天龙八部之慕容有复全文阅读 第2分节

十一、初会北乔峰

    第二天一大清早,当语嫣还在睡梦中含笑的时候,我已经轻轻起床,来到习武场中开始每天例行的练功了,经过鸠摩智这块磨刀石的磨练,我发觉自己还是有些不足之处,尤其是逍遥派的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之类的功夫运用转换的时候不够纯熟,不仅容易错失击倒敌人的机会,还容易为敌人所乘。

    六阳掌、折梅手都练习后,我拔出逍遥剑,一招一式地练习天人剑诀,这套剑法虽然只有三式,分别是无式、灭式和破式,但是每一式都拥有无穷变化,据无崖子师傅所述,天人剑诀的三式可以演变成一万招,从剑式入手演化穷尽变化之道,这也是感悟天人剑至高境界的一种法门,他年轻的时候寻遍天下武功秘籍就是有这种打算。另外一种就是走内力路线,通过不断增强内力,天人交感来修炼天人剑。总之,内外双修,才是天人剑诀的王道。不过无崖子师傅传授的剑招心法也只是他理解的一些心得,严格来讲无涯师傅也只是领悟了“无”式,灭和破这威力最大的两式始终未曾窥视门要,并不能完全发挥其威力,加上逍遥剑沉重无比,我运使剑来有些滞涩,尚无法克敌制胜。但是修炼天人剑诀是有好处的,根据无崖子师傅的天人之道,修炼的时候全身自身内力加速运转,真气在各处经脉间不断流转,每练一趟,内力仿佛就浑厚了一分,简直是至高无上内家功法。

    练功完毕后回到书房,阿碧递上最新的江湖消息,重点在于丐帮最近不断在无锡城聚集,并且打探燕子坞的消息,我想了想,让邓百川、公冶乾为首的一众家臣停止招兵买马的行为,加强防备,避免消息泄露,然后让包不同、风波恶出去探听消息,自己带着段誉往无锡城慢慢行走。

    带上段誉还是有个好处的,这家伙奇遇甚多,有时候还真的有借重之处。始终没再见到语嫣的段誉无精打采,我告诉他段家的护卫应该已经来到燕子坞附近,如果碰到他们刚好可以护送他回去,他自然没法继续赖在燕子坞了。一路上信步而行,来到一座当街而立的酒楼,金字招牌上写着“松鹤楼”三个大字。招牌年深月久,被烟熏成一团漆黑,三个金字却闪烁发光,阵阵酒香肉气从酒楼中喷出来,厨子刀勺声和跑堂吆喝声响成一片。

    上得楼来,我巡视一圈,看到西首一条大汉正在大口饮酒,这人身材甚是魁伟,三十来岁年纪,身穿灰色旧布袍,已微有破烂,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我心中一动,走到大汉对面的桌子坐下,要了一壶酒,叫跑堂配四色酒菜,顺便指着对面的大汉说:“这位爷台的酒菜帐都算在我这儿。”

    那大汉眼光一亮,目光在我和段誉身上逡巡片刻,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与失魂落魄的段誉饮了两杯,这时有个跛足乞丐走到大汉面前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后,低声说:“启禀大哥,对方约定明日一早,在惠山凉亭中相会。”那大汉吩咐道:“你传言下去,今晚三更大伙儿在惠山聚齐。咱们先到,等候对方前来赴约。”

    我心知这是西夏一品堂的人在跟丐帮约架,对着大汉扬了扬手中的酒杯道:“乔帮主这是要约架吗?是否需要慕容家帮忙?”

    乔峰双目中精光暴亮,说道:“姑苏慕容公子?可否过来共饮一杯?”

    我吩咐酒保取过杯筷,带着段誉,移到大汉席上坐下,笑道:“打打杀杀不如相忘于江湖,大家不拘形迹,喝上几碗,也是人生妙事。”

    乔峰抚掌大笑:“慕容公子果然洒脱,这话真是深得我心。酒保,取两只大碗来,打十斤高粱。”

    酒保赔笑道:“爷台,十斤高粱喝得完吗?”乔峰指着我道:“这位公子爷请客,你何必给他省钱?十斤不够,打二十斤。”

    我不动声色地道:“小二,给我们来二十斤15年陈的金华酒。”

    乔峰大喜,赞道:“公子果然是秒人。”

    金华酒是江浙一带的名酒,特别是10年以上的金华酒还是比较贵的,乔峰虽然经常饮酒,但是喝的大部分是普通的短期酿造高粱酒,我叫的酒自然符合他的胃口。

    酒上来后,乔峰道:“慢慢斟上两碗。”酒保依言斟了。

    这满满的两大碗酒一斟,段誉登感酒气刺鼻,有些不大好受,微微皱起眉头。

    我凝视乔峰勃勃英姿,放下所有心思,拾起酒碗,一股豪气汹涌而出:“乔兄,我们先干十碗。”随即一口饮干了酒。

    乔峰哈哈笑道“好爽快。”端起碗来,也是仰脖子喝干,跟着便又斟了两大碗。

    我不再废话,又将一碗酒喝干。乔峰也喝了一碗,再斟两碗。这店内的海碗一碗就有半斤,15年的金华酒颇烈,一斤下肚,胸腹中仿佛有烈火在熊熊燃烧,心中却不愿弱了他去。

    又是两碗下肚,我已经有些酒力上头,对面乔峰却是面不改色,殷勤劝酒,我目光一凝,暗中以北冥神功化解酒分,不过片刻,饮进腹中的酒分几乎分解得干干净净。再次端起碗来,我大声道:“乔兄好酒量,今日可要让小弟一尽地主之宜。”

    乔峰暗暗生奇,笑道:“兄台乃江南世家子弟,酒量居然倒也不弱,果然有些意思。”又斟了两大碗。

    我微微笑道:“久逢知己千杯少,与乔兄这样的好汉饮酒自是酒量见长。”

    两个人又是连进四碗烈酒,乔峰更是欣喜,笑道:“很好,很好,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先干为敬。”斟了两大碗,自己连干两碗,再给我斟了两碗。我自是轻描淡写、谈笑风生的喝了下去,喝这烈酒嘛,比喝水饮茶还更潇洒。

    段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只剩下倒酒的份,楼上楼下的酒客都惊动了,围过来看我们斗酒,我笑道:“小二,再来二十斤金华酒!”

    那酒保伸了伸舌头,这时但求看热闹,更不劝阻,便去抱了一大坛酒来。

    我和乔峰你一碗,我一碗,喝了个旗鼓相当,只一顿饭时分,两人都已喝了三十来碗,然而我们两个都面不改色,没有半分醉意,互相劝酒,酒店里面的人越来越多,连老板、伙夫甚至街上的行人都围过来看我们斗酒。

    又是三十碗酒下肚,两个人殊无变色,但是旁边的人却是太多了有些惹人讨厌。乔峰似是明白了什么,笑道:“慕容公子,你我棋逢敌手,将遇良材,要分出胜败,只怕很不容易。这样喝将下去,怕是要将你慕容家喝穷了。”

    我微微笑道:“只要乔兄赏脸,随时来我燕子坞,随时都有上等好酒款待,这点酒钱我燕子坞还是出得起的。”

    说完拿出一大块银子来,放到桌上,说道:“我们走吧。”

    三人下得楼来,乔峰喝完酒豪气大发,笑道:“慕容公子,我们比拼下脚力。”便当先发足疾行。

    我只能落下段誉,自然而然地踏出凌波微步,与他并肩而行,两个人你追我赶,每次乔峰爆发速度都会很快被我追上,凌波微步何等潇洒,犹如庭除闲步一般,步伐中浑没半分霸气,便是乔峰也只能暗自佩服。

    两个人到了郊外,乔峰哈哈一笑,停止说道:“慕容公子,乔峰今日可服你啦。姑苏慕容,果然名不虚传。”

    我抱拳道:“乔兄过誉,北乔峰威名远播,向来是慕容复佩服的人物。只是乔兄近日带了一大帮人来无锡城,可是来讨饭吃的吗?”

    乔峰叹了口气,黯然道:“慕容公子很是直爽,实不相瞒,我有一个至交好友,两个多月前死于非命,人家都说是你下的毒手。”

    我淡淡地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死的是丐帮副帮主马大元?”

    乔峰道:“不错,慕容公子爷略有耳闻?不知道对此有何话讲?”

    “不是我杀的。”

    乔峰立刻回倒:“好,我信慕容公子所言。”

    我闻言重新打量了下这位燕赵悲歌的大汉,心中对他重新评价,能够登上武林巅峰,连西夏皇宫都在流传他的故事,不愧是世间人杰,对他的钦佩之意更增一层,果然这次会面没有白来。我对乔峰的敌意尽去,心中只希望这样的人能够活久一点。

    我微微沉吟,斟酌了下话语,慢慢地道:“近来江湖上不利我慕容家的传言很多,我们对此也进行了调查,特别是贵帮副帮主马大元的死,虽然并未调查出真凶,但也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可供乔兄参详。”

    乔峰精神一振,说道:“慕容兄果然了得,若是凶手落网,乔某必当登门谢罪,丐帮上下同感恩德。”

    我微微苦笑道:“乔兄不必如此,丐帮的感谢对我也不值一提。我且问你,对马大元,能够做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除了我慕容家,还有谁能做到?”

    乔峰想了想道:“马副帮主是死在自己的成名绝技锁喉功下,他平日与众兄弟演练锁喉功,懂得此项绝技的人也有那么几个。”

    “事实上,能够做到类似锁喉功的人不是几个,而是多如牛毛,江湖上懂得锁喉手法的人不知有多少,便是乔兄难道便模仿不出来么?只不过我慕容家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名声而已。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这人不是慕容家杀的,根据我们的调查,马大元很可能死在丐帮中人手上,而且是跟他非常交好的人物,估计你也很熟悉。”

    “这,这不可能吧,慕容公子有证据么?众位兄弟平日里一起喝酒吃肉、同生共死多年,怎么会有人干出这等事情!”

    我想了想,干脆点破:“马大元的遗孀马夫人,嗯,叫康敏的,好像私生活并不检点,据我所知,她的情夫好像有好几个,情杀么,这种事情你是不是比较能接受?”

    乔峰大惊:“慕容兄此话当真!”

    我微微怜悯地看着他:“这种事情只要你有心,暗中探查是很容易发现的,乔兄,不是我多嘴,你对敌人往往洞若观火,举世几乎没几个人能做你的对手,但是你对朋友有时候过于仁慈,甚至什么是真正值得交往的朋友也没搞清楚,这样很容易被所谓的朋友害死。当然,你身为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广交天下好友本来就是应有之意,只是我劝你还是要认真分辨,特别是你们丐帮的那群叫花子,老实说阴险狡诈之辈并不少,只要价格合适,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出卖你。”

十二、杏子林突变

    乔峰心中惊诧无以复加,他目光复杂地盯着我:“乔峰感谢慕容兄今日直言相告,我今晚还要赶赴一个约会,顺便去查明真相,就此别过。”

    我淡淡地道:“乔兄的可是要跟西夏一品堂互别苗头么?”

    乔峰眼中精光一闪:“慕容兄的消息真是灵通。”

    我哂道:“现下无锡城中的势力只有丐帮、一品堂和我慕容家,西夏一品堂突然跑来无锡城,肯定是找你们的霉头的,你们在边界跟西夏一品堂斗了那么多年,互相死伤不少,这次会面自然没啥好事,不过他们既然来到我慕容家地界,我倒是想好好招待这帮废柴。”

    乔峰哈哈笑道:“莫非慕容公子有意跟我一起会会西夏狗么?”

    我抱拳笑道:“幸何如之。”

    乔峰笑道:“此刻天时尚早,你我兄弟回到无锡城中,再去喝一会酒,然后同上惠山不迟。”

    我微微摇头道:“乔兄真是酒中豪杰,慕容复望尘莫及。”

    两人正往回走,却见大路上两个衣衫破烂的乞丐疾奔而来,那两人施展轻功,晃眼间便奔到眼前,一齐躬身,一人说道:“启禀帮主,有五个点子闯入大义分舵身手甚是了得,蒋舵主见他们似乎来意不善,生怕抵挡不住,命属下请大仁分舵遣人应援。”

    乔峰点了点头,问道:“点子是些什么人?”一名汉子道:“其中三个是女的,两个男的,一胖一瘦,十分横蛮无礼。”乔峰哼了一声,道:“蒋舵主忒也仔细了,对方只不过两个人,难道便对付不了?”那汉子道:“启禀帮主,那三个女子似乎也有武功。”乔峰笑了笑,道:“好吧,我去瞧瞧。”那两名汉子脸露喜色,齐声应道:“是!”垂手闪到乔峰身后。

    我心下赞叹,乔峰身为丐帮帮主,天生便是领袖之才,深得广大帮众的支持,只看平时这些普通乞丐对他恭恭敬敬的样子就知道了,这是一种天生的领袖气质,我恐怕是学不来的。

    行得数里,绕过一片杏子林,只听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林杏花丛中传出来:“我慕容兄弟邀请你家帮主,怎么你们丐帮的人都躲起来了?这不是故意的避而不见么?你们胆小怕事,那也不打紧,岂不是显得我慕容家招待不周?岂有此理,真正的岂有此理!”

    我微微摇头,对一旁的乔峰说道:“乔兄见谅,这是我家兄弟包不同,可能一时着急冲撞了贵帮,请看在我的面上不要计较。”

    乔峰微微颔首,大踏步走进林去。但见杏子林中两起人相对而立。包不同和风波恶身后站着三个少女。其中一个少女一看到我眼珠便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再也没有移开,正是早晨刚与我分开的表妹语嫣。

    几个家人看到我很是欣喜,一起上来问好,既然我到了,也就没什么好争辩的,我止住了包不同胡搅蛮缠的话语,抱拳向乔峰说道:“乔兄你我一南一北,相见恨晚,这是我的下属包不同、风波恶,还有我的眷属,他们大约是担心贵帮与我为难,因此有些冲撞之处,还好没伤到人,还请见谅。”

    包不同等人听了大约明白什么,便不再说话。乔峰正要说些什么,忽听得杏树丛后几个人齐声大笑,声震长空。大笑声中有人说道:“素闻江南慕容世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今日终于可以见识一二了。”

    话声甫歇,杏树丛后走出四名老者,有的白须白发,有的红光满面,手中各持兵刃,分占四角,将我们几个隐隐围住了。

    我丝毫不以为意,淡然道:“土鸡瓦狗,也敢在我面前叫嚣,若非看在乔兄面上,杀光你们这帮废物易如反掌。”

    四人大怒,其中一个白须老者手持一条钢杖,陡然向前推出,点向我的胸口。这条钢杖有鹅蛋粗细,推出时势挟劲风,甚是威猛。我却纹丝不动,缓缓伸出右手中指轻弹,便将他的钢杖弹偏。紧接着那位老者便觉身上一麻,已经被我点住胸口大穴,只能一动不动地瞪着我。

    其他三人正要抢上,却被乔峰喝止了,其中一个矮胖的老者愤愤地道:“马副帮主明明是那姓慕容的小子所害,报仇雪恨,还有什么话好说。”乔峰脸上微有不悦之色,道:“马副帮主的死另有隐情,我可以肯定不是姑苏慕容所为。你们先不要动手。”说完上前替白须老者解了穴道。

    接下来,杏子林中陆陆续续奔了很多乞丐出来,大约有一百多名,各人神色严重,见了乔峰也不行礼,反而隐隐含有敌意。乔峰自是诧异,这些人平日对自己恭恭敬敬,大老远就会过来拜见,何以现下一句帮主都不叫?

    东首丐帮之中,忽然走出一个相貌清雅的乞丐,那是掌管“大智分舵”的全冠清,他板起了脸孔说道:“启禀帮主,马副帮主惨死的大仇尚未得报,帮主为何不准我们与之为敌?”这几句话似乎相当客气,但神色这间咄咄逼人,丝毫没有下属之礼。

    乔峰道:“咱们来到江南,原是为报马二哥的大仇而来。但这几日来我多方查察,觉得杀害马二哥的凶手,不是慕容公子。”

    接下来便是些狗皮倒灶的事情,执法长老白世镜处死了几个丐帮弟子,全冠清四处乱泼污水、徐长老倚老卖老、太行山冲霄洞谭公谭婆和赵钱孙三个活宝、泰山“铁面判官”单正、天台山智光大师、擅长演戏的毒妇康敏,他们一伙一会揭露乔峰身世,说他没资格做帮主,一会说乔峰与我勾结,都是异族,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类的屁话。

    我就一直冷笑着看他们演戏,在我看来,这帮人要么心怀鬼胎、要么糊里糊涂、要么十恶不赦,都不是什么好鸟,都是些寄生虫,全部杀了最好。

    乔峰却是浑身颤抖,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这位铮铮铁汉也难以接受,加上汪剑通和带头大哥的书信让他无法反击,这位盖世的英雄或许能够击败最强大的敌人,却走不出这群小人构陷的阴谋诡计泥潭。

    我本来也无所谓,不过这帮鸟人为了诬陷得彻底,编造的谎言越来越离谱,什么契丹和慕容家内外勾结,妄图颠覆大宋江山,不然就是现在虽然没有勾结,以后也会勾结,真是有够无耻的,我本来不想说话,终于还是开口道:“乔兄,你的身世已经很清楚了,你是契丹人,这点无法否认,但是身世是自己无法选择的,做什么样的人却能够自己把握。汉人也有卑鄙无耻之徒,契丹也不乏爱好和平的仁人志士。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又何必管那些俗人的看法。”乔峰虎目含泪,感激地看着我。

    顿了顿又对那帮乞丐道:“你们这帮废物,无非就是想让乔兄下台而已,乔峰何等英雄人物,岂会在乎你们一个乞丐头子的位置?还有康敏,今天的这一整个局势都是你一手编织的吧?”我一手指着装可怜的康敏,大声喝道,“你这个千人骑万人踩的荡妇!为了污蔑乔峰,找来这些姘头,谋杀亲夫马大元,并千方百计地翻出马大元一心想销毁的汪剑通亲笔信,真是世上最毒的毒妇。大家想想,汪剑通难道不知道乔峰是契丹人吗?但他还是传位给了乔峰,如果他真心想杀乔峰,又何必多此一举?”

    群雄大哗,我的话太过震撼,有的人不知所措,有的怒骂我栽赃陷害,还有的了解康敏作风的乞丐已经将怀疑的眼光在康敏身上逡巡。康敏却是痛哭出声:“大元,你这狠心的人抛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任人欺负,慕容复污蔑我的清白,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群丐听了都纷纷怒视着我,徐长老当即便道:“慕容复!你这个杀害马大元的真凶还敢在这里污蔑遗孀,难道欺我丐帮无人吗?众弟子听令,拿下他。”

    但是四大长老却不为所动,陈孤雁冷冷道:“慕容复是否真凶还没调查清楚,但是他说得话有道理,汪剑通帮主难道不知道乔峰是契丹人吗?但他还是传位给了乔峰,如果他真心想杀乔峰,又何必多此一举?还有,马副帮主的信肯定藏得非常隐秘,非至亲之人难以找到,试问这封信又怎么会泄露出来。”他的话代表了很多人的意见,对康敏已经有所怀疑。

    这时乔峰抬手道:“慕容兄弟,我乔峰三生有幸认识你这样肝胆相照的兄弟,感谢你今天仗义执言,不过我已经决定了,不再担任丐帮帮主之职,打狗棒奉上,山高水长,就此别过。”

    说完,便转身扬长而去。

    我在后面喊道:“乔兄等我,到我山庄再饮两杯如何?”说着,示意包不同、风波恶护送阿朱阿碧回家,便一手携着语嫣跟着他直追而去。

    此时群丐混乱,有不少在喊着:“帮主不要走,我们要继续选你当帮主。”、“帮主我跟你走”、“不要让慕容复跑了”之类,乱哄哄的,哪里拦得住我,即便是包不同和风波恶带着阿朱阿碧两个丫头也是轻松离开。我猜接下来西夏一品堂的人马想必可以给他们一个响亮的耳光。

十三、交心

    乔峰在疾风中迅速奔跑,浑身内力激荡,几乎发挥平生最顶尖的轻功水准往无人处跑,恨不得逃离这噩梦般的境遇和身世,能够得到彻底解脱。以往拼命维护、用一生精力

    我耗了九牛二虎之力,加上时不时跳到高大的树干上远眺,才堪堪在10里外的一处山谷里寻到了衣裳凌乱、嘶吼痛哭仿佛野兽一般的乔峰。

    我和语嫣远远地站着,等他慢慢平静下来后,我缓缓走过去道;“萧兄,事已至此,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既然不做丐帮帮主了,未来有什么打算?”

    萧峰长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往后何去何从,但是我父亲曾在雁门关刻过遗言,我想去看看,还有,那个带头大哥杀了我一家,这笔账也要算算。”

    我沉默半响,还是决定跟他摊牌:“萧兄,你想报杀父杀母之仇?我想你可能报不了。”

    萧峰凝视着我,等我说下去。

    “根据杏子林中那几个人的陈述,我对带头大哥的身份已经有几分把握,三十年前能够率领包括汪剑通在内的武林精英伏击契丹人的带头大哥,身份一定很是尊崇,在武林中有这份声望和号召力的,在我看来只有少林寺一派而已。而汪剑通跟少林方丈玄慈大师私交一直很好,因此那位带头大哥的身份几乎是呼之欲出了,就算不是玄慈,也必然是少林寺的重要人物。但是少林寺与你有授艺之恩,你要为难少林寺恐怕有所关碍。”

    萧峰听完我的分析,怔了怔,喃喃道:“不错不错,带头大哥必然是少林寺的,其他门派绝无如此号召力。但是少林寺玄苦大师是我的授艺恩师,我又怎能让他老人家为难。”

    我见他更冷静了些,再下重言:“萧兄,在我看来,不管是带头大哥还是智光大师那伙人,其实都只是被人蒙骗的傻瓜,换做是你,在那种情况下也不见得能够避免这种误杀。其实真正要对此事负责的,应该是假传讯息给带头大哥,害他们误杀你父母的人。”

    萧峰沉声道:“不错。”

    我又道:“那你知道那个假传讯息的人是谁吗?便是家父。”

    萧峰难以置信地望着我:“为什么?为什么令尊要这样做?”

    我微微苦涩地道:“我们慕容世家是北魏燕国的后裔,家父一直念念不忘恢复大燕的荣光,因此鼓动中原武林与契丹人仇杀,希望因此引起两国交战,损耗双方的实力,最后慕容家再趁势而起,渔翁得利。”

    萧峰大怒,狠狠地盯着我:“然则两国交战,死伤无数,生灵涂炭,令尊行此卑鄙无耻手段,简直禽兽不如!”

    我冷静地回道:“在下也不认同家父的做法,不过萧兄若想报仇,在下却可以一力接着。”

    萧峰恨得咬牙切齿,几次三番就要抬手劈过来,却还是放了下来,最后闭上眼道:“虽然父债子偿,但是慕容兄弟光明磊落,侠肝义胆,我不想杀你,你走吧。”

    我没说什么,黯然鞠了个躬,转身带着语嫣离开了。

    一路上,两人慢慢地走着,终究是语嫣打破了沉默:“表哥,你怎么把全部真相都告诉了萧大侠?毕竟姑丈都已经去世那么久了,你不说他也不会怪你吧?”

    我淡淡道:“这终究是我慕容家亏欠他的,我慕容复行事光明磊落,但求做到问心无愧,更何况面对萧峰这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更不可能欺骗他。而且父亲这事做的实在太绝,雁门关一役,死伤太多,如有机会,我希望以后能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一二。”

    语嫣没有说话,只是将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肩上,不在说话,但我知道她应该也是支持我的。

    真相都已经告诉萧峰,我的心境却是豁然开朗,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考虑利用梦中的经历,争霸天下,打压萧峰的做法至此全部一扫而空,萧峰的为人跟我梦中所见一样,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侠肝义胆,是天下间少有能令我产生敬重之意的人,对这样的人,我又怎能用阴谋诡计对付和陷害他呢。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所能掌控的了,经过了梦中的一系列变故,到了今天跟萧峰的坦白告知,我的心境修为愈加精进,心态更加开阔,隐隐觉得更加地契合天人合一的境界。回到燕子坞后,我一刻不停地开始修炼天人剑诀,在开阔的练武场,我的心境与一方天地隐隐共鸣,内力在体内周天运行后,似乎又多了一个外部的无形路径,在外部流动了一圈带来一些精气,然后回到了体内。我的身体在天人剑诀的淬炼下也在不断变强,单看双手晶莹剔透仿佛极品宝玉一般,我相信就算武林中最锋利的刀剑我都能空手接下来,最妙的是体内经脉隐隐发光,这是身体和内力都近乎大成的表现。无崖子师傅说,当内力和境界达到一定程度时,就能与天地元气产生共鸣,进而吸收天地元气为己用,将内力转化为真元,超脱凡人之躯,修炼天人之躯。此外,当真元有所小成时,就可以探索调用天地元气,以天地元气为剑,天人合一,才能真正发挥天人剑诀的真正威力。

    我目前的境界只是达到内力大成,慢慢开始转化真元,但是在练习演化天人剑的招式时已经隐隐可以调动天地元气了,威力增长很快。我心下明白,这恐怕跟我手上这炳逍遥剑也有莫大的关系,每次运力到剑体时,似乎有一部分被剑上的宝石吸收,然后又牵引了天地的元气,助长了我剑芒的威力,要是换炳普通铁剑,恐怕威力要打上五折。

    饶是如此,运使天人三式的时候,一百来斤重的逍遥剑在我手中挥舞得轻如鸿毛、水泼不进,青色的剑芒吞吐间仿佛龙气纵横,满庭生辉,整个练武场几乎每块砖都处在我的剑气覆盖范围内,一道道深达尺许剑痕仿佛蚕丝网一般分布在整个练武场,就算段誉的六脉神剑发挥到了极致,威力恐怕也不过如此罢。

    一个成功的君王必然是内外双休,内圣外王,虽然我已经放下争霸天下的心思,但是并不意味着可以放松自己的要求。相反,严格按照君王的标准 要求自己是慕容家代代相传的优良传统,也是慕容家始终傲立武林的最大资本。在我看来,既然做不出皇帝,那么至少也要独霸一方或者领袖群伦,总之过把权倾天下的瘾也是不错的。

    因此,修炼天人剑诀的空余,我也发布了好几个命令,一是成立天香阁组织,由公冶乾负责,这是一个大型商业组织,为我慕容家赚取金银财宝。主要经营妓院、赌馆还有一些香料和纺织品,同时它也是慕容家的情报组织,负责打探天下间的国家政策、商业机密和武林密辛等消息;二是寻找人才,通过慕容家新组建的情报网,四处搜集人才,必要的时候由我亲自出面邀揽人才,重点是找那些身怀大才、却在赵家王朝混得不如意的人才,毕竟天下那么大,赵家每年通过科举录用的人才却是寥寥无几,那些落榜的书生和武士里面不乏未来支撑天下危局、力挽狂澜的能人志士。

    最重要的是,赵家轻视武将,奉行文官治国的政策,本来若是在太平年代,这种做法也没什么不对,抑制武官可以避免他们叛乱嘛。但现在是什么年代?群雄并起、多国争雄的时候啊。大宋的文官们夜郎自大,认为自己身居中原,乃是天朝上国,西北部的吐蕃、大辽、西夏、蒙古、女真都是芥藓之疾,最多给点金银财帛就能解决问题,这是多么愚蠢的政策和想法,在这个重文轻武的国家,大量天赋过人的武将被埋没民间或者在军队底层抑郁老死,几乎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那么把他们招揽过来为我所用岂不是正当其时?

    我将自己的想法详细地跟几个家将阐述,让他们深刻理解并执行我招揽人才的命令,这将是我慕容家从今往后持之以恒的政策,只要慕容家存在一天,就要不断执行招揽人才、尊重人才的政策,这才是家族永恒发展的最大依仗啊。

    第三条就是人才培养计划,成立燕山学院,专门搜罗历次边关战争、江湖仇杀中留下来的孤儿,或者天灾人祸中无力抚养的家庭小孩,将他们集中到燕山学院量才施教。学院分文院、武院和理院,文院主要学习儒释道的学说经典、琴棋书画;武院除了学习武功绝学,也学兵法战阵;理院则偏向杂学,例如薛慕华的医学、冯阿三的机关土木、石清露的养花种草之术等等,普通人看起来不太正经的学问,我知道他们的功夫才是真正济世利民的绝学,大宋就是因为全面推广占城稻使得粮食产量大增、人口迅速增加,奠定天下第一大国的根基。

    当然由我亲自任山长,逍遥派苏星河大师兄的门下康广陵、范百龄、苟读等八子任教,其实逍遥派最厉害的并不是武学,而是专研精神,在正统逍 遥派弟子眼里,武功绝技并不是第一位的,而是在研究艺术或者学术之中提升自身的修养和智慧。因此,逍遥派弟子并不追求武功天下第一,也并不显著于武林门派之中,通过专研学术理论和实践的过程中超凡脱俗,逍遥天地,才是最紧要的。所以逍遥派严格来讲,应该称为逍遥学院,他们最擅长的是培养弟子,只要看逍遥派层出不穷的人物,随便抓一个不成器的薛慕华出来就是武林神医,就可以看出逍遥派授徒的实力。为了增强燕山学院的实力,我除了聘请逍遥八子担当首任教师,还请人带上我的邀请书到河南河北等地广邀中原远近闻名的名师来我燕山书院任教,此外,未来我还计划派人加入逍遥派门下,向无崖子师傅学习他那渊深广博的学问,以便传承他的一生所学。

十四、谋划天下

    人才培养计划也是慕容家今后必须一直坚持的家族法则,我和慕容世家家臣的后代都必须加入燕山学院进行深入培训,并效忠慕容世家,以慕容世家利益为重,这是培养核心嫡系人才的重要方式,我将它列入家族族规,不能在燕山学院学有所成并顺利毕业的人,不配获得慕容家的栽培,更不可能得到慕容家的重要位置,除非他能得到所有长老的一致认同并拥有某种特殊的重要技能。

    天香阁计划、人才招揽计划、燕山学院计划这三大计划一出,我的家臣心悦诚服,以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等为首的慕容家嫡系和康广陵、薛慕华为首的逍遥派函谷八友都是赞叹不已,纷纷表示这是世家门派长远发展的根基,愿意全力效劳。

    在我的计划中,逍遥派是必不可少的一环,除了无崖子师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满腹学问和逍遥派典藏,还有天山缥缈峰的灵鹫宫、西夏李秋水的分支,这些都是极其宝贵的资源,如果能够吸收整合到我慕容世家中来,立马能让我慕容家成为武林中最强大的世家门派。

    为了实现我的计划,除掉逍遥派的害群之马、星宿老怪丁春秋这个祸害,同时也是替我逍遥派清理门户的事情就必须提到日程中来。丁春秋的武功修为跟我加入逍遥派之前大致处于同一水平,大家半斤八两,如今我武功大涨,他肯定不是我的对手,唯一可虑的就是他的一身毒功比较麻烦,三笑逍遥散无色无味连苏星河都会着道,无崖子师傅也曾栽在他的毒术上面,必须小心才是。

    经过慎重考虑,最后我决定带上薛慕华再次前往擂鼓山,出发前,我飞鸽传书让苏星河广发邀请帖,邀请天下青年俊杰共同破解珍珑棋局,邀请帖特别重视西北星宿海的位置,我让苏师兄重点照顾了这个地区,确保丁春秋能够收到师兄的邀请帖。

    之后我便和薛慕华一起上路前往擂鼓山,本来康广陵和苟读等人也纷纷表示要一同前往清理门户,但是我以逍遥派掌门人的身份拒绝了,开玩笑,他们这群主修琴棋书画、辅修武学的弱鸡,去了能有什么用,还不如老实待在慕容山庄替我培养人才呢。

    飞鸽发出去后,我便让情报系统运转起来,关注西北地区星宿海丁春秋的动向,同时在经过数天奔波后,我又来到了擂鼓山,无崖子师傅的居所。

    请安问好之后,我跟苏星河大师兄再次确认清理门户的计划,然后苏星河就在山谷中摆上珍珑棋局,按照无崖子师傅的意思,若是还有聪慧过人者能够破解棋局,那么收入门下传授几手逍遥派功夫或者技能也是不错的。我想大概是最近我和语嫣的悟性打动了他,让他不禁起了老来收徒之心吧。

    这一天,屏退了下人后,苏星河薛慕华服侍无崖子师傅观我练剑。我调整了下呼吸,心神与周遭天地契合,按照这段时间的感悟,缓缓拔出逍遥剑,一招一式先慢后快演练天人剑的奥义。苏星河等人刚开始只觉随着我的逍遥剑舞动,静静的山谷有气流在慢慢涌动,棋盘旁的柳树树干在微微摆动,随着我的剑式加快,剑气愈加凌厉,无数道剑芒仿佛密集的雨丝在整个山谷四处飘洒,地上、墙上、树上到处都留下了我的剑痕,整个山谷在我的剑势下微微震动,功力较低的薛慕华连连后退在我的惊人气势下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满脸惊骇之色,想不到凡人的武功能够达到如此程度,即便是苏星河大师兄都要运劲相抗,这还是我有意将剑锋避开他们的情况。当然,如果不是我有所收敛,那几株柳树肯定难以幸免,

    人停剑收,整个山谷跟着我安静了下来,一呼一吸间隐隐跟这小天地相呼应,同时我也发觉整座擂鼓山有股气息与无崖子师傅相连接,稍微思索一下我便明白无崖子师傅的做法,这是天人合一境界的另一种应用,利用山川地脉的元气来修复伤势,同时还可以延年益寿,逍遥派不愧是道家真传,在养生长寿方面确实有独到之处。无崖子的双手微微颤抖,双目微润地看着我,笑着说道:“复儿,你的天人剑诀基本得到我的真传,我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教你了。我庸碌一生,以致宝剑蒙尘,想不到这逍遥剑在你手上能够真正发扬光大,看来你很适合它。”

    我收剑入鞘,紧走上前,抱拳下跪道:“师傅过誉了,徒儿资质驽钝,能有此修为全是师傅的尊尊教诲。”

    无崖子微微一笑:“复儿不必过谦,在为师行走天下的一生中,遇到不少天资聪颖、才学过人的俊杰,他们之中悟性资质胜过你的或许有之,甚至语嫣的悟性都未必在你之下,但是他们没有一个能够达到你今天的境界。为师的托体同山峨只能算小范围的天人合一,最多就是延年益寿罢了,还是复儿适合修炼天人剑诀,想必是另有奇遇。”

    我恭敬地回道:“师傅的托体同山峨倚仗山川地势,没有深厚的风水堪舆功力和超凡脱俗的感悟绝难做到,复儿的天人剑脱胎于天人感应,还有很多不足之处,还得师傅多多指教。”

    无崖子颔首道:“你的天人剑根基已经扎下了,继续修炼还有很大进步空间,不过在无、灭和破三式上的领悟还有待加强,特别是无式,它是天人三式的根基,如果你能参考佛门的无相般若想必会有更广阔的空间,其实佛家和道家有很多共通之处,如来佛说,一切圣贤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又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都能与我道家无为无不为互相印证。所谓万法归一,为师建议你有空不妨去禅宗走走,少林寺能够屹立武林数百年,想必有其独特的智慧。”

    我躬身受教,心中却是闪过了少林寺扫地僧的身影。

    苏星河和薛慕华对我心悦诚服,我让他们安排下人整理一下山谷,避免惊走了狡猾的丁春秋,他们都是大声答应下来,看来是非常认可我这个新任的掌门人了。趁着这段时间有空,我又向无崖子请教了不少东西,不止在武功方面,琴棋书画,经史子集,万法归一,万物相通,多学点东西是不会错的。我们天南地北地聊天,无崖子很高兴我不再拘泥于武学实力的提高,能够教授一个文武全才的徒弟才是真本事,纯粹的武夫或者武功天下第一从来都不是逍遥派的宗旨。

    过了几日,按照邀请帖上的时间,挑战珍珑棋局的人应该要到了。最先进入谷内的却是带着朱丹臣等三名护卫的段誉最先进来,看起来儒雅风流的青年才俊段誉,一看到我就是一喜,随即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我心下暗怒,别的也就算了,你这小子,明知道语嫣是我未婚妻,却还敢如此放肆无礼,真是不知死活。

    不过今天是苏星河师兄主持珍珑棋局,我不便多说什么。坐下来后,苏师兄也不说话,抬手示意,于是两人各下了百余子,然后段誉又思考良久,再下十余着,便投子认输了。

    这时山谷入口处转出几十个衣着各异的武林人士,有僧袍光头的少林和尚、西域衣裳大吹法螺的星宿派徒众,当先一人长须飘飘身形魁伟,正是逍遥派叛徒丁春秋。

    苏星河看都不看丁春秋,开口道:“这个珍珑棋局,乃家师所制。家师当年穷三年心血,这才布成,深盼当世棋道中的知心之士,予以破解。在下三十年来苦加钻研,未能参解得透。”说到这里,眼光向玄难、段誉等人一扫,说道:“玄难大师精通禅理,自知禅宗要旨,在于‘顿悟’。穷年累月的苦功,未必能及具有宿根慧心之人的一见即悟。棋道也是一般,才气模溢的九岁小儿,棋枰上往往能胜一流高手。虽然在下参研不透,但天下才士甚众,未必都破解不得。家师当年留下了这个心愿,倘若有人破解开了,完了这个心愿,他老人家必定大感欣慰。”

    玄难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于棋之一道所涉不多,尊师天纵奇才,想来须有缘人才能参悟得透。”

    突然我耳朵微动,抬起右手朝着前方的松树一指遥遥点出,只听笃的一声在树上留下一个通透的圆孔。只听得松树枝叶间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慕容公子,你来破解珍珑,小僧旁观参悟,勿怪冒昧。”枝叶微动,清风飒然,棋局旁已多了一名僧人。这和尚身穿红色僧袍,神光莹然,宝相庄严,脸上微微含笑,却是虚伪狡诈的鸠摩智。

    只见鸠摩智双手合十,向苏师兄、丁春秋、玄难和我各行一礼,说道:“小僧途中得见聪辩先生棋会邀帖,不自量力,前来会见天下高人。”又谨慎地对我道:“慕容公子,数日不见,功力愈加深厚,可喜可贺,慕容老施主倘若泉下有知,当感欣慰。”

    我淡淡地道:“鸠摩大师不在雪山参禅,却跑来我中原兴风作浪,佛门弟子功利心如此重只怕于修行有碍。”

    这时苏师兄又说:“这位段公子所下的十余着,也已极尽精妙,在下本来寄以极大期望,岂不知棋差一着,最后数子终于还是输了。”

    忽听得远处一个声音悠悠忽忽的飘来:“哪一个大理段家的人在此?是段正淳吗?”正是“恶贯满盈”段延庆的声音。随着声音落下,四大恶人相继出现在擂鼓山。

十五、激战

    段延庆看来也是棋道高手,在围棋上浸淫多年,因此一听说有珍珑棋局便忍不住过了看看,不过这人心术不正,破解珍珑棋局没有希望,我不想再浪费时间,朗声道:“诸位,今日邀请诸位来,除了破解家师留下的珍珑棋局,更重要的是请诸位共同见证我逍遥派清理门户。丁春秋,你看这是什么?”

    “七宝指环?哼,我早就不是逍遥派弟子,你得到掌门指环又能怎么样。”

    “诸位同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但是这个丁春秋,得到我师父无崖子的悉心栽培,习得我派各种顶尖绝技,却恩将仇报,欺师灭祖,于二十几年前下毒暗算我师父,并且多年来利用毒物作恶多端,今日,我就代师父清理门户,为天下诛杀此獠。”

    说完一指平平点出,参合指指力激发,隔空点向他的要穴。丁春秋一声冷哼,却是不敢托大,施展轻身步法躲开,向我欺了过来。大概是刚才见到我隔空逼出鸠摩智的指力惊人,要与我拉近距离施展手段。我虽然内力精湛,得到无崖子师傅三十多年的功力传授后内力更是突飞猛进,却不愿意与这浑身毒物的恶心之人近身战斗,于是也是展开凌波微步,趋利避害,天山六阳掌这类专客毒物的阳刚武功不要钱地往他身上招呼。一时之间掌力与阴风互攻,山谷之中飞沙走石,间接夹杂着腥风毒气,旁观的众人只能摒气运功,避免误中副车。

    一旁的薛慕华时不时地叫道:“是无色无味的三笑逍遥散,师叔小心不要吸入毒气!”、“七花七虫粉,腐蚀肌骨,不能沾惹!”、“七步断肠散,见血封喉!”旁观众人闻声变色,想不到短短数招,丁春秋就使出如此多种毒素,每一种都是武林中谈之色变的剧毒,有些毒物虽然没听过,但是看薛神医万分忌惮 的样子显然很不简单。段誉更是在一旁叫道:“丁春秋,你这老怪太卑鄙了,打架就打架,滥用毒素算什么英雄好汉。”

    丁春秋长笑道:“赢者为王,败者为寇,慕容复,你不是我的对手,快快投降吧。”

    一旁的星宿派喽啰更是摇旗呐喊:“慕容小贼,你已经中了我师父的三笑逍遥散,还不赶紧跪下来求我师父赐你解药!”“小白脸,再不投降,七步断肠散让你穿肠烂肚,死无全尸。”“慕容复你这废材,再不投降,等下我们让你生不如死,再挖了你家祖坟。”

    我倒是不屑回应这帮喽啰,瞧准丁春秋挥袖洒出粉红毒粉的时候,身子一转,掌力牵引,便将剧毒引向星宿派的一帮喽啰,一时之间便有七八个星宿派的徒众倒地惨呼,双手在脸上猛抓,连脸上的肉都抓下来了,不一会便有一人脸色泛青,抽搐几下便不动了,其他的徒众更是忙不迭地找出各种解毒药丸吞服,也不管对不对症,还有的躺在地上哀嚎恳求师傅师兄赐予解药。一群喽啰吃了大亏,再也不敢开口骂我。

    其实轮身法、论武功、论内力,丁春秋在我面前都不占上风,本来从小经过武林世家的精心培养我就跟丁春秋有的一拼,加上这段时间无崖子师傅的悉心传授,打败丁春秋应是手到擒来。不过这个老毒物在西北历练数十载,实战经验着实丰富,外加一身毒功独步天下,武功专走偏门路线,我不敢肯定中了他的毒后能否及时把毒素逼出来,看到星宿派门下中毒后的惨状更加忌惮,因此屏气凝息、颇多顾忌,即便是能寻到他的破绽也是不好长驱直入。

    饶是如此,在大致熟悉了他的武功套路和施毒手法后,我的攻势愈加凌厉,丁春秋在凭空吃了我一招阳歌天钧后,口吐鲜血、连退四五步,已是颓势尽显,眼看十招之内便要让他俯首就范,这时旁边却涌来一阵凌厉的刀气,只听有人说道:“阿弥陀佛,慕容公子武艺超群,贫僧游历中原,倒想再领教一二。”

    却是无耻的鸠摩智加入了战团,偷袭使出看家本领火焰刀。一旁的苏星河大怒道:“卑鄙之徒!偷袭暗算、以多欺少,难道欺我逍遥派无人?有何道道在下接下来就是。”

    我却知道这位大师兄平时醉心杂学,武功虽然不弱却不是鸠摩智这位西域番僧的对手,好在我原本对他就有防范,对战的时候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于是左手猛然使出阳关三叠击退丁春秋,右手运起天山折梅手化解火焰刀,同时晒道:“师兄多虑了,鸠摩智要找死就让他一起上吧,咱们逍遥派何时把这些跳梁小丑放在眼里。”

    鸠摩智脸色一黑,他在西域雪山何等尊崇,今日在众多武林人士面前偷袭已经不太好看,还被我奚落为跳梁小丑,这脸可是打得啪啪响,于是不再说话,运起小无相功,祭出少林七十二绝技和火焰刀,各种武林顶尖绝技猛然向我身上招呼,对面的丁春秋也是缓过劲来,又不断向我逼近,想来不是下毒就是想用那狗屁不通的化功大法。

    一时之间战斗倍加激烈,鸠摩智的武功招式凌厉刚猛、势大力沉,又不缺乏变化,加入战团后对我很是不利。我只能全力应对,天山六阳掌和折梅手不断变化才能堪堪抵住,却又要小心专走偏门路子的丁春秋暗算。三人你来我往又过了十几招,突然,我的招式一变,不再跟鸠摩智硬碰,动作变得柔和起来,刚刚再次靠近的丁春秋还没使出化功大法便是脸色大变,只觉一股刚猛无匹的掌力仿佛大山一般朝自己涌了过来,无可抵挡,勉强伸出双手抵挡,却仿佛蚍蜉撼树,强横的掌力将他的内力和毒素尽数倒逼,涌进周身大穴,只听砰的一声,恶名远播的一代毒人仿佛破布袋一般被远远击飞出去,还未落地便是大口吐出鲜血,脸色泛青,浑身抽搐,很明显是完全失去战力了。

    旁观的武林人士一阵骚动,大概想不通刚刚还威风凛凛的西北枭雄突然就被我一掌撂倒。却听对面的鸠摩智一脸苦涩道:“尝听闻慕容世家的斗转星移精妙无双,想不到慕容公子能够运用得如此得心应手。”

    我淡然道:“正是斗转星移,大师还有何指教。”虽然斗转星移能够起到四两拨千斤的神效,但我还是第一次借用顶尖高手的内力攻击另一个高手,这次还是有些冒险,不过看来效果不错,鸠摩智的刚猛掌力加上我的六阳掌,一下子就将不可一世的丁春秋给废了,什么天下奇毒,什么化功大法,在无可匹敌的巨大内力下,不过是苍蝇蚊子,一下子就给拍死了。

    鸠摩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南慕容、北乔峰名不虚传,慕容公子武功盖世,贫僧今日受教了。”说完,面朝着我,似缓实疾地后退,迅速地消失在了谷口,显然对我十分忌惮。

    连续重伤击退丁春秋、鸠摩智这两大武林高手,震撼了旁观的一干武林人士,也就是这一战,奠定了我武林中不可动摇的绝世高手地位,只有棋坪旁的苏师兄和薛慕华才知道我尚未使出全力,不说别的,对战过程中我可是没有使出天人剑诀,不过他们更不知道的是,我始终背负在身上的逍遥宝剑其实有一百多斤重,若是让人知道了,恐怕对我的评价会再上几个台阶。

    玄难首先合掌为礼道:“阿弥陀佛,恭喜慕容公子击败这两个武林败类,公子武艺超群,气度潇洒,令我等佩服之至。”

    我亦抱拳回礼道:“玄难大师过誉了,行侠仗义乃我辈分内之事,何况丁春秋又是我派叛徒,清理门户也是理所当然。日前,贵派有传玄悲大师遇害之事,晚辈可以保证绝非在下所为,若是贵寺要求当面对质,慕容复随时候教。”

    玄难再次合掌为礼,不再说话,但是对我和善许多。

    这是一旁的段延庆却发话道:“南慕容果然名不虚传,今日见识过了,告辞。”

    我却抬手道:“且慢,延庆太子,我有话说。”

    段延庆盯着我冷然道:“慕容公子想要行侠仗义?段某行走江湖不曾怕过,只是这梁子一旦结下,以后你的家人手下性命就要小心了。”

    我不屑地道:“延庆太子,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公子想说的是,阁下最好少造杀孽,你当年为了争夺皇位跟人江湖仇杀,那也罢了,若是今后再有恶行,须知天道昭昭,报应不爽。就算本公子不出手,也自然会有人替天行道。特别是叶二娘和云中鹤你们两人,一个嗜杀婴儿,一个侮 辱女子,都是十恶不赦之徒,不过本公子今日不想杀人,你们快滚吧,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

    最后的四个字是用狮子吼之类的功夫喝出来的,整个山谷都回应着我的声音“改-变-主-意”,仿佛天地都在谴责这四大恶人,叶二娘和云中鹤脸色大变,四个人迅速消失在擂鼓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一旁的段誉看得又是佩服又是心酸,心想难怪王姑娘一心爱着慕容公子,如此英雄了得,实乃生平仅见,中原不愧是龙兴之地,人杰地灵,英雄辈出,比之我大理偏居一隅不知道要好多少,这次中原之行虽是被鸠摩智掳出来的,却是不虚此行。

    此时苏师兄向前走近躺在地上的丁春秋,隔着几步喝道:“丁春秋,你这欺师灭祖的恶贼,当年恩将仇报,却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还有何话说?”

    躺在地上只剩一口气的丁春秋嗬嗬出声,脸色发黑,显然是受伤后,压制不住身上积累的毒素,外加刚才毒素倒转,想必就算内伤恢复,各种剧毒也是压制不住了,我轻轻一叹,隔空一指点出,断了他的心脉,了结了这一代毒人的罪恶一生。一旁的星宿派徒众突然有人喊道:“慕容公子武功天下第一,无人能敌!”、“慕容公子英俊潇洒,风流不羁,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慕容公子侠者仁心,消灭天下第一恶人丁春秋,实乃武林第一大侠。”如此等等,大拍马屁,恶心之至。

    我大喝道:“你们这些星宿派的余孽,跟着丁春秋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今我命你等立刻解散星宿派,退隐江湖,如若再让我遇到,丁春秋就是你们的榜样!”一群星宿派徒众面面相觑,最后发生一声喊,撒丫子跑得无影无踪。

十六、逍遥派的渊源

    诛杀丁春秋后,苏星河让几个手下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尸体烧了,看来对他身上的毒物还是忌惮非常,薛慕华在一旁辅助配合,连丁春秋的骨灰都用瓮子装了运到很远的地方挖土深埋,务必确保安全,一代凶人余威至此,也是奇葩。在这过程中我没忘了让薛慕华给玄难一干中了丁春秋剧毒的武林人士驱毒疗伤,为了让他们早点离开,我还出手运功替其中几个中毒较深的少林寺和尚驱毒、活血。

    在疗伤过程中我也结识了一个叫虚竹的和尚,这和尚虽然面容有点丑,但是为人宽厚,笃信佛法,让我颇有好感,于是我向玄难建议说,我对禅宗佛学有浓厚兴趣,希望少林寺能够委派虚竹到我慕容山庄讲解佛经,让南方也能学到达摩祖师的教诲,沐浴北少林的佛光。

    一旁的玄难玄痛大喜,能够传播少林佛学乃是光大少林门楣之举,特别是能够在南方这个少林寺少有人至的地方,如果能够宣讲少林佛学则大大有利门派长远发展,于是玄难直接开口应了下来,说是让虚竹跟我同行,三五年也无所谓。

    一干武林中人治好伤后便纷纷告辞离开了,倒是段誉磨磨蹭蹭地呆了几天,估计还想着语嫣有没有住在附近,没多久便被我找个借口赶走了。

    至始至终无涯师傅都不曾出来见过丁春秋这个伤害他的逆徒,也没有出来会见玄难这样的武林名宿,我猜在师傅心中这些人大概是没有什么分量、不值得见上一面的吧。

    不过诛杀丁春秋始终是一件好事,随后我让薛慕华带虚竹到慕容山庄去小住并研究佛学、宣讲佛法,自不必提。有一件事倒是我念念不忘的,就是梦中见过的天山童姥和李秋水。

    这天,请安问好,品过我带来的顶级龙凤团茶后,我随口问起门派中的人物:“师尊,我逍遥派传承渊深广博,除了师傅,不知道还有哪些师叔伯,若是有暇徒儿还可以去拜见一二?”

    无崖子发了会呆,眼睛望着门外看了好一会,才转过头来对我说:“我的师傅,也就是你的师祖,名号是逍遥子,与我同门的有三个,一个是师姐,名唤巫行云,修炼唯我独尊功,神妙莫测;一个是师妹李秋水,修炼小无相功,我曾与她在大理无量山下的山洞中共同生活了几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还有个最小的师妹叫李沧海,她是秋水师妹的亲妹子。哎,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这世上。”

    我回道:“弟子行走江湖时,曾听闻有个外号天山童姥的名宿,武功神秘莫测,擅长使用一种叫生死符的暗器控制别人,这种暗器无影无踪,中者生不如死,只能听从童姥的使唤。不知道这位天山童姥是否我派中人?”

    无崖子想了想道:“天山逍遥宫是逍遥派祖师爷主要驻地之一,我们师姐弟都是在天山学艺。你说的天山童姥跟你师伯有几分相像,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去拜会她,向她请教我派绝学,毕竟巫行云入门最早,掌握的门派绝学最多,天山六阳掌和折梅手的造诣比我深厚。但是我们多年未见,也不知道她现在脾气如何,你师伯练的唯我独尊功,是一种至刚至阳的武学,但是她硬将至阳倒转修炼为至阴,受功法影响,加上先天不如意事甚多,性格有些乖戾,你代我去问候她,如果她不欢迎你,就算了。”

    我回答是。

    无崖子又说:“复儿,我看你雄心勃勃,显然颇有入世之志,但是你使用逍遥派武学,并携带逍遥剑行走江湖,需要小心我们逍遥派的敌人。”

    我微感愕然:“师尊,我们逍遥派并不显赫于江湖,向来与世无争,何来敌人?再者,以师门的深厚底蕴,外加师尊这样的天纵奇才,可以说横扫少林派都不在话下,怎么还有人敢与我们为敌?”

    无崖子轻轻抚须道:“天下之事一饮一啄,皆有定数。我们逍遥派传承于春秋道家,一生研究天下大道并遵从它,并且一直遵从“上士闻道,勤而行之”的道家纪律。故而千年以降,虽无甚太大成就,却也从未失传过。如我派传承如此悠久的门派,却也有几个,千年以来,为了各自传承的延续和追逐大道的至理,几个门派互相斗争,结下了无数怨仇,因此,继承了我逍遥派的道统,也就继承了其他门派对你的敌视。而你手上的那柄逍遥剑,就代表我逍遥派的道统。七宝指环只能代表我们逍遥派的传承,而逍遥剑却是代表逍遥派的真正道统。当年为师得到师尊留下来的逍遥剑后,为了避免跟其他门派争斗,选择退隐江湖,整日游山玩水,刻意避开江湖人士,其他门派的人大概也明白为师的心性,没有咄咄逼人。而今你代表逍遥派携带逍遥剑重新入世,这点为师却不得不警告你。”

    我微微皱眉,想不到继承了逍遥剑还有这么一茬,更想不到逍遥派有这样的敌人,听师傅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敌人,很显然不好惹啊,连师父都选择刻意避开可见一二。再说传承了上千年的门派,不谈底蕴如何,至少都有一些笑傲天下的武功绝技,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方面的绝技,如果能够较量一二,也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想到这里,我眼前一亮道:“师尊,徒儿不惧挑战,武学修为本来就是在较量争斗中才能真正得到提高,闭门造车成就不了武林高手的。只是我派的敌人到底有哪些,还请师尊示下。”

    无崖子微微一笑道:“复儿福缘深厚,悟性奇高,却又不失进取之心,其实比我更适合这个掌门之位。至于敌对门派嘛,今天我正要嘱咐你。”无崖子闭上眼一会,然后开口道:“千年以降,惊才绝艳的先辈当初拥有各种不同的理念,有些为了济世救民,有些为了超越肉体凡胎、修真为仙,还有的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还有的像我派纯粹是为了探索大道的奥妙,与世无争……;为了传承自己的信念而衍生出了各个门派,其中个别门派又衍生出各自的分支,部分分支的创立者天纵奇才,武功成就甚至超过最先创派的祖师。”

    “具体来说,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是正派,我逍遥派就算正派之一,曾经也是正道的中流砥柱,出过像宁道奇这样奇门遁甲、道藏武功无一不精的天下宗师;正派中还有长生谷、慈航静斋和少阳派,此外还有一些世家经过多年发展,也具备深厚的底蕴和实力。这些门派世家各具实力,其中我要着重告诉你的是慈航静斋,这个门派通常每隔一段时间会派传人下山行走,她们讲究先入世再出事,除了追求大道,还会经常做出一些影响世间大势走向的动作,例如选择并支持某个英主,帮助英主统治天下等。这本来也没什么,但是仁义跟虚伪往往只是一线之隔,慈航静斋为了所谓的天下万民福祉行事颇有些不择手段之处,此外,由于弟子资质和功法的影响,慈航静斋的弟子通常都是魅力惊人的女子,世间寻常男子往往不知不觉被其驱使而不自知。为师要警告你的是,小心慈航静斋的弟子,我堂堂逍遥派道统传人,若是被一个女子耍得团团转,那可实在可悲可叹,他日到了地下可没脸见祖师爷。”

    “长生谷据说传于初唐时的徐子陵,不过依为师看来,其传承恐怕更早,甚至可能是炎黄时期的广成子所传也未可知;少阳派是道家正宗,门中高手无数,就算为师功力尽复也难言必胜。”

    “邪派就比较多了,单单魔教就有多个分支,其中花间派、圣极宗、真传、星宗各有传承,当然也有不少魔教分支消亡了。还有一些传自西域的邪派像明尊教、弥勒教,不一而足。当年逍遥派的三代祖师看不惯邪派中人利用自身武功权势祸害百姓的做法,曾经出手教训过他们,甚至联合长生谷灭掉了唐朝如日中天的阴癸派,重创一贯道,诛杀圣极宗宗主,因此树敌无数,你遇到这些人要小心一些。”

    “此外就是一些中立势力,像那些传承久远的家族势力,如岭南宋家、陇右李家,都有各自隐秘传承,结合台面上的势力,亦正亦邪,杀人于无形之中。还有巫族,据说巫族中人平日与常人无异,但是一旦觉醒巫族血脉,则往往有神鬼莫测之力,如巫族圣女风叶霜据说过去未来无所不知,还有秦末的项羽和三国的吕布也是巫族中人,巫族的实力实在深不可测。为师年少时曾经救过一位巫族中人,她给我算过命,说我中年不测,要我小心中年悖逆之事,最好能静修几年。可惜当时没有放在心上,否则,哎。”无崖子师傅叹了口气。

    “命运之说缥缈难测,不可尽信。再说既是命运,无法改变,何必强求。”我有些不以为难

    “不,命运是可以预见的,甚至是可以改变的。第十一代祖师宁道奇就有推演真命天子的能力,不过巫族的算命似乎并不是靠推演,而是可以直接看到自己想看的未来。当年那位巫族女子直接告诉我结果,就是希望我能逆转厄运,可惜我没有把握住这次机会。将来你若有缘遇见巫族中人,定要善待他们,因为这个种族很是神奇。”

    我点头称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不知道的东西不代表不存在。

十七、灵鹫宫来客

    正当无崖子师傅一一向我说明武林隐藏势力的时候,苏星河的声音在洞外响起:“师弟,谷外有女子求见逍遥派新任掌门,不知您是否相见?”

    哦?我向师傅告退后,走出来说道:“带她们过来。”

    进来的是两位身着碧绿斗篷的蒙面女子,看身材窈窕,应当是二八年华,神奇的是,两人身高体态气质都是一般无二,仿佛同一个模子铸出来的。

    两个女子进来后,打量了场中人一眼,其中一女子上前对场中唯一坐在石凳上的我问道:“阁下便是逍遥派新任掌门?”

    我淡然道:“正是,你们有何指教?”

    那女子答道:“我们是缥缈峰灵鹫宫门下,我宫尊主天山童姥得知逍遥派新任掌门成功清理门户的消息,想请阁下到我灵鹫宫一行,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我想了想问道:“你们主人除了邀请我,还有说些什么?”

    “尊主说,作为诛杀叛徒的奖赏,如果阁下能够在八月十五之前赶到我灵鹫宫,可以指点你逍遥派绝学。”

    我心中大致有个猜测,不过没有说什么,挥了挥手道:“我会在八月十五前到灵鹫宫,你们回去吧。”

    两个女子称是,却只是退立一旁,并未离开,我心下雪亮,肯定是师伯严令她们带我回灵鹫宫。左右也是无事,此时已是六月中旬,虽然距离八月十五还早,过去参观一下灵鹫宫的武库也不错嘛,于是我进去拜别了师尊,跟两个女子前往灵鹫宫。

    临别前,无崖子突然说道:“我已隐居山谷良久,半身残疾,也不想再见故人,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死了吧。”

    我叹了口气,应承了下来。

    出了山谷,一路上两个灵鹫宫的女子小心翼翼,紧紧跟着我,颇有监视之意,让我不太爽快,于是我开口道:“出来许久,也不知家里怎么样了,我想先回家一趟再去灵鹫宫。”

    两个女子微微一怔,其中一个俏生生地问道:“你家在哪里?远不远?”

    我微微笑道:“在下家住江南燕子坞,快马加鞭,大约十五天即可到家。”

    两个女子闻言一惊:“万万不可!这样一来一回起码一个多月,很难赶在八月十五前到达灵鹫宫!”

    我淡然道:“然则贵上只是邀请,并未强迫我一定要去,不是么?”

    其中一个女子握紧手中长剑冷声道:“公子恕罪,童姥一定要我带你回去,童姥言出法随,不容反抗,就是绑也要绑你回去。”

    我漫不经心地抬手在身旁的榕树上伸手一印,一个深深的掌印留在了树杆上,哂道:“我堂堂逍遥派掌门,要是能被你们两个小女子绑走,那岂不是笑话。”

    两个女子大约不常下山,刚才虎视眈眈的,面对我的强势,苦思无策,只得苦苦哀求道:“公子原谅,我们失礼了。请公子务必先跟我们回灵鹫宫,若是不能按时带公子回去,童姥定会重罚我们,重罚也就罢了,若是不能完成童姥交代的任务,我们哪有脸再回去见童姥。”

    我的目光在她二人身上逡巡,嘴角现出一丝邪笑:“要我跟你们走也不是不可以,乖乖照我吩咐做,先将面纱取下来。”

    两人犹豫了一下,只能取下面纱。我的眼前一亮,只见两人面容清秀姣好,冰肌玉肤,眉锁腰直,颈细背挺,空气中仿佛飘散着淡淡的处女气息。    最令我啧啧称奇的是,两个女子容貌一模一样,显然是对双胞胎。双胞胎美女可是少之又少。我心中微动,大马金刀地坐在路边的大石上,放肆地盯着她们,说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在宫中任何职务?将外面的罩袍脱了,这天气你们不热么?”。

    两人微微犹豫,最后还是将罩袍除去,其中一个身着绛红衣衫的女子无奈地回道:“公子,我是童姥座下的侍婢,名叫梅剑。”另一个身着翠绿衣裳的女子脆生生地跟着道:“我叫兰剑。”

    我看着她们道:“你们可知童姥为何让你们请我过去吗?”两人摇头,灵鹫宫纵横西北无敌手,要找人通常都是直接派人过去擒拿,这般特地邀请还是第一次,因此两人好奇地看着我。

    “因为童姥是我的师伯,她请我过去是想让我继承她的衣钵,将来我可是你们的新主人。”

    “啊,这,这,怎么可能,我们跟随童姥多年,可从未听说过尊主有师侄。”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童姥跟我都是逍遥派门下,她的绝学是唯我独尊功、折梅手、六阳掌、生死符,对不对?”

    两个人惊得微微张开了小嘴,显然对我一口叫破天山童姥的武学根底甚是惊讶。

    我越发觉得这对双胞胎的可爱之处,于是接着说道:“我们系出同门,逍遥派门下凋零,这一代弟子里只剩下我一个,师伯只能将衣钵传授与我,这有什么奇怪的,因此,你们应该称呼我少主,而不是什么公子。”

    两人在我的目光下手足无措,虽然不敢相信,但是我说得句句在理,结合来时童姥的嘱咐,最后只得躬身行礼,嚅嚅说道:“属下拜见少主。”

    两人低头时均露出细细的颈部,仿佛天鹅般优雅,我上前握住她们的手道:“不论是逍遥派还是灵鹫宫,上下尊卑都要严守,你们以后必须乖乖听我的话,先让我亲一下,听到了么?”

    两人面红过耳,不敢反抗,乖乖让我放肆了一把,于是接着上路。在我的语言攻势和老道手段下,两个涉世不深的女子只能对我服服帖帖、百依百顺。前往灵鹫宫的路上有两个娇俏听话的美女双胞胎相陪,白天赶路,晚上暖床,简直不要太好。

    这一天到了天山山脉缥缈峰下,梅剑先上山通报,兰剑和我缓步往山上走去,一路行来多处天险,其中断魂崖是万丈悬崖中间开辟出来的一条路,只能容一人行走,一侧是山体、另一侧是万丈悬崖;失足岩、百丈涧都有类似之处;且每处险要之处均有人把守。到了接天桥更是险要,两片峭壁之间只有一条铁索,下临乱石嶙峋的深谷,山风袭来,铁索轻轻晃荡,若没有一定的内力和轻工修为,很容易摔个粉身碎骨。若是强大敌人攻过来,还可以直接砍断铁索,阻拦和迟滞敌人的攻势。

    由此也可窥探到师伯建立的灵鹫宫实力之强大,按照梅剑兰剑所说,缥缈峰灵鹫宫上下有几百号人,日常在这险要的山峰间行走,若没有一定的武功底子显然是混不下去的。几百号的武林高手,难怪能够镇压三十六洞洞主和七十二岛岛主一帮桀骜之辈喘不过气来。

    到了山顶,我的眼前一亮,一座宏大的宫殿凭空屹立在眼前,宫高3丈,大殿面阔九间,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正门上的门匾龙飞凤舞写着“灵鹫”两字。最神奇的是正门门匾上面还伫立着一只金碧辉煌的神鸟,仔细一看应该是玉石雕刻的鹰鹫,鎏金重彩,看起来栩栩如生,一股凶猛桀骜的气息扑面而来。

    除了正面的宫殿,沿着整个缥缈峰的地势还建了大大小小十几座附属宫殿精舍,虽不是雕梁画栋,也颇为精巧,里面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看起来颇为兴旺。

    进入正殿,殿深五间,正面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妇坐在鎏金的扶手靠背宝座上,宝座很是考究,装饰着草叶纹和云纹,扶手上还有圆形的金漆凤头,嘴里悬着挂珠。此时老妇正在心不在焉地看着一本书,两边各侍立着十几位身着劲装的女子,有老有少,但各个呼吸轻细,太阳穴隆起,显然各个身负上乘武学。整个大殿静悄悄的,没人发出任何声息。大概听到我进来的脚步声,那位女子抬起了头,微微皱眉打量了我一下,说道:“老身身居西北多年,久不曾到中原,听说阁下继承逍遥派掌门之位,不知是否属实?”

    我上前几步,躬身抱拳道:“晚辈慕容复,见过师伯。”

    那位老妇眼前一亮,持书的手微微握紧,有些激动地问:“你知道我的身份?是你师父告诉你的吗?无崖子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

    我按照无崖子的嘱咐回道:“禀师伯,无崖子师傅为了传功给我,已经仙去了,临去之前他老人家传给我七宝指环,并叮嘱过师侄要给您问安。”

    天山童姥巫行云握在手上的书籍微微颤抖,坐着支颐沉思,过了一会轻声道:“如此说来,无崖子果然是将逍遥派掌门之位传给你了。”过了一会站了起来,对我说道:“跟我来。”此时我却注意到巫行云坐着的时候虽然双目荧光澄然,气度浑雄,一派宗师风范,站起来身高却是只有十一二岁女孩的模样,有一点滑稽。难怪她要求上山拜见的外人都必须蒙住眼睛,以致迄今为止都没人知道天山童姥的模样,而我因为逍遥派掌门的缘故,大概是少有的例外吧。

    随着巫行云从灵鹫宫的边门离开,来到一处亭子,上面写着“观星”二字,旁边有条小溪轻快流淌,远处可以俯瞰整个缥缈峰乃至天山山脉,我心中一动,这里却是个好地方,不仅风景优美,还可远远看到企图来犯的敌人。

    亭子上面有张石桌,桌上摆着棋盘和一个还没下完的棋局,我稍微看了一眼就认出是大理无量洞和擂鼓山同样的珍珑棋局。巫行云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说解开了这个珍珑,第一子如何下法,演给我瞧瞧。”

    我颔首称是,当下第一子填塞一眼,将自己的白子胀死了一大片,局面登时开朗,然后依着之前的路数,反击黑棋。巫行云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喃喃道:“天意,天意!天下又有谁想得到这‘先杀自身,再攻敌人’的怪法?”待一局珍珑解完,巫行云又沉思半晌,说道:“这样看来,你能继承逍遥派掌门之位也是有过人之处,无崖子怎样将七宝指环传你,一切经过,你详细跟我说来,不许有半句隐瞒。”

    于是我便将经过一一详述,当然,有关天人剑诀和逍遥剑的事情,还有无崖子尚在人世的消息我都隐瞒了,只是说无崖子师傅传我武功和内力之后,精力衰微,加上之前被丁春秋暗算的伤势,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十八、做客灵鹫宫

    巫行云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又说道:“无崖子还有说什么吗?有没有提到我?”

    我含糊答道:“师尊临终前甚是怀念以前和师伯们在一起的时光,他还叮嘱我有见到师伯,代他向您问好。”

    巫行云脸色冷静,身子却是微微发抖,右手扶住石桌坐了下来,好久才道:“好,好,师弟,不枉我一直这么想你,可你终究是先我而去了。”

    随即森然道:“你的逍遥派掌门之位对我没有什么约束力,这点你要知道。”

    我回道:“这是当然,我派讲究逍遥自在,对门下约束一直都很少,现在门下凋零,师侄德行道行低微,自然不敢有所指派,更何况师伯是长者,若有吩咐,师侄尽量完成就是。”

    巫行云微微点头,显是对我回答比较认可,随即又道:“你跟我来。”

    穿过几座精舍,跟着巫行云来到一座开阔的偏殿,上面写着“武功”两字,里面什么兵器都有,应该是师伯平日练武的地方。

    巫行云走到武功殿中间,转身对我说道:“既然你得到无崖子的真传,又是出身慕容世家,家学渊源,想必有几分能耐,出手吧,让师伯考教一下你的武艺,若是连老婆子三招两式都接不住,那就干脆让出七宝指环和掌门之位,省得在江湖上丢人现眼。”

    我上前躬身行礼道声得罪,便展开凌波微步向巫行云欺去,身体尚未靠近,一指凌厉的参合指便已遥遥点向她的周身大穴。巫行云道了声好,侧身躲过我的指力,便朝我拍来一掌,却是雄浑刚猛的天山六阳掌之阳歌天钧,掌力浩荡却又不缺变化。面对巫行云这位屹立江湖数十载的宗师前辈,我不得不集中注意,见招拆招,使出平生绝学跟她对抗。

    巫行云不愧是逍遥派三老中入门最早的大师姐,武功修为深厚无比,特别是在六阳掌和折梅手上面已经脱离了无崖子师傅教授的路子,推陈出新,有自己的独特风格,六阳掌衍生出来的生死符更是伤人于无形之中,令我不得不小心翼翼;折梅手则是千变万化,拳、指、掌、刀变幻莫测,有许多路子我可是想都想不到的,轻松化解了我的进攻。

    更不用说师伯从小修炼的唯我独尊功,功力深厚无比,兼具刚猛和阴柔的特性,有些看起来颇为刚猛的招式却暗含着阴寒的内力,近身硬拼的时候让我吃了不小的亏,所幸得到无崖子师尊传功后,我的北冥神功已经有颇为可观,巫行云攻入我体内的内力很快就被自动化解了。

    师伯大概也知道这一点,于是愈加认真地加快招式变化,各种各样的逍遥派绝学几乎不重样地往我身上招呼,时而正大光明,时而阴毒诡异,很多绝学招式都是无崖子没有传授过的。或许是巫行云才学过,要不然就是独创的武功了。

    论功力精纯,从小修炼唯我独尊功的师伯大概还在我之上,加上武功、经验都不弱于我,随着她加强攻势,百招过后,我却是渐渐落於下风了,若不是凌波微步颇有心得加上斗转星移变幻玄妙,恐怕要吃大亏。饶是如此我还是被逼的步步后退,眼看便要退出门外,心中一怒,却是招数一变,只听“哧”的一声,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射向步步紧逼的巫行云。巫行云脸色一变,迅速后退,手上连连使出“雪夜折梅”、“落梅缤纷”这样的招数,饶是如此,手上的衣袖还是被削下了一小片,算是输了半招吧。

    巫行云脸色难看,阴晴不定地盯着我的右手看了半响,过了一会才道:“想不到无崖子连天人剑诀都传给了你!你身上背的那柄就是逍遥剑了吧?”

    我颔首应道:“是。”

    巫行云之前还想着夺回七宝指环,见识到我的天人剑气之后,却是息了念想,突然她又是脸色一喜,道:“慕容师侄,你看我这灵鹫宫如何?”

    我不明白她突然间态度的转变,回道:“美轮美奂,人间仙境,门下令行禁止,实为江湖顶尖门派。”

    巫行云说道:“灵鹫宫是在昔年多位逍遥派祖师住所的基础上扩建起来的,我逍遥派崇尚逍遥自在,并没有固定的宗门总舵,但是天山缥缈峰峰峦叠翠,钟天地灵气,却是历代祖师驻留最久的地方,不仅藏有逍遥派历代祖师最多的武功绝学,更是我们师姐弟三人当年学艺的所在。灵鹫宫倾注了师伯大半辈子的心血,其势力分为九天九部,每部众都有我亲自指点的高手,此外还有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外围势力。”

    我点头道:“师伯武功智慧都是高人一等,创立的灵鹫宫自然不差。”

    巫行云又说道:“你是我师弟的唯一弟子,也是我逍遥派的掌门人,老太婆今年已经九十有六,唯我独尊功再怎么延年益寿也没法长生不老,如果你帮我完成一件事情的话,我就把灵鹫宫传给你,如何?”

    我小心翼翼地道:“师伯可是要我除去宿敌李秋水师叔?”

    巫行云讶然道:“这你都知道,看来师弟对你可是没有任何隐瞒。不错,李秋水这个贱人当初跟我在无崖子面前争宠,对我暗加陷害。我练功有成,在二十六岁那年,本可发身长大,与常人无异,但由于她的陷害,使我走火入魔,害我身高一直保持在十一二岁时的光景,你说她恶不恶毒,该不该死?”

    我微微一叹道:“师伯见谅!秋水师叔毕竟是长辈,师侄没法向长辈出手,逍遥派虽然不喜欢约束,但也不等于可以肆意妄为,何况我派历代祖师都重视自我修养,师伯跟师叔常年争斗,恐怕有违师祖教诲,而且倚仗武功权势任意妄为的话难免会吃大亏。”

    “什么任意妄为!什么难免吃大亏!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你这臭小子年纪轻轻说话怎地如此老气横秋,跟无崖子那个臭道士倒是有几分相似。”

    我无奈一笑,又补充道:“不过师伯如果身体不适,外敌入侵的话,那么师侄自当护佑左右,以尽同门之宜。”

    “好!看来你也知道我的唯我独尊功的缺陷,不错,近日我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已经逐渐消退,再过几日便会返老还童、功力全失,需等九十日才能恢复武功,倘若你能护我度过这三个多月,我便任命你为灵鹫宫唯一传人,并且开放逍遥派武库,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如何?”

    我再次抱拳行礼道:“一切听从师伯吩咐。”

    巫行云喜上心头,近几年盘桓心头的病患终于去掉,又道:“你居然能够得到无崖子传授并在天人剑诀上有所成就,可见悟性资质都是上上之选,但是我看你在天山六阳掌上的造诣却是稀松平常得很,天山折梅手在招式转换方面也是灵动不足,甚至有些死板。若不是仗着天人剑的偌大威力,姥姥可不会输给你。”

    我颔首道:“师尊不仅仅传授我武功心法,在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方面都有涉及,师侄悟性有限,难免有所偏颇。”

    “嗯,这就难怪,师弟的臭脾气始终不改,涉猎过广终究成就有限。姥姥就不同啦,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是姥姥浸淫最久的武功,姥姥的六阳掌和折梅手甚至跟创立的祖师使出来的已经很不一样,通过六阳掌还衍生出生死符的绝技;天山折梅手则是包含姥姥一生所学,折梅手虽然只有六路,但包含了逍遥派武学的精义,在掌法和擒拿手之中,含蕴剑法、刀法、鞭法、枪法、抓法、斧法等等诸般兵刃的绝招,变法繁复,精妙之处难以言尽。今天我就先传授你天山折梅手,虽然你师傅已经传授过你口诀,但我传授给你的却是姥姥自己的心得和创新。”

    于是我便在灵鹫宫住了下来,开始学习巫行云的独门武功,这一学习我才真正知道这位武学宗师的修为造诣实在是别树一帜又霸道绝伦,在我接触过的武林高手中绝对排的上前三。一套天山折梅手在她手上简直是另一个版本的“北冥神功”,完全可以融合天下所有武功招式,从前我虽然家学渊源,涉猎天下无数武功绝技,但总感觉不同的招式变化之间总有些破绽,或者在不同的情况下用这一招好还是那一招好?这种种问题大概就是我跟北乔峰的最大差距所在。但是在学了巫行云版的天山折梅手后,这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巫行云版的天山折梅手是真正将道家虚怀若谷、海纳百川理念体现得淋漓尽致的顶尖武学,学到精深之处几无破绽可寻,因为它的变化是无数的,当你找到破绽时候,它已经不是你所想象破绽了。

    更神奇的是巫行云的天山六阳掌,掌力变幻万千,不管是六阴四阳还是三阴七阳,不同属性的掌力变化可以让敌人防不胜防。此外在六阳掌基础上由巫行云独创的生死符更是堪称天下一绝。薄的几乎不可见的冰片在六阳掌力的驱动下,无声无息地射入敌人体内,仿佛寄生虫一般在不同的穴道间游走,并随着对方的真气和血液流动,完全可以让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难怪桀骜如三十六洞七十二岛那样的武夫都不得不像仆从一般任由驱策。掌握生死符就等于掌控了一种控制人的方法,当然,这也只能当做偶尔为之的权宜之计,算不上什么控制人的好办法,记得梦中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不也是乘人之危,发动反噬了么?

十九、门派传承

    由于接受了无崖子师傅的北冥神功内力,外加自己平日的刻苦修炼,因此我学习巫行云的独门武功就非常快就上手,短短数天就已经基本掌握巫行云版折梅手、六阳掌和生死符的精髓。其实也不能说我修行刻苦啦,只不过顶级的道家武功都是讲究将修炼融合到日常生活中去,比如行、坐、卧的姿势和心法都有一定的讲究,务必使内力无时不刻沿着固定的经脉运行,虽然这并不像邪派武功那样突飞猛进,但胜在水滴石穿、基础扎实,并且由于全身心都保持在修炼的状态中,因此受伤容易恢复,到老了都能保持巅峰状态,就像逍遥三老就是如此,九十多岁的人了还保持在武林顶尖高手的层次,整天打打杀杀,精力充沛无比……

    巫行云赞叹道:“臭小子天资聪颖、悟性奇高,这也罢了,更难得是福缘深厚,能够得到无崖子的功力和我的悉心栽培,姥姥当年要是能有你这机缘,或许就能更上一层,跟慈航静斋和长生谷一争长短了。”

    我心中一动,忙问道:“师伯,我也曾听师尊提起过慈航静斋和长生谷,那是什么样的门派呢?他们又有哪些绝技能够让你们这么看重?”

    巫行云撇了撇嘴道:“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是一群自命不凡的傻子罢了,为师若非运气不好、命交华盖,当年唯我独尊功修炼紧要关头被李秋水陷害兼在无崖子师弟身上落下心魔,凭师伯的资质,绝对能够打得那帮目中无人的白道蠢货俯首称臣。不过师侄你既然继承了逍遥剑,那么有些事情师伯就得跟你提提,或许无崖子跟你说过,不过我入门早,知道的比他多。”

    巫行云闭目数息,回忆了下,缓缓道:“武林中的黑白两道势力由来已久,有些门派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春秋以前,乃至三皇五帝时代,这些都不可考了。但是先秦时代诞生了一大批璀璨星河的智者,他们为了解决当时的乱世纷纷创立了自己的学说,包括道家老庄、儒家孔孟、墨家墨翟、法家韩李、阴阳家邹衍、纵横家苏秦张仪等,据我所知佛家的创始人释迦摩尼也是那一时期开始在西域传道的。”

    “不同的学派为了传播自己的理想信念,开始了各自的明争暗斗,建立各自的势力并逐渐衍生出不同的门派和分支,有些显赫一时的门派虽然消亡了,但是另外的门派或者分支却能够继承他们的主流信念或道统继续传播开去,这就是正魔两脉势力的由来。其中的慈航静斋虽然创派始于汉朝末年,但是她们追认的祖师和武学传承却是春秋时期的一位唤作“地尼”的奇女子。

    长生谷创派更晚,不过是三百年前的事情,可是他们继承的长生诀据说却是三皇五帝时期的广成子所书,这就没法考证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底蕴相当深厚,师伯的独尊功就跟长生谷有很大的渊源。魔教的各个宗派如花间派、圣极宗、真传、星宗据说都来自魔门《天魔策》,而且传承源源不断,像花间派有专门的秘籍托管人;圣极宗擅长道心种魔大法传承最是诡异;真传和星宗行踪隐秘,就像老鼠一般就算你找到他们的老巢也没法断了他们的根。

    我们逍遥派秉持天人合一、逍遥自在的理念,对于魔门的很多做法是看不过去的,上千年来无数次的斗争注定了我们跟魔门没有什么好谈的,遇到就是杀。但是以慈航静斋、少阳派为首的所谓正道领袖,这些门派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私底下干了不少无耻龌蹉的勾当,利用世人渴望和平正义的理想,最终还不是达成自己见不得人的目标,在我看来,慈航静斋跟魔门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争霸天下而已,慈航静斋还特别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哼!”

    “更恶心的是,慈航静斋的武功注重先破后立,只有历经世俗情爱考验的传人才能真正领悟至高武学慈航剑典,并达到剑心通明境界,这就注定了慈航静斋每一代传人都是妲己一般祸乱世人的美女。这也罢了,可是被慈航静斋传人甩了的男人往往心境堕落,一生修为止步不前,有些甚至受不了打击自甘堕落。这种损人利己的做派其实跟魔教邪派采阴补阳有什么区别?”

    我静静地听着这些古老门派势力的密辛,等到师伯停了下来,便问道:“那么长生谷呢?这个门派在什么地方?为何立派三百年便能够与慈航静斋和我逍遥派并驾齐驱呢?”

    巫行云脸上现出一种向往的表情,道:“长生谷比较特殊,他们的门派驻地大约是在四川蜀都附近,跟慈航静斋、乃至我逍遥派都有很深的渊源,他们通常立场中立,一般不参与世俗争端,追逐的是长生不老的目标。”

    我插嘴道:“长生不老?那恐怕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吧。古往今来都不见有人成功过,强如拥有天下的秦始皇都没成功过呢。”

    巫行云摇了摇头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我们道家功夫练到极处活个几百年也不稀奇。姥姥修炼的唯我独尊功就是从长生谷的《长生诀》的一部分演化出来的,长生谷传承上古广成子,又借鉴了许多其他门派的武学精华,他们的潜力雄厚,门中避世修行的长老不知凡几,只不过不爱与人争胜所以不显于世罢了。就像姥姥的武学修为,若是下山挑战武林第一大派少林寺,恐怕他们底蕴再深也难以找到对手,只不过姥姥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跟小孩子一争长短么?”

    我点头称是,又道:“师伯,你说过如果不是运气不好就可以与慈航静斋、长生谷等势力一争长短,凭借的是什么呢?据我所知这两大门派深不可测,恐怕不是超凡脱俗的功法难以争胜。”

    巫行云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道:“你终究还是忍不住了,罢了,跟我来吧。”

    于是我跟她往后山行去,到了一个类似山洞的地方,穿过漫长的通道,期间巫行云关闭了不少机关暗器,最后打开了一扇石门,停下来对着我道:“师侄,这里藏着我派多位祖师爷留下的武功秘籍,也是我逍遥派纵横天下的最大倚仗,如果你能在有生之年悟透里面的几种绝技,那么就就可以代表我派挑了慈航静斋和长生谷了,哈哈哈。”师伯想必以前吃过慈航的亏,却是想到我有可能继承祖师衣钵,甚是开心。

    我随着巫行云进入一间开阔的石室,只见四壁岩石打磨得甚是光滑,石壁上刻满了无数径长尺许的圆圈,每个圈中都刻了各种各样的图形,有的是人像,有的是兽形,有的是残缺不全的文字,更有些只是记号和线条,圆圈旁注着“甲一”、“甲二”、“子一”、“子二”等数字,圆圈之数若不逾千,至少也有八九百个,再往里面的石刻更是凌乱无章,有些只是隐隐的划痕,却不知道有何意义。

    我举起火把,认真看了看圆圈上的石刻图形,认出第一个标号“甲一”的圆圈就是天山折梅手的起手式,甲二是天山折梅手的第二招,折梅手图解完毕后是天山六阳掌图解,各种歌诀奥秘尽皆在圆圈之中。天山六阳掌之后的武功我却是没有学过,但是精微奥妙并不在前两种绝技之下。

    巫行云抚着石壁傲然道:“这整个石壁圆圈内的武学秘籍都是我收集前代逍遥派祖师们的武功绝技亲自刻画而成的,我们逍遥派历代高手辈出,更有不少才华横溢之士创出各种震烁天下的武学绝技,师伯虽然无法跟前任比肩,但是收集整理了祖师们的绝大多数功法绝技,也算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了。”

    我连连点头,拿着火把一一向后浏览,“为我独尊功”、“凌波微步”、“春风化雨剑法”、“碎玉拳法”、“冰心诀”…….等等不一而足,这些都比较完整,但到了后面就越来越凌乱,不仅没有圈刻在圆圈里面,反而像是稚子涂鸦,左一横右一划,有的甚至横贯了大块墙壁,还有的是整整齐齐的几个字“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我微感愕然,但是仔细看去,却又觉得这些凌乱的笔画里面似乎隐藏着某种奥妙的变化,但是看久了又觉得变化的可能性太多,比如这一划,应该是剑法还是刀法?刻画的深浅是否代表力道的运力程度?还有这一横似乎代表某种武功心法的运行路线,上面还有不少间隔点似乎可以视为经脉穴道——这些应该是些武功感悟,只是没有具体心法招数,恐怕难成体系功法,只能作为某种参考。

    我正想转头过去问下师伯,却见她有些凝重地道:“这些是更早的祖师们感悟和创立武学的地方,像这一块墙壁,虽然线条凌乱繁复,据说里面蕴含着宁道奇师祖的“散手八扑”,当年宁道奇祖师只凭此一绝技就堪称中原第一人,位列天下四大宗师,在几百年前纵横天下未曾一败。要知道当时天下武林高手辈出,堪称武林野花盛开的年代,不论是正派还是邪派都涌现不少宗师级的高手,可不像现在武道式微,几只小猫小狗就敢开宗立派,学了几手功夫就号称天下第一。”

    “散手八扑是宁道奇师祖冠绝中原的功夫,其神髓取自战国早期庄子所著的《 南华经》,逍遥无为,神游天地,无为有为,玄通万物。千万种无穷的变化尽归于八种精义之中,招式随心所欲,全无定法,如天马行空,不受任何束缚规限,其况犹如逍遥乘云,御气飞龙,妙不可言。

    可惜多年来我们逍遥派虽然也出了不少人才,但是始终没人能够彻底领悟宁师祖当年的散手八扑精义,倒是你得到无崖子师弟传承,得天独厚,起点比我们高,希望你能够在上面有所领悟。这里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有其内在道理,历代祖师虽然没人能完全领悟散手八扑,但是也受益甚多,别的不说,姥姥的天山折梅手就是从散手八扑石刻领悟出来的。”

    我微微点头,心底深深地为逍遥派的底蕴所震惊,如此多的武功绝技,如此深刻的传承理念,难怪能够纵横千年而不倒,看来道家的核心传承果然有一套。不过领悟散手八扑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虽然石壁上的银钩铁画很吸引人,我还是强制移开目光看向下一个石刻。

    却又被这个石刻深深吸引,这是最后一个石刻了,在山洞的最里端,整幅墙壁只有一个大大的篆体 “剑” 字,深深地刻在了石壁上,银钩铁画横、龙飞凤舞,跨越千年依稀有种毁天灭地的剑气扑面而来、令人窒息。笔画勾连之间生生不息、自成体系,似乎不仅仅是毁灭,还有种内在的生命力。蕴含毁灭和生命的力量,这,这不就是天人剑诀吗?当我再细看时,却又觉得这个剑字有一种强大无比的掌控性,把毁灭和生命的强大力量牢牢束缚在了聊聊几个笔画之中,单单就书法而言这个字就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我呆呆地抚摸着石刻上的剑字笔画,似乎还能感受到剑气在手上流动,原来、原来我之前领悟的天人剑诀都是错的,真正的天人剑诀不应该是用自己内力驱动,而是通过强大的约束、沟通天地元气才能达到毁灭和重生的效果,但是应该怎么样才能具备沟通天地元气的能力呢?我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巫行云见状道:“嗯,无崖子传授过你天人剑诀,不错,这就是天人剑诀的精华所在,也是当年创立天人剑的祖师爷的唯一传承。但是从前的祖师们重悟不重图文,核心精义只留下这一个剑字,你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它只能自行领悟,没办法教授或者学习,虽然威力奇大但是领悟也特别艰难。且我派有门规,只有手持逍遥剑、继承逍遥派道统的掌门人才能够修炼天人剑诀,违反门规修炼的往往走火入魔而死。想必无崖子已经传授过你天人剑诀的要诀,那你在此领悟天人剑诀石刻是最合适的。”

二十、斗李秋水

    正当我凝视天人剑诀石刻、有所感悟时,山洞外却传来一阵阴森森的声音:“师姐,你东躲西藏,让师妹一阵好找,多年不见,不知道师姐过得可还安好?”

    我不得不中断悟剑,依依不舍地移开目光,看了下师伯一眼,却见巫行云愤愤地道:“我们出去!”

    走出山洞,却见一个白衫女子气定神闲地站在外面,周围环绕着灵鹫宫的不少武林高手,却是手持兵器引而不发,未经童姥命令,不敢出手。

    那个白衫女子蒙着块白绸,看到我们两个一起走出山洞,眼前一亮道:“师姐,想不到多年不见,你却找了个如此俊俏郎君,只是却不知如何强迫人家做你入幕之宾?”

    巫行云怒道:“李秋水,你这不要脸的贱人,就只会在我功力消退时候上来偷袭,卑鄙无耻!”

    “呦,师姐,你还是这么容易生气,小妹算到这几天是你返老还童的大喜日子,听说你近年来手下收了不少妖怪,小妹生怕他们乘机作反,亲到缥缈峰灵鹫宫找你,想要助你一臂之力,抗御外魔,却想不到你如此不通情理,拒人千里之外,难怪师弟一点都不喜欢你。”

    巫行云冷笑道:“师弟真正讨厌的人是你!你看清楚了,这位是无崖子临死前亲传的入门弟子,无崖子不仅将掌门之位传给他,更命令他上缥缈峰灵鹫宫来寻我,拜入我的门下。师弟生前痛恨你行为不端、不知自重,早就跟你断绝了情义,反而一直惦记着当年与他一起习武练剑的师姐!”

    白衫女子李秋水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仔细地看了看我,最后目光停留在我手指上的七宝指环上,终于脸色微变道:“这位公子,不知此话是真是假?”

    我微微拱手道:“弟子慕容复拜见师叔,我确实是无崖子师尊的关门弟子,上个月替师尊清理门户,手刃叛徒丁春秋,并得到师傅的衣钵传承。”

    我的话还未说完,便感到一股凌厉的掌风迎面而来,心下微恼,抬手一招六阳掌轻松化解。却听对面的李秋水赞道:“好!这招‘阳歌钧天’内力既厚,使得也熟。无崖子师哥将一身功夫都传给了你,是不是?”

    我点头道:“正是,师叔这次是来为难师伯的么?我们逍遥派门下凋零,几乎面临传承断绝的危险,两位师伯师叔又何必再内斗不休呢。”

    李秋水道:“慕容公子,你年纪轻,不知道老贼婆用心的险恶,你站在一边,不要管师长的恩怨了。”

    却听巫行云怒道:“李秋水,你这个贱人,如果不是你当年趁我修炼唯我独尊功的紧要关头暗害于我,师弟怎会离我而去?后来师弟终于看破你的为人,遣他关门弟子过来保护我,你再不滚就把命留下!”

    李秋水冷笑道:“师弟英俊潇洒,怎么可能喜欢你这个身长4尺的侏儒,你把慕容师侄骗来这里想必不怀好意……”话未说完又是突然朝我手掌轻抬。

    我凝神戒备,却未感到掌风袭来,心下一动,身体迅速移到巫行云身前,立刻感到一阵凌厉的掌风袭来,仓促间只能运起斗转星移卸掉掌力,避免硬碰硬撞到身后的巫行云。我的心中暗自感叹逍遥三老果然个个不同凡响,但看李秋水这白虹掌力简直出神入化,竟可中途改变方向,跟以往我接触过的武林高手大不相同,这种掌法区直如意、变化万千、防不胜防,着实不在天山折梅手之下。

    李秋水见偷袭失败,便欺身过来伸手抓向我的肩头,厉声道:“师侄!你要以下犯上,助这妖婆对抗师叔么?”

    我沉肩斜身,反手往她手背按去,淡淡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师叔也是道门中人,难道过去那么久还看不透么。”

    李秋水怒道:“好!就让我看看师侄究竟有几斤几两,得到无崖子师侄的几成武功!”,于是施展各种逍遥派绝技向我攻来,我心下无奈,只能施展天山折梅手进行拆解。

    李秋水实在不是易与之辈,武功卓绝,依我平生所见恐怕能够排入武林前五之列,即便与萧峰相比也是不在其下。小无相功威力无穷,可轻易模仿各种武功绝技;白虹掌力变化万千,更是时不时改变方向、攻击巫行云,让我有些防不胜防。

    还好我近期修炼逍遥派武功有所成,对逍遥派武学特点有一定了解,换了以前肯定被打得找不到北。两个人疾如闪电地交手二三十招,劲气外溢,打在一旁的石壁上砰然有声,守在一旁的灵鹫宫诸女看得花容失色,忙从旁边绕过守在巫行云身旁,并对李秋水虎视眈眈。

    两人交手越来越快,过了一会,场中只见两团白色和淡蓝色的身影在舞动,高手对战其实往往三招两式就能分出胜负,不过我不愿伤害这位逍遥派的师叔,因此以守为主,三招里面往往只进攻一招,而李秋水自然也是拿我这位集慕容山庄和逍遥派武学大成者没有办法,多番进攻都被化于无形之中,而我却对逍遥派武功运用有了新的体会。

    大概看出我的顾忌,李秋水的进攻却愈加凌厉,招式一变,以指代剑,空气中嗤嗤有声,锋利的剑气仿若实质一般朝我周身要害袭来,却是李秋水见久攻不下,改换早年与无崖子同居无量山时共同创立的一套剑法,名唤秋水剑法,这种剑法讲求人剑合一,攻击之时仿若水银泻地一般无孔不入,一时之间我的身前仿佛到处都是凌厉的剑芒,剑法到了这个境界已经堪称登峰造极、罕有人敌了。

    一时之间我也找不到破绽,凌波微步躲避的空间不断缩小,被逼得连连后退,眼看后面就是山壁和灵鹫宫诸女,已是退无可退,我的心中一怒,一股真气随着丹田走向肩头巨骨穴,迅速经过手肘天井穴,过手腕阳池穴,在阳豁、阳谷、阳池三穴中又连转三转,最后涌出中指,随即向前一划,顿时,眼前一片绵绵不断的剑气顿时消失,李秋水右手血淋淋地站在对面,满眼不可思议:“天人剑诀!天人剑诀!你何德何能,想不到他竟把这掌门绝技传给了你。”

    巫行云哈哈大笑:“贱人!想不到吧,师弟不仅传给了他掌门之位,更是将我逍遥派逍遥剑和道统一并传给了他,为的就是要让他千里迢迢过来保护我!你想暗害我,过三十年再说吧,只不过那时你恐怕早就下地狱了吧!哈哈哈。”

    李秋水恨恨地瞪了我和巫行云一眼,抬手点穴止住了血流,随即后退,很快消失在我们面前。我神色凝重地看着这位师叔离去,转过头来对巫行云说:“师伯,师叔这次离去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找机会摸上缥缈峰。”

    巫行云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怕她作甚,有师侄在我这坐镇,再过两个月我的功力就可以恢复巅峰状态,到时候她来几次都是送死。”随即又转头对身旁诸女道:“你们都听着,这位是我师侄,也是我天山童姥和灵鹫宫的唯一传人,从现在开始你们要称他少主,还不快拜见你们少主!”

    “拜见少主!”一众老妇少妇和少女莺莺燕燕诚惶诚恐地跪下来向我请安问好,其中自然少不了屡遭我“毒手”、随侍童姥左右的梅剑和兰剑。

    我心底微微叹息,看来巫行云是打算彻底将我绑上她的战车了,跟李秋水这武功高强、心狠手辣的西夏皇太后兼师叔作对可不是什么好事啊。不过眼光微转,看到一旁四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俏丽少女梅兰竹菊,我还是有点宽慰,还好这忙帮的不算太亏,以后有这四胞胎姐妹贴身服侍,貌似也挺好玩的。

    按照巫行云师伯的要求,接下来的两个半月我就不能离开她的左右了,还好面对三十年一次的唯我独尊功衰弱期,师伯也比较谨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后山的逍遥派传承山洞中,刚好我也可以在里面观摩逍遥派绝世武学。

    一开始我还抱着能够短期内有所收获的想法,随即发现不太现实,哪怕想要完整地记下天人剑诀石刻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于是山洞里多了一张桌子还有——笔墨纸砚。是的,我打算从书法入手,认真临摹这个“剑”字,就算不得其神,至少先得其形。这是上古的剑字,总共有九个笔画,每个笔画中都蕴含着惊心动魄的魅力,仿佛是远古圣人直接在墙上书写天地的真理,每一横每一撇都是碾压天下的剑招,每个剑招都能衍生出一种剑法,只是这剑法依每个人的理解有所不同,由此衍生出来的剑法也就千差万别了。

    身为慕容家的家主,我也算家学渊源,对书法也有所涉猎,但是临摹这个剑字却似乎特别艰难。即便是简单地临摹形状都感觉有些无从下手,好像有一种特别的精神在这个剑字里面流动,形神合一,让这个字仿佛有着某种生命力在变化、在生长,你看得越久,就越觉得这个字的奥妙越多,仿佛涵盖了天地之间的真理,让你难以下笔去临摹,因为不管怎么临摹都是错的。于是突然之间,我仿佛忘记了怎么写字,只能将这个剑字分成九个部分,从最基本的一笔一划开始临摹,只不过有时候轻重浓淡难以把握,写出来的字歪歪斜斜、忽大忽小,就像五岁的稚童一般,让替我收拾废纸的梅剑兰剑看得忍不住嘻嘻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