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飞全文阅读 第2分节
正文 第十一章 桃花引
后来相里百怜是怎么回来的,她也有些记不大清楚。只记得自己看着冉儿远去的背影操手倚门轻叹,世间像她这般善解人意的仙真真是实在难有了!
因为善解人意的仙上一刻以着驱邪的本质打着莲子荷叶羹的名义让冉儿趁着月黑风高赶紧给某神君悄悄送一碗去。
上神虽碍于面子说自己没中邪但自己瞧着他那样想起他说的话,他这肯定是中邪了嘛!后来冉儿回来痛心疾首说上神可能大约头次喝到女君亲手熬制的粥,略有些激动,激动之余把粥打翻了……她只高深莫测的摆了摆手……
三月暮的春色还带着点寒冬的料峭冰凉,雨横风狂,空中有飘绕曲音,略带哀愁又带点不宜察觉的飘摇。
相里百怜扣着酒坛的手微顿,不知是否饮酒太多,头脑发昏之际突然又想起几日前墨夷九拉着她俯身对话的模样,绮里木紫后来暗骂她不争气,说人家尊贵无比高高在上的神君此般向你许诺至此定是喜欢上你了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居然还说人家中邪。
那般撕心裂肺目眦欲裂的模样让相里百怜心惊肉跳,活像她做了什么偷了她积攒两千多年的嫁妆又转送给她情敌这种让她无法原谅的事情!
抬手抚额,只是有些事不是她不懂,是她不信。自己一遇上墨夷九,就会变得十分不靠谱,而绮里更是随时随地的不靠谱,两个不靠谱的人在一起的交谈,能有多靠谱?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绮里木紫这次竟是难得的靠谱。
仰头猛饮一口酒,冰冷润滑的液体入口,带着桃花的微香,看似柔情漫漫的十里桃花酿制的酒却是辣的相里白怜紧紧皱眉,一如她眼中的墨夷九,看似温润如玉似玉竹般高洁,行姿潇洒狂放不沾尘俗,却是伤她于无形。
其实说着看开实在容易,只是神识里的深刻记忆又当如何消磨?
凡人衷于修仙只道神仙好,神仙则衷于修心囊括万物,只是世间万物各含情绪,心生各异却都难以捉摸,兜兜转转数百年、千年、万年,你自当喜怒哀乐爱恨嗔痴,却又奈何抵得过一句冷眉冷眼的不爱!
思及此处,只觉胸口无比发闷,又从心底生出一丝疼痛,随着全身经脉又蔓延至全身,相里百怜只觉得呼吸困难,有什么东西似要从这痛中迸裂而出,使尽仙力竟也压不下去,倒是猝不及防的出了一身冷汗。
疼痛间暗想,这秦氿莫不是为了防他人偷酒喝在这桃花引中种下了什么毒吧!乖乖,自己只不过困于烦闷来此得个消遣,今日竟不想却要丧命于此。
实在太痛,相里百怜忍不住闷哼一声,扣住酒坛的手一时无力,酒坛就这么顺着台阶往下滚去,微香的酒倾倾洒洒了一阶又一阶。
待秦氿发现她时,相里百怜早已昏睡在台阶之上,飘摇的雨打湿了衣衫,身旁还七零八凑的放了几个酒坛子。
秦氿望着这样的相里百怜觉得好笑,却又在闻见淡淡桃花香瞧见那破碎的酒坛子后面色逐渐大变,向来嬉笑的脸上是难得的冷峻。快速抱起她便往正殿走,脚步是几百年未有的急促。
你,居然还是放不下么!
“喂,你放什么东西在酒里了。”,刚把完脉正欲转身熬药的秦氿在听及声音后脚步微顿,接着大步迈过去,按住正要起身的相里百怜就问,“确有哪里不适?”,眼中的担忧显而易见。
见他这般紧张模样,心里还想定要把某人打得满地找牙求爹爹告奶奶的相里百怜略有些尴尬,“呃,除了头还昏之外,其他尚且还好。”,随后又皱眉瞧着他严肃道,“你怎么这么小气啊,不就喝你几口酒么,居然还想着下毒!还好我福大命大。”
正不知如何解释的秦氿听相里百怜这般说,听此心中竟是一松,又突觉好笑,这女人居然以为是自己下毒。也不好好想想别说是毒,桃花引这种酒甚是敏感,但凡一点杂质都会使得其味道大变,面上却十分配合的嬉笑道,“是是是,您老醒了,倒还省了我一副良药!”
相里百怜心中面上一阵鄙夷。
秦氿又道:“那您老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跟小的商量么?”,说着又瞅见相里百怜依旧苍白的脸。
相里百怜正想回答,就见秦氿顺手不知从哪摸出一颗黑不溜秋的药丸出来用水泡化端至自己面前,伸手就挡,“喂喂喂,你平时自个捣鼓这些也就罢了,今日我却不做你的药罐。”
秦氿打开相里百怜的手笑道,“喝了它保证百病全消。”
相里百怜依旧拒绝,“兄弟我生龙活虎。”
“乖一点,喝了它我就给你送上十几坛子酒去。”
恍惚间似又瞅见墨夷九那张难得温柔的脸,“你乖一点!把茶喝了。”,生龙活虎的兄弟心中狠狠一痛,呆愣间被秦氿逮着机会捏着鼻子灌下一碗药水。
“你这…哎,怎么是甜的!”,喝药反射性皱眉的相里百怜察觉到甜味后眉间一松,恍惚间似有什么清凉入心一扫先前积闷残痛。
“您老现在可以告诉小的你来干嘛了?”秦氿笑着转身放下瓷碗,哒的一声。
相里百怜挠挠头,有些不自在,“不过是肚里的酒虫馋了,来你这喝点酒解解馋。”,说完怕面前之人不信,又故意调侃,“怎么,如今咱俩好久不见,这一见面还喝不得你的酒了?”。
面前之人的聪慧灵智她可深有体会,他住在离族隔壁的逍遥谷,与她勉强也算个邻居,小时候因着性子野偷跑出去玩耍,没少被他捉弄,后来因着在法术上面精通过他,抱着一颗砧板上的鲇鱼终于翻身的激动心态可没少用心报复,这一来二去,两人竟也成了生死至交,其实这样说起来,倒也算的上青梅竹马四个字。想到此处,相里百怜略有唏嘘。
秦氿瞧她这般模样也不拆穿,“喝的,如何喝不得!只是你这一喝一带,我这酒窖也没有存在的用处了!”,眼睛又一转笑着凑过去道,“喂,不若打个商量,留几坛子酒给我可好。”
相里百怜暗骂,这个小气的东西,面上却带笑,朝秦氿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些,在他耳边悄声道,“我之前一个不小心知道了你家后山中还埋着上百坛子好酒,不若你拿他们和我换,我就留个一坛半坛子桃花引给你,如何?”
秦氿一愣,碍于某女有诓他上当的前科,又强装镇定笑道,“有没有我是不知道,既然你知道,那你倒是说说具体位置,趁着近日心情不错倒是个饮酒的天时地利人和好时机。”
只见相里百怜漫不经心的敛下眼,漫不经心的剔着指甲,随后又漫不经心道,“这具体位置嘛……。”
见相里百怜顿了一会,好家伙,果然又来诓他,正要拿捏一番,又听得慢悠悠的声音,“迷音仙区里有一处施了障碍术的圆形茅草房下深一丈离其右侧上古香龙血树二丈九尺八毫厘远处。”,又突然叹道,“唉,其实你知道我记性不大好,可能我也并不大知道具体位置!”
秦氿嘴角抽了抽,她这叫不大知道具体位置……瞅着相里百怜眼神略带哀怨,“给你给你都给你,不过您老发发善心可怜可怜小人可千万别打那些酒的注意。”
相里百怜本来没多大兴趣,秦氿酿得一手好酒,酒中又只桃花引最得她喜爱,只是听他这么一维护,心里一痒,嘴上答应着好,却想着趁哪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定要去偷上一两壶瞧瞧到底是些什么好东西。
瞅着相里百怜这贼兮兮的样子,秦氿有些恍然,倒是有些时日没见她这般恣意妄为的模样了。
除去五百年前的事不说,她醒后清修两百年随即继位,一族女君自是应当言行举止神态交谈颇为注意斟酌,才担得起一族模范四字,肩上担起一族重责后诸事烦杂苦闷又自是比不得寻常在他面前的潇洒恣意,他觉得,她委实幸苦了些!
不过若是让他知道某人此刻恣意妄为的模样全因于想着如何拐跑他后山茅草屋下的好酒,就不知他会如何发作。 正文 第十二章 弄丢了什么?
“秦氿。”,相里百怜突然开口。
“怎么?”,秦氿瞧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少见的很,平日里这女人同自己说话向来无忌,这般倒不知是遇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随即洗耳恭听。
可下文还未有个结果,却只见相里百怜摇头,“也没什么!”
秦氿失笑,“你这个模样倒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意味。”,似想到了什么半笑道,“你修行前同我提的那株十二之卷,倒是有了些消息。”,又顿了几顿,瞧了相里百怜半晌后才道,“不过还是待确定了才得同你讲。”
“你不说我倒还忘了,有什么消息直说便是,你这般隐晦的态度倒是显得过于明显了些。”,相里百怜瘪嘴不想搭理某个‘矫揉造作’的人。
“你倒好笑的很,若是我说那株十二之卷在魔族域魔境内,你也是要去的?”
“如何不去?”,相里百怜想也没想就回答,她不过是去取株花,天地界域本就从未属于谁。
秦氿被她气得一时无言,“你真是……”,转头瞥见相里百怜竟面带十二分微笑瞧着他,“十二之卷真长在域魔呀?”,才反应过来的秦氿直欲抽自己一巴掌,依他对她的了解,若他说是,那她定是去定了!且不说危不危险,她如今这个身份也是绝对不适合。
“具体位置我的确还未知。”,瞧见相里百怜皱了皱眉,以为她不信,又只得补充道,“等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告知你便是。”
“这东西竟能让你寻了两百年之久,我倒是小瞧了它。”
秦氿无奈瞥她一眼,“十二之卷上古名刺荆,早在十几万年前那次响彻六界的仙魔混战中就传言说被毁得一干二净,今次还能寻到一株,也算是你前世积德了!”,话虽说得揶揄,瞧着相里百怜的眼神里却带了些不明意味,后又像感到疑惑,“当时天界战史对战事记载从来是一字千金,但这不知名的刺荆花竟能在这史册记录中占上一席之地,也真是件怪事!”
相里百怜听此本还带笑的脸逐渐淡去,调整了一下坐姿,好半晌才又笑道,“那许是你看的史册不太完整,我建议你去多听听诸如战神一剑斩情缘、神魔相爱相杀此类的野史,说不定会解了你的疑惑也不定。”
见她有些不对,秦氿难得的大发慈悲倒也没再说什么,只转过身走到桌子旁盘腿坐下,“你这建议倒还不错。”
相里百怜将头靠向床帏没搭话。
一时间,屋内静的出奇,偶尔能听见瓷杯碰撞的清脆声。
天际正昏昏暗暗摇摇欲坠,雨雾缭绕在这逍遥谷中竟升起一股与众不同的意味。
狂风吹得床边白色帷幔略有翻腾,瞧着雾中托起的仙木,一时竟有浮生若梦的形态,看得倚着床的相里百怜顿时疲惫上涌,脸上平静无波,远目群山,良久,道,“其实有时候看见墨夷九,我会觉得心痛。”
空空的声音传至秦氿耳中,提着茶壶的手狠狠一晃,茶水偏出杯沿,倾洒了不止一滴两滴。转头看向相里百怜,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竟含了不忍,震惊还有失落,全然不复刚才吊儿郎当的模样。
又听相里百怜声音淡淡,“你也觉得我很不争气吧,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没用。其实你说得对,情这个字太过高深不适合我,我喜欢他这个事情我觉得没什么源头,不过是突然见着,觉得应该是他,所以就非他不可了。从前看戏本子,常提及一见钟情,我觉得这四个字用在我这倒是再契合不过。不过这五百年间我不是没有想起过,只是每每想起,都心态平静,全然没有体会情伤二字,冉儿道我修心修的甚好,在此事之上也看得甚开,我也只道是自己心宽,可近日,我又觉得有哪里不妥,像是弄丢了什么。”
话毕又转头望着注视她良久的秦氿,轻声问,“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弄丢了什么?”
空中似又有笛音传来,忧伤悲楚燎燎绕绕,倒是叫闻者一阵心酸。
相里百怜揉揉发涨的额头,见他良久不说话以为是恼了她,又陪笑道,“你这般高深的模样倒是令我看了心惊,不过你也别恼,估摸着再过个几百年,我就可以”,可以什么?相里百怜头一时昏沉的厉害,竟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到底可以什么?
“所以你今日来是来同我讲你的人生感悟?”,见秦氿问她,相里百怜又捂着头下意识回答,“倒也不是,今日来你这一则是心中郁结确想饮酒,二,则是对于某些事情我以为自己已经想清楚了,但实际可能还没有想清楚,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没想清楚,所以得上你这避上一避看会不会有所顿悟,你说万一一不小心就顿悟了呢!是吧。”
昏昏沉沉间,似听到一声重重的叹息,相里百怜觉得,秦氿今日这般话少又装深沉又不爱接她的话的样子令她有些生气。不过还好秦氿终于还是出了声,轻飘飘的声音传来,“你并未弄丢什么。”。
嗯,听到这个回答的她心里觉得甚是满意,虽说这个回答回答得有些错乱但也无碍,总归似乎是心里想要的。
稍稍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眼皮沉重的搭在眼睛上,有沉睡的预兆。可风雨飘摇中谁又听到了散落风中那句轻到无声的“你弄丢的,左右不过你那颗心罢了!”
“你这桃花引后劲委实太大,我先睡会,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要叫我,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能不叫就不”,呢喃间话还未说完,便靠着床沉沉睡去。
秦氿放轻脚步走过去,瞧着她这般自处的模样,倒是对他放心的很,有些东西,她还是没有记起来,这样很好。轻叹一口气,将她躺下,扯过被子仔细替她盖上。
站在相里百怜身边良久,似是陷入了什么难以抉择的挣扎,后又是做出了决定。
手缓缓放置在她圆润饱满的额头,有温润光芒泻开,掠过一章章片段,总算找到那个隐匿在最深处的印记,如他所料,上面已有几道龟裂纹,有不知名情绪时而溢出灼伤了他的手,他不知此时自己心中作何感想,只用力加持着它直至变得完好如初…… 正文 第十三章 有戏!
迷迷惘惘,待相里百怜醒来,已是两月后,只是此刻九重天上的那位天君已派人来催过不知好几次,请柬亦发了数封,就连负责菩提节的中长道君也亲自下来请过一回。冉儿规规矩矩站在相里百怜身旁如是说。
眯眼睨着面前几封金光闪闪大气沉稳的金谏,撑着头前一刻还精神焕发的相里百怜此刻思绪却有些迷茫,这迷茫之事有三。
一则,自己这个醉鬼到底是怎么从逍遥谷回来的?二则,怎的这一觉睡得如此之深竟用去两月时间?这第三则,则是自己面前这小丫头什么时候长了这么大本事把向来一板一眼行事果断此生痛绝拖沓之人的中长道长给一直敷衍到了自己醒来?
相里百怜用力想,后来没想出来。
用力拍了拍额头,果然已两个月不曾转动过的脑袋就是不太好用!思路兜兜转转,跳至合眼前见到的那张脸,秦氿!
恩,思及秦氿,相里百怜心中还是十分赞扬的,真是个仗义耿直的好兄弟,果然什么事都不舍得叫醒自己!心中所想一念出,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冉儿忍不住轻咳一声,又立刻规规矩矩道,“女君,我私下觉得不是秦氿仙君此番不舍叫醒你,而是来不及叫醒你。”
相里百怜偏头,“哦?那是怎么?”
规规矩矩的冉儿正想回答,却见相里百怜皱眉看她,嘴角微扯,“今日你这般模样是抽风了么?”
抽风的冉儿一喜,端好姿态在眼睛谨慎四转一周瞧见无人后,瞧瞧凑至相里百怜耳边,“姐姐你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我是连姐姐的身都没近过。”
相里百怜饮着醒酒茶听此一挑眉,“你去忙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却见冉儿眼波流转着暧昧,“我的大事除了姐姐还能有谁。只不过啊这次倒不是冉儿的错,是墨夷上神!哎呀,不过倒也不是说错。”,说着说着竟然还红了脸。
“自上神把姐姐从逍遥谷抢回后啊就日日夜夜亲自照料着姐姐,姐姐不舒服的时候上神就抱着你安抚你,姐姐哭的时候上神温柔的哄着你为你揩眼泪,还亲自给你采见穿草醒酒,就连…就连……就连洗脸净身这…这种事,都是亲历亲为,就是冉儿,也不曾亲近一分的。”
还没听完这话的相里百怜一口茶从口中喷出,眉瞬时凝成了一座山,面色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他这是疯魔了?”。
又转念想,自己居然被人占了一个多月的便宜,自己被占了便宜自己居然还不知道,最关键的是占自己便宜的人向来被她看来是最不可能占自己便宜的人,一拍桌子痛心疾首道“我上次就看他不对有中邪的征兆,没想到他居然把我煮的驱邪粥给打翻了,他为战神之躯,居然也能让邪魔逮着机会侵入,此魔不容小觑啊!”
只是这个痛心疾首的意味冉儿不懂,倒是驱邪粥她听懂了,喃喃道,“姐姐你上次让我送去的粥…是…是驱邪用的?”心中一紧,怪不得她当时睨着上神闻到那粥后的表情是那么…那么的瞬息万变……哎哟,自己这个主子哟!
一咬牙看着相里百怜狠狠道,“姐姐,这哪里是中邪!你难道就不觉得上神此番做法是爱你的表现吗?你难道没有感受到上神对你浓浓的爱意吗?你难道不觉得上神见你躺在秦氿仙君怀里却不加以计较还将你抱回来是对你的深深包容吗?你难道不觉得上神见你躺在自己怀中却叫着秦氿仙君的名字却不发作是对你无限的宠溺吗?女君啊!”
相里百怜被问的头发昏,绕得头发昏,瞧着冉儿步步紧逼,忙道,“你等等!”,脑中缠缠绕绕如一团永远理不清的麻线,混混沌沌,好半天,才莫名问一句,“他…抱我回来的?”
“不仅是抱你回来,而且是大大方方抱着你从正门回来,更则是当着三位长老的面大大方方抱着你从正门回来。”,还不待冉儿回答,突兀的一声便在门口响起,相里百怜抚额…此事可能不太简单……
冉儿瞧着来者,一身锦绣紫衣,好柔情绰约的漂亮仙子!
眉如翠羽,面如凝脂,腰如束素,倒真真是应了那句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特别是那双眼睛,除了她们女君倒还没见过哪个女子能有那般灵透动人的眼睛。
只是这个柔情绰约的仙子,下一刻便抢了她们女君的茶一饮而尽右脚往石凳上一踩豪气万丈的说了一句,“老娘估计你们两个有戏!”。冉儿有些心痛。
“那有什么戏不戏的,你若喜欢听戏,我倒知道凡界有一个好地方,下次同你去听听。”,相里百怜突然岔开话题。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话题岔得这么成功,绮里木紫一听便凑上去,“你这个建议倒还不错,待着菩提节过去,咱两便去,如何?”
“仙君你……”冉儿在一旁急得欲言又止。
见此,绮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略有些尴尬,嘿嘿一笑,“咳,那个,我此次前来,是想看你醒了没有?你倒好,趁着有墨夷九给你护驾居然一睡就是两个月,把正经事儿给忘得干干净净。倒是那三个白胡子老头见墨夷九如此护着你又不敢前去叫你整日里急得跳脚。”。
说着又突然微微皱眉“今次你是头回以这种身份参加,不知你一会前去该拿什么做借口才是,给别人留下什么把柄落人口舌就不好了。”
相里百怜闭眼揉揉额头,“你倒是真真切切的关心我了。”,顿了顿,又道,“你说,他会怎么说?”
他?墨夷九?绮里木紫一愣,这么几百年倒是第一次见相里百怜用这样的表情提起墨夷九---是的,没有任何表情。
古怪道,“神君的心里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再不去,估计你去九重天的道就要封了,到时候你可要这仙界众人知道你三族之首离族之君大会不守时的事?”
冉儿瞧见相里百怜皱眉略微思索,“姐姐别急,不若今次驾车而去,倒是可以在最少时间内赶到。”
绮里木紫听此一笑,“嘿嘿,驾车好呀驾车好!乘云委实太辛苦了些。不若我也”
相里百怜起身笑着打断某人,“阿紫呀!我们离族向来朴素亲切,驾车啊略显高重浮夸,还是乘云来的自由呀。”,说着转身就走,倒惹得冉儿大喊,“女君,还未梳扮啊!”,却见某人已拐出了庭院。
绮里木紫只得急匆匆追上去,走之前还不忘顺手带上冉儿手上的紫金蒂莲簪。 正文 第十四章 流行这种款式
万里火红祥云层层集集,绵延成一片斑斓云海,在耀耀日光普照下折射出一股与众不同的飘渺仙气,倒是颇有那么些味道!
西边的碧海蓝天挂着个几十丈宽的半荫太阳,朦朦胧胧,虽没什么实际作用,但向来挂在西天佛祖门前从不外借的东西居然被借在了此处做个象征,倒也是高端行事。
天上日头已过巳时,偶尔间还有行色匆忙的仙者从四面赶来,神色慌张唯恐已迟被拒门外不能一睹众君风采。只是九重天设宴此节数次,倒是今次并未设时,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在树边停了脚的相里百怜顺势抬手在眉间搭了个凉棚,仔细想来,那中长老儿费的心思还的确不少。
只是这菩提节虽向来被天族十分看重,论为天族五大节之首也自然是金贵无比,可怎么说它到底也是个老节,今次这般花里胡哨的姿态,恕她有些看不懂。
又半眯着眼瞧着远处,隐隐绰绰间可以看见伟岸宫门和徘徊在门外的守卫,开口问道“哎,你说,我这是大大方方走正门,还是捏个隐身诀悄悄溜进去啊?”
正抱怨不知是哪个不长脑袋的把这万里软哒红云拿来做毯子的绮里木紫听此脚一顿,偏回头去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嘶…你一路那般气势如虹高深莫测我竟以为你早已想好了对策……”。
又突然瞧见一缕缕碧青色从远处急速奔来,踏风而起,在这一片火红中倒映出几分清爽,还不等相里百怜回答,心中一激动,看好戏的道,“你瞧,那不是雾远峰山上那个,那个,那个号称众人称赞惊叹渴求的仙界第一女仙,那个”,一拍脑门,“娘的!忘名字了。”
转眼却见相里百怜已踏脚越过了她去,“这四海八荒的美人不知多少,雾远峰上的这位我是不知道,但依我看西宫掌管万物轮回的那位千十上仙就很不错,却也终究不过一张面皮罢了!”
忙追上去,“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也不瞧瞧自己那张脸,。”
“换了一张面皮,我就不是我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要不改个面相?”
“不妥,你坐上去还要施个法术改回来倒显得你不庄重。”
相里百怜点头沉吟片刻,“我看你说的有理,那就戴个面纱!”
“你简直是在虐待你的容貌!”,还来不及阻止,却见面前之人已将脸遮得严严实实。心痛之余像是想起什么,突然朝相里百怜喊道“你别走那么快!我倒是忘了问你,你可知你醒来为何不见墨夷九?”
相里百怜转过头去正想回答,我为什么要知道,却见一阵碧光落在身边,兀的传来娇气又蛮横的声音,“你这仙子,好生不自重,墨夷上神的尊名岂是你这般能叫出口的!”
话音未落,顺着声音望去一架碧青色马车正悠悠然停在不远处,一身穿绿衣的小仙娥脚踩玉石垫,头插墨玉簪就那么正义凛然的站在车外,一脸严肃愤然。
不过相比这小仙娥,倒是这车更引相里百怜注意,以玉为器,雕琢成型,风跃过似箫声吹响,似笛音未落,略有微风吹动车前帷幔,隐约间露出一片红色衣角,依她多年来看剧本子经验来看,所谓品位显品格,这里面的女子,应该是个妙人……
相里百怜一边在心里揣测一边朝绮里木紫默默伸出了手,心里盘算着要是某人一动手自己能不能在第一时间把她给止住。
想着想着就皱起了眉,不过让她更皱眉的是某人这次居然没有直接动手,她觉得这样温柔的绮里木紫让她有点不适应。
“怎么自重?你长这么圆润让我和你比自重?仙界近年来流行你这种款式我怎么不知道啊!”
相里百怜一哽,去他娘的不适应。
她怎么能给忘了,打小就被威名四方刁钻古板的教书老夫子拿着教棍追了半个捆仙坡还不停口喊魔女的某人,再是理智也是充满魔性的理智。
“扑哧”,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应景的笑声,“仙界流行清淡点的!”,吊儿郎当又略带慵懒纤弱的声音传入耳朵,相里百怜觉得有点娘炮。
“你……”,正义凛然的小仙娥面上一红再红,你了半天估计实在找不到话回刺,又不甘心被人嘲笑,表情狰狞只得转怒道,“谁在哪儿躲躲藏藏,也不是个好东西!”
静了半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从不远处一棵树上传来,三人循声望去,一时都十分震惊,各自震惊当中,又只得相里百怜最为冷静。
万里红云做毯,千丈吉光当头,霞光绿叶灿若夜间星辰,此番色彩厚重的背景居然都还掩不去恣意躺在树枝上的红衣少年半分光彩,眉目如画勾勒,一双丹凤眼真真是勾魂摄魄的很。
相里百怜在心中不由感慨,这中长老儿费尽心思布置的景色倒是活生生给别人做了嫁妆。又听道“哟,你们雾远峰换了主子怎么我不知道。”顺手操起手随意枕在脑后,声音却还是那么不正经。
“你胡说八道什么,瞧着一身好皮囊却是个没眼见的主,我们仙君岂是给你容易瞧见的!”,刚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小仙娥面上一片火热。
面前这人容貌虽是难得一见但左右也不过是好皮囊,她们仙君说了,这世间最尊贵英俊的男子当属九天尊神墨夷九,其他的都还入不得眼。
且今日菩提节有身份地位的仙都被邀请去了,这个时点还在这挂着指不定是从哪里调过来看门的,也委实太没前途。
若是让相里百怜听见这些话,她想她一定会痛心疾首的对这崇拜某神到极端的小仙娥予以过来人的衷心告诫。
但此时的某人却是操了手在一边端好了看戏的架子,不经意瞥见绮里木紫满脸猥琐的笑着看自己,心里一阵发毛,随后便听到密音传耳“啧啧啧你看,长成这个样子的男人,我看除了你们家墨夷九,这四海八荒里倒还真是难找第二个了。”
正想要帮某魔女捋一捋,墨夷九有家,且还是无极边界的极云宫!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身边多出来的红衣少年吓了一跳。 正文 第十五章 请你吃宴席
那红衣少年一双狐媚眸子盯着那小仙娥双手环胸,看似风流倜傥潇洒恣意实则无比欠揍的开了口,“架势倒还挺大,就是不知没了九天尊神的名号背景这雾远峰算个什么东西。”
真是风水轮流转,转来转去惹人乱。
原本还一脸看好戏的看的十分满足相里百怜听到这话表情一僵,看的在一旁的绮里木紫很是茫然,“看美男看得魔障了?”,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真摆脱过去重塑未来看上人家了,心中一喜,好事呀!
“我跟你说,你若是有兴趣,我绮里木紫拿这么多年友情给你保证就算是上跨刀山下穿火海跃三重龙门盗无极血草也给你把人拿下,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一脸的激动简直要溢出来,被反应过来的相里百怜狠狠鄙视了一眼。
“你这人真是无耻,咱们雾远峰可是仙界有名的仙地,你这种没眼界的人就是见识短浅粗俗。”,小仙娥眉头倒竖,愤怒得几乎要燃烧,颇有冲下来和某男打上一架的趋势。
却见某男一脸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毫不在意的“哦”了一声,“你们仙君就该趁着今日天时地利人和跟天君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让天宫换个主。”
“你……”
“青一,莫要啰嗦平白的掉了身份,时间快到了。”,绿衣小仙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女声打断。
略带清冷从车里传来,倒是与记忆中自己常听到的柔弱大相径庭,她曾经还羡慕懊恼为什么自己没有这把柔弱酥软的好嗓音,可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
许是福至心灵,相里百怜只觉得此刻灵台倒有些许清明起来,有些东西也不是谁谁不好得缘故,就跟你不会在要饿死的时候因为面前摆着的桃子难看而不吃它是一个道理嘛,到底也不过是在不恰当的时间做了不恰当的事平白贬低了自己罢了!
只是再瞧着故人,倒还颇有些感慨,今次之行,许是有些妙处可言,故人都齐了,看看也就罢了,可别生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晃神间愤怒的绿衣小仙已完成临走前最后奋力一瞪,真是怒目圆睁的典范,相里百怜有些担心她的眼珠会从眼眶喷涌而出,但是很可惜没有。
“喂,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们还不去?”。面前的红衣男子慢吞吞的转过身一脸神清气爽的环胸,许是自认姿态优美,风华万代,撩人无比,于是还很自然的伸出右腿抖了两抖,抖得相里百怜很想冲上去给他两脚,但在考虑了自己今日的身份之后很理智的没有这样做。
“嘿嘿,那个,你生的这么漂亮,其实你是个女的吧?”绮里木紫倒是个不会搭话的主,心中所想不加修饰,这种问题的前面理应加上今日天气如何诸如此类的话来遮掩一下尴尬也好嘛,直来就这样问,问的相里百怜心中很是担忧。
曾经与秦氿拼酒的时候,秦氿还一本正经的告诉她,千万不要当着一个男人的面说他长得像女人,即使在你心中他就是。
因为这性质就和你当着他的面把他家的祖坟一个一个给刨出来还哈哈大笑的和他讨论棺材质量问题一样严重。指不定他此生就会上天入地的不停追杀你,生生世世,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可相里百怜却不知道,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奇葩出众的。
只见面前美男子黛眉一蹙,双眼饱含委屈活似被人调戏了却又无力反驳的模样,叹气抚脸,“唉,你也觉得我长得太美是么?唉!”
又接着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你也长得还不错,就是和我比差了十万八千里而已,但你也不要这样就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你这个姿色还是可以勉强嫁出去的。”
忽视掉一旁绮里木紫要杀人的眼神,又看向相里百怜,“哎,就算你长得不怎么样也不要蒙着面嘛,要尊重自己的容貌。”说着就要伸手去撩相里百怜面前的白纱。
正思忖今日某魔女今日能忍到几时不动手的相里百怜只听到容貌二字,瞧着面前伸过来的手下意识便去挡,一拉一扯间,还是没能成功挽救掉下的白纱。
只见某男愣了几秒,随后一声杀猪般的尖叫传来,包含震惊、痛苦、难以置信,指着相里百怜的手抖动的像筛子搞得相里百怜觉得他有点做作。
“你你你,你怎么会……。”,都说战神墨夷九英俊冠绝六界,除了他,便是他的容貌最为上乘,这女人居然比自己还漂亮几分,自己居然还没见过。
颤抖的声音被绮里木紫轻蔑打断,“你什么你,你窝在山里几千年没有出来过吧!”,做仙做到这么自恋的绮里木紫两千年来到还是头回见,居然敢说她丑,这梁子今日算是结下了!
“怎么会~”,某男一脸难以置信受伤的捂着脸,相里白怜觉得,他其实还是多应该受点打击,譬如说在容貌这一块再去看看墨夷九。
不过瞧着美人天塌地陷的模样,心中还是略有不忍,只得开口安慰道,“其实你也不要伤心,你看啊,我本是女子,在漂亮这个词语上本来就占了几分优势,你身为男子失了优势还长的这么美,这就说明你实际本应长得比我美,你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心痛中的某男略微思索,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相里白怜还想说什么,却被气愤的快要爆炸的绮里木紫拖着就往宫门走。
红衣男子也不阻拦只蹙眉叹气抚脸,后又似想到什么,又抬头朝远处伸手喊道,“哎哎哎~小爷我叫歌风涟,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咳~以后来了狐族报我的名字啊!小爷我请你吃宴席啊。”
声音飘飘散散荡在宫门前,引得刚要落座白汉玉石凳的身影微顿…… 正文 第十六章 再见?
方才瞅着不过几步的路程竟也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抵达,宫门前浮光四起已有关闭的征兆。
索性今日运气还没有霉到喝口水都塞牙的地步,宫门前的守卫也算的上和蔼可亲,一番义愤填膺激动慷慨的周旋之后倒也让她们进了宫门。
湟水集骨石铺衬的九天宫还真是说不出来的华丽炫目、富丽堂皇,琉璃清透映出世间万般色彩,倒是和今日这花哨祥云相应的很。
只是为何今此此节被搞成了这个喜庆热闹的样子,对于这个问题,一路走来的相里百怜其实真的十分不解。
要是遇上了中长老儿,她想自己还是很有必要深深的关切一番再顺便不经意的问上一问,莫不是几百年前他义女出嫁影响他影响的这么厉害,以至于几百年了都改变不过来。
“阿怜,此番我便不同你一起了。”,耳旁响起绮里木紫的声音,相里百怜以为她是为她着想,正要为某人一颗难得的细腻之心感动涕零,却不料面前的某人又附耳补充道,“不瞒你说,我上次同人打赌输了,要赔他一篮子蟠桃,此刻我瞧着这倒是个大好时机。”
相里百怜愕然,看了看四周树木无人,才道“所以你这是要去偷桃子去了?”
什么叫偷,绮里木紫一听就激动了,“这个词怎么可以用在我这样柔美娇弱的女子身上呢!”
瞧着相里百怜一副正义、鄙夷、皱眉,‘你这样做很不耻’的将她看着,某女理所当然的心略有些发虚,又呢诺道,“那个,我这不是,那个叫什么,哦!守信用嘛!”
“什么都不要说了。”,只见正义、正直的某女君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翠色布袋豪情万丈的往她胸前一递,绮里木紫以为她要正义的阻止她心里一急,正想反应,却听得相里百怜开口道,“顺手给我也来一篮子。”,搞得她一阵无语。
瞧了瞧天时,不早不迟刚刚好。伸手扶了扶头上了紫金蒂莲簪,自己今日倒还忘了带上它,虽说能勉强算个身份象征,但这些东西她还是不太喜欢带,压在头上太久太重,总是压得她脖子酸疼,倒不如一根红绳挽着来的舒服。
不过还是为绮里木紫临走时不忘把簪子交给她这个行为感到欣慰,总算是没有再干出揣着她的红荆果还陪着她一起焦灼寻找这种愚蠢的事。
空庭上丝竹琴声戚戚响起,飘飘荡荡传入四周,有仙子依次穿过殿门前两颗高大雪神树上台随着乐音而舞,水袖华服,婀娜多姿,轻云出岫间动作温柔如行云流水,翩翩然倒是舒缓了些因某尊神的出现而带来的紧张压抑的气氛。
一向不怒自威的天君正坐正殿中上方,剑眉英挺,黑眸锐利,倒是将天家威严发挥的淋漓尽致。
只是面上的表情,叫座下各路仙使看着,倒是微妙的很呀!一曲琴音毕,仙子们缓缓俯身下台,又有不知从哪里请来的戏子开始一出表演,倒是声情并茂。
可偏偏台下一众仙使的心情似乎都不在这看戏上,眼瞅着今日形势似乎颇有些复杂,这天君两旁坐着的狐族圣君和东海君王两位仙君虽说不常见但好歹也是有些机会见面的,只是那与天君平起平坐的墨夷上神,传说中早已不问世事的天界龙族战神,今日怎么会莅临大驾…瞧上去心情倒还十分不错的样子,那看来离族中那些传闻,是真的?
可是,又偏头看向台中坐着的红衣女子,这传说中仙界第一美人的崖香仙子,与墨夷上神又有好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于是乎这复杂之中又生出些多情,多情中又夹杂着几分纠缠,真是叫人欲罢不能也。却又碍于身处局势不同寻常不能相互交谈以解满腹困惑,只得假装看戏,眼睛余光却无一不是紧盯着高台上不放的。
还有个别演技略微高深的譬如守夜小仙还会以鼓掌拍手叫好来进行掩饰,倒是十分聪明。
下一刻似乎瞧见天君身边的白胡子老者弯腰说了什么,天君略有些皱眉,眼光又有意无意向身旁懒散坐着的墨夷九瞟了瞟,挣扎了半天像是难以问出口,后又思索了一会,终于轻声开口问道,“不知神君,可否知道离族女君的去处?”
这声音倒真是轻,引得按捺许久的一众仙友内心止不住的焦灼,不过有人忧愁就有些人欢喜,这问话倒是便宜了某些耳尖的人。
见得狐族圣君凑到嘴边的酒杯微顿,一双桃花眼底精光一片,今日能听得墨夷上神一个八卦,也算不枉此行了。只是离族女君,那丫头继位甚早,可说到底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这般,倒是该重新思虑了。
静了片刻,才见墨夷九把玩着酒杯骨节分明的手停下,微微开了口,“后岐山的路途遥远,要取凤羽不容易,免不得得花些时间,事前未告诉天君,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虽说未听见上文,可这一句也让足以让众人听此一呃,这句话,又默默将眼光挪向天君,这句话包含的意思可不止一重两重啊!
果不其然,先前还皱眉的天君听此倒是面色舒展,后又笑着补充道,“后岐山凤羽倒是不好摘,此番倒是可以理解。”
墨夷九只笑了笑,没再搭话。 正文 第十七章 我谢谢您老人家勒!
嘈杂间一阵悉索声从殿门传来,带着女子的惊呼和酒杯清脆的碎裂,生生掩盖了台子上的戏曲声,引得众人齐齐望去。
只是这不瞧还瞧,一瞧就免不得几分吃惊与意外,这场景…这趴在修竹旁露出半截身子的蒙面女子是?嘶~瞧着倒是有点熟悉呀!
高台上坐姿慵懒的墨夷九抬起眼睑淡淡望去,漆黑的双眸竟含了丝丝笑意,蒙面女子身形一卡,一滴冷汗从脑门上滑下……
这局面是怎么形成的呢,前一刻还潇洒大气挥袖的相里白怜有些茫然,呃,好像是自己挥袖的动作,略有些大,挥到某个送酒的小仙娥脸上了。
但现在好像不是思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偷瞄到众人热切急迫的视线,第二滴冷汗悄然滑落……不知怎的突然就意识到秦氿的重要性,若是此刻他能化成她的模样站出来,倒还可以挽救她的一世英名!
“不知女君这般是在作甚?”,略带好奇的声音从台中传来,和往常一样温柔细腻润如细雨,却恰似一道炸雷炸的趴在地上的相里百怜耳朵一蒙,炸的台中人一片沸腾。
只有高坐在台上的仙君们倒还十分镇定,却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其中又以墨夷九最甚。
干什么,干什么,你管老娘在干什么!听见这声音就来气,只见某女端庄的从地上爬起来,端庄的抚了抚衣裙,端庄的向前行了两步。
嗓音恢复以往清冷严肃,行礼道:“离族女君离奂来迟,还望天君与众仙家见谅!”
开口如雨后清茗,抚顺人心。
天君倒是威严不减,“女君不必如此客气,只是此番女君面带白纱是?”
“咳~本君近日习法不小心受了严重的风寒,今日如此,是为了避免传染。”,某君嘴上一本经的胡说八道,心里却发虚,总不能说是为了偷溜进来吧。
此时此刻的相里白怜还不知道自己伟大无私为他人着想的形象已开始发芽,因为此时她听见了什么?
“女君此番身患病痛仍去凤羽山摘取为仙界祈福,实乃我仙界一大幸事。”
某君伟大无私的形象又深了几分!
有些小仙按捺不下好奇,“传言离奂女君生的可漂亮了,四海八荒的绝色啊,今天本来想趁机看看女君尊言,却不料今日女君却染了风寒,唉!可惜!实 可惜!”
“是啊,听说离族女君的母亲当年生的可美了,女君肯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又有一旁,估计不是队友,“不会吧,我听说崖香仙子才是世间第一美人呐,小仙虽见过好几次,可每次见到,都觉得仍然忍不住赞叹!”
“说到这,传闻上神与崖香仙子之间……可今日……”
小仙赶紧捂住某队友的嘴,“嘘!”,今日上神与各尊神都在,以各位的功力听见她们的谈话可不是什么难事!看看远座上墨夷上神的英俊又冷漠的面容,嘶~上神的八卦不是那么容易听的~
这边相里白怜面上虽无恙应答,“天君说笑了,能为菩提节开个祈福的好头,乃是本君的荣幸。”
心下却疑惑,凤羽?凤羽山的凤羽?眼角一抽,莫名瞥见某上神一副‘你不用谢我的样 ’,心下已明了大半,心想‘是谢谢您老人家了,可我现在拿什么来圆呀!’
抬头欲编个谎,却忽然听见墨夷九的秘音,“袖里!”
刚要说话的相里白怜一顿,眼里飘出一丝谢意,从袖里掏出三片凤羽托于手 ,用法力撑开至到它渐隐消散漂浮于九天宫上方,淡红色笼罩倒是与今日菩提节相对应的很。
娉娉婷婷的舞倒是十分曼妙,不过始终是天族首节,端庄雅致是不可少的,故在相里白怜看来,这样的舞蹈却是略有些乏味。
唉,想当年与绮丽混迹四海的时候,什么舞没见过。心里想 ,端起杯中的酒便一饮而尽,天池酿的酒果然是好酒,自己动作也十分潇洒,嗯,忽略掉某位仙界第一大美女的凄怨眼神,一切都还是很不错的。
其实她觉得崖香这般也委实太没有意思,那么一双勾人摄魄的眼睛多漂亮,此时却对她透露出怨恨的神情,简直是暴殄天物!
可这也怪不自己,上神虽理应与天君同座?可为什么墨夷九此番座于她身边,她其实比她更不能理解。
“酒好喝吗?”,相里白怜闻声 头, 见某上神微微转头,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握碧色瓷杯就那么淡笑的看 她,嘶……妖孽啊妖孽!
某女君面上还较淡定,倒是一 众仙家不淡定了,都闻得墨夷上神乃天界战神无人能敌,更听闻墨夷上神容貌更是天界难以超越的神颜,今日一见才知传闻始终是传闻,平日里听的哪及得上神容貌的一半。
眼瞅着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激动兴奋却被一个淡笑击垮,又看座上的几位仙君却不为所动,一 众仙家都甚是羞愧, 唉!平日里是白修心了,果然还是有差距需要努力啊。
却不知道座上被眼前一幕震惊到‘不为所动’的几位仙君知道后会怎么想,他们其实,也从未见过上神这么‘和蔼可亲’过,认识上神也有上千年了吧!难不成真是……
相里白怜:“……”,上神您能不要这样看着我吗?我其实……也很紧张。
感受到对面越来越浓烈的哀怨气息,相里白怜遽然生出一种奸情被发现的想法,冷不丁的被自己吓一跳,打了个微不可察的冷颤。
“咳,上神觉得这酒如何呢?”,不管怎么说,面子还是要给的。
“酒是好酒,就是不知道离奂女君今日又想醉上几日。”
话虽轻飘飘,可听在相里白怜耳里竟有一丝丝凉意~咳,“那个,上神真是说笑了”,想了想,又微笑道:“先前两月,倒是多谢上神的照顾!”
“女君不必客气,都是分内之事”
某君正准备举起茶杯喝水的一抖,分内之事?“就连洗脸净身这…这种事,都是亲历亲为,就是冉儿,也不曾亲近一分的。”,脑里突然窜出这段话惊得相里白怜一懵,这是分内之事?罢了罢了,谁占了谁的便宜都说不清了,只是今后倒真是要离这位尊神远些才好。缘分二字从来都不是靠硬求来的!
不过很明显某位女君已然忘记自己的身份与地位,仙家之间的往来与相谈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又岂是可以随意推脱的。
“上神先前来我离族授课,此番又如此助我,上神心及天下苍生,是我仙界的福气。”
天君微不可察的挑眉~
墨夷九轻抬眼睑,淡淡的瞟了相里白怜一眼,眼睛看向了高台没有说话。
相里白怜心中莫名,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倒觉得耳边的歌声还挺动听,顺势也看向高台。
啊……此时红衣飘飘,柔情绰约,光华万丈的女子还真是有些眼熟,余光略瞟见了台上女子嘴角有些嘲讽的笑 ,相里白怜心中一暗。
其实她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心头会一暗,又其实或许是她挺不喜欢太争强好胜的女子,但为什么绮里木紫争强好胜她看着就那么豪气呢,她觉得自己有点分裂。
曲终舞毕,红色的身影缓缓停下,额间的红色双花印显得其格外美丽动人。
“崖香仙子的舞技果然名不虚传。”,天君威严的脸上难得透出几分笑意,众仙都鼓起掌来,脸上大都浮现痴迷之情,不负盛名。
“刚才那扇舞飘渺灵动,仙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真是美若画!”
听此声音,相里白怜有些意外,新旧熟人今天都要碰个面?不小心忽略了熟人瞟向她的一幕。
“ 位便是音律仙君吧!”,一旁的东海君王倒先开了口。
“是,在下公上卿。”
“仙家快快入座,不用拘束。”
还没等相里白怜反应过来,公上卿握着玉笛拱了拱手便在她旁边坐下,顺便还给了她一个极正义的微笑,让她真是感叹。
许是近日心里愁绪太多又理不出个所以然来,今次得以看见这样的笑,简直有旭日薄出冲破暗夜之感。下意识便冲他笑了笑,虽说带着面纱笑意却仍从眼中流出。 正文 第十八章 还挺好看!
古以来,上厕所便是一个出逃宴会私会佳人的不二选词,才子佳人争相使用,经久不衰……
但此番相里白怜却是个意外。
“离奂女君?我们家少主邀你叙旧喝茶,不知女君能否赏脸呢?”
这场景是怎么形成的呢?相里白怜略微回想了一下,她刚才想随意寻了个理由从那九天宫里出来透气,走前虽听见公上卿吹奏玉笛,笛音婉转缥缈,不绝如缕,宛若天籁之音,可她觉得还是保命要紧。想起墨夷九适才的眼神,冷若冰碴,锋如利刃,厉中又带着那么一丝丝哀怨,等等,哀怨?他又 么会哀怨,还是自己近脑子不太好使。
许是相里白怜回想久了,青衣小仙娥等的有些不耐烦,心高气傲道:“还请女君移步。”
生硬的话听的相里白怜微微挑眉,其实她觉得自己这个人吧,平时很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从不动怒,对待晚辈也是十分有耐心,可不知今日为何这邪火就是忍不住噌噌噌往上冒,压都压不下。
“你叫青一?”,嗓音听起来却是与往日的温柔轻松不同,带点愠怒,女君的威严凸显,听的青一小仙娥心里猛然一颤。虽说平日里自家少主也有威严的时候,可与这感觉确实完全不同。可又转念一想,这个女君虽然身份高贵,但是论美貌与才识定是比不上少主的,况且少主与墨夷上神相识那么多年,又岂是她这后来者可以比?心里这样一想顿时轻松不少。
于是回答道:“是,我们家少主崖香仙子想请…”
相里白怜没等她说完,“崖香?不认识!”, 转身欲走又似突然响起了什么,又道:“ 九重天上的规矩你可能是不太清楚,人贵在好学,下次冲撞了哪位仙君受了罚可别说本君没有提醒你。”
青衣小仙娥面上一白,硬生生将此听成了相里白怜嫌弃奚落她,但见相里白怜没有停留的意思一下也慌了,“女君留步~刚才,刚才是我不小心冒犯了女君。”
相里白怜勾了勾唇角,语气淡淡,“本君近来伤风感冒的厉害,便不去祸害你们少主了,改天请她喝茶。”
说完甩袖便走。
“女君留步。”
此刻坐在后院红衣仙女已按捺不住走了出来,眼睛略瞟了一旁的青一一眼,似是责备她办事不力,暗示她退下。青一只得悻悻的退在一旁。
相里白怜叹了口气,摆了摆自己雪白的宽袖停住了脚,却未急着转身,站在此处居然还能听到飘渺笛音,嗯,这个公上卿倒还是个能干人,哦,那谁,崖香?今日也算是这么多年来正儿八经的第一回见面,要不要送份见面礼什么的?
站在身后的崖香看着相里白怜的背影,恍然间生出一丝熟悉感又陡然湮灭,一时间拿不准身前相里白怜的看法,突然想起方才墨夷对这位女君的态度,一双好看的柳黛眉陡然紧蹙后又松开,“崖香久闻女君遵名,今日一见倒觉得与女君颇有眼缘,女君何不赏脸留下与崖香饮一杯茶呢?”
甜甜糯糯的声音听的相里白怜浑身不舒服,其实她也不是个爱计较前尘往事的神仙,偏偏这个崖香除外,一瞧见她,那些五百年前的种种就会偶尔莫名的出现在脑中搅得她心烦意乱,就比如此时,这把好嗓子,软软的嗓音,莫名就让她想起了些往事。
“上神,算看在崖香的份上,你别责罚阿怜,她也是一时被魔族的迷药散了心智才会这样做,我相信她不会真心想伤害我。”,甜糯酥软的嗓音中似乎又带了些害怕,彼时的墨夷九已全然投入身心为卧在紫锦软榻上的崖香疗伤,似乎已忘了还在后山冰水中泡的浑身发抖的相里白怜。
崖香见墨夷九不为所动,心中闪过欣喜,垂下的眼眸掐到好处的掩盖了眼底的快意与嘲讽, 阿怜?呵~只能怪你自己太过大意,其实若不是你对上神存了些不怀好意的心思又怎么会落到现今这般田地,这番倒也好,省得你看不清自己在上神心中的地位,黏在上神身边误了上神的仙途。
“她做错了事,便需要受到惩罚,不必多言。”,许久,才听得墨夷九说道。
“上神!其实…有些话崖香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吧。”
崖香颤抖着声音开口:“其实早在之前,我便看见阿怜她,她身上配有一块通红的血玉,当时我本想只是普通的红玛瑙石,可如今想来,那难道是魔族的…。”,崖香说罢故意停了下来。
墨夷九拿着药的手一顿,“她既是我的随从,这事我便会处理,你好生修养,过几日我送你回雾远宫。”
崖香心里一暗,上神还是在乎这个女人?连与魔族结交这样的事情都想压下来?但面上还是一派娇羞,“嗯,其实崖香的伤不碍事,不过还是劳烦上神了。”,后又似想起了什么,声音软软道:“上神,我与阿怜好歹姐妹一场,这几日若是可以,我能去照顾她开解她吗?”
墨夷九走至门口的脚步微做停顿,后又跨出了大门,门口的宫玲花被微风带的一阵轻响,从响声中传来一句,“也好。”
彼时泡在寒冰水中的相里白怜完全不知几日后会遭受如何的待遇,只是觉得心中甚是委屈难过,背后手上的混沌锁链带刺勒得一双雪白的手腕血流不止,难受可又不敢再挣扎,身上有墨夷九当日为救崖香落下的一掌,身体甚是虚弱,却被墨夷九带来泡在这寒冰水中,冰凉刺骨的水并没有让自己清醒一点反而愈发的头昏起来。
幽暗冰凉的山洞里是渗人的安静,不知过了多久,才见眼前有一团光亮朝自己移来,相里白怜昏昏沉沉的心中一喜,他来了?他会听自己的解释吗?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自己,不过他未压制自己身体里的仙力,这算不算是他还是对自己好的。
直到光亮完全移到眼见,相里白怜才完全适应过来,只是面前这人…不是他!果然他还是生自己的气了吗?
“你来干什么!”,相里白怜听见自己闷闷的开口,在这不算小的山洞中显得有些阴沉,适才一激动不小心动了背后拴在石柱上的手,一时间神思居然清明起来,也不知是被这痛激的还是被眼前的人刺激的。
往常一身火红的崖香今日只穿了件白裙,虽是之前被自己所伤流了血,可面上哪有一丝苍白!
许是看出了相里白怜心中所想,崖香唇角微勾,果然是个美人,不动声色的较弱妩媚,可是在相里白怜看来却异常刺眼。
只听她居高临下开口说道:“阿怜妹妹前几日不小心伤了我,多亏了墨夷上神这几日的亲自照料,姐姐才得以恢复。”
相里白怜听她的话,只觉得心中一凉,难怪,难怪他没有时间来看自己。
“我跟上神提及你,上神说”,见崖香眼里的得意神色愈浓,相里白怜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果然,她一字一句说道:“上神说阿怜你委实太不懂事,凭一己私欲便想勾结魔族夺我性命,所以你,此番任我处置。”
相里白怜只觉得心头一紧喉头一甜,极力忽略心的疼痛,捏紧了拳头道,“当日我是怎么被魔族下药的,我以为你比谁都清楚。”
“哦?自然是你与魔族勾结,难不成还是我自讨苦吃不成。”
相里白怜看着眼前的女子,声音凉凉,“你想要除掉我?因为什么?”
“我是仙君,本不愿无端伤人性命。”,崖香掩了掩嘴轻笑,又道:“上神身为一方之神,又岂是你这样的人可以高攀。”
“呵~那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崖香被激的一怒,后又反笑的妩媚,“走之前我与上神求情,望他能留你一身仙力,免得遭不住这寒冰水的冲涮,可上神说了,阿怜若是还不知悔改,这一身仙力留着也是障碍!”
话毕手掌一翻,一道红色的光便冲进了相里白怜的脑中,瞬间将仅存的仙力封住。
没了仙力护体的相里白怜只觉得身上的寒冰水似是大浪来袭一层层浸入心中,一生闷哼从毫无血色的嘴唇中溢出,身体不住往下滑,混沌锁链嵌入肉中更紧。
后来又怎么样了相里白怜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模模糊糊记得崖香又站在浑身是伤的她的面前掩饰不住得意,还是那样一把甜甜糯糯的嗓音,她说:“我受伤时向墨夷上神提起还在受罚中的妹妹,上神似乎也就只皱了皱眉。”
心中难受的厉害,最终相里白怜还是没有忍住,一口血从嘴里喷出……
“上神不将你交与天族受审已是仁至义尽,你若还有自知之明便应该好好反省。今次你若熬得过,便断绝一些不该有的念想,有多远离多远。若是熬不过,那便是你命该如此,怪不着任何人。”
其实相里白怜也不知崖香最后说了什么,因为她一直低着头,思忖着,自己这口血混着这冒着寒气的水荡开还真他妈的挺好看! 正文 第十九章 奴家
有微微凉风吹过,带过一片落叶掠过相里白怜的脸庞,隐隐沉沉的往事从脑海中淡去。恨吗?其实早就不恨了,不仅不恨,倒还觉得崖香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为爱执着疯狂的人都是可怜人。
从前种种也倒是自己自讨苦吃的确怪不得也怨不得别人,所以今日自己能放下是最好,是给别人一条活路走,也是给自己一条生路走,唉,想着以后这仙路坦荡为我开的美好画面,相里白怜突然觉的心中舒畅,连带着周围的气场都变柔和了不少。
转身道,“崖香仙子向来通情达理,此番何必强人所难!”,嗯,舒畅归舒畅,并不表示自己就可以凭人随意拿捏。
这声音……先前在大殿上便觉得这声音很是熟悉,如今离相里白怜如此近崖香才愈发觉得这声音……和那人……很像,不过又不对……眼神看着面前面带白纱的女子愈发疑惑起来。
相里白怜看着她疑惑的表情,才后知后觉,哎呀,今天自己带了面纱她难道就认不出来我了?稀奇!稀奇!
“女君说笑了,今次想邀女君坐一坐其实主要是崖香有一个疑问,不知女君可否帮崖香回答一下?”
相里白怜百无聊赖的看着她,嗯~依自己对崖香的了解,估计又要出幺蛾子了,“哦?你说说看。”
果然,“不知女君,与墨夷上神”,说到一半还皱了皱眉,“是什么关系呢?”
嗯~真是个直接的幺蛾子!
相里白怜一下玩心大气,其实她一直觉得,崖香并不值得她放在眼里,故意略带疑惑问道,“崖香仙子指的关系是?”
后又惊讶道,“哎呀,仙子莫不是也听说了外界那些谣言?”
崖香嘴角微勾,想起那些谣言,就觉得怒冲中来,只不过碍于离族女君的面子不敢发作的太明显,但声音明显不再那么柔柔动人,“女君也听说了?崖香觉得这些谣言实在不堪入耳,倒是污了女君与上神的尊名。”
相里白怜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瞧见崖香这个样子,唉!今天九天宫怎么就布置得这么好看呢。
“咳~仙子说得倒是不无道理。”
“那女君准备怎么做呢?”
相里白怜暗暗挑眉,怎么做?气死你!“不过本君身为一族之君,像仙子这般计较这些有凭有据的谣言,倒是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崖香面上一白。
听出了相里白怜话里有话,但她此刻更想知道的是,“有凭有据?”
“毕竟有句话叫做‘无风不起浪’嘛!”
眼瞧着崖香面上又白了几分,袖里紧紧攥住的手显出了她的愤怒与不甘。
相里白怜瞧着她这幅样子,啊!罪孽!罪孽!,好好一个美人被自己给气成了这样……
“仙子还有什么疑惑尽管讲出来,唉,本君觉得今日跟仙子实在是有缘分的很。”,说罢,还上前走了几步,顺势坐在了青玉凳上,袖子一甩化了一套茶具出来,准备泡茶。
好半天,才见崖香扯出一个生硬的笑来,“真是多谢女君了,今日就不多打扰女君休息。青一,我们走。”
吃瘪的崖香?这笑看在相里白怜眼中怎么就那么生动,嗯~于是她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相里白怜,做仙要学会多多照顾他人的感受,要大度!’。
于是照顾人的相里白怜冲着崖香的背影诚恳的邀请道:“仙子有空来离族本君请你喝茶啊。”
只是她看见仙子的背影晃了晃!脚步好像走得更急了些。
唉,只见相里白怜修长洁白的手指抚上手中碧青色的瓷杯,深深叹了口气,正所谓关心则乱,坐下来好好喝口茶不好吗!
只不过红衣女子前脚一走,便有紫衣女子后脚接着而来~
“噼呲~噼呲~”
相里白怜一口茶水还未咽下,仰天无语,绮里木紫你这个…你难道看不见这么大个院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吗!
蹑手蹑脚的某人见相里白怜没有理她,只好默默走过去,学着崖香嗲声嗲气道,“女君,怎生一个人饮茶也不陪陪奴家~”
嘶~
咽到一半的茶水把相里白怜卡住了,“咳~你~你!咳~”
绮里木紫一看连忙给她拍背顺气,陪笑道,“那啥!刚刚瞧见那个奴家从前门走出去,这不是一时兴起嘛!嘿嘿!”
相里白怜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一只手紧抓着绮里木紫的衣袖。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的绮里木紫大叫,“都是几个朋友,女君有话好好说呀!”
“你…你…咳~到手了?”,一句话断断续续好半天才从相里白怜冒出来。绮里木紫嘴角一抽,说好的动手呢。
“那是,有我出马,有什么拿不下?”,瞧见某人得意的鼻孔,相里白怜抚额长叹,自己怎么就交了这么一个朋友。
“我还真没见过有哪个贼偷了东西还敢在人家后院里溜达的。”,很明显某君已然忘记自己是同伙这个事实。
只见绮里木紫嬉皮笑脸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奴家此番来找你,难道女君就真的不明白奴家心里怎么想的吗?”
又来……相里白怜一脸冷漠,“我知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拳头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就好了。”
“唉!说你没良心都是夸奖你。”,绮里木紫故作一脸委屈。
“好,来,坐下,我和你谈谈人生。”
“别,我可没这个荣幸听女君谈人生。”,绮里木紫赶紧道,后又说:“其实我现在来找你呢,主要是来跟你告个别。”,说后面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竟出现了难得的正经。
相里白怜瞧她这个模样,也不再打趣:“这么着急走?我还想等从这九天宫回去和你对饮三天三夜呢!”
“哈哈,好啊,等下次我回来!”,绮里想了想,又道:“嗯~东西我现在给了你估计你也不方便,不如我给你送回离族去?”
相里白怜挑眉,若是那三个白胡子老头知道了,又不知该如何说她了,“咳,不如你走之前帮我个忙?”
“你说。”
“你还记得秦氿吧,就是离族西面那个逍遥谷,你帮我把这~呃~交给他,让他帮我酿一坛果子酒。”,说完又似想起了什么,从袖中掏出了一条白色丝帕,伸出指尖用仙力在上面写了几句话,“他这人还挺小气的,不知道的事上次他有没有生气,不过你把这个交给他他肯定就会答应了。”
“嗯,论销赃,还是女君在行。”,绮里木紫笑着接过手帕。
刚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想了一会,道:“那啥,刚刚你和奴家的谈话我听见了,老子觉得你有翻身的潜质,老子看好你!”,随后便抬脚出了院门。
相里白怜轻笑着摇头,望着她的背影,心中还是略有感慨,这么多年友谊,她与她早就形成了默契,不问去处,只等归来,这样也不错。 正文 第二十章 白色丝帕
漫漫十里火红云海在这几日的蹉跎下也未见消散一分,倒还映得这九重天上的白玉花树淡红一片,影影绰绰的煞是好看。
此时的伶舟正盘腿坐在一棵约莫一丈宽粗的白玉花树下扣着脑袋凝神发愣,他家神君最近这两日着实……又偷偷的往对面身着黑色衣袍神色严肃的男子身上小心一瞥,终于忍不住得出一个结论,着实实在太不对劲!
这件事,伶舟眉头紧皱,换了个手撑着下颚,做高深思考状,这件事怕还是得从几日前他家神君‘捡’到一块白色丝帕说起……
彼时九天宫的盛宴还未结束,天君与其他各位仙君尚且还专注于各方探讨与思索当中无法自拔时,他便瞧见他家神君已毫不犹豫的跨出了九天宫的大门,并且在他恳求的眼神下毫不留恋的离去。
于是一向秉承着以侍于神君左右为荣的伶舟自然是要追随上前的,只是这一追不打紧,打紧的是他看见了什么?
是的,虽然他也承认先前从眼前乘红色祥云而过的紫衣女子容貌真真是十分出众,艳丽绝伦,难得一见,不过我的神君啊你就这么随意的施个法术将人家袖里的白色丝帕转到自个手中这样真的对吗?神君你不是不近女色么?神君你的威严呢?
伶舟连忙提起一口气向四周望去,嗯,空无一人,非常好!神君做事素来随性洒脱可自己好歹是有官职在身的,身为极云宫的首位掌司,维护神君的名誉简直是首当其冲。只是当他抬起头再看向自家神君时,嗯,神君的脸色……似乎是…难得的…十分的…非常的不好?!
一方白色丝帕正浮于墨夷九面前,几十个仙气飘渺的大字一一显现,伶舟还未来得及看是写的什么,便见丝帕已被自家神君敛了眉收入宽大袖袍中,那快速凌厉的手法,伶舟咽了咽口水,觉得此时应该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
一连几日过去,也就是此时,当伶舟终于发现,时机这个东西其实是可以人为创造的,于是他下定决心,默默的咽了口口水,道:“神君,前几日那位紫衣仙子……”
不是他有说话断断续续的毛病,实在是端坐对面的自家神君眼神太过犀利锋锐,他刚刚想问什么来着,只是过了许久还没等他想起,突然听见对面墨夷九难得的问道:“谁?”
伶舟觉得有些心累……谁?嗯,一定是最近几日神君精神有些受累,绝不是记性不好。作为下属理应有责任提醒一二,于是他清了清嗓音,咳~“就是那天那个,白色丝帕那位仙子。”
只见墨夷九神色淡淡,眼神深邃不见底,毫无表情的瞧着他,“不认识。”
伶舟差点快哭了,不认识,不认识那神君你拿人家那么贴身的东西干什么……莫不是,哎呀神君你可是贵为上神绝不能有些不能说出口的秘密啊……完了怎么办!伶舟一时惶恐。
“神君,这丝帕倒是做工精美不如…”
话还没说完便见墨夷九正凉凉打探着他,“你很感兴趣?”
感兴趣?我哪敢对您看中的东西感兴趣,我是比较对您老人家的声誉感兴趣啊!
伶舟一脸委屈还未想好如何开口,便又听见他家神君凉凉开口:“既然你这么感兴趣,不如现在就回极云宫好好学习一番,正好让我瞧瞧你的学习能力是否有长进。”
伶舟嘴一抽,“嘿嘿,那什么,神君,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回西元殿吧!”,开玩笑,上回菩提节自己被神君派下凡间办事没瞧成,听那极云宫旁边的老仙鹤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唠叨的心痒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明日便是菩提节首日了,几百年一遇天族大节,错过了又得等上几个百年轮回。伶舟望天,他觉得自己心里实在是苦啊!
端坐在石凳上的墨夷九淡淡的睨了伶舟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的意思,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划过手中泛着银光的白色丝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所谓有人忧愁就有人欢喜,彼时欢喜之态溢于言表的相里白怜正手握一支画笔不知道在画些什么,一旁站着服侍的小仙娥均是一脸茫然,但许是经过九天宫这端正严肃气氛的洗礼,茫然归茫然,该有的规矩礼节仍该是有的。
于是规矩如一旁青衣小仙娥在相里白怜最后一笔落成之际规矩上前笑问道:“女君这番画的莫不是天池里的玉莲?”
相里白怜放笔的手一抖,被问的有些自我怀疑,“难道我画的不是门外的白玉花?”
小仙娥觉得额头上有汗划过……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她们倒是一致觉得这位女君倒真是十分的平易近人,虽说是上古大族的一辈女君,却从来端过什么架子,比起从前那些天宫里的女子不知和蔼可亲了多少。不过和蔼也归和蔼,正欲上前宽慰几句,却又听的面前清丽绝伦的女子笑说道,“罢了,本君今日这幅画乃是兴起而作,神似即可嘛!”
“女君说的是,时间不早了,我先下去为女君准备一些膳食,不知女君有哪些想吃的菜?”
相里白怜觉得这小仙娥真是善解人意的可爱,摸了摸自己的空胃,转头笑道:“清淡点的便是。”
小仙娥面上一红,自己在这天宫里这么多年,还没瞧过哪位仙子笑起来会美成这样,慢了一拍才附身回道,“是。”
眼瞅着已到黄昏之际,红霞从东庆宫西边展开倾覆漫天,一时间红光艳得站在窗边的相里白怜有些睁不开眼来,微微闭眼准备适应,脑海里却忽然想起今日上午收到秦氿的书信,嗯,阿紫的办事效率深得她心不说,这次从信里传来的消息中,却是很明确的提到了有关于十二之卷的下落,相里白怜微笑,果然不出她所料……看来这次菩提节一过,也是时候去走一遭了!
只是还不待她嘴角的笑落下,便觉得自己半眯半睁的视野里似乎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且这个黑影还在不断放大…相里白怜狠狠眨了眨眼……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