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缓缓,来时迟全文阅读 第12分节

111:你们一定有兴趣看一段视频(补打赏加更)

    

    朱静芸作为目前的唐家家主,她只不过是来撑一下台面的,听到陈母说话,朱静芸也没有插口,而是叫来服务员低声点菜。[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唐老爷子的态度不温不淡的。倒是老太太闻言嗤笑了一声,睨着陈母说:“多年不见,步玲莉你还是那么会开玩笑。在我面前你想财大气粗呢!”

    “既然如此,那我问你,你觉得你们家陈默值多少钱,唐家给你十倍怎么样?”

    乔凝思闻言蹙起眉头,原来老太太和陈母竟然是老相识了,而另一方面,乔凝思直到此刻才知道陈母的本名原来叫步玲莉,之前他们这几个晚辈对陈母用的都是尊称,既然陈母姓步,那么是不是和步琛远所在的步家有关系?

    “这些年你们唐家把郝荼菲当自家人来养,但在我心里,她不过是一个随便买卖的货物而已。”陈母云淡风轻地接道,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陈母的目光在唐家几个人身上一一扫过去。“打开天窗说电话吧。”

    “当年郝荼菲不过是我儿子众多情.人中的一个,给她吃穿住,她就心甘情愿陪男人睡了,所以这么下贱的女人,不用钱打发,难不成你还想要我儿子娶她吗?”

    陈母这话说得难听,但不可否认事实就是如此,乔凝思和池北辙自然站在陈默这边,因此各自都喝着茶,装作没有听见

    。

    而陈默低着头,手下一再握紧林敏南,对于他来说。过去太不堪回首,他知道那时的自己很混蛋,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永远不想再提起当年的一切。

    老太太猛地掷下手中的杯子,茶水溅在衣服上,身边的郝荼菲连忙抽出纸巾给她擦。

    老太太却用力推开郝荼菲,气得脸色发白,瞪着陈母道:“请你说话放尊重点步玲莉。当年荼菲是因为爱陈默,才和陈默在一起的,不然你说说那段时间她拿了陈默多少钱?”

    “一个女人什么都不求,跟在一个男人身边,不是爱是什么?而且不要忘了,她还给陈默生下了一个女儿,她付出了这么多,怎么在你眼里……”

    老太太说到一半,陈母不耐烦地对老太太摆摆手。“赶紧闭嘴吧,什么爱我家儿子,又付出了多少,你有脸说出来,我听着反而恶心死了。”

    “当年郝荼菲之所以待在我儿子身边。那是因为她的身份本就是你们唐家派来的卧底,其目的就是报复我家儿子,并且摧毁我儿子所在的犯罪团伙。这件事我想除了你们唐家人外,池先生也很清楚。”

    陈母说完把目光转向池北辙,表情和语气都瞬间变得柔和,“池先生作为知情人,又比较有信服力,请你告诉大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卧底和报复?乔凝思很诧异,就连陈默本人也没有听明白,几个人齐刷刷地盯着池北辙。

    而即便快要被揭穿了,唐家这边也还是不慌不乱的,老太太好整以暇地看着池北辙。

    池北辙在桌子下捏了捏乔凝思的手腕,无声地安抚她的情绪,隔了几秒钟才开口说道:“陈母本来是步家人,当年嫁给了犯罪团伙里的二把手,也就是陈默的亲生父亲,陈默的父亲当年执行任务,枪杀了郝荼菲的父亲。”

    “什么?!”乔凝思和陈默以及林敏南三人面色大变,虽然陈默知道自己母亲的名字,但母亲从来没有对他提起过自己是步家人

    。

    “荼菲的父亲是为了保护我和俊兴而牺牲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朱静芸也不好再沉默,她接着池北辙继续道:“郝父是俊兴身边的保镖。当年步家背后的犯罪团伙追杀我和俊兴,其领头人就是陈默的父亲。”

    “对方人多势众又都是训练有素,我们自然不是对手,郝父替我和俊兴挡了几颗子弹,最后为了让我们顺利离开,他拖住了陈父的腿……”

    乔凝思听得心里悲戚唏嘘,而郝荼菲已经用手捂住嘴,眼中的泪水不断地涌出来。

    父亲死后不久,她来到了这个世上,朱静芸对母亲说了善意的谎言,母亲以为父亲在国外办事,一边照顾着她,始终等待着父亲。

    在等待几个月甚至几年,父亲都没有回来后,母亲的精神渐渐不正常,某一天从高楼上跳下去,母亲摔得粉身碎骨,鲜血淋漓的手心里却紧握着父亲曾经送给她的一对耳钉。

    五岁时,郝荼菲被朱静芸带去了唐家,后来和唐卓尧一起长大,所以从在夜总会里遇见陈默开始,郝荼菲就逐步实施自己的复仇计划。

    她利用陈默进去了犯罪团伙,陈默没有怀疑她,一切都很顺利,几个月后郝荼菲按捺不住,向警方举报了陈默所在的犯罪团伙。

    于是当时还是特种兵的池北辙负责剿灭犯罪团伙,这也是池北辙在十年后第一次见到郝荼菲,之所以会认识郝荼菲的原因,并且他和陈母都怀疑十年后的郝荼菲也是来报复陈默的,因此一直提防着郝荼菲,但结果郝荼菲什么都没有做。

    乔凝思听后震撼到了极点,睁大眼睛僵硬地盯着哭泣不止的郝荼菲,她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而同样,陈默的脸上也没有血色,一下子从椅子上起身,整个人震动着差点栽倒,他的一只胳膊撑在了桌子上,低着头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房间里很安静,只听见郝荼菲歇斯底里的哭声和陈默的喘息,在此期间乔凝思回过神来,侧身把脑袋埋在池北辙的肩上,面对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了,所谓的因果报应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默抬起没有血色的俊脸,漆黑的眼睛看着郝荼菲,陈默灰白的薄唇颤动着,一字一字艰涩地问:“所以你告诉我真相,是想说父债子还,今天是要我当着众人的面,以死谢罪吗?”

    郝荼菲闻言整个人一颤,猛地看向陈默,随后用力地摇摇头,“不是的陈默……”

    郝荼菲哭得太厉害,满面的泪水,此时已经泣不成声了,“如果我真的想报复你,那么在十多年前你每次沉睡时,我有最好的机会和最简单的方法杀死你,根本不用等到十多年后

    。”

    “我之所以一直没有下手,那是因为我爱上你了,陈默我爱你啊……我心甘情愿为你生下孩子。可另一方面,我心中却又有负罪感,觉得对不起我的父母,这才不得不丢下紫苏,选择了离开自己最爱的男人和亲生女儿。”

    “后来我知道了在你坐牢期间,池北辙一直帮助你们家,我就找上池北辙,请求他多照顾你母亲和紫苏。而我回到了唐家,但这么多年,我始终惦记着你和我们的女儿,那天刚好有机会,家主让我探望受伤的大小姐,十多年后我再次见到你,我发现我还是深爱着你。”

    “如今我又怀了你的孩子,我不是逼着你负责,而是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陈默,我已经抛下父辈之间的仇恨,毅然决定和自己杀父仇人的儿子在一起了,所以让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我知道你一定也喜欢我,若不然当年你不会允许我怀孕,十年后你也不会再和我发生关系……”

    郝荼菲声泪俱下,陈默怔怔地盯着郝荼菲,他两手紧握成拳头,颤抖着接不上话来。

    而林敏南在陈默的表情里看到了痛苦以及动摇,她不知道陈默是真的对郝荼菲有那么几分感情,还是陈默出于愧疚和自责,但陈默这样的反应让她感到心寒,她等了很久,陈默也没有拒绝郝荼菲。(棉花糖  提供Txt免费下载)

    于是林敏南无声地笑了,眼眶里却红了一圈,在乔凝思还没有从真相的冲击中缓过来时,林敏南站起身,轻声开口对几个人说:“你们大概都知道,如今我是陈默的女朋友,我们打算结婚了,我也很爱陈默,我想做他的妻子

    。”

    乔凝思闻言身子一颤,从池北辙肩上缓慢而机械地转过头,仰脸看着笔直站在那里的林敏南。

    这是她第一次听林敏南在众人面前承认对陈默的感情,并且还有这样动人的表白,可乔凝思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陈默也看向林敏南,他俊逸的眉宇紧锁了起来,这让林敏南的心口又是一阵剧痛,她对陈默表白,陈默不仅不感到欢喜,没有回应她,并且他竟然皱眉,是因为觉得她给他带来了困扰吗?

    林敏南唇边勾起一抹自嘲,指甲紧紧地掐在手心的嫩肉里,她生生把眼中快要涌出的热泪逼了回去,“但是现在我决定退出,一方面是因为我到底算是第三者,我不想拆散原本相爱的两个人和一个家庭。”

    “再者,我接受不了自己的男人和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女人有染,而现在那个女人都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找上来了,这段感情我没有理由再继续下去,所以我成全并且祝福你们……”

    话说到这里,林敏南猝然别开脸,两行清泪终究从眼中滑落出来,她死死地咬紧唇,竭力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陈默的瞳孔一点点睁大,不可置信地盯着林敏南,他张了张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到最后他的拳头用力地抵在了桌子上,低下头保持了陈默。

    “陈默。”乔凝思也哭了,哽咽又不失严厉地叫着陈默,见陈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她起身走过去抓住陈默的胳膊,“你倒是说句话啊……”

    “那天在飞机上你不是告诉我,十多年后你根本没有和郝荼菲发生过关系吗?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可能是你的,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辩解?你难道真的想娶郝荼菲,而不要林敏南了吗?”

    还要不要她?这个问题林敏南自己也想问陈默,只是她的高傲和尊严不允许自己在那么多人,尤其还是郝荼菲这个情敌面前如此卑贱。

    乔凝思帮她问了,林敏南转头静静地看着陈默,在等待陈默回答的过程中,几乎都快要屏住呼吸了

    。

    陈默还是低着头,攥紧的拳头松开,松开了又攥紧……如此反复,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依旧没有看林敏南,而是低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林敏南闻言整个人一晃,眼前发黑差点晕过去,到最后陈默的选择还是郝荼菲吗?是啊,郝荼菲肚子里毕竟是陈默的孩子,而从陈默对待紫苏就可以看出来,陈默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所以他怎么可能会不要自己的孩子?

    而她林敏南可能永远都满足不了陈默要孩子这个心愿,如今有现成的了,若是陈默真的选择放弃郝荼菲和孩子,如此不负责任又冷血,那也就不是她林敏南爱的陈默了。

    “没关系。”林敏南看似平静地回答了陈默,随后她转身拿过自己的包,拉开椅子跑着离开了包间。

    她的身后传来巴掌落下的声音,也不知道是陈母打的,还是乔凝思动手了,反正林敏南已经没有那个心思理会了,她需要找个地方痛哭一场。

    可林敏南站在酒店的门口,看着城市的霓虹灯火和川流不息的马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这个世界那么大,她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躲起来的地方,来容纳她的悲伤。

    林敏南干脆不走了,她回过头看着灯光明亮的大厅,期待着陈默能追上来,但结果她的双腿都站得麻木了,却依然没有看见那抹挺拔的身影。

    林敏南蹲下身,两手抱住膝盖,她把脸埋进去,在高楼大厦下像是一个孩子一样,整个人颤动着,林敏南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声。

    从小到大这几十年她哭得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了,就在今晚之前她还以为陈默能给她带来幸福,如果陈默向她求婚了,她一定会答应嫁给陈默,直到此刻才发现原来陈默最后带给她的是泪水和悲伤,这将会伴随她一辈子。

    乔凝思一路追了下来,以为林敏南早就没有了踪影,在看到那个蜷缩成一团不停颤抖的背影时,乔凝思一愣,随后心狠狠地疼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林敏南这样,这还是往日里那个强大而又没有丝毫人情味的林助理吗?

    此刻她才惊觉,其实她一点也不希望林敏南像他们这些普通人一样有七情六欲、为情所困,她还是想看到最初那个只爱钱又冷漠,连她这个老板娘都不讨好的林助理

    。

    乔凝思慢慢地走过去,在林敏南身边顿住脚步,她什么也没有说,就那样站着安静地陪伴着林敏南,来往的车子和人都成了无声的布景,眼前模糊得什么都看不见了,乔凝思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仿佛是在另外一个时空里。

    林敏南终于有了动静,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像是喝醉的人一样,踉跄了好几下,才稳住身形。

    林敏南抓住乔凝思的胳膊,一双眼睛里干涸,已经流不出泪水了,连声音也嘶哑得不成样子,“太太,陪我最后坐一次旋转木马吧。”

    乔凝思的泪珠子在这时吧嗒吧嗒往下掉,立即点点头,“好!”

    后来两人去了这个城市最大的游乐场,林敏南一个人坐在旋转木马上,整个背景金碧辉煌,璀璨的灯光下林敏南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乔凝思甚至听见了她的声音,然而她分不清那是笑声,还是哭声。

    林敏南让乔凝思给她拍一张照片,随着“咔擦”一声,乔凝思放下手机,看着照片里林敏南的笑脸,她却哭得泣不成声。

    后来唐家那边隐约传来陈默和郝荼菲的婚讯,乔凝思并没有询问过陈默,因为从那天晚上后,在乔凝思的心里,陈默已经不再是朋友了,而是仅限于上下属关系。

    很多时候人都自私而又感情用事,不管在陈默和林敏南的这段感情中谁对谁错,乔凝思最终选择了站在林敏南这边。

    这几年池北辙把恒远的生意做到了国外,在美国华盛顿这个城市有一家恒远旗下的医院,池北辙把原本的院长调了回来,让林敏南过去美国任院长一职。

    这是池北辙早就有的想法了,不管这几年他如何给林敏提高薪水,林敏南都只是一个助理,给他端茶递水也太屈才了,更何况池北辙心里早就把林敏南当成了妹妹。

    因此有了这次机会,在林敏南的要求下,他终于可以顺理成章地给林敏南更好的,池北辙和乔凝思都相信凭借林敏南的实力,往后她不需要再依附池北辙,就能自己成就一番事业。[棉花糖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

    在国庆来临之前,池北辙刚好去美国出差,带着乔凝思去恒远旗下的医院看林敏南,彼时林敏南正在会议室里开会,池北辙没有让人去通知,而是和乔凝思站在外面,透过玻璃看着林敏南。

    林敏南的头发做成了波浪大卷,不戴眼镜了,身上穿着紫色的长裙,年轻而又优雅,说话时唇边总是含着微微的笑意,抬手间白皙的手腕露出来,乔凝思送给她的翡翠玉镯散发着莹莹绿光。

    这样慵懒而又美好的女子,有那么一瞬间乔凝思差点没有认出来,而她和池北辙注意到底下某个面容俊美的男人,一手撑着下巴,眷恋又温柔的目光始终落在林敏南的身上或脸上。

    池北辙和乔凝思皆是一愣,随后两人相视一笑,池北辙伸手把乔凝思搂入怀里。

    晚上几人一起吃饭,林敏南正式对池北辙和乔凝思介绍陆川,是中国人,当初和林敏南在陈默面前演了一场激.情戏,后来陆川约林敏南吃了几顿饭,陆川渐渐对林敏南动了心。

    因为陆川的家境不错,在知道林敏南和陈默分手而来到美国后,陆川借家里的关系也进了医院,从此他不要国内的亲人和朋友,背井离乡在异国陪伴着林敏南。

    一切都水到渠成,林敏南做了陆川的女朋友,由此改变她自己,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乔凝思听后心中虽然有淡淡的伤感,但还是为林敏南能真正找到她自己的幸福而高兴,她和池北辙举杯祝福林敏南,乔凝思喝得多了,被池北辙一路抱进酒店的房间。

    池北辙把乔凝思放在床上,准备给乔凝思叫醒酒汤时,乔凝思猛然从背后抱住池北辙的腰。

    “凝凝?”在池北辙还没有来得及回身时,乔凝思眼中的热泪就湿了池北辙的脖子,“林敏南幸福了,可陈默怎么办?陈默爱的女人是林敏南啊……”

    池北辙脊背一僵,什么也没有说,转过去弯起手臂用力搂住乔凝思,像是要把乔凝思镶嵌在自己的胸膛里一样,池北辙的下巴重重地摩挲着乔凝思的头顶。

    想到池骁熠和叶承涵,陈默和林敏南,池骁熠不由得悲从心来,沙哑又低沉地说:“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我只知道我不能像陈默失去林敏南一样,失去你

    。”扔反序血。

    “凝凝,答应我,不管往后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或离开我,你要记得我爱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变。”

    乔凝思喝醉了酒,听得不太真切,池北辙话音落下后,她从池北辙的胸膛仰起一张被泪水洗涤的脸,天真地问:“下辈子呢?阿辙,你的下辈子会不会还是我的?”

    “会,如果真的有轮回和生生世世一说,那么往后我的每一世都是你的。”池北辙承诺道,想起那天在衣服店里对步若萦说的,恐怕几辈子步若萦都没有机会成为他的妻子,池北辙的唇畔勾出一抹柔软的笑。

    而乔凝思没有等到答案,迷迷糊糊的早就在池北辙胸口睡了过去。

    池北辙低头一看,女人脸上的泪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这样梨花带雨的样子激发了男人掩藏的兽.性,池北辙修长的手指扣住乔凝思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乔凝思再次被强行进入时,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酒精的作用下比以往都要热情,池北辙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满足,共同达到巅峰后,他两条手臂死死箍紧柔弱又早就瘫软的乔凝思,贴在她耳边不断重复着,“凝凝我爱你,我爱你……”

    十月一日这天,乔凝思从前一天晚上就在床上装尸体,早上池北辙无论如何也叫不醒她,就算用特殊方式把她弄醒了,她舒服又累极后,闭上眼再次睡了过去。

    池北辙实在没有办法了,低着头脸色阴沉地看着胸口沉睡的女人半天,池北辙的一只大手自然而然地从乔凝思的腰上滑到臀部,随后他想到什么。

    池北辙动作一顿,墨色的狭眸里抿入一抹邪魅的笑意,紧接着“啪”一巴掌,扇在了乔凝思的臀上。

    装睡的乔凝思猛地睁开眼睛,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她一下子从池北辙的怀里跳出来,站在大床上一手摸着被打痛的屁股,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用另一手哆嗦地指着池北辙,“你……你竟然敢打我?”

    而且池北辙打得还是屁股,从生下来开始她就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其他小孩子经常被母亲打屁股,但她一直被当公主一样养着,如今池北辙这个混蛋竟然打她

    !

    “现在有力气了?”池北辙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侧躺在床上,抬起下巴睨着浑身上下什么都没有穿的乔凝思,这真是一大片好春光,他都不舍得提醒乔凝思了。

    乔凝思这才注意到池北辙火热而赤果果的目光,她后知后觉地低头一看,白璧无瑕的肌肤上全是池北辙留下的痕迹,顿时一张脸红得滴血。

    乔凝思立马扯过被子包裹住自己,同时她顺手抄起枕头,跪坐在那里用力地砸池北辙的脑袋,一边气愤地说:“让你打我!让你打我……”

    池北辙低沉地笑出声,通过枕头传在乔凝思耳边,有种别样的性感,他竟然还这么高兴,恼得乔凝思干脆抽出两个枕头砸池北辙。

    谁知池北辙在这时说出一句,“你打吧,你把我打成脑震荡,我像池骁熠那样,失忆了忘记你……”

    池北辙的话刚说到一半,乔凝思所有的动作都顿了下来,苍白着脸惊慌地看着池北辙,随后乔凝思丢掉枕头,弯身用两手捧住池北辙的脸,语无伦次地问:“阿辙,你还好吧?”

    起初乔凝思是相信科学和医学的,就算被钢管打一下,失忆了这种结果也是无稽之谈,但自从有了池骁熠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后,就由不得乔凝思不信了。

    池北辙的脑袋被乔凝思打得真有点懵,他抬手按了按额头,从指尖的细缝里盯着满脸害怕的乔凝思,池北辙拧起修长的眉宇,颇有些迷惘地说:“我好像记得晚上有个宴会,但我是打算带谁去的?白倾念还是顾景曦,又或者是步若萦?”

    乔凝思听着池北辙把旧情人都说了一遍,心中的嫉妒之火已经燃烧了起来,但还是抱有一丝期待等着池北辙继续,然而半天池北辙都没有了后文,乔凝思气得还想打池北辙。

    只不过枕头已经被丢到床下了,一看到床头柜上的玻璃装饰品,乔凝思就拿到手里,又惊醒过来这东西真会把池北辙打成脑震荡。

    于是乔凝思像碰到蛇一样立马丢了,再回头看池北辙,她的眼泪不停地掉了出来,“阿辙,你别跟我开玩笑,你不能忘记我……”

    池北辙一碰上乔凝思哭,他就心软演不下去了,连忙起身把乔凝思搂入怀里,“叶承涵傻,你也跟着傻了是不是?医学上确实有近事遗忘症,但全都不记得,并且选择性忘记一个人,根本没有一点依据

    。”

    乔凝思闻言一下子睁大眼睛,所以池骁熠确实是在装失忆?!

    她早就怀疑了,没想到事实果真如此,也就是说池北辙是共犯,毕竟当初是池北辙告诉她和叶承涵池骁熠失忆了,池北辙是个医生,又因为说失忆这种话的医生是池北辙,所以乔凝思才一面怀疑,又否定自己的怀疑。

    可乔凝思还是想不明白,池骁熠如果只是赌气惩罚叶承涵,至于走到离婚这一地步吗?

    所以这其中肯定还另有隐情。

    但乔凝思的心思此刻都在晚宴上,只想着怎么不去参加晚宴,刚刚自己的行为也太幼稚了,不过她倒是很久没有这份童心了,也难得池北辙一大把年纪了,还愿意配合着她一起玩闹,乔凝思觉得很甜蜜。

    最初和池北辙在一起时,他们两人都还端着,彼此都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现给彼此,想在彼此心中是最好的,可越是这样,两颗心越无法靠近。

    而当真正两个人把所有的缺点和笨拙的一面暴露,能在对方面前肆无忌惮时,那才是真正对彼此敞开了心扉,这也是夫妻和恋人之间的区别吧?

    乔凝思喜欢这种状态。

    池北辙半天没有听到怀中女人的动静,拧着眉头一看……这小丫头竟然又睡着了!她是真的就准备这样无限循环,把一天的时间都浪费在叫醒和睡着中吗?

    池北辙黑着一张脸,是真有点生气了,再往乔凝思屁股上打下一巴掌时,用了很重的力气,估计乔凝思的皮肤都通红了。

    乔凝思装睡中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猛地又一下子推开池北辙,是真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怒瞪着池北辙说:“你再打我,我就跟你离婚,你爱娶谁,就娶谁好了!反正这种家庭暴力、虐待妻子,我也受不了。”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池北辙狭长的双眸抖地眯起,阴冷地盯着乔凝思,危险地问:“你敢再说一遍乔凝思?”

    乔凝思当然不敢,在池北辙的威慑下分分钟就怂了,抿了抿唇半天接不上话,随后她拉起被子,把自己像粽子一样裹起来,“反正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强悍的池北辙整个拎起来,紧接着乔凝思的唇被封住了,池北辙强势地攻入她的嘴里,一番掠夺下,把乔凝思的唇瓣都蹂躏肿了

    。

    池北辙这才贴在乔凝思耳边,撂下最后一句话,“既然你这么没有出息,就整天想着做我的小女人,那你以后也不要去恒远上班了,就每天待在家里等我回来好吧?”

    乔凝思:“……”

    池北辙软硬兼施,到最后乔凝思还是妥协了,只不过她心里想着如今有朱静芸和唐卓尧在,肯定不急于让她立即接管唐家,或许她只需要担着一个名义就可以了。

    这让乔凝思顿时放松下来,只要乐观点,就不会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她决定顺其自然。

    宴会地点定在了酒店里,晚上出席宴会时,池北辙穿了一身深蓝色的西装,里面是白色的衬衫,虽然乔凝思一直觉得池北辙黄金比例身材,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绝对好看,但池北辙多数时候都是以黑色和银灰色为主。

    这次配上深蓝,乔凝思只觉得眼前一亮,在车子上一边检查着池北辙的领带和袖口,她笑着说:“其实你多穿一下这种颜色,不仅更能衬出你的气质,还显得你一下子年轻了。”

    本来前一句听得池北辙很满意,到后半句池北辙唇边的笑一点点僵住,抬起手指用力捏住乔凝思的下巴,他眯眼冷冷地问:“小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平日里太老了,你更喜欢小鲜肉是不是?”

    “……”

    好吧,这次吃醋不仅是一个人了,而是所有的小鲜肉,乔凝思对车顶翻了一个白眼,面上甜蜜地笑着,两手搂住池北辙的脖子。

    乔凝思凑过去,在池北辙的唇上亲了亲,“小鲜肉多没有意思?其实我真正喜欢的是阿辙你这种成熟而有魅力的男人,最主要是qi大huo好。”

    “哦?”池北辙挑挑眉毛,勾着唇,他饶有兴趣又意味深长地问乔凝思,“你怎么知道小鲜肉没有意思?难不成你尝过小鲜肉的滋味?好像叶承迹和唐卓尧都不是小鲜肉吧?你还有第三个喜欢的男人,嗯?”

    说着语气里就泛着酸意,乔凝思受不了了,假装生气地推开池北辙

    。

    下一秒又被池北辙搂入怀里,男人炙热柔软的唇在乔凝思的额头上亲了亲,“没有怀疑你,开个玩笑而已。我是想说其实凝凝你今晚穿得也好看,果然底子好,怎么样都让人喜欢。”

    池北辙的手在乔凝思的腰上捏了一下,乔凝思痒得笑出声,钻到池北辙的胸膛里,像宠物一样蹭起来。

    池北辙抱着乔凝思娇软的身子,满心的怜爱和柔软,他的下巴压在乔凝思的头顶,墨色的眼中盛放着笑意,臂弯里不由得又用了力。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而开车的陈默从后视镜里看到如此浓情蜜意的池北辙和乔凝思,不免有点想念林敏南,即便他已经时刻逼着自己,不让自己再想林敏南了,但感情上总是无法控制。

    林敏南已经离开差不多两个星期了,每次他都想问池北辙和乔凝思如今林敏南怎么样了,但话到嘴边全都咽了下去,因为他知道,在自己选择郝荼菲和郝荼菲肚子里的孩子时,他就没有资格了。

    无论林敏南如今过得好与不好,都跟他没有关系了,曾经说过给林敏南幸福,带她坐旋转木马,还她一个快乐美好的童年,但最终还是他辜负了林敏南。

    陈默的目光穿梭在城市的霓虹灯火中,眼睛不知不觉间红了一圈,他一手握成拳头,用力地抵在了下巴上,这才压下满腔澎湃又快崩溃的情绪。

    他怕一旦自己控制不好,就冲动地跑去美国找林敏南了。

    二十多分钟后,池北辙和乔凝思在酒店门口下车,早就蹲点的记者在这时围上来拍照。

    这两人没有什么爆炸性绯闻,因此场面还能控制,直到叶承涵抓着几个人的肩膀甩到一边,霸气地开出一条路到了池北辙和乔凝思面前。

    叶承涵蹙着眉头开口,“你们两人怎么回事?我分别发了短信给你们,你们约定好了不回我?”

    池北辙、乔凝思:“……”

    他们真没有看到短信,乔凝思估计当时正腻歪着,短信的存在感太弱,所以没有注意

    。

    乔凝思这才看到叶承涵今晚穿着宝蓝色的果肩长裙,有披肩点缀,一头卷发放下来恰到好处地散落在胸前和后背,脖子和手腕上的钻石饰品闪闪发光,再加上她精心化了妆,除了在婚礼上叶承涵穿白色婚纱,乔凝思第一次见叶承涵如此光彩动人。

    叶承涵的美丽是英气和柔弱的相结合,又不显得中性,看得乔凝思都目瞪口呆了,平日里她怎么没有发现叶承涵这么漂亮?

    果然池骁熠太有眼光了。

    池北辙对乔凝思有些无奈,乔凝思一直都是外貌协会的,不只是男人,女人乔凝思也特别喜欢看,池北辙觉得自己这个男人都没有多大的反应,乔凝思却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也太夸张了。

    池北辙的手搭在乔凝思的腰上,让乔凝思依附在他的臂弯中,看在别人眼里这个姿势很亲昵。

    记者还在拍照,池北辙垂眸。低声问叶承涵,“你找我和凝思什么事情?”

    “我来找池骁熠,他肯定会参加这个晚宴,不然平日里我根本见不到他,我都差点动用警局的力量了。”叶承涵顾及着身侧的记者,说话语气比平日里轻柔低沉,“今晚我推掉一件大案子过来的,我没有请柬,你们要把我带进去。”

    叶承涵明明心虚,却说得理直气壮,乔凝思好笑地接道:“你想进去还不容易吗?你只要把你的证件拿出来,说自己是来办案的,那些人敢不放一个警察进去?”

    叶承涵闻言睨了乔凝思一眼,语气里充满了鄙视,“你觉得我是那种滥用职权的警察吗?我是高尚有品德,并且……”

    “是一根筋太顽固不懂变通吧?”池北辙唇边噙笑打断叶承涵。

    自恋这点叶承涵和池骁熠很像,不能再让叶承涵说下去,因为池北辙感觉到乔凝思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叶承涵无言以对,抿了抿唇,脸色青黑。

    好在池北辙和乔凝思也只是挖苦叶承涵几句,乔凝思伸手挽住叶承涵的臂弯,两人一起往大厅里走

    。

    谁知记者在这时堵住了他们,摄像头对准叶承涵,“咔擦咔擦”的声响下,一连串的问题丢了出来,“传闻叶小姐和池家二少爷婚变,是真是假?”

    “叶小姐真的因为感情不和,而跟池二少爷离婚了吗?”

    “池家二少要娶江家的江心瑶,请问叶小姐知情吗?”

    “……”

    叶承涵的面色一点点发白,她不知道外界已经在传自己和池骁熠离婚一事了,而且更让她感到震惊的是池骁熠真的要娶江心瑶了吗?

    平日里叶承涵不关注这方面,并且有意逃避,此刻记者问她,她一无所知。

    而事实上,这些乔凝思和池北辙都知道,只是没有敢告诉叶承涵,所以池北辙刚刚不奇怪这种场合池骁熠为什么不带叶承涵来,眼瞧着叶承涵无法招架这些记者,池北辙上前推开摄像头,让下属挤出一条路后,乔凝思连忙搂着叶承涵的肩膀,疾步走进去。

    然而刚进大厅,身后就传来池骁熠的声音,“没错,传闻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和叶承涵已经离婚了,不久后会跟江心瑶结婚。”

    乔凝思和叶承涵猛地回过头去,这时记者已经散开去围住池骁熠了,人群中池骁熠身形高大、气度不凡,只一眼叶承涵就在纷乱中看到了池骁熠的脸,而他的臂弯里揽着的是江心瑶的肩膀,看也没有看叶承涵一眼。

    叶承涵只觉得浑身都被冰冻住一样,一颗心冒着寒气,已经麻木感觉不到疼痛了,所以已经见到池骁熠,得到答案了,她还需要再进去吗?恐怕只要报道出去,叶家二小姐会成为全世界的笑柄吧?

    “承涵。”乔凝思握紧了叶承涵的胳膊,她能感觉到叶承涵的僵硬,就像曾经池北辙第一次带她去恒远,见到白倾念后,她的感受一样,叶承涵此刻心里必定也是觉得可悲失望吧?

    叶承涵收回目光,转过头对乔凝思和池北辙笑笑,“我没事……我们进去吧,不能因为他池骁熠,我就落荒而逃了,你们知道这不是我的作风。”

    乔凝思点点头,可叶承涵越是这样故作坚强,她越是心疼叶承涵

    。

    三个人没有再停留,一路进电梯上了楼,到几十层的大厅时,叶承涵跟池北辙和乔凝思打过招呼,适时地退开了。

    大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社会名流和上层贵族的人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只不过在池北辙挽着乔凝思的腰走进去后,两人一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今晚乔凝思穿着深红色的礼服长裙,她的皮肤白璧无瑕,因此这种大红色不会让她显得老气而艳俗,头发挽在了脑后,这样的乔凝思显得尊贵无比又特别端庄,当真比任何时候都要夺目,再和伟岸俊美的池北辙站在一起,无疑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女人的目光落在池北辙身上,心里想着怎么这个男人不是自己的,男人的视线则锁在乔凝思的脸上,也在嫉妒池北辙娶了这么漂亮又有气质的妻子,包括那些长辈们,都觉得池北辙和乔凝思是他们心中女婿或儿媳妇的最佳对象。

    池北辙觉察到来自四面八方男人的目光,他勾起的唇沉了下去,手臂间颇有些霸道又强势地箍紧乔凝思的腰,他俯身贴在乔凝思耳边,嘲笑又狠戾地说:“你知不知道凝凝?”

    “我真想把看你的那些好色男人的眼珠子都挖出来,或者废了他们。我敢说现在他们都在意.淫你。”

    同身为男人,池北辙当然猜得出那些男人的想法,就像乔凝思有时候不在他身边,他实在想得慌了,也会在脑子里意.淫乔凝思,而后满身大汗、酣畅淋漓。

    乔凝思知道池北辙只是吃醋,真让他杀了那些男人,仁慈如他,肯定做不到,乔凝思歪着脑袋,轻轻笑着回应池北辙,“没错,我跟你的想法相似,此刻我也特别想把那些女人的眼睛挖掉。”

    “是吗?”池北辙很满意乔凝思的这个回答,墨色的眸子里笑意融融。

    他当着众人的面,低头在乔凝思的唇上吻了吻,落在别人眼中,又是恩爱的场景。

    乔凝思轻笑。

    过了几分钟,池北辙和乔凝思引起的轰动才消散,这时池骁熠搂着江心瑶进来了,那些人的注意力全都转了过去,池家的遗传基因好,除了池北辙这个长子外,池骁熠也丝毫不逊色

    。

    他今晚一身墨黑色的西装,比起往日更多了几分成熟魅力,少了那种花花公子的风流和邪魅感,倒是让在场的长辈都对池骁熠另眼相看,只不过他们都对池骁熠的女伴江心瑶摇摇头。

    先不说江心瑶嫁过一次人,二婚女人好比一根草,就光看江心瑶此刻这个样子,跟池骁熠也不般配,很多人都猜不透池骁熠的心思。

    曾经他和叶承涵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婚礼中就可以看出池骁熠深爱叶承涵,这才一年功夫,池骁熠就和叶承涵离婚,而再找上江心瑶这个旧爱了,池骁熠脑子有病吗?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像池骁熠这么风流的男人,过去有过那么女人,人的欲望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戒掉的,所以池骁熠就算结婚,怎么可能会浪子回头?哎……一些人不免在心里叹气。

    段叙初也参加了这场晚宴,见池北辙和乔凝思来了,他端着红酒杯子过去打招呼,“池先生、池太太。”

    乔凝思对段叙初颌首,左右没有看到段太太,她关心地询问:“段太太最近还好吧?”

    段叙初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痛楚,随后不动声色地应着,“没什么大碍,谢谢池太太挂念。”

    “上次我听下属说,你和池先生可以治好我女儿的病是吗?最近一直忙于公事,囡囡也陪着她妈妈,所以没有及时登门拜访。”

    段太太自杀,恐怕段叙初心里很不好受,也顾不上女儿了,乔凝思点点头表示理解。

    池北辙低声接道:“如果段先生信任我们,抽个时间就可以把你的女儿带过去,我们会尽量一试。”

    段叙初端起酒杯碰撞过去,“劳烦你们了。”

    彼此客套了几句,这时唐家的下属叫池北辙和乔凝思过去,池北辙对段叙初颌首,随后搂着乔凝思的腰往主持台那里走。

    唐家老爷子和坐着轮椅的唐俊兴已经到了,朱静芸陪在唐俊兴身侧,池北辙和乔凝思站在中间,而两边是唐家其他人,身后不远步敬谦手中紧捏着红酒杯子

    。

    他的目光阴沉地盯着唐俊兴身边的朱静芸,每次看到自己的女人服侍别的男人,他就嫉妒得发狂,恨不得上前杀了唐俊兴,直接把朱静芸抢到自己怀里。

    但没关系,只要过了今晚,乔凝思接管唐家后,朱静芸就能跟他相守一生了。

    “今晚邀请大家聚在这里……”台上唐家老爷子说着开场白,下面的人纷纷鼓起掌。

    直到五分钟后,唐老爷子才引上正题,“我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孙女,也就是俊兴和静芸的亲生女儿,在今天对外承认她唐家大小姐的身份,并且决定把唐家的产业交到她的手里,从此她就是唐家的家主……”

    众人再次鼓起掌,一片哗然之声,唐老爷子说得慷慨激昂,到了最后几乎要老泪众横了,朱静芸示意乔凝思上台,池北辙松开了握在乔凝思腰上的手。

    乔凝思又紧张又激动,身子僵硬有点迈不动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池北辙,见他用温柔的目光凝视着自己,乔凝思攥了下手指,深吸一口气后,她这才往台上走去。

    当众人看到灯光下唐家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新任唐家家主竟然是池太太时,皆是震惊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乔凝思那抹背影,这是怎么回事?

    而乔凝思慢慢冷静下来,含着笑走上前,就快要站在老爷子身边时,突然从人群中传来一道女声,“慢着。”

    乔凝思顿住脚步,跟其他人一样回头看过去,一身盛装的朱静柔走了过来,随后停下面对着众人,朱静柔淡淡笑着说:“在此之前,我想你们一定有兴趣看一段视频。”

    话音落下,朱静柔用手中的遥控器按了一下,紧接着墙上的电视屏幕里出现了一张又一张的照片,到最后是一段男女欢.爱的视频,而男女主正是步敬谦和朱静芸。

    乔凝思的面色骤然一白,脚下一个踉跄,往后退出几步,她的手捂住嘴,死死睁大眼睛盯着屏幕,到最后只觉得身子猛地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栽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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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900钻石加更合并)

    

    池北辙见状连忙几步冲上去,伸出手臂捞住乔凝思下滑的腰身,触摸到她浑身冰凉,池北辙越发把她搂紧在怀里,.cc[棉花糖]低沉而心疼地安抚着,“没事凝凝,你冷静点,还有我在……”

    乔凝思见池北辙这么从容,她总算回过神来,整个身子依附在池北辙的胸口,一手抓住池北辙的胳膊,乔凝思哽咽地问:“怎么会这样阿辙?”

    屏幕里每一张照片都很清晰,这世上可以有长相相同的两个人,但屏幕里的男女举手投足以及优雅尊贵的气质,无疑就是步敬谦和朱静芸,而最后一段在某房间的大尺度视频,也绝非可以作假。

    乔凝思的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所以她的母亲竟然背着唐俊兴而跟步敬谦偷.情吗?

    朱静柔既然在这个场合把朱静芸和步敬谦的关系曝光,肯定是为了不让她继承唐家产业,那么更大的惊天秘密就是她并非朱静芸和唐俊兴的女儿

    。事实上她的亲生父亲是步敬谦!

    乔凝思泪眼朦胧地盯着池北辙,池北辙猜出了乔凝思心里的想法,他两条手臂猛地一僵,片刻后又用力抱紧乔凝思,神色沉重地对乔凝思点点头。

    乔凝思只觉得两腿一软,差点就晕了过去,泪水猝然间涌出来,怎么会这样?既然她不是唐家的女儿,那么朱静芸他们为什么还让她做唐家家主?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

    并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真实身世不可能隐瞒住老爷子和唐俊兴吧?难怪那晚在饭桌上唐家人会质疑她的身份。

    大厅里有另一拨记者,早就“咔嚓咔擦”地拍起照片,一群人涌上前把唐老爷子和其他唐家人围得水泄不通,各种尖锐的问题像是炸弹一个一个丢出来。

    朱静芸几人毕竟都大风大浪过来了。即便内心再怎么翻涌,这种情况下,他们表面上也能保持镇定,大厅里一片喧哗像是闹市一样,唐俊兴担心这些疯狂的记者会推搡到朱静芸,他铁青着面色把朱静芸拉到身后,轮椅拦在面前保护着朱静芸。

    而不远处的步敬谦快要把高脚杯子捏碎了,在唐俊兴握住朱静芸的手时,他终于忍无可忍,“噼里啪啦”直接摔了玻璃杯子,步敬谦抬腿冲了过去。

    但就在下一秒钟,整个大厅里突然陷入一片黑暗,电视屏幕里的一切也都戛然而止。众人面色大变,连记者也顾不上拍照,惊慌失措地往头顶的吊灯看过去。

    胆小的一些人当即尖叫起来,很多人面对漆黑有种天生的恐惧感。各个都在大厅里慌忙逃窜着,混乱中也不知道推倒了谁,又踩到了谁,只听见痛苦的哀嚎声。

    步敬谦脚步一顿,立即拿出手机照明,也没有去管发生了什么,他或抓住挡路人的肩膀甩到一边,或直接用力推开身边的人。继续大步往前走。

    小部分人冷静下来,像步敬谦一样拿出手机照亮一片地方,光芒下映着一张张脸,一眼看过去诡异又可怖,而乔凝思被池北辙安全地护在怀抱里,池北辙搂着她退到了角落。

    也就那么一分钟时间,大厅的灯一下子又全亮了起来,乔凝思被刺了一下眼睛,适应了几秒钟,再看过去时,只见有几个人被踩伤了,此刻正鲜血淋漓地躺在地上

    。

    乔凝思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立即对池北辙说:“你打电话报警,我叫救护车过来,快!”

    池北辙的手机早就拿了出来,闻言对乔凝思点点头,腾出一只手打给叶承涵,让叶承涵通知警方,并且在场的叶承涵先赶过来处理局面。

    墙上的电视屏幕没有再连上电源,很显然刚刚那人断电的目的就是终止视频,这边乔凝思刚挂断电话,前面已经有人冲到朱静柔身边,紧接着“啪”一个耳光,猛力把朱静柔扇到了地上。

    那人抬高声音骂道:“朱静柔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知不知道造谣生事也触犯了法律,信不信我让警察把你这个疯子抓起来?”

    原来是江芷玥,乔凝思嘲讽地想,是啊……江芷玥怎么能允许朱静柔破坏这个晚宴,毕竟她乔凝思做了唐家家主后,会给池家带来无上的荣耀以及利益。

    朱静柔被一耳光扇得脑子发懵,又因为膝盖和手肘撞在大理石地板上而受伤,她一时间爬都爬不起来,偏过头一口血沫子“哗”地吐出来,隐约可以看见几颗白色的牙齿混在鲜血里。

    “你们都不要被这个疯子骗了!”江芷玥状似不经意地抬腿把朱静柔踢到一边,随后她转身面对着记者和其他在场的人,“朱静柔曝光上任唐家家主朱静芸和步敬谦的关系,无外乎就想否认我儿媳妇乔凝思的身世。”

    “但你们都可以看出来刚刚那些照片是近期的,只能证明朱静芸和步敬谦确实是地下.情.人关系,怎么可以判断今年二十五岁的乔凝思,是朱静芸和步敬谦的女儿?”

    朱静芸和步敬谦偷.情的事实已经摆在面前,江芷玥只能选择承认,她现在唯一要保住的就是乔凝思。

    乔凝思却感到心寒,江芷玥这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当事人朱静芸和步敬谦,以及唐家还没有开口呢,江芷玥就急于坐实朱静芸和步敬谦的罪过了吗?

    底下的人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来,多数惨白着一张脸,怔愣地听着,某记者在这时注意到台上,不知何时步敬谦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朱静芸搂在了怀里

    。

    摄像头立即转了过去,唐家一些人神色各异地看着举止亲密的朱静芸和步敬谦,这是不打自招了吗?

    而唐俊兴始终都是那么从容地坐在轮椅上,他甚至没有回头看自己深爱的妻子躺在别的男人怀里,唯有藏在袖口处的手紧紧攥成拳头,肩膀不易察觉地耸动着。

    朱静芸的身子在步敬谦的胸膛里颤抖着,感觉到男人的手臂霸道地紧锁着自己的腰,以及他身上传来的热度,朱静芸的心突然间就安定下来,唇畔勾出一抹笑。

    步敬谦不明白朱静芸为什么笑,都到这个时候了,朱静芸的反应让他感到害怕,他浑身的肌肉僵硬着,健壮的臂弯里越发箍紧朱静芸,像是要跟他融为一体。

    因为只有这样,步敬谦才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失去朱静芸。

    “放开我。”朱静芸轻轻地说出这三个字,听得步敬谦胸腔猛然一震。

    随后步敬谦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决心,“不放,以后都不会再放了。哪怕就此我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毁了我自己,我也不在乎了,我也要拉着你朱静芸陪我一起。”

    他漆黑的眼睛里浮动着血丝,嗓音沙哑却坚定不容置疑,朱静芸又笑了,眼中的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她平静地应着步敬谦,“好,我陪你。”

    步敬谦的心却更慌了,抿抿唇还想说些什么,朱静芸从他胸口抬起脸,转过去面对仍旧不停轰炸的记者们,“现在我回答你们所有的问题,请先安静一下。”

    朱静芸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住她,刚刚还喧闹不止的大厅突然间寂静无声。

    朱静芸站直了身体,依旧如往常那样高贵的姿态,从容又坦然道:“刚刚的照片和那段视频内容全都是事实,我承认我和步家的步敬谦是情侣关系,但这是在我跟唐俊兴离婚后。”

    “哦?!”有人用手掩住了嘴,现任唐家家主竟然和前任唐家家主离婚了?!这是多爆炸的新闻,怎么一直没有传出消息?

    不过有些心思深沉的人,很快想到这可能是朱静芸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而说得慌,就连步敬谦也觉得是这样,他不相信朱静芸和唐俊兴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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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到底有没有离婚不重要,反正此刻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朱静芸示意下属把她放在包里的离婚协议书拿出来,翻开放在大众眼下,“我把离婚协议书随身携带的目的,就是想要在今晚同时对外公布这件事。”

    “我跟唐俊兴多年感情不和,为了唐家的声誉才勉强在一起,所以在找到继承人,把唐家的产业交给我和俊兴的亲生女儿后,我们两人签订了这份离婚协议。”

    步敬谦一眼看过去,确实分别有唐俊兴和朱静芸的签名,而日期就在朱静芸打电话找他过去,疯狂缠着他的那天晚上,步敬谦先是震惊不敢置信,随后他心中涌出狂喜来。

    他以为朱静芸只是要求他跟朱静柔离婚,而朱静芸是否和唐俊兴离婚,步敬谦一点也不在乎,反正朱静芸这个女人是他的就够了,而无论朱静芸让他离婚,还是做其他什么,他都会答应朱静芸。

    这个结果让步敬谦感到意外,但他喜欢这个意外,因为从今往后朱静芸的丈夫一栏再也不会是唐俊兴了,不管是不是他步敬谦,从此朱静芸都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了。

    “朱静芸你说谎!你当我们这些人都是瞎子吗?!”众人诧异下,躺在地上的朱静柔在这时吼了出来。

    她挽起的精致头发散乱在脸上,唇边全都是鲜血,整个人显得狼狈至极,“离婚协议书是在半个月前签订的,而那些照片中有下雪的场景,也就证明至少是去年了,如此一来,你还不承认自己婚内出轨吗?”

    半个月前的某一天,步敬谦突然拿出离婚协议书让她签字,她当然知道步敬谦想要摆脱她,而和朱静芸在一起,但她不可能成全他们两人。

    这些年她早就爱上了步敬谦,既然步敬谦不爱她,还要跟她离婚,她就毁掉朱静芸和步敬谦,就算此刻事情的发展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也不能让朱静芸和步敬谦好过。

    “我也早就和朱静柔离婚了。”不等朱静芸开口,步敬谦揽着朱静芸的腰走上前,他站在聚光灯下,一张脸被照得越发俊美柔和,对着众人低沉道:“我不在乎你们怎么看待这件事,我跟朱静芸是相爱的

    。”

    “但乔凝思并非是我和她的女儿,没有在静芸嫁给唐俊兴之前遇见她,以及错过了几十年,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

    步敬谦话音落下,朱静芸没有忍住,捂住嘴哭了。

    她一直以为在步敬谦心目中权势和声誉更重要,但此刻他却抛开一切,不惜身败名裂,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他爱她,而且为了她最后的一点颜面和女儿乔凝思的声誉,步敬谦甚至让他自己的亲生女儿冠以他姓,让乔凝思认唐俊兴做父亲。

    这样的牺牲和代价实在太大了。

    乔凝思依偎在池北辙的怀里,站在角落里,流泪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心里五味陈杂各种滋味,是要祝福她的母亲和真正的父亲步敬谦吗?

    乔凝思摇摇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心态面对这样巨大的变故。

    而另一方面,这也只是朱静芸和步敬谦两个人的说辞,唐俊兴和唐家人还没有表态,外人肯定依旧难以相信,所以今晚到底怎么收场?乔凝思看向坐在轮椅上岿然不动的唐俊兴,大概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缘故,除了潜意识里不太喜欢亲近唐俊兴外,乔凝思总觉得唐俊兴这个人不简单。

    老爷子心里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脸色也有些难看,就算朱静芸和步敬谦澄清了,但依旧避免不了朱静芸的行为给唐家造成了巨大的冲击,这是唐家几百年来最大的耻辱和丑闻,他早就气得接不上话来了,倒要看看接下来自己的儿子唐俊兴怎么回应外界了。

    而老太太和其他唐家人当然很高兴,这种局面对他们很有利,只要朱静芸身败名裂,除去朱静芸了,那么就算乔凝思这个野.种鸠占鹊巢,做了唐家家主又怎么样?

    他们对付不了朱静芸,但区区一个乔凝思,就算加上池北辙,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一片沉寂中,众人都等待着唐俊兴的回答,各个神情都很紧张,呼吸都变得慢了,唐俊兴终于松开了攥在一起的拳头,犹可见得手背上血管爆裂,泛着病态的青白色。

    他对下属挥了挥手。

    下属弯身把一份检验单递给唐俊兴,唐俊兴坐在那里,一手举着检验单,“我早就做过亲子鉴定了,这份结果证明乔凝思确实是我唐俊兴的亲生女儿

    。我和她的母亲离婚,并不影响我认她这个女儿,所以从今天起,唐凝思就是唐家的新任家主。”

    空气凝滞几十秒钟,直到池骁熠和池北辙几人带头鼓起掌,紧接着大厅里就爆发出一阵阵“啪啪”的巴掌声。

    而朱静芸不可置信地盯着唐俊兴,如今她失去了一切,对谁都够不成威胁了,已经控制全局的唐俊兴完全可以过河拆桥,在这个最佳时刻唐俊兴一句话就能毁了她和步敬谦。

    如果刚刚唐俊兴拿出的是一张和乔凝思不是父女关系的鉴定单,那么不仅她和步敬谦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恐怕就连乔凝思也没有资格做唐家家主了。

    但结果唐俊兴并没有这样做,他一如既往地爱着她、护着她,心甘情愿把自己的家族交给她和别的男人的女儿。

    朱静芸心里只剩下愧疚和自责,这辈子她都要辜负唐俊兴,对不起整个唐家了。

    没过多长时间,医护人员和警方赶了过来,那些拍照的记者被请了出去,有些人因为承受不住今晚太大的冲击,也都告别离开了宴会。

    场面被清理并且得到控制后,大厅里的浓重血腥味渐渐淡去,晚宴此刻才真正开始,只是每个人的心情都发生了变化。

    步敬谦和朱静芸一起离开了宴会,不过在此之前,乔凝思跑过去低声说:“外面记者都守着,你们哪一处住所都不能回了,今晚先去我和阿辙的庄园,我有话要问你们。”

    乔凝思的眼睛哭得红肿,看得朱静芸心里疼痛,女儿这么聪明,恐怕已经猜到了,她也必须给女儿一个解释了。

    “好。”朱静芸上前两步抱住乔凝思,抚摸着乔凝思的头发,哽咽地说:“对不起思思,你不要怪妈……”

    乔凝思一时间还是不能接受真相,此刻对朱静芸的拥抱有些排斥,推开朱静芸,她往后退出几步,别开脸冷淡地说:“走吧,我已经通知陈默在楼下等你们了。”

    几十年了,两母女的关系好不容易亲近,朱静芸看到乔凝思这样,她心里很难受,站在那里也不走了,满眼通红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抿抿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步敬谦走上前搂住朱静芸颤抖的肩膀,池北辙也低声开口,“岳母,你们先离开吧,等我们回去再说。”

    有了池北辙这句话,朱静芸才稍微安心了,用手抹了一下泪,这才转身和步敬谦一起走向电梯。

    乔凝思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背影,她咬了咬唇,尝到鲜血的腥甜,可泪水还是止不住往下掉,“阿辙?”

    “我在。[棉花糖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池北辙立即弯起手臂,用力把乔凝思抱入怀中,他知道乔凝思心里现在很乱,也没有逼乔凝思,池北辙炙热的唇在乔凝思的头发上亲吻着,只低沉地应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永远跟你站在一起。”

    乔凝思圈住池北辙的腰,把脸深深地埋在池北辙的胸膛里,闻到男人身上独特的气息,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出声来。

    池北辙没有再说什么,下巴抵在乔凝思的头发上,臂弯里越发箍紧乔凝思。

    而朱静柔和江芷玥引起了这次动乱,所以被警方带走调查,叶承涵亲自把手铐拷在江芷玥的手腕上,拍拍江芷玥的肩膀,她温柔地说:“婆婆,公事公办,这次要委屈你了,那些因为你断电而被踩伤的人,你不仅要付全部的医药费,并且还要在牢里待上一段时间了。”

    “不过你放心,作为你曾经的儿媳妇,我会让我的同事们善待你。”叶承涵本就是个嫉恶如仇的警察,心里清楚江芷玥的手脚这几年不干净,但她一直没有找到证据,如今有这个机会,就要好好查了,而此刻她就是公报私仇。

    那些人的目光向江芷玥看了过来,或嘲笑或同情,江芷玥看着叶承涵一张漂亮的脸和光彩照人的样子,她心里沦为阶下囚的屈辱感更盛,脸色铁青地瞪着叶承涵。

    江芷玥冷声讥诮,“被池骁熠甩了成为弃妇,叶承涵你还得意什么呢?我曾经最看不起江心瑶,而如今你的下场还不如江心瑶吧?呵呵呵……”

    叶承涵眸色骤然一冷,没有跟江芷玥争辩,而是转过头对自己的警察同事说:“今晚这个犯罪嫌疑人是我的婆婆,平日里对我‘照顾有加’,如今到我回报她的时候了,所以你们审讯时知道怎么做吧?”

    那个男警察对叶承涵点点头,也是意味深长的,“明白

    。”

    江芷玥一看两人的眼色,心里就明白这次她要受苦了,当即低声骂了出来,“叶承涵你这个贱人,等我出来后,有你后悔的。”

    叶承涵嫌恶地对同事摆摆手,“快带走,这种老巫婆太破坏气氛了,改天有空请你们吃饭。”

    两个警察拉住江芷玥的胳膊,江芷玥甩开对方,说了一句滚,她自己会走后,就挺直脊背迈开脚步。

    叶承涵站在那里看着江芷玥依旧高傲的背影,随后她的眼角余光瞥见池骁熠,以及池骁熠身侧小鸟依人的江心瑶时,她想起另外一件事。

    因为她是池家的二少奶奶,再次回去警局后,警局的人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整天巴结讨好她,连上司都想着给她升职了。

    但如今她和池骁熠离婚的消息传了出去,并且也已经被池骁熠证实了,刚刚自己那些同事却仍旧对她毕恭毕敬,好像她才是老大,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的消息比较闭塞,还不知道她不是池家二少奶奶了吗?更奇怪的是同事竟然听她的,对江芷玥这个池家夫人动刑,太不正常了。扔广帅才。

    本来她是因为有池骁熠这层关系才重新回到警局的,或许明天报道出来后,她又会失业吧?

    池北辙和乔凝思是今晚的主角,即便江芷玥被警方带走了,他们也抽不出时间去管了,更何况池北辙也不想插手,以免影响警方办案,这让叶承涵心里轻松不少,这样她就不会因为江芷玥,而跟池北辙和乔凝思之间产生隔阂了。

    叶承涵今晚本就请假了,想着反正都出来了,她也没有再回去警局,感到肚子饿了,就走去食物区吃了一些东西,喝了几杯红酒。

    过了一会叶承涵去洗手间,没想到出来后在走廊碰上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搭讪,说着那男人一手就要搂上叶承涵的细腰。

    叶承涵见状立即往后退出几步,紧接着抬起腿一个旋身,“嘭”一下,穿着高跟鞋的脚踢在了男人的脑门上

    。

    她这一下子差点让对方的脑袋开花,随着男人的倒地,男人哀嚎一声,一股鲜血从男人快要秃发的头顶流了出来,但叶承涵有分寸,估摸着对方肯定死不了。

    叶承涵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随后弯身揪住男人的衣领,勾唇冷笑着说:“你可以现在报警,但告诉你我就是个警察,性.骚扰警察罪加一等,你应该知道吧?”

    “你……”男人的血淌了满脸,艰难地发出一个字音后,眼睛一闭晕死过去。

    叶承涵嗤笑一声,收回手把男人丢在地上,她起身继续往前走,却在经过抽烟区时碰上池骁熠。

    只有他一个人,此刻高大的身形正靠着墙壁,手指里夹着烟,他一只手仍旧修长骨节分明,不过叶承涵从他手背上凸出的骨头看出来,这男人最近瘦了不少,也变得阴郁深沉,不像往常那样玩世不恭。

    叶承涵也只是顿了一下脚步,像遇见陌生人一样,招呼也不打,她面无波澜地走过去。

    谁知池骁熠却在背后开口道:“叶承涵,你知道不知道你刚刚打得那个男人是谁?一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冲动,做事如此不计后果。”

    叶承涵慢慢地停下来,闻言她笑出声,背对着池骁熠说:“不要说是一年了,就算是一百年,我叶承涵还是这种性格,过去二十多年我连池家二少都可以随便打,难道刚刚那个人的势力有你大,比你有本事吗?不过……”

    叶承涵转过身看着池骁熠,可他的表情隐藏在淡青色的烟雾后,瞧不出端倪,叶承涵讽刺道:“不过我奇怪你为什么说是一年过去了,这是我们两人保持婚姻的时间吧?所以你觉得你池骁熠可以改变我,或是让我为你改变是吗?”

    “呵呵……这个想法还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有,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们两人已经离婚没有关系了,所以我打谁,我惹什么人和什么事,跟你这个前夫没有任何关系,你别吃饱了撑得多管闲事。”

    前夫?没有任何关系?这样的字眼让池骁熠一下子把手中的烟捏成了碎沫,即便火星烧到了拇指,他也不去理会,抬眸看着叶承涵,池骁熠冷漠地接道:“那么我也提醒你,离婚协议书你还没有签,怎么我就成了前夫?”

    叶承涵的心猛然一痛,所以池骁熠跟着她,又等在这里,是想和她谈离婚的吗?

    叶承涵放在背后的一只手攥紧,面上不以为然地对池骁熠点点头,“哦,你不说我真的忘记了

    。放心吧,我决定成全你和江心瑶,通过今晚,我知道了你和江心瑶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渣男配贱女,免得再去祸害其他人。”

    “你那份离婚协议书不合理,我重新拟定了一份,我不要你的房子和五百万,让我净身出户就可以了,明天我就把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让人送到你的办公室。”叶承涵云淡风轻地说完,也不看池骁熠什么反应,转过身准备离开。

    池骁熠却在背后叫住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叶承涵。”

    她果然那么迫不及待地要跟他撇清关系,更不要他的房子和钱,是因为不想亏欠他的,这样以后两人就毫无瓜葛了吧?呵,这个冷血的女人,她以为他会这么容易放过她?

    “我听见了。”叶承涵点点头,回身笑着反问池骁熠,“现在认识我了,不叫我叶姐姐,不装失忆了对吗?但我还想陪你演下去怎么办?你继续啊池骁熠……”

    她也是在最近仔细回忆起在医院里和池骁熠相处的点点滴滴,才惊觉池骁熠在装失忆,其实她一点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因为她宁愿池骁熠真的失忆把她忘记了,也不想池骁熠是不爱她了,才离婚而和江心瑶在一起。

    至少失忆了,可以证明池骁熠并没有变心,只不过暂时忘记她了,以后想起来,他还是会爱她对吧?

    池骁熠的肩膀微微一震,俊脸上有片刻的震惊,又很快恢复正常,垂下去的两手慢慢握成了拳头,池骁熠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叶承涵觉得有些话该说清楚了,她没有再逃避,往前走过去两步,更近距离地看着池骁熠,“当初我不愿意嫁给你,除了恨你强了我以外,再者是因为我从来没有信任过你对我的爱,或者更确切地说,我始终不相信你池骁熠这种男人会一生只爱一个女人、只睡一个女人,跟一个女人结婚过日子。”

    “无论是付朝桓,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我叶承涵这辈子遇人不淑,已经足够可悲了,而我母亲告诉我,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起初我拒绝嫁给你,就是因为我怕,我怕自己第二次也没有投个好胎,尤其我的老公还是风流多情、阅女无数的你,即便我的人生已经被毁了一大半,可我还是想努力一下,让自己的后半辈子过得好一点

    。”

    “但结果我还是没有抗争过命运,我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嫁给你,或许是真的被你的一片痴心感动了吧。在你受伤住院前,我曾一度以为你是真的爱我,你可以为了我一个女人而放弃整片森林,可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也打算好好跟你过下去,一辈子白头直到死。”

    “然而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有些人过惯了声色犬马、左拥右抱的生活,哪还能那么容易只钟情一人,从此材米油盐,守着枯燥无味的婚姻?所以池骁熠,我理解你的背叛,也不怪你。毕竟过去的这一年多时间里,你确实给我带来了很多快乐,我也感受到了什么叫幸福。”

    “但走到今天这一地步,我们两人也不可能了,而且由于价值观和爱情观各方面的差异,我想我们也做不了朋友,别像以前那样让我看你不顺眼,总是想揍你就可以了,所以池骁熠……”叶承涵毫不停顿地说到这里,抬手摸了摸池骁熠的脸。

    叶承涵从始自终都云淡风轻的,仿佛看得特别透彻,对着池骁熠笑了笑,就如那段时间在医院里做着池骁熠的叶姐姐一样,耐心温柔又语重心长地说:“所以我们之间的爱恨情仇都一笔勾销,往后我们做陌生人吧,见面了当做不认识,别像刚刚那样打招呼了。”

    叶承涵的手在池骁熠脸上顿住,哎……到了现在,无论这男人如何混蛋,他这张脸都让她迷恋得不行,为什么以前会看他不顺眼呢?

    叶承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没有忍住,突然凑过去亲了亲池骁熠的脸,这才收回手。

    池骁熠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整个人似乎被定在了那里,动也无法动一下,就靠着墙看叶承涵转身离开,而他的呼吸里叶承涵残留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一下子就将他整个人淹没了。

    这段时间的想念已经让池骁熠痛不欲生了,血红色的双眸紧锁着叶承涵的背影,池骁熠的手指在叶承涵吻过的地方摸了摸,紧接着只感觉到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池骁熠弯下身,一手紧按在了胸口处,“承涵……”

    突然间他那么恐惧会失去叶承涵,他有一种感觉,若是在今晚失去了叶承涵,那么恐怕这辈子他们两人都不可能再在一起了,所以这一刻池骁熠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叶承涵

    。

    叶承涵一步一步往前走,以为可以走进宴会大厅,从此可以走出池骁熠这个男人的世界时,只听到背后传来“嘭”一声响。

    叶承涵再次顿住,蹙着眉回头看过去,见池骁熠竟然栽在了地上,叶承涵面色一变,一下子失去了冷静,毫不犹豫地疾跑过去,蹲下身扶住池骁熠,惊慌失措地问:“你怎么了,是旧伤复发吗?你别吓我……”

    叶承涵这时才触摸到池骁熠浑身滚烫,他紧闭着双眸,面色苍白如纸、满头大汗,那些汗珠滚落下来,湿了池骁熠的一张脸,头发和睫毛上也都是湿润的,所以是发高烧吗?

    叶承涵等不到回答,慌忙拿出手机就要打急救电话,这时池骁熠却伸手按住了她的胳膊,对她摇摇头,池骁熠泛着灰白又干裂的唇瓣一张一合,沙哑艰涩地说:“我……被下药了。”

    他估摸着应该是江心瑶在红酒里放了药,想在今晚和他发生关系。

    “什么?”叶承涵的手停在半空中,池骁熠的声音太模糊,她没有听清,迷惘地看着池骁熠,“你是说你不想去医院,而是只需要吃药就可以了吗?”

    池骁熠:“……”

    为什么这女人不仅迟钝,而且还能这么巧妙地理解他的话?

    池骁熠的眼睛睁开一条缝,说得更直白了一些,“我被下了春.药,现在很需要女人,若不然我会爆炸的,你懂了吗?”

    “哦。”叶承涵点点头,心里想的是池骁熠重伤刚痊愈不久,竟然还有人给他下药,这如果再伤了身子怎么办?如果她知道下药的人是谁,她一定会让对方在牢里待几年。

    叶承涵收起手机,一边扶着池骁熠起身,“在这个酒店开个房间,我送你过去。”

    池骁熠没有说什么,把大半的重量压在叶承涵的身上,直到两人走进房间,叶承涵自己也是气喘吁吁了。

    她把池骁熠放在床上,低头不经意间,就看到池骁熠的裤子都被某个硬物撑起来了,好在刚刚有她遮掩着,若不然池骁熠有多丢人?

    叶承涵的脸有些红,拿出手机准备给江心瑶打电话,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江心瑶的手机号码,她转过头问池骁熠,“我给你叫江心瑶过来,告诉我她的……”

    叶承涵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池骁熠捏住手腕拉到了床上,紧接着池骁熠一个翻身把叶承涵压在了胸膛下,低头不由分说地猛然擒住叶承涵的唇

    。

    池骁熠疯狂地撕扯着叶承涵的长裙,含含糊糊地说着,“给我,我要你,我等不及了……”

    “唔?!”叶承涵挣扎着,试图用手推开池骁熠,虽然她不想让江心瑶或是其他任何女人做池骁熠今晚的解药,但她也不想自己就这么被池骁熠上了,池骁熠现在不清醒,若是清醒了,怪她纠缠他怎么办?

    而且她不喜欢这种纯属发泄的方式,如果池骁熠随便和谁都可以,那她干脆给他找充.气娃娃好了,再者她已经打算和池骁熠断掉所有关系了,一夜.情对于池骁熠来说或许不算什么,然而却很影响她。

    叶承涵的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些,没有注意到何时自己已经全身赤果了,直到池骁熠突然的进入。

    叶承涵这才回过神,痛得叫出来,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可池骁熠药效发作,已经顾不上其他了,亲吻着叶承涵脸上的泪水,痛苦沙哑地呢喃,“给我,不要拒绝我,我爱你……”

    这一句我爱你,瞬间让叶承涵放弃了所有的挣扎,即便或许池骁熠不是对她说的,可她还是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叶承涵闭上双眼,两手搂住了池骁熠的脖子。

    罢了,最后一次,她只放纵自己这最后一次,池骁熠这样左拥右抱的男人,她叶承涵要不了,所以从明天开始,她和池骁熠再没有瓜葛。

    这天晚上叶承涵陪着池骁熠几次共同奔赴天堂,到凌晨一点多时,池骁熠总算满足了,低吼一声瘫在叶承涵身上,直接睡了过去。

    太疯狂了,叶承涵昏昏沉沉中也没有力气再推开池骁熠,闭上眼陷入昏睡。

    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叶承涵又一次睁开眼睛,发现两人早就换了姿势,自己躺在池骁熠的胸膛上,而池骁熠一条手臂揽住她的腰,两腿也像往常那样霸道地压在她的身上

    。

    所有的甜蜜回忆浮现在脑海,叶承涵突然间很想哭。

    她抬起头深深看着池骁熠的脸,很久很久后,叶承涵把池骁熠的胳膊和腿都移开,她脱离池骁熠的怀抱,下床拿起地上被池骁熠撕得破碎的礼服,勉强还能穿。

    叶承涵在外面套上池骁熠的西装,他的西装很大,能把瘦弱的叶承涵的臀部都遮住,叶承涵回头再次看了沉睡的池骁熠一眼。

    灯光下他俊逸的眉宇舒展着,睡容是那么美好,连唇边也不自觉地翘起一个弧度。

    可叶承涵知道他的笑不再是因为看到她笑了,也不是因为她对他温柔了、她任他予取予求,他才开心,从池骁熠怀里搂着江心瑶,说他会娶江心瑶时,她叶承涵就和他池骁熠再没有关系了,往后他的喜怒哀乐也不是因为她。

    叶承涵捂住嘴,泪水早就湿了一张脸,却还在竭力压制住哭声,叶承涵攥紧肩上的外套,打开门走了出去。

    谁知刚好碰上找了池骁熠几个小时的江心瑶,叶承涵没有心思和精力再理会江心瑶,也只是冷冷地瞥了江心瑶一眼,随后面无表情地沿着走廊往电梯走去。

    江心瑶刚刚看到叶承涵的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想到今晚竟然让叶承涵占了便宜。

    但知道叶承涵是个练家子,而且身为警察,说不定叶承涵身上还有手枪,江心瑶当然不敢招惹叶承涵,就站在那里死死瞪着叶承涵渐渐远去的背影,很久后江心瑶才刷卡进去房间。

    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气息,江心瑶恼恨地揍紧眉头,忍着胃里的恶心感走到凌乱的大床,见池骁熠睡得正沉,江心瑶笑了笑。

    她到浴室洗澡,穿了浴袍再出来时,床上的池骁熠已经醒了。

    池骁熠用手按着发痛的额头,听见动静后,满怀期待地抬起头,结果看到的是江心瑶,池骁熠眸子里的光一下子熄灭了,淡淡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除了我之外,还会有谁?你难道希望是其他女人吗?”江心瑶娇俏地说着,上了床两手搂住池骁熠的脖子,正要依偎到池骁熠的怀里,却被池骁熠用力推开

    。

    池骁熠什么也没有说,穿衣服时半天找不到自己的西装外套,却在地毯上注意到一枚紫色的钻石耳钉。

    是叶承涵今晚戴的,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一来是因为从今晚第一眼看到叶承涵后,他的目光就没有从叶承涵身上移开过,以至于她裙子上的每一颗珠子点缀,他都记得清楚,再者这钻石耳钉还是他曾经送给叶承涵,并且亲手带到叶承涵耳朵上的。

    所以无疑刚刚的女人是叶承涵,她果真放弃他了,哪怕再次发生了关系,她也逃得远远的。

    池骁熠收拢掌心,紧紧地握住那玫钻石耳钉,心里痛苦不堪,“叶承涵,你当真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对这段关系丝毫不留恋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躺在我身.下时,我会真实地感觉到你是爱我的?”

    池骁熠用力闭了下双眼,再睁开时,一抹光线刺入眸底,池骁熠困惑地转脸看向床头柜,下一秒钟,他整个人猛然一震,瞳孔也一点点睁大。

    而这边,叶承涵走出酒店后,抚了一下左手空白的无名指,戴了一年多的戒指就这样取了下来,她还真有点不习惯。

    夜晚的风吹了过来,叶承涵的头发飞扬着,站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叶承涵突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除了和池骁熠结婚后住的那栋房子外,叶承涵没有其他的住所,而在几个小时前,就连房子她也还给池骁熠了,如今离婚了,又成为全国人民的笑柄,她更没有脸回父母家里。

    就在此刻叶承涵才发现,活了二十多年,她竟然一无所有,连最后池骁熠也不要她了,她就真的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哎……叶承涵叹了一口气,脸上的泪水已经被吹干了,她觉得很冷,用唯一池骁熠的一件外套裹住自己的身子,思来想去很久,叶承涵把电话打给了乔凝思,在自己找到新的住所之前,只能先依靠池北辙和乔凝思了,好在他们还是她的大哥和嫂子。

    庄园这边,池北辙和乔凝思刚回来没有多久,接到叶承涵的电话后,乔凝思也没有那个心情多问,就让还没有离开的陈默,开车过去把叶承涵送回来。

    朱静芸惦记着乔凝思在晚宴上肯定没有吃好,因此早就做了饭和几道菜放在餐桌上,等着池北辙和乔凝思

    。

    见两人走进来,朱静芸连忙从餐椅上起身,“回来了?我去把饭菜热一下,你们等等就可以吃了。”

    餐厅的灯光不亮,阴影处朱静芸的身形很瘦弱,那样小心翼翼而又不安的神色,乔凝思还看到母亲的眼睛哭肿了,不似平日里高贵优雅的唐家家主,仿佛在此刻她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母亲,做好饭菜等了儿女几个小时。

    眼瞧着朱静芸起身时晃了一下,乔凝思再也忍不住,几步跑过去,猛然一下子抱住朱静芸,乔凝思沙哑而哽咽地叫着,“妈,你别去了,我和阿辙不饿。”

    朱静芸僵了一下,连忙抱住乔凝思,这才发现脱下鞋子后,女儿还是比她高了很多,朱静芸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脸埋在了乔凝思的头发里,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刚开口她就泣不成声了,“对不起,妈不是故意的……妈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把你置于这样屈辱又难堪的位置,你可以不原谅妈……”

    乔凝思摇摇头,她的脑子里直到现在还很乱,所以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知道自己不能失去母亲,乔凝思哭泣着,手臂越发抱紧朱静芸。

    池北辙走过去,把餐厅所有的灯打开,室内明亮起来,池北辙这才发现步敬谦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手指里夹着烟,男人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的夜色,那个背影落寞而显得悲凉。

    池北辙抿了抿唇,听着朱静芸和乔凝思一对母女的哭声,他心里也很不好受,只感觉到眼睛里一股潮热涌上来,池北辙站在那里,握紧的一只拳头抵在了下巴上。

    四个人在餐厅里站成了背景,几乎快要与家具摆设融为一体,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朱静芸和乔凝思才停止哭泣,随后在餐椅上坐了下来。

    池北辙走过去,温柔地擦着乔凝思脸上的泪痕,半晌后乔凝思终于平静下来,她转头看了背对着他们的步敬谦一眼,嗓音嘶哑地问朱静芸,“我只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变成了步敬谦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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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你怎么不去死?!

        整个晚上朱静芸都在想怎么对乔凝思说,但当此刻乔凝思问出来时,朱静芸还是有点语塞,“我”

    “我来说吧。 ”步敬谦接过朱静芸的话,几步走过来在朱静芸身边坐下。他伸手握住朱静芸放在膝盖上的手。

    因为紧张不安太用力地攥紧,此刻朱静芸的手心已经红了,步敬谦手下轻抚着,目光看着对面的池北辙和乔凝思,他低沉道:“几个小时前在晚宴上那番话都是假的。”

    “事实上我和静芸十七岁时在b市的某个大学里相识,就是几个月前阿辙出差、街道上都是凤凰木的那个城市”扔引系弟。

    那个时候朱静芸是学校的校花和学霸,而步敬谦则相反是学渣,并且还在黑道上混,因为有着强大的家庭背景,学校也开除不了他,师生们就选择孤立他,也就只有朱静芸敢靠近步敬谦。

    当然,这个靠近也仅限于两人碰到面了,朱静芸主动跟步敬谦打招呼。

    步敬谦往往看也不看朱静芸一眼,但他的冷漠不影响下次朱静芸继续友好地打招呼,时间长了。步敬谦对朱静芸没有多大的感觉。倒是身边的兄弟开玩笑说朱静芸很不错,可以抢过来当个压寨夫人。

    步敬谦正是处在血气方刚时期,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听兄弟们一说,他就有点蠢蠢欲动。再加上每天早上醒来后身体上的自然反应。涨得疼实在太折磨人了,于是当时步敬谦就想着反正玩玩也不错,等他腻了朱静芸的身子,他就再找下一个女人。

    然而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就这样他竟然一辈子都没有腻了朱静芸这个女人,曾经荒淫无度时以为自己一生会阅女无数。像身边的兄弟一样声色犬马、睡很多很多的女人,而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感情是最大的羁绊和麻烦,他也自认为自己天生冷血,绝不会爱上任何女人。

    但事实上朱静芸的存在颠覆了这一切,步敬谦用了将近一年时间,除掉了所有的情敌和潜在情敌,几乎黔驴技穷了,才总算把看似平和,实则天生凉薄的朱静芸追到手,这对于步敬谦的整个人生来说,是最大的挑战,男人的征服欲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睡或不睡朱静芸,都变得不重要了,他爱惨了追求朱静芸的过程,一个人来到这世上无外乎一死,不同的是会走怎样的路,而朱静芸就是他人生旅途中最美丽的风景。

    两年的交往中,步敬谦和朱静芸的感情越来越深,步敬谦真正爱上了朱静芸,在那条街道的凤凰木下,两人许了彼此终生以及婚姻,本以为真的可以谱写出一段爱情童话,直到唐俊兴插入了步敬谦和朱静芸的感情中。

    步敬谦和朱静芸开始争吵不断,越是在乎对方,伤害就越深,在某次朱静芸看到步敬谦怀里搂着别的女人时,她终于爆发,对步敬谦提出分手。

    步敬谦当时只是为了让朱静芸吃醋,以此来珍惜他,没想到朱静芸会以腻烦了为理由而要求分开,当年步敬谦也不过二十岁,太年少轻狂,往往做事不计后果,愤怒之下就强上了朱静芸。

    步敬谦最后也不管她那里涌出的血,丢下一句他也腻了,重重摔门而去。

    不久后朱静芸发现自己怀孕了,她痛哭了几个小时,期间给步敬谦打了三个电话,最后一个才接通,听到的却是那边男女的喘息声。

    朱静柔娇媚地说:“姐姐,姐夫的技术不错,尤其是他**的样子,简直太让人疯狂了。哦,你有没有看到过他**的样子我猜一定没有,呵呵”

    朱静芸先挂断了,第二天在唐俊兴的陪同下,朱静芸拿掉了肚子里步敬谦的第一个孩子,从那以后,朱静芸真正和步敬谦断掉联系,慢慢地接受唐俊兴对她的好。

    半年后,朱静芸做了交换生,飞去国外。

    乔凝思听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了,原来在她之前母亲还有过一个孩子,只不过她的哥哥或姐姐并没有来到这个世上,那个时候的母亲该有多痛苦又心灰意冷

    池北辙刚好把一杯水递给乔凝思,乔凝思豁地站起身,举起手一下子就把玻璃杯子砸到了对面步敬谦的额头上,她哽咽地吼着步敬谦,“你滚我不想再听下去了,你现在就滚”

    “你根本不配坐在我的母亲身边,更不配当我的父亲,我宁愿那个时候你没有遇见我的母亲,我没有来到这个世上”

    步敬谦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没有丝毫的躲闪,额头上被砸出一个小窟窿,鲜血不断地往下流淌,他还是无动于衷。

    因为他觉得自己流得这点血,根本不能和朱静芸当年从身体里流掉的、血淋淋的孩子相提并论,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血债血偿。

    而刚刚朱静芸还是平静淡漠的,就好像那天在城堡里对池北辙诉说一样,一点也不像是她自己的故事,但此刻见步敬谦受伤了,朱静芸面色大变,惊慌失措地用手按住步敬谦不停流血的额头,哀求地对池北辙说:“阿辙,去拿医药箱,麻烦你了”

    乔凝思看到母亲如此维护一个伤害她的男人,她顿时又愤怒又心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抬手捂住嘴,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哭得更凶了。

    叶承涵恰好在这时回来了,联想到晚宴上发生的事情,她大概猜出什么,连忙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快要栽倒的乔凝思。

    池北辙让叶承涵照看着乔凝思,他去拿医药箱过来,等处理好了步敬谦额头上的伤,池北辙见叶承涵的衣衫凌乱,他拧了一下长眉,低声说:“让陈默带你去我和凝思的房间,先洗个澡,换上凝思的衣服。”

    叶承涵这才想起来自己狼狈的样子,面色陡然一白一红,她连忙用外套裹着肩膀,对池北辙点点头,转身往房间里跑。

    落地窗外的夜色渐深,树木的影子照在玻璃窗上,随着秋风摇曳着,在地板上投下明灭的光影,餐厅里变得很安静,偶尔传来昆虫的叫声,乔凝思的啜泣低了下去,只依偎在池北辙的胸口颤抖着。

    后来发生的事情,是朱静芸说出来的。

    她去了美国后不久,步敬谦追了过去,几次纠缠朱静芸,并且解释那天晚上他根本没有和朱静柔在一起,他只是不巧把手机丢在了步家,朱静柔过去找他时,接到了朱静芸打的电话。

    朱静芸不相信,当时刚失去孩子,是最痛不欲生的时候,看到步敬谦就只有厌恶和仇恨,所以她并没有原谅步敬谦,二十多岁的步敬谦也没有什么耐心,被拒绝几次后,他就回了国内。

    而不久后,朱家的公司遭遇滑铁卢,朱静芸被迫嫁给唐俊兴,婚礼上步敬谦把她拉到化妆室里,又一次强上了她,就是在这次朱静芸怀上了乔凝思。

    当时想过拿掉这个孩子,但医生说流产太多次恐怕往后都很难再怀孕了,朱静芸也承受了一次杀死亲生骨肉的巨大痛苦,即便这时步敬谦当真娶了她的妹妹朱静柔,她和步敬谦永远都没有可能了,朱静芸还是选择留下了孩子。

    步敬谦以帮助朱家为由娶了朱静柔,却在不久后反过来让朱家公司破产,朱家引狼入室,朱父和朱母双双跳楼而亡,剩下的巨额债务都是唐俊兴帮朱静芸还上的。

    然而步敬谦还是不打算放过朱静芸,因此在唐俊兴和朱静芸某次外出时,让其犯罪团伙追杀两人后来发生的事情,乔凝思那天晚上从乔庆华的口中得知。

    乔凝思的眼睛都哭肿了,这次她没有再打步敬谦,反倒平静得有些诡异。

    她问步敬谦,“你以为我是我母亲和唐俊兴生的女儿,所以我嫁给池北辙后遇到的两次刺杀,都是你安排的对吗”

    “是。”步敬谦没有敢看乔凝思,他漆黑的双眸里通红一片,随后用力地闭上眼睛。

    步敬谦放在桌子上的两只手死死地攥在一起,指关节仿佛都捏断了,发出“咯吱”的声响,他的心就像被捅了几个窟窿一样,一滴一滴地滴着血。

    在步琛远把亲子鉴定单交给他,他知道了乔凝思其实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后,他就恨不得杀死自己,他到底犯了多大又荒谬的错误,竟然派人刺杀自己的亲生女儿,幸好乔凝思安然无恙,若不然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死一万次,都是应该的。

    “因为我和阿辙害怕你再第三次对凝思下手”朱静芸接着说道,本以为可以做到波澜不惊,不计较过往中的一切,可提起自己差点失去的亲生女儿,她的心又痛起来。>

    朱静芸流着泪对步敬谦说:“所以我们没有再隐瞒凝思是你女儿的事实,即便知道步琛远有目的接近凝思,我们也任其发展。”

    正是因为知道了乔凝思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步敬谦在诊室里见过乔凝思一面后,他终于意识到这些年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所有的报复和对朱静芸的仇恨变得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医院里遇到朱静芸后,他强行把朱静芸带去住所,时隔几十年后他再次拥有朱静芸,朱静芸熟睡后,他把脑袋埋在朱静芸的头发里,在黑夜里失声痛哭。

    而此刻步敬谦才知道其实朱静芸是在陪他演戏,朱静芸并不是为了乔凝思的安危才答应做他的情妇,因为朱静芸早就知道他绝对不会杀自己的亲生女儿。

    “对不起。”步敬谦这话是对朱静芸和乔凝思以及池北辙三个人说的。

    他抬起一只手盖住脸,只觉得眼中一片潮湿,渐渐有滚烫的液体湿了他的指尖,步敬谦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但是当年我之所以会误会静芸,以及多年后的今天刺杀凝思,那是因为唐俊兴他”

    “你不要再解释了”乔凝思摇着头打断步敬谦,她满面的泪水,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肩膀剧烈颤抖着,乔凝思语无伦次地对步敬谦说:“就算我母亲原谅你,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一辈子都不会,我不会认你这个父亲的步敬谦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啊”

    此刻乔凝思的脑子里混混沌沌,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她一边哭一边吼出这句话,步敬谦和朱静芸都睁大了眼睛。

    而池北辙想把乔凝思拉入怀里,她却拿起桌子上的碗碟不断地往步敬谦身上用力砸,砸得差不多了,她猝然拉开椅子,捂住嘴转身就往外跑。

    但刚迈出脚步,只听见背后“嘭”的一声,乔凝思又顿住,听到朱静芸哽咽地叫了一声敬谦,她以为步敬谦真的被自己砸死了,想回头看看找些报复的快感,却只见离她不远处,步敬谦双腿弯曲两只膝盖跪在了地板上。

    而朱静芸拉不起来步敬谦,紧接着朱静芸也在乔凝思面前跪了下来。

    乔凝思整个人猛地一晃,面色大变踉跄地往后退出几步,脚下一软差点栽在地上,身后的叶承涵几步冲上来,赶在池北辙之前扶住了乔凝思。

    刚刚叶承涵从房间出来后,就听见犯罪团伙和刺杀之类的字眼,那一刻她几乎要冲过去将步敬谦绳之于法,但还是克制着自己满腔的热血和怒火,拿出手机准备录音,却在朱静芸一点点的述说中,手机掉在了地上。

    尤其是听到朱静芸说曾经为步敬谦流掉一个孩子后,叶承涵想起自己失去的亲生骨肉,她的心就痛得难以复加,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朱静芸当时的绝望和痛苦。

    而在此刻步敬谦和朱静芸双双跪在乔凝思面前时,叶承涵满身的正义感一下子消失了,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悲哀和酸涩,步敬谦和朱静芸是命运捉弄,还是自作孽

    不知道,叶承涵也无法评论了。

    乔凝思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天旋地转,她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跪在地上的步敬谦身上饭菜和鲜血混合在一起,这个样子狼狈而又卑微至极,乔凝思突然间想起第一次在诊室里看到步敬谦的场景。

    他那时穿着西装,年轻而俊美,让乔凝思误以为他是步琛远的堂哥,并且那天的步敬谦温润如玉的,漆黑的眸子很专注地看着她,那里头满是长辈对一个晚辈的怜爱。

    在他的一只大手摸着她的脑袋时,以至于乔凝思胸腔里也涌出一种特别的感情,却没有想到原来是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作祟,原来步敬谦才是她的亲生父亲。

    可她的亲生父亲从出现在她母亲生命中的那一刻,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步敬谦带给她母亲的全是伤痛,更甚至步敬谦间接地害死了她的外公和外婆,让朱家家破人亡。

    她成长的这二十多年里,步敬谦这个亲生父亲没有尽过一点的责任,乔庆华把她抚养长大,她有幸嫁给池北辙,可她的亲生父亲竟然几次派人刺杀她

    她差点命丧黄泉,从鬼门关里走过来一趟所以她怎么能原谅步敬谦

    不,一辈子都不会。

    乔凝思摇摇头,挽起的长发早就散落下来,被不断涌出的泪水浸湿沾在了脸上,她此刻的样子像是一个女疯子,又哭又笑地对跪着的步敬谦说:“你跪吧。你就算跪到天亮、跪到死,我也不会认你这个父亲。呵呵呵”

    “凝凝。”池北辙和叶承涵都心疼得厉害,池北辙沙哑地叫着乔凝思的名字,从叶承涵的手臂里搂过乔凝思,把乔凝思揉入胸膛。

    他的下巴用力地抵在乔凝思的头顶,一下一下狂乱地摩挲着,“好,我们不原谅他,那你不要哭了好吗我的心都痛死了,你再这样哭下去”

    池北辙说着自己也哽咽了,他墨色的双眸里早就一片血红,一下子闭紧眼睛,透明的液体随之涌出来,一颗一颗砸在乔凝思的头发里。

    那天早上听朱静芸说完后,他自己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真相,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如果他的凝凝得知了事实是这样,凝凝该如何去承受他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是因为他想到终有一天瞒不住乔凝思,他心疼乔凝思。

    在此之前,池北辙一直不喜欢自己的出生和家庭背景,如果能改变和选择,他不希望自己生在池家、自己的父母是池渊和江芷玥,他从未感受到一个家庭的温暖,他以为自己足够可悲了。

    但原来乔凝思比他更可怜,他特别理解乔凝思的心情,这样的乔凝思让他心疼得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以往对白倾念从来都没有过这么深刻的疼惜,然而此时他恨不得这一切都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代替乔凝思背负所有。

    “阿辙”乔凝思泣不成声地叫着池北辙的名字,扑到池北辙怀里,她死死抱着男人精壮的腰身,在这样厚实而滚烫的胸膛里,闻着池北辙身上散发的气息。

    乔凝思所有的委屈、愤怒、仇恨等等情绪都找到了发泄点,她终于控制不住,崩溃地痛哭出来。

    池北辙的心痛得厉害,越发用力箍着乔凝思颤抖不止的肩膀,恨不得把乔凝思揉入自己的胸膛里。

    而叶承涵不忍再看这一幕,别开脸用手捂住嘴,泪水无声地涌出来。

    过了一会,她走到步敬谦和朱静芸身边,低声说:“你们先起来吧,别跪坏了身子。让凝思接受叔叔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们为人父母,这样逼着自己的女儿,反而凝思心里更难受。”

    叶承涵看上去冷冰冰谁都不屑的样子,朱静芸没想到叶承涵内心竟然如此细腻又善解人意,她愣了一下,随后道谢,在叶承涵伸手来拉她时,还是从地上站起身。

    只不过跪了太长时间,她也毕竟不年轻了,这一起来浑身的血液直往头顶冲去,朱静芸扶着额头,身子一晃,随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静芸”步敬谦立即抱住朱静芸。

    那边的乔凝思看到后,也连忙推开池北辙,几步跑到朱静芸面前,“妈”

    有关唐家家主和步家步敬谦两人一事,在第二天就闹得满城风雨,晚宴上的澄清难以堵住悠悠众口,还是引出了对乔凝思身世的各种猜测、各个版本。

    其中得到众多认同的就是乔凝思确实是唐俊兴和朱静芸的亲生女儿,这也就解释了当初众人质疑池家为什么会选择乔凝思这个儿媳妇,恐怕是池家早就知道乔凝思会是将来的唐家家主。

    乔凝思这样至高无上的身份会给池家带来太多利益,也难怪江芷玥会非乔凝思不可,而如今事实结果证明乔凝思确实继承了唐家,到头来还是江芷玥赢了。

    当然,以上都是流言蜚语没有得到证实,真正局面是经过晚宴上那一闹,唐家遭受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冲击和负面影响,除此之外,朱静芸让出唐家家主一位后,乔凝思并没有回去唐家管理公司,这让唐家群龙无首。

    这种情况下,唐老爷子和唐俊兴只好亲自出面,让唐卓尧暂时代任唐家家主,唐卓尧从乔凝思那里拿到了股权转让书证明,召开股东大会宣布唐家易主乔凝思一事,有乔凝思的亲笔信以及在会议上乔凝思通过视频证实,于是唐家的公司暂时交到了唐卓尧这个外人手里,自然免不了一干人反对和各种明争暗斗。

    唐卓尧经过朱静芸多年的抚育栽培,能力和才华各方面都不输给朱静芸,在当下来自四面八方的危机中,他也是游刃有余,能稳住一切不让唐家走下坡路,这是目前最重要的。

    步家所遭受的舆论不比唐家少,步敬谦后来出现在媒体大众面前,对外称从此净身出户,更是毁尽步家声誉,股票严重下跌暂且不论,合作商以及股东也都开始见风使陀,步家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而池家这边,由于受乔凝思身世的影响,池家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唐、步、池三大珠宝公司一直以来处在三足鼎立局面,而如今三家这种状况,恐怕要给珠宝翡翠行业,甚至整个商界都来一次大洗牌了。

    池北辙是做医院生意的,并没有涉及到商界领域,虽然妻子是风浪尖头的乔凝思,但恒远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此刻叶承涵看到电视里这些报道,即便不太懂商场,她还是叹了一口气。

    池家发生了这么大的危机,池骁熠最近肯定忙得焦头烂额,叶承涵一面庆幸池骁熠没有时间找自己离婚,一面又想快点办完离婚手续,她还想到如果池骁熠和江心瑶结婚了,江家在t市好歹也是数一数二的,池骁熠可以让江家帮助池家度过这次危机。

    而她叶承涵所在的叶家确实不如江家,更何况当初是池骁熠强行娶她的,池骁熠给叶家的聘礼不是一般的丰厚,对比起来,叶家的嫁妆就显得微不足道了,父母本就不同意她嫁给池骁熠,如今池家出了事,父母不落井下石就好了,怎么会帮池家

    外界早在几天前就传出了池骁熠要娶江心瑶,叶承涵不知道父母有没有看到报道,反正她现在不敢回家,手机直接把父母拉黑了,每次有陌生人打过来,就拒接,这几天叶承涵就是这样逃避现实的。

    哎叶承涵又叹了一口气,她最近觉得自己可能又患上抑郁症了,看时间下午六点了,乔凝思应该从医院回来了,叶承涵就没有再去乔凝思的诊所。

    时间一转眼过去两个月,t市的冬天来临,周末这天落地窗外下了一场大雪,叶承涵住在庄园里的另一栋房子里,她也不撑伞,沿着长而弯曲的实木栈桥,慢慢走去池北辙和乔凝思的住所。

    彼时池北辙正在厨房里做晚饭,而乔凝思刚下班,把穆郁修的一个孩子抱了过来,池北辙喜欢女孩子,所以乔凝思几乎每次抱来的都是穆郁修的女儿。

    乔凝思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头发慵懒地搭在后背和肩膀,侧着身和三岁的女孩子玩着积木,她唇边含笑,满眼的怜爱和温柔。

    叶承涵进来后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浑身的寒意都散去了,客厅里场景是那么温馨让人感动,同时叶承涵也喜欢这样的乔凝思,从容又美好。

    “凝思。”叶承涵叫着乔凝思,刚走过去,手机在这时响起来。

    叶承涵一看是警局那边打来的,她的面色骤然严肃起来,接通后听到队长说了什么后,叶承涵唇边的笑完全僵住。

    乔凝思见叶承涵神情凝重,猜出应该发生什么命案了,她漫不经心地问:“这次是什么情况”

    “出大事了”叶承涵脸色苍白,定定地看着乔凝思,一字一字地说:“朱静柔死了,而犯罪嫌疑人是江芷玥。”

    池北辙、乔凝思和叶承涵赶过去的时候,池骁熠和池渊也来了,叶承涵果真装作陌生人一样和池骁熠擦肩而过,踩着地上的雪越过警方拉起的红线,她大步走到朱静柔的尸体旁边。

    这是一家日式餐厅,木质的房子有一种古色古香的风格,乔凝思借着叶承涵这个警察的便利,一起和池北辙往前面走去几步,只看到朱静柔的尸体仰面躺在雪地上,而胸口插着一根削尖的长木棍,类似利刃匕首,但从朱静柔的后背直接穿透到胸口。

    乔凝思看到大片的鲜血,白色的雪地都被染红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真实的命案,顿时一股恶心感泛上喉咙,乔凝思抓住池北辙的胳膊,弯身呕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但叶承涵已经几步跑了过来,按着乔凝思的肩膀一口吐在了地上,乔凝思受到惊吓的同时,不忘讽刺叶承涵身为一个警察。竟然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弱。

    “不是”叶承涵直起身子,一张脸苍白如纸,还没有来得及辩解,她的胳膊就被男人的大手扶住,“承涵你没事吧”

    ...

114:没有时间跟你谈离婚

        熟悉的厚实感和热度传递过来,叶承涵身子一颤,猛地一抬头,正对上池骁熠那双温柔的桃花眼,>顿时心里一酸,却又看到池骁熠俊脸上的担忧一下子消失了,变成了青黑。

    唔叶承涵转头一看,身后的付朝桓胳膊举在了半空中,手里正拿着一方的帕子,刚刚出声询问的就是付朝桓,叶承涵伸手就去接帕子,想要推开池骁熠。

    但结果池骁熠一巴掌“啪”用力拍在了她的手背上,紧接着猛然将她扯了过去。

    这让叶承涵脚下一个踉跄,猝不及防下摔在池骁熠坚硬的胸膛,下一秒钟,池骁熠强壮的手臂紧紧地箍住了叶承涵的细腰,霸道地把她整个人锁在自己怀里。

    他阴着一张脸,冷嗤着问付朝桓,“人命关天的大事,付神探不去查案。却跑过来关心别人家的老婆,是不是太分不清轻重了”

    池骁熠一过来。就在几个穿着制服或便装的警察中搜寻叶承涵的身影,但半天没有看到叶承涵,心里很失望时,却见池北辙的车子开了过来。

    在看到叶承涵从车子里走出来后,池骁熠又是紧张又是狂喜。表面上却从容地站在那里,等叶承涵过来打招呼。

    可谁知叶承涵看也不看他一眼,踩着积雪经过他,大步往命案现场走去,池骁熠僵硬地转过身。双眸死死盯着叶承涵的背影,两手紧攥成了拳头。

    只不过两分钟不到,叶承涵就跑了回来,池骁熠见她面色苍白,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了上去,叶承涵吐完后,他一言不发却霸道地扶住了叶承涵。

    在跟付朝桓说话时,池骁熠细长的桃花眸里一片阴冷却又透着满足,好在扶住叶承涵的人是他,如果付朝桓碰叶承涵一下,他难以保证不当场废了付朝桓。

    而被池骁熠抱住的叶承涵闻到男人身上的松木气息,即便鼻尖有她刚吐过的难闻污秽,但就像池骁熠满身酒气,属于男人的独特的好闻气息,还是能一下子将叶承涵整个人包围。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别人家的老婆我想池二少爷或者说叫你江家女婿更合适。”付朝桓收回帕子。勾着唇,不以为然地接过池骁熠的话,“我想江家女婿你搞错了,你和承涵已经离婚了,你更应该关心的是现任老婆才对吧”

    付朝桓的心里也满是怒火,一年前在咖啡厅里,他几次问叶承涵是不是自愿嫁给池骁熠,他一点也不相信池骁熠这种男人会珍惜叶承涵,但也无力改变事实。

    结果证明,仅仅一年多,池骁熠就跟叶承涵离婚,很快就要娶江心瑶了,付朝桓虽然不爱叶承涵,但多年来始终把叶承涵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池骁熠这样对待他的妹妹,他当然要打抱不平。

    而身侧的乔凝思却皱起眉头,付朝桓这是什么意思

    大庭广众之下两个男人争一个女人,除了面子和尊严,看样子付朝桓是后悔了,想在叶承涵和池骁熠离婚后,重新和叶承涵在一起吗

    这也太天真了。

    另一方面,就算付朝桓只是单纯地替叶承涵出气,乔凝思觉得最没有资格的人就是付朝桓,毕竟当初就是付朝桓间接地把叶承涵推给池骁熠的。

    “相信媒体流言蜚语的人都是蠢货。”池骁熠淡淡地接了这一句。

    随后他把叶承涵从胸口拉出来,用一方月白色的帕子擦了擦叶承涵的嘴角,眼神示意下属送水过来,池骁熠等叶承涵乖乖地漱过口,他突然抬手捏住叶承涵的下巴,低头就在叶承涵唇上用力亲了亲。

    叶承涵:“”

    卧槽

    池骁熠这货又是脑子抽了吗或是因为跟她睡了一觉,池骁熠又发现她叶承涵合他池二少爷的胃口,再度迷恋上她的身子,才突然这么温柔地对她

    再者,池骁熠让她漱口才亲她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她叶承涵脏吗呵呵在他池二少爷的眼里,她叶承涵被付朝桓上过无数次了,又拿掉了付朝桓的一个孩子,她何止是肮脏

    叶承涵在这时又闻到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顿时胃里又是一阵翻涌,本来她想推开池骁熠,但池骁熠抱得太紧了,结果叶承涵没有忍住,“哗”一下,直接吐在了池骁熠的身上。

    池北辙、乔凝思:“”

    叶承涵吐完后总算好受了一点,可抬头一看,池骁熠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叶承涵吓得身子一缩,她真不是故意的,谁让他不放开她

    另一方面,叶承涵又有些幸灾乐祸,当初池骁熠住院期间,也故意吐她身上过,之后叶姐姐、叶姐姐地叫着装无辜。

    “抱歉。”叶承涵看了一眼池骁熠身上的污秽,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是池二少爷强行抱着我。既然我吐了你一身,那么性骚扰警察,我就不让你承担法律责任了。”

    池骁熠:“”

    其实他更生气的并非衣服脏了,而是他亲了叶承涵一下,叶承涵立即吐了,如今她就这么恶心他吗

    “原来法律是这样的。”池骁熠松开叶承涵,见叶承涵立即后退半步,他胸腔里的一团火焰燃烧得更旺,一边脱了外套直接丢在地上,双眸紧锁着叶承涵,池骁熠嘲笑又邪佞地说:“那不知道两个多月前的晚上我睡了叶警官,叶警官要吐我身上多少次,才算我还清了”

    叶承涵:“”

    她的脸刷地白了一下,又泛起一抹红晕,池骁熠这个混蛋,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床事,他不要脸,她叶承涵还不想成为笑话好吧

    叶承涵抬头瞪了池骁熠一眼,正想反驳,却看到池骁熠已经把衬衣扣子也全都解开了,紧接着池骁熠连衬衣都脱下了。

    于是这男人上半身就光了,不仅六块腹肌全露了出来,而且精壮的肌理线条,以及紧实的肌肉都展现出来。

    他的身材太完美,处处透着性感和男人的阳刚野性,又是以这白茫茫的雪地做背景,这场面简直让人血脉喷张叶承涵睁大眼睛盯了几秒钟,随后猝然转过身去,抬头就捂住了鼻子。

    她担心再看下去,直接鼻血都会流出来了。

    而在场的其他女性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如果她们不是警务人员,估计尖叫声都有了,更夸张的是池北辙身后陈默那个逗比,当即来了一句,“卧槽二少,我现在去找衣服给你来,你这样,看得我一个男人都有反应了。”

    池北辙、乔凝思、叶承涵:“”

    池骁熠这一闹,根本不是命案现场了好吗而且叶承涵担心的是这么零下几度的天气,池骁熠赤果着上身,他不怕着凉感冒吗

    他重伤才痊愈没有多久,刚刚就见他只穿了衬衣和西装外套,这是为了招桃花要风度,不要命了是不是

    叶承涵背对着池骁熠站在几步远外,骂着池骁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结果还是拿出手机发短信给陈默,让陈默给池骁熠送来厚衣服。

    叶承涵突然间想到一年多前池骁熠怕她着凉,不让她穿裙子,死活让她穿很厚的羽绒服,那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池骁熠有多在意她,还说她是全世界最独一无二的。

    而如今一切都变了,叶承涵心里骤然一酸,这时顶头上司柳队长走过来咳了一声,这才稳住当下的局面。

    很快池骁熠换上陈默送来的衣服,警方拍过照后,朱静柔的尸体被抬走,那一片雪地被画了线,池北辙和乔凝思几人因为柳队长的关系,也跟着站在了朱静柔死的地方。

    几人沉默着没有说话,柳源东拿着照片,侧过头看了付朝桓一眼,“付神探有什么发现没有”

    付朝桓眉头深锁,尚未回答柳源东,池骁熠拿过柳源东手里的照片,“先不管凶手是不是我后母,这么一根男人手臂般粗的木棍,要从胸口插到后背去,非一般人力所为。”

    池骁熠说着望了一眼二楼,那一处的栏杆已经断裂了,池骁熠低声道:“很有可能朱静柔是先从楼上摔下来的,这一根木棍原本就钉在地底下,朱静柔仰面摔在地上时,恰好插在了这根削尖的木棍上。”

    “法医鉴定结果可以证明木棍是从后背穿透到胸口的,而非有人站在朱静柔面前,用木棍从胸口插下去。”

    也就是说,朱静柔从二楼这样不高的地方摔下来,应该死不了,而是因为刚好身子插在了木棍上才丧命的,这种死法真是太惨烈又残忍了,估计当时朱静柔也就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就一命呜呼了。

    乔凝思叹了一口气,在心里认定了池骁熠的推测。

    其他几个人也觉得池骁熠说得对,但这是在没有询问任何目击证人,以及江芷玥这个犯罪嫌疑人的情况下,池骁熠仅凭几张照片和二楼断裂的栏杆就看穿了凶手的作案手法,这男人是不是太神了付朝桓这个神探还没有下定论呢。

    叶承涵的嘴巴张成了“o”型,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池骁熠,认识几十年了,并且还同床共枕了一年,她怎么不知道池骁熠还有破案这方面的才能或者此刻是池骁熠瞎猫碰上死耗子吗但看他这专业程度,哪是一般人能企及的。

    付朝桓也觉得诧异,倒是池北辙和柳源东不以为然,柳源东本就是从另外一个城市升职调过来这边的,他和池骁熠算是老朋友了,来这边多少也靠点池骁熠的后台和关系,因此柳源东比其他人还要摸得清池骁熠的底细。

    “不用觉得奇怪。”池骁熠抬眸看着表情错愕的叶承涵,淡淡地说:“我曾经深爱过的一个女人,偏偏她喜欢的是第一神探,当初为了引起她的关注,所以我也学了刑侦和法律这方面。只是没想到她始终没有多看我一眼,倒是在今天让我派上用场了。”

    叶承涵知道那个女人指的是自己,而池骁熠说是曾经爱过,已经变成曾经了吗叶承涵低下头,两手紧攥在了一起,哪怕和池骁熠结束了,听到池骁熠这样说,她心里还是疼得厉害。

    柳源东见状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问池骁熠,“我对池二少爷口中曾经深爱过的那个女人,比较感兴趣。”

    “反正都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只要我现在喜欢的女人不是她,就可以了。”池骁熠云淡风轻地说着,抬脚往餐厅里走去,“先问问目击证人和犯罪嫌疑人吧。”

    柳源东点点头,迈开腿和池骁熠并肩走在木质楼梯上,池北辙和乔凝思几人跟在后面。

    见叶承涵看向自己,池北辙低沉道:“之前就告诉过你池骁熠的志向是要进警局,那几年无论是刑事侦查,还是使用手枪或攻防术,他都下了苦功夫,所以这么简单的作案手法,他能一眼看穿也不足为奇。”

    凶手的手法池北辙也看出来了,只不过他低调不太爱出风头,当然,这并不代表池骁熠喜欢显摆,池北辙是给了池骁熠一个表现的机会,叶承涵在场,所以他池北辙的二弟绝对不能输给付朝桓这个所谓的第一神探。

    “还有”池北辙说着一条手臂搭在了乔凝思的腰上,他对着柳源东的背影抬抬下巴,意味深长地提醒叶承涵,“你们队长你要留点心,他”

    池北辙原本想告诉叶承涵柳源东算是池骁熠的人,但叶承涵不等他说完,就震惊地接道:“卧槽,原来他真的喜欢我难怪他平日里对我那么好、那么照顾我呢。”

    池北辙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什么时候叶承涵能矜持一点、可以不这么自恋

    乔凝思明白池北辙真正想说的,她瞥了叶承涵一眼,眯眸饶有兴趣地问:“你是觉得有很多男人喜欢你,对吗”

    “当然”叶承涵向来自信,傲娇地抬起下巴,“除了阿辙和池二少爷外,光是在场的就有好几个。”

    池骁熠虽然走在前面,但担心叶承涵胃里不舒服又要吐,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叶承涵身上,闻言顿了一下脚步,随后回过头,从高处睥睨着叶承涵。

    池骁熠阴着一张脸,却是勾着唇,温和地问叶承涵,“在场的这些人中,你说说有哪个男人倾心于你。请到>>>說網

    叶承涵本来想指柳源东,柳源东却别开脸看窗外的雪景,并且平日里对叶承涵特别殷勤,总是买早餐给叶承涵的一个男警察,也学着队长看风景。

    他们真不敢喜欢叶承涵,一来是跟池骁熠的兄弟情义,再者除非他们不想活了,才敢招惹池家二少的女人,就因为之前有个男警察对叶承涵表白,第二天柳源东就滥用私权把人调去做门卫了,这也奠定了叶承涵在他们几个人中的地位。

    叶承涵:“”

    如果这是一个动画场景,一定会看到叶承涵额头上的三条黑线,说好的喜欢她呢

    二楼的包间里,池渊陪在江芷玥身边,两个警察正询问着整个事件的经过,江芷玥却不配合,从始自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见到池北辙和乔凝思进来了,江芷玥冲上前抓住池北辙的胳膊,愤怒地辩解,“阿辙,你跟他们这些没用的警察说清楚,是朱静柔她自己从二楼掉下去,插在那根木棍上的,我根本没有推她下去。”

    池北辙觉察到江芷玥的手在哆嗦,他又把江芷玥按坐在那里,温和地安抚道:“妈你先冷静点,既然人不是你杀的,警方就绝不会冤枉你,你好好回答警方的问题就可以了。”

    江芷玥看了一眼叶承涵,这里都是叶承涵的朋友,她担心叶承涵像上次那样公报私仇,两个月前她被逮捕后吃了不少苦头,后来还是池北辙救了她,此刻有自己的亲生儿子在,想必叶承涵这贱人也不敢放肆,江芷玥稍微安心了。

    “但据这里的服务员所说,他们在外面听到你和朱静柔的争吵声。”付朝桓站在江芷玥对面,指了一下那个问过口供的服务员,他面无表情地问江芷玥,“当时你威胁朱静柔说如果她再敢做出什么,你就让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是吗池夫人,我想朱静柔手中有你的把柄吧”

    她确实是那样威胁朱静柔的,江芷玥抿紧唇,面色很难看,隔了几秒钟才开口,“没有错,今天是我把朱静柔约过来一起吃午饭的。我是想她安分点,不要再像在晚宴上那样造谣生事,让我池唐两家名誉受损。”

    “这就是你的杀人动机。”付朝桓笃定道:“在两个月前的晚宴上,所有人都知道你打了朱静柔,也说了要弄死她,因为朱静柔阻碍了你的计划,更是陷你们池家于不利之地,所以你早就恨不得把朱静柔千刀万剐了。”

    江芷玥闻言豁地站起身,一手猛地用力拍在了桌子上,茶水溅落出来,她抬高声音道:“付朝桓你不要信口雌黄就算我想杀朱静柔,我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吧而且我是有多蠢,才会用这么简单的作案手法”

    “你敢这么明目张胆,那是因为你仗着池家这个强大的后台。”付朝桓一向不喜欢江芷玥这种强势又张扬跋扈的豪门贵妇,因为有点势力,就可以罔顾王法吗

    那也要看看她江芷玥今天碰上的是谁。

    付朝桓心里嘲讽,表面维持着自己身为一个侦探的职业道德,不把私人感情代入进去,他严肃而不容置疑地对江芷玥说:“这么多年来你江芷玥做了多少亏心事,自己心里恐怕最清楚,但还不是照样逍遥法外”

    “今天你可以说,你是失手把朱静柔推下楼的,她插在了那根木棍上,纯属意外,或是你和朱静柔动起手来,你因为自卫才不小心推了朱静柔一下,然后你再稍微动用下自己的人脉关系,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了不是吗”

    江芷玥无言以对,果然付朝桓不简单,知道是她把朱静柔推下楼的,并且更了解她为自己辩白的那些理由。

    江芷玥再次坐下来,一想反而冷静了,嗤笑着对付朝桓说:“既然你指正人是我杀的,那么就拿出证据来。我想只要铁证如山,任凭我池家势力如何强大,在法庭上法官也不会偏袒我吧”

    这次轮到付朝桓说不出话了,虽然知道了作案手法和动机,以及江芷玥确实在场等等一切都有了,但关键是他真没有实质的证据,来证明是江芷玥安排了这一切。

    池北辙和乔凝思两人什么都没有说,见池骁熠迈着修长的腿往露台走去,池北辙也跟了过去,两人看到断裂的栏杆。

    池北辙用手摸了摸断口,低沉地对池骁说:“不是年久失修的缘故,看这个锯子的齿痕,就该知道是有人提前锯了一大半,再由朱静柔身体的重量压上去,而断了最后一点,这才仰面摔了下去。”

    池骁熠点点头,忽然伸手推了一下池北辙,后面跟来的乔凝思只看到池北辙掉了下去,她蓦地睁大瞳孔,捂住嘴发出一声细微的尖叫,反应过来后乔凝思几步冲上去,眼看着也跟着跳下去,“阿辙”

    池骁熠连忙拉住了乔凝思的胳膊,她倾到半空中的腰身,转瞬回到安全的地方,“别担心,这才不到六米高,我大哥他是特种兵出身,就算摔下去也不会有事,只不过是现场演示一下而已。”,说着,池骁熠看到下面早就稳稳站着的池北辙,“不信你看看。”扔岛记血。

    乔凝思的魂都被吓掉了一半,低头一看池北辙果然安然无恙,她浑身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紧接着反手一个耳光就“啪”甩到池骁熠的脸上,哽咽地吼着池骁熠,“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若是阿辙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这下面那么滑,死不了也会摔伤。”

    池骁熠一怔,看到乔凝思眼中的泪水快要涌出来了,他的唇边勾出一抹苦涩又自嘲的笑。

    刚刚乔凝思失去理智之下,就要跟着池北辙从二楼跳下去,哪怕是共同受伤一起承受痛苦,也无所谓,池骁熠心想如果换成自己,叶承涵会这样紧张他吗

    乔凝思吼完后就往楼下跑,而叶承涵看到池骁熠嘴角的血都冒出来了,她心里顿时一惊,立即拿出刚刚池骁熠用来擦她嘴边污秽的月白色手绢,正要走上前去,却有另外一个女警察同事,先她几步到了池骁熠身边。

    叶承涵站在了原地,一方刺绣帕子紧紧地攥在了手里,掌心里的汗水很快把帕子浸湿了,而池骁熠看到的就是叶承涵无动于衷的样子。

    他冷冷地勾唇,随后俯身把半边脸面向那个小女警察,让女警察帮他敷冰袋。

    女警察刚刚看了池骁熠光着上半身,简直比模特的身材还要好,此刻再这样近距离接触,男人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处,鼻尖闻到的是池骁熠身上独特的气息,女警察只感觉自己一颗心都快停止跳动了,她一张脸早就红得不成样子。

    叶承涵瞥过去时,外面白雪茫茫,高大的池骁熠和娇柔的女警察站在一起,真是一幅很美好的画面,叶承涵恼恨地咬牙,果然池骁熠这男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不忘勾引女人,跟对方**。

    叶承涵轻蔑地笑了一下,随后走过去站在了付朝桓身边,后面的池骁熠看到了,立即伸手推开女警察,大步上前拿过桌子上一杯茶,刚放到唇边。

    叶承涵立即抓住了池骁熠的胳膊,惊慌失措又愤怒地说:“不能喝你傻吗池骁熠作案现场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碰,而且这茶水里若是有毒怎么办”

    池骁熠看到叶承涵眼中的担忧,他满意地笑了笑,动作一顿,紧接着突然把那杯茶水往付朝桓的脸上泼去。

    池北辙和乔凝思刚走进来,只见付朝桓整个身子一晃,踉跄后退几步,他的胳膊撑住了门。

    池北辙上前扶住付朝桓的胳膊,在这时闻到了刺鼻的味道,池北辙明白了池骁熠的用意,抬起头看着池骁熠的眼睛,他低沉道:“是迷药。”

    池北辙以前做过特种兵,自然精通迷药致幻剂这类,再加上他是医生,所以第一时间就判断出这杯茶水里被加了迷药,刚刚池骁熠也是为了验证这一点,才端起茶杯的。

    “那杯茶是朱静柔喝过的。”江芷玥见几个人都看着她,她迟疑了一下,又辩解道:“但我绝对没有下药,茶是朱静柔自己倒给自己的,我也喝了一样的茶,我自己都没事。如果是我下药,那我怎么能提前预知她会拿哪一个杯子”

    池北辙检查过茶壶里剩下的茶水,确实没有迷药,这就奇怪了,既然凶手是先让朱静柔产生瞬间的晕眩,从楼上不慎摔下去,那么凶手是怎么提前把药下到朱静柔的杯子里的正如江芷玥所说,没有预知能力,无法确定朱静柔会拿哪个杯子。

    几个人对视一眼,柳源东摆摆手,“今天就到这里吧,等法医那边解剖结果出来了,再做进一步调查,先把江芷玥带回警局。”

    江芷玥一下子又激动了,“我不是凶手,你们凭什么抓我”,她说着,凌厉地看向池北辙和乔凝思,“你们两个倒是吭一声啊我没有杀朱静柔,难道你们眼睁睁地看着妈被冤枉吗还有池渊,你哑了是不是”

    “警方没有说妈你就是凶手,但你的嫌疑最大,跟这件命案脱不了干系,理当配合警方调查。”池北辙淡淡地对江芷玥说了这样一句,随后他搂着乔凝思的腰,也不再管江芷玥,两人一路往下走。

    江芷玥气得差点晕过去,叶承涵已经拿着手铐走上前,像上次那样拷住江芷玥的手腕,叶承涵微笑着说:“没办法池夫人,我是警察,你是杀人犯,恐怕这次后,你就真的没有机会再收拾我了。”

    “还是好心奉劝你一句,一大把年纪别再折腾了,坦白从宽,或许法律还能留你一条老命。”

    江芷玥一股怒火冒上来,骂了叶承涵一句贱人,抬起手腕就往叶承涵脑袋上砸,却在下一秒被池骁熠抓住胳膊,微一用力推向身后的警察,池骁熠意味深长地叮嘱道:“多照顾一下我后母。”

    后来江芷玥还是作为最大嫌疑人被警方带走了,柳源东制止叶承涵再跟着回警局,今天是休息日,案子交给他们这些上班的人查就可以了。

    叶承涵听后心里想,既然是这样,那干脆不要把她叫出来好了,她看柳源东那意思,分明就想制造她和池骁熠见面的机会吧

    腹黑。

    警车的鸣笛声渐渐远去,池北辙和乔凝思几人在雪地中站了一会,池骁熠转头对池北辙说:“阿辙你坐我的车子,我把你送回去,顺便路上跟你说点事情。”

    “好。”池北辙点点头。

    而叶承涵一句话就咽了回去,还是等到下车后再跟池骁熠谈离婚吧

    池北辙让乔凝思和叶承涵坐一辆车子,他从外面给乔凝思关上车门,等陈默开车离开后,池北辙坐上池骁熠的副驾驶,跟在陈默后面。

    路上池骁熠一手握着方向盘,一贯慵懒优雅的姿态,侧过头,他低沉地对池北辙说:“大哥你也应该知道池家现在的状况,若是江芷玥再出了事,恐怕池家就真的支撑不住了。而即便我们能力挽狂澜,没有四五年时间,池家也很难再恢复元气,若是在这期间唐家和步家落井下石”

    池北辙没有接话。

    “我想你也应该看出来了,朱静柔就算不是江芷玥故意杀的,江芷玥也还是把朱静柔从楼上推了下去,她是真正凶手的帮凶,只不过警方现在还没有找到证据。但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要救江芷玥,更何况那是你的亲生母亲,大哥你不可能让她后半生都在牢狱中度过吧”

    池北辙端正地坐着,两手放在膝盖上,一点点紧攥成拳头,身为儿子,他确实不想让自己的亲生母亲受牢狱之灾,但他更不想罔顾王法,让江芷玥逃过法律的制裁。

    这段时间因为江芷玥,乔凝思现在已经跟他产生隔阂了,若是他再插手警方办案,那么乔凝思那边就更难交代了。

    池北辙用力闭上双眼,胸膛微微起伏着,语气沉重地说:“先等警方的调查结果吧。”

    池骁熠点点头,这时柳源东打电话过来。

    几分钟后挂断,池骁熠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苍白,他在路口停下车子,盯着池北辙,一字一字地说:“警方在朱静柔的身上找到了录音笔,她大概是想把自己和江芷玥谈话的内容录下来,以此威胁江芷玥或是做点其他什么。”

    “江芷玥应该没有发现录音笔的存在,而录音里的谈话内容涉及到几十年前你母亲差点被几个男人**一事,幕后主使除了朱静柔,另外一个人是江芷玥。”

    池北辙一点点睁大眼睛,突然想到那晚在b市步敬谦把他叫到房间里,一来是请求他这个女婿的原谅,再者步敬谦说几十年前那件事和江芷玥有关,他不会放过江芷玥和整个池家。

    所以抛开其他的不说,难道朱静柔是步敬谦杀的,而嫁祸给江芷玥吗

    这是一箭双雕之计,如果他们要救江芷玥,洗脱江芷玥的嫌疑,那么就要把乔凝思的亲生父亲绳之于法吗

    池北辙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发凉。

    回到庄园后,池骁熠下车和池北辙一起沿着栈桥往房子里走,叶承涵疾步跟在后面,蹙眉冷嘲热讽地问池骁熠,“你的事情差不多办完了,还不回去陪老婆,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我老婆就在这里,我还到什么地方陪她我们一天没有离婚,就还是合法夫妻,但现在我没有时间跟你谈离婚。”池骁熠勾着唇,漆黑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温情和笑意,“我只不过是来蹭顿晚饭而已。”

    这个混蛋,叶承涵早就被池骁熠激怒了,此刻忍不住发火,“你有蹭饭的时间,我们就已经办好离婚手续了吧”

    “你忘了今天是周末,民政局不上班,而明天工作日我有很多事情处理,抽不出时间陪你过去。”说着,几人已经走到了房子前,这段时间步敬谦和朱静芸就住在这里。

    叶承涵想问池骁熠能有多忙,但这时注意到池骁熠下巴上的胡渣,也不知道几天没有刮过胡子了,虽然叶承涵有点不习惯,觉得邋遢,但这让池骁熠看上去沉稳沧桑了不少。

    当然,池骁熠眉宇间更多的是灰白和疲倦,叶承涵知道最近他心力交瘁,今天又发生了这种事,池家的处境更难了吧这男人年纪轻轻的,几天不见,竟然让她看出了沧桑,叶承涵觉得心酸。

    所以除了不刻意给他制造麻烦外,她还能怎么帮他

    她应该尽快查到真凶,还江芷玥一个清白,以此来保住池家,虽然叶承涵想深入调查江芷玥,但如今为了池骁熠,她却不得不退让一步了,哎这个男人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让她如此为他考虑、为他牵肠挂肚

    叶承涵没有再说话,池骁熠侧眸看到她紧锁着眉头,估摸着她是在想法设法跟他离婚,为此而烦恼吧

    呵他就偏不如她愿。

    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室内温暖如春,朱静芸的头发挽起,穿着家居服在厨房里准备晚饭,乔凝思半天没有看到步敬谦,她走过去问朱静芸,“步敬谦去哪里了”

    “你找他”朱静芸惊喜地回过头,女儿能惦记着步敬谦,让朱静芸心里很高兴。

    也不管乔凝思一瞬间冷下去的脸色,朱静芸解释道:“你爸他说去超市买点食材回来,午饭后就去了,也不让我跟着,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打电话问问。”

    乔凝思想说步敬谦不是她父亲,但这两个月下来,她已经对母亲强调很多遍了,乔凝思也没有精力再重复,就由着朱静芸了。

    而这边朱静芸刚拿出手机,步敬谦就从外面回来了。

    池骁熠刚刚听到了乔凝思和朱静芸的对话,他眯眼往步敬谦手中一扫,面上漫不经心地问:“叔叔不是去超市买东西了吗怎么两手空空回来了晚上我们该不会没有吃的吧”

    “中途我遇到一个老朋友,就跟对方喝茶去了,忘了买食材回来。不过冰箱里的还够一晚上。”步敬谦从容地说,一手却插在口袋里没有拿出来。

    池北辙和池骁熠见步敬谦的口袋里鼓起来,眸子皆是一凛,整个下午步敬谦都不在,难道是去布置作案现场了而且他口袋里该不会是手枪吧尤其是叶承涵没有忘记步敬谦背后有个犯罪团伙。

    “哦。”池骁熠点点头,唇边含着笑,“我好奇叔叔口中的老朋友是谁,我想叔叔你大概还不知道,朱静柔在几个小时前被杀了吧”

    步敬谦闻言漆黑的双眸里极快地掠过一抹复杂,随后他笑了笑,有点残忍的意味,“死了就好,她早就该死了,留到现在也算是她命长。”

    池骁熠猛地一惊,还没有说什么,步敬谦锐利地盯住他,“怎么池二少爷问我今天下午都做了什么,是在怀疑我杀了朱静柔吗不管我有没有嫌疑,你好像不是警察,还轮不到你来审问我吧”

    “步先生不要误会。”池北辙和乔凝思一样称呼步敬谦,面无波澜道:“我们就是过来吃顿晚饭的,思思也来了,现在和妈正在厨房。”

    步敬谦一听这话,表情就柔和下来,他匆忙跟几人打过招呼,走去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到厨房见乔凝思和朱静芸正聊着天,步敬谦欣喜地唤道:“思思。”

    乔凝思没有理步敬谦,转身正要出去,却见步敬谦走过去洗手,右手腕露出来,乔凝思清楚地看到上面缠着的白色纱布。

    她猛地一顿,还没有开口,朱静芸已经惊慌地握住步敬谦的胳膊,“你的手腕怎么了”

    “没事,关车门时不小心被夹到了,已经去医院包扎过了,两三天就能好,你们不用担心。”步敬谦说这话时,看了站在那里不走的乔凝思一眼,见乔凝思脸上露出担忧,他唇边的弧度又深了一些。

    他觉得不管怎么样,自己到底是乔凝思的亲生父亲,只要有诚心,乔凝思总有一天会接受他。

    乔凝思极快地收敛起自己的表情,嗤笑了一声说:“还能被车门夹到,不知道一天到晚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下次别把车开翻了就好。”

    步敬谦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点点头应着,“好,谢谢关心,我下次一定会注意。”

    乔凝思:“”

    步敬谦是怎么听人说话的她哪里在关心步敬谦,分明是诅咒好吗他竟然还这么高兴。

    几个人坐在一起吃晚饭时,在几次池骁熠捏着叶承涵手腕阻拦的情况下,叶承涵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甩开池骁熠让他一边去。

    叶承涵放下碗筷,开门见山地问对面的步敬谦,“叔叔,我们几人都清楚你的底细,我想知道你从步家净身出户后,你背后的犯罪团伙是怎么处理的”

    ...

115:你是想让我的亲生父亲入狱吗?

        “禽择良木而栖。”步敬谦的饭碗放在桌子上,没有丝毫的诧异,淡淡地回答着叶承涵,“我从步家净身出户后,那些人就不再受我控制了。或者更确切地说,我和他们之间是平等的,我并非他们的首领,以往我有权有钱时,他们才会跟我合作。”

    这话池北辙几人相信,桌下池骁熠微微用力捏住了叶承涵的手,这女人太一根筋不会说话,步敬谦到底是乔凝思的父亲,乔凝思还在场,总不能像叶承涵这样审问步敬谦。

    “我们想知道那些人的行踪和窝点,继而让警方对其一网打尽。当然,我池骁熠自认为自己也不算什么好人,并非是想为民除害、造福一方,我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帮警方查案缉拿凶犯。”池骁熠说这话时,目光始终放在步敬谦未曾抬起的右臂上。

    今晚一直都是朱静芸在给步敬谦夹菜,池骁熠倒是不清楚原来步敬谦是左撇子。难道他是在掩饰什么吗

    池骁熠心里这样猜测着,面上不动声色地低沉道:“只不过我们这些人都招惹过犯罪团伙,尤其是我大哥当年就跟他们结下了仇恨,这些年他们也一直伺机对我大哥下手,所以不借着警方的力量除去那些人,我担心我大哥几人的安危会受到威胁。”

    步敬谦闻言左手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对面的池北辙和乔凝思。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温润的光芒,语气则是笃定而不容置疑的,“他们不会再伤害阿辙和凝思,我可以保证。而出于道义和信用,我不能把有关他们的任何信息透漏给其他人,所以你们若是想查,就从别的地方入手。”

    乔凝思听到这里,心中的怒火冒了出来,她冷声讥诮着说:“什么承诺和道义,你这根本就是在包庇要犯,是重罪知道吗因为我母亲的缘故,我才没有让警方抓你这个罪魁祸首,但这不代表我会放过几次刺杀我,差点让我命丧黄泉的那些人。”

    乔凝思不是圣母。她分得清是非黑白和正义邪恶,而且她本就善良嫉恶如仇,除了她这个受害者外,那个犯罪团伙还干了其他不少草菅人命、丧尽天良的事情,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希望那些人都受到法律的制裁。

    另一方面,在场的人都知道步敬谦的底细,尤其是叶承涵这个做警察的,那晚过后乔凝思请求过叶承涵保守秘密,放过步敬谦,叶承涵到底动了恻隐之心,好不容易才答应她暂时不向上级汇报这件事。

    而今天随着朱静柔的死,很明显叶承涵在怀疑步敬谦是凶手,所以这个时候乔凝思想法设法让步敬谦配合叶承涵调查,若是步敬谦不坦白。乔凝思担心叶承涵冲动之下就会逮捕步敬谦。

    乔凝思一面正义的同时,可她还是存有很大的私心,她虽然恨步敬谦入骨,但她真的做不到大义灭亲,不希望自己的亲生父亲后半生在牢狱中度过,不然到时候她的母亲怎么办

    步敬谦听出乔凝思语气里的惊慌,知道其实乔凝思是在担心自己,步敬谦心里顿时很高兴满足,笑了笑对乔凝思说:“是我指使他们刺杀你的,如果你非要报仇的话。就来找我一个人好了。”

    就算是警方的力量也难以和犯罪团伙抗衡,要剿灭整个犯罪团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步敬谦不希望乔凝思参与其中,以往他做了很多对不起乔凝思的事情,而如今他想保护好乔凝思,不让自己最爱的女儿再受到任何伤害,哪怕女儿恨他都无所谓。

    “你”乔凝思气得肩膀颤抖,说不出话来。

    步敬谦是脑子有问题吗既然想请求她的原谅,那更应该为他自己辩白,而不是把所有的罪名都一个人揽下来,再者他难道还看不出来,叶承涵和池骁熠今晚是有备而来吗只有坦白澄清,她这个做女儿的才不会太为难,才能帮他。

    乔凝思恼得连饭都不想吃了,起身就要回自己的住处,却被池北辙拉住胳膊。

    乔凝思只好压着火气,重新端起碗吃着,只不过这次她不再说话了。

    叶承涵见步敬谦根本不配合,她一巴掌拍在餐桌上,豁地站起身,池骁熠拽都拽不住,叶承涵已经说出来了,“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们怀疑杀死朱静柔的真正凶手就是你步敬谦或是你让手底下的人做的,步先生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池骁熠:“”

    这也确实太不拐弯抹角了,在池骁熠又一次要拉叶承涵坐下,叶承涵却说了一句滚,池骁熠脸一黑,干脆也不管了。

    罢了,这女人的性子根本改不掉,池骁熠心里其实还是忌惮步敬谦几分,担心步敬谦报复,眼下若是叶承涵真的惹怒了步敬谦,他替叶承涵解决麻烦好了。

    就像叶承涵那晚打得是t市的某个高官,他走了好多关系,又亲自去医院探望赔礼道歉,而对方也为了遮丑,才不再追究的。

    步敬谦预料到叶承涵会这样问,他没有生气,在几个晚辈面前,步敬谦从来都是温润优雅的,“如果我想杀朱静柔,早在很多年前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而且照你所说的,我指使犯罪团伙的人杀了朱静柔,难道更好的方式不是暗杀、一枪毙命吗何必费那么大周张,又是下迷药、锯断栏杆,又是埋木棍在地上”

    他们几个人并没有告诉步敬谦整个案件,步敬谦却一清二楚,这让叶承涵更怀疑步敬谦了,她一脸冷若冰霜地反击道:“过去的几十年你没有杀朱静柔,就跟你为什么不和朱静柔离婚是一样的道理,你是为了自己的权势和名誉吧”

    “如今你失去了一切,再加上朱静柔对凝思母亲做的那件事,所以你心中的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这才按捺不住取了朱静柔的性命,而我估计下一个死的人就是江芷玥。但我告诉你,你没有这个机会了,你陷害江芷玥入狱,以为是一箭双雕之计,但殊不知江芷玥在牢狱中,才是最安全的。”

    这番话乔凝思没有完全听懂,她知道步敬谦有杀朱静柔的动机,但为什么步敬谦要陷害江芷玥,下一个死的人是江芷玥

    乔凝思抬头看着步敬谦,想听听步敬谦的解释。

    “若是我真的陷害江芷玥,并且还要杀她,那么叶警官你觉得以我的势力,就算我身败名裂了,我就没有办法让江芷玥死在牢狱中了吗”步敬谦云淡风轻地说着,表情里有了嘲讽之意。

    他反问叶承涵,“我奇怪的是,既然你也知道了在当年那件事中,江芷玥和朱静柔是同谋,你怎么不定江芷玥的罪至于你说我爱权势和名誉,那就更可笑了。”

    叶承涵还想说些什么,一直沉默的朱静芸在这时开口,“在敬谦心目中,最重要的从来不是权势和地位。当年他混黑道时遇上了我,我多次劝他脱离那个犯罪团伙,他果真就那样做了。”

    “若不然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当上犯罪团伙的首领,但后来的这几十年里,他和犯罪团伙是互利互惠的,并非那些人完全听命于他。另一方面,他也有能力坐上步家家主之位,不过最初他就告诉家族里的人,朱静柔不能生育,他和朱静柔不会有继承人,所以这让想扶持他的那些人也没有了立场。”

    “而就在不久前的晚宴上,他也为了我,宁愿净身出户。”这些事都是朱静芸最近才知道的,原来那些年并非她一个人承受着痛苦,步敬谦也为她付出了太多,只不过他们彼此都没有给彼此解释和挽回的机会,以至于错过了二十多年。

    此刻朱静芸说着这一切时,她眼中泛起了泪光,定定地看着对面的叶承涵,“难道敬谦所做的这些,还不能推翻叶警官口中他爱权势和地位的说辞吗朱静柔到底是我的亲生妹妹,我不希望朱静柔死,那么我相信,步敬谦就绝对不会是杀她的凶手。”

    叶承涵在朱静芸那样的目光下有些惭愧,低下头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我也相信步先生。”乔凝思接着说道。

    就在刚刚那一刻,乔凝思觉得步敬谦是真的爱朱静芸,而朱静芸也不是善恶不分的人,几十年后还突破重重阻碍和步敬谦在一起,乔凝思坚信母亲的选择不会错,哪怕她现在还不能接受步敬谦,但她会和母亲站在一起。

    “当然,光是我们相信也没用。”乔凝思看向叶承涵,认真地说:“承涵既然你已经怀疑步先生了,那就拿出证据来。”

    “如果朱静柔真的是步先生杀的,那么到时候我和我母亲绝对不会再包庇罪犯。步先生若是清白的,今天你在饭桌上冤枉了他,在抓到真凶后,我希望你能跟步先生道歉。”

    “好。”叶承涵点点头,她从来都是有错就改的人,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她不会吝啬一句道歉。

    步敬谦被指控时都没有什么表情,此刻在朱静芸和乔凝思的维护下,他漆黑的眼睛里抿入一团猩红,欣慰又感动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乔凝思却在这时拉开椅子起身,淡淡地说:“我吃饱了,你们继续吧。我今天很累,先回住处了。”

    “凝凝”池北辙知道乔凝思只吃了几口饭,见状他连忙伸手要把乔凝思拉回来,但乔凝思却一言不发地甩开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池北辙看着乔凝思孤单而冷漠的背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只觉得胸口像是被重重捶了一拳头,闷疼闷疼的。

    “这段时间麻烦阿辙和思思你们两人了。”步敬谦在这时开口。

    池北辙回头看向他,步敬谦在桌下握住朱静芸的手,“我和静芸住在这里有两个月了,外面也都平息了,所以准备明天就搬回我新购置的房子。”

    池北辙闻言有些意外,不过很快明白过来朱静芸和步敬谦的良苦用心,因为步敬谦和朱静芸两人跟江芷玥之间的矛盾,已经影响到了池北辙和乔凝思的感情,旁人都能看出来,最近乔凝思对池北辙越来越疏离,不是刻意的冷战,而是从心里表现出来的一种抗拒,就像刚刚。

    池北辙抿抿唇,又有些担忧地问步敬谦和朱静芸,“但是岳母和叔叔你们两人有钱吗”

    朱静芸和步敬谦曾经都是呼风唤雨、家财万贯的人物,如今池北辙却在担心他们没有钱养活自己,池北辙觉得这对于两人来说,是太大的难堪。

    不过朱静芸和步敬谦都没有放在心上,步敬谦云淡风轻地说:“这点阿辙不用担心,虽然我现在确实净身出户了,但当年跟静芸确定关系后,我给了她一张以她的身份证开户的卡,每个月固定给她五万。”

    “哪怕后来分手了,她把卡还给我,我也没有间断过,后来这些年,我钱赚得比那时多了,一个月就往卡里存进一百万或者更多,所以直到现在几十年过去了,想必也有几十亿了吧。”

    不要说池北辙和池骁熠几人了,就连朱静芸自己也很惊讶,她知道当年步敬谦给她钱,并非是以包养来侮辱她,那时他就单纯地想让她花他的钱。

    但朱静芸不知道,多年来步敬谦竟然一直坚持往卡里放钱,就算存钱,也不是这个存法吧

    朱静芸怔愣地盯着步敬谦。

    步敬谦想亲朱静芸一下,可知道朱静芸不愿在晚辈面前失态,他只好用力地握紧朱静芸的手,低沉道:“只是一种习惯和寄托而已。”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可以欺骗自己你还在我身边,还是花着我的钱,你朱静芸依旧属于我步敬谦这个男人的。”

    朱静芸的眼泪掉了出来,大颗大颗像是珍珠一样,砸在步敬谦的手腕上,步敬谦忍不住,到底还是弯起手臂,把朱静芸搂入怀里。

    这天晚上池北辙先回去了,留着池骁熠和叶承涵走在后面,今晚的月色很好,栈桥的栏杆上堆了一层雪,把夜晚映照得越发明亮,池骁熠和叶承涵一路沉默地走了一会,池骁熠突然笑了一声。

    叶承涵觉得莫名其妙,想问池骁熠抽什么风,池骁熠的脚步停了下来,叶承涵也只好顿住,一抬头就对上池骁熠那双灼热的桃花眸里,而他身后挂着一轮圆月,这样唯美寂静的背景下,男人的脸也忽然变得柔和,叶承涵的呼吸猛地一窒。

    “承涵,现在我在想”池骁熠抬手握住叶承涵的脸,冰天雪地里,他的手掌厚实而又温暖,叶承涵无比贪恋他的触碰,一时间也忘记了推开池骁熠。

    而池骁熠唇边依旧噙着几分的笑意,用他低沉而好听的嗓音一字一字说:“我在想其实我可以学学步敬谦,你不要我的房子和五百万,那我也给你办一张卡。”

    “我一个月放进去五百万,到哪一天我也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了,你这里还有我一大笔钱,这样我就无所畏惧了。”

    他分明说着很温柔深情的话语,可叶承涵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看到池骁熠此刻笑得有多勉强,并且苦涩又落寞。

    叶承涵胸口一阵剧痛,她想也没有想就问池骁熠,“池家是不是快破产了”

    池骁熠一愣,随后放开叶承涵,云淡风轻地说:“谁知道呢,反正给你开个户放钱进去,也能以防万一。”

    “我怎么帮你”叶承涵仿佛没有听见池骁熠戏谑的话语,往前走出半步,认真地问池骁熠,“除了尽快查明真相,让江芷玥出狱外,我还能怎么做”

    “池骁熠,我让叶家帮你好吗当然,我没有要求你回报,我”

    话说到一半,池骁熠突然没有来由地打断叶承涵,低沉地问:“其实你是爱我的对吧叶承涵”

    叶承涵的身子猛地一颤,在池骁熠紧逼的目光下,她只觉得一颗心跳得很快,都要冲破胸膛了。

    叶承涵连忙低下头,两手松开了攥紧,攥紧了松开如此反复中,她想起池骁熠住院装失忆时,问她真正爱的男人是谁,当时她没有说,只告诉池骁熠等他记忆恢复了,她就会让他知道。

    而此刻承认自己爱池骁熠,也还是那么难,若是她还和池骁熠在一起,或许她有那个勇气,可如今他们即将离婚了,她再说爱他,能挽回什么吗

    就算能,她觉得自己也有点无法接受善变的池骁熠了,尤其是池骁熠或许再次和江心瑶发生关系了吧

    以往她可以不计较,但如今叶承涵做不到了。

    “我知道了。”池骁熠唇畔的弧度比刚刚还要自嘲落寞,语气里倒是听不出什么,他抬起手,摸了摸叶承涵的头发,眸子被映照得特别温柔,熠熠生辉,“我不需要你帮我什么,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你的胃好点没有若是还不舒服,明天就去医院看看。既然如今又回到了警局,就不要再那么冲动了,你是女孩子,不要什么事情都第一个冲上去。”

    池骁熠收回手,很想抱叶承涵一下,又竭力克制住,他转过身迈开两条修长的腿,头也不回地对叶承涵说:“我走了,你早点休息吧。”

    叶承涵呆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池骁熠远去渐渐被夜色淹没的背影,直到视线里模糊一片,叶承涵摸了摸脸,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早就泪流满面了。

    她现在已经琢磨不透池骁熠的心思了,既然和江心瑶在一起了,为什么不跟她离婚当初离婚也是他提出来的,为什么还一直拖着

    她都决定跟他断掉一切了,他为什么还要出现在她的面前,更甚至刚刚说出那样一番话,难道他对她的关心,只是念在过去的情分上吗

    如果是这样,叶承涵一点也不想要,但不可逃避的是她的心又乱了,原本坚定要离婚,此刻却在池骁熠三言两语中和他温柔的目光里,她就没出息地动摇了。

    这男人到底想怎么样

    干脆给她一个痛快好了。

    而这边池北辙从浴室出来后,床上的乔凝思早就一个人先睡了,只不过在每次池北辙掀开被子抱住她后,她都会醒过来,自发依偎到池北辙的胸膛。

    但这次乔凝思也只是身子僵硬了一下,背对着池北辙没有转过来,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两个多月了,即便晚上池北辙想要她,她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就像此刻,池北辙在被子里把乔凝思的睡衣都脱掉了,不断地在乔凝思身上点火,乔凝思也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乔凝思的冷淡浇灭了池北辙所有的热情,池北辙拉好被子盖住她赤果的身子,随后松开乔凝思,仰面躺在那里,池北辙闭眼喘息着。

    好半天他平复下来,看了无动于衷的乔凝思一眼,池北辙抿抿唇,艰涩道:“我哪点做错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乔凝思双眼紧闭着,泪水无声地往下滚落,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池北辙看到乔凝思的肩膀颤抖着,再次侧过身,从背后抱住乔凝思,摸到乔凝思满面的泪水,他的心陡然一疼,“你在怪我是吗”

    “但江芷玥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可能不管她,你也有你的母亲,那么就应该理解我不是吗”

    “是,我理解你。”乔凝思点点头,随后挣开池北辙的怀抱,从床上坐起身,她一脸失望地看着池北辙,“但你是怎么做的你和池骁熠都怀疑步敬谦是杀害朱静柔的真正凶手,为了救江芷玥,今天晚上在饭桌上,你们三个人把步敬谦当成犯人一样审问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你也说江芷玥是你的母亲,你不能不救,那朱静芸和步敬谦呢我难道就能看着你们把我的亲生父亲送进监狱吗”

    池北辙也随之坐起来,跟乔凝思隔了一段距离靠在那里,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烟,点燃后放在唇边。

    这段时间他经常抽烟,乔凝思不管他了,他也就自暴自弃,不在乎是否对身体不好了。

    “我们只是怀疑步敬谦,并没有说他一定是凶手。”池北辙一张脸渐渐被淡青色的烟雾遮住,表情难辨,他没有去看乔凝思,“步敬谦有杀人的动机,再者他确实做过不少违法犯罪的事,就算”

    “就算被枪毙了,也死不足惜对吧”乔凝思接过池北辙的话,她看着池北辙,冷嘲热讽地说:“你做过军人,觉得你池北辙代表的是正义,你仁慈博爱,为民除害我能理解,但难道江芷玥就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恐怕不比步敬谦少吧这个时候你所谓的黑白和善恶呢你怎么不大义灭亲,把江芷玥送去枪毙呢”

    池北辙无言以对,乔凝思这么狠毒的话语刺得他心口泛疼。

    作为子女,很显然他和乔凝思都是自私的,在亲情面前,做不到冷血置之不理,就像江芷玥入狱,池北辙必须想法设法救一样,哪怕江芷玥也罪无可恕。

    “其实朱静柔确实是江芷玥推下楼的吧”乔凝思说这话时,注意到池北辙的肩膀微微一震,她笑了笑,“果然是这样即便江芷玥不是有意要杀朱静柔,那她也是真正凶手最大的帮凶。你指责我包庇步敬谦,你自己甚至去救江芷玥这个犯罪嫌疑人。”

    “所以自私就是自私,不要再说什么步敬谦死不足惜,你亲生母亲是被冤枉的这种话。现在我也告诉你池北辙,你如果真的为救江芷玥,而陷我的亲生父亲于不利之地,那么我们两人就完了。”乔凝思这番话说得决绝,丝毫没有赌气的成分。

    池北辙猛地转头看向乔凝思,乔凝思跟他对视几秒钟,随后她穿上被池北辙脱掉的睡衣,下床从主卧室里走出去。

    池北辙见状立即摁灭烟,大步跟过去,看到乔凝思走进去隔壁的客房,池北辙伸手拉住乔凝思的胳膊,“你在主卧室里睡吧,我睡客房。”扔系匠技。

    其实卧室和客房都差不多,只不过客房要小一点,床上还没有铺被子,需要一番整理,而且生活用品什么的都在卧室里,池北辙也担心乔凝思睡不惯陌生的房间和床,所以如果真要这样,那他把主卧室让给乔凝思好了。

    乔凝思没有说什么,拽开自己的手臂准备进去,池北辙却先她一步迈开脚步,紧接着“砰”一下,从里面把门关上了。

    乔凝思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外面,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池北辙的立场也很明确,他没有妥协,而这次乔凝思也不会退让。

    第二天,池北辙和乔凝思两人一起把步敬谦和朱静芸送去新的住所,两人之间除了像往常有些疏离外,并没有在朱静芸和步敬谦面前表现出太大的情绪,路上知道了乔庆华因为朱静柔的死而悲痛欲绝,晕过去之后被送去了医院。

    乔凝思和朱静芸几人买了鲜花水果去探望,等朱静芸、步敬谦以及池北辙三个人进去后,乔凝思以上洗手间为借口,随后一个人找到了乔庆华的主治医生。

    “张医生。”乔凝思淡笑着问候对方,提起乔庆华的病情,乔凝思脸上透着浓重的担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你跟我说实话,我养父的身体还好吗我害怕他”

    张医生不是两年多前负责乔庆华癌症的医生,因此一时间没有听明白乔凝思话里的意思,他玩笑般安抚道:“太太,你养父只不过是悲伤过度才昏厥的,身体还很健朗,并没有其他什么大碍,可以长命百岁。”

    “什么”乔凝思怔愣,顿了一下说:“两年前我养父患上过癌症,后来治好了,我以为这次他癌细胞又扩散了,没事就好。”

    张医生比乔凝思还莫名其妙,“从检查结果来看,你养父从来没有患上过癌症,当时他在哪里检查的,是不是诊断有误太太应该来恒远的”

    十多分钟后,乔凝思从医生的诊室里出来,脸上原本挂着的笑一下子褪去了,转瞬变成讽刺。

    呵,乔庆华并没有得过癌症,那么当初是怎么回事乔凝思觉得以往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这一刻都得到了答案。

    江芷玥、乔庆华以及池北辙,或者更多的人联合起来欺骗了她。

    “你都知道了”几步远外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乔凝思抬头一看,乔凝冽就站在那里,在这时走了过来。

    乔凝思抿了抿,并没有说话,若是这个时候表现出丝毫的动摇,那么或许就会掉进另一个陷阱。

    而乔凝冽知道乔凝思很谨慎,不会轻易就相信别人的话,因此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多说,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乔凝思。

    乔凝冽低沉道:“这上面有叶承迹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想知道两年多前,江芷玥和池北辙到底是怎么把你娶进池家的,你可以打电话给叶承迹。”

    “无论过去都发生了什么,叶承迹是最爱你的那个人,我希望你能暂时抛开对他的成见,有机会找他好好聊一聊。”

    乔凝思翻了翻名片,原来叶承迹去了美国,在哈佛大学做了讲师,乔凝思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因为她知道叶承迹确实有那样的才华和实力。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乔凝思看到是池北辙打过来的,她迅速扫过一眼叶承迹的联系方式,随后把名片丢进了垃圾桶里,一边接通电话,刚转过走廊,池北辙就站在那里等她。

    池北辙看到乔凝思身侧的乔凝冽,他拧了一下眉头,收起手机走到乔凝思跟前,池北辙的手臂搂住了乔凝冽的腰,“医生怎么说的,爸有没有大碍”

    “我从洗手间里出来后,刚准备去找医生问一下,你就打电话过来了。”乔凝思估摸着池北辙应该是疏忽了,所以没有提前嘱托那个医生。

    而等她这话说完后,想必池北辙会在背后安排那些医生,到时候她再听到的版本,可能就变成了乔庆华癌细胞扩散之类的了。

    乔凝思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活在了池北辙的欺骗中。

    再次进了乔庆华的病房,没想到付朝桓和叶承涵,以及其他几个办案人员也来了,刚刚还处在沉睡中的乔庆华醒了,看到步敬谦也在,他猛地起身抓住床头柜上的杯子,就用力向步敬谦砸去,“你来做什么你已经把朱静柔杀了,难道还想害我不成”

    步敬谦反应迅速地躲过那个杯子,拉了朱静芸退到一边,而池北辙几步走上前,按住乔庆华的胳膊,“爸,你先冷静点。”

    “我的命快不保了,我能冷静吗”乔庆华的体力稍微恢复过来,一把推开池北辙,乔庆华对几个警务人员说:“我要求警方的保护。现在凶手已经找上门来了,他下一个要杀的人就是我了,你们警方有责任保护我。”

    叶承涵点点头,望了一眼和朱静芸站在一起的乔凝思,她开口对乔庆华说:“今天我们过来,就是想从你这里了解一些可靠的线索。”

    叶承涵从另一个警察手中接过一个封口的方形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支口红,她分别问乔庆华和步敬谦,“你们知道这是谁的吗”

    步敬谦一眼看过去,面色微微变了,刚想说话,那边乔庆华已经从床上下来,冲上前劈手夺过叶承涵手里的东西,他看到那支口红后,整个人先是剧烈一晃,差点没有站稳,扶住了身侧的乔凝冽的胳膊。

    乔庆华久久地盯着口红,眼睛里遍布血丝,唇瓣哆嗦着,半晌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这支口红是我几个月前送给朱静柔的。”步敬谦在这时开口说道。

    这话让朱静芸和乔凝思一愣,而付朝桓则笑了,走上前站在步敬谦面前,“法医那边已经证实过了,凶手就是把迷药抹在了这支口红上。而朱静柔昨天中午喝茶之前使用过口红,随后在喝茶时口红沾在了茶杯上,这才导致茶杯里残留部分迷药。”

    乔凝思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步敬谦,步敬谦却也只是片刻的诧异,神色恢复平静后,他从容地摇摇头,“我没有在这支口红上掺有迷药。”

    “警方调查到了死者朱静柔和乔庆华的关系,乔凝冽是他们两人的亲生儿子,而大家都知道,步先生你和朱静柔的感情不好。”付朝桓锐利的双眸紧盯着步敬谦,一针见血道:“所以突然送口红给朱静柔,这让人不得不怀疑你的用意吧”

    乔凝思的脑子“轰”的一声响,顿时有些懵了,那天晚上她的关注点都在自己的身世上,没有想到问乔凝冽是怎么来的,就在此刻才知道乔庆华和朱静柔竟然也是那种关系,而乔凝冽是朱静柔和乔庆华的儿子,难怪朱静柔死了,乔庆华会这么悲痛。

    乔凝思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和渐渐被揭露的过往真相,都颠覆了她最初的认知。

    “对,我是别有用心。”步敬谦对付朝桓的说法不置可否,望过去那只口红一眼,唇边勾着残忍的弧度,“其实我是想在那里面混合氰化钾这种剧毒,只不过到最后我还是没有做。”

    “我是对朱静柔动过杀机,并且这几十年还不止一次,但在我还没有下手时,她就已经被杀了。”

    对于步敬谦的辩解,付朝桓不急不缓地带上手套,拿过其中一个警察递来的手机,翻出了通话记录,随后举在步敬谦面前,“这是朱静柔的手机,上面显示昨天早上10点21分时,她打过电话给你。”

    “也有目击证人看到你和朱静柔约在了那家日式餐厅里,你走后不久,朱静柔才和江芷玥见面,所以很有可能你就是借这段时间布置了案发现场,我的推理对吗”

    朱静芸身子一晃,用手扶住了额头,原来昨天步敬谦不是去超市买食材了,而口中所说的见得老朋友就是朱静柔,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步敬谦,饶是她相信步敬谦是清白的,有人故意陷害,但在证据面前,她也百口莫辩。

    步敬谦伸手搂住朱静芸颤抖的肩膀,脸色紧绷着没有说话。

    叶承涵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拿着手铐走到步敬谦面前,低声说:“对不起了叔叔,请配合我们警方调查。”

    步敬谦点点头,侧过身在朱静芸额头上亲了亲,“别担心,我相信警方会还我一个清白。”

    他说完,就把双手伸向叶承涵。

    这个男人一生坐拥繁华、指点江山,何时像这样沦为阶下囚,朱静芸用手捂住嘴,眼泪涌了出来,到最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步敬谦被警方带走,朱静芸站在那里,整个人差点栽下去。

    “妈”乔凝思连忙上前扶住朱静芸。

    后来朱静芸被送回住所,唐卓尧和郝荼菲知道了后,两个人下午赶过来探望朱静芸。

    池北辙去上班了,只有乔凝思一个人陪在朱静芸身边,这个时候郝荼菲怀孕已经六个月了,挺着大肚子满脸担忧,乔凝思看着觉得她也很不容易,就走过去搬了椅子,让郝荼菲坐下。

    “谢谢。”郝荼菲对乔凝思颌首,唇边含着淡淡笑意,比以往多了几分柔和。

    乔凝思估计是爱情的滋润,自然而然地想到远在异国他乡的林敏南,突然觉得林敏南才是最幸福的,至少不会像她这样面对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情,只觉得身心疲惫。

    唐卓尧是从公司过来的,身上穿着墨黑的西装,乔凝思看到他穿西装的次数不多,几个月不见,唐卓尧的气质内敛从容了一些,不再像以前那样不食人间烟火,什么都不在乎,乔凝思觉得他也多了人情味。

    原来他们每个人都在变化。

    “母亲,你不用担心,仅凭一支口红还不能证明步敬谦杀人,等过两天,我以唐家家主的名义保释步敬谦就可以了。”唐卓尧坐在床头,伸出手指温柔地理了一下朱静芸耳边的头发。

    他的仇敌是步家,虽然步敬谦是步家人,但如今脱离步家,而和朱静芸在一起了,既然朱静芸都原谅了步敬谦,那么唐卓尧愿意暂时放下对步敬谦的成见。

    朱静芸单薄的身形靠在那里,看上去很疲倦的样子,她微微闭上双眼,摆手让唐卓尧和乔凝思先出去了,朱静芸有话单独对郝荼菲说。

    而唐卓尧出了卧室后,就大步往厨房走去,乔凝思以为这变态洁癖者是要洗手,没想到跟在后面就见唐卓尧在翻冰箱里的东西。

    他一边回头问乔凝思,“怎么什么都没有我饿了,开了大半天的会,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吃。”

    乔凝思:“”

    这都什么时候了,唐大少爷还惦记着吃,是不是太不在状态了

    乔凝思翻了翻白眼,告诉唐卓尧刚搬过来,食材还没有来得及准备。

    唐卓尧听后拧起修长的眉宇,随后走过来拉住乔凝思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说:“那你现在陪我出去,随便吃点好了,不然我会晕过去。”

    乔凝思直接一脚踹过去,唐卓尧松开了她。

    乔凝思拿着外套穿在身上,什么也没有说,就往外走去,因为唐大少爷这一闹,她连日来压抑的心情忽然好转了。

    ...

116:你心里已经没有我了吧?

        房子外有司机在那里等候着,乔凝思本来想坐到副驾驶,但唐卓尧早就上前一步给她打开了后面的车门,乔凝思只好和唐卓尧一起坐在了后面。

    唐卓尧对司机报了一家餐馆的名字,车子发动。可行驶了不过两分钟,乔凝思左肩上就是猛然一重,男人身上清淡的气息涌入鼻尖,乔凝思低头一看,果然是唐卓尧靠在她肩上睡着了。

    “喂,你”以往不知道唐卓尧喜欢她,乔凝思还能以兄妹的名义相处,但如今清楚唐卓尧对她有男女之情,乔凝思觉得这样的姿势就有点暧昧了,伸出手就要推开唐卓尧。

    唐卓尧却用一只大手握住乔凝思的胳膊,另一手按住他自己的心口,“医生说我血糖低,我现在觉得很恶心又头晕,你让我休息一下。”

    乔凝思惊了惊,看到唐卓尧的眉宇紧皱在一起,俊脸泛着病态的青白。而额头上甚至有汗珠子滚落下来,这样子也不像装的。

    乔凝思顿时心疼了,没有再推开唐卓尧,她摸了摸唐卓尧的额头,温度正常,没有发烧,见唐卓尧捂着心口很难受的样子,她担忧地问:“你心脏是不是不好”

    “嗯,生下来就这样了。”唐卓尧不甚在意地说。

    因为乔凝思还关心他,他觉得自己心慌的症状都减轻了不少。唇畔勾出一抹弧度,“这几个月荼菲不在了,我的饮食和作息就变得很不规律,再加上公司里太多工作,以及三天两头出差飞来飞去的,每天也就只能睡四个小时,所以身体才有点吃不消。”

    乔凝思闻言心里有点自责,唐家的危机还是她造成的,而她却自私地把烂摊子交给唐卓尧收拾,先不说外患,内部唐家就有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的,唐卓尧一个人难免会应付不过来。

    乔凝思看着唐卓尧满是疲惫的面容,她蹙眉叮嘱道:“你体力不好。作为一个医生,我给你的建议是多锻炼。几个月不见,你就瘦了这么多,再这样下去,唐大少爷你的黄金比例身材就不保了。”

    “我睡觉的时间都不够了,哪还有空闲去健身”唐卓尧不以为然地接道,绿褐色的眸子睁开一条缝。从他的角度恰好能看到乔凝思线条优美。又透着淡粉色的两片唇瓣。

    唐卓尧的喉咙滚动两下,只觉得口干舌燥,很想吻过去解解渴,但也知道其结果会被乔凝思厌恶,上次能以醉酒为借口,此刻唐卓尧只能用力闭上双眼,抿紧唇克制着自己最原始冲动。

    过了半晌,他又说:“妹夫是特种兵出身,我是没有妹夫的体力好,但某方面未必会输给他。”

    乔凝思:“”

    乔凝思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唐卓尧口中的妹夫是池北辙,池北辙的体力确实好,晚上跟她做几个小时的运动,第二天早上再来一次,往往她瘫在床上不能动时,池北辙还能神采奕奕地上班。

    可她和池北辙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了,想到昨天晚上两人争吵后分房睡,乔凝思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而且步敬谦入狱了,母亲也一下子垮了,所有的事情接踵而来,一瞬间乔凝思刚展现的笑颜,又都消散了。

    她转过头想问问唐卓尧,能不能真的很快救出步敬谦,但叫了两声,唐卓尧没有回应,而是呼吸清浅,睫毛乖顺地垂下来,像是一个孩子,应该是睡着了。

    乔凝思看着唐卓尧安静的睡容,没有狠下心叫醒他,把脸转到车窗外,出神地看着刚下过雪的街道。

    唐卓尧却在这时睁开眼睛,目光落在了乔凝思的腿上和她放在膝盖的手上,唐卓尧的眸子幽深了,有些心猿意马。

    这段时间他总是做春梦,躺在他身下的女人自然是乔凝思,每次他都大汗淋漓地醒过来,在午夜里粗重地喘息着,某处得硬物让他浑身都发疼,却不能像在梦里那样要着自己喜欢的女人,所以到最后他只能在脑子里一遍遍幻想着乔凝思,自己动手解决。

    但事后身体上得到了满足,内心却前所未有的空虚,他发疯般想念乔凝思,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见面了,自然要找借口多和她单独相处,所以这点时间他不可能浪费在睡觉上。

    车子平稳而缓慢地行驶,去了一家很远的餐馆,几乎穿越了半个城市,这是唐卓尧一早安排好司机的,他明知道或许自己和乔凝思不可能,但他还是想法设法跟乔凝思多待一会,乔凝思看外面的景色,而他始终看着乔凝思。

    四十多分钟后车子才停下来,乔凝思推了一下肩膀上的唐卓尧,唐卓尧睡醒惺忪地盯了乔凝思几秒钟,随后打开车门下去。

    这是一家音乐主题餐厅,一楼的大厅里放着一架黑色的钢琴,有穿着旗袍的女人坐在那里弹奏,唐卓尧上前低声对那个女人说了什么,对方点点头,等乔凝思再上楼时,已经换了另外一首钢琴曲子。

    乔凝思这才知道唐大少爷懂钢琴,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唐卓尧这样的气质,本就不应该待在商界,像普通人一样染上一身铜臭,他更应该画画画或是弹弹琴。

    两人在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外面是一座高山,下过雪后看上去白茫茫的,景色不错,楼下传来轻缓美妙的钢琴音,处在这样的环境中,乔凝思觉得整个人一下子都放松下来。

    对面的唐卓尧翻着菜单,抬眸瞥见乔凝思不再像刚刚沉着脸色了,唐卓尧勾唇笑了笑,总算没有白费他一番良苦用心。

    他看得出来,最近这段时间乔凝思整个人都变得凌厉锋芒起来,不再像以往那样从容柔和,眼睛里总是带着几分的笑意,生动得让人不由自主想靠近,而愁眉不展的乔凝思让唐卓尧太心疼了,所以才会选了这么一个好地方,缓解乔凝思的压力。

    饭菜陆续地端上来,乔凝思一看都是自己喜欢的,而唐卓尧口味比较清淡,她诧异地盯着唐卓尧,以为唐卓尧询问过朱静芸。

    唐卓尧却说:“我是因为看了几次妹夫给你夹菜,才知道你的喜好。你最近也瘦了不少,快吃吧。”

    “哦。”乔凝思心里有些感动,难得唐卓尧这么用心,而她发现今天唐大少爷没有自备餐具,所以工作忙了,他连这个变态行为都改了,看来以前就是闲的。

    餐桌不大,唐卓尧胳膊长,坐在对面就能把菜夹到乔凝思碗里,不再都是他自己不吃的青菜了,今天唐卓尧很认真又绅士地照顾着乔凝思,期间问起乔凝思朱静柔一案的详细经过。

    乔凝思心想着或许可以帮助唐卓尧尽快为步敬谦洗脱罪名,她就巨细无遗地讲了一遍。

    唐卓尧听后夹菜的动作一顿,笑了笑对乔凝思说:“真相只有一个,我已经知道杀害朱静柔的真正凶手是谁了。”

    “什么”乔凝思猛地抬头,震惊地盯着唐卓尧,付朝桓这个第一神探和警方都没有找到真凶,唐卓尧仅仅听她说了一遍,就看穿所有真相了,难道他比一眼就知道凶手作案手法的池骁熠还厉害

    不过转瞬乔凝思想到什么,沉着脸色放下碗筷,乔凝思嘲讽地对唐卓尧说:“唐大少爷你是柯南的真爱粉吧你以为我不知道真相只有一个是柯南君的经典台词吗你逗我玩呢,还能不能一起吃饭了”

    “我知道柯南是男的,但我不爱他,那晚已经证明我的性取向是正常的了。热门而小时候母亲确实给我看过柯南,原来那句话是他说的,怪不得我这么熟悉。”唐大少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见对面的乔凝思用一双乌黑的水眸瞪着自己,比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生动,唐卓尧笑了笑,“我确实知道真凶是谁了,你没有兴趣就算了。”

    乔凝思:“”

    他竟然还傲娇起来了,是有多不要脸

    不过另一方面,唐卓尧本就长得好看,笑着时更有一种魔力,只不过他一贯高冷,今天笑得次数比乔凝思认识他以来全都加起来还要多,乔凝思顿时也没有了脾气,耐着性子说:“你告诉我吧,我想知道。”

    “目前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江芷玥把朱静柔推下楼梯的,但她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帮凶,她不知道栏杆早就被锯断了,也没有注意楼下的雪地里埋着那根削尖的木棍,她应该只是想给朱静柔一个教训,让朱静柔在医院里躺几天,结果却被真凶利用了,做了代罪羔羊。”唐卓尧一边把菜继续夹给乔凝思。

    见乔凝思一动不动地等着自己说下去,他拧起精致的眉宇,“你快点吃,不然我就不说了,我们只管吃饭好了。”

    乔凝思闻言连忙端起碗,看到唐卓尧这个喊着快饿晕的人,却没有吃多少,她也叮嘱了唐卓尧一句,又说:“你的猜测没有错,昨晚我已经向阿辙证实过了,但江芷玥为了保住自己,她肯定不会对警方说实话。”

    “说实话就意味着要负法律责任。”唐卓尧眯了眯眼睛,锐利地盯着乔凝思,一字一字问:“难道你希望你的婆婆受牢狱之灾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或许我可以找到证据。其实我想睿智如池北辙和池骁熠,他们肯定也有证据证实江芷玥的罪行,只不过他们不愿意那么做罢了。”

    乔凝思沉默了,江芷玥是她最爱的男人的亲生母亲,她当然不希望江芷玥出事,而既然她和朱静芸都相信步敬谦是清白的,那么池北辙就算怀疑步敬谦,步敬谦没有做,池北辙的怀疑就没有作用。

    池北辙不可能把步敬谦送进监狱,所以她到底在怪池北辙什么呢其实她真正失望的是,池北辙没有在这个时候跟她站在一起吧,池北辙不知道她想要的其实是一个依靠吗

    向来心思细腻的池北辙是忽略了她的感受,还是池北辙已经不在乎她了

    乔凝思一时间有些出神,直到唐卓尧叫了她一声,她又猛地看向唐卓尧,顿了一下问:“说了大半天,你还是没有告诉我真凶到底是谁,该不会是骗我吧”

    当然是骗她的,唐卓尧自觉自己没有找凶手的天赋,当然,这点绝对不能让乔凝思知道。

    唐卓尧略一沉吟,“其实我觉得问题就出在那只口红上,能接触到朱静柔口红的,算上佣人,也就那么几个。既然凶手料到了江芷玥会把朱静柔推下楼,那么又为什么多此一举下迷药”

    “很显然不过就是障眼法,凶手真正的目的就是要陷害步敬谦,那就更不容易查了,因为步敬谦的仇家实在是太多了,比如柳淳芳、乔庆华、唐俊兴、包括我的母亲等等,更甚至被他抛弃的犯罪团伙,或许犯罪团伙的人为了不让他们自己暴露,就要杀了步敬谦。”

    “如果真是犯罪团伙所为,他们不采用暗杀、动刀子或是枪械这类简单粗暴的杀人手法,而是精心布了一场看似容易,却让警方找不到证据的局,那么这件事就大了,可能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所以我估摸着下一个要死的人是”

    乔凝思早就放下了碗筷,紧张得呼吸都屏住了,顺着唐卓尧的话接下去,“下一个要死的是谁”

    唐卓尧却忽然笑了,一手撑起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乔凝思,“无缘无故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乔凝思看到唐卓尧眸子里戏谑的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当真被唐卓尧耍了,他虽然说得靠谱有凭有据,但绕了一大圈,还是没有说出真凶和下一个要死的人是谁,乔凝思恼得在桌子下踹过去一脚。

    唐卓尧没有坐稳,顿时一个踉跄,一头就栽进了眼前的饭碗里,等再抬起脸时,那上面沾的全都是白色的米粒子,乔凝思没忍住,“噗”地笑出来。

    乔凝思这一笑,唐卓尧的心情顿时也愉悦起来,唐大少爷从来不会讨好谁,更不会哄女孩子,从小到大除了朱静芸外,他什么人都不关心、不放在眼里,如今为了让乔凝思开心,他连自己的形象都不顾了,可见他是真的对乔凝思动心了。

    陈默在这时给乔凝思发来短信,“老板娘你有时间吗能给我送一份晚饭过来吗老板他今天感冒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直到现在还不下班,而且还不允许我订餐。”

    池北辙又感冒了乔凝思心里顿时一阵担忧,往外看过去一眼,天色已经黑了,路灯下隐约飘着雪花。

    乔凝思连忙叫来服务员,吩咐他们再做几个菜,她打包回去。

    后来乔凝思和唐卓尧从餐厅里出来,唐卓尧一听说乔凝思要去恒远送饭给池北辙,唐大少爷的脸色就黑了下来,站在车子外没有动,对已经坐进去的乔凝思说:“让司机送你过去,我自己回公司。”

    乔凝思一看唐大少爷这样子,就知道唐大少爷生气了,但她不可能不去找池北辙,也只好对唐卓尧点点头,打过招呼后,让司机把车子开走了。

    唐卓尧高大的身形就站在路灯下的大雪中,鹅毛一样的雪花渐渐落满他宽厚的肩膀,墨色的头发也浸湿了,唐卓尧眨了眨纤长的睫毛,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乔凝思虽然没有明说,但弃他于不顾的行为就表明是彻底拒绝他了,难道他真的就没有机会了吗

    这三十多年来好不容易对一个女人动心,但对方却是别的男人的妻子,他虽然不愿做横刀夺爱这种事,然而也不想那么轻易就放弃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

    唐卓尧的两手慢慢紧握成拳头,久久地站在昏黄的灯光下,伟岸的身躯渐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直到再也看不见时,乔凝思微微闭上眼睛。

    她知道唐卓尧喜欢自己,但她只能和唐卓尧保持距离,不给他那方面的希望和幻想,因为她本身就要不了这份感情,她的心里装得只有池北辙一个男人,早就容不下其他任何人的存在了。

    想到池北辙,乔凝思心里忽然温暖起来,发短信问了陈默,才知道池北辙感冒连药都不吃,他这是故意让她心疼,没有她买药监督他,他就不顾自己的身体了是吗

    乔凝思叹了一口气,到了恒远后,她先去医生那里买了一些常备药物,不行再让池北辙住院治疗。

    乔凝思提着饭盒和药走去办公楼,一路上都有人跟她打招呼,而大厅的经理知道自己的老板娘过来了,连忙出来迎接,见她没有撑伞,也腾不出手来,就亲自给她打伞,把她送到电梯口。

    这让乔凝思深深体会到了池太太的存在感,心里一时很甜蜜,决定一会好好跟池北辙说清楚,两人不要再冷战了,让池北辙知道她还是那么爱他,对他的心意一点也没有变。

    “叮”的一声,专用电梯直达池北辙所在的顶层,乔凝思刚迈出脚步,就看到陈默早就站在那里等她了。

    陈默连忙接过乔凝思左右手中的东西,“老板娘,你终于来了,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真是巧了,乔凝思刚告别差点饿晕的唐大少爷,又碰上被虐待不能吃晚饭的陈默,乔凝思一边走出电梯,瞥了陈默一眼,不以为然地说:“下次你再饿了,就让郝荼菲送饭过来给你。”扔记助才。

    陈默俊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他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老板娘”

    “哦,我忘了。”乔凝思打断陈默,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点点头对陈默说:“郝荼菲怀孕六个月了,行动不便,外面又是天冷地滑的,你舍不得让她跑过来一趟对吧”

    乔凝思不否认自己针对陈默,林敏南那么爱陈默,陈默却选择了旧爱和孩子,或许她能理解陈默,但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她替林敏南感到不公平。

    如果可以的话,有谁愿意离开自己生活几十年的故土,而去异国他乡或许表面上林敏南很幸福,可事实上她真的能那么快忘记陈默吗

    陈默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唇线紧抿在一起,好半天没有说话。

    乔凝思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莫名来了火,面上含笑对陈默说着,“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听有关敏南的任何消息,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敏南她也怀孕了。”

    陈默挺拔的身形猛地一晃,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乔凝思,“什么”,他的脸上渐渐褪去血色,薄唇哆嗦着,一字一字结巴地问乔凝思,“是是我的吗”

    “你为什么用疑问句呵呵”乔凝思倒是很平静,站在那里反问陈默,好笑地说:“原来你陈默就是一个留了种,自己却不知道的男人,郝荼菲是这样,现在你竟然问我,敏南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如果我告诉你敏南的孩子是你的,那么你会怎么选择抛弃郝荼菲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而选择敏南,或是你想两个女人和孩子都要吗”

    陈默无言以对。

    “我知道你的选择了,可能你只想要敏南肚子里的孩子,而不想再和敏南在一起了对吧幸好”乔凝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觉得此刻自己真的像是陈默的长辈,陈母管教不了这个儿子,她倒是要让陈默尝尝痛苦的滋味。

    “幸好敏南肚子里的孩子确实不是你的。你大概还不知道,去了美国后不久,她就和陆川在一起了。她怀孕才半个月,所以毋庸置疑孩子是陆川的,他们准备在明年春天补办婚礼。”乔凝思这番话没有丝毫掺假。

    当时她听林敏南说过后,也感到很震惊,缓过来后终于愿意承认林敏南和陈默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就算她觉得林敏南和陈默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人必须在一起,但现实却不会这样发展,一切都与她想的背道而驰。

    “砰”一下,陈默手中的饭盒和药物分别掉在了地上,他的俊脸上褪去所有的血色,睁大瞳孔死死盯着乔凝思,陷入了无限的绝望和痛苦中,不停地摇摇头喃喃自语着,“不可能你肯定在骗我,敏南没有生育能力,她怎么会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

    “所以就是因为敏南不能怀孕,你才选择已经有了你孩子的郝荼菲是吗”乔凝思字字珠玑,锐利地盯着陈默,目光里一片冰雪覆盖的寒凉,“你现在后悔了吗陈默”

    “但早就晚了,命运眷顾敏南,或许她命中注定的良人真的不是你,跟你在一起那么久都没有怀孕,和别的男人短时间内就怀上了。你好好和郝荼菲过下去吧,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地步,就不要再打扰敏南,可能她也永远不会回来了。”

    到了最后乔凝思说得语重心长,但她的胸口堵得慌,心里的难过不比陈默少,警告听起来更像是劝说,话音落下就已经哽咽了。

    乔凝思猝然别开脸,眼泪掉了出来,她抬手擦了擦,下一秒钟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乔凝思一看,只见陈默低着头,豆大的泪珠子一颗一颗砸在了地板上,很快形成了一片水渍。

    乔凝思向来嘴硬心软,看到陈默这个样子,她心疼得厉害,伸出手想要抱陈默一下,陈默的膝盖却慢慢地弯了下去。

    紧接着身形挺拔的男人一点点跪在了地上,仿佛一下子他整个人都颓废了,弓着脊背,两手握成拳头一下一下砸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手背上不一会就血肉模糊了。

    乔凝思想到从认识陈默和林敏南到如今的点点滴滴,那个时候他们都看得出来两人对彼此的情意,以为他们会一直走下去,更甚至他们结婚的房子她和池北辙都准备好了,可结果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个要另娶她人,一个身怀别的男人的孩子,不久后要嫁给他人为妻,命运竟是这般残忍地拆散原本相爱的两个人,不给他们回头的余地。

    乔凝思用手捂住嘴,没有发出哭声,就站在那里陪着陈默,就像那天晚上她陪着林敏南一样,她见证了他们之间的幸福,同样也伴着他们直到最后结束。

    办公室外的氛围很悲伤,然而这时却从池北辙的办公室内传来男女的笑声,男人自然是池北辙,而池北辙和哪个女人关起门来聊得这么开心并且池北辙在她面前朗声大笑的次数都很少,还有另外一个女人能有这种魔力吗

    乔凝思看了一眼平静下来的陈默,这才知道了陈默叫她过来的目的,其实根本就是来捉奸的吧

    “是步琛远的亲生妹妹。”还不等乔凝思询问,陈默就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自己的办公桌那里走去,乔凝思跟在后面,只听见陈默用仍旧有些沙哑的嗓音说:“已经来了有两个小时了,我估摸着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事,就把老板娘你叫来了。”

    陈默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什么,用笔刷刷写着,头也不抬地说:“而且老板娘你大概不知道,当初步家要和池家联姻,步若萦就是池渊替老板选择的妻子,只不过后来步若萦和老板约会了几次,就没有下文了。”

    乔凝思没有说话,陈默收好笔站起身,把请假条递给乔凝思,“我要请假半个月,你帮我转交给老板就可以了。”

    乔凝思这才回过神,没有接请假条,而是蹙眉盯着陈默,“你不上班,这半个月去干什么还是放不下林敏南,要找到美国去也好,等你亲眼看到了,你也能死心了。”

    “嗯。”陈默点点头,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神采,但看到乔凝思的表情,知道乔凝思刚刚不是为了让他痛苦,而跟他开玩笑,他的眼眶里又是一红。

    陈默走后,乔凝思把掉在地上的饭盒和药物捡起来,打扫着地板上洒出来的饭菜,这期间不断有笑声传过来,只不过多数时候都是步若萦一个女人在笑,也听不见池北辙说话,直到男人重重地咳嗽声响在耳边。

    乔凝思再也按捺不住,几步走到办公室门前,直接推开了门,随后就看到步若萦正弯身抚着池北辙的背,一边温柔地问着,“阿辙你还好吧你都咳嗽几个小时了,不吃药怎么行现在跟我过去医院看看。”

    池北辙大概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对步若萦点点头,推开步若萦正要起身时,池北辙这才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乔凝思。

    他一愣,原本就苍白的面色流露出些许的慌乱,立即走到乔凝思身边,“你怎么来了”

    “我若是不来,怎么会撞见这么精彩的一幕”乔凝思怒极反笑,问着池北辙,她冷冰冰的目光则落在办公椅旁边的步若萦身上,“从辈分上算起来,我应该叫你一声堂姐吧但我们虽然是亲人,却还没有到共同占用一个男人的地步吧”

    乔凝思这话说得难听,并且带着浓烈的挑衅意味,这让池北辙修长的眉宇拧了起来,低沉地解释道:“凝凝你不要误会,步小姐只是想请我吃饭,没有其他的意思。”

    请吃饭电话里不能说吗至于直接找过来,并且还在办公室里两人独处了几个小时吗步若萦这诚心也太大了,而且池北辙是在维护步若萦吗

    步若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是个演员,根据拍戏的经验,如果这个时候她急于辩解是乔凝思误会了她和池北辙,那么结果就会适得其反,她没有别的心思,不想让自己成为池北辙和乔凝思两人的矛盾。

    “步小姐,你先回去吧。”池北辙转头对步若萦说了这样一句。

    步若萦连忙应了一声,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

    池北辙从里面关上门,返回身搂住乔凝思的腰,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温柔地问:“妈还好吧你吃晚饭没有我们现在去吃吧。”

    “我吃过了,唐卓尧过去看我母亲,我和唐卓尧一起吃的。我来,是听陈默说你感冒了,所以给你买了药。”乔凝思不冷不淡地说着,不动声色地推开池北辙的手臂,走过去把塑料袋放下,“还有陈默请假半个月,我也一起转告你。没有其他什么事了,你继续忙吧,我先回去了。”

    池北辙一听乔凝思和唐卓尧一起吃过晚饭了,他的脸色骤然一沉,几步上前抓住乔凝思的胳膊,把乔凝思反压在门后,“所以我生病发烧了,你却陪着其他男人吃饭吗”

    乔凝仰着脸笑了,有几分的嘲讽意味,“第一,我不知道你生病了,没有及时关心,再者我和唐卓尧只是吃顿饭而已,第三,不是有人对你嘘寒问暖吗我看有步若萦陪着你,你很高兴吧比和我在一起都笑得开心,我在外面听了很长时间。”

    “我和她也不是那种关系。”池北辙紧锁着乔凝思的脸,那样的笑像在他心口捅刀子,池北辙抿了抿泛白的唇,“如果你真的在意我我,还需要从别人口中知道我生病了吗连步若萦这个外人都那么关心我,而你这个妻子呢”

    “乔凝思,如今你的心里已经没有我了对吧你母亲和步敬谦,甚至唐卓尧他们的分量都要比我重,我说得对不对”

    乔凝思点点头,不置可否,“没错,就像在你心目中,你母亲和池家比我更重要一样。其实池北辙,我还是很想知道,当初娶我,除了知道我以后会继承唐家家产外,你们还有其他什么目的”

    “那个时候让我心甘情愿嫁给你,你们又在背后用了多少手段等等这一切,我想从你口中知道,而不是其他人告诉我。”

    池北辙忽然间哑口无言,这时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松开乔凝思,一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竭力地压制着。

    乔凝思见他咳得满脸通红,连睫毛都湿润了,她伸手拉住池北辙的胳膊,打开门往外走,“跟我去看医生。”

    “不用,我没事。”池北辙抽回自己的手臂,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面上不动声色地对乔凝思说:“你先回去吧,妈一个人在家,也没有人照顾,我待会自己吃点药就可以了。”

    乔凝思:“”

    这男人抽风吗她不关心她,他控诉她不如步若萦这个外人,而她要带他去看医生了,他却不让,乔凝思心里未消散的嫉妒之火再次燃烧起来,她对着池北辙连连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就直接走了。

    池北辙背靠在门上,仰着脸双眸紧闭着,两手攥成了拳头。

    此后的几天,乔凝思都陪在朱静芸身边,晚上也没有回去庄园,而自从林敏南和陈默都离开了后,池北辙的身边换了新的助理,每天依旧很忙,晚上不到凌晨几乎不回去,或是就待在办公室里将就一夜,因为乔凝思不在,他不想一个人待在和乔凝思一起住的房子里。

    十二月份时,警方没有找到江芷玥杀害朱静柔的证据,江芷玥被无罪释放,这天晚上,池北辙和池骁熠回去池家老宅吃饭,饭桌上池渊问起乔凝思,池北辙态度敷衍地回了一句。

    池渊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还没有开口问怎么回事,江芷玥插嘴说道:“凝思什么时候回唐家继承家业唐俊兴把所有的家产都给她了,她难道真的要拱手相让给唐卓尧”

    一提起唐卓尧,池北辙胸口就堵得慌,面无表情地对江芷玥道:“本身她就不是唐家的女儿,何来拱手相让一说难道当年你害得凝思的母亲还不够惨吗所以你能不能别从凝思身上打主意了”

    “池北辙你怎么跟我说话呢”江芷玥被关了几天,心里积压了不少怨恨,难免会迁怒池北辙,她撂下碗筷,冷笑着说:“现在你爱上了乔凝思,为了她能顶撞我了是吧”

    “但你不要忘了,当初若不是我,你怎么会娶到乔凝思你不知感激就算了,还反过来指责我,你的良心呢池北辙”

    池北辙拉开椅子长身而起,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江芷玥,“你确实很有本事,但你怎么瞒不了凝思一辈子你知道不知道纸包不住火若有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江芷玥,难道你直到现在还不悔悟吗”

    那天面对乔凝思的质问,池北辙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因为他害怕乔凝思知道了真相后,不会原谅他,但很显然根本瞒不下去了,这几天池北辙一直在想,究竟要怎么跟乔凝思坦白一切。

    江芷玥气得面色发青,豁地站起身,要像之前那样掀桌子,池北辙却没有再理会她,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即便听到江芷玥的威胁,他也没有顿住。

    离开池家后,池北辙坐进车子里,两手撑在方向盘上,把脸深深地埋在臂弯里,他的肩膀一直都在颤动着,过了很久,抬起一双猩红的眼睛,池北辙发动车子,往朱静芸的住所驶去。

    而这边,乔凝思和朱静芸刚吃过晚饭,乔凝思从厨房里端着水果走到客厅,朱静芸伸手把女儿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她轻声问乔凝思,“这几天只有你一个人过来,晚上也不回去,凝思你和阿辙吵架了是不是”

    乔凝思愣了一下,又连忙摇摇头,“没有,我们挺好的。”

    确实挺好的,想吵架都吵不起来。

    朱静芸明知道乔凝思在说谎,她也没有揭穿,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随后拿出手机给池北辙打电话,“我现在让阿辙过来,我有些话想对你和阿辙说。”

    电话还没有打通,外面的门铃响了起来。

    乔凝思起身去开门,只见池北辙高大的身形站在那里,背后的风雪一起吹过来,他满身的寒气,低头凝视着乔凝思,一双墨色的眸子里还是通红的,池北辙沙哑地开口,“凝凝,跟我回家好吗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

117:最后的诀别(补打赏加更)

        外面的雪下得太大,池北辙一路走到这里,肩膀和头发上都落满了白色的雪花,过道中晕黄的灯光下,他连眼睫毛也是湿润的。不知道是融化的雪水。还是其他什么,那瞳孔里的一团猩红看得乔凝思心惊。

    乔凝思转过身去,原本想拿来干毛巾给池北辙擦一下,池北辙却以为乔凝思还在生气,不理他,池北辙一下子就慌了,“凝凝”

    他惊喊着,随后上前半步,从后面一把抱住乔凝思的腰,脸埋在乔凝思的脖子里,池北辙低声呢喃着,“你别离开我,我不要我母亲和池家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凝凝,我好害怕”

    乔凝思感觉到池北辙整个人都在震动,第一次碰上这样惊慌失措的池北辙。她突然想起最初那个清冷,连表情都吝啬给她一个的男人。乔凝思就觉得很心酸,叹了一口气,两手握住了池北辙搂在她腰上的胳膊。

    她怎么可能会离开池北辙他们可以争吵、冷战、分房甚至是分居。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和池北辙真正分开,她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一定能克服、解决,她会坚定不移地跟池北辙在一起一辈子。

    “进来吧,我妈在等你。你换鞋,我找毛巾给你擦一下。”

    池北辙闻言胸腔震动了一下,手臂上的力道又紧了一些,盯着乔凝思足足有一分钟,在确认乔凝思没有不理他后,池北辙这才迟疑地松开乔凝思,下一秒却伸手扳过乔凝思的脸,池北辙低头重重地吻住了乔凝思的唇。

    “唔”池北辙的唇上冰凉僵硬,但在蹂躏乔凝思唇瓣的时间里,很快就变得柔软火热,连他身体上也是紧绷着,而又慢慢滚烫起来,乔凝思感觉到男人下身某物的变化,她连忙推开池北辙。

    池北辙一把将乔凝思的身子裹入胸膛,炙热的唇在乔凝思的额头上亲了亲,随后将下巴压在乔凝思的头顶,池北辙闭眼喘息着,任由满身的情.欲把他淹没,某处涨得发疼,池北辙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凝凝,这段时间你不在,我好想你”

    在失去白倾念,时隔那么多年后,池北辙再次体会到想念一个人的折磨和痛苦,对于他来说,每一秒钟都是煎熬,睡在卧室的床上,怀抱里少了乔凝思这个女人,他只觉得好像心都被挖走了一样,胸腔里空荡荡的。

    直到此刻池北辙才觉得自己的心里被装满了,他又在乔凝思的头发上亲了一会,最后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乔凝思。

    池北辙再进屋时,乔凝思让他擦干了头发,随后把晚上煲的热汤盛出来一碗,池北辙坐在沙发上,用瓷勺慢慢地喝着汤。

    “那天凝思问过我,为什么她不是唐家的女儿,还要她继承唐家的家业。”半晌后,乔凝思身侧的朱静芸开口说道,她怜爱又温柔的目光落在池北辙的身上。

    男人额头上的墨色发线垂下来,让他的眉眼处在一片阴影里,闻言池北辙咽下去一口汤,抬头看着朱静芸,不知道朱静芸怎么突然提起这个,难道朱静芸今晚特意叫他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吗

    池北辙拧起修长的眉宇,几天不见朱静芸,他发现朱静芸不仅瘦了很多,就连平日里那看不出岁月痕迹的一张面容,此刻也是憔悴、苍白的,并且眼角仿佛在一夜之间就生了许多褶皱。

    池北辙拿着瓷勺的手一点点僵住,心里不知为何变得很沉重。

    而朱静芸把乔凝思的手拉过去,她低头抚弄着乔凝视手腕上莹绿色的玉镯,温润而又光滑,“其实这个原因在那天卓尧把你带去城堡时,我就告诉了阿辙。”

    “当年我在婚礼上被步敬谦侵占,而唐俊兴虽然娶了我,却无法忍受跟早就失去清白之身的我发生关系,再加上我那时年少倔强,更是不懂得妥协,我企图与命运抗争,所以每次唐俊兴触碰我时,我就以死相逼。”

    “我怀孕后不久,我和唐俊兴就遇上犯罪团伙的刺杀,唐俊兴失去双腿,成为了半个废人。从他和我结婚到遭遇这种灾难,也就半年的时间,也就是说,我和唐俊兴几十年下来,一次关系也没有发生过。”

    在这次步敬谦入狱之前,某个缠绵过后的晚上,朱静芸把这些也告诉了步敬谦,步敬谦前所未有的震惊,他一直以为朱静芸和唐俊兴早就有了夫妻之实,即便后来的这几十年里,唐俊兴的两腿截肢了,朱静芸也可以主动取悦、伺候唐俊兴。

    而真正的事实结果让步敬谦激动又狂喜,那一晚步敬谦死死地抱着朱静芸,哽咽地告诉她,他也从来没有碰过朱静柔,这辈子他也是只有朱静芸这一个女人朱静芸总算相信了,此刻回想起步敬谦不久前说过的每一句话,朱静芸的眼眶里通红,唇边却噙着甜蜜的笑。

    乔凝思也有些惊讶,她以为朱静芸和唐俊兴只是没有生孩子而已,也曾经猜测过唐卓尧可能就是朱静芸和唐俊兴的亲生儿子,谁知道朱静芸多年来竟然始终都为步敬谦守身。

    这样的母亲,她是该说太傻,还是太忠贞换做其他人肯定做不到,毕竟唐俊兴也是那么优秀,就算后来只能坐轮椅,唐俊兴的权财和地位,能呼之则来,呼之则去多少女人

    唐俊兴那么爱她的母亲,而母亲对步敬谦用情究竟有多深,才没有沦陷于唐俊兴

    乔凝思抿了抿唇,没有接话,垂眸听着母亲继续说下去,“不久后,唐俊兴就知道我怀孕了。他第一反应就是让我拿掉肚子里的孩子,几次逼迫我,后来在我的请求下,他还是心软了,但他也不甘心养别的男人的孩子,于是就跟我签订了一份协议书。”

    协议的内容就是暂时把乔凝思交给乔庆华抚养,一方面也能保护乔凝思不被步敬谦杀害,到乔凝思长大后,唐俊兴会把乔凝思接回唐家,会待乔凝思如他自己的亲生女儿,并且唐俊兴和朱静芸约定好。不让乔凝思知道她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因为深爱着朱静芸,而唐俊兴又是下半身瘫痪,于是他终于放弃了强.占朱静芸的念头,因此这一辈子他不可能和朱静芸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所以他决定以后把唐家交给乔凝思,但前提是乔凝思的丈夫必须有他来选,在后来入赘唐家。

    乔凝思听到这里一愣,怔怔地看着朱静芸,“所以阿辙是唐俊兴给我选择的丈夫吗但阿辙他并没有照母亲你说的,入赘唐家,或者以后唐家还会强逼着阿辙入赘吗”

    “不是。”朱静芸摇摇头,看了池北辙一眼。

    池北辙早就放下了碗,一张脸在灯光下泛着苍白,僵硬地放在那里宛如雕塑,唯有放在膝盖上的两手攥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攥紧手背上的青筋暴突,显得可怖而惊人。

    “唐老爷子很快知道了我和唐俊兴签订的协议,唐老爷子大怒之下要把我赶出唐家,但有唐俊兴护着我,两父子闹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唐老爷子对儿子妥协了,他给唐家选择了一个女婿,但这个人不是阿辙。”

    “不过”朱静芸说到这里,突然转了话锋,“不过你已经嫁给阿辙了,那个人是谁也不用再理会了。而另一方面,乔庆华这个做父亲的,要让你嫁给池北辙时,你已经和阿辙相处一段时间了。”

    “我也从背后了解过阿辙各方面,除了白倾念那个前女友外,我觉得阿辙无可挑剔,也从思思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你对阿辙有那份情意,所以后来这门婚事我也同意了。”

    原来母亲对她真的不是不管不问,虽然没有去参加她和池北辙的婚礼,但母亲参与了她的终身大事,乔凝思心里百感交集,又想到什么,她错愕地问朱静芸,“但你不是和唐俊兴签订协议了吗你让我嫁给阿辙,不就是违反了你们之间的约定吗”

    “是。”朱静芸点点头,不置可否,“然而身为一个母亲,我存有一己私欲,还是想让自己的女儿选择她自己的人生,幸福由她自己创造,而不是我们这些长辈为她安排,为此我不惜违背诺言。”

    “我仗着,或者更确切地说我利用了唐俊兴对我的感情,在你和阿辙生米煮成熟饭后,他已经不能再改变了。于是这种情况下,唐俊兴再次退让了一步,我们约定等你生了孩子后,就跟池北辙离婚,回去唐家,而和唐俊兴之前选定的那个唐家女婿结婚,你的孩子唐家不会要。”

    乔凝思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想要孩子的池北辙,后来又坚决不让要了,原来池北辙是不想失去她,让她回唐家后另嫁他人,而若是池北辙不妥协,或许唐俊兴就会采取非常手段了。

    池北辙只能选择放弃生孩子。

    乔凝思转头看向始终沉默的池北辙,在这样的事实冲击下,她的眼睛里泛起猩红,泪光闪闪,紧盯着池北辙,一字一字地问:“所以前段时间你决定和我生孩子,是因为你不要我了,要让我回唐家,再嫁给另外的男人吗”

    “再嫁另外的男人”听得池北辙心口蓦然一阵剧痛,他对上乔凝思紧逼的目光,男人墨色的眸子里血丝浮动,沙哑地解释道:“没有,其实我和岳母安排你回唐家,是想破掉这个局。如今岳母脱离了唐家,唐俊兴甘愿放手成全岳母和步敬谦。”

    “而你也把唐家交到了唐卓尧的手中,也就意味着无论是最初,还是后来岳母和唐俊兴签订的协议,都不复存在了。唐俊兴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而回唐家和他选定的女婿结婚。”

    乔凝思明白了,原来从b市回来开始,一切都是池北辙、朱静芸和步敬谦安排好的,表面上是让她回归唐家,事实上是为了让她和朱静芸彻底脱离唐家,那么她和池北辙的感情不会再受到任何威胁,而朱静芸和步敬谦也总算在一起了等等这一切。

    乔凝思觉得真是一个太大的局,池北辙的计划改变了朱静芸、步敬谦以及唐俊兴的后半生,同时也成全了朱静芸和步敬谦,乔凝思从一开始就知道池北辙这个男人城府极深,瞒着她做了所有的事情,她是该感激池北辙,还是怨池北辙把她也蒙在鼓里

    乔凝思的脑子里现在很乱。

    而她身后朱静芸用力地闭上眼睛,抑制住快要滚落而出的热泪,过了好半晌,朱静芸起身走过去坐在中间,分别拉住池北辙和乔凝思的手,让他们两人十指相扣。

    朱静芸的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动容地说:“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们两人要好好地在一起,无论往后还会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对方知道吗不要像我和步敬谦一样,因为隔着太多的是非恩怨,而错过了几十年的时光。”

    “当你们觉得自己还有一辈子可以耗下去时,其实岁月已经悄然溜走了,等回过头时,才发现原来竟然过去那么多年了。说到底,我想让你们懂得珍惜,无论是时间或是人,千万不要让自己的人生留有遗憾。”

    乔凝思在朱静芸的神色中看到了绝望,心里刚刚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此刻更加觉得不对劲了,她抽回自己的手,转而握住朱静芸的,乔凝思惊慌地问:“妈,你怎么了这一番话听起来”

    朱静芸像是在交代她和池北辙遗言,乔凝思后半句没有说出来,她心里忽然像是破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没有一点底。

    乔凝思的面色越发苍白,手下紧紧握住朱静芸的手,“步敬谦他没有杀朱静柔,昨天我问过承涵了,她说再过两天,步敬谦就能无罪释放了,所以妈你不要想不开啊”

    乔凝思丝毫不怀疑,若是步敬谦出事了,朱静芸必定也会随着步敬谦而去,这也是她绝对不能让步敬谦死、必须保住步敬谦的最大原因。

    她好不容易认回了母亲,刚刚感受到了母爱,而母亲这半辈子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和磨难,如今眼瞧着母亲就能幸福了,她也可以尽自己的一份孝心,所以怎么能允许母亲离自己而去

    “我没事,只不过今天突然想到了以往发生的事情,所以难免有些伤感,怎么会想不开呢。妈还要等着你和阿辙的孩子出生,到时候我来帮你们照顾他她好不好我没有陪伴你成长,但我想从你的孩子身上弥补回来。”朱静芸说着,弯起手臂把乔凝思搂入怀里。

    她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在乔凝思看不到的位置,朱静芸眼中的泪水涌了出来,“我希望你能和阿辙好好的,只要你能幸福,妈就放心了。”

    “妈”乔凝思身子一颤,想抬头看看母亲,但又被她的手用力按在了怀抱里。母亲的胸口很温暖柔软,有一种淡淡的香气,让乔凝思感觉很安心,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

    朱静芸的泪水湿了大半张脸,却是无声无息的,她没有让乔凝思听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朱静芸脸上的泪痕也干了,她慢慢地放开乔凝思,温柔地叮嘱道:“这么晚了,你和阿辙早点回去休息吧。”

    乔凝思不放心朱静芸一个人待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尤其今晚的朱静芸很反常,闻言她立即摇摇头,“让阿辙一个人回去吧,我留下来陪你。”

    “傻孩子,你能陪我多久我不想成为女儿和女婿的麻烦。”朱静芸笑了笑,从沙发上站起身,送池北辙和乔凝思出门。

    乔凝思也只好告别了朱静芸,走出去时,外面依旧下着大雪,朱静芸把手中的伞递给池北辙。

    池北辙点点头,一手撑着伞,另一条手臂里搂着乔凝思的腰,只是刚走出几步,乔凝思突然转头,就看到朱静芸依旧站在那里。

    她穿着素白又单薄的衣服,在风雪中越发衬出她的伶仃,不知为何乔凝思的心口蓦然一痛,就像那种一下子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的感觉,第一次离开池北辙时,她已经体会过了。

    片刻的停顿后,乔凝思猛地推开池北辙,转过身跑到朱静芸身边,一把用力紧紧地抱住了朱静芸。

    她从未想过这次竟然真的就是诀别。

    后来池北辙让乔凝思先坐进车子里,他从外面关上车门,迈着修长的腿走回院子里。

    此刻朱静芸就站在漆黑苍穹的鹅毛大雪中,耳边寒风呼啸,池北辙垂眸而立,低沉地开口说道:“今晚我打算把我和凝思结婚之前,我欺瞒她的那些事情告诉”

    “不用了。”朱静芸打断池北辙,风雪中她的衣衫和头发飞扬着,纤细的身形站在那里,不甚明亮的灯光照过来,她整个人模糊而又飘渺,像是传说中的雪女。

    “包括你母亲对我做的那些事,你也要一直瞒着凝思。我是在你和凝思结婚后,才知道你母亲和朱静柔当年合谋让那几个男人玷污我,我承认我对你母亲有很深的怨恨,如果我早就知道你母亲也参与了,我绝对不会同意凝思嫁给你。”

    “但如今朱静柔已经死了,过去的事情没有再追究的必要,并且你和凝思也相爱了,我不希望我们上一辈人的爱恨情仇,影响到自己的女儿身上。我愿意放下个人仇恨,来成全女儿的幸福,所以能瞒住凝思,就一直瞒下去吧。阿辙”

    朱静芸突然叫了一声池北辙的名字,池北辙浑身的肌肉有些僵硬,走过去站在朱静芸的面前。

    两人身上簌簌落下雪花,寒风在这时停了,四周突然间变得寂静无声,池北辙看到朱静芸表情里的不舍和留恋,这让他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沉重和悲凉。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好好照顾我的女儿,宠爱她、守护她一辈子,不要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这个世上能给她幸福的男人,唯有你。”朱静芸说着,悲戚的目光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车子。

    可雪下得实在太大了,视线里白茫茫一片,她想再看女儿一眼,都成了奢望,好半天朱静芸伸手抱了池北辙一下,再开口就哽咽了,“所以无论往后会发生什么,哪怕她伤害,甚至是辜负了你,你都不能放弃她。”

    “你一定要好好替我来爱她,弥补我和步敬谦曾经没有给过她的那一份爱。或许我的要求很过分,但这是我活在这世上最大、最后、也是唯一的心愿了,若不然我死不瞑目。”

    池北辙的身形高大健壮,而朱静芸瘦弱纤细,一个长辈在他的臂弯里,却更像是孩子,他没有多说,只是如誓言般郑重地应下一个字,“好。”

    那天晚上池北辙的车子离开后,朱静芸久久地伫立在原地,漫天而下的大雪把她白色的身影渐渐淹没,她仿佛站成了一座雪雕,如艺术品一样冰清玉洁又精致。

    而回去的车子里,乔凝思的手被池北辙紧紧地包裹在大掌中,她这才稍微有点安心了,想到开门时池北辙对她说的话,乔凝思转头问道:“阿辙,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

    车子恰好在红绿灯口停下,池北辙俯身凑过去,炙热的薄唇在乔凝思的额头上亲了亲,语声缱绻而又暧昧,“最重要的话就是我很想你,要接你回家,难道这还不够吗你若是还想听更动人的,回家我再说,嗯”

    他在乔凝思耳边吐气如兰,许久没有亲热过,乔凝思的身子颤了一下,红着脸推开池北辙,“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正经的吗快开车。”

    “你以为我想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想,是你想吧”池北辙胸口中堵着一块大石头,面上却是若无其事的,墨色的眸子里浮动着笑意,他低沉戏谑地说:“若不然你也不会让我把车子开得快点了。”

    乔凝思瞪了池北辙一眼,随后别开脸,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她其实还是希望池北辙亲口告诉她江芷玥到底都做了什么,而池北辙既然不说,她也不打算再问,如果可以一直装傻下去,那么就让池北辙一直瞒下去吧。

    如今她和池北辙的关系如履薄冰,到了临界点,经受不住丁点的考验,她害怕自己真的会和池北辙走到尽头,所以宁愿这样自欺欺人。

    第二天,唐卓尧就把步敬谦保释出来了,唐卓尧通知了乔凝思后,唐卓尧自己开着车子来到恒远门口,离不远看到乔凝思走出来。

    她大概比较喜欢雪,也不撑伞,就漫步在飞扬的鹅毛大雪中,在唐卓尧的眼里那样的画面唯美而安静,仿佛乔凝思身边行走的其他人和耳边的声音,都全部消失不见,整个天地中只有乔凝思那一抹纤柔的身影。

    唐卓尧拿出手机,举起来“咔擦”拍下一张照片,随后看着屏幕里的乔凝思,唐卓尧眯眸笑了笑,低着头把这张照片设置为手机墙纸,在乔凝思走到身边时,他连忙把手机装进口袋。

    唐卓尧掀开后车厢,从里面抱出一大束鲜花,走过去递给乔凝思,“我给步敬谦买花时,顺便也送你一束。”

    乔凝思低头一看,入眼就是一蓬玲珑细致、洁白无瑕的小花,松松散散地聚在一起,宛如夜空中的点点繁星,此刻再衬着飘落的雪花,这一束满天星清香四逸,乔凝思心里一动。

    但意识到送花的人是唐卓尧后,乔凝思蹙起眉头,断然拒绝道:“除了阿辙外,我不收其他异性的鲜花,所以唐大少爷还是另送他人吧。想必光是这医院门口的女孩子,就争先恐后地想要了。”

    这话说得虽然伤人,但若是给唐卓尧希望,那么唐卓尧就会得寸进尺,从而更难以对她死心了,所以她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她和唐卓尧这辈子就只能做朋友。

    唐卓尧也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他走回去重又把鲜花放入后车厢,并没有按照乔凝思说的,随便送给这里的哪一个女生,原因在于他不想将就,像他的心一样,宁愿一直荒芜、寂寞下去,也不会用其他女人来填补。

    这时另一辆黑色的车子停下,乔凝思转头一看,正是池北辙迈着修长的腿几步走过来,他的脸色阴沉、唇线紧抿,伸出手臂搭在乔凝思的腰上。

    池北辙站在唐卓尧面前,极其霸道地箍着乔凝思,说话时他的唇边勾出一抹笑,在下着雪的天气里,池北辙看上去温润如玉的,“其实我觉得凝思应该收下刚刚那束满天星。”

    “因为它还有另外的花语,是甘愿做配角。唐大少爷以此来表明自己的立场,真的是太用心良苦了。”

    唐卓尧向来都是高处不胜寒、面无波澜的,听过池北辙这话,他的脸色第一次变得有些苍白难堪,却没有感情上的任何经验来反击池北辙,唐卓尧抿了抿唇,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坐上驾驶发动车子,就离开了。

    三个人一起去接步敬谦回来,而坐进车子后,乔凝思才注意到驾驶座上的人竟然是陈默,他不是去美国找林敏南了吗这才一个星期吧,这么快就回来了

    乔凝思以为两人会有一番纠缠,更希望陈默能把林敏南带回来,而面对这样的结果,乔凝思心里很失落,还是忍不住问陈默,“你见到敏南没有还觉得我在骗你吗”

    陈默刚发动车子,闻言握着方向盘的两手猛地一紧,心中翻涌着,面上装作云淡风轻地对乔凝思摇摇头,“没有,我找过去后,听说她和陆川去了威尼斯度假,我没有见到她,就先回来了。”

    其实林敏南怀孕还不到一个月,这个时候是危险期,医生一般不建议到处奔波,林敏南什么时候不去意大利,偏偏在他陈默找到美国时,就突然度假,很显然是知道他过去了,林敏南不想见他,才暂时走的。

    当然,陈默就这样回来了,并不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做,就放弃了,而是他他害怕,确切地说他是在逃避,他害怕看到林敏南真的依偎在别的男人胸膛里,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在别的男人面前展露笑颜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不敢面对,更不能接受的。

    途中车子经过一家花店,池北辙让陈默先停下,他走进去给步敬谦买了一束鲜花,返回来坐进车子,却把另外一束满天星递给乔凝思。

    乔凝思自然很高兴,可想到池北辙刚刚对唐卓尧说的话,乔凝思困惑地问:“但你刚刚说满天星的花语是配角和朋友,你为什么不送给我其他寓意好的花”

    “没错,但它不是还有别的寓意吗”池北辙伸手把乔凝思搂入怀里,在她的唇上亲了亲,望着眼下一束雪白柔美的小花,他深情地对乔凝思说:“它还代表着思念和真心喜欢。我愿和你此生相守,直到暮雪白首。”

    乔凝思很喜欢这样的说法,也发现池北辙虽然不懂钢琴和画画,但至少池北辙对花草树木很了解,难怪他的心思这么细腻、性子温柔,据说爱花的男人虽然优柔寡断些,但很会疼人,若是处在中老年则是无欲无求,所以从这点来说,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早了几年遇见池北辙

    步敬谦在警局门口等待池北辙和乔凝思,叶承涵站在步敬谦的身侧,手里举着一把伞,撑在两人的头顶。

    几天的拘留让步敬谦瘦了一些,但身形一如往常那样高大,气质卓然优雅,乔凝思一想到马上母亲就能见到步敬谦了,她就替母亲高兴,这种心情冲淡了不少她对步敬谦的排斥。

    叶承涵没有忘记当初答应乔凝思的,此刻她深深对步敬谦鞠躬,“对不起,是我错怪了叔叔,我诚心道歉。但仅此一件案子,叔叔以往做的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我还是会继续查下去。”

    乔凝思知道叶承涵其实跟她一样是嘴硬心软之人,她伸手抱住叶承涵,“谢谢你。”

    叶承涵穿着警服,绷着一张严肃的脸,没有说什么,事实上,心里很感激池北辙和乔凝思一直留着她住在庄园里,很多时候信仰和原则大概都是因人而异,她放过步敬谦,就如在过去她的价值观和爱情观里,不会跟池骁熠这种男人来往一样,可到头来,她还不是爱上了池骁熠

    池北辙手里的伞撑在乔凝思的头顶,大半往乔凝思的身上倾过去,而他自己的右肩和背上则落满了白色的雪花,池北辙没有在意,低头看着叶承涵问:“既然我母亲和步先生都无罪释放了,是不是代表你们找到了真正的凶手”

    “差不多了。”叶承涵点点头,这其实还要感谢步敬谦提供给他们的另外一个关键线索,只要他们确认了人证物证,就能把真凶逮捕归案了。

    乔凝思对这个杀害朱静柔、把几个人都玩弄于手掌的真凶很感兴趣,不过听叶承涵这语气,估计也是警方的机密,暂时不能传出去,乔凝思也就不好多问,再等两天应该就有答案了。

    “你吃晚饭没有我母亲做了饭,不如你过去一起。”乔凝思柔声对叶承涵说。

    叶承涵穿着警服,看上去特别英挺,有一种独特的、禁.欲系的魅力,乔凝思很懂得欣赏人,身为女人都被叶承涵迷住了,只不过见叶承涵穿得单薄,她不免有些心疼。

    “我还有案子要查,今晚就不过去了。外面冷,你们快回去吧。”叶承涵伸手摸了摸乔凝思的脸,跟几个人告别后,等池北辙他们的车子走远,叶承涵才转身走去局里。

    冬季天黑得比较早,车窗外的霓虹灯火陆续亮了起来,池北辙坐在副驾驶,而乔凝思和步敬谦坐在后面,步敬谦询问过乔凝思,知道朱静芸安然无恙后,他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在牢狱里总是担心朱静芸,越来越体会到朱静芸有多爱他,所以他担心自己出事了,朱静芸会支撑不下去病倒了,晚上步敬谦睡不着,而一旦入眠了,就会做噩梦。

    梦里朱静芸满身鲜血淌在雪地上,他回去时,朱静芸早就没有了呼吸每到这个时候,步敬谦就会惊醒过来,像过去没有朱静芸陪在身边的很多年一样,他在黑暗里失眠,一眨不眨地睁着眼睛,看着一方窗户中天色慢慢变亮。

    不过现在不用再担惊受怕了,十多分钟后,他就能见到朱静芸了,以后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能分开他和朱静芸,步敬谦想到这里,心里很柔软满足,唇边浮起一抹笑意。

    只是快到他和朱静芸两人的住所时,步敬谦突然想到什么,他拧着眉,对前面的池北辙说:“那天我和静芸搬过去得匆忙,我有东西落在了你的庄园里,想现在过去拿。你们先回去,在前面路口停下,我自己坐车过去就可以了。”

    池北辙听着步敬谦不容置疑的语气,估摸着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他对步敬谦点点头,低沉道:“我们陪你一起过去吧,让凝思发个短信给岳母,就可以了。”

    步敬谦同意了,池北辙吩咐陈默调头,而乔凝思则拿出手机通知朱静芸,他们晚点过去。

    随后乔凝思等了几分钟,朱静芸并没有回复,乔凝思估摸着她正在忙着做晚饭,就没有放在心上。

    唐卓尧的车子跟在后面,见陈默调头了,他也跟着一起去了庄园,想借此看看乔凝思住的地方。

    几个人在外面等步敬谦,唐卓尧顺理成章地陪着步敬谦,一路沿着栈桥走去之前步敬谦和朱静芸住的那栋房子,途中差不多把大半个庄园都参观了一遍,后来跟着步敬谦一起去了卧室。

    步敬谦在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首饰盒,打开后看见里面的戒指还在,他笑着把首饰盒收进口袋里。

    唐卓尧顿时明白了,步敬谦这是要重新向朱静芸求婚吧

    唐卓尧的眉宇舒展开,伸手勾住步敬谦的肩膀,噙着笑傲娇地说:“我看你刚刚那枚钻戒没有太特别之处,其实你应该找我,毕竟唐家的珠宝翡翠做得比你们步家好。”

    一个长辈和晚辈看上去像是兄弟,步敬谦那张年轻英俊的脸跟唐卓尧的没有丝毫违和感,但步敬谦倒是惊讶,唐卓尧什么时候学会和人勾肩搭背了,往常这孩子碰都不让人碰一下。

    “这钻戒也不是在步家做的,是我请了以前的好朋友,跟我一个完成的。”步敬谦一贯云淡风轻的语气,就是池骁熠和叶承涵过来吃饭,审问他的那天晚上,他们以为他口袋里装的是手枪。

    实际上那天他就把钻戒准备好了,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求婚,他就被警方逮捕了,而今晚刚好几个孩子都在场,他要给朱静芸一个惊喜,进门后就单膝跪地。

    唐卓尧和池北辙买的都不是玫瑰花,回去住所的中途,步敬谦下车,让花店的人包了一束玫瑰花给他,刚刚他已经洗过澡,换好一身干净的衣衫了,此刻坐在车子里,步敬谦把钻戒拿出来,仔细地藏在玫瑰花中。

    车灯把男人的面容轮廓照得很柔和,鲜艳欲滴的红色玫瑰和那里头隐约闪闪发光的戒指,看得乔凝思也是一阵心动,这让她对步敬谦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你以前没有向我母亲求过婚吗”

    步敬谦闻言漆黑的眼眸里浮起一抹痛楚,抿了抿唇艰涩地说:“本来打算求的那个时候我的兄弟们给我筹备了一个很盛大的求婚现场,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我就跟你母亲吵架了,于是这一错过就是二十多年,连思思你都有这么大了。”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的母亲,所以我一定会用我下半生几十年的时光来弥补,也希望思思你能成全我和你母亲,在我和你母亲注册结婚后,我还会给她一个婚礼。”

    乔凝思点点头,虽然两个人都快年过半百,但能做步敬谦的新娘、能和步敬谦举办一场婚礼,是母亲毕生的心愿吧

    母亲当年那么辛苦才保住她,不惜跟唐俊兴签订了几份合约,这些年也始终都在默默地护着她、为她付出,所以即便她还是无法原谅步敬谦,只要母亲愿意,她依旧会成全母亲。

    乔凝思想着眼中就有些潮湿了,她顿了一下,对步敬谦说:“你只需要求婚就可以了,剩下的就不用操心了,我和阿辙会为你们准备这场婚礼。”

    本以为乔凝思不会同意朱静芸嫁给他,没想到竟然主动提出要为他们筹备婚礼,步敬谦很感动,透过车窗看到不远处的房子,他越发抱紧了手中的一束玫瑰花。

    几个人陆续下了车子,池北辙让陈默也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尝尝他岳母的手艺,陈默简直受宠若惊,立即狗腿地跟上去,而池北辙如往常一样搂着乔凝思的腰,踩着地上的雪走进院子。

    雪落无声,整个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诡异得让人有一种心惊的感觉,只不过在看到几步远外,房子里亮着的灯光时,几个人心里就生出温馨和柔软来。

    然而正在这时,整栋房子里原本的灯光突然一下子全都熄灭了,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到,在这样的大雪夜里,房子透着一种阴森森的气息,原本行走的几个人皆是一愣。

    几秒钟后步敬谦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大步往屋子里跑去,乔凝思担心突然的断电会让朱静芸害怕,她和池北辙一边走进去,拿出手机试图打给朱静芸,但并没有人接,估摸着朱静芸没有随身携带手机。

    外面的景光灯也打不开,步敬谦到了门前用手机照明,却发现房门是锁着的,而他没有带钥匙。

    乔凝思立即跑上前,掏出钥匙插进去,然而除了门上的密码外,让人震惊的是门的锁竟然从里面反锁上了,即便有钥匙,在外面也打不开。扔医贞巴。

    朱静芸明知道几人快回来了,那就不应该会把门从里面反锁,因此几个人立即意识到肯定是出事了,池北辙猛地回过头,一张脸在惨白的手机照明下,透着几分的可怖,他几乎是用吼的吩咐陈默,“去拿东西砸玻璃窗,快”

    “好”陈默转身跑出去,而唐卓尧也借着雪光大步走向自己的车子,分别找到藏着的手枪和棒球棍后,唐卓尧立即到了房子前的一扇落地窗那里,举起手枪准备先把玻璃打穿。

    那边正在撞门的池北辙,见状立即制止唐卓尧,“不能开枪你蠢吗唐卓尧若是岳母站在屋子里的某个位置,你的子弹不小心就会射到她的身上。”

    话音刚落下,只听见“噼里啪啦”一阵玻璃碎裂的声响,池北辙的视力比常人要好,即便是在漆黑中,也一眼看到落地窗被陈默砸出了一个大洞。

    池北辙几步冲上去,劈手夺过唐卓尧手中的棒球棍,又是一下子用力砸上去。

    玻璃应声而碎,不足以通过一个人,池北辙和步敬谦却已经没有时间再耽误了,直接顶着那些玻璃碎渣子钻了进去,而乔凝思一边喊着朱静芸,也不顾一切地闯入了漆黑的屋子里。

    几个人用手机照明正在寻找朱静芸,整栋房子里的灯光突然在这时重新亮了起来,这让几人的动作一顿,几秒钟的适应后,目光立即开始搜寻起朱静芸的身影。

    “啊”地尖叫声传了过来,那力道像是能穿透整栋房子,划破夜空一样,池北辙和步敬谦两人的面色大变,迈开腿以最快的速度往声源处跑过去。

    结果到了楼梯口那里,两人猛地一顿,只见江芷玥扶着楼梯栏杆,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去,而她面上没有任何血色,惊恐的目光盯着楼梯口,一手哆哆嗦嗦地指着某一处,江芷玥不断地摇头,“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池北辙和步敬谦低头慢慢地看过去,下一秒钟,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步敬谦和池北辙犹如一座雕像一样伫立在那里,失去了最起码的应变能力。

    “怎么了”随后乔凝思也跑了过来,先是看到池北辙面色惨白,而瞳孔大睁死死地盯着地上的某一处,乔凝思整个人因此一震,跟着看过去,只见那里躺着一个浑身鲜血的女人,而胸口处插着一柄水果刀。

    她应该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整个人都血肉模糊了,满头长发浸泡在血泊中,有那么一瞬间,乔凝思简直不敢确定这个女人是谁,既然江芷玥这个外人能出现在这里,或许地上的女人也是外来者呢

    但乔凝思机械僵硬的目光落在了女人的左手腕上,那上面戴着的镯子虽然被鲜血浸染,可乔凝思一眼就能认出来,是母亲的,母亲说过,这是多年前步敬谦从他奶奶那里偷出来的传家宝,然后送给了朱静芸。

    人在极度的恐惧中会忘记害怕和丧失其他反应,就如此刻的步敬谦、池北辙和乔凝视,直到整整十秒钟后,唐卓尧和陈默也跑过来了,乔凝思猝然往后退出半步,张口嘴却没有发出丁点声音,顿了一下,她才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妈”

    步敬谦已经冲上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伸手一把将躺在血泊中的朱静芸抱起来,一下子用力揉入胸膛,男人一开口就哽咽了,“静芸”

    池北辙也很快反应过来,转过头满眼猩红地冲着陈默吼,“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卓尧你立刻拿医药箱过来。”,吩咐完两人,池北辙大步走过去。

    此刻也顾不上满地的鲜血,池北辙单膝跪在地上,一时间来不及去把朱静芸从步敬谦胸口拉出来,他只好手指哆嗦地摸上朱静芸的手腕,还能探出脉搏,至少代表朱静芸还剩下几口气。

    乔凝思一手捂住嘴,眼泪早就湿了整张脸,而步敬谦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坐在血泊中死死抱着朱静芸,根本不愿意放开,唯有泪水从猩红的瞳孔中,大片大片地流淌而出。

    他刚刚破窗而入时,额头和脸上被玻璃割破皮肉,此刻那些泪水混合着鲜血一起淌下来,看在人眼里极为可怖诡异。

    池北辙无法让步敬谦松开朱静芸,只能眼神示意背后的陈默。

    陈默点点头,随后拿起手中的棒球棍,狠心把步敬谦打晕过去。

    可步敬谦刚松了手臂,被陈默弄走,乔凝思却又一把抱住朱静芸,剧烈地摇晃起来,“妈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你忘记你说的要帮我照看孩子吗我和阿辙很快就有孩子了”

    “乔凝思你闭嘴”池北辙怒吼了一声,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发过这么大的火,一双眼眸被火焰和血红色充斥着,池北辙试图唤回乔凝思的理智,“你若是再这样晃下去,你母亲就真的会死了。”

    “你放开,相信我凝凝我会救母亲。”

    乔凝思被吓得整个人僵住,几秒钟后她的神智才清醒过来,连忙小心翼翼地把母亲交给池北辙,而池北辙让她过去一边照看步敬谦,叫来陈默做他的助手,在救护车没有来之前,他做着最简单又有效的救治。

    后来随着救护车的鸣笛声,尚还有呼吸的朱静芸被送去医院,乔凝思几个人跟了过去,池北辙换上衣服,亲自去了手术室。

    而这栋房子的楼梯口上,江芷玥面无血色地瘫坐在那里,怔怔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一点,直到二十多分钟后,江芷玥总算反应过来。

    她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这栋房子,所过之处都留下了一滩鲜血,而在面对自己亲人死亡的紧急关头,谁都忘记了报警,也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小时后,楼上的那间主卧室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

118:给我办一场婚礼(1000钻石加更合并章)

        门始终都在紧闭着,手术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夜间医院的走廊空旷而又狭长,白色的灯光大片大片地洒下来,这样的场景让人心生绝望和荒芜。乔凝思早就哭得虚脱了。几乎快要昏厥过去,所幸有陈默在身后搂着她的肩膀。

    而那边长椅上步敬谦屈腿坐着,弓着背,脸深深地埋在了膝盖中,他从上救护车时就醒了,而保持这个姿势也有一个多小时了,肩膀甚至整个人都在震动、哆嗦着。

    除了乔凝思渐渐低下去的啜泣声外,伴随着的还有男人压抑而低沉的呜咽,曾经这样一个翻云覆雨、高高在上的男人,在此刻却不顾形象地哭着,像是一个迷路找不到妈妈的孩子。

    池北辙进去手术室前告诉过陈默和乔凝思,最需要安抚的人应该是步敬谦,朱静芸出了事,步敬谦受到的打击比任何人都大,而就像步敬谦死了。朱静芸一个人不会独活一样,乔凝思丝毫不怀疑,若是朱静芸有什么三长两短,估计步敬谦也活不下去了。

    步敬谦曾经为了报复朱静芸而毁灭整个朱家,后又派人刺杀朱静芸与别的男人的孩子,如今更是为了朱静芸身败名裂、抛弃所有等等这些,在这段感情中,步敬谦早就成疯成魔了,他和朱静芸的爱情也早就超越了生死,都可以为彼此放弃生命。

    乔凝思慢慢地缓过来,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模糊,只好让陈默扶着走过去,随后乔凝思坐在了步敬谦的身侧,她转过去。弯起手臂搂住步敬谦的肩膀。

    乔凝思的嗓子早就哭哑了,刚开口又哽咽了,“你振作点我妈会没事的。命运很眷顾我妈,既然安排她得到了幸福,就一定不会再那么残忍。”

    步敬谦浑身的肌肉僵硬冰冷,这时转过头,把脑袋埋在了乔凝思的脖子里,乔凝思感到自己的皮肤很快被滚烫的液体浸湿,三个字步敬谦就说得泣不成声、语无伦次,“都怪我”

    如果他没有中途调头回去庄园,而是及时陪在朱静芸身边。那么凶手怎么会有机会害朱静芸这是老天给他开得一个玩笑吗他什么时候去拿戒指不好,偏偏要赶在今晚他为什么不立即回到朱静芸身边

    而唐卓尧和乔凝思也同样自责,步敬谦只是回去庄园拿东西而已,他们那么多人为什么都要跟着一起去唐卓尧本就不是合群爱凑热闹的人,换做平日,他一个人早就去朱静芸那里了,但就因为一时感情用事,想看看乔凝思住的地方,才造成了如今这个结果。

    在唐卓尧自己的记忆中,他从来没有哭过,然而此刻他绿褐色的双眸里一片猩红。透明的液体急速地滑落而出,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哭声,他一手握成拳头紧紧地抵在唇上,目光定定地看着闭着的手术室门。

    唐卓尧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慌乱,他在心里不断地祈祷,“母亲,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我还没有来得及报答你多年的养育之情”

    郝荼菲打来电话问陈默怎么还没有回去,这才知道朱静芸出事了,也顾不上还怀着孕和外面的冰雪天气,大半夜的郝荼菲挺着肚子赶了过来,一看到几个人哭成那个样子,就知道情况不乐观。

    郝荼菲身子猛地一晃,两腿发软差点栽下去,陈默连忙几步上前,伸出手臂搂住郝荼菲。

    郝荼菲抓着陈默的胳膊,依附在他的臂弯上和胸膛里,紧闭上双眼,泪水不停地汹涌而出。

    陈母也一起赶了过来,疾步走到步敬谦面前,她哽咽地叫了一声,“二哥”

    步玲莉和步广博以及步敬谦是同一个父母生的,只不过步玲莉当年喜欢上陈默的父亲,而拒绝了家族里给她选择的夫婿,因此她义无返顾地背叛了步家和父母,从此和他们断绝关系,只是偶尔在私下里跟步敬谦和步琛远几个人来往。

    步玲莉当年就知道步敬谦和朱静芸谈恋爱,此刻低头看见步敬谦攥紧的手中,露出染血的玉镯,她就想起当年还是自己告诉步敬谦奶奶有传家宝,然后两个年少的人合谋偷了镯子。

    家族里为此闹了一场很大的风波,而步敬谦回去了b市那边的学校,步玲莉一个人承担了偷镯子的所有惩罚,打死也不告诉他们玉镯的去向直到现在,步玲莉都不曾后悔过,她和步敬谦的兄妹感情深厚,只要自己能做的,她一定会做,她想让步敬谦和朱静芸幸福。

    在她的心中,不管是朱静芸后来和步敬谦分手,还是朱静芸又嫁给了唐俊兴,朱静芸始终都是她的二嫂,这也是她第一次见乔凝思,就很喜欢乔凝思的原因。

    漫长的等待中,几人都安静下来,外面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夜,乔凝思的脑袋抵在玻璃窗上,从高处往下看去,入眼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她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冰雪覆盖了。

    这是t市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第二天早上天空放晴,东边的太阳冉冉升起,几个人迎来了清晨的第一缕曙光,而这时手术室沉重的门被打开,池北辙和几个医生陆续走出来。

    步敬谦、乔凝思和唐卓尧三个人猛然间如梦初醒,不约而同地立即冲上前,就连挺着大肚子的郝荼菲也用力推开陈默,这一刻她的孩子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她更关心的是将自己抚养成人的朱静芸。

    但几个人谁都没有开口,他们不敢问,只怕听到不好的结果,各个都是屏住呼吸,目光死死地盯住池北辙,浑身僵硬像是一根绷得很紧的弦。

    而池北辙取下口罩,墨色的双眸里布满血丝,长时间的手术中,他的眉宇和面容都是灰白的,两片薄唇颤抖着,池北辙的声音无比艰涩沙哑,“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先送去cu病房。”

    他和医护人员已经尽力了,但朱静芸伤得实在太重了,除去插在胸口离心脏只有两厘米的那柄匕首,朱静芸从楼梯上滚下来,导致全身多处骨折,更致命的是后脑勺撞出了一个窟窿,池北辙几人能保住朱静芸一口气,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这样的结果让在场的几个人差点都昏厥过去,病床从里面推了出来,步敬谦膝盖一弯,“嘭”一下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就要扑到病床上,“静芸”

    池北辙早就从后面拽住步敬谦,让医护人员立即把朱静芸送过去,同时吩咐其他的医护人员给步敬谦打镇定针,让步敬谦睡几个小时。

    乔凝思也处在崩溃的边缘,但池北辙没有精力再照看乔凝思,他让陈默把乔凝思带去休息,而他则跟手下的医疗团队开紧急会议,唐卓尧和郝荼菲也参加了。

    唐卓尧一边安静地听着,手中的笔在纸上“刷刷”地记着,期间偶尔听不懂医护人员的专业术语,唐卓尧劈手抢了身边人的笔电,目光猩红地输入进去,在网页里查。

    而郝荼菲一边看着投影,脸上的泪水肆意地流淌,她用手捂住嘴,生怕发出哭声打扰了会议。

    另一边,步玲莉守在沉睡过去的步敬谦身边,陈默给乔凝思拿来了干净的衣服,让她洗澡后再换上,随后乔凝思走去重症监护病房,站在那里透过玻璃窗看了一会朱静芸,她转身坐在了椅子上。

    一个上午过去,池北辙的会议还没有结束,郝荼菲这个孕妇先出来了,找到乔凝思后,她陪着乔凝思一起坐下。

    陈默叮嘱了郝荼菲几句,他离开去给两个人买午饭过来。

    “我从三岁的时候,就待在家主身边了。虽然我从未称呼过她一声母亲,但在我的心目中,她比我的母亲都要好。”郝荼菲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泪水再流出来了,她一双红肿的眼睛没有焦距,呆呆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一点,“家主她很有才华和魅力。”

    “她会很多东西:钢琴、古筝、画画、厨艺、骑马和射击等等这些,北方有佳人,绝世而**,古人常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一个女子,我觉得家主她也担得起这个词,所以无论是唐俊兴,或是步敬谦和其他千千万万的男人倾心于她,我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而家主把她毕生所学都教给了我和卓尧,只不过从小时候我就喜欢偷懒,除了家主的厨艺和经商头脑,我似乎没有学到其他什么东西。家主她看上去高高在上不食人烟烟火的,事实上她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浓烈,她很疼爱我和卓尧。”

    郝荼菲仿佛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有些散乱没有重点,但身侧的乔凝思听得很认真,郝荼菲顿了一下,转头看向乔凝思,“你大概不知道,我很羡慕也嫉妒你,因为家主把不能给你的那一份爱,全都弥补在了我和卓尧的身上。”

    “她待我们如亲生儿女,我和卓尧都失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可从小我和卓尧就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最快乐的孩子,但我们都知道家主是最不幸福的那一个。二十多年来,她被唐俊兴和整个唐家禁锢着。”

    “外人看她多风光,她几次上美国时代杂志,被称为传奇女子,可唐家甚至这整个世界于她就是一座囚笼。她为唐家、为我和卓尧、为你乔凝思而活,却从来没有想过她自己。”

    “到最后她好不容易放下所有的是是非非和恩怨情仇,眼看着就快要幸福了,但是命运为什么还要这么残忍为什么啊”最后一句话郝荼菲是吼着说出来的,不知不觉间她又是满面的泪水,也不知道是在问乔凝思,还是虚无的空气以及并不存在的老天爷。

    乔凝思怔怔地坐在那里,眼中干涸泪水早就流不出来了,郝荼菲还在说着,只是乔凝思已经听不见了,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见朱静芸时的场景,虽然母亲很疏离,但她还是不自觉地想靠近。

    可当时她却拒绝了母亲的拥抱,想到前天晚上母亲说的“珍惜”,所以她是因为没有珍惜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光,才得到此刻这样的惩罚吗她受到了教训,那么还有没有机会再让她弥补

    乔凝思屈起两条腿,脊背弓成一条弧线,那个样子孤单而又悲伤,她把脸深深地埋在了膝盖中。

    陈默在这时买饭回来,看到老板娘又陷在了悲痛中,陈默抿抿唇,也没有说什么,走过去在郝荼菲身边坐下。

    他把买来的馄饨打开,两手捧在郝荼菲面前,“你也别太伤心了,吃点东西吧”

    “我吃不下,你自己吃吧。”郝荼菲对陈默摇摇头,眼泪还是不停地往下掉,滚烫的汤水因此溅在陈默的手腕上,立即就冒出几个红泡。

    陈默却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低沉又温柔地说:“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你哭成这样,并且不吃饭,若是伤了孩子怎么办”

    陈默此刻的语气像极了朱静芸,听得郝荼菲胸口又是一堵,这才对陈默点点头,侧过身把乔凝思拉出来,郝荼菲用湿巾给乔凝思擦了一下脸,随后两人分吃一碗馄饨。

    而另外一份郝荼菲让陈默吃了,乔凝思想到还在开会的池北辙,她叮嘱陈默等会也把饭送给池北辙,陈默点点头离开了。

    没过多久,唐老爷子和唐俊兴也找了过来,唐老爷子听郝荼菲说过朱静芸的情况后,他一大把年纪了,还哭得差点昏厥过去。

    而坐在轮椅上的唐俊兴也是双目猩红,为了不让自己失态,他一直强忍着,手覆盖在眼睛上,只有肩膀不受控制地震动着。

    “准备后事吧。”唐老爷子哭过一阵后,悲痛欲绝地对唐俊兴说:“这些年静芸为了我们唐家付出这么多,虽然你们两人离婚了,但在我心中,她还是我们唐家的儿媳妇,这个葬礼要风光大办,让静芸走好,入我们唐家的墓地和祖坟。”

    乔凝思闻言面色大变,从椅子上豁地一下起身,只是尚未开口,那边的唐俊兴就震惊地看着唐老爷子,“爸你在说什么医生没有说救不了静芸,你现在就准备后事,这不是在诅咒静芸吗”

    唐俊兴脸色铁青,紧抿着唇,态度强硬地说:“我不同意。”

    “我这不是诅咒,而是以大局为重。”唐老爷子的面容也是紧绷着,反问唐俊兴,“医生算是下死亡通知书了吧只不过因为静芸是池北辙的岳母,池北辙才没有忍心说出来,若不然这个时候,医护人员就会提醒病患家属准备后事。”

    “现在你什么都不管,难道要让静芸入步家的墓地和祖坟吗”

    唐老爷子这一句话问得唐俊兴无言以对,他放在轮椅上的两手攥成拳头,挣扎良久,抬头对唐老爷子说:“我相信医生能救活静芸,国内不行,我们还可以去国外,总之我绝对不会让静芸死。”

    唐老爷子越发恼怒,不以为然地嘲讽,“你不允许静芸死,他就能活了吗你在说胡话俊兴,生命不是你能掌控的”

    “我说她不会死,她就一定能活”唐俊兴突然怒吼着打断唐老爷子,这一刻他失去了理智,丝毫不像往常那个温雅从容的男人。

    他的胸腔剧烈地震动着,红着一双眼睛,一如当年护着朱静芸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场景,男人暴躁的声音回响在整个走廊里,“你不要管了,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里陪陪静芸。”

    “你”唐老爷子哆嗦地指着唐俊兴,另一手捂住心口上,痛心疾首地骂道:“我怎么养了你这一个不孝子早知道你为了她朱静芸这么疯狂,当年我就不该留下朱静芸和她的孩子。孽缘啊”

    乔凝思听着这对父子的争吵,突然觉得很可笑,他们唐家害了她母亲这一辈子,此刻她母亲人还活得好好的呢,他们就开始算计母亲死后的一切了,她尊重唐俊兴和唐老爷子是长辈,才没有让他们两人离开,但他们还在病房外吵个没完没了,乔凝思忍不下去了。

    刚要开口说话,这时从走廊的另一边,传来池北辙的声音,“唐先生说要把我岳母送去国外治疗,这是对我以及整个恒远的一种侮辱吗”

    说着池北辙几个大步走上前,站在了乔凝思的身侧,他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唐俊兴,“一来我岳母伤得这么重,根本经不起那么长远的奔波,恐怕人还没有到国外,就真的会去了。”

    “再者我岳母早在几个月前就跟唐先生你离婚了,不管她怎么样,都跟你没有关系,你更没有资格插手吧请不要惊扰了病人休息,你们可以回去了。”

    池北辙不否认自己迁怒于唐俊兴,当年步敬谦固然犯了很多错,但首先是唐俊兴这个第三者插入了两人之中,后来又以朱家的兴亡威胁朱静芸嫁给他,唐俊兴把朱静芸困在了唐家二十多年,就算后来放过了朱静芸又怎么样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唐俊兴的私欲造成的,而此刻他们还好意思争朱静芸入哪家祖坟吗

    唐老爷子和唐俊兴无言以对,唐老爷子大怒之下拂袖而去,唐俊兴则仍然留在病房外,低着头胸腔起伏,不发一言。

    步敬谦很快醒过来,药物已经控制不了他的情绪,不顾唐卓尧和陈母的阻拦,步敬谦穿着病服直接冲到了这边,看见唐俊兴也在,他只是冷冷地扫了唐俊兴一眼,转头问池北辙,“我可以不可以进去看看静芸”

    见池北辙拧起眉宇,步敬谦立即又补充道,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哀求,“你放心,我会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我就只是看她一眼可以吗”

    这样的步敬谦与池北辙认识的那个风姿绰约的男人,丝毫不能相提并论,此刻他穿着灰蓝相间的病服,身形高大却消瘦,发丝凌乱、面色惨白变成了最普通的一个,这让池北辙喉咙顿时一哽,心里酸涩得厉害,半晌对步敬谦点点头,“我给你安排。”

    乔凝思和唐俊兴一听这话,也要进去,尤其是唐俊兴。

    池北辙弯起手臂搂住乔凝思的肩膀,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你不要跟着添乱了,本来一般情况下,重症监护病房就不允许病患家属进去,但”

    但朱静芸的求生意识很弱,池北辙和手下的医疗团队希望步敬谦能给朱静芸一些力量,只不过这种话池北辙不忍心对乔凝思说。

    池北辙把目光转向唐俊兴,“唐先生不愿意走,我们也不勉强。可如果唐先生不遵守医院规定,我就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

    说完池北辙松开乔凝思,叮嘱陈默稳住乔凝思的情绪后,他和步敬谦换上衣服,随后两人一起进去病房。

    步敬谦几个大步到了朱静芸的病床前,又猛地顿住,紧接着弯下膝盖,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地跪在了地上,痛心地喊道:“静芸”

    床上朱静芸全身插满了各种管子,被纱布包裹得像是一个木乃伊,除了一双眼睛外,步敬谦连朱静芸的面容都不能看到,他伸出手想去触碰,在池北辙的阻拦下,又立即惊慌地收了回来。

    步敬谦往后退了退,强忍着眼中快要滚出的热液,男人沙哑地开口,“静芸,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不回答我没有关系,你听着就可以了。”

    “我知道我这一生亏欠你的太多,就算用我的下半辈子,也弥补不过来,但你还是给了我一次机会。既然如此,你就不要让我空欢喜一场。那一年在满树开花的凤凰木下,你答应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我一直都记得,我知道你肯定也没有忘,即便我们晚了二十多年,但我还是如最初一样想娶你。结婚戒指我早就准备好了,我允许你睡几天,到时候等到你睁开眼睛,就能做我的新娘了。”

    “还有我们的女儿思思,刚刚进来之前她让我转告你,她说她怀孕了,等你醒过来,你要照顾她这个孕妇,教导她如何做好一个母亲,因为她说你是这世上最好的母亲,你还记得前天晚上答应过要帮她养孩子吗”

    整个病房里很安静,只听见医疗仪器运转的声音,以及步敬谦温柔诱哄的话语,他唇边噙着笑,泪水却早就湿了整张面容,始终都在压制着情绪,没有让自己发出哭声。

    池北辙一手握成拳头抵在唇上,双眸里一片通红,但在看到床边心电图上一点点升高的几条线时,池北辙面上突然掠过喜色,攥着的手指慢慢地松开了。

    大半个小时后,池北辙和步敬谦两个人走出来,乔凝思立即冲上前问:“怎么样了”

    池北辙尚未开口,步敬谦用一种前所未有平静的语气说:“昨天你说要帮我和你母亲筹备婚礼,从今天开始准备吧。等你母亲醒来后,她就可以穿上婚纱,做我的新娘了。”

    乔凝思一愣,紧接着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上前一步猛地抱住步敬谦,脑袋埋在了步敬谦的胸膛里,她在步敬谦的怀抱里重重地点头,哽咽地应道:“好女儿一定会给你们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步敬谦弯起手臂搂住乔凝思,看到几步远外坐在轮椅上面色惨白的唐俊兴,步敬谦冷冷地勾起唇,朱静芸永远都属于他步敬谦的,过去的这些年唐俊兴没有得到朱静芸,如今更没有丁点希望了。

    几个人去办公室里吃饭,虽然仍旧食不下咽,但步敬谦也不至于绝食了,只要有希望,就是他支撑下去、活下去的最大的动力和意义。

    而警方很快介入这件凶杀案中,下午叶承涵找了过来,只不过她知道几个人正处在悲伤中,因此只有叶承涵一个人过来,看到几人都是面色苍白、憔悴的样子,她也没有立即开口询问。

    叶承涵打过招呼,又安慰了乔凝思一会,她转移话题,试图缓解氛围,“事实上我们今天过来,也是因为朱静柔的案子。我们找到了真正的凶手,凝思你若是有兴趣的话,不妨跟我过去看看,再者,我们也需要叔叔做个证人。”

    乔凝思也不想在等待母亲的过程中,她自己先倒了下去,听后她对叶承涵点点头,起身跟着叶承涵并肩走出去,而池北辙休息片刻后,就再次找了最强大的医疗团队,到会议室里讨论。

    叶承涵并没有走出医院,而是一路到了住院部,乔凝思发现还是vp病房,不由得蹙起眉头,看样子那个杀害朱静柔的凶手,就住在某间病房里,这片区域也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可见对方还是个人物。

    但叶承涵却停在了乔庆华的病房门前,乔凝思透过玻璃一看,见到池骁熠和付朝桓以及几个办案人员,乔凝思猛然一惊,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乔庆华是凶手不不可能,她知道父亲的为人,更何况朱静柔是父亲爱的女人,父亲怎么会杀害朱静柔

    叶承涵握住乔凝思的胳膊,察觉到她浑身僵硬,叶承涵温和地安抚道:“先进去看看吧。”

    乔凝思白着脸色点点头,步敬谦抬手刚要敲门,里面的池骁熠看到叶承涵,他几步走过来开门,连招呼都不打,池骁熠就伸出手臂,霸道地搂住叶承涵的腰,只要有付朝桓在的地方,他就不允许叶承涵靠近付朝桓。

    叶承涵挣脱不掉,抬脚往池骁熠腿上狠狠踹过去,后面的乔凝思看到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情骂俏,她笑了笑,心情有所好转。

    乔庆华前两天给朱静柔办过丧事后,他就再次病倒了,在他的要求下,警方派人把他保护起来。

    此刻乔庆华靠坐在床头,看到突然又过来的付朝桓和叶承涵,他的面上极快地掠过惊慌,语气倒还是镇定自若的,“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今天你们如此兴师动众是因为什么”

    池骁熠勾了勾唇,墨色的桃花眸里笑意融融,看上去温柔无害的样子,“叔叔,死者朱静柔是你最爱的女人,警方找到真凶了,当然会让你知道。”

    “你们不是已经抓到真凶了吗除了步敬谦外,难道还另有他人”乔庆华这样说着,抬眸一眼看到刚走进来的步敬谦,乔庆华的面色顿时大变,“你”

    步敬谦停下脚步,高大的身形立在那里,他一手负于背后,在外人面前,步敬谦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尊贵的王者姿态,淡淡笑着反问乔庆华,“你是想说我怎么会在这里对吗但我若是不在这里,谁来指正你这个真正的凶手”

    “你你说什么”乔庆华也只是几秒钟的慌乱,随后他笑起来,用同情的语气对步敬谦说:“你这是贼喊捉贼吗警方已经证实你就是杀害静柔的凶手了,法律面前,岂能容你狡辩”

    叶承涵听了几分钟,这时推开池骁熠,她上前两步接过话,“好了,你们就不要你来我往、拐弯抹角的了。照着你们这种说话方式,我估计到明天都解决不掉这个案子,我们警方很忙的。”

    付朝桓、池骁熠、步敬谦:“”

    不是他们这些人不干脆,而是尤其付朝桓这个神探,很多时候享受的是一个让真凶一点点伏法认罪的那种过程,氛围越是紧张,付朝桓就越有成就感,结果被叶承涵这样插进来,顿时变得都没有趣味了。

    “好,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付朝桓往前走出几步,刚和叶承涵并肩站在一起,身后池骁熠就伸出手臂把叶承涵拽了回去。

    付朝桓只觉得池二少爷太幼稚,也不去理会,而是看着乔庆华,他一字一字道:“那天我就说过,除了步敬谦这个送口红给朱静柔的人有最大嫌疑外,能接触到朱静柔口红的人并不多。”

    “根据这条线索,我们做了更深入的调查,步敬谦确实送了一支口红给朱静柔没有错,但那天我们在病房拿出来的那一支,并非是步敬谦送的那支,也就是说,真凶买了一模一样的一支口红送给朱静柔,以此来陷害步敬谦,蒙蔽我们警方的视线。”

    “而那个送口红给朱静柔,让朱静柔没有防备的人,就是”付朝桓顿了一下,眯起眼睛看着乔庆华,“就是你。”

    乔凝思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乔庆华,而面对女儿的质疑,乔庆华只觉得一阵羞愧,别开脸不敢看乔凝思。

    乔庆华怒瞪着付朝桓,冷笑着道:“你不要乱说,诬陷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也说是一样的口红了,那么你怎么能断定静柔当天用的那一支,并非是步静谦送的”

    “你既然这么懂法律,那怎么不想想自己杀人,会有什么下场”付朝桓云淡风轻地反问乔庆华,叹了一口气继续说:“至于我们怎么知道朱静柔用的口红并非是步敬谦送的,这就是你最大的疏忽了。”扔序住扛。

    付朝桓从某个警察手里接过两支口红,举在乔庆华的面前,“其中装在塑胶袋里的是当天朱静柔用过的,而另外一支是我让人新买的。这是韩国的牌子,可以看出来每支口红外壳上印着一串数字。”

    “这种口红没有任何相同的一串数字,而就是因为步敬谦碰巧记住了他那支口红上的数字,所以在看到我这支作为物证的口红时,他判断出来朱静柔用的并非是他送的。”

    乔庆华闻言一把将那两支口红夺过去,对比之下,发现上面的数字确实不一样,乔庆华挺直的脊背顿时一垮,像是突然抽光了力气一样,他一下子瘫坐在床上。

    他确实没有注意到数字不一样,他更没有想到步敬谦能记住他那支口红的数字,谁会这么无聊去记

    “其实你用这种方式陷害我,是最不明智的。”步敬谦见乔庆华已经百口莫辩,他冷声讥诮道:“你应该知道朱静柔的防备心很强,她也清楚我不喜欢她,但凡有点脑子,就会想到我突然送口红给她,必定别有用心。就像她想过各种方式下毒杀我一样,她害怕我在口红里动手脚,所以她不可能用我送的那支口红。”

    “那天在病房里听到警方说她用了,我就开始怀疑。第一个我想到的就是你乔庆华,因为只有你最有可能接触到朱静柔的口红,她也不会对你产生怀疑。警方找到了那家餐馆的人,证明在朱静柔被杀的当天,早上八点多钟时,你包下了那个包间。”

    “你点了很多菜后,就从里面锁上门,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早准备好的锯子,锯断了栏杆,而楼下的那根木棍,应该是你在头一天深夜埋下的吧只不过当时警方的关注点放在了江芷玥的身上,从而在短时间内忽略了其他的线索。”

    乔庆华猛地抬起头,这次他的表情很平静,嘴角甚至挂着笑意,“没错,是我杀的朱静柔。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不仅爱上了你步敬谦,而且在你低调提出离婚,分给她一大笔财产时,她竟然不同意。”

    “你们知道我有多恨吗当年我对她一见钟情,费尽心机才把她这个富家大小姐追到手,为了不让她离开我、绑住她一辈子,我扎破了tt,顺利让她怀上了我的孩子。她发现自己怀孕后,原本是要把孩子打掉的,然而很快就被朱父朱母发现了”

    在乔庆华的诉说中,整个病房变得异常安静,乔凝思僵硬地站在那里,用手捂住嘴,睁大眼睛死死盯着乔庆华,她不再震惊乔庆华杀害了朱静柔,而是乔庆华接下来的话,又一次颠覆了她最初的认知。

    朱父朱母发现女儿朱静柔怀孕后,逼问朱静柔孩子的父亲是谁,当时朱静柔一口咬定是步家二少步敬谦的,并且希望父母成全她和步敬谦,她和步敬谦是真心相爱的,不想失去自己的一个孩子。

    由此朱父朱母找去了步家,要求步敬谦对她的女儿负责,当时步敬谦并不在家,而步父步母觉得能和朱家联姻也不错,于是赔礼道歉后,向朱家保证一定要朱静柔这个儿媳妇。

    步敬谦的婚事在他自己毫不知情下,就被整个朱家的长辈们定下来了,等他从外地出差回来后,无论他怎么解释和抗争都没有用,其结果还被父母软禁在了家里,让他与外界断掉所有的联系,甚至强硬地掐掉了他一切的资金来源。

    外界传出步家二少和朱家二小姐结婚的消息,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自然朱静芸也知道了。

    当时朱静芸也被逼迫着嫁给唐俊兴,听到这样的消息后,她心灰意冷,原本想步敬谦不会放弃她,她还能和步敬谦私奔,然而这时,她抱着的最后一丝期待和幻想终于破灭了,朱静芸绝望下答应嫁给唐俊兴。

    朱静柔去找了步敬谦,把朱静芸和唐俊兴结婚的消息告诉了他,让步敬谦以为朱静芸爱上了唐俊兴,用尽话语刺激步敬谦,步敬谦只觉得自己真心错付,朱静芸是对他心死了,而他则为了报复朱静芸,毅然决定娶朱静柔。

    在朱静芸结婚那天,步敬谦才被父母从家里放了出来,于是直接去了朱静芸的婚礼上,愤怒之下失去理智,强.占了朱静芸接下来再发生的事情,那天晚上乔凝思就知道了。

    此刻乔凝思站在步敬谦身后,看着步敬谦高大的身形和宽厚的肩膀,她的眼泪涌了出来,原来步敬谦报复整个朱家,还有一个原因是当年朱父朱母逼他娶了怀着别人孩子的朱静柔,朱静柔这个妹妹因为嫉妒姐姐朱静芸拥有的一切,才抢了姐姐的男人,并且陷害姐姐。

    而那个年纪的朱静芸和步敬谦都没有忤逆、反抗父母的力量,就这样原本深爱的两个人被拆散,造成了几十年的悲剧。

    “那个时候朱静柔告诉我,她嫁给步敬谦,是为了保护我和我们的孩子。”乔庆华继续说道,乔凝思的思绪被拉了过去,“因为以我的出身,朱父朱母肯定不同意我和他们的女儿在一起,到时候不仅我会受到伤害,连我们的孩子也有可能不保。”

    “我当时是我多傻,竟然相信了朱静柔的这番话”乔庆华笑了笑,自嘲而又可悲的。

    不久后朱静柔生下了儿子,但步玲莉在这时横插一脚,让陈默的父亲引发了一场医院盗婴案,步玲莉当然狠不下心杀死这个孩子,于是陈父让人把孩子送回给了乔庆华。

    朱静柔和步敬谦结婚后,步敬谦一次也没有碰过她,于是朱静柔耐不住寂寞,再加上那时也确实还喜欢着乔庆华,惦记着他们的儿子,朱静柔就重新和乔庆华在一起了,从这点上说,乔庆华其实算是朱静柔包..养的男人。

    直到朱静柔不愿跟步敬谦离婚,乔庆华才知道其实朱静柔早就移情到步敬谦身上了,乔庆华因爱生恨,从几个月前朱静柔跟他断绝关系开始,乔庆华就在预谋怎么杀害朱静柔,并且能报复步敬谦。

    在场的几个人除了步敬谦和乔庆华外,谁都不知道这背后还有这么一段爱恨情仇,听完后几人都陷入沉默,连叶承涵这个做警察的,都觉得心里沉重悲凉,她又一次动了恻隐之心,一时间没有上前把手铐铐上乔庆华的手腕,她的脑袋趴在池骁熠的肩膀上,无声地掉着眼泪。

    而坐在病床上的乔庆华又哭又笑的,这几天他确实瘦了不少,同时也老了很多,原本乌黑的头发里生出很多白发,他一手盖住脸,复仇成功了,他却并没有多激动疯狂,整个人很平和,但哽咽声传到了几个人的耳中。

    “其实哪怕朱静柔辜负了我,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还是会爱她。这些年我甘愿做她的地下.情.人,不娶妻子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也不要过正常的生活,我付出了我的整个年少和这几十年,等了她那么多年,本以为她离婚后,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可谁知她竟然连儿子也不想要了。”

    “我不后悔杀了她,但这几天我寝食难安,一闭上眼睛全都是她,接连做噩梦,我这一生也就做过这一件坏事,每分每秒都在受着良心的谴责,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杀人犯,我被自己的良心折磨得够了,我想就算今天你们没有揭穿我,可能我还是会去自首。”

    乔庆华说着在这时下了病床,他满面的泪水,在场的警察都不忍心上前逮捕他,想再给他留一点怀缅的时间,所以谁都没有防备,乔庆华就在这种悲伤沉寂的氛围中,抬步走向了窗户。

    紧接着他打开玻璃,外面刺骨的寒风一瞬间刮了进来,乔凝思几个人猛然回过神,在意识到乔庆华想做什么后,乔凝思面色大变,上前几步惊喊道:“爸”

    “你不要过来思思。”乔庆华抬起手臂阻拦了乔凝思,见乔凝思猛地停在那里,乔庆华笑了笑,看着乔凝思的目光变得很温柔怜爱,“思思,我也对不起你,当初我不该安排你嫁給池北辙,让你在这两年里受到那么多的伤害。”

    “我更不应该因为自己一时的贪心而算计你,但无论怎么样,思思你要记住,纵然爸做错了很多,但爸是真的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爸很爱你但现在爸不可能再陪着你了,你坚强一点,爸会在天堂不,我做了这么多坏事,天堂不会收我的,静柔她也一定在地狱等我,现在我去找她”

    乔凝思的头发都被泪水浸湿了,在乔庆华说着话时,她一步一步试图靠近乔庆华,哽咽地劝说着,“爸你先回来好吗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在我心目中,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父亲。”

    “那天晚上是我不对,说话伤害了你,女儿始终是女儿,你不要跟女儿计较好吗你回来,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地孝敬你”

    而那边叶承涵为了以防万一,也立刻安排警察在楼下做防护,眼看着这边乔凝思就快要走到乔庆华面前,突然从外面传来乔凝冽低沉的声音,“等一下,我能把爸拉回来。”

    闻言乔凝思脚下一顿,几人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走进来的乔凝冽,心中对他抱有无限的希望,然而乔庆华看到乔凝冽后,他刚刚还平静的面色突然又是大变,被乔凝思一番话说得柔软的心,此刻又充满了绝望、痛苦、自责和愧疚。

    乔庆华没有再犹豫,一下子爬上窗户,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时,乔庆华纵身从八层高的楼上跳了下去。

    “爸”乔凝冽先看到了乔庆华跳下去,他惊恐地大喊了一声。

    乔凝思猛地转过头去,仅仅几步远的窗户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唯有冬天的寒风刮进来,像是刀子一样割着人的脸,更一下一下捅着乔凝思的心。

    乔凝思浑身渐渐变得冰凉、僵硬,整个人都被惊吓到,她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乔凝思两腿一软,猛然瘫跪在了地上,喊出的声音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爸,不要啊”

    警方并没有来得及在楼下做防护,等到几个人乘着电梯跑到窗户下时,雪白的空地上乔庆华摔得粉身碎骨,不一会,鲜红滚烫的血把一大片白雪都染红了。

    因为对方是乔凝思的父亲,也因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一个人从高楼上跳下去,连身为警方的叶承涵也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冲击,她别开脸,把脑袋埋在池骁熠的胸口,终于控制不住大哭出声,紧紧抓着池骁熠的胳膊,她泣不成声地叫着池骁熠,“骁熠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池骁熠接不上话,只弯起手臂紧紧抱着叶承涵不停哆嗦的身子。

    夕阳西下,金黄色的余晖洒在高楼和白茫茫的雪地上,整个场景是那么的安静、祥和,却同样也是那么悲壮华丽。

    “爸,你回来不要”这天晚上,乔凝思呼喊着,猛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身,满头冷汗、面色惨白,过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只是做了一场梦。

    她看到床头的陈母,立即抓住陈母的胳膊,惊慌失措地问:“我爸呢他怎么样了现在我过去看看他”

    乔凝思哽咽地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下一秒钟却被陈母按了回去,“凝思,你冷静一点,人死不能复生。”

    人死不能复生乔凝思喃喃地念着这几个字,也就是说刚刚不是她做的一场噩梦,乔庆华真的从楼上跳下,粉身碎骨了是吗

    乔凝思用手盖住脸,透明的液体从指缝间流淌而出,她面色苍白地坐在那里,纤瘦的身子在墙壁上映下一片阴影,灯光照得她越发伶仃、寂寥。

    乔凝思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在这时“滋滋”震动起来,陈母看了一眼乔凝思,见她失魂落魄的,陈母只好拿过来,替乔凝思接通。

    然而还没有开口说话,那边就传来池渊严厉中又显得惊慌的声音,“乔凝思你现在人在哪里你亲生父亲找到了池家,举着枪要杀江芷玥,你过来一趟,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你能阻止步敬谦了,我先拖延时间,等你赶来。”

    说完池渊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陈母听着里面传来“嘟嘟”的忙音,她面上一点点褪去血色,紧接着“啪嗒”一下,手机跌到了地上。

    ...

119: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明天就嫁给唐卓尧!

        十多分钟后,乔凝思和陈母就赶到了池家老宅,管家一早在外面等候着,见她们来了,连忙一路把她们领去客厅。

    乔凝思一眼看到步敬谦背对着自己而站。一只胳膊抬起。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手枪,直指对面跌坐在沙发上江芷玥的脑门。

    从开始到现在,乔凝思经历过刺杀、凶杀以及在白天亲眼看到乔庆华跳楼等等可怕的事情,如今再面对眼前这种情况时,她变得冷静又从容,而步敬谦和江芷玥僵持着。很显然步敬谦没有立即要杀江芷玥,也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乔凝思顿在了那里,身侧的步玲莉也沉默着,客厅里的氛围僵硬、沉寂,这种感觉让江芷玥心慌。她的脊背紧贴在沙发上。早就没有了退路。

    江芷玥知道步敬谦绝对不会拿一个玩具枪吓唬人,饶是她平日里再强势。生死关头,此刻她也是面色苍白,睁大眼睛惊恐地盯着枪口,江芷玥声音颤抖地说:“步敬谦你冷静点朱静芸根本不是我杀的,你不能冤枉了无辜好人,而任由真凶逍遥法外。”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吗再者说了,江芷玥你觉得自己是好人吗”步敬谦暂时放下手臂,居高临下地立在那里,唇畔噙着一抹嗤笑,冰冷的眼神睨着江芷玥,“静芸受伤的那天晚上,整栋房子里只有你江芷玥和静芸两个人。”

    “而我们赶到的时候,门被从里面反锁上了,而且所有的窗户都是紧闭着,也就是说,这段时间没有人能从房子里离开,除非对方是隐形的,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逃走,但显然这种结论不符合现实。”

    “另一方面,警方也证实了那把插在静芸胸口的匕首上,有你江芷玥的手印。”一想到自己深爱的女人被捅了一刀,以及那天晚上朱静芸躺在血泊中的画面,步敬谦的胸腔里就是一阵抽搐般的痛。

    这让他的愤怒和仇恨之火燃烧得更旺,浑身都蔓延出一股阴冷的杀气,步敬谦握着手枪的一只手一下子攥紧了,逼视着江芷玥,“所以是你在静芸没有防备之下,先捅了她一刀,随后你把房子里的电断掉,将静芸推下楼梯,种种证据都指向了你,江芷玥你还想狡辩”

    “我没有狡辩,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江芷玥稍微冷静下来,扶住身侧池渊的胳膊,她微微坐直身子,试图让自己的气场不输给步敬谦,“水果刀上有我的手印,那是因为当时我就坐在床头给朱静芸削苹果,我相信水果刀上不只有我一个人的手印,那么难道只要有谁的手印,那个人就是凶手了吗”

    “第二点,你们房子的电力控制是在卧室,或是走廊附近吗如果不在,那么我是如何做到在那个时间点断电的你可以说我提前买通了供电局,若是这样的话,警方可以到供电局查。”

    乔凝思听到这里,抿了抿唇往前走出几步,跟步敬谦站在一起,乔凝思接过江芷玥的话,“水果刀是新买的,我母亲刚搬过去,那天郝荼菲和我都用过水果刀,但先不说我们不会丧心病狂害死自己的母亲,关键是我母亲被害时,我和郝荼菲都有不在场证明。”

    “我在外面试图破门而入,当天晚上郝荼菲在家里,一直和陈母待在一起。关于你说的如何断电也很简单,别墅的电源控制是在离卧室不远的另一个房间里,有可能你先把匕首插在了我母亲的胸口,随后你跑去那个房间里断掉电源,以最快的时间返回来把我母亲推下楼梯后,你再去房间打开电源,最后从楼上跑下来。”

    江芷玥闻言身子微微一震,对此无言以对,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乔凝思,冷冷地质问道:“乔凝思,我是你的婆婆,你竟然怀疑我是杀人凶手,你这样对得起我儿子池北辙吗”

    “他若是知道了,他该有多心寒、多失望你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你还敢说自己爱他吗”也不等乔凝思回答,江芷玥转过头,用命令的语气对池渊说:“打电话叫阿辙回来,让他亲眼看看自己究竟娶了一个多么不孝又恶毒的女人。”

    乔凝思的脊背猛地一僵,眼眶随之红了一圈,她抬高声音反问江芷玥,“你既然觉得自己还是我的婆婆,我是你儿子的妻子,那么你为什么要害我母亲你跟我讲感情和孝心,那怎么不先检讨一下,你江芷玥都做了些什么”

    池渊没有想到乔凝思竟然跟步敬谦站在了一起,恐怕步敬谦要对江芷玥下手,乔凝思也会坐视不管,而江芷玥也知道,这个时候只有亲生儿子能救她了。

    池家外面的几个保镖刚刚就被步敬谦带来的人控制住了,更何况步敬谦的手枪正指着她的脑门,一旦她轻举妄动,或许就保不住性命了。

    “你现在反过来怪池北辙娶了我,江芷玥你是忘记当初怎么逼池北辙答应婚事的了吗”那些积压在心中很久的埋怨和疑惑,在此刻全都爆发出来,乔凝思越说越激动,整个肩膀颤抖着,针针见血地质问着江芷玥,“事实上在你内心深处,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自己的儿媳妇。”

    “我不过是你江芷玥的一颗棋子,你逼迫池北辙娶我,是因为你以为我是唐家大小姐吧我是唐家唯一的继承人,将来我得到了唐家所有的产业,就等同于唐家是你的儿子以及整个池家的了,江芷玥我说的对吗”

    “你江芷玥真是太厉害了,竟然布了这么大的局。”乔凝思说着又笑了起来,站在离江芷玥几步远外,用一种怜悯又嘲讽的目光俯视着江芷玥,“但你没有料到结果会是这样吧步敬谦才是我的亲生父亲,如今我母亲和唐俊兴离婚了,她不再是唐家家主。”

    “而我已经把财产拱手相让给唐卓尧了,以后我和唐家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机关算尽,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你心里一定很恨吧江芷玥因为恨,你先把搅局的朱静柔推下楼,随后是我的母亲,那么接下来呢,应该轮到我和步敬谦了是不是”

    陈母和步敬谦早就知道这些,听完后并不觉得诧异,但这对乔凝思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起初她也怀疑江芷玥选她做池家大少奶奶的目的,后来江芷玥对她那么好,并且处处维护她,帮她除去叶承涵这个“小三”,捍卫她和池北辙的婚姻。

    于是她对江芷玥放下了戒心,曾一度把江芷玥这个婆婆当成了自己的亲生母亲,然而直到现在乔凝思才发现,自己不仅是江芷玥商业斗争中的一颗棋子和牺牲品,她更是引狼入室,间接地害死了朱静柔和把她抚养成人的乔庆华,更甚至让她的亲生母亲受这么重的伤,以至于此刻命在旦夕、生死未卜。

    若是母亲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算步敬谦不杀江芷玥,她乔凝思也不会轻易放过江芷玥。

    “乔凝思你说得没有错。”江芷玥片刻的震惊和慌乱后,意识到她所做的一切都暴露了,她突然一下子轻松了,就像是一个战败者对敌手分享着她精彩的过程一样,江芷玥的脸上带着笑意,轻蔑地对乔凝思说:“我让我儿子娶你的目的之一,确实是冲着你唐家大小姐的身份去的。”

    “若不然你真的以为这世上有灰姑娘入豪门的童话故事吗怪只怪你自己太蠢、太天真了。我知道只要你生下孩子后,就能回去唐家继承家业了,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催着你和阿辙生孩子。”

    “至于你要抛夫弃子、另嫁他人这点,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我觉得我可以控制你以及整个局面的发展。比如真到了那个地步,我可以买凶杀掉唐家为你选择的那个夫婿,反正不管怎么样,你乔凝思都是阿辙的妻子,我池家豪门的大少奶奶,总有一天我会合并池唐两家。”

    “但这其中还是出了差错,我没有想到在你还没有生孩子的情况下,唐家就让你回去继承家业了,不过这种局面比我自己的计划还要完美,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成功时,没想到朱静柔却在晚宴上闹了那么一出,我才知道你是朱静芸和步敬谦的女儿”

    当时江芷玥就清楚自己可能要功亏一篑了,但她并没有完全死心,她试图力挽狂澜,找到朱静柔,威逼利诱朱静柔跟她合作,让朱静柔这个最有资格说话的人,对外界谎称乔凝思就是唐家的女儿,压下所有的流言蜚语和风波。

    “但朱静柔那个不识好歹的贱人竟然拒绝了我。”江芷玥回忆到这里,就是咬牙切齿的,冷笑了一声继续道:“所以当时我们在露台那里发生争吵,我大怒之下一个耳光扇过去,她没有站稳就摔下去了。”

    朱静柔确实不是江芷玥杀的,乔庆华只是恰好让江芷玥背了这个黑锅,江芷玥死不承认自己的罪行,警方那边没有证据,只好把她放了出来,而如今真正的凶手乔庆华死了,这个案子也就结束了,所以江芷玥觉得自己逃过了法律的制裁。

    “我知道如今我输得彻底,可我还是要说朱静芸受伤跟我没有关系。”江芷玥为自己辩解着,事实上在拖延时间,等池北辙赶来救她,“那天晚上是朱静芸打电话给我,说有事找我谈,我才过去的。”

    “我按了很久的门铃,没有人应我。朱静芸发短信告诉我门没有锁,让我到二楼的卧室里找她,我随手关上了门,那个时候我没有从里面反锁上门。朱静芸面色苍白地坐在床上,我估摸着她应该是生病了,就坐在床头一边削苹果,跟她说着话”

    步敬谦听到这里,开口打断江芷玥,“你不觉得自己这番话漏洞百出吗房子里只有你和静芸两个人,你没有把门反锁上,难不成这世上有鬼江芷玥,我不是来找你理论的,你还是去地下编故事吧,算上十几年前你跟朱静柔合谋让人**静芸这笔账,你死不足惜。”

    江芷玥眼瞧着步敬谦再次抬起手臂,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脑门,她一下子又慌了,腾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江芷玥满脸惊恐地辩解着,“当年那件事是朱静柔一个人做的,跟我没有关系”

    乔凝思刚刚被步敬谦最后一句话惊吓到了,此刻猛地回过神来,她看也没有看步敬谦,一手抓住他的胳膊,乔凝思的目光紧盯在江芷玥身上,竭力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乔凝思一字一字地问江芷玥,“你告诉我,当年你们究竟对我母亲做了什么。”

    到了这一刻,江芷玥已经不想再隐瞒了,她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乔凝思知道什么,又怎么看待她江芷玥,或是得知这一切真相后,乔凝思和池北辙会走到哪一地步,对江芷玥来说全都不重要了,此时她只想保住自己的命。

    江芷玥再次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池北辙怎么还不来就算他不接池渊的电话,那么也应该看到池渊发过去的短信吧

    江芷玥和池渊对视一眼,她心里慌乱不已,面上竭力保持镇定,对上乔凝思阴鸷的目光,不以为然地说:“是我做的又怎么样谁让你母亲是个祸水呢,当年她勾引唐俊兴一个还不够,竟然把主意打在了我江芷玥的男人身上。”

    池渊闻言面上有些难堪,他确实喜欢过朱静芸,或者更确切地说,曾经他一度很想得到朱静芸,而无关爱情。

    在朱静芸还没有嫁给唐俊兴之前,整个t市多少男人想娶朱静芸为妻,除了朱静芸本就惊才绝艳外,尤其是这些豪门大家族,考虑的更是商场利益,跟朱家联姻是不错的选择。

    池渊知道自己的婚姻注定是牺牲品,但既然得不到爱情,他至少有权利选择一个自己看上眼的妻子,于是朱静芸就成为了池渊的目标,他追求了朱静芸好几年时间,其结果还是没有成功。

    那时朱静芸不过才十六岁,而池渊比朱静芸大了差不多十岁,池家家族里的长辈们等不及了,做主给他和江芷玥订婚,他好几次想退掉,却都没有赢得过江芷玥的手段,一年后江芷玥怀孕了,直接找了池家所有的长辈,对池渊进行了逼婚。

    婚后不久,江芷玥生下了池北辙这个儿子,在池家家族里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可不幸的是,池渊的心还在朱静芸身上,得不到朱静芸,他就找很多女人做朱静芸的替身,江芷玥用尽各种极端手段一个一个除掉那些女人,唯一的漏网之鱼也就只有柳淳芳。

    几年下来,江芷玥对朱静芸的怨恨越来越深,一直在找最佳的报复机会,终于这个机会到来了那时朱静芸还不是唐家家主,而是在唐家的公司里做珠宝设计师,跟同样立足于珠宝行业的池家是竞争对手。

    某次两家同时被国外的公司选中,让他们各自拿出作品来,他们看中了谁的作品,就跟哪一家合作,所以在朱静芸拿着设计手稿赶去的途中,江芷玥和朱静柔让人绑架了朱静芸,抢了朱静芸的设计图纸,拿到外国合作商面前,称这作品出自池氏设计师之手。

    结果可想而知,朱静芸的设计作品被选中,国外的那家公司跟池家达成了长期合作关系,江芷玥一箭双雕,虽然最后关头朱静芸被赶过去的唐俊兴救了,但江芷玥是这场局中最大的赢家。

    乔凝思听完后,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池家和朱静芸竟然是这样的一段仇恨,难怪从一开始池渊就不是很喜欢她,因为她是朱静芸和别的男人的女儿,也难怪池北辙会对她隐瞒事实,原来真相竟然这么的不堪。

    乔凝思的身子晃了一下,有点站不稳,陈母连忙扶住她,乔凝思低下头时,陈母只觉得一大颗滚烫的液体砸在了她的皮肤上,随后越来越多,她的手腕都湿了一大片,这让陈母心疼得厉害,“凝思”

    乔凝思却一把将陈母用力推开,紧接着她转过身,出其不意地夺下步敬谦拿在手中的枪,握在她自己的手中,下一秒钟,乔凝思抬起手臂,颤抖着把枪口对准了江芷玥的脑门,慢慢地扣压下扳机。

    几个人面色顿时大变,江芷玥僵硬地站在那里不敢动,生怕稍微的反抗就激怒了乔凝思,而步敬谦握住乔凝思的胳膊,面容严肃低沉道:“不能开枪思思。”

    他可以杀江芷玥为朱静芸报仇,因为他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坐牢,而如果朱静芸真的死了,他也趁此陪着朱静芸,但乔凝思还年轻,他不能让乔凝思的一辈子都毁了。

    然而乔凝思像是没有听见步敬谦的劝说一样,她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往后退出一步,泪流满面地冲着步敬谦吼道:“我母亲错在哪里,江芷玥凭什么那样对待她江芷玥因为一时嫉妒害我母亲,我母亲直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难道江芷玥不该死吗”

    “你们都不要拦我,我今天必须杀了江芷玥,为我母亲报仇,就算她今天不死,以后我还是会让她为我母亲偿命。”在突如其来各种残忍真相的打击下,从昨晚朱静芸在手术台上时,乔凝思就已经失去了理智。

    此刻她整个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那就是杀光所有伤害过她母亲的人,而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她要让江芷玥血债血偿,手枪的扳机已经被乔凝思按压下去,她第一次触摸到手枪,双手都在不停地哆嗦着。

    步敬谦生怕乔凝思伤了其他人,他无法找到最佳的机会夺过乔凝思手中的枪,而就在这时,乔凝思猛地闭上眼睛,手指中用了最大的力气,紧接着只听见“砰”一声枪响。

    乔凝思因为被震伤了手腕,鲜血涌出来,她握不住手枪,枪一下子跌落在了地上。

    随着最后重物落地的声响,客厅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一样,乔凝思觉得自己像是被隔绝在了另一个空间里,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她就处在一片黑暗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江芷玥惊恐的喊叫声,“阿辙”

    乔凝思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下一秒钟就对上池北辙望过来的那双温柔,却充满了血丝和痛楚的墨色眸子里,这像是一剂强心剂,让失魂落魄的乔凝思猛地回过神来,肩膀微微一震。

    她条件反射般把视线下移,慢慢的,直到看见池北辙的一手按在心口上,大片的鲜血涌出来,很快浸染了男人雪白的指尖,有那么一刻,乔凝思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终于反应过来刚刚那一刻是池北辙替江芷玥挡了子弹,此刻受伤的人是池北辙。

    乔凝思震惊地往后退出一步,踉跄之下差点栽倒,随后乔凝思跌跌撞撞地冲上前,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慌乱得连池北辙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她伸手想要触摸池北辙。

    然而江芷玥却一个耳光把乔凝思扇到一边,“滚别靠近我儿子一枪还不够,你准备再补一枪是吗”

    江芷玥大声吼着,臂弯里抱着倒在地上的池北辙,江芷玥眼中的泪水涌了出来,一手覆在池北辙满是鲜血的手背上,江芷玥惊慌失措、泣不成声地喊着池北辙,“阿辙”

    她错了,她不该叫池北辙回来的,如果早知道儿子会替她挡下这一枪,她就算被乔凝思杀了,她也不会叫池北辙来救她。

    “江芷玥。”池北辙另一只手抓住江芷玥的胳膊,连名带姓地叫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在胸口的鲜血像是喷泉一样涌出来的情况下,池北辙的面容渐渐苍白,声音虚弱,却是用一种严厉的语气对江芷玥说:“你不要伤害凝凝。”

    江芷玥闻言一股怒火顿时冒了出来,但看到儿子被鲜血染红的白色衬衣时,她的心口又是骤然一痛,抿紧的唇颤抖着,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而乔凝思被陈母扶住身子后,她缓了一会,转头对步敬谦说:“你去开车,叫救护车在中途接应我们。”

    步敬谦点点头,紧接着大步走了出去,后来池北辙被弄进了步敬谦的车子里,池渊和江芷玥尾随其后。

    在去医院的路上,池北辙躺在乔凝思的膝盖上,无力地闭着狭长的眼睛,感觉到乔凝思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滴在自己的脸上,池北辙睁开了眸子,呢喃着乔凝思的名字,“凝思。”

    “嗯”乔凝思立即应道,两手里抱着池北辙的肩膀,看到池北辙在这时伸出手,她连忙腾出一只手。

    下一秒钟,她的小手就被池北辙包裹在了满是鲜血的掌心里,池北辙仰望着乔凝思被泪水湿透的脸,他艰涩地开口,语气里是一如既往的心疼,“你别哭了,我不会有事的,我也没有怪你都说母债子还,这一枪本就是我应该受的。”

    “如今你知道了所有的真相,我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你,这次江芷玥害你母亲的罪名还没有洗脱等等这一切,是我对不起你,可凝凝,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是真心爱你的,比爱白倾念,都还要深。”

    “所以现在抛开一切不谈,我只想知道以后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乔凝思心慌意乱,只能摇摇头,“你不要再说了。”

    如果是在池北辙没有受伤的情况下,乔凝思会告诉池北辙他们两人不可能了,然而此刻她不忍心说出这种话。

    池北辙料到乔凝思会敷衍他,他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又慢慢地睁开,车灯下他的眸子里依旧是那么黑亮,灼灼地盯着乔凝思。

    池北辙胸口的血不断地涌出来,他却不去理会,两片苍白的唇瓣艰难地张合着,一字一字沙哑地问乔凝思,“你是不是已经动了跟我离婚的念头,放弃我了对吗”

    乔凝思别开目光,不敢去看池北辙,唇紧紧抿出一条僵硬的线,偶尔用牙齿咬下去,血珠子冒了出来。

    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池北辙,膝盖上的池北辙猛然咳嗽了一声,震动着池北辙的胸口,血又大片大片地涌出来。

    “阿辙”乔凝思吓得面色惨白,感觉到池北辙后背的衣服也都湿透了,那些鲜血触目惊心,池北辙看上去越来越虚弱,连胸膛的起伏都慢了下去,乔凝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前所未有的恐惧包围了。

    她泪流满面,哭着大声喊道:“我不答应你如果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明天就嫁给唐卓尧”

    池北辙闻言浑身猛地一震,不过很快他就安心地枕在了乔凝思的腿上,唇边浮起一抹苦涩又满足的笑意,“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也好,只要你能幸福就可以了。”

    救护车的鸣笛传到耳边,前面的步敬谦停下车子,紧接着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过来了,一看到伤患是自家老板,他们的面色骤然大变,也不敢耽误,立即把池北辙转向救护车,等到乔凝思再跟着坐进去时,池北辙已经陷入了昏迷。

    这天晚上,恒远医院的老板被送去了手术室里急救,为避免造成不好的影响,乔凝思让陈默对外封锁消息,调遣了十多个黑衣保镖过来在此期间,江芷玥看着乔凝思发号施令,几次上前想把这个害她儿子的凶手赶走。

    但恒远的任何人都不买她的账,江芷玥干脆拿出手机报警,随后不久,叶承涵和付朝桓赶了过来。

    江芷玥一看没有其他警察了,她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我不管你们警局还有没有其他人,对我儿子开枪的凶手就在那边,叶承涵,你快把乔凝思这个杀人犯抓进牢里去。”

    叶承涵顺着江芷玥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乔凝思背靠着手术室的门,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白色的灯光折射着她脸上的泪水痕迹,闪闪发亮,刺得叶承涵的眼睛骤然一酸。

    朱静芸、乔庆华以及池北辙,短短两天之内,乔凝思就遭遇了最亲、最爱的人的生离死别,到这一刻乔凝思连哭都不会了,她仿佛是麻木了,就那样安静地坐着,不吵、不闹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偶。

    付朝桓早就几步上前,屈膝蹲在乔凝思的身边,见乔凝思的左脸红肿,冒着血珠子,他拿出手帕要给乔凝思擦,乔凝思却别过头,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滚。”

    付朝桓的动作一僵,点点头什么都没有说,他收回手,转过身也背靠着手术室的门,陪着乔凝思坐在那里。

    “凝思。”叶承涵并没有如江芷玥所料的那样,把乔凝思抓起来,她站在乔凝思的身边,一手放在乔凝思的肩膀上,感觉到她的肌肉僵硬和冰冷,叶承涵顿了一下,沙哑道:“你放心,大哥他不会有事的。”

    “毕竟以前也受过很多次伤,他都能化险为夷了,这才他也一定会安然无恙。”

    乔凝思没有动,整个人看上去特别平静,但越是这样,叶承涵就越担心。

    乔凝思不是这么铁石心肠的人,对流浪猫都会产生同情,何况命在旦夕的是她最爱的男人,她心里一定比任何人都难受、害怕,叶承涵反倒希望乔凝思能像每次一样哭出来,不能这么憋着。

    十几分钟后,池骁熠也赶了过来,知道发生什么后,他除了觉得可悲外,并没有其他情绪了,所谓的因果报应,大概就是这样了吧讨有吐亡。

    又是这样漫长的等待,夜渐渐深了,而且外面是冬天,医院的走廊里很冷,乔凝思似乎坐成了一尊雕像,付朝桓见她面色发青,就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动作轻柔地给乔凝思披到身上。

    乔凝思终于有了反应,却是侧了一下肩膀,外套就滑落到地上,随后她往一边挪动了一下。

    而那边的陈默接过池骁熠递到手中的外套,他几步走过去,伸手扯住付朝桓的衣领,把付朝桓用力丢到很远的地上。

    随着“嘭”一声,陈默拉住乔凝思的胳膊,让她先从地上起来,陈默把池骁熠的外套垫上去,乔凝思继续坐着,陈默一言不发地陪着她,片刻后他侧过身子,弯起手臂把乔凝思搂入了怀里。

    不一会,陈默就感觉到自己胸口的衬衣湿了一大片,乔凝思哭得无声无息,却到底还是哭了出来。

    那边的叶承涵用手捂住嘴,把脸埋在了池骁熠厚实的胸膛里,池骁熠立即伸手抱住她。

    两个多小时后,池北辙从手术室里出来,又被转送去重症监护病房,乔凝思站在原地看着医护人员推着病床离开,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乔凝思才一步一步迈动双腿,推开跟上来的付朝桓,她一个人走在空旷狭长的走廊里。

    头顶白色的灯光洒下来,越发衬得乔凝思的背影孤单伶仃,不到一分钟,乔凝思两腿一软,猛然间不受控制地栽在了地上,接二连三的巨大变故和打击中,她从最初的悲痛欲绝到爆发,再到麻木不仁,而此刻终于完全崩溃了,支撑不住昏厥过去。

    乔凝思闭上眼睛时,心想着若是就这样永远地坠入黑暗、永远都不要再醒过来,那该有多好她突然间发现原来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她不想面对这些是是非非、爱恨情仇了,如果死了,能去一个无纷扰和伤痛的地方,那该有多好

    第二天,在池北辙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时,江芷玥以池家豪门长夫人的名义,对外召开记者发布会,称池北辙跟乔凝思因长久感情不和,而于昨晚签订离婚协议,两人和平分手这样的消息一发出,就掀起了巨大的轰动。

    最近这段时间没有再看到池北辙和乔凝思两人秀恩爱,外界纷纷猜测是否两人的婚姻出现问题,如今从池北辙的母亲口中得到了证实,更何况是以池家长夫人的名义发出的消息,那么就不会有假了。

    于是关于池北辙和乔凝思离婚的原因流传出了各个版本,有人扒出当红明星步若萦这几天和池北辙来往密切,更有照片作为物证,这把步若萦推到了“小三”的风口浪尖上,步若萦对此没有作出任何回应,一时间步若萦被炒得更红了。

    当然,外界也不乏阴谋论者,觉得池北辙和乔凝思之间并非出现了第三者,很有可能和乔凝思的身世有关等等这一切,乔凝思拿过遥控器按了一下,墙上的电视屏幕猝然黑了。

    陈默在这时发来短信,“老板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从cu病房转入了普通病房,医生说很快就能醒过来。老板娘你不用担心了,但你真的不打算来看一眼老板吗步若萦从早上一直守在床边。”

    乔凝思没有回复陈默,她收起手机,从朱静芸的别墅里走出来时,乔凝思开着车去了一趟药店,把脸上的墨镜换上了口罩,头上也戴了一顶鸭舌帽后,乔凝思这才驶向医院。

    第三天了,朱静芸还没有从cu病房里转出来,不知道步敬谦去了哪里,乔凝思站在门外,透过窗户看着母亲的病床,即便并不能觑见朱静芸的身影,但至少人活着,那就还有希望。

    二十多分钟后,乔凝思去了一趟池北辙的病房。

    门外有两个穿着黑衣的壮汉守着,见到乔凝思后,他们伸出手臂拦住乔凝思的去路,乔凝思把口罩拉下来,没想到对方却说她已经不是池家的大少奶奶了,池夫人吩咐过不能让她进去。

    乔凝思什么也没有说,点点头重新把口罩拉上去,往后退出一步,她站在那里,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向里面的病床。

    步若萦果真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池北辙大半的身子被步若萦遮挡,乔凝思看到的只有步若萦透着心疼的侧脸,以及从眼中滑落而出的泪水。

    在步若萦两手握住床上昏睡的池北辙一手时,乔凝思顿了一下,随后她转过身离开。

    陈默刚到门前,看见乔凝思那抹熟悉的背影,他愣了几秒,随后大步追上去,陈默伸手抓住乔凝思的胳膊,“老板娘”

    乔凝思摇摇头,嗓音嘶哑而又无力,“我已经不是你的老板娘了,换个称呼吧。既然你母亲是步敬谦的亲生妹妹,那么我应该叫陈默你一声堂哥吧”

    陈默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乔凝思,“江芷玥在记者发布会上说得是真是假你难道真的和老板签下离婚协议书了吗老板现在还没有醒,肯定是江芷玥逼着你签的对吗凝思,你不能”

    “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乔凝思打断陈默,她一张脸被的口罩全都遮住,只露出那双眼睛,里头却宛如一个黑洞,没有任何的光彩,看得陈默心中剧痛。

    乔凝思的语气却异常平静,“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还是收回去吧。警方还在调查我母亲被害一事,江芷玥脱不了干系,接下来我可能要跟江芷玥打官司了,不管是几十年前,还是今天江芷玥让我母亲昏迷不醒,无论怎么样,我都要为我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直到今天,我和池北辙之间隔了太多太多,已经回不到以前了。其实对比起来,我们的感情或许还不如你和林敏南的深,你们两人七八年了,也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可到最后还不是一样分开了吗”

    “所以我和池北辙其实不算什么,抛开我们上一辈的恩怨不说,我对他开了一枪,就算他不追究,我自己也不能再像往常那样待他了。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千千万万的人失恋、分手或离婚,我想得很透彻,并非每段感情都会圆满。”

    陈默无言以对。

    乔凝思伸手抱了陈默一下,低声叮嘱道:“不要告诉池北辙我今天来过,好好照顾他,我在背后默默关注他就可以了。”

    说完乔凝思再次压下帽檐,转身低着头离开,而陈默一直站在后面,就像那天晚上在手术室门外一样,双眼通红地看着乔凝思一点点走出视线。

    外面的天空放晴了,今天的太阳很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乔凝思慵懒地眯起眼睛,只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世纪都没有看到过阳光一样,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仿佛她才像是一个从鬼门关里走过来的人。

    一辆车子在身边停下,乔凝思透过窗户看到驾驶座上的步琛远,还没有来得及打招呼,那边沈末离已经打开车门,几步冲到乔凝思跟前,“你怎么样了凝思”

    “我能有什么事”面对沈末离的关心,乔凝思淡淡笑了一下。

    以往她笑的时候,连眼睛里都是光彩熠熠生辉的,此刻她的目光里却如死水一样没有任何波澜,不等沈末离再说什么,乔凝思自己打开车门,“走吧,我们找步敬谦一起吃顿饭。”

    乔凝思在电话里问过步敬谦的另外一栋住所后,步琛远开着车子过去。

    三个人一路走上楼梯,在其中一个房间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步敬谦沙哑的回应,乔凝思推开门刚进去,就被屋内的场景吓了一大跳,背后的沈末离更是震惊,“卧槽这什么情况”

    ...

120:他就是唐俊兴为她选择的丈夫

        步琛远多见不怪,对比起父亲步广博,步琛远和步敬谦这个叔叔的感情反倒比较好,这几年他很多次找步敬谦,步敬谦都是待在这个房间里。

    沈末离震惊地张着嘴。步琛远伸手搂住她的腰。凑过去亲了亲,“这没什么,进来吧。”

    沈末离的脸上一片绯红,推开步琛远的手,她跟着乔凝思一起走进去,这个房间很大,但一件家具都没有,有一面是透亮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楼下的花园,而其他三面墙上贴得全都是照片,照片里多数都是朱静芸一个人。

    乔凝思更是发现从母亲年轻时,以及这几十年的照片也全都在其中,至少有三千张,照片里的母亲或弹钢琴,或抱着书本走在开满凤凰花的大学校园里,又或是手撑着下巴坐在咖啡厅里,专注地看着窗外的飘雪,侧脸柔美动人等等这些。年轻时的母亲看上去安静而从容。

    “我一看这照片,就知道阿姨和凝思是母女。”沈末离也认真地欣赏着那些照片,由衷地感慨道:“读大学时的阿姨真漂亮,而凝思的眉眼和气质跟阿姨都很像,只不过凝思比阿姨更喜欢笑。”

    沈末离说着顿了一下,她想到刚刚在医院门口,乔凝思那双没有光彩的眼睛,突然觉得或许往后乔凝思也很少笑了,那个单纯又美好的乔凝思,恐怕以后她都看不到了,这让沈末离心里骤然一酸。

    步琛远察觉到沈末离的异常,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笑着戏谑地说:“你既然是我的女朋友,就应该跟我一样。称呼我叔叔的妻子为婶婶。”

    沈末离闻言心里一惊,瞥了步敬谦一眼,见步敬谦对她并没有什么成见,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觉得很甜蜜,而乔凝思的关注点则放在了另一张照片上,年轻的母亲穿着一身雪白的婚纱,怀里抱着一捧鲜花。

    但母亲的表情却是麻木死寂的,没有身为一个新娘的丝毫幸福,乔凝视愣了一下,侧头问身后的步敬谦,“这张照片”

    “是你母亲和唐俊兴结婚时,摄影师拍下的。”步敬谦解释道,柔和的目光里浮动着一抹伤痛,“我用高价从摄影师那里买下来的。而其他都是她和唐俊兴亲昵的照片,所以我就只要了这一张。”

    “那个时候以及后来的这几十年里,我始终以为她真的爱上了唐俊兴,其实从这张照片里就可以看出来,她一点都不幸福。如果我早一点意识到她对我的心意从未变化,我们就不会错过那么多年了。”

    乔凝思淡淡地接道:“没关系,我相信我母亲很快就会醒过来,你们两人以后还有更多的二十几年。”

    乔凝思的安慰让步敬谦一愣,紧接着胸腔里涌出欣喜,他连忙点点头,抬手指着另外一张照片,“那天晚上江芷玥说几十年前她让人抢了你母亲的设计图纸、绑架你母亲,而这张照片,就是我让一直负责跟踪你母亲的人偷拍的。”

    “后来那个人看到你母亲被人推到车子里,就打电话向我汇报,但那时我在另外一个城市出差,无法及时赶过去,我只有让唐俊兴去救你母亲。”几个小时后步敬谦赶去了医院,在门外看了一会病床上昏睡的朱静芸,他就离开了。

    照片是朱静芸刚从唐家走出来,弯身坐进车子里的画面,乔凝思听着步敬谦说的,心里在想最危险的时候母亲肯定很需要步敬谦,唐俊兴救的母亲,母亲当时一定很失望吧

    这里也有步敬谦和朱静芸坐在海边弹钢琴的画面,两人真的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步敬谦说他不太会弹钢琴,懂一点皮毛也是朱静芸教他的这天中午,乔凝思三个人听着步敬谦讲他和朱静芸之间的种种。

    他回忆着当年两人的爱情,甜蜜美好,让乔凝思三人觉得真像是童话一样,就是因为不真实太梦幻了,命运才会毁灭他们吗

    屋子的房间还放着一个很大的木质书架,也有很多年时间了,古色古香的书架就像那些照片里的朱静芸和步敬谦一样,可以看出岁月的痕迹,但书架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步敬谦擦拭得很干净,杂志和报纸放得很整洁。

    乔凝思拿到手中一看,全是有关于母亲的,翻着这些年母亲的成就和作为,乔凝思的眼中渐渐潮湿了,也才知道这几十年步敬谦就是用这满屋子的照片和杂志,回忆着、思念着母亲。

    乔凝思拿着一本泛黄的杂志,走到落地窗那里,阳光大片大片地洒进来,把乔凝思笼罩在一片光晕中,她闭着眼睛,在心里说:“妈,你看到了吗步敬谦很爱很爱你,就算不是为了我,只是为了步敬谦,你也一定要醒过来,你们两人不能再错过了”

    这边医院的cu病房里,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全身裹着绷带,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病人,两行清泪从紧闭的眼眸中缓缓地滑落而下。

    除了满墙的照片和整个书架上放着的杂志外,这个房间里其他空位都被仿真人占据了,对象无外乎是朱静芸,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都是真的,而也就只有步敬谦知道,这些衣服都是朱静芸穿过的,搭配着她在那一天做的头发和装扮,离远点看,真会让人以为是朱静芸本人。热门

    当然,这些仿真人的作用说出来就有些龌龊了,一个月前的某个晚上,朱静芸又提起她一点都不相信这些年步敬谦没有其他的女人,就算解决生理需要,他也该有几个床伴吧几十年都用五指姑娘,打死她也不相信。

    步敬谦辩解了半天,最后老脸一红,告诉朱静芸他专门制作了很多情趣用品,没错,这些仿真人的用途就在这里,将近一万个夜晚里,步敬谦就把这些仿真人幻想成朱静芸,他在仿真人身上发泄,虽不至于满足,但总比没有好。

    果真这一行为被朱静芸骂变态,而沈末离向来重口,刚进房间看到这些,她就秒懂了,才会被惊吓到,估计乔凝思想不到那个方面,所以沈末离一直装作专注于墙上的照片和杂志。

    临走的时候,乔凝思要拿走墙上几张朱静芸的照片,但步敬谦却跟护着宝贝一样,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他都不舍得给一张,乔凝思觉得这里有几千张,她连一张母亲的照片都没有,只要两张就够了,步敬谦依旧不妥协于是这一对父女,各自掐着腰争吵了起来。

    步琛远和沈末离两人站在门口的阳光里,慵懒又饶有兴趣地观战,乔凝思眼神示意沈末离找机会偷几张,这小动作被步敬谦察觉到后,步敬谦冷着脸色命令步琛远管好自己的女人。

    步琛远点点头,拽着沈末离的胳膊,将她的身子甩在门外的墙上后,他上前一步,低头霸道地吻住沈末离的唇到最后乔凝思愤怒地关上门出来时,手中也只拿了一本杂志,这是步敬谦最大的退让了。

    步敬谦还防着乔凝思一个人过来偷照片,他就把门从外面锁上了,这才放心地走下楼。

    “还好我从小没有跟你们生活在一起,若不然有你这种爹天天跟女儿吃醋,我肯定会受不少虐待。”乔凝思咬牙切齿地说着,紧紧抱着一本杂志,看步敬谦那一脸心痛的样子,就知道他随时都有反悔的可能。

    虽然步敬谦确实像被割了一块心头肉那么难受,但听到乔凝思口中的爹和女儿,他心里一下子变得柔软满足,勾唇笑了笑,紧接着弯起手臂搂住女儿纤瘦的肩膀,步敬谦深邃的黑眸里满是怜爱之情,“怎么可能虐待你”

    “如果你从生下来就在我身边,我一定会把你当成宝贝一样宠着。不过没关系,像你刚刚说的,从今往后还有很多机会。”

    乔凝思没有拒绝步敬谦亲昵的动作,从在诊室里看到步敬谦,她对步敬谦就有一种很温暖的感情,而母亲也一定希望她能原谅步敬谦吧如果母亲有意识,一定会很开心。

    几个人去了一家西餐厅吃午饭,在等待的过程中,某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穿着墨色西装,脸上戴着银色的面具,走向乔凝思的桌子,在几个人看着他时,他修长的手指一动,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花绽放开来。

    原来是变魔术的,乔凝思诧异地盯着对方的手,随后那男人把玫瑰花递给了乔凝思,乔凝思指了指自己,对方点点头。

    乔凝思连忙接下玫瑰花,正准备从钱包里掏小费给男人时,那男人突然单膝跪在地上,不由分说地牵起乔凝思的一只手,凑过去在乔凝思的手背上虔诚地亲了亲。

    这动作让乔凝思吓了一跳,感觉到肌肤片刻的酥麻后,她立即把手抽回来,想了想西方人都比较开放,也喜欢用亲吻手背的方式表达友好和尊敬,乔凝思也不好跟对方计较,随手把那朵玫瑰花插在了餐桌中间的玻璃瓶子里。

    但那个男人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乔凝思蹙眉看着他,对上男人面具后那双绿褐色的眼睛时,乔凝思猛然反应过来。

    而对面的步琛远早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伸腿踹了唐卓尧一下,“好了唐大少爷,难得你跪一次,我们收下你的膝盖了,快起来吧。”

    唐卓尧这才站起身,拿掉脸上的面具,露出精致俊美的五官,他拉开椅子坐在乔凝思的身侧,唇边噙着笑,凑过去炫耀般问乔凝思,“有没有觉得很惊喜”

    “惊喜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唐大少爷也走幼稚风格了。”乔凝思用餐巾纸擦着刚刚被唐卓尧亲吻过的手背,漫不经心地说。

    唐卓尧一看乔凝思的动作,他的脸色就变黑了,这女人是故意的吗如果真的只是一个变魔术的侍者吻一下她的手背,她表现得也不会这么嫌弃吧

    唐卓尧觉得胸口堵得慌,本来他见乔凝思心情不好,就想出这个法子哄她开心,并且他还是第一次降低姿态,给一个女人下跪,乔凝思至于这么排斥吗

    唐卓尧抿了抿唇,一个人僵硬地坐在那里生闷气,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对面的步琛远发来短信给他,“别闹大少爷脾气了,其实你应该高兴。”

    “如今凝思和池北辙离婚了,你不再是第三者,所以这个时候不趁虚而入,等叶承迹来找凝思了,你的情敌又多了一个,你更不好把凝思追到手了。”

    唐卓尧看后瞥了步琛远一眼,仅仅隔着一张桌子,还要用发短信的方式,唐大少爷很不想搭理步琛远,但半分钟后,他还是回复过去,“你不要说得好像是我破坏了凝思和池北辙的婚姻,我也没有这么迫不及待。叶承迹是怎么回事他在美国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回来”

    “”嘴上说着没有这么迫不及待,下一秒就问起情敌是什么意思步琛远鄙视地看了唐大少爷一眼,随后低着头,回复给唐卓尧,“听说前几天就回来了,不是快圣诞了吗哈佛那边放假了,他提早回来几天。”

    唐卓尧拧起修长的眉宇,虽然叶承迹回国探望亲人很正常,但唐卓尧总觉得叶承迹选在这个时候回来,也太巧了。

    唐卓尧问步琛远,“所以叶承迹也在等这个机会,准备横插一脚进来吗”

    “我想应该是,但如果凝思对池北辙的态度坚定,就算叶承涵再火上浇油,影响也不大吧而且我觉得你的可能性比叶承迹要大,凝思若是能回头跟叶承迹在一起,那么早在第一次她和池北辙离婚时,她就会跟叶承迹在一起了。”

    “你说得有道理,叶承迹还没有资格做我的情敌。”

    步琛远:“”

    这样一分析后,从来没有感情经验的唐卓尧顿时安心了,自觉自己胜过叶承迹无数倍,叶承迹和他不是一个级别的,他不用把叶承迹放在眼里。

    唐大少爷笑着收起了手机,随后他叫来下属,从下属手里拿过笔记本电脑,打开放在乔凝思的手边,“最近唐家的公司有所起色,我忙里偷闲布置了一下母亲和叔叔的婚礼现场,西式的,选在户外,你们都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意见。”

    沈末离是做广告设计的,布置婚礼现场自然也有些经验,一听唐卓尧这话,她就要起身去对面看看。

    谁知步琛远却在桌下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做电灯泡,应该把这个互动的机会给唐卓尧和乔凝思。

    这让沈末离心里有点不舒坦,或许步琛远是为了乔凝思好,想让唐卓尧给乔凝思带来快乐,但沈末离知道乔凝思喜欢的始终是池北辙,如今乔凝思和池北辙走到这个地步,乔凝思心里必定很痛苦,精力也全都放在昏迷不醒的朱静芸身上,所以怎么可能那么快移情到其他男人身上

    步琛远极力撮合唐卓尧和乔凝思,会让乔凝思感到困扰和压力吧

    不过在看到乔凝思凑过去后,两人亲昵而自然的姿态时,沈末离觉得或许唐卓尧更适合乔凝思,而乔凝思和池北辙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如今恐怕已经没有了回头的余地,所以乔凝思如果能忘记池北辙,而追求自己的下一段幸福,沈末离当然会祝福。

    乔凝思看了几分钟,指着电脑屏幕沉思道:“总体来说还不错,但我觉得这里应该可以做得更好。”

    接下来,乔凝思就对唐卓尧说了她的意见,唐卓尧连连点头,一条手臂从背后绕过去,放在了乔凝思头发边的餐椅上,他侧头沉默地听着,看上去很认真。

    事实上唐卓尧这个人比较追求完美,如果真的想布置婚礼,那么其他人也找不到瑕疵,他故意做的不好,只不过想借此和乔凝思亲近。

    唐卓尧深沉的目光定在了乔凝思的脸上,觉得乔凝思投入一件事时,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让人迷恋的气质,两人靠得很近,唐卓尧闻到来自于女人身上独特的馨香,他只感觉到下腹倏忽一紧,血液都一下子滚烫起来,哎恐怕今晚他又要睡不着觉了,什么时候他能把乔凝思变成自己的女人

    乔凝思没有发现唐卓尧的异常,说完后就让唐卓尧按照她的意见修改,半天听不到唐卓尧的回应,乔凝思蹙着眉头看向唐卓尧,只见唐卓尧的耳朵上透着绯红色,很可爱的样子,乔凝思有些好笑地问:“唐大少爷你在害羞什么”讨贞豆技。

    “没没有。”唐卓尧连忙别开脸,端起红酒杯子喝了一口,淡定地说:“我只是想到以后我也会办婚礼,我的新娘穿上婚纱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就有点憧憬。”

    他的新娘当然是乔凝思,他这一生只认定一个女人和妻子,即便直到现在对乔凝思的感情不是那么深刻,他也很想娶乔凝思。

    提起婚纱,唐卓尧又想起一件事来,不等乔凝思接话,他对步敬谦说:“婚纱我也选了几件,但不知道是否符合母亲的气质,既然有凝思这个女儿在,倒不如让凝思穿上试试,我们看看再说,叔叔你觉得呢”

    乔凝思的身形和气质以及眉眼都跟朱静芸很像,步敬谦闻言点点头,“好。”

    乔凝思自然也没有反对的余地,她和唐卓尧一样,想给母亲一个完美的婚礼,让母亲这一生不再有遗憾,于是几个人吃过饭后,往唐卓尧选的婚纱店赶去。

    一路上乔凝思坐在唐卓尧车子的副驾驶,她拿出手机,等了半天没有电话或短信,乔凝思就主动发给了陈默,“阿辙怎么样了还没有醒过来吗”

    陈默也一直在等着池北辙苏醒,看到短信后很快回复给乔凝思,“医生说要不了多久了,我就在床边守着。老板娘你放心吧,老板若是醒了,我必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他醒来后,你给他喝点水,吃些粥类的流食,有什么意外再告诉我。”乔凝思叮嘱过几句后,收起手机,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两辆车子停在婚纱店门口,下来后唐卓尧看到乔凝思又把口罩戴了上去,唐卓尧眉头顿时一皱,伸手将乔凝思的口罩扯了下来,“你真当自己是明星吗没有这么夸张,那些狗仔队也很忙。你这样总是戴着口罩,小心捂出皮肤病来。”

    “照你的说法,那医生一整天戴口罩,岂不是都得皮肤病了”乔凝思要把口罩抢回来,但唐卓尧举得太高,她跳了几次都没有够着,结果穿着高跟靴子的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栽在地上。

    唐卓尧见状面色一变,连忙伸出手臂捞住乔凝思细软的腰肢,紧接着乔凝思就仰面躺在了唐卓尧的臂弯中,即便隔着衣服,乔凝思还是感觉到男人肌肉的强壮和滚烫的温度。

    乔凝思心里顿时一慌,立即推开唐卓尧,恰在此刻听到什么“咔嚓”一声响,乔凝思敏锐地回过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转念一想,她现在不是池家大少奶奶了,就算被拍到什么,也对池北辙和池家造不成什么影响吧

    乔凝思没有再去抢回自己的口罩,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进婚纱店,唐卓尧见乔凝思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他突然间觉得很心疼,如果一个人没有了喜怒哀乐,那和行尸走肉就没有区别了,如今过于平静的乔凝思,就给唐卓尧一种这样的感觉。

    唐卓尧选的是一款冬天的婚纱,比较厚重,两个店员把雪白的婚纱捧在乔凝思的面前,乔凝思看后觉得母亲会喜欢,她就接过婚纱,走去里面试穿。

    结果发现婚纱的拉链在背后,乔凝思自己不能拉上去,而身边也没有人,她只好一手提着婚纱,另一手拉开帘子,叫店员过来帮她。

    然而半分钟后,走进来的人却是唐卓尧,站在镜子面前的乔凝思惊了一下,连忙用手臂遮挡果露的后背,唐卓尧已经大步上前,一条胳膊不由分说地扶住了乔凝思的腰。

    乔凝思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纤长的睫毛颤抖着,从镜子里看到唐卓尧俯下身,一只大手紧锁着她不盈一握的腰,唐卓尧站在后面,低着头一手帮乔凝思背上的拉链,慢慢地拉了上去。

    “凝思。”唐卓尧的薄唇就在乔凝思的耳边,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乔凝思的脖子上,镜子中两人的身形相得益彰,说话间唐卓尧的手臂环住乔凝思的腰,让她渐渐地贴在自己的胸膛,唐卓尧低沉地问:“你和池北辙离婚了,那么你告诉我,以后我有机会了吗”

    乔凝思久久无言,最终她缓缓地闭上眼眸,一张脸上痛苦而苍白没有血色。

    十几分钟后,两个店员从外面把帘子拉开,当唐卓尧搂着乔凝思的腰走出来时,沈末离一下子就被惊艳到了,一脸震惊地睁大眼睛,“你们两个人”

    沈末离没有看到过池北辙和乔凝思结婚时,乔凝思穿婚纱,但今天如果新郎是唐卓尧,新娘是乔凝思,那么不可否认他们两人真是太般配了。

    唐卓尧一身墨色的西装,面容精致如画,他依旧让人觉得高贵不真实,像是存在于童话世界里,而穿着雪白婚纱的乔凝思看上去雍容华丽,头上戴着皇冠,宛如一个城堡里的王后,连在场的几个店员都忍不住惊叹起来,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完美的新郎和新娘,两人完全可以做他们婚纱店里的模特了。

    而坐在沙发上的步敬谦看得也有些怔愣,乔凝思和朱静芸确实很像,再加上此刻乔凝思化了妆,步敬谦只觉得像是看到了那一年穿着婚纱嫁给唐俊兴的朱静芸,他多想新郎换成自己,让他携着朱静芸的手走入婚姻的殿堂。

    不过,此刻他和其他人一样觉得自己的女儿和唐卓尧很般配,就好像是唐卓尧和乔凝思是新郎新娘,不久后他们两人将会举行婚礼,连步敬谦都忘记了他们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直到步琛远起身鼓掌,点点头笑着说:“看二叔的表情,就知道二叔很满意了,不用再那么麻烦试其他的了,这套婚纱就可以了。”

    店员也从惊艳中缓过来,全都附和着,后来唐卓尧付款买下了婚纱,让店员送去步敬谦刚刚的那个住所。

    黄昏时几个人一起走出婚纱店,准备去室外婚礼现场看看,没想到还没有上车,早就等候多时的记者一下子涌上来,把唐卓尧和乔凝思两人围在了中间。

    “咔嚓咔嚓”的拍照声在耳边响着,乔凝思用手遮住脸,下意识地往后退出一步,唐卓尧一手搭在了她的腰上,眼尖的记者立即把摄像头转了过去,随之提出各种问题,“请问唐大小姐,你真的和池家大少离婚了吗”

    “我们都知道唐大少爷不是唐俊兴的亲生儿子,而是唐家入赘的女婿,据说唐大小姐和唐卓尧一早就有婚约是吗”

    “你们从婚纱店出来,是否意味着不久后你们会举行婚礼”

    “”

    在几十个问题过后,乔凝思推开唐卓尧的,上前几步面对着镜头,她的面容和语气都是淡淡的,“关于我是否和池大少爷离婚一事,池夫人早上已经对外界公布过了,我没有必要再重复一遍。至于我和唐大少爷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