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狗饲养手册全文阅读 第2分节
第十一章
除了害怕,书宁心里乱七八糟想得很多,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家找父亲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是想到那开着的门,心里当下否决了回家的决定,父亲肯定不知道这事,那样一个老实巴交的人,怎么会绑架一个小孩?
何况粮仓现在不仅是他们家在用,肯定是其他人……
她脑子里总是想到刚刚那孩子看她的眼神,就想先进去看看。
在外面站了许久,书宁头上身上都落了不少雪花,她终于决定回去看看。
走回到粮仓门前,书宁注意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人烟,因着粮仓在半山腰上,离大家的房子都有点距离,此时又下着大雪,周围除了她就再无一人。
她手里紧紧握着手电筒推开粮仓的门再次走了进去,她小心翼翼,屏住呼吸,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小隔间,那里有个小孩被绑在那里,她不认识的,当下心里就明了,一定是城里来的小孩……
城里来的孩子,才有被绑架的价值。
书宁走进那个小隔间,手电筒的光打进去照在那小孩的身上,他看见来人当即激动地挣扎起来,嘴里被堵着布,不能说话,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书宁看着那小孩的眼睛,慢慢蹲下去,轻声说:“你别大叫,我给你解开,好吗?”
她在手电的光亮里可以看到小孩脸上有着痛苦而欣喜的神色,他眼睛黑亮,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忙不迭地点着头。
书宁伸出手,慢慢伸向小孩的嘴边,拉着塞在他嘴里的布,轻轻一扯,就将那布团扯下来了。
小孩长大着嘴,嘴唇都干裂破皮,许久才慢慢合上,眼泪无声地落下,却来势汹汹,大颗大颗地砸向地面,溅出微小的灰尘,灯光下清楚可见。
“你,你别哭……”书宁看他哭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能细声安慰他,“我会救你出去的。”
小孩抬头看她,嘴里喃喃细语:“好冷……”
这辈子他都没有这样冷过,待在这样黑暗的地方,手脚被绑住不能动弹,嘴里也塞着难闻的毛巾。
“你……”书宁忍不住去摸他的手,发现冰冷无比,惊得她一个激灵连忙把手伸了回来,她当即去解他身上的绳子,却发现怎么也解不开。
小孩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书宁见了,忙说:“你等等,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她有些着急地跑出去想要找人帮忙,没一会儿又跑回来,捡起刚刚丢在地上的小铲子,蹲在小孩旁边拉着他身上的绳子一点一点地磨着。
嘴里说着:“你别害怕,这个很快就会磨断的,老师上课教了,用锋利尖锐的东西可以把我们解不开的绳子磨断,你再等等,等等就好……”
“可是,我好冷……”小孩还是犹自哭着,抽抽噎噎,像要断了气一般。
书宁看着小孩蜷缩着身子,微微发着抖,又看看身上新买的棉袄,二话没说脱了下来,盖在他身上。
她说:“你别哭了,留点力气,这可是我的新棉袄,你可不能给我弄脏了,弄脏了我就不救你了……”
小孩听了话,抬头看她,脏兮兮的脸上,涕泪横流,可能是感受到身上的些许温暖,也可能是害怕书宁真的会不救他,小孩终于停止了哭泣,用一双含泪的眼睛看着书宁。
后者被他看得心里发软,掏出自己的手帕帮他把脸上的泪水擦了干净,然后接着磨绳子。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粮仓里很安静,只听到了书宁磨绳子的声音,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绳子终于被她磨断了。
书宁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一放松才发现,真的好冷。
她没有磨蹭,当即手忙脚乱地把绳子从小孩身上解下来,然后把绳子和小铲子都用袋子装好准备带出去,这里是她家的粮仓,她不知道这个小孩是被谁绑在这里的,但是这事儿发生在这里,他们家就逃不过去。
所以她一定要把这小孩救出去,只有救出去他们家才说得清楚。
小孩身上的束缚终于松开了,他当即就要爬起来,可是挣扎几下都爬不起来。
书宁见状忙去扶他,却发现他根本站不住,她只能用力托着他。
“你是不是好久没有吃东西了?”书宁问他。
小孩有气无力地点头,却没有说饿。
他靠在书宁身上看起来比她矮了许多,身子不断地发抖,身上穿的白色大衣到了膝盖,看起来应该比书宁的棉袄暖和多了,但他还是把手伸进书宁的棉袄里紧紧裹着自己,身体不能抑制地颤抖。
“我背你出去。”
书宁蹲下,把小孩扶到自己背上背好,背上之后才发现并不是很重,这小孩应该也就十来岁的样子。
她背着小孩慢慢走出了那个小隔间,走之前还把门带好了,就像她来之前的样子,粮仓大门也同样锁上。
走到外面,书宁才发现天已经慢慢黑下来,完全没有她来之前那么亮堂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里面耽搁了多久,但是她知道一定要在天黑前回到家。
雪越下越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书宁背着小孩慢慢走下山,往家的方向走去。
才走没多久,书宁看到远处山下有个人鬼鬼祟祟东看西看地往这边走来,相隔太远书宁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她猜想那或许就是绑架这小孩的人。
想到此,书宁脚下速度加快,往另一边的小道走,这个路直接通往她的家,是当初爷爷奶奶开辟的,因着那路比较崎岖又狭窄,书宁和父亲一般都不会去走。
可是今天,她必须要走。
躲在一棵树后,书宁摇摇背上的人,问他:“你看看,是不是那个人绑了你的?”
背上的人动了下,抬眼看向远处,最终垂下了头,低声说:“我不知道。”
他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那个又黑又冷的地方,至于是什么人绑架了他,他完全不知道。
“那好,你抱紧我,我们先走,回到家我就报警。”
“嗯。”小孩勒紧了她的脖子,紧紧缩在她的背上。
书宁背着小孩就没有手打伞了,而她怕小孩打了伞就不能抱紧她了,所以伞也就一起放到袋子里了不打了。
学还在下,没走一会儿他们两人身上就落满了雪花,天越来越黑,书宁走得有些累,但也不敢歇。
就怕那个人进了粮仓发现小孩不见了会追来,她脚步越来越沉,身上并没有因为走路带来多少热度,寒风中是越走越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了不远处自己家里发出昏黄的暖光,兴奋地说:“快到了。”
可是身后的人并没有反应,书宁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反应,她不由得慌了,脚下越走越快。
天彻底黑下来之前书宁背着小孩走到了家,由于她家比较靠后,她又是往家里后门进去的,所以并没有人看到她。
书宁把小孩背到自己房间,并没有惊动父亲。
她把小孩安置到自己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然后轻拍他的脸,发现他只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搭在白嫩的脸上。
灯光下书宁才发现这小孩长得特别好看,虽然脸上有些脏脏的但也掩盖不了他的精致好看,由于他的偏长的头发,她都要差点以为他是女孩了。
小孩缩在椅子上,睡得并不安生,嘴里还是嘟囔着冷,没办法,书宁只能把他的外套脱了,也不管脏不脏直接塞进自己的被窝里,给他盖得严严实实的。
把房间门关严实,书宁才出去找自己父亲,却发现父亲并不在他屋子里。
虽然疑惑她也没有多想,开始准备做晚饭,那小孩一定好些天没有吃饭了,想到此她多抓了两把米。
两天前听说他们回城了,估计从那时候起他就被绑架在那了,只是还有一个人呢?她明明听说的是两个小少爷。
书宁边想边煮饭,只是直到把饭煮好了父亲还是没有回家。
她不由得有些慌了,跑出门想要去寻找,还没走远就有人问她:“宁宁啊,这么晚出去干嘛?”
“婶子,我要找我爸爸。”
书宁说完就要走,却被隔壁婶子一把拉住,“这天都黑透了,还下着雪,你一女娃怎么能出去呢?”
“可是,我爸爸还没有回来,这下着雪的会不会出意外?”书宁想得很多,满脑子都是意外,不敢往那孩子身上想。
“别着急,婶子刚刚还看到你爸爸往后山去了。”
“后山?“书宁一怔,抓住婶子的手忙问:“是粮仓的方向?”
“是啊,看样子是去取点粮食,手里还拿着麻袋和绳子呢!”隔壁婶子笑呵呵地说着,让书宁不要着急,回家等着就是,说完也就回家去了。
“……麻袋和和绳子?”书宁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喃喃自问:“拿着麻袋和绳子,他是想要去干什么?”
他是想要干什么?
书宁的脑子里一团乱,急得在原地打转,泪水不争气地落下,她一直不敢想的事好像已经发生了。
雪渐渐停了,书宁在原地站了许久,看着后山的方向,终究没有等到父亲回来。 第十二章
突然一个激灵,书宁想到了什么,急忙跑回到家,先把大门关紧,然后回到自己房间去看那个小孩。
她看到,他在发抖,整个人紧紧缩在被窝里,还是在发抖。
伸手探上他的额头,果然发现他发烧了,额头滚烫,烧得厉害。
“该怎么办?怎么办?”
书宁看着床上的人,急得眼泪再次掉下来,她该怎么办?父亲该怎么办?这个小孩她又该怎么办?
强迫自己镇定下,书宁找了退烧药给他喂下去,又接着给他喂了些温水。
见他能把水喝下去,书宁终究是放了一点心。
帮他把被子掖好,确定盖得严实,书宁又跑出去熬粥,他好几天没吃东西又生病了喝点粥应该会好一点吧?
这样想着,她又洗了点新鲜的小青菜切了一起放进粥里。
熬粥的时候书宁一直观察着大门外面,她现在既希望父亲能马上回来,又希望父亲暂时不要回来,或者等到她喂了那小孩粥,他再回来。
父亲无事不会进她房间,所以也就一定发现不了这小孩,到明天,明天一早她就把他送走。
她在心里定着计划,无论如何她要一个人偷偷地把小孩送回家,他也不知道是谁绑架了他,到时候或许追查不到父亲头上。
十五岁的季书宁想事情还没有那么全面,只是想着把小孩平安无事地送回家,或许一切也就解决了。
煮好粥书宁盛了端进房间才发现小孩已经醒了,她忙放下粥去看他的情况,“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小孩睁着大眼睛看着书宁,本来苍白的脸此时烧得红扑扑的,有气无力地问她:“这是哪里?”
书宁忙回答道:“是我家,明天我就送你回家,你在我家住一晚好吗?”她想着她现在对这小孩好一点,就算最后事情被揭穿了,他或许会因为她而原谅她父亲。
她现在已经开始认为父亲就是绑架这孩子的人。
她想过这一切,应该和她的生日有关,不然她想不出来父亲到底哪来的钱给她买新衣服新鞋子,还要给她准备生日礼物。
想到这些她真恨不得这世上没有生日这种日子,父亲也就不会因此而犯错了。
“……好。”小孩点头,眼睛直直地看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那碗粥。
书宁看到了把马上端过来,柔声道:“你饿了,那就先喝点粥好吗?”
小孩乖巧地点头,微张开嘴等着书宁喂,像一只可爱的小动物在等主人的投喂。
书宁愣了一下,舀了一勺粥递过去,小孩张嘴就吞下,马上又吐出来,伸着舌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书宁,“……烫。”
“对不起!”书宁急忙道歉,她居然忘了粥才刚盛上来,还是滚烫的。
“是我不好,我们等一下,等粥凉一点再吃好不好。”书宁经量温柔的地说着,找来毛巾把他吐在被子上的东西清理了,又接着帮他把脸和手都擦干净。
小孩看着她忙进忙出,再看看被子上一片湿意,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刚刚是他太急了。
可是,他真的太饿了。
小孩心里懊恼,默默下着决定,以后吃饭一定要等饭菜都凉了再吃。
等了一会儿,感觉粥凉了点,书宁才给小孩喂下,这次他倒是吃得慢条斯理,看得出来,他真的很饿,但还是克制着自己慢慢吃。
喂小孩喝完粥,书宁把他安置好,告诉他好好睡觉,一定不要发出声音。
但是,在她出去的时候小孩拉着住了她衣袖,眼睛像小鹿一样看着她,问:“你……会陪着我吗?”他害怕,害怕第二天醒来又会是那黑暗冰冷的地方。
他声音很小,脸上是满满的依恋不舍,看得书宁心一软,和他保证道:“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你再被……被坏人捉走。”
“真的吗?”
“嗯!”书宁对他狠狠点头,再三嘱咐:“你只好好好睡觉,不要发出声音就好,记住,不要发出声音。”
小孩终于松开了她的衣袖,眼睛还是依依不舍地追逐着书宁的背影。
书宁草草吃完饭,把碗筷都收拾好了父亲还是没有回来,她不知道父亲到底干什么去了,但忍不住猜测他是不是在找这个被她救回来的小孩。
如果真的是?她该怎么办?
已经七点,冬夜的天没有一丝星光,还飘着雪花,周围邻居的大门一家家合上,灯火一也家家熄灭,整个村子只有书宁家还亮着灯光。
书宁一直守在大门口,一直等着父亲回来,等了很久,到了九点,她终于看到不远处有微弱灯光传来。
是父亲回来了,书宁确定。
父亲的身影她不会认错,书宁静静地在家门口等着,等着父亲踏着风雪,一步一步走来。
季节临看着站在家门口的等他的女儿,脸上有些心疼更有丝不自然,他低头抖着身上的风雪,问她:“宁宁,怎么还没有睡觉?”
书宁伸手帮父亲把肩膀的雪花拂去,等他抬起头,才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在等你。”
她有话想要问他,却不敢问出口。
“等我做什么?”季节临率先进屋,“又不是没有这么晚回家,以后不要等了,门口这么冷。”
“您,今天去做什么了?”
书宁看到父亲的脚步一滞,好一会儿才听他说:“去了趟粮仓,想取点面粉明天给你做蛋糕吃。”
看着父亲空空的双手,书宁深吸一口气,问:“面粉呢?您怎么空着手回来?去粮仓需要这么久吗?”
“这不雪下得太大了,走得就慢了,半路脚一滑,面粉全洒到雪地上了,捡都捡不起来。”
他说得简单明了,好像有很合乎情理。
书宁不死心,继续问:“全都洒没了吗?一点都没有剩下吗?”
季节临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看着女儿,露出憨溺的笑:“对不起,宁宁,爸爸明天去帮你买个蛋糕好不好?”
书宁突然大声说:“不好,我不要蛋糕?”说完她就跑进了自己房间,把门关上。
靠在门后,喃喃自语:“不是这样的,爸爸不应该是这样的……”
眼泪,不能抑制地再次落下。
“宁宁,你怎么了?”季节临在门外拍着房门,很是担心。
书宁只顾着哭,丝毫不理门外的父亲。
她不相信,可是现在不得不相信,父亲真的是绑架了这个小孩的人。
季节临着急地拍着房门,劝说道:“宁宁,你把门打开,让爸爸看看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因为爸爸明天不能给你蛋糕?爸爸不是说了明天帮你买一个蛋糕……”
“骗人!你是骗子,你走开……”书宁哭得伤心,忘记了房间里面还有一个人。
他以前无数次说过的,他们可以过得清贫,但一定要挺直腰板,堂堂正正做人。
以后,她还怎么挺直腰板?
“爸爸怎么会骗你呢?今天我已经在城里帮你订好了,明天我们直接去取就好了。”
父亲的这句话让书宁彻底停止了哭泣,他早就订好了蛋糕,那他还去粮仓取什么面粉?
书宁在心里无声地说:爸爸,你的谎言已经不攻自破了,你知道吗?
过了许久,她擦干了眼泪说:“我要睡觉了。”说完,就脱开始衣服,等她脱到只剩内衣时才想起什么。
抬头看向床头,那小孩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你……”书宁急忙把衣服又胡乱套上,走过去气急败坏地轻声问:“我脱衣服怎么不出声?”
小孩指着自己的嘴又指指书宁,死命摇着头。
书宁明白了,他想说是她让他不要发出声音的。
季节临站在书宁门口半天没有听到动静,终于还是走了。
听到父亲离开的脚步声,书宁终于敢大声一点说话:“那你,你也不能就睁着眼睛看我脱衣服啊!”
小孩低下头去,本就红扑扑的小脸越加的红了。
见状,书宁也不好去和一小孩计较,套着毛衣直接就上了床,这么冷的天,她只能和小孩挤一晚了。
却没发现小孩脸上的别扭之情,红晕甚至蔓延到了双耳。
一进被窝才书宁发现,里面温暖极了,显然是小孩的身体把被窝暖成这样的,如果不是这种情况,她一定留这小孩多住几天,帮她暖床,她一个人睡的时候被窝总是冰冷冷,难以暖热。
书宁一定没想到,日后却是她要去帮这小孩暖床。
被窝温热,书宁忍不住往热源靠去。
小孩安安静静地躺着,动也不动,在书宁靠过来的时候伸出了自己的手,拉上书宁冰冷的手,他轻声说:“姐姐,我叫纪念。”
书宁一愣,但终究没舍得放开那温热的小手,握紧了他的手说:“睡吧,明天我带你回家。”
第二天很早,书宁就醒了,或者说,她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她悄悄起床看了下天色,还有些黑,不过已经没有下雪了。
她又走到父亲房门口观察了下,没有动静,只有轻微的鼾声传来,确定父亲还在睡,书宁回到自己房间把小孩叫醒。 第十三章
小孩还是有点低烧,书宁柔声把他叫醒,要在他的羽绒服里面加件自己的毛衣,起初小孩还不肯穿,书宁告诉他外面特别特别冷,他才别别妞妞地穿了一件毛衣,之后却主动要求加一条毛裤。
书宁没想那么多,只当他怕冷。
两人全副武装地穿好,书宁悄悄带着纪念离开了自己家。
天还没亮,乌蒙蒙一片,书宁一手拉着小孩,一手打着手电筒,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寒风还是呼呼吹着,两人虽然穿得严实,走出家门还是都被吹得一哆嗦。
昨晚书宁已经问清楚了小孩家在哪里,是h市,那个城市她听过,是父亲和母亲相知相遇的地方,很小的时候她就听父亲说过了。
父亲说过很多遍,很多遍他和母亲相爱的故事。
书宁曾想过长大了一定要去那里看看,看看父母亲相爱的那个城市,所以缠着父亲告诉了她要坐什么车怎么过去。
甚至连坐车多少钱她都记在了心里。
昨晚她打开了自己从小存到大的存钱罐,里面许多一元五毛的硬币,更多的还是一角的硬币,而最大的面额也不过是五元,是她所有的存款,从小到大存下来的。
她一股脑儿全带上了,用一个小包装着,放在身上沉甸甸的,她想着应该够他们他们两人去h市以及她回家的路费了。
两人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月光照射在雪地上,透着白莹莹的亮光,驱赶了些许黑夜的恐慌。
书宁想着走快点,再快点,一定要在天亮之前走出村子。
可不过一会儿她就发现小孩越走越慢了,步履维艰地都快跟不上她的脚步了。
“你走不动了吗?”她停下脚步问他。
“……脚痛!”
小孩声音很小,脸色苍白喘着粗气,依稀可见惭愧的神色,他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地跟上这个姐姐的步伐,可是他的左脚实在痛得受不了了,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这么痛过。
前所未有的,冰冷的痛,钻心的痛。
“怎么会脚痛呢?我们才走没一会儿。”书宁回过头去看,他们真的才走不远,朦胧中她甚至还能看到自己家的大门。
难道城里的孩子都这么娇气吗?
她想,以后就算去城里上学她也要离那些城里孩子远一些。
小孩看着书宁,小嘴撅着都要哭了:“左脚,好痛……”
“你别哭啊。”书宁无奈,只能蹲下去,“上来,我背你。”
不管怎样,这小孩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因为她父亲,所以她必须,必须要把他送回家。
小孩小心地趴上书宁的背,笨拙地伸出双手紧紧圈住她的脖子,把自己挂在她身上。
背后一重,书宁抬头看向远方,心里默默为自己打气。
天色朦胧,月光雪色相互交融,四野空旷,寒风呼啸,一位少女背着个小孩在手电筒微弱的灯光中,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不知走了多久,天蒙蒙亮了,书宁渐渐地没了力气,但还是坚持背着小孩继续走。
“宁宁……宁宁……”
季节临焦急地奔跑在雪地上,呼喊着自己女儿的名字。
他今天早上一觉醒来发现自家大门开着,巨大的恐慌感如潮水般扑面而来,他慌忙跑去书宁的房间,果然,房间里已经没有了人影。
季节临想起了昨天晚上王伟疯狂的眼神。
那是村里的一个老流氓,人见人怕,谁见了都通通离他远远的。
是他,绑架了那小孩,而自己不过是被他逼着把粮仓借给他几天而已,却卷进了这个漩涡中。
宁宁,一定是被他抓走了。
昨天晚上得知小孩不见了,他心里还有些欣喜,想着那小孩或许被人救走了也不一定,还劝着王伟趁此收手,不要再做恶事。
可是王伟却威胁他,不帮他把人找回来就抓走他的女儿。
所以昨天晚上他才回家那么晚,就是因为帮着王伟找了一晚上的人。
可是他后来看王伟死心不找了,他想着他应该是放弃了,应该也不会再去抓他的女儿。
可是如今,季节临恨不得昨天晚上把王伟压到雪地里埋了。
发现女儿不见之后,他马上就报了警,然后直奔王伟家,却发现那老流氓根本就不在家,没有办法,他只能往出村的路一路找过来。
十二月的天,寒冰料峭,季节临却急出了一脑门的汗。
而这一切书宁都不知道,她甚至在听到父亲的呼喊声后,加快了脚步,背着小孩躲在一个小山坡后面,心里想着如何不被父亲找到。
“宁宁,你在哪里?宁宁……”
天已大亮,那焦急的呼喊声还在继续。
季节临还是没有找到女儿,面临着崩溃的边缘,他只有这一个女儿,那是他的生命。
她今天生日,作为父亲他还想要给女儿一个惊喜。
告诉她,爸爸升职加薪了,马上就能调到城里去工作了。
可是,他找不到她了。
他开始后悔,后悔不该那么窝囊,那个流氓不过几句威胁,他就把粮仓借给他,当初他该直接报警的。
“宁宁……宁宁……”季节临真的要崩溃了,嗓子喊得嘶哑,也不敢停下,“宁宁,你应我一声好不好?宁宁……”
如果真的是王伟绑走他的女儿,警察一定能拦截住他的,季节临只能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书宁躲在小山坡的后面,看到父亲焦急的身影,往这边走来,却不敢发出声音,甚至还把小孩的嘴一起捂住,生怕他发出什么声音。
小孩不解,看向书宁,却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等到父亲走远,书宁终于敢哭出声音。
“姐姐,你怎么哭了?”纪念伸手,去擦她的眼泪。
书宁胡乱擦过脸上的泪水,只说:“我们往这边走。”她拉过小孩走另外一条偏远的路。
还未走远,她就听到了警车的声音,这样的小山村,来了辆响着警报的警车是一件大事,很快,村里的人听到声音都往警车的方向跑去。
书宁忙背着小孩又躲到那个小山坡后,怎么会有警察来?是谁报的警?这么一大早警察怎么会出警?
书宁虽然还小,但她也知道警察没有大事不会在这样的时间出警,还有一种情况是能让他们出警的人是“大人物”。
她看着小孩,目光变得疑惑,他到底是什么人?仅仅只是个城里的人吗?
还是说城里的警察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可是现在,她想不了那么多,她看到父亲正往警车来的方向赶过去,他甚至是跑着去的。
怎么会这样?父亲他不应该害怕警察吗?
还是说或许一切只是她想错了,父亲根本就没有绑架这个小孩
书宁心中疑惑丛生,暂时还是不敢带着小孩走出去。
她只能问他:“是你家里人报警了吗?”
小孩摇头:“我不知道。”接着他又去拉她的衣袖,“你,不送我回家了吗?”现在,他只相信这个姐姐。
书宁说:“警察来了,他们一定会送你回家的。”
小孩却急了:“那你,你不管我了吗?”
“你真的不知道是谁绑架了你吗?”
“不知道。”
书宁问得小心翼翼,“那你,还记得被绑在哪里吗?”
她直视着小孩,看到他这次坚定地点了头。
完了,他不知道是谁绑架他,却记得是被绑在他们季家的粮仓?
怎么办?
就算真的不是父亲绑架他的,他们季家最后肯定也撇不清了。
书宁正在胡思乱想,却看到父亲往山那边的方向跑去,身后还追了好几个警察……
怎么回事?
父亲为什么往山边那里跑?那里很危险的。
来不及多想,书宁就要跑出去,她不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警察带走。
她的衣服又被拉住,小孩抬头看她:“你……不要过去,危险。”
书宁毫不犹豫地说:“放手!”
小孩执拗地摇头,“不……”
书宁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冰冷:“放手!”
书宁终于挣脱了小孩,可是,下一个瞬间她就看到父亲从山头摔了下去。
“不要!爸爸……”
那一瞬间,书宁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听到了父亲的叫声,可是那不是他的回应
“爸爸……”
“爸爸……”
书宁踉跄着跑过去,只觉脚步沉重,脚踩进雪里就很难拔出来,她把身上所有东西都丢下,只求能快点,快点跑过去……
可到了山头她却眼前一片晕黑,连往下看的勇气都没有,那下面……是万丈悬崖。
腿下一软书宁直直地跪了下去,“爸爸,你应我一声好不好?”
“好不好?”
“对不起,爸爸,我错了,我错了……”书宁抡起巴掌毫不留情地往自己脸上打去,为刚才没有回应父亲事后悔不已。
“我刚刚应该回应你的,对不起,你应我一声,应我一声好不好?”
从昨天到今天,书宁的眼泪似乎已经哭干了,明明很悲伤,可她的眼睛却流不出泪水。
她趴在山头往下看,却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他是陷入雪里面了,还是掉到下面的湖里了?
“爸爸,我去找你,我去找你……”书宁喃喃自语,慢慢爬起来,往山头滑下去……
“你疯了……”旁边一名警察眼疾手快一把将书宁抱了回来,严肃地说:“下面是万丈悬崖!” 第十四章
“放开我,你放开我……”书宁疯狂地挣扎着,“我要去找我爸爸,放开我……”
“爸爸,爸爸……”
书宁极力挣扎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抓着警察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们,你们救救他,救救我爸爸,你们是警察,救救他,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去救救他啊……”
警察看着怀中疯狂的少女,无奈的摇头:“太高了,我们要等到有工具了才能下去搜救。”
“为什么要等,现在不能去救吗?我爸爸等不及了,求求你们,你们救救他……”她看向其他警察,可是那些警察却一个个无动于衷。
其中一个警察说:“太高了,摔下去必死无……”
“不可能!”书宁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抱着她的警察,就要往山下就跑,“你们不去救他,我自己去……”
“不许去……“那警察还没来得及阻止,书宁就一头栽倒在雪地上,晕了过去。
再醒来,书宁面对的就是父亲死亡的事实。
警察的确下山去搜救了,可是带上来的只是一具尸体。
十五岁的季书宁,失去了相依为命的父亲,一夜长大。
那一天,那个不起眼的小山村,有一个人死了,有一个人消失了。
上面下发了告示贴在了村口,书宁看到,气红了眼睛,却无可奈何。
父亲死了,还落得个畏罪潜逃失足摔死的名头。
村里人看到那告示后,看到书宁都绕开走,甚至在背后议论纷纷。
十五岁的女孩,背负着流言,尝尽了世态炎凉,只能在警察的帮助下办理了父亲的葬礼。
书宁心中恨啊,她恨警察,如果他们当时不追着父亲,父亲怎么会慌不择路跑到那山崖边去,又怎么会踩到积雪滑下山去摔死?
可她那时候却不得不接受警察的帮助。
所以,她最恨的,还是她自己。
她怎么能在父亲那么焦急的呼喊声中,躲起来不回应他一声,父亲喊了千百声,她却连一声都没有回他。
而今,父亲的那声声呼唤仿佛就在耳边,可父亲已被她亲手下葬了,再不能,不能唤她一声:宁宁。
她曾好几次趁着天黑去揭了村口的告示,可是第二天那告示又会出现在村口小黑板,而她也会被村长爷爷狠狠教育一番,以前那么慈祥的村长爷爷,现在看到她脸上再没有了笑意,只剩下鄙夷。
谁也不知道那些天书宁是怎么过的。
再振作过来的时候,小孩带来了他的爷爷,他说:“我爷爷要收养你,愿意吗?”
彼时,书宁心中是怨恨这个小孩的,如果……不是为了他,父亲不会……
可终究是父亲绑架了他。
她怎么能去怨恨一个无辜的孩子呢?
看了那小孩许久,书宁开口,声音沙哑:“你们,能让警察把村口的告示揭了吗?”
葬礼过后,除了哭,她已经好多天没开口说话了,村里也没人愿意和她说话。
绑架犯的女儿,谁也不想沾上。
可是她终究不想让父亲的名字一直贴在告示上,永远是一个绑架犯。
父亲已经为他的行为付出了更重的代价,再没有比那个还重的代价了。
“爷爷……”小孩拉了下身后老人的衣袖,那老人对身边的人挥了下手,马上就有人去办了。
很快,书宁就看到村长爷爷带着那告示过来,在小孩面前陪着笑脸,当着他的面把告示交给了书宁,并表示以后不会再贴。
她用尽全力都没有办成的事,有的人只是挥了挥手,一句话就可以了。
书宁漠然地看着村长爷爷堆满褶子的笑脸,她知道这个村子,她已经生活不下去了。
接过那张告示,分明是轻飘飘的一张纸,书宁却觉得比山还重,那是背负在她身上的山,这一世她都得背着。
“原来是这样。”章铭凯喝完最后一口酒,放下了酒杯,叹了口气。
原来,她是被纪家收养了。
难怪,后来他没有找到她,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纪家会收养绑架了纪念的绑架犯的女儿。
书宁已经有些微醺,今天,她喝得有点多了,说得也有些多了。
“我该走了,再见。”书宁站起来,挥了挥手,身子有些摇晃,“谢谢你今天愿意做树洞。”
章铭凯忙站起来扶住她,“我送你回去。”
“不用。”书宁拒绝得很干脆,虽然她有点醉但理智还是在的。
那个孩子,从不喜欢她和别的男生走得近。
走到前台去结了账,书宁很干脆地走出酒吧,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一样。
她,还是那个一身淡然的季书宁,仿佛刚才那个喝着酒,一脸伤悲讲故事的女孩不是她。
“季书宁……”章铭凯想去追,看到她决绝的背影还是停住了脚步。
不知道下一次她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认他来?
“季书宁……”章铭凯默念着这个名字,她第一次来他酒吧面试他就认出她了。
至今,他都不能忘记那个女孩在他怀里哭到崩溃的样子,午夜梦回,女孩的哭声总会把他惊醒。
书宁打了辆车,回到别墅已是晚上六点,正是晚餐时间。
纪念一人坐在大厅沙发上,看到书宁回来,他忙迎上去,“阿宁,吃饭了,我等你好久了。”他脸上的表情和往常一样,亲昵自然,仿佛已经忘了中午和书宁表白的事了。
“我不饿,你吃吧。”可是书宁却没有忘记,所以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脸上有些红晕,那是因为酒喝多了。
纪念马上就发现了,“你喝酒了!”他像个小狗一样在书宁身边嗅着。
书宁没理会身边的纪念,只说:“我有点累,想休息。”说完就要上楼去。
“阿宁!”纪念喊住她,“是不是因为我中午的话……”
书宁毫不犹豫地打断他:“小念,我们忘了中午的事好不好,以后,我不会再把你当小孩了。”
纪念脸上的表情当即变了,眼里的恐惧和脸上的伤衬得很是让人心疼,他问她:“你是什么意思?一点也不在乎我的心意吗?”
书宁不能心疼,她如果心疼他,那谁来心疼她,她可以陪上了自己的一生,但不能陪了自己的心。
“我……”
“少爷,老爷电话。”
两人正在对峙着,阿卢拿着电话走了过来。
纪念一个眼神甩过去,“你出去!”
“可是老爷……”
“没有可是!”他一定要和书宁问个所以然,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但是,他也只接受一个结果。
“先接电话。”书宁非常感谢纪爷爷此时的电话。
“阿宁!”纪念不敢置信地看她。
“先接电话!”
两人谁也不退让,最终纪念败下阵来,而书宁急匆匆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从来,她就没有想过和纪念之间会怎样,她可以帮他“暖床”,但不能做他的枕边人。
她会担心他心疼他,但一定,不会爱他。
书宁战战兢兢地洗了个澡,怕那个小魔王会直接闯进来,还特意把浴室反锁了,不过直到洗完澡吹干头发纪念都没有来找她。
想来,是纪念还在接他爷爷电话,一定是今天他和人打架的事已经被纪爷爷知道了。
这事是因她而起,或许不久,纪爷爷又要找她谈话了。
书宁猜想的不错,不过一个星期,纪爷爷就打电话要她去一趟老宅。
这一个星期,她一直躲着纪念,而纪念也不知怎么的,居然没再缠着她要个结果,只是每次看到她的时候都是横眉怒眼的。
书宁也不在意,只要,他别再和她说那些不可能的事。
这天放学,书宁直接叫阿卢送她去了老宅,纪爷爷无事不出老宅,有事也是把他们叫到老宅去。
纪家老宅,茶室。
纪振国正在泡茶,看到书宁进来,只是抬了一下眼。
书宁在边上站着,挺直腰板,不卑不亢地看着纪爷爷泡茶。
等他终于把茶泡好,才抬头看书宁,不轻不重地说:“来了,坐吧。”
书宁点头,在季振国的对面坐下。
身边的老管家帮忙把茶壶里的茶汤分倒到分茶器里,然后分别给两人倒好。
纪振国端起茶碗,闻了闻茶香,这才开口:“书宁,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是什么事吧?”
“知道,是因为纪念和人打架的事。”书宁只是看着那金色茶汤,闻着袅袅茶香,并没有动作。
纪振国把茶碗往书宁那边推了一下,“尝尝,安溪的铁观音。”
“谢谢爷爷。”书宁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虽然不懂茶但也感受到了什么叫唇齿留香。
茶,是好茶。
只怕,“宴,无好宴。”
纪振国看着书宁喝了那茶,自己也喝了一口,说:“我想送纪念去国外,你怎么看?”
“送纪念去国外,爷爷为什么要问我?”难道是要她陪着一起去。
可惜书宁想错了。
纪振国说:“我想送他一个人去国外,好好历练几年。”
饶是书宁再淡定,也被纪振国的话惊着了,“他一个人?”
“对,就纪念一个人,不然以他现在这样的性子,以后怕是不能接手纪氏。”
“所以,爷爷你叫我来是?”
纪振国叹了一口气,“劝劝他,现在他也就听你的话。”太专情,也太危险。
他的小孙子,从五年前书宁救了他之后,就认准了她一个人。 第十五章
书宁坐在车上还是在想纪爷爷和她说的话。
“你不用现在就劝他,现在你需要做的是慢慢远离小念,让他自己慢慢独立,直到他完全不需要你。”
“当然,你放心,小念出国后你还能住在那里,纪家还是你的家,你的学业还能继续,毕业以后你是要进纪氏还是要去医院上班或者留学深造,爷爷都可以给你安排。”
其实,书宁她自己的以后她倒并不担心,只是纪念。
纪念这些年很少和外人接触,尤其讨厌人多的地方,书宁甚至怀疑他都有了社交恐惧症,送他一个人出国求学,真是一个可怕的决定。
不过,这事她赞同。
“这事你知道吗?”
正在开车的阿卢闻言一愣,而后点了点头,“这事老爷已经提前准备好久了。”
书宁又问:“你,会和他一起去吗?”
“应该不会,老爷的意思是想让少爷一个人出去历练历练。”
“是嘛。”书宁不清不淡地点了点头,陷入沉思。
纪爷爷真是想得太简单了。
只怕纪念独自一人去了国外,一天都生活不下去。
也把她想得太厉害了,这事纪念应该不会听她劝,特别是近来纪念对她的占有欲越来越强。
纪家别墅。
纪念又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在等阿宁。
爷爷把她叫去老宅应该是说他们年后出国的事,可是时间太久了。
今天下午她只有一节课,上到三点,然后就直接去老宅了,现在已经六点了,还没有回来。
他已经忍了一星期了,这一星期他和阿宁都没有好好说过话。
那天的电话,爷爷说要送他出国,只要他这段时间乖乖的,不惹事,他就让阿宁同他一起出国。
所以这一周他都没有去纠缠阿宁,看她故作忙碌,他也没有拆穿她,更没有同她要那个结果。
既然爷爷要看他的态度,那他自然会好好做给爷爷看。
纪念等得焦急,女佣过来告知他今晚没有他爱吃的那道菜,就被他一顿乱吼。
书宁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纪念正用抱枕砸人,忙上前制止,“小念住手。”
“阿宁,你回来了?”
纪念当即丢了抱枕,拉过书宁的手,心急地问:“阿宁,爷爷和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说……”
书宁淡淡的开口:“没说什么,只是问一些你的日常。”爷爷说过,出国之事,还不能让纪念知道。
“没说什么?”纪念不信,他的日常之事,阿卢早就汇报给爷爷了,哪还需要阿宁特地去老宅和爷爷说。
“你又乱发脾气了。”书宁把抱枕捡了放回沙发。
说到这里,纪念看向女佣,怒目圆瞪,指着她说:“我早就说了晚餐要吃清蒸鱼,她现在告诉我厨房没有。”
女佣躲到书宁身后,解释道:“书宁小姐,少爷是下午说的,那个时间段市场已经找不到新鲜的鱼了。”
“你……”
书宁忙拉过纪念紧握着拳头的手,“好了,你别为难人。”她转身对女佣说:“没事了,你下去吧。”
女佣急忙下去了,书宁刚想安抚一下纪念,就听阿卢说:“少爷,你等等,我这去帮你买清蒸鱼。”
“好,我要吃鲈鱼。”
书宁很是无语,阿卢实在太纵容纪念了。
就他这样的少爷脾气,要他一个人出国,简直是天方夜谭。
阿卢走后,纪念又开始问书宁今天去老宅之事,无奈,书宁只能说:“爷爷问我明年暑假实习的事,要不要他帮忙联系医院。”
毕业之后进纪氏和留学深造都不是书宁的选择,既然学医,那她肯定是去医院工作的。
所以,明年暑假她就要联系医院实习,这样说倒也不算是欺骗纪念。
纪念疑惑地看着书宁,摇摇头,“你骗我,爷爷怎么会问你明年实习的事,他分明,分明是说明年我们……”
很快,纪念就意识到了,爷爷又骗他。
剩下的话他也就说不下去了,书宁却追问:“明年我们什么?”
“没什么!”纪念语气变冷,气愤地拿起手机去了书房,他要找爷爷问个清楚。
书宁疑惑地看着纪念急匆匆的背影,难道他已经知道明年纪爷爷要让他独自一人出国的事。
不对,纪爷爷了解纪念的脾气,他绝对不会这时候和他说的。
书宁想得头疼,也就不再去想这些事,马上就是期末考试了,还是考试过后她再去想那些事。
纪念把书房门锁了,开了电脑准备和爷爷视频,可视频拨出去的时候他又关上了,既然爷爷有心骗他,那他也问不出什么了。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按他原先的想法去做。
所以,他还是要问阿宁要个结果,他已经与她表白了,那她就不能无动于衷。
不过一个小时,阿卢就带着鲜美的清蒸鲈鱼回来,可惜此时纪念已经没有吃鱼的胃口了。
饭桌上,他扒拉一口饭,就看一眼书宁,那怨念的小眼神,看得书宁根本就不能好好吃饭。
终于,书宁放下了筷子,无奈看他,“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阿宁,你还记得吗?”纪念这次用的是怀柔政策,既然阿宁不喜欢他暴躁发脾气,那他就温柔些,装装可怜,总能让阿宁心软点。
“记得什么?”
“我和你表……”
听到纪念要和她说的事,书宁当即打断了他,“我早就说过了,那事我们最好都忘了。”
阿卢还在吃饭呢,纪念与她表白一事,不能让阿卢知道,他知道了就等于是纪爷爷知道。
殊不知,纪念对她的心意,阿卢早就在一边看得清楚明白,也就是书宁还在自欺欺人。
“阿宁,你……”纪念当即红了眼睛,碗筷一丢,“不吃了。”
书宁只当他这是又发大少爷脾气了。
对于纪念的这场脾气,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晚来不如早来,他发出来就好。
所以,书宁很是淡定地重新帮他把碗筷摆好,也不说什么,只是自己继续吃饭。
如此,纪念更是生气。
倒是阿卢,看纪念发脾气,忙劝道:“少爷,这鱼是我跑了大老远买来的,好歹你也尝一口。”
纪念没好气道:“我说不吃,你听不懂吗?”
但阿卢依旧好声好气地说:“好,不吃就不吃,那吃点青菜吧!”他用公筷帮纪念夹了一筷子青菜。
“你……”纪念愤愤然地看着阿卢,又看看不为所动的阿宁,再次摔了碗筷,拂袖而去。
“少爷……”阿卢无奈地看着纪念上楼去的背影,听到那震天响的关门声,只能回头看向书宁:“你怎么不劝劝他呢?”
书宁习惯性地说:“纪念的小孩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等会儿再去哄哄就好了。”
闻言,阿卢看书宁的表情变得凝重,他说:“你还把他当小孩,他可从来没有把你当姐姐。”
书宁一怔,她又忘了。
她才和纪念说了不会当他是小孩,但潜意识里还是把他当成一个小孩。
阿卢看书宁陷入了沉思,他也不吃饭了,端了那鱼下去,既然没人吃,他拿去喂猫。
家里的猫,可比纪念好哄多了。
书宁回过神来,才发现诺大的餐厅,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味同嚼蜡地吃完饭,书宁和女佣一起收拾了碗筷,然后煨了一锅汤,才回了自己房间。
阿卢说得对,既然纪念拿她当的是女人,那等会儿,她就以女人的身份和他说清楚,他们之间,相隔太多,是没可能的。
纪念躺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苦恼到不行。
为什么阿宁就是不理会他的心意,难道他的心意就那么不值钱吗?
还是,她真的只是当他是个孩子?
既然如此,那他是不是应该让阿宁知道他是个男人,成年了的男人。
或者,让阿宁彻底成为他的女人,就算以后她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又怎样,届时阿宁也不会离开他的。
纪念想得简单,书宁却想的更深,纪爷爷要她慢慢远离纪念,让他能彻底离开,不再需要她,正好可以从这件事开始。
但是纪念从小失去父母,情感脆弱,缺乏安全感,她要是直接了当的和他说,他一定会发脾气,就像是刚才。
可是不一次性说清楚,纪念便不会死心,秉着长痛不如短痛,书宁还是决定和他直接说清楚。
她在心中想着等会儿该说的话,去厨房端了汤,敲开了纪念的房门。
纪念开了门,看到她就没有好脸色,看到她手上端着的东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是来哄我的吗?”
书宁在桌上放好汤,盛了一碗出来,放在一边凉。
她拉过纪念在沙发坐下,才说:“小念,你不喜欢我一直当你是小孩子对吗?”
“是,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你像哄孩子一样哄我。”
“可你没发现吗?是你一直像小孩子一样发起脾气,没人哄气就不会消,难道还不是小孩子吗?”
“你……”纪念想发火,又压了下去,不得不承认,阿宁说得没错。
书宁继续说:“既然你总说你成年了,是个大人了,那就该知道我们之间横隔着什么,我只能是一个照顾你的姐姐。” 第十六章
书宁在桌上放好汤,盛了一碗出来,放在一边凉。
她拉过纪念在沙发坐下,才说:“小念,你不喜欢我一直当你是小孩子对吗?”
“是,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你像哄孩子一样哄我。”纪念说得认真,手上却拉着书宁的手捏着玩。
书宁抽回自己的手,摇摇头说:“可你没发现吗?是你一直像小孩子一样发起脾气,没人哄气就不会消,难道还不是小孩子吗?”
“你……”纪念想发火,又压了下去,不得不承认,阿宁说得没错。
书宁继续说:“既然你总说你成年了,是个大人了,那就该知道我们之间横隔着什么,我只能是一个照顾你的姐姐。”
“我们之间横隔了什么?是我爷爷吗?你放心爷爷那儿我会处理的。”
“天真。”书宁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冷,“我们之间横隔的一条生命,我父亲的生命。”
“可是,你父亲并不是因为我,他是,他是……”纪念急了,又去拉书宁的手,他最怕的就是她会把他父亲当年的死和他联系在一起,她还不清楚真相尚且如此,如果她知道了,那他真的不敢想象她会如何看他。
书宁接过纪念的话:“我知道,不过就算没有那些,我们也不会在一起。”有些事,理可以说得通,但情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你!你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书宁说得一针见血,成功地让纪念白了脸色,也放开了她的手。
“阿宁,你……”他的身体不可抑制的发抖,眼睛开始泛红,“你讨厌我?”
“没有,我不讨厌你。”
纪念马上就抓住了重点,眼睛亮了起来,“那就是喜欢我。”
“我……”书宁气结,她怎么忘了纪念的世界非黑即白,于他而言,不喜欢就是讨厌,不讨厌就是喜欢。
纪念往书宁那边靠近了一点,继续说:“阿宁,你喜欢我的,别欺骗你自己。”
书宁无语,但她必须在今天和纪念说清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对上他澄澈的眼眸,那眼里有自信,有期待,可是书宁还是近乎残酷地告诉他:“我自己的感觉我很清楚,我只把你当弟弟,所以我不喜欢你。”
“你骗人!”纪念眼里的色彩一瞬间全无,他用力抱住书宁,“你对我这么好,我们这么亲密,甚至睡一张床,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书宁推开纪念,平静地说:“对你好,照顾你,是我的职责,我答应了爷爷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甚至学医也是为了你,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喜欢你,我的职责并不包括喜欢你。”
被推开的一瞬间,纪念感受到了心痛的感觉,哀伤弥漫了他的双眼。
他的腿被阿宁捂热了,他的心也被阿宁捂热了,可为什么阿宁的心,他就是捂不热。
原来,照顾他,对他好,只是她的职责,可她的职责并不包括喜欢他。
五年了,除了第一年他因为腿痛迁怒过阿宁,此后他就再也不为难她了,他对她很好,允许她出去上学,了解她的喜好,为她学煮菜,为她画画,只听她一个人的话……
他的世界一直在围着她转。
为什么,阿宁说不喜欢他?
可即便如此,他也喜欢她,更不会允许她离开。
纪念低着头,眼泪划过脸庞,没入衣领,消失不见。
再抬头,他眼里的哀伤似乎已经不见,换上了迷茫的表情,他说:“阿宁,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纪念!”书宁怒了,又是这样,他又给她装不懂,装可怜,“你才是在自欺欺人。”
纪念仿佛没有听到书宁在说什么,自顾自说:“阿宁,我饿了,我要喝汤。”
书宁一时倍感无力,她就是不能真的对他发怒,只能没好气地说:“要喝你自己喝。”她以后不会喂他了,再也不会。
“好啊。”纪念笑着点头,乖巧地端起汤来喝。
书宁无奈,只能在一边压着怒气等他喝完,然后把碗勺收拾了拿下去。
临走前,纪念还特别懂事地和她说:“晚安。”
书宁马上习惯性嘱咐道:“好好睡觉,别踢被子。”
走下楼时,她在心里叹气,对纪念好就像是她深入骨髓的信念,就算她能对他硬起心肠,也只是一时的,只要他表现的委屈难过一点,她又会忍不住收起所有的冷漠。
还有一周就是期末考,书宁准备考试,很忙,每天上完课还要去图书馆查好几个小时资料才回家,而纪念则每天坐在沙发上等书宁回来,不管多晚只要她不回来,他就不吃饭,非要等到她回来一起吃饭。
于是,为了那小祖宗能准时吃饭,书宁在去了三天图书馆之后决定把书带回家看。
对于这点,纪念很高兴,所以说,阿宁心中怎么会没有他呢?
对于接下来的计划他更是势在必行。
这些天他也没有闲着,看了一些资料和视频学习了一下,虽说很是害羞,但他坚持看下去,而且还看得挺认真。
要问他的资料是哪来的,就得感谢他的朋友,刘少聪友情提供。
虽说纪念一直不愿出门,性格也不好,所以没有什么朋友,但到底是纪家小少爷,纪氏集团以后的继承人,总是会有人前扑后继地来和他结交,一百个人里被纪念轰走了九十九个,还剩一个刘少聪。
话说刘少聪此人,是h市到处都玩得开的花花公子,年纪不大,却是阅女无数,而且脸皮极厚,很会看眼色。
这不,前几天来找纪念,猜出了他的心事,就给他出了个主意,直接推到。
他是这样说的:“所谓女人,身子给了谁,心就是谁的,睡了她几次,自然就对你服服贴贴的,何况你堂堂纪家小少爷,要个女人还不简单吗?”
当时纪念就给了他一脚,“阿宁才不是那样随意的女人,我不能对她乱来。”
话是这样说,事实上纪念心中早就有了要把书宁变成自己女人的想法,而那时刘少聪又添油加醋一番,纪念心中算是彻底下了那个决定。
不过最近书宁都很忙,纪念决定等她考试结束,他再做出行动。
这几天,他就要让她知道,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她说一直以来对他好是因为职责,因为爷爷的交待,他才不信呢,他一定要让她意识到,她就是喜欢他,所以在乎他。
一定是这样的。
纪念心中想得坚定不移,并且准备购买执行计划需要用到的东西。
这天,他在网页上浏览了好久,最终也没有决定买哪些东西,于是他想到了刘少聪。
一个电话过去,刘少聪立刻屁颠屁颠地来到纪念家,要帮他好好参谋推荐一下。
事实上他还带来了一堆的“好东西”,当然,这是他自己认为的,说是这许多年来他的经验丰富的“战利品。”
纪念看到刘少聪拿来的东西当即就红了脸,把他往外赶,却被他狠狠嘲笑了一番:“果然是个雏儿,好歹我给你的资料都看了,怎么现在看到这些还会脸红?”
“我以为……“纪念指着他带来的东西中的某一样说:“我以为只是需要那一样东西就可以了。”
“哈哈哈……”刘少聪看着纪念指着的那盒避孕套,还是忍不住拍手大笑,甚至还把眼泪笑出来了,在纪念恼羞成怒要翻脸不认人之前,忙把笑出来泪水擦了擦,然后正色道:“纪念啊,不是我说你,好歹都十八岁了,怎么成人世界的乐趣你一点都不懂呢?”
纪念的确不懂,只能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我告诉你啊,这些东西的作用可大了……”然后刘少聪把他带来东西的作用一一给纪念介绍了一遍,听得纪念的脸差点没滴出血来,他盯着那些东西看得一脸懵逼,真有那么强大的作用吗?
刘少聪得意地说:“怎么样,要不要试试,保证让你的阿宁服服贴贴,心甘情愿。”
纪念回过神来,当即拒绝:“不要,拿走,通通拿走。”
阿宁才不是可以用这些东西去玩弄的人。
他要阿宁,是想让她心甘情愿地自己在一起,但绝不是靠这些东西。
“诶,你是什么意思啊?”刘少聪脸上得意洋洋的神色没了,委屈道:“是你自己喊我过来的,我还把我收藏的“宝贝”给你带过来了,你就这样对我啊?”
纪念却说:“我只是想让你帮我看一下那个的牌子和型号。”
他没经验,当然第一个就想到经验丰富的刘少聪了,只是没想到他实在太有经验了。
“算了,我还是拿回去,这些东西给你简直是暴殄天物。”刘少聪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今天特地过来给你介绍这玩意儿的牌子,型号,也是暴殄天物。”
纪念不耐烦地打断他:“好了别废话,告诉我想知道的事就好。”
“既然如此,我刘少聪呢,且为你当一回老师吧!”刘少聪吊儿郎当地说完,拿起几个牌子的保险套和他一一介绍起来,最后,还告诉纪念第一次应该要注意的事项。
纪念脸皮薄,无奈刘少聪脸皮厚,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全都给纪念说了。 第十七章
刘少聪走的时候,书宁正好回来,看到他手里还拿着一袋东西,书宁忍不住在心里安慰,纪念终于知道交朋友了,知道送朋友礼物了。
刘少聪嘴甜,看到书宁当即打招呼:“阿宁姐姐,你回来了!”
书宁刚想回应,就见纪念把人家一推就开,没好气地说:“阿宁是你能叫的吗?快走,快走。”
被推了一把,刘少聪也不恼,还笑嘻嘻地对纪念眨眨眼,“加油哦!”然后又对书宁说:“阿宁姐姐,我先回去了。”
书宁瞪了又像作怪的纪念一眼,对刘少聪说了:“慢走,有空常来玩。”
纪念也就这么一个朋友,他还不知道珍惜,虽然这个朋友是人家倒贴上来的,但时间久了或许人家也就觉得没意思了不来找他了,到时候,有他别扭的。
纪念的个性就像一头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刘少聪最后的那个眼神,弄得纪念再次红了脸,只是阿宁还在这里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低下头去掩饰。
看刘少聪走远了,书宁开始说教:“小念,你好歹就这么一个朋友,要好好结交。今天还不错,朋友走的时候你还知道送礼物,也不枉费你朋友对你的……”
“停!你说什么礼物?“纪念睁大了眼睛,他什么时候送刘少聪礼物了?
“刘少聪手里拿着的东西啊,不是你送他的礼物吗?”
纪念这才知道阿宁误会了什么,他本就泛着红晕的脸终于爆红,大声说道:“我才没有,鬼才送他礼物。”说完直接走了。
书宁却是想错了,只当他是被自己看穿了,所以不好意思了。
纪念跑进了画室,平息着自己的呼吸,不敢想象,如果阿宁知道刘少聪手里拿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会是什么反应。
更不敢想像,她如果知道自己想对她做什么,又会是怎么做。
想到这些,纪念的脑子开始乱起来,阿宁那么纯洁,而他却在想着那些龌蹉的事。
可是他没有办法,如果可以,他也想这一辈子就和阿宁这样简单的生活下去,只要她一直在他身边就好。
可是纪律的那番话就像是挂在他头上的一柄尖刀,迟早,那刀会落下来,给他致命一击。
纪念在画架前坐下,拿起画笔继续之前未完成的画,这是他这几天新画的一幅画,自从画过一次阿宁后,他再次提笔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画她。
这次他画的是新娘装的书宁,大红的嫁衣,精致的妆发,恬静的笑容……这些都是纪念自己想像出来的,只那张脸,是他每日能看到的,他闭着眼睛都可以画出来。
他拿着红颜料,继续在画上加深着色彩……
“叩叩!”有轻微的敲门声响起,“小念,出来吃完饭。”
听到书宁的声音,吓得纪念手一抖,画上那张白静的脸上便多了抹红色。
“哦,来……来了。”纪念的声音有些心虚,阿宁不知道他画她,更不知道他画的是新娘装的她。
他懊恼地看着阿宁脸上突兀的红色,最终,丢下颜料,出了画室。
书宁等在门外,看纪念出来便说:“以后画画时间不要太长,要注意休息。”
“好,知道了。”纪念胡乱点着头,把书宁推着走下楼,想了想纪念又上楼把画室的门锁好,取走钥匙。
事实上,画室一般都纪念自己进去,除了书宁就连打扫卫生的佣人纪念不让进,一直都是他自己打扫,有时候书宁也会帮他打扫。
但现在,纪念还不想让书宁发现他的秘密。
晚饭过后,纪念一直都在想着那幅画,想着要怎么处理画上的那一抹红色。
想改成红纱遮面,又怕把阿宁的脸挡去一半,想改成一朵红花,又觉得太俗……
半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纪念还是起身去了画室,最终,那一抹红色被他画成一块的面具,一块金色的面具,只堪堪遮住了画上人的左脸,却没有遮住画中人的容色半分,反倒添了些许别样的美。
画完之后,纪念很是满意欣赏了好一会,才出了画室,回房睡觉。
结果,刚走出画室就看到书宁站在楼梯间,正脸色不好地看着他。
书宁本是半夜下楼喝水,才下楼梯就看到画室有灯光溢出,便知道纪念又三更半夜不睡觉去画画。
纪念先开口叫了她,“阿……阿宁,你喝水啊?”
书宁愠怒道:“小念,你又不听话,大半夜的不睡觉去画画。”
纪念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故作困意打了个哈欠,“好困哦,我去睡觉了。”说着他快速走向自己的房间。
书宁无奈地看着纪念溜走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其实,现在他们这样的相处也是不错的。
只要纪念不要喜欢她,不要和她说那些莫名奇妙的话。
但终究,人生不是事事如意的。
就算纪念对她没有想法了,她不能忘记自己的任务,慢慢远离纪念,直到他再也不需要她。
照顾了五年的男孩,她一直把他的身体看得比自己的身体还重要,突然要慢慢远离他,渐渐不关心他,真的挺难办到的,毕竟养成一个习惯容易,改掉却很难。
就像刚才,她就会忍不住去说教,忍不住去……关心。
那是她带大的人,看着他从十三岁的稚气男孩到现在还不成熟的男人。
自父亲去后,她便一直是心冷情淡。
可对于纪念,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画虽然改好了,可纪念还是睡不着,脑子里都是刚才穿睡衣的阿宁,虽然他就看了一眼,但也看出来了她没有穿内衣。
最终,他拿着枕头敲开了阿宁的房间。
似乎,他从有了那个想法开始,他就有了欲望。
以往,他和阿宁就算睡一张床上他也从来没有多想,可是现在,只是看到了穿着睡衣的她,他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心痒难耐。
这次,书宁看着抱着枕头的纪念并没有让他进门,不管是爷爷交待的任务,还是纪念之前对她的表白都让她不敢再和纪念睡一张床。
“阿宁……”纪念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不让我进去吗?”
昏暗的助眠灯下,他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书宁的胸前,然后眼睛就有点移不开了。
书宁发现了,急忙侧身避开,而后瞪了他一眼,拒绝得干脆利落:“回去自己房间睡觉。”说完就要关上房门。
纪念被书宁一瞪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忙伸了条腿去阻止她关门,“我要和你睡。”
“不行!”
“为什么?”
“你不懂为什么吗?”书宁盯着纪念,一脸严肃地说:“还是要我告诉你。”
纪念一愣,他的腿不由自主地伸了出来,书宁当即不客气地关上了房门。
纪念懊恼不已地地回到自己房间,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盯着阿宁胸前瞧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移不开眼睛,好似她那里有魔力似的。
诶,现在好了,他连阿宁的房间都进去不得。
最后几天复习时间也过去,书宁为期三天的期末考试来了。
这三天,纪念倒是半点没有纠缠她,每天还提早起床和她说一声考试加油。
书宁虽然不解,但也没有在意。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书宁走出考场,就听到有人在后面叫他的名字。
她回头,看到是魏涛,脸色当即黑了几分,也不打算理他,直接转身加快了脚步。
魏涛并没有因为她的冷漠却步,反而追着她走:“季书宁,你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自从上次书宁送他去了医务室后,在学校她就一直小心避开这个人,却不想在最后一场考试,分到了同一个考场。
书宁只能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他说:“魏同学,我想我们之间因为没什么好说的。”
“我是想为上次那个事和你道歉,听说你被指导员训了。“
“上次的事已经过去,是我弟弟先出手打人,我被训也是应该的,只是我记得我已经付了你医疗费了,难道还不够吗?。”
“不是不是,我找你也是想还你钱,可是在学校一直找不到你。”魏涛说着都有些委屈了,又问:“你是在躲我吗?”
“没有。”书宁声音依旧冰冷平静,“你不是我什么人,我不需要躲你。”说完她就要走,却被魏涛再次拦下。
他张着双手挡住了书宁的去路,“季书宁,你能不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不能。”书宁吐出两个字后,彻底没了耐心,“让开。”
走出考场的同学越来越多,很多人都往这边看来,甚至直接走过来。
魏涛还是没有要让开的打算,依旧大张着双手。
书宁冷冷地撇了他一眼,最终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我不会放弃的,季书宁。”魏涛大声对着书宁的背影喊道:“我喜欢你!”
“哇哦……”人群爆发了热烈的欢呼声,书宁却不为所动,脚步越走越快。
下一个路口,她就看到了纪念脸上发白地靠在车边等着她。 第十八章
书宁的脸有些红,不是害羞,是被气的,那个同学,还真是没个方寸,这么大庭广众的。
纪念看到书宁明显比以往红润的脸色,一愣,内心突然恐慌起来。
“小念,你这么来了?”书宁走上前去,看着纪念不悦道:“你还生着病呢?”
许是那天半夜他起床画画着了凉,这些天感冒一直断断续续的没好全。
“来接你回家。”纪念面色平静地说着,熟不知刚刚那个男生喊的那声“我喜欢你”在他心中惊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特别是阿宁红着脸走过来。
“最后一天考试,少爷一定要亲自接你回家。”阿卢替他们打开车门,眼神晦涩地看了书宁一眼。
刚才他就在边上看着,看着纪念本来欣喜的脸变得渐渐苍白。
书宁当然懂阿卢那一眼的意思,只是她并不想去和他解释什么。
“天气这么冷,就算来也在车里等着,做什么站在这风口上,快上车。”书宁看着纪念被风吹得苍白的脸,推着他上了车。
坐上车,纪念突然问:“阿宁,你正式放假了对吧!”
书宁正在系安全带,闻言回头看他,“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先回去吧。”
阿卢关好车门,转着方向盘打了个弯,车子一路疾驰而去。
书宁并不知道在她走后,魏涛抓着梁秀打听她家在哪里。
“我不知道。”梁秀吸着果汁,非常无辜看着对面的魏涛摇了摇头。
“可是在学校不是就你和她走得近,能说上话吗?”
“那也就是能说的上话,她家住哪我可不知道,就算我问,她也不见得会告诉我。”梁秀果汁吸完,又不客气地点了份蛋糕悠哉悠哉吃起来。
魏涛急了:“你别光顾着吃,好歹帮帮我啊,不然你自己买单。”
梁秀嘴里还塞着蛋糕,闻言拍座而起:“那可不行!”
一声惊起,四座都看了过来,魏涛急忙拉她,“快坐下,我开玩笑呢,你快和我说说季书宁其他情况。”
梁秀这才放心坐下,继续往嘴里塞蛋糕,“你要她家地址干嘛,难道想追到人家家里去?”
魏涛笑笑:“是有这想法。”
“千万别,上次你私自弄了那个生日会,书宁不是没去吗,明显看得出她对这些事很反感。”
魏涛点点头,说:“那我这不是想换个方法,经常在她家附近出现出现,好刷刷存在感嘛。”
说起之前那事魏涛也是很懊恼,很无力,上次他筹划了那么久,就等季书宁出现给她一个惊喜,然后表白,结果人来都不来,他叫来的一大帮子人,最后都看他笑话了。
还有之前考试那天的事以及今天他的当众表白,都没有得到她的正眼相待,还让她躲避不急,这个季书宁似乎软硬都不吃,高冷过头了。
“换个方式?”梁秀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虽然我不知道书宁家在哪,但我见过好几次,他们家有专门的司机接她上下学,你啊,还是别去丢人了。”
魏涛当即不同意了,“怎么丢人了,我的条件也不差。”
梁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点点头,玩笑道:“是挺好的,要不你就别去采书宁那朵高冷之花,考虑考虑我怎么样?”
“你?”魏涛睁大了眼,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几个空盘子,以及梁秀大气的吃相,当即说:“和你在一起,我还不得被你吃破产?”
“你……”梁秀顿时气结,拍案而起:“服务员,再来十份提拉米苏。”
魏涛真是要被她气笑了,无奈地摊手:“行,你厉害,多吃点。”
他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小姑奶奶来取经呢?
这场谈话到最后,魏涛也没有得到任何有意义的回答,反而是梁秀吃得心满意足,剩下没吃完的也全都打包回去。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梁秀晚上还是给书宁打了个电话。
彼时书宁正在照顾纪念,可能是因为外出,他的感冒更加严重了,一回家就看了医生,吃了药,到现在也没见好,温度一直没有下去。
所以书宁就一直守着他,接到梁秀的电话她有些疑惑,帮纪念掖好被子,她才拿着手机出了房间去接。
“梁秀,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的梁秀试探着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着放假了,我们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几天。”
书宁忍不住皱眉,“出去玩?”这事怎么会找她?
“是啊,这个寒假估计就是我们的最后一个长假了,下个假期我们肯定要去外面实习就没有时间了,怎么说我们也同窗三载了吧,都没有一起出去玩过,怎么样,要不要趁着寒假一起出去玩?”梁秀长篇大论一番,然后等着书宁的回应。
“我不去。”书宁拒绝得很快。
梁秀忍住不翻白眼,还真是,不出所料。
书宁是在太难约了,但她没有放弃继续说:“书宁,我们是朋友吗?”
书宁想了一下,如实说:“是同学。”
“那是不是关系要好一点的同学?”
“嗯。”书宁想了一下,的确,比起其他同学,她确实和梁秀能说上几句话。
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和梁秀一起出去玩。
她不认为,她们的关系有那么好。
梁秀马上打蛇随棍上,继续说:“既然如此,关系好的同学是不是应该一起出去玩?”
“不去。”
“你……”梁秀顿时有点受伤,虽然是为了魏涛她才打这个电话,但听到书宁一次两次的拒绝她,她还是有些难过的,声音蔫了下去,可怜兮兮地说:“书宁,你这样会不会太伤我心了?”
书宁一愣,问她:“那你想怎样?”
“既然你不和我出去玩,那我去你家玩总行了吧?”对于书宁的家,她还真是有些好奇,等到了她家里她再好好纠缠一番,书宁说不定就答应和她出去玩了。
相处这么久,梁秀知道,书宁平时虽然冷漠了一点,但她其实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
书宁本来又想拒绝她,但想到她说她会伤心,所以也就答应了她。
不过,她实在是想不到这有什么好玩的。
“阿宁……”
听到纪念的喊声,书宁和梁秀说了地址之后就挂了电话回到房间,“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
“我想喝水。”纪念坐起来,盯着书宁手里的手机,“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书宁倒了水端给纪念,随口道:“一个同学。”
纪念低头喝水,故作不在意地问:“同学?和你关系很好的同学吗?”
“还行吧,她说明天来我们家玩。”
“哦。”纪念咬牙,居然还敢来上他们家来玩。
看纪念喝完水书,书宁习惯性地去接他手里的杯子,却被他避开。
纪念起了床,自己把杯子拿到桌子上放好,然后说:“以后,这些事情我自己来做。”说完直接走向浴室,睡了一天,身上出了汗黏糊糊的,实在难受。
书宁听得疑惑,却也没有问他,只是说:“小念,不许洗澡。”
纪念脸色不好地回头说:“不行,我难受。”
书宁走过去把纪念拉回床上,“你才发了汗,不能受凉,不然温度又会上来。”
纪念没有挣扎,乖乖坐好,只神色不明地看着书宁,“明天,他什么时候过来?”
纪念问得突然,书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谁?”
“你同学。”纪念提醒她,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却说:“我们是不是要准备一下接待客人?”
“不用太麻烦,午饭让厨房多加两个菜就好。”梁秀是个吃货,有好吃的招待她就好。
“那怎么行,太不讲究了,至少也要让厨房早早准备,什么鲍鱼翅肚,龙虾燕窝的,最好都备好。”
书宁无语了,看着纪念故作平静的脸,到底看出了端倪,“你在生气,小念。”
纪念嘴硬,“没有。”
“是不是因为我擅自同意同学过来玩,所以你不高兴?”书宁自责,是她忘了,纪念不喜生人。“我会告诉她,让她不要来了。”
“不行,既然有客人上门,自然要好好招待。”
“小念,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没有啊,我没生气。”
“你生气了。”书宁肯定地说,这么多年,她还能不了解他吗?
“从学校回来你就一直在生气,但你一直忍着,对吗?“书宁不解,这不似以往的纪念,以往他生气从来不会忍着不发。
“没有,我没有生气。”话虽这样说,但他激动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小念,有事说清楚,不要憋在心里。”
“好,我说。”纪念深吸一口气站起来问她:“明天来我们家的是不是就是今天向你表白的男生?”
书宁皱眉,没有回答。
“你别瞒我了,今天我听到了,你也是欢喜的吧,你们两情相悦了,对吗?”
纪念盯着书宁的眼睛,一字一句味道:“是不是,阿宁?”
“纪念!”书宁也怒了,终于明白他这一天到底在气什么了,原来,他是误会了。 第十九章
“你是不是只听到那一句话?”
“那一句话当然不够,那只是别人说的,与我何干?”纪念一脸苦笑地看着她,继续说:“可是阿宁,你脸红了,你知道吗?”
恐怕当时,她自己都不知道吧!可偏偏该死的,他看到了。
她脸红了,而他只能眼红。
她脸上明媚的红晕瞬间就能把他打入地狱,万劫不复。
书宁真是要被气笑了,“小念,你为什么会把我生气和害羞混为一谈呢?而且,就算我真的喜欢上别人了,也很正常。”
纪念刚放下去的心瞬间又提起来,大声质问她:“你说什么?你真的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但这个和你没关系……”
纪念红着眼打断她,“怎么没关系,我喜欢你!”
“小念,你真的喜……”这种话她完全就难以启齿,他是她的弟弟,怎么可以喜欢她?
“阿宁,你是不是以为我是说着玩玩?我喜欢你就让你这么难以接受吗?”纪念闭上眼睛,忍了许久泪水终于滑下,她居然连说都不想说那几个字。
他不过是喜欢她,有什么不能说的?
书宁最看不得纪念哭,忙说:“小念,你错了,你只是一时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你一直待在家里,接触不到其他的女生,所以你误会了自己的心意。”
“我是不是喜欢你,我比谁都清楚,你为什么一直不能正视我的感情呢?”他站起来,双手握住书宁的肩膀,越靠她越近,声音里带着绝望,“你是在逼我吗?”
“小念……”
书宁的话还没说完,纪念的唇就直接压了下来,不容反抗的压在她的唇上。
书宁一惊,急忙推开了纪念,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真的……”
他居然是真的喜欢她,一直以来,她都心存侥幸,认为他不过是一时的孩子气,不过是一时的没看清。
可是现在他这样,以后,他们该怎么相处呢?
“当然是真的,阿宁,我喜欢你,不对,应该是爱。”纪念跌坐在床上,看着书宁,脸上有一种可以称之为疯狂的表情,“我爱死你了,阿宁,这辈子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那我宁愿死了算了。”
书宁被他话里的疯狂惊得后退,“你疯了?”
“是啊,我疯了,从那年你把我背到背上开始我就疯了,从那时开始,我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你了。”
书宁摇头,“那时你不过十三岁,知道什么是爱?”
纪念站起来逼近书宁,“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
书宁只能一步步后退,爷爷说得对,她该早点远离纪念,该早点的……
“阿宁,你听清楚,我爱你!”
书宁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离开这个房间……不然,纪念会做出什么事,她也不敢想象。
纪念看出来书宁的想法后,一把拉住书宁的手,将她拖到床上压下,靠近她的脸说:“我说我爱你啊,阿宁,你怎么没有反应呢?”
书宁睁大了眼睛看着上方的纪念,这还是那个她熟悉的纪念吗?
她的眼里有各种情绪,却没有一丝欢喜,甚至还有惊恐。
纪念苦笑,心痛地看着书宁,问她:“你在害怕吗?你怕我什么?我不是你最痛爱的小念吗?”
书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想做什么?”
“你说我想做什么?”纪念把头埋进书宁的脖子里,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伸出他的舌头在她的脖子上轻轻舔舐着。
书宁一怔,不敢相信那是从她脖子上传来的温度,急忙把头转开,尽量让自己远离纪念。
“阿宁,还不明显吗?还是你分明知道却装做不知道?”
纪念双手紧紧禁锢住书宁,不让她离开,他身上灼人的温度透过两人单薄的衣服传递到书宁身上,烫得她发懵,一时之间忘了该做什么。
许久,书宁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推压在自己身上的纪念,“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起来。”
纪念却动也不动,把整个身躯都压在她身上,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我想把自己埋进你的身体里,你懂了吗?”说完他自己耳根也不可抑制地烫了,这话他是在刘少聪给的片子里听到的。
“你……”书宁真的被吓到了,“你哪里学来的混话?”
“终于懂了。”纪念却笑了,“阿宁,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不懂呢!”
被纪念的话说得,书宁的脸终于也红了,恼怒道:“你快起来。”
纪念看到书宁脸上的红晕,满意的笑了,这是因他而红的脸,他忍不住就想逗她:“你亲亲我,我就起来。”
书宁的脸却彻底黑了,怒道:“起来。”
“阿宁……”
“我让你起来,纪念。”
纪念终究还是怕书宁生气,慢慢从她身上爬起来,刚刚他不过是气头上,再怎样,他也不舍得伤害她。
书宁快速从床上爬起来,背对着纪念,不去看他,冷着声道:“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说完之后,她就离开了纪念的房间。
纪念愣愣地看着打开的房门,书宁真的生气了,以往哪次出去她会不把他的房门关好。
太冲动了!
他不由得在心底懊悔,可是想到白天那一幕他就是忍不住冲动了。
书宁走了,没人阻拦,纪念又跑去洗了个澡,他甚至想着最好感冒严重些,这样他还能用病来装装可怜,不然以阿宁的个性,他怕是要时时守着她了。
只是他想得再多,也没想到书宁会第二天就走。
书宁回到自己房间还是不能平静,纪念居然,居然真的对她……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书宁虽然性子冷了些,看起来沉稳了些,但对于这种男女感情的事实在不知道如何处理,何况,她一直把纪念当成弟弟。
正烦躁间,梁秀的微信发来,要她家里的定位。
书宁却眼前一亮,或许她是该出去些天,也让纪念好好冷静冷静。
主意一定,书宁就直接在微信里和梁秀说了,而且要明早就出发。
梁秀很是疑惑,想着虽然仓促了些,但总算能把书宁拐出去,那她也就对魏涛好交待了,只是希望书宁到时候知道了真相不要怪她。
睡觉之前,书宁把行李收拾好了,然后才上床睡觉,第二天一大早,趁着家里所有人都没有起来,她留了纸条,带着行李便走了。
离开一阵,对她和纪念都会好一些,她想。
坐在去hn的飞机上,梁秀还是忍不住问她:“书宁,你怎么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呢?愿意和我一起出去玩了啊?”
“让我睡会儿。”书宁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昨晚她几乎是一晚上没睡,睁眼到天亮。
“那好吧,放过你了。”梁秀看她很累的样子,也就安静下来不打扰她睡觉了。
而后,她拿出来手机,对着微信里的某个人发出来OK的表情。
几个小时的飞行,书宁一直睡到了下飞机,踏上hn的土地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真实,她就这样把纪念丢下了,和同学一起出来玩了。
这还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做。
也不知道纪念醒来发现她不在了会怎样。
书宁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和梁秀来到了酒店。
虽然她们来得匆忙,但不是旅游的旺季,所以酒店就算没有提前订,她们也很容易地找到了合适的酒店。
两个女生就了一个房间,有两张床,是个海景房。
梁秀一进房间就很兴奋地到处看,而书宁却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沙发里,她手里拿着手机,在想着到底要不要开机。
她知道纪念会很着急,可是她也害怕纪念会追过来。
以纪念的性子,如果知道她在哪,那他是一定会追过来的。
想了许久,书宁还是决定先不开机,反正,她留了纸条的,只说出来玩几天,很快就会回去的。
梁秀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忍不住问她:“书宁,出来玩怎么还冷着一张脸?”
书宁难得解释道:“没有,只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还没休息够啊,你可是一路睡过来的啊!”梁秀拉起书宁的手,拽着就走,“快,我们先去海边吹吹海风,等会儿再去吃大餐。”
书宁无奈,只能被她拽走。
不过想一想,出来玩她是不该这副样子,坏了梁秀的兴致就不好了。
两人一起走到海边,一个兴奋,一个平静,终究是踩着海水玩了起来。
与此同时,纪家别墅。
纪念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已经坐了好几个小时了,手里死死地捏着一张纸条,那是书宁留下的:出去散心,几日即回,勿念!
“少爷,你不用担心,书宁小姐做事一向是有分寸的。”
“我们先吃午餐好不好,你连早餐都没吃,还生着病,身体会受不了的。”
“少爷,医生已经候着好久了,或者,让医生看看?”
阿卢在纪念身边说了许多,可他却一点也没有听进去,仍然静静地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过了很久,久到阿卢差点要打老宅的电话,纪念才说:“查,给我去航空公司查,我一定要知道阿宁去了哪里。”说完撕碎了手中的纸条,拂袖而去。
阿宁,你别想逃,再远,我也能追。
在二楼主卧的房门关上之前,阿卢听到纪念叫医生声音。
是啊,不治好病,怎么去找人呢? 第二十章
书宁和梁秀在hn玩了几天,每天早出晚归,累得够呛。
她喜静,梁秀却喜欢热闹,每天都拖着她往热闹的地方去,哪人多去哪,哪热闹去哪,说是书宁太静太高冷了,就需要点人气。
这天,梁秀又拉着书宁去一条老街玩,两人一路走一路看,梁秀被一些小玩意儿吸引得停下了脚步,驻足在摊子前赏玩。
书宁百无聊赖地四处观望着,却不想,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是那个酒吧老板,他好像在跟踪着什么人,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在别人后面。
书宁再往前看去,那又是一个她有些熟悉的身影,但她也不确定。
很快,前面人的身影都消失于人海中,书宁也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虽然疑惑,但她也没有多想。
梁秀终于选好了几样小玩意儿,和老板一顿砍价之后满意地买下。
她拿着那些小玩意爱不释手,看着书宁两手空空,忍不住问:“书宁,你不买点纪念品什么的吗?”
书宁看了下她手里拿着的那些东西,兴致缺缺地说:“他们不会喜欢的。”
梁秀又问:“那你呢,家里人不喜欢,你自己也不喜欢吗?多好看呐!”
书宁摇头,“不感兴趣。”对于这些可爱精致的小东西,她确实不感兴趣,小时候没有,长大了她没有想过要补回来。
“女孩子应该都喜欢这些的。”梁秀嘟囔着,挽着书宁又往别出去,这些天书宁已经习惯了她时不时的挽手和突然的亲密,所以两人也就很自然地挨着往前走去。
梁秀喜欢往热闹的街道走,书宁喜欢则走安静的小道,待梁秀把喜欢的东西都买了个够后,便也就陪着书宁走安静的小路。
“书宁,这个送你。”梁秀从大包小包里拿出了小盒子打开,递到书宁面前,“我刚刚特意观察了下,我们逛了一条街下来,你的眼睛也就在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停了一下,所以你肯定喜欢。”
书宁惊讶,居然被她看到了,她确实多看了这东西一眼,不过也就是因为那是一只画笔,纪念常常用的东西。
这个画笔比较特殊的是那是笔杆上有一副山水画。
画上那山,很像她家乡的山,所以她就多看了一眼。
书宁还没说什么,梁秀就把画笔塞进她的怀里,笑笑说:“收下吧,就是看你喜欢我才买到。”
书宁愣愣地拿着那支笔,最终说了声,“谢谢!”心里盘算着该买点什么东西送梁秀。
两人越走,周围的人越少,不知不觉间她们走进了一条不知名的小巷里。
而后,她们看见了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一个高大的男人把一个矮小的男人压倒在地上,就在高大男人不知为什么往身后一摸,而后停顿了一下,正当他准备去抓矮小男人手的时候,那个矮小的男人随地抓了一把泥土往高大男人面前一撒,就这样,高大男人猝不及防被撒了一脸土不得不闭上眼睛,被那个矮小的男人趁机跑了……
所有的一切发生得很快,不过是一瞬间,梁秀反应过来的时候没忍住大声尖叫,而书宁却直直地看着那个逃跑的人的身影,那是五年前她家乡失踪的人。
这一次,她一定没有看错。
“该死的,又让他跑了。”章铭凯很是懊恼地清理着脸上的泥土。
书宁走上前给他递了张丝巾,并且问:“那是个犯人,对吗?”
章铭凯接过丝巾擦干净了脸才发现站在他面前的书宁,“季书宁,你这么在这儿?”
书宁不答反问:“你能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要抓那个人吗?”
闻言章铭凯面露为难地说:“这事,现在还不好说。”
既然如此,书宁也就没有继续多问,只是狐疑地看着章铭凯。
在一旁尖叫了许久的梁秀发现,居然没有一个人理她,而且书宁居然和那个人聊起天来,想到那人刚刚和另一个人扭打在一起的样子,她急忙上前去拉住书宁,“书宁你干嘛,我们快走。”人在外地,绝对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等一下……”书宁还没说完,就看到梁秀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盯着对面人的脸看,只听她说:“好帅啊,你认识我们家书宁吗?帅哥!”
章铭凯并没有理会梁秀,被书宁看得心慌反而问书她:“你为什么会觉得那个人是个犯人?”难道她也知道了什么?”
书宁轻飘飘吐出两个字:“直觉。”当年在家乡她就听过不少那人的事迹,全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的直觉还挺准。”
她继续说:“你是警察。”是肯定句。
章铭凯笑了笑说:“这也是你的直觉吗?”
书宁摇头,“你的动作,身手,还有你刚才应该是想拿手铐,可是你身上没有,正好被那人钻了空子跑了。”
章铭凯看书宁的眼神终于变了,变得凝重。
两人的眼睛毫不躲避地对视着,书宁期望从对方的眼里能看到些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她很熟悉,而且他身上有她想知道的东西。
而章铭凯是既希望她能记起他,又害怕她会想起那段悲伤的往事。
一直没有得到回应的梁秀终于忍不住了,站到两个人中间隔开他们的视线,“唉唉唉,你们能不能不要无视我,这大庭广众下的就眉目传情,暗送秋波了?”
书宁终于看了她一眼,“不要乱说。”
章铭凯却说:“我们还是不要站到这里了,找个地方说说话。”
书宁点了点头,梁秀当然就更没有意见了。
于是,三人来到了一家咖啡馆,各点了杯饮料。
一坐下,梁秀迫不及待地问他:“帅哥,你真的是警察?”对于警察这种正义之士她最有好感了,特别是长得好看的男警察。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章铭凯的声音里有一丝惆怅。
“为什么啊?”
他淡淡地解释道:“前两年出任务的时候受伤了,所以就转行了。”
“那你怎么认识书宁的啊?”
章铭凯笑了笑,看向书宁,“问她。”
书宁却坦然地说:“不算认识,只是几面之缘。”
听书宁这样说,章铭凯脸上也没有什么不悦之情,只是苦笑着说:“是啊,估计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吧?”
书宁一愣,她确实不知道,只是知道他是酒吧老板,那一天的“讲故事”也不过是因为她心情复杂,想找个人说说话,还最好是陌生人。
而他,就是那个自己送上门的陌生人。
梁秀一听,忙问:“那帅哥,你姓甚名谁?今年几何?家中可有妻儿老小?”
章铭凯无奈地笑,只吐出来三个字:“章铭凯。”他看着书宁的脸,果然,她脸上没有丝毫涟漪,就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章铭凯……”梁秀饶有兴致的念了下他的名字,又问:“你刚刚说你不做警察了,那你现在是做什么的?”
“开了家酒吧。”章铭凯如实回答。
“哇哦!好酷!”梁秀忍不住感叹,“一下子从人民警察跨越到开酒吧。”
章铭凯笑笑,不置可否。
在一旁听了半天,书宁终于问:“你既然已经不是警察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抓犯人?”
章铭凯对上书宁探视的眼睛,淡然地说:“那个人,是我以前案件里的漏网之鱼。”
“就算是漏网之鱼,那现在也不该是你来抓。”书宁大胆地猜想,“看你的样子,是专程来这里抓人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章铭凯,她总有种奇怪的感觉,特别是他和那个人同时出现在她眼前,那种奇怪的感觉就更强烈了,仿佛身处于浓雾之中,分明有风吹来,却还是吹不散那浓雾。
“是啊,抓住了这个人,我才能对以前的那个案件有个交代。
当年,他走访过那个小山村许多次,季节临为人老实,由于是外乡人,连自家粮仓被村里人占用了也没有怨言,很难想象他会干出绑架这种事。
而那个男人,王伟。
在那山村里风评很差,各种小偷小摸,犯奸作科,他问过村民,很多人都有看到他,那几天频繁出现季家粮仓的附近,最主要的是,他是在绑架案发生后的那段时间里在小山村消失的。
所以,一直他怀疑,王伟才是绑架案的真凶。
这些年,他一直在四处打探王伟的下落,也得知他后来大大小小的案子犯了不少,只是他太狡猾了,没有一次被警察抓到。
所以,没办法,他就算不做警察了也必须出手把他抓住。
这次,他也是听到有人说王伟在hn这一带出现,他才跟着追过来的,只是最后还是被他跑了。
不过在这里遇到了季书宁,这也算是个小惊喜。
书宁一怔,问道:“以前……的案件,方便说说是什么样的案件吗?”
章铭凯只能抱歉地看着书宁,摇摇头,“这个,恐怕不方便。”这些事他还是希望彻底真相大白的时候,他再告诉她。
梁秀见章铭凯面露难色,急忙说:“诶呀,书宁你干嘛问那些啊,有什么意思啊,帅哥你赶紧回答我的问题啊。”
章铭凯正好转移话题,忙问道:“什么问题?”
梁秀闻言,瞪大了眼睛看他,最终一脸挫败地摇了摇头,摆摆手说:“算了,吃点东西回去洗洗睡吧!”
她果然没有追帅哥的命,帅哥都是围着书宁的,连她刚刚说了什么都没有在意。
诶,这趟出行,到底是对呢还是错呢?
想到这,梁秀不禁往周围看去,那个魏涛怎么还没见他出现呢?
不是说好尾随而来,再来个偶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