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全文阅读 第11分节

第100章 丁家藏忧

    雁九默然片刻,说道:“不错,这个有心做皇帝的大英雄,就是我们的爹爹。”

    他长叹一声道:“那几十年,天下各处豪杰并起,立国称帝如同儿戏,如果爹爹当初真能一统七宗五姓,哪里还有今日的汉国、唐国和宋国,这天下,都要姓卢了。可惜……可惜他终究是功亏一篑,事机败露,遭至其余六宗合力反击,一夜之间,我卢氏的势力被消灭的消灭、吞并的吞并,更有许多见利忘义之徒,弃了爹爹依附其余六宗。

    他们六宗,灭我卢姓宗族,占我卢姓财富,血海深仇,我恨不得把他们全都锉骨扬灰方消此恨。可是……谈何容易啊,他们或以经商、或以从政、或为一方土豪,已经与各方势力连成一片,塞北、江南、南诏、东海、西羌,处处都有他们开枝散叶,而且行藏隐秘,就是做皇帝的,除非把自己的子民全杀光了,否则也不敢保证就能把他们的根都挖出来,穷你我一生之力,又如何办得到?”

    卢一生少不更事时就离开家园,对父亲自无雁九那么深的感情,江湖人讲究的是恩怨分明,他做了这么多年的贼,耳濡目染,自也受其影响。这件事中,分明是他父亲要把其余六宗一网打尽,这才遭到反噬,在他看来实在怨不得人。不过……帮亲不帮理,虽说气势上不免弱了几分,他对其余六宗的愤恨却是不曾稍减。

    卢一生道:“哥哥,我如今才知道来龙去脉,依你方才所言,唐、秦两家也只是继嗣堂一个表相,而光是唐、秦两家任何一家,穷你我一生之力也未必铲平得了,这报仇大计,是得缓上一缓了。可是,你留在丁家,难道就能光复我卢氏?”

    雁九道:“当初遁入地主豪绅人家充作奴婢,我们是不得已而为之,只为逃得性命,哪里还能挑肥拣瘦计较许多?及至后来,你我年岁渐长,我想,长此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可是,咱们两手空空,如何东山再起?必得再有一个助力,我便想到了眼皮底下的丁家,此其一。

    其二,我穷二十年之力,等着二少……”他说顺了嘴,在兄弟面前唤起儿子名字时,顺口仍要称他二少爷,语音一顿,神色不免有些苦涩:“我耐心等着业儿长大,要不动声色地把丁家拿过来,图谋的就是方便你我在幕后行事。我知道继嗣堂的一些经营方法和从业方向,粮食,正是他们十分在意的一桩。不瞒你说,早就有人来找过老……找过丁庭训,想要与丁家合作,可是那老东西不肯让人沾惹他家族一手指头,哪怕对方的许诺花团锦簇,还是被他拒绝了,否则,丁家的局面何止是今日模样,恐怕早如唐、秦两家一样,成为西北数一数二的大豪了。我怀疑,那来与丁庭训接洽的人,就是继嗣堂的人。可惜,这事端地机密,纵然对我这心腹之人,丁老儿也是语焉不详。

    我虽恨继嗣堂,但是我卢氏要从新崛起,又离不开他们的帮助啊。你我是见不得光的人,继嗣堂做事,向来谨慎小心,一旦决意拉拢某人入伙,必然深究其三代来历。你我幼年经历,一旦查起来就是一片空白,无从弥补,一着不慎,还要暴露我们的身份。如果有丁家做掩护,那自然再妥当不过。

    所以,我耐心等着业儿长大,再把丁家家业抢过来,交给业儿打理,我自会从旁辅佐,并用些法儿引起那继嗣堂注意。那时,丁庭训老儿已死在我手,新主甫立,他们必然再来招揽,我们就可以……”

    他冷冷一笑道:“借肋继嗣堂之力,我卢氏自能东山再起,如今天下已有定势,人人皆知北汉、南汉还有那唐国李煜难成气候,得天下者必是赵大。只要天下安定,乱势不再,天下便有了王法。那时我卢氏又已雄踞一方,便是公然恢复了身份,继嗣堂也不敢冒天下之大讳,再对我们穷追猛打。”

    卢一生听到这里方知就里,他微微蹙眉道:“可是……业儿根本不知自己来历,他会相信你的说么?会听任你的摆布么?再说,我虽不常来,也有耳闻,业儿似乎……有些不堪琢磨。”

    雁九苦苦一笑:“何止不堪琢磨,简直是……,唉,哪怕雄才大略的一代英主,也会教出不堪造就的太子,何况是我。这是唯一不在我掌握之中的事情。我是个家仆,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得的,丁老儿最重上下尊卑,我怎么能管教他的二公子?丁老儿宠溺他,我本想这是件好事,谁料这学好不易学坏不难,到后来,我为了继续留在业儿身边,也为了不让那丁老儿对业儿心生厌弃,还得帮他遮掩那些风流浑账事,做爹的做到这份儿上,实在是我的悲哀。”

    他默然片刻,又振作道:“不过,人总会长大的,少年风流荒唐,未必不成大器。至于业儿的真正身份,他现在当然不知,大事未成,我怎敢告诉他,幼年时不能说,成年后事机尚未成熟,以他没有成府的样子,若是被他知道,难免露出破绽,等到一切在我掌握之中的吧。那时我能对他予取予夺,他还会不信我?若是真个不信,咱们便用滴血认亲的老法儿,他总该信了吧?是我的儿子,总假不了的。”

    卢一生重重地点点头:“如今说来,我倒觉得还是大哥的法子妥当一些。既如此,就依大哥,你要杀的那人在哪里,我去寻个机会除掉他,便回山寨。”

    雁九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我原本担心丁老儿会让那小畜牲认祖归宗,我总不能把丁家的人全都用计杀了,那样太过招人耳目。如今么……丁老儿已把他打发了,听丁老儿口气,并无意将他认回,此人已不足为惧。再加上丁家正遇一桩大难事,他也顾不上那个孽障了。再给我一个月时间,我就能把丁家顺利转到业儿手上,那人已无足轻重。倒是你能攀上北国皇帝,这是难得的机遇,乃是头等大事,你且立即赶去为他效命,将来,我卢家若有北国这条连继嗣堂可能未也涉足的关系,势必更受他们青睐,要重新崛起也容易的多。”

    卢一生颔首道:“一切依大哥就是,我且再歇息半日,傍晚就走。对了,丁家出了甚么大事?”

    雁九似笑非笑地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而已。丁家在霸州的靠山倒了,还牵连到了丁家,丁庭训正为此事烦恼。不过这桩难处,不会把丁家毁了,倒是不必太过担心。”

    “丁家在霸州的靠山?你是说……霸州知府?”

    “不错,”雁九道:“大宋趁着北国内部不稳,正欲出兵讨伐北汉,一劳永逸除此腹背之患。西北各地官府自要做些布署,那大宋宰相赵普与霸州知府素有积怨,赵普隐忍至今,总算寻个机会能找他的岔子了,他罢了这倒霉知府的官职,想要服众自然需要更多证据,诉霸州知府贪污受贿便是一条,丁家当然然难逃干系,攀附多年的靠山倒了,=又被官府追查,最得力的长子又废了,丁老儿如今是焦头烂额。”

    雁九幸灾乐祸地说着,又道:“不过,他很快就不必为这些事情为难了,我会先送他归天,然后再替他把丁家打点得妥妥当当。”

    两国间酝酿的雷云风暴、朝廷上的勾心斗角,对丁浩这个小人物来说,如九天九地一般远,他不但不曾听说,也根本不必去关心。霸州府的官吏任免、人事变迁,同样与他毫无干系,他只知霸州府换人了,甚至不知道幕后那许多故事。他还在河堤上认真地挖着他的河、泡着他越来越喜爱的小娘子,掐着指头盼着半年之期的到来。

    还有半个月,他就可以离开丁府了。而他与罗冬儿的感情,也是与日俱进,无论从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罗冬儿对他的抗拒力越来越小了。她原来是个任人欺负的小可怜,现在还是如此,只不过欺负她的人由一个女人变成了一个男人,方式由家庭暴力变成了性骚扰而已。

    然而丁浩的“欺负”,却总是当时让她又羞又恼,事后回味又喜又甜,可怜的小丫头渐渐要变成“受虐狂了”。

    她还是不敢想如何去向婆婆张口说出改嫁的话来,多年积威之下,一见那董李氏,她便打心眼里害怕,但是丁浩的影子在她心里已变得越来越实在、越来越鲜明,已经快要遮住董李氏在她心里如墨的阴影了。

    丁浩盼望着,盼望着老娘的病早点好起来,盼望着河渠早一天修好,盼望着罗冬儿能为了他鼓起勇气直面董李氏。他要的还没盼来,臊猪儿却赶着马车来了……

    PS:其实华山有华山之险峻,不知名的小山上,几株绿草、一眼清泉,亦有无名小山的风采,小耗子的一生是多姿多彩滴,丁家庄就是他挥毫泼墨、一展传奇人生的第一笔,有些线要埋,人物形象要塑造出来,是故总有详细一些。丁家庄虽小,但是围绕它,却使小耗子和广原防御使、折家、唐家、秦家开始牵上了线,五姓七宗揭开了冰山一角,丁家庄最后一拼里又使他和赵普、赵光义的人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起点虽低,线长万里啊,兄弟们何如稍具耐心捏,小耗子很快就要转战他方了。他接触的每一个人、交下的每一个朋友,都不是无的放矢滴。还记得回到明朝里开篇结交下的何参将,直到二百万字之后才发挥了救他一命的重大作用么?君不知我笔墨欲挥洒何处,是故有所不耐,可我要交待的,将来都有大用处,目前只是通过他在丁家庄的一些遭遇,把这一条条线先牵出个头来而已。嘿嘿,最后:求推荐票支持~~~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101章 问心

    傍晚,金色的夕阳洒照在大地上,为绿柳垂杨、河堤溪水都披上了一层金色。收工回来吃罢晚饭的河工们,粗犷地脱去衣衫,在一个大水泡子里嬉戏打闹着。

    他们并不虞会被女人看见,那些大婶们看见了也没关系,乡村的女人,哪怕婚前连一段颈项也不敢让男人瞧见的年轻妇人,婚后坐在村头老槐树下奶孩子的也比比皆是,何况她们都是看着他们光腚长大的婶娘。

    至于罗冬儿,就更不必担心,她一向见了男人多的地方就躲得远远的,何况如今随着河道不断向前开拓,马上就要与另一个村镇挖掘的河道贯通,营帐也不断前移,如今他们的灶埋在旁边一个山坳里,几个厨娘都住在那儿,董小娘子轻易不会离开山坳的。

    丁浩一收工就向山坳走去,到了帐蓬处,刚刚搭眼往里一瞧,一个大婶儿就笑道:“找冬儿吧?她还在灶上。”

    “嗳,谢谢大婶儿。”丁浩笑笑,往灶上走去。

    后边大婶儿纳着鞋底笑道:“看看,我说的准不,阿呆这孩子,是一门心思地追,老话儿说,烈女怕缠郎,我看阿呆可不是白费心思,董小娘子那眉梢眼角儿的风气儿,可透着股子喜意。”

    “嗯,就是董李氏那一关难过啊,董小娘子若也是个泼辣的,那也罢了,偏她性情柔顺,只怕董李氏那一关不好过。”

    “嘁,董李氏巴望着使人一辈子?你就看着吧,董小娘子虽是个没甚主意的,阿呆这孩子可有的是主意。”

    丁浩到了灶上,便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绕过两个柴垛和土堆,便见罗冬儿蹲在一个灶坑旁,炉火未熄,映得她的脸一红一红的。她用树棍儿在灶坑边缘已经燃尽的灰烬里勾找着什么,忽然,她满脸欢喜地从灶灰里拨拉出两个黑乎乎的东西,在手里颠换着拍了拍灰,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粗布帕子,把它们小心地包进去。

    “在烤什么好东西?”丁浩在她旁边笑嘻嘻地蹲了下来。

    “啊,”罗冬儿吓了一跳,待见是他,这才松了口气,轻轻娇嗔道:“你倒是长了双长腿子,人家才刚烤好,你就来了。”

    丁浩笑道:“呵呵,给我留的?啥东西?”

    “怀山药啊,人家说,这东西是小人参,补虚壮体呢,我在山上挖的,看你整日在河道上劳作,所以……给你烤两块吃。”

    罗冬儿有些害羞地说着,催促道:“你尝尝,有些甜,正好趁热吃。”

    “不急,还有点烫,你怎么还在烧火?”

    “熬姜汤啊,一人喝一碗,能防病,这是甄保正交待的。”

    “嗯,我帮你。”丁浩塞了几把柴禾进去,火烈起来,红红的火光映着罗冬儿俏美的脸,尽管私下里两人已时常有些亲热的动作,可是被丁浩这样看着,她还是羞涩的很,胸脯儿一起一伏,速度有些快。

    丁浩回头望望,凑过去在她颊上轻轻一吻,罗冬儿吃惊地道:“你疯了,叫人看见。”

    “咱们在一块儿又不是头一回了,谁还不知趣躲开,让咱说点贴心话儿?”

    罗冬儿细白的牙齿咬了咬下唇,红着脸轻啐道:“你啥时跟人家说过贴心话儿了。一见没人,你就动手动脚。”

    丁浩轻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别人男女私下往来,也是这般模样的,这也是说话,而且是最知己最贴心的话儿,叫做肢体语言,懂么?来,浩子哥哥跟你说点更贴心的话儿。”

    越是见她羞怯,丁浩越想逗她,他涎着脸贴近,伸手往冬儿衣怀里一摸,只隔薄薄一层亵衣,那一团软玉软软的,滑滑的,被炉火烤得很热,丁浩心里不由一荡。罗冬儿大羞,皮球一般从地上弹起来,便要从他身边逃开。跑出去没几步,就见甄保正迎面走来,罗冬儿忙晕着脸站住,局促地道:“保正爷”。

    “嗯!”甄保正咳嗽一声,问道:“这个……丁管事可在这里?”

    罗冬儿难为情地道:“丁管事……他在那边。”

    丁浩从灶坑后边钻了出来,背着手,一脸正经地道:“甄保正,有什么事吗?”

    甄保正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丁管事,丁府来人了,是臊猪儿,那小子赶着丁大少爷那辆轿车,说是要接你回去。这里眼看就要完工,不劳丁管事再费心,他说丁大少爷有要紧事交托丁管事。”

    “什么?”丁浩一呆,一旁罗冬儿听了也是一呆,脸色顿时便有些白。这些日子自欺欺人的享受着爱情的甜蜜,她却从未认真想过一旦回了村,重新置于董李氏的看管之下,又该如何与他相见。这一遭儿可如何是好?

    罗冬儿一阵气苦,一阵自怜,只恨不得方才便让他逞了心愿,把那“贴心话儿”说完,以后也能多些甜蜜的回忆……

    就在这时,甄保正又转向罗冬儿,带着些古怪神气说:“董小娘子,你也收拾收拾,臊猪儿还说,要把你一道儿接回去,说你的手艺好,丁大少爷特意许了董李氏的好处,让你入丁府做个针娘。你也知道,丁大少爷如今的衣裳不太好做……”

    两人听了俱是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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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府,丁庭训和丁承宗父子俩坐在椅上,望着堂前一树栀子花。花香扑鼻,父子俩望着一树芬芳若有所思,那神情举止出奇的相似。

    丁庭训缓缓地道:“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可是如今看来,赵相公是打定了主意不容刘子涵刘知府这条小船儿再逍遥下去了。他要弄翻一条小船儿,他派来的人就敢连带着弄翻一排舢板。丁家流年不利、灾祸连连啊。宗儿,你有什么主意?”

    丁承宗沉思有顷,才道:“爹爹,我们丁家走的是商途,借力于官,却无法左右官场上的事,何况这一次是一个宰相想难为一个知府,他……是垮定了,我们现在只能想想怎么让我丁家不要跟着他一齐翻船。”

    丁庭训喟叹道:“难啊,他们想拿我丁家行贿的证据,真的被他们得到了,我们又岂能落得了好?”

    丁承宗慢慢地道:“我们唯有随机应变,见招拆招而已。这一次,朝廷的钦差大员为了查办刘子涵一案,从附近州县调来许多官吏使用,其中一个就是临清县尉赵杰。我们可以从他着手,看看有无机会脱罪。”

    丁庭训蹙起眉头道:“临清县尉赵杰?是你结识的朋友?”

    “不是我,是丁浩。爹爹难道忘了,那位丢官印的县尉……”

    “喔……”,丁庭训拧紧眉头,沉吟半晌却颓然一叹:“宗儿,你倒底打的甚么主意?难道,你宁可把家业交给外人,也不愿意辅佐你的弟弟?”

    丁承宗脸上突然一片潮红,半晌愠色才渐渐消去,他长长地吐了口气,才道:“爹爹,你一心为的是丁家,儿子也是。谁当家不重要,重要的是丁家的基业会不会垮掉。说起来,丁浩虽非嫡出,却也不是外人!”

    丁庭训忽地怒道:“你就认准了自己兄弟是个不成器的了?不错,那丁浩并不完全是外人,可正因如此,我才一直不想用他。我有两个嫡子,难道要把家业交给一个庶子打理?再说,他长这么大,与我虽有父子之实,何曾有过父子之情?真的把家业交给他,他会待你们像亲兄弟一样看待?我活着还无妨,待我死后,他身为一家之主,如果有心报复,你、你的弟弟妹妹、大娘二娘她们,恐怕都要被扫地出门了。”

    丁承宗淡淡地道:“也许,人心难测,谁知道呢。不过,至少那样的话,丁家还在,姓不了张王赵李。可是……如果把丁家交给承业,我怕这大厦倾覆,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

    “你……”,丁庭训气得脸孔涨红,咳嗽了几声,才道:“你二弟,便这般不堪大用?”

    丁承宗面无表情,继续说道:“如果咱丁家只是殷实本份的小户人家,那么,承业若不是招惹了甚么难缠的人物,这家业尽着他败,或许也够他败到儿子、孙子那一辈上了。可是咱丁家不同,树大招风,多少人在盯着丁家,盼着它垮?丁家的摊子铺得这么大,有一处出了大纰漏,反而比小门小户的更易垮掉。爹,也许承业在你面前善于伪装,也许在你眼里,他只是有些风流浪荡,那当然只是小节。可是,你没有注意到,他的问题不只于此,说句不客气的话,二弟若非你的骨肉,他做一个管事的资格都不够!”

    丁庭训脸色铁青:“难道在你眼里,那丁浩便比承业强上百倍?哼!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他如今在外面,就和一个小寡妇勾勾搭搭的不成样子!”

    丁承宗莞尔一笑:“人不风流枉少年,儿子刚刚说过,那只是小节,相信爹也是这么看的。恐怕是爹对他一贯的憎恶,使你完全忽略了他的长处。不管如何,目前霸州府的官吏换了个彻底,我们想摆脱目前的处境,就离不开你眼中这个一无是处的丁浩。”

    丁庭训咬着牙根坐下,一言不发。

    丁承宗淡然道:“儿子已经派车去接他了。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上下一理。儿子把董家承租的十二亩地划到董李氏名下,以此为条件,换来她答应让董小娘子到府上做针娘,其实……不过是想找机会为丁浩和她做个顺水人情罢了。这不是恩德,恩德只能由爹爹来做,能否让他心甘情愿地承认自己是丁氏后人,全系于爹爹一念之间。如果想留下他,爹爹你一定要想清楚了……”

    丁庭训怒声道:“为父要想甚么?”

    丁承宗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爹爹要想,你厌恶那丁浩,戒备那丁浩,倒底是真的嫌弃杨氏身份低贱,看那丁浩不入眼,还是因为……你恨你自己?”

    丁庭训勃然大怒:“荒唐,为父恨自己什么?”

    “爹爹是不是觉得……是你害死了娘亲,每次见到那丁浩,勾起的都是你心中的负疚,所以才如此的憎恶他?”

    “轰”地一下,丁庭训心头恍若一口巨钟轰然敲响,震得他失魂落魄,呆呆坐在那儿,竟是半晌作声不得。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102章 意难从

    丁承宗见到丁浩时,仍是一脸恬淡却不失热情的微笑。房间仍是一派唐式的雍容华贵,只是那位俏媚的女主人却不在他的身侧。

    丁浩听他说明整桩事的来龙去脉,顿时露出为难之色。丁承宗为他斟了杯茶,微笑道:“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有什么要求,你也尽管说。不管你要什么,只要我拿得出。你不必保证一定办得到,这本就是没有法子的法子。只是希冀万一而已。”

    丁浩苦笑道:“对大少爷,丁浩实在很难说出一个不字,何况该说的,大少爷也已替我说完了。可是,不瞒大少爷,丁浩当初任这管事时,已与老爷定下君子之盟,这管事,丁浩只做半年,半年之后,丁浩取回娘亲的卖身契,从此离开丁府,两不相干。如今……只剩下半个月了。丁浩不敢保证,半个月内,一定做到大少爷相托的事情。”

    丁承宗毫无诧色,似是早知丁浩心意似的,他沉默半晌,才道:“何处不可立业?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这个年纪,做到管事,在丁家你已经是一个异数,还不满足么?”

    丁浩淡淡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的处境如何尴尬,大少爷难道不知道?”

    丁承宗目光忽地锐利起来:“如果……你的处境会有改变呢?”

    丁浩神色攸地一动,丁承宗性情沉稳,人情练达,绝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丁庭训改了主意,想要认回我?可我……我还是那个丁浩么?

    丁浩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慢慢摇了摇头:“大少爷,你对我的赏识和情谊,丁浩只能放在心里了。丁浩虽是一个家仆下人,却也自有我的志向。况且,我曾答应人家,一旦脱身,便去攘助,我……是一定要走的。”

    “丁浩,丁家大院的一些纠葛和困难,放到外面去,或许根本不算什么。外面的困难或许会更多百倍,如果你觉得在这里放不开手脚,那么你就算出去,一样一事无成。”

    丁浩微笑道:“大少爷,丁浩不是放不开手脚,而是厌烦了这个活了二十年的小天地,外面的风雨或许更大,可我想去闯一闯。这样,等我迟暮之年,才不会心存遗憾。”

    “年轻人大多有雄心壮志,可是得以展翅高飞的能有几人?大多不过是折戟沉沙,断翼潦倒。”

    “至少,试过了才不会后悔。”

    丁承宗轻轻一叹,道:“这样吧,你的话,我再考虑考虑,我的话,你也不妨再想想。我说的这桩事,你还是先办着,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有些事,我现在不方便向你透露太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朝廷盯的是猪头巷、盯的是徐慕尘。徐慕尘这个人,当年对我丁家助力甚大,也一向甚得父亲倚重。可是这些年来,他在外面结交私党、中饱私囊,几乎已把那猪头巷当成了他自己的产业,更利用他是我丁家结交官府的牵头人身份,冒我丁家之名干了许多事情,其中大多不合律法。

    你上次的怀疑没有错,父亲之所以不允许你再查下去,并非没有怀疑,只是这徐穆尘拿捏了丁家许多把柄,他虽如丁家身上的一颗毒瘤,要想除去,却是忌惮太多,竟尔奈何他不得。居上位者,切勿有太多隐私操于下人之手,否则早晚必受其制,毕竟……再忠心的人,如果有机会,他也不想久居人下,你今后做事,这一点不得不牢记心头。此去,有些事你自己不方便走动的,可以告诉那里负责洒扫的柳婆婆。”

    丁浩一奇:“柳婆婆?她是大少爷安插在猪头巷的眼线?”

    丁承宗正要说话,障子门儿轻轻拉开,陆少夫人手中捧着一只淡玉色的瓷碗姗姗走了进来,环璀叮当,步姿优美。

    丁浩忙欠身道:“少夫人。”

    “你坐你的。”陆少夫人向他嫣然一笑,将药碗捧到丁承宗面前,柔声道:“官人,该吃药了。”

    丁浩道:“大少爷现在还在服药,可还是薛良取药?”

    丁承宗抿了口药,说道:“嗯,都是一早由他入城取药,偶尔才差遣别人去。薛良憨厚,办事却也稳妥。”

    “官人,先服了药吧,兰儿刚热过的,若是凉了,更难入口。”

    “嗯。”丁承宗不再说话,举起药碗喝药,陆少夫人举起纤纤玉指,轻掠鬓边秀发,一双明媚的眼睛与丁浩眼神一碰,向他启齿一笑。

    丁承宗皱着眉喝了药,又取水漱了口,这才拿起一方雪白的丝帕轻轻拭着唇边,轻轻地道:“该说的,我已说给你听,你尽快着手去办吧。其实在我心中,你的去留才是头等大事。不过……这件事,我们回头再好好聊过。”

    “是,那丁浩告辞了。”

    待丁浩退出去,陆少夫人柔声问道:“官人,还是劝不动他?”

    丁承宗摇头苦笑:“背负青天,放眼天下,小鹰展翅,岂恋一巢?我还是不死心呐,丁浩心意已决,很难说服。如今,只有看父亲怎么想了,如果他能解开心结,那么……就容易的多了。不管怎么样,他身上都流着我丁家的血脉,只要父亲点头,很容易就能说服杨氏,丁浩诚孝,如果他的老娘坚决要他留下,未尝不能把他挽留。就只怕……父亲心障难除啊。”

    陆少夫人叹了口气,膝行到他身后,半跪着为他按摩肩膀,幽幽地道:“官人操心劳力,全是为了丁家,相信公公总会明白你的一番苦心的。”

    丁承宗道:“但愿如此,爹爹顾虑重重,短时间内,怕是很难彻底放开胸怀,我让那董小娘子到我丁府做针娘,只是第一步。如果父亲还是难以放心接纳丁浩,我想……如果让父亲认那董小娘子做义女,再嫁与丁浩,那丁浩就是丁府的女婿。女婿入赘,帮助丈人打理家业,自也天经地义,又可打消父亲恐他大权在握,冷落丁家旧人的担忧。至于他,纵有雄心,如果这份‘嫁妆’重到足以令他一生无忧,又去了下人身份,再有杨氏和董小娘子的羁縻,他这双腿怕也迈不动了吧?只是如果这样,他难免仍受二弟掣肘,还是让他认祖归宗,才是根本办法。回头我再去找爹爹谈谈。”

    陆少夫人听了,美眸中不由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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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情挑

    罗冬儿走出董府,左右看看,见街上没有行人,忽然快步走到街对面高大的丁府院墙下,在那角门儿上轻轻一推,门没锁,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才闪身钻了进去。

    门关上了,丁浩微笑的脸出现在面前,罗冬儿拍着胸口,喘息道:“可要吓死人家了,你……人家明个儿就要到丁府做针娘,还怕没有机会与你相见?干嘛非要让人家冒险出来啊。”

    嗔是娇嗔,语气柔腻,丁浩这般喜欢与她亲近,她心中还是很受用的。

    “明天,呵呵,明天我就要进城去了。”

    “啊?要做什么事?”

    “走,找个地方再说,这里虽然人少,难免也会被人看到。”丁浩落下门闸,牵起她的小手,便飞快地跑开了。

    谷仓里由于都是刚刚收购来的谷物,这两日刚刚通风换气,倒也不觉气闷。光线昏暗,正好遮羞,于是被他拉坐在腿上,罗冬儿忸怩一番便也从了。

    丁浩抱着她的纤腰,手指若有若无地在她大结实的腿和圆润的臀缘上轻轻滑动,弄得她娇喘细细。一边恣意温存着,一边把丁承宗交待的事情向她小声叙说了一遍,丁浩道:“丁承宗割了十二亩地,把你要到丁府里来,免得你在家常受婆婆虐待,是要送我一份拒绝不得的人情。其实他本不必如此,就凭这些时日他以知己待我,他放下架子开口恳求,我又如何忍心拒绝?呵呵,毕竟是多年的生意人,他的想法总是脱不了一个生意人该有的桎梏。

    不过这样也好,你常在丁府走动,我就少了些后顾之忧。平素你多和李大娘她们在一起,丁承业便是有心也欺负不得你,我也交待了猪儿,让他帮我照看你。你放心,此番入城,不管成与不成,半个月之后我都是要走的。平素也会时常回来。”

    罗冬儿轻轻应了一声,幽幽地道:“浩哥哥,冬儿是个没主意的小女子,只是见了你,这胆子才大了些。你一说走,人家心里总是有些忐忑,可是男人是要做大事的,冬儿不敢拖你的后腿。只盼你尽快回来,若说要走,婆婆那里,奴家还是不敢去说,如今一见了她,心中有愧,反而更不敢言了。”

    “这种事,你怎好自己提?我会解决的。”丁浩怜意顿生,揽紧她的纤腰,柔声道:“哥哥就要进城去了,今日还不放开胆量,与我好生温存一番。”

    罗冬儿大羞,终拗不过他意,羞答答递过脸儿来,羞窘而生涩地吻了他一下,然后伸出小舌头在他唇上轻轻一舔。

    浩哥哥说过了,这叫法式湿吻,就是最最合乎法理的接吻方式,只是沾一沾唇那是不行的,罗冬儿是个好学生,虽然从善如流,终究不敢把舌头伸出他嘴里去,偷工减料之下,就变成了舔他嘴唇。

    丁浩心中一热,按住她的后脑,便主动迎凑上去,罗冬儿的小舌头害羞地想缩回去,想不到丁浩的舌头也跟着钻了进去,在她的口腔内一阵搅动,两人的舌头便忘我地缠绕在一起。

    不知吻了多久,罗冬儿捶了几下他的胸膛,这才气喘吁吁地避开了他的最合乎法理的口水湿吻,娇嫩的脸颊扑到他的胸口,软绵绵地贴在那儿,心满意足地听着他的心跳。

    罗冬儿虽是乡间女子,但是因为自幼女红手工出色,替人做些手工,倒比下地干活挣的更多,因此除了农忙时节,平素田间劳作的机会并不多。适量的运动,使她的娇躯柔软而富有弹性,虽然还缺少成年女子那种丰腴感,但是皮肤紧绷光滑,肌肉结实而有弹性,温香暖玉抱满怀,实在是难得的享受。

    丁浩抚摸着她纤柔的腰肢嫩乳,爱不释手地沿着她优美的臀部曲线抚弄,忍不住又去寻她樱唇,罗冬儿躲避着他的亲吻,但是被她抱在怀里,又能躲到哪儿?终于被他再度捉到了她的樱唇。她起先闭着唇抗拒了一下,然后无可奈何地张开,任他的舌头伸进去追逐着她的香舌,搅弄着她的唇齿,身子渐渐酥软在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了。只是偶尔慵懒而舒适的挪移一下身子,像只可爱的小猫儿。

    她那圆润结实的翘臀在丁浩双腿间一动,忽地碰到一处坚硬突起之物,有些碍事,罗冬儿伸手一摸,丁浩身子不由一颤。

    罗冬儿毫异地道:“咦,到底你藏了什么东西在那儿?”

    丁浩想起前事,不觉失笑,他凑近罗冬儿耳边,嗅着她秀发清香,低低耳语了一番,罗冬儿听了这才恍然大悟,顿时脸上着火,头都抬不起来了。

    丁浩趁机发问:“好冬儿,你都不曾见过这东西么?”

    罗冬儿羞人答答地道:“见是见过的,可是孩童之物与你……与你不相同,人家怎么想得到……哎呀,原来奴家碰的这样东西,真是……人家不说了。”

    丁浩被她逗得心痒痒的,同时也好奇她成亲那些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不禁问道:“你……与那董家儿子不曾圆房?”

    “既成夫妻,怎会不圆房?”罗冬儿说到这里有些黯然神伤,看来仍对自己不能以完璧之身侍奉丁浩而耿耿于怀。

    丁浩脸上神气更加古怪:“你……你洞房之夜如何过的?怎么个圆房法?”

    这般询问,原本孟浪,可是罗冬儿自觉不是完璧,在丁浩面前有点自卑,虽不自在,却不敢不答,便低低道:“奴家……嫁到董家,才见官人模样,他瘦瘦小小像个童子,与奴家的想像完全不同,可是既已嫁进董家,却也没法儿说。贺客们走了之后,奴家铺好被褥,替他盖上,然后……然后便也钻进自己被窝,躺在那里只是害怕。可他……他似乎比我还怕,而且一直咳、一直咳……,也不知咳了多久,冬儿倦极,也就睡了。待我醒来时,他还在咳、一直咳……”

    丁浩咳嗽两声,问道:“没有啦?”

    “没有啦啊。”

    “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

    “以后……一直都是这么睡的?”

    “睡觉……不这么睡还要怎么睡,人家又不是马儿,难道还要站着睡么?”

    “呃……有道理,冬儿说的话真是……太~~有道理啦!”

    丁浩心花怒放,胯下蛙儿便欢喜地跳了几跳,顶在柔柔的臀上,罗冬儿便微微一颤,难为情地挪挪身子,疑声道:“怎么……怎么你们成年男子之物都是这般模样吗?走路竟不碍事么?”

    丁浩几乎笑出声来,说道:“倒也不是,它只见到了喜欢的女子,才会抬头打声招呼,平常也是如孩童般睡下的。”

    罗冬儿听着不像好话,却也说不出个缘由,只是微窘道:“那……那招呼已经打过了,你便让它歇着吧,老是这样顶着人家的臀儿,惹得人家心慌慌的。”

    丁浩“噗哧”一笑,在她耳边道:“这样不行的,礼尚往来嘛,你要向它还了礼,它才肯低头,要不然它就要生闷气,浩哥哥会很难过的。”

    罗冬儿大奇:“怎么可能,你身上的物事儿,倒像它是个自有主意的活物儿似的。”

    丁浩叹道:“你说对了,男人身上啊,就是这件东西是自己有主意的,有时候,那当主人的控制不了它的主意,便只好顺着它的主意走,于是一些很聪明的人,也会做出一些蠢事来。”

    “竟有这样的事?”罗冬儿觉得天下之事真是神奇玄奥,难怪男子为天、女子为地,这男女的身体竟是如此不同,以前真是想都不曾想过。她犹豫一下,才吃吃地道:“那……那人家要怎么跟它还礼?”

    丁浩被她如此稚纯的模样逗弄得几乎不克自持,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一天成了诱拐小女孩看金鱼的怪蜀黎,这个小女孩虽然已是妇人,但是在某些方面,简直比后代不通人事的小女娃儿还要纯得多啊。

    若非这番约她出来,只是告知明日进城一事,她是不能久耽的,丁浩真想就此要了她的身子,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圆房。

    他强捺心中冲动,一本正经地道:“今日时间紧迫,就不多说了。等你到丁府做了针娘,咱们相见的时机从容了,浩哥哥再细细说与你听。话说……这法式亲热共有三十六式,我们刚刚做的,那才只是第一式。你我以后朝夕相处了,哥哥再一式一式的教你,总要你全学个明白。”

    罗冬儿想,最最合乎法理的湿吻已是这般让人难为情,不知其余三十五式又是什么模样,自己竟是闻所未闻,不禁羞涩地赞叹道:“嗯,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真是半点不假。冬儿也是读过几卷书的,却不如浩哥哥知道这么多的学问。”

    “那是”,丁浩大言不惭:“不过,有些书里的话还是大有道理的,比如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哈哈哈哈……”

    “冬儿何止无才……”,罗冬儿轻轻偎在他怀里,丝毫不以为忤。只是幽幽地道:“冬儿还是一个没主意的可怜小女子,既帮不得你甚么,还总是害你受我牵累。不过那柳十一这般设计,目的应该还是在你。如今想来,或许是婆婆授意,或许是因为他得了风声,知道丁老爷又要重用你。你千万要小心提防他才是,想起他上次所使的计,人家至今还在后怕,好毒的手段啊,他不但要你我百死莫辩,还要我们误会王羽两兄弟一直守在外面,真若被人抓个正着,把这话儿说出来,奴家就是以死明志,都没人肯信的了。他借咱们的口,既栽了子虚乌有的罪名儿给咱们,还把他自己的丑事摘个干干净净,这个人阴险得很,你万万不可大意。”

    “啊”地一声,丁浩一下挺直了身子。罗冬儿这番话听下去,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突地想到了一个主意。捕捉住那道灵光,再仔细一思量,丁浩茅塞顿开,不禁笑逐颜开:“本来,若是帮不成这忙儿,我对丁大少总是有几分愧意的。哈哈,这下成了,听你一席话,我如今倒有八分把握,能帮他解了此厄。”

    罗冬儿瞪大眼睛,既觉欢喜,又有些茫然:“人家……人家说过甚么话儿对你有所助益?你还没去查,就想到解决的法子了”

    丁浩笑道:“正是。说到底,京里的赵相公要的只是让刘知府垮台,大少爷要的只是保住丁家,办差的人要的只是尽快结案,遂了上头的意思,既然这案子的根本并不在案子本身,我何必费尽心思去查案子。嘿嘿,我只要略施手段,给各路神仙一个全都满意的结果,那不就成了?”

    “嗯?”罗冬儿俏眼睁着,仍是不解其意。丁浩在她翘臀上捏了一把,沉甸甸的质感,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觉,受用的很。罗冬儿一声娇呼,丁浩已笑道:“冬儿,你真是我命里的福星,若不是因为你得罪了丁二少,我也不会受到大小姐关注,得以随行广原。如今得你这女菩萨一言点化,我心中这个大难题便迎刃而解了。你且回去,明日早早来丁府上工,免得那董李氏又找你麻烦,浩哥哥此番进城,必定马到功成,早早赶回……携你同往广原,穷这一生,教会你剩下的那三十五式法儿,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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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自有玄机

    第二天,丁浩又与丁承宗密议了整整一上午,下午又临时抱佛脚,跑去跟丁府几个资深的老帐房学了一个下午的古代作帐方法,直至阳光西斜,这才带着臊猪儿匆匆进了城。

    进了霸州城,丁浩并不马上去猪头巷,而是趋车直接去了州府衙门,打听赵县尉的行踪。赵县尉的官职在这州府衙门里自然不算大,但也不算小,更何况霸州府这次权力大洗牌,借调来大批查办案子的官吏,其中相当一部分事后就会留在当地为官,谁知道这赵县尉会不会留下,是以当地官府那些油滑的小吏对调来办案的这些官员无论官职大小一律殷勤恭敬,对谁都不敢得罪半分。一听这人是找赵县尉的,又受了他一串钱,那守门小吏便眉开眼笑地跑进去给他通报了。

    片刻功夫,赵杰一身公服快步迎了出来,瞧那模样虽是暮色已深,他却仍在公房办公。老远一见丁浩,赵县尉便哈哈笑道:“丁老弟,为兄对你想念的紧呐。此番来霸州,公务太过繁忙,一时抽不出空来邀你相见,难得你来看我,快快快,请进请进,到我房中坐坐。”

    丁浩进过知府的大门儿,便连将军府出出入入的也是常客,对这霸州府却也没有新奇之感,便笑着寒喧一番,与他把臂进了大门。

    二人到了赵县尉房中坐下,只见书案上堆着高高的一堆书柬案卷,四下里也到处丢的乱七八糟,看来杂七杂办的事务着实太多,方才的说辞倒非虚言。

    小厮送上茶来,赵杰请他就坐,一边喝茶,一边叙说别后情形,然后问道:“今日丁老弟来此见我,可只为了一叙旧情?”

    丁浩微笑着指指丢得到处都是的案卷,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赵大哥事务繁忙,若非有事,兄弟就算要来,也不会挑这个时间。赵大哥这是明知故问了。”

    赵杰哈哈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兄弟,我老赵是个爽快人,那就实说了吧。本来有机会来霸州,我是一定要见见你的,不光是因为我承了你的情,而且因为……你是个人物,值得我敬重。可这次来,办的这公差偏就粘上了丁家,所以我没有邀你相见,免得彼此为难。

    刚刚守门小吏说你来了,我就晓得你所为何来,你要是跟我打马虎眼,那就是不拿我当自己兄弟,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只管敷衍你一通,叫你我都过得去便是。如今你既直言,那为兄也便直言相告……”

    赵县尉双眉微微锁起,说道:“你知不知道这趟水有多深、有多浑?那后面站的大人物,辗死一个知府就像辗死一只蚂蚁。不是为兄不想帮你,而是我实实在在没有那个能力帮你,丁家攀上了刘知府,那是自寻死路啊。”

    丁浩不慌不忙地笑道:“赵大哥,我知道这桩案子背后站的都是什么人,因为知道,所以我并不奢望赵大哥能帮得上我这个忙。”

    赵杰翘起大拇指道:“兄弟直来直往,言语坦率,哥哥没有看错人。那你说吧,既与此事相关,又不是要哥哥我在那些大人物口里给你夺食,你有什么打算?”

    丁浩坐直了身子,正色道:“赵大哥,我相信,现在所有的人都认为丁家就是向刘知府行贿的主谋,包括你在内,都是一样的想法。可是我可以告诉你,丁家是循规蹈距的正经人家,根本不屑做那种违犯律法之事。”

    赵县尉一愣,随即便微笑道:“这番话,也只好拿来说说,呵呵,济得了甚么事?就算我信你,汴梁来的上差可不信你,凭你这几句话,能为丁家脱罪?”

    看他神情,大大的不以为然,这还是看在丁浩面上,明知他在胡诌八扯,也不好意思点破,否则就要摆起官威,当面直斥其非了。

    丁浩明知人家看出自己在扯淡,居然面不改色,照样一本正经地道:“丁老爷诗礼传家,书香门第,为人最重令誉,得知受到官府猜疑,丁老爷心中难受的很,为了一己清白,丁老爷特意派我进城,协助官府清理丁家帐簿,以备官府调查,希望能让真相早日大白于天下,还丁家一个清白。”

    赵县尉脸上阴晴不定,盯了丁浩半晌,才失笑道:“丁老弟,为兄知道你智计百出,心思缜密,可是此案非同小可,如果谁想卖弄些小聪明,把那帐蓬证据毁掉,恐怕会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为兄劝你,还是谨慎为好。”

    丁浩很诚恳地道:“赵兄错了,丁浩根本不会干出毁灭证据的事来。朝堂上的大人物想整一个人时,是不择手段的,也是并不计较他是否真的清白的,他们不在乎方式、过程,要的只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不要说丁家根本脱不了干系,就算丁家清清白白,在此案中完全是个无辜者,那又如何?需要牺牲他们时,那些大人物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在霸州,他们有如这一方的天,在朝廷那些大人物眼里,他们却只不过是一块土坷垃,碍事了,一脚踩碎,谁会多看一眼?”

    他加重了语气,一字字地道:“证据,想有……它就有,怎么可能毁得掉?”

    赵杰目中闪过一抹异色,似笑非笑地道:“老弟没有混过官场,可是对这官场看的可是透澈啊。呵呵……你既知道,为何还要行险?”

    丁浩道:“小弟岂敢在刀尖上招摇。朝堂上那位相公的意思,是摆明了要整垮刘子涵了,除非是与赵相公实力相当的人,否则敢予阻拦者,唯有粉身碎骨,这是我等阻逆不得的大势,丁浩如何不心知肚明。不瞒赵兄,那猪头巷的徐穆尘,虽是为丁家做事的,可是这么多年来,他结党营私,贪污库款,结交官府,渐渐坐大,丁家欲除此獠,却也因顾忌颇多不敢下手。如今朝廷要查办此案,对丁家来说,如果竭诚相助,把此案办个明明白白,除此仗势欺主之徒,又可令朝廷满意,岂非一举两得?”

    赵县尉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沉起来,他轻捻胡须,沉吟半晌,眼皮也不撩地问道:“那么,丁老弟是什么看法?”

    他五官周正,浓眉如墨,看来有如一个胸无城府的纠纠武夫,可是此刻的神采,却透着一个官场胥吏该有的狡黠和深沉,让人很难揣度他的真实心意。

    丁浩微笑道:“丁家是霸州地主,不过也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嘛,讲的是和气生财,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尤擅借势而为。“借鸡生蛋”、“借地生财”、“借船出海”、“借机行事”、“借题发挥”……

    其实放眼天下,都离不了一个借字。王者以借取天下,智者以借谋高官,商人以借赚大钱,善于“借”的人,借他人之花献自身之佛,借他人之助登上事业之巅,借天时地利人和圆成功之梦。不借外力之助,而能凭空成就大事者,自古也无。”

    赵县尉呵呵笑道:“然,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老弟此言大善,不过具体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丁浩打马虎眼,这赵县尉便也陪着他打马虎,总要听他亲口说出自己想听的话才肯罢休。眼看着才这么论下去,两人就要谈诗论画了,如今主动操于人手,由不得他,丁浩不得不苦笑一声,稍稍点明道:“汴梁城里的赵相公要的是甚么?刘知府的罪证而已;京里来的那些上差们要的是甚么?尽快破案,功德圆满,讨得主官的赏识而已;你赵大哥要的是什么?”

    赵杰打个哈哈,截断他的话道:“为兄食朝廷俸禄,为朝廷办差,鞠躬尽瘁,如此而已,哪有什么所图?”

    丁浩微笑道:“既然为朝廷鞠躬尽瘁、披肝沥胆,这差自然是要办个清楚明白,才对得起自己的一颗良心。赵兄生性淡泊,做事兢兢业业,自然不求讨好上司,但是心中想必也愿把这差使办得漂亮,才对得起这身官衣,是么?”

    赵县尉呵呵笑道:“你丁老弟想要的……自然是保全丁家了,可是……这世上难道有甚么万全之计,能打点得方方面面全都满意么?”

    丁浩正色道:“兄弟已经说过,丁家实实是冤枉的,这些非法之事,或许是有,不过都是那徐穆尘一手所为,借丁家之财结交官府,借官府之威慑压丁家。如今丁家派我来查帐,正是要借官威清此内害,只要把这个人查个清楚明白,还怕不能让上上下下各方各面的人马尽皆满意而归?”

    赵县尉眉毛动了动,心道:“来了,他打的主意竟是要让那徐穆尘把所有罪责一肩背起。我与那徐穆尘已接触过几回,此人言谈行事滴水不漏,想寻他的破绽谈何容易,这丁浩虽有些聪明机智,毕竟阅历尚浅,他就不怕那徐穆尘被逼得急了,把丁家一股脑儿都招出来?若是那徐穆尘在公堂上招了供,拿出帐薄证据来,赵相公、京里的上差、还有我老赵,那是都满意了,可是丁家却被装在里面,一个也别想逃掉了。这个丁浩有什么手段让那徐穆尘心甘情愿当替罪羊,他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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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志向

    赵县尉暗想,若这案子在自己手中有了结果,必受赵相公赏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入了赵相公的法眼,还怕不能青云直上?只是丁浩这弃卒保帅之计颇多漏洞,一个不慎,被那徐穆尘反咬一口,丁家就要满盘皆输,那时丁浩何去何从?

    心中好一番思量,不禁又想起上次官印失窃的事来,上一次借丁浩之助,取回了自己的官印,这一遭说不定能借丁浩之助,换一枚更大的官印。为官者,从贫瘠之地往富庶之地平级调动,都是千难万难,每升一级都难如登天,如此大好机缘是万万不该坐视溜走的,于是把心一横,抬头说道:“那么,老弟想要为兄做些甚么?”

    丁浩将那散落各处的帐薄一指,说道:“丁浩奉了丁老爷之命,要帮官府清理帐册,可是这帐簿,尽被官府抄来,还请赵兄答允,由我清理帐簿,其他的事么……,小弟自会料理。”

    赵县尉颔首答应,又道:“丁老弟,为兄对你一直有招揽之意。上一次错以为你是丁家少爷,想你未必肯弃了家业去临清为吏,所以不曾向你提起。自我到了霸州,派人去打探一番,才知你是丁府一个管事。做我身边一个吏目,比那丁府管事也要风光的多。此间事了,如你有意,便可投到我的门下。”

    丁浩心头有些感动,官场浸淫多年的人,大多只重利害,赵县尉算计着自家前程,还能想着我的出路,也算是极重情义了。

    赵县尉见他并不应和,又苦口婆心劝道:“鲲鹏善御风而翔,智者当借力而行。天地相合,以降甘露。借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老弟对一个借字理解得如此透澈,何尝不是一个智者,借那丁老爷的势,何如借为兄之势?本官虽不敢说给你多大的前程,可是总比你在丁家庄更有前途。丁老弟不妨好好考虑一下。”

    丁浩心道:“这赵县尉倒真是有心了,可是……我有广原将军的势可借,你这临清县尉的势,我就只好敬谢不敏了。”

    丁浩正想如何婉言谢绝,就听门外有人朗声笑道:“赵县尉,从猪头解库搜来的那些帐薄可找出了甚么问题?”

    随着说话,一个青色吏服的人笑吟吟地跨进门来,这人三十上下,白面微须,五官清朗,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亲切笑容,让人一见便生好感。

    赵县尉一见此人,神情顿时一肃,连忙趋前拱手道:“程押司,您有事叫小厮过来招呼一声便是,怎么好劳动您称驾过来。”

    丁浩纳罕不已:“押司?押司只是一个吏,哪比得他赵县尉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官,怎么他反而要向那程押司施礼。”

    程押司快步走上前扶起赵县尉,满面春风地笑道:“赵大人如此多礼,程德玄可担当不起呀。”

    丁浩心中砰地一动:“好耳熟的名字,莫非这个小小押司,竟是个史上有名的?”

    那程德玄双眼向丁浩一扫,问道:“这位是?”

    赵县尉哈哈一笑,从容说道:“这人名叫丁浩,乃是霸州丁家的一个管事。程押司快快请坐,来人,上茶。”

    丁浩忙也欠身还礼:“小民丁浩,见过程大人。”

    程德玄一笑说道:”程某不过一介吏目,称不得大人。赵县尉,你唤来丁家管事,想是当面问询案情么?如今你这里可有了什么进展?”

    赵县尉不慌不忙地道:“猪头解库的帐簿甚多,千头万绪的实难盘查,这丁浩是丁家解库的巡察,所以本官唤他来,想让他在本衙公人监管之下,将帐簿一一理清,重新誊写,由那解库掌柜徐穆尘画押确认,然后再遣擅长盘帐的胥吏重新查阅……”

    程德玄看看满屋子乱七八糟的帐簿,苦笑道:“只好如此。只是这帐簿可要遣几个得力的差人好生看管,切勿有所遗失才好。”

    赵县尉笑容满面,连连答应。

    丁浩见两人商议案情,自己不便在场,忙起身告辞。出了知府衙门,往门下一站,转头去寻臊猪儿的马车,就这一顿脚的功夫,他心头一亮,忽地想起那程德玄的来历了。是他!程德玄,原来这人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皇帝杀手!

    “十四万人齐解甲”的蜀王孟昶,降宋后不久便在一次饮宴后暴病而卒,死得蹊跷,死因不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的南唐李煜降宋后死于“牵机”巨毒,浑身收缩成一团,惨不堪言。这两桩帝王离奇死亡的背后,隐隐绰绰都有程德玄的诡秘身影。

    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斧影摇红’离奇暴毙,继位者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赵光义,史官们对皇帝总要有所忌惮的,下载猫便有些含糊,可是大概是因为心有不甘吧,便突兀地记载了一笔,太祖暴毙之夜,程德玄冒大雪于深夜立于开封府衙之下,似有所待。

    皇宫里面赵匡胤暴毙之夜,开封府的程押司大半夜的不睡觉,冒着大雪跑到衙门口儿站着,这算什么意思?这笔看似多余的记载,很是令人玩味。丁浩往霸州府衙大门下一站时,触动心头记忆,忽地想起了这段历史。

    三个皇帝离奇死亡,其中两个亡国之君,一个开国之君,如果他们的死都与程德玄有关,这位程押司还当不起一个皇帝杀手的称号么?

    丁浩越想越觉遗憾:“可惜,若早想起他的身份,方才应该多留一会儿,能亲眼看到这位人物,后世人中也只有我有这个眼福了。这可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史书有载的名人啊,今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第二个了。不过……还真是奇怪,刘知府一案,赵普派了人来,赵光义也派了人来,这满天神佛的,难怪赵县尉说水深且浑,趟不得也,我也要小心一些才是。”

    马车停在城门下,丁浩和臊猪儿登上了霸州城头。夕照残阳,天地一片金黄。站在高高的城头上,远近的村落和那条奔腾的大河,在更远处的隐隐青山映衬下,静中有动,动中有静,构成一副十分和谐的优美画面。

    臊猪儿问道:“阿呆,天色已晚了,如今是去猪头解库还是去哪里?”

    丁浩道:“一会儿我自去客栈投宿,明日去猪头解库知应一声便去衙门理帐。这里的忙你帮不上,你还是赶回去,每天帮大少爷取药,同时帮我们通通声息,再说,冬儿那里,你也得帮我看顾着些。”

    臊猪儿答应一声,问道:“董小娘子答应跟你走了么?”

    丁浩脸上露出了笑意:“她呀,柔柔怯怯的一个小女子,纵是有心,也不敢讲的。只要解决了董李氏那个麻烦,还怕她不跟我走?柳十一没能陷害得了我,把柄就还在我手里握着。如今我帮丁府解决了这桩难事,丁大少爷势必也得还我这个情,要带她走,难处不大。倒是我娘那里,怕是不太情愿的,不过这么些日子下来,她已经知道我的决心,如今她已不再劝我留下,也不提成家立业的事了。你那里怎么样,兰儿肯跟你走么?我听说,你们两人现在相处的极好。”

    “那是,”臊猪儿眉开眼笑:“也亏得你把送药这差使给了俺,要不然,她在内宅做事,俺还真不方便与她相见。”

    “你跟她提过你要和我离开丁府的事了?”

    “没有,你现在还是丁府的管事嘛,提前张扬开了谁还敬你畏你,听你使唤。再说,你和董小娘子还没个准信儿,俺就更不能乱说了。不过……俺相信兰儿是喜欢俺的。她是雇仆,随时可以走,你是程将军的大恩人,到了广原必受重用。俺想过了,俺也不图能做大官,只要能做个小校,管十几个人,也比在这做奴仆风光,兰儿现在都愿跟俺,俺能有更大的出息,她还有啥不乐意的。”

    臊猪儿美滋滋地说着,又道:“你呢,你可是受过狐仙点化的人,跟着程将军,将来至少也能做一个将军吧。”

    丁浩哑然失笑:“将军?我还真没想过披甲持枪,征战沙场。我又没有一身武艺,恐怕一仗下来就死掉了。你不要以为将军就只是带兵的,西北地区如今还是藩镇的地盘,藩镇,那可是军政一把抓,就像大皇帝手下的小皇帝,为程将军做事,不一定就要带兵的。”

    臊猪儿道:“那你想做文官,像赵县尉那样?嗯……也不错,虽然看起来不如将军威风。”

    丁浩笑骂道:“文官得是什么学问才做得?我考得来么?你不要总是想着做官成不成?”

    臊猪儿奇道:“不做官,那做甚么?”

    丁浩扶着墙垛,极目远眺,悠然说道:“你看那连绵高山,高山令人仰止,可是高处不胜寒;你看那一川奔水,巨浪滔天让人目眩神驰,可它也是身不由己;我这人,胸无大志,只想做那波光潋滟的一湖碧水,静静幽幽,随心所欲,有人欣赏固然好,没人欣赏自开心,待到春风一片,千朵莲开,何尝不是一种惊艳?”

    臊猪儿揉揉鼻子,心道:“俺的娘唷,这个酸啊。说他胖马上就喘上了,不想当文官你掉什么书袋,害得俺听也听不懂,什么山呀水呀湖的,什么都可着你了。咱们大宋的官家那是何等人物,还不是被人用黄布一裹就逼着做了皇帝,官家那样的大英雄做事都由不得自己,你还想随心所欲?你也就在我跟前儿臭美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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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酝酿

    霸州府衙里单独给丁浩辟出一个房间,在西跨院尽头儿,一侧贴着高墙,房间里堆满了从猪头巷解库搬来的帐簿,门口又使两个衙差看着。天气已经开始热了,四窗紧闭,房中不透风,实在有些难熬。丁浩只穿一个坎肩,脖子上搭一条湿毛巾,那模样怎么看都不像个帐房。

    好在赵县尉对他颇为照顾,令小厮定时送来茶水侍候,那两个差人受了赵县尉嘱咐,也不对他呼来喝去。二个公人嫌房中气闷,提了壶茶,拿两个杌子一张小几坐在廊下过道儿上,谈天说地倒也轻闲。

    丁浩并不急着理帐,他先把所有混乱了的帐簿重新序时排出顺序,然后抓起一只大毛笔,就在那帐簿上涂涂抹抹做些只有他自己才看得懂的记号。赵县尉牵挂着事情进展,特意跑来看他,丁浩便解释道:“若说行贿,这银钱数目就不会少了。所以那些琐繁帐目我都略去,只挑一段时间内单笔金额过千两的大宗买卖,又或一段时间内同一主顾累计金额过千两的大宗买卖,把这些单独誊写成册。从中寻错漏洞,那便容易的多了。这是为了查案方便,不需要像解库里记帐那样把每件货物的成色、份量都记得清清楚楚,再加上大量钱额较小的琐碎事情无需记上,因此这重新誊写的案卷看起来必然更加清晰。”

    赵县尉明知他技不止于此,却也并不多问,有时候,装糊涂才是明哲保身的真智慧。赵县尉频频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他嘱咐两个公人好生看顾,莫出岔子,便就此离开,若非丁浩有事找他,再不主动出现了。

    丁浩在州府衙门清理帐簿,猪头巷解库那边有衙差过去传讯儿,告诉徐穆尘以后不用每天到衙门报备听候垂询了,丁管事每清理出一本帐册,自会唤他过去核对,一切无误会署名画押便可。这个消息令猪头解库的伙计们纷纷猜测,徐穆尘却沉得住气,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一大早儿,他还是准时出现在柜台里,衣裳还是浆洗的笔挺,头发还是梳得一丝不苟,同平常完全没有任何不同,心中惶惶的伙计们心安下来,既然大掌柜的还沉得住气,那这天就塌不下来。

    小徒弟照例去泡了杯香茗来,徐掌柜手捧香茗却不像平时一样慢慢品茶,他嗅着茶叶的香气闭目养神,有如老僧入定,茶不喝一口,眼也不曾睁开,伙计们见了又有些忐忑起来,干活轻手轻脚,说话细声细气,就怕惹得大掌柜的不快。这时才有人发现,一向与大掌柜形影不离的二掌柜竟然没有出现。

    伙计们正觉有异的时候,王二掌柜匆匆地进来了,王掌柜的神色有些疲惫,两眼发红,好象一宿没睡,看那模样像是出了大事,伙计们的心又提了起来,却没人敢上前询问。

    一直闭目不语的徐穆尘听说王二掌柜回来了,才霍地张开眼睛,他看看微微喘息的王之洲,将杯中渐渐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放下茶杯便拂袖进了内室,王之洲立即匆匆跟了进去。

    “又有什么信儿啦?”两个掌柜的刚走,几个伙计便凑到一块窃窃私语。

    “不知道,不过看二掌柜的脸色,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真叫人担心呐,你们听说了吗,丁老爷把丁浩丁巡察又派来了,说是要帮着官府理清帐目,你说丁老爷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把大掌柜的丢出去顶罪?”

    “别乱说话,大掌柜的可是丁老爷的亲信,那丁浩才做了几天管事?兴许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整个霸州城看看,丁家是没做亏心事的,所以才这么理直气壮。”

    “咱们东家……真的没通过猪头解库打点过州府上下官员?”

    “嘿!好好干你的活去,不该咱们管的,别管;不该咱们打听的,别打听;不该咱们说,别乱说。祸从口出,知道吗?”

    “明白,明白。”受那资历较老的店伙头儿一番训斥,几个伙计连忙散开了。

    内室里,王之洲擦了把额头的细汗,才小声道:“大掌柜的,我使了足足一百吊钱,才买得刘公人吐露消息,看来情形是不太妙啊,这些小吏平时两吊钱就能从他们那儿问出想要的消息的。”

    徐穆尘淡淡一笑:“此一时,彼一时也。说说,都有什么消息?”

    王之洲道:“那丁浩确如来报信的差人所说,每日在州府衙门帮着清理帐簿。他将所有帐簿序时归类,只将大宗交易誊抄下来,归类汇总,言明来龙去脉,以备官府逐笔检索。昨儿一整天,他都在忙这些事,没有什么异样。”

    “哼哼,有些事不必要做在明处的,尤其是大事,酒桌上比公案上办成的公事多的多,除了在府衙清理帐簿,他还做了什么?”

    “昨天早上,他在兴盛包子铺吃的早餐,就是徐大医士宅邸前的那家包子铺。臊猪儿来城里为丁大少爷取药,和他一起在那儿吃的早餐,二人说些甚么,却没法打听。中午,丁浩离开府衙,去的‘四海鲜’吃饭。”

    徐穆尘插嘴问道:“请的哪些官员?”

    “就他一个人,他就在大堂里用的餐,自始至终也没见有什么人与他同席。”

    徐穆尘嘴角牵动了一下,冷笑道:“四海鲜酒楼卖的不是活鱼活虾也是新鲜水货,都是用海水箱子或者储满冰块的大瓮从山东蓬莱岛长途运过来的,价格昂贵之极,他一个人吃饭居然去那种地方摆谱,看来这趟差使,丁老爷真没少赏他银子。”

    王之洲又道:“晚上,他就在‘平川客栈’住宿。用餐也在那儿,叫几道小菜,喝一壶小酒,便回房睡觉,我仔细盯了他一天一夜,没有其他异状。”

    徐穆尘微微蹙起眉头,喃喃自语道:“就是这样?这倒叫老夫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东家玩这一手倒底是什么用意?”

    王之洲紧张地问道:“大掌柜的,东家……不是想把咱们给丢出去顶灾吧?”

    徐穆尘嘿然冷笑道:“他敢!他就不怕我破罐子破摔,把他也给抖搂出去?再者说……帐,在这儿。”

    他拍拍自己的心口,傲然冷笑道:“那些帐簿,只是一个表象,没有我点破其中的玄奥之处,能看出我徐穆尘帐中秘密的人,整个西北,也休想找出第二个来。你放心吧,东家一辈子好面子,现如今他被指为奸商,满霸州城不知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他这么高调的派出个什么狗屁巡察来,不过是想表明他的清白。丁浩那小子会盘账么?哼!”

    王之洲这才稍稍放心,二人又说了会话,外边有人来典当东西,王之洲忙出去接待,徐穆尘瞟了眼他的背影,鄙夷地一笑。

    徐穆尘从未想到有一天朝廷会来查他的帐,但是他为丁家做事,交通霸州官府上下官员,同样是见不得人的行为,是以做帐自始至终就非常严谨。待后来,他野心渐渐滋生,又与雁九等人中饱私囊,虽说手中握着丁庭训交结官员的把柄,终究是不要撕破脸的好,所以帐目更是做得滴水不露。如今朝廷突然要查他的帐,这也算是无心插柳,他自信凭自己几十年从事典当行的经验,帐目做的天衣无缝,谁也休想找出破绽。

    问题是,帐上找不出来,从人身上,却是可以突破的。这么多事,不是他一个人就做得了的,这许多年来,他也有了许多心腹,这些心腹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他的事情,现在官府只是以涉嫌查他,没有动刑,一旦他们始终抓不到把柄,狠下心来用刑逼供,难保不会有人招出些对他不利的事来。尽管他们知道的那些事还不足以陷他于死地,可是终究不妥啊。

    这几天,他坐在那儿天天捻着胡子盘算,盘算自己手下那帮人,都有谁知道哪些事,哪个人可靠一些,哪个人骨头比较软,如果招出了哪些事来,自己该如何早做防范。这些事想得他头发都白了,颔下的胡须一根根的也快揪光了。

    这时候丁浩又来添乱,说实话,不是他瞧不起丁浩,实在是一人藏物,千人难寻,就算是个典当行里的精明里手,也未必就能寻出什么破绽来,丁浩一共也没接触几天典当铺子,这可不是天纵英才无师自通的学问,凭他?能查出甚么来。

    如此分析下来,徐穆尘更加认定,东家派丁浩来,不是为了对付他,只是要在霸州百姓面前表表姿态,稳定丁家上下人心。于是把丁浩丢开一边,又对自己手下那些亲信逐个甄选起来:“哪个不太可靠呢?他知道我多少事?一旦招认了甚么,我有没有把柄让人抓呢?”

    徐穆尘捻着胡须苦苦思索着,他身上的袍子仍是一点褶皱也没有,但是脸上的皱纹却像沟壑一样,越来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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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家大院,后宅,陆少夫人热好了汤药从侧门进来,正看到臊猪儿从前门出去。陆少夫人在矮几旁跪坐下来,柔声道:“官人,该喝药了。”

    她捧着药盏,轻轻吹了几口气,递到丁承宗面前,丁承宗接药在手,抿了一口,陆少夫人轻轻叹道:“官人若是觉得沉闷,奴家陪你出去散散心可好。咱们寻一处有山有水的所在,让你排遣一下胸中烦恼。”

    丁承宗轻笑道:“丁家如今这个情形,我走得开吗?怎么突然想要陪我出去了?”

    陆少夫人幽幽地道:“官人不良与行,每日闷在后宅,难免觉得寂寞。前些时候官人同那丁浩言谈甚欢倒也罢了,薛良这种笨口拙舌的呆子,你也能拉住他说上半天,奴家看了,心里……有些难受。”

    “呵呵,你想岔了。”丁承宗失笑道:“薛良是为丁浩送信来的。为夫没有看错人,这丁浩果然了得,他让臊猪儿捎信给我,说他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既能打发朝廷的人满意而归,又能保我丁家平安无事,叫我勿需焦急。”

    “哦?”陆少夫人讶然道:“我丁家这样的难处,人人束手无策,老爷为此都愁病了,他只去了一天,便想到办法了?”

    丁承宗哈哈笑道:“你错了,他是还没去时,就已有了七分把握,只是还有一些东西需要确认而已,所以当时不敢把话说的太满。阿呆?哈哈,他若是呆子,这世上还有几个人是不呆的,此人实是大智若愚呀。”

    陆少夫人美眸频闪,嫣然笑道:“官人这么开心,奴家也开心的很。可是奴家很好奇,不知……是个什么巧妙的法儿,竟能颠倒乾坤呢?”

    丁承宗笑道:“他只说有了办法,却未告诉我其中究竟,我怎好问他,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这种事情,本就不必透露于人的。”

    丁承宗抚膝叹道:“我没有看错人,丁家要想屹立不倒,我是不成了,如今只有靠他。如果丁家放走了他,那将是我丁家这么多年来最大的一单损失!”

    陆少夫人抿了抿嘴唇:“官人决意要留下他了?你不是说,他早萌去意?”

    丁承宗点了点头,眉尖微微一挑道:“他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在这儿地位尴尬,如何不走?换了我是他,我也是要走的。不过,在丁家做管事,和认祖归宗做丁家少爷,那是截然不同的。若是白手起家,他拼一辈子,未必能有丁家今日这番局面,还会不留下来?”

    他放下药碗,神色严肃起来:“娘子,我和承业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做兄长的,对弟弟总该宽容一些才是,所以他平时如何胡闹,我都不好在爹爹面前说些甚么。可是,如今爹爹瞩意二弟当家,二弟却实在不是那块料,为丁家长远计,我也只能有失长兄的厚道了。其实……我前两天已嘱人搜罗了些二弟胡作非为的把柄说与爹爹听了。爹爹虽宠溺二弟,可他并不糊涂,在二弟和整个丁氏家族之间,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陆少夫人大吃一惊:“官人……向老爷说了二叔儿的不是?”

    丁承宗默默地点点头,深沉地道:“在丁家和兄弟情谊之间,我只能选择前者。我只希望,在丁家和父子之情中间,爹爹也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只是……我挑的时候实在不妥。”

    丁承宗懊悔地道:“官府正寻我丁家的麻烦,我偏火上浇油,让爹爹知道了二弟的真面目,咳!若非如此,爹爹也不会急怒攻心,卧床不起了。”

    陆少夫人沉默片刻,轻轻吁了口气道:“瞧你,光顾说话,药都凉了,我去热一热吧。”

    丁承宗不以为然地道:“算了,不用麻烦了,几口也就喝干了。”

    “那怎么成,你这病痛起来……,还是趁热喝的好,我去热热。”陆少夫人说着捧起药碗。

    丁承宗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陆少夫人身子一颤,手中药碗几乎打翻,丁承宗奇怪地道:“你怎么了?”

    “我……我……”,陆少夫人红晕满颊,轻啐一口道:“谁叫官人吓奴家的,你都很久没有……人家还能不惊?”

    丁承宗神色转黯,哑声道:“湘舞,为夫……唉,苦了你了……”

    陆湘舞垂下头去,幽幽地道:“官人说甚么话来,嫁乞随乞,嫁叟随叟。奴家是你的妻子,这一辈子自然应该从一而终,侍奉郎君。苦不苦,都是命,有什么好说的。”

    丁承宗还想说些甚么,可是嘴张了半天,才慢慢闭上,苦涩地一叹。陆湘舞垂着眼帘,捧起药碗起身离去。

    丁承宗望着她的背影,轻盈袅娜的身段,油亮如缎的秀发、纤腰丰腰,妩媚难掩,分明还是个青春正盛的妙龄妇人,可是自己却已……

    丁承宗不禁怅然道:“这些年来我忙于生意,四处奔波,与你连一子半女也无,否则……也可稍慰你的寂寞。唉!为夫对不住你呀……”

    丁庭训房里,药味浓重。天气已经渐热,丁庭训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门窗紧闭,毫不透风。他早年为了丁家事业,在西北不分寒暑到处奔波,殚精竭虑穷耗心思,所以身子一直就不太好。这几年养尊处优,病是不常犯了,其实身子骨儿反而更虚了,情绪起落大了,就难免卧病在床。

    他把药碗向前一递,雁九忙趋身上前接过碗来,丁庭训咳嗽几声,徐徐问道:“官府查我丁家行贿一案,如今可有什么眉目?”

    雁九把药碗放在桌上,殷勤地扶他躺下,轻声安慰道:“老爷,徐掌柜的做事稳妥的很,官府能抓住他甚么把柄?再说,这事儿不是交给大少爷去做了么,您正生着病,眼下还是将养身子重要。您这病就是操心过甚累出来的,可不能再劳神了。”

    丁庭训轻轻哼了一声道:“如果宗儿四肢健全,由他去办这件事,那老夫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可他现在……唉!他一力保举丁浩,老夫依了他。如今丁浩去了霸州了吧,带去多少银子,可曾上下打点?”

    雁九陪笑道:“老爷,您也知道,大少爷最像您,有什么心思打算,很少向下人提起。大少爷不提,老奴也不敢去问呐。”

    丁庭训疲倦地摆摆手:“罢了,回头我唤他来问问便是。你也不用总守在我旁边,承业太年轻,办事毫无阅历经验。收购粮草一事非同小可,你要多帮着他,此事万万不可再出纰漏。”

    雁九哈腰道:“老爷放心,二少爷虽说年轻,性情不够沉稳,可是为人聪明,办事灵活。再说,这霸州地面儿上,那些种粮大户不把粮食卖给咱丁家,他们还能卖给谁?这事儿您尽管放心,保证出不了纰漏。”

    “哼!”丁庭训欲言又止,无力地摆手道:“老夫要歇息一下,你去忙吧。”

    “是,那……老奴告退。”雁九上前替他掖好被角,这才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丁庭训睁着两眼望着帐顶,根本毫无睡意。他脑海里还在回想着丁承宗告诉他的丁承业做的那些荒唐事。以前,他只觉得承业斗鸡弄犬,有些不务正业。不过,这毕竟是大户人家子弟的通病,以后年岁稍长自然收敛,因此虽也时常为此训斥他,其实也没当成多么严重的罪过。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精明了一辈子,要强了一辈子,却养出来一个甚么儿子。出入风月场色,狎弄妓女伶人,这也罢了,可他居然连“蜂窠”(宋朝的男妓娼寮)都去逛过的。这让一向洁身自好的丁庭训想起来就犯恶心。

    这次让他收购粮草,他还对一些粮商拖欠、压价、挪用,将银钱拿去与人关扑赌钱,一盏茶的功夫就敢输掉万钱,丁家就算有座金山银山,又怎么禁得起这败家子儿折腾?道德传家,十代以上;耕读传家次之;诗书传家又次之;富贵传家,不过三代。不重私德,谈何操守?承业如何继我家业?”

    想到这里,丁庭训不禁老泪纵横:“我这两个儿子,如今承宗不能承宗,承业不能承业,我到底做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么惩罚我!”

    泪眼模糊中,一个他从不曾正眼去看,甚至厌恶去看的身影渐渐在脑海中鲜明起来,丁承宗的话在他耳边反复回响:“立嫡还是立贤,事关丁家存亡,爹爹可一定要慎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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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挖沟

    丁浩在衙门里忙了三天,把所有的帐簿梳理了一遍,对所有帐簿中的大宗交易都做了标记,并按时间顺序和主顾身份排列好,第四天就开始重新誊写。

    丁浩开始誊写帐簿的时候,真的是非常刻苦,连中午都不离开府衙。他在几家有名的大酒楼订好了饭菜,每天中午酒楼会把酒菜送上门来。当然,这酒菜都多备了两份,那两个守门的差官自然少不了跟着大享口福。

    那鲜美可口的鱼羹、铺在晶莹冰雪之上、只有薄薄一层的鲜嫩脍鱼片,这两个衙差还是平生头一回享用,听说光是一道菜就得十五吊钱,两个差官吃一口,脑海中便出现沉甸甸的一串铜钱,一顿饭下去,再看丁浩时,便如看着财神爷一般敬畏了。

    丁浩在府衙筛选了五天帐簿,第一批整理好的新帐册已誊写了一本。便通知赵县尉,让徐穆尘来府衙过目、确认。赵县尉正等的不耐,立刻遣公人赴猪头巷解库去带徐穆尘来。

    徐穆尘这几日不用每日到府衙报备,按理说清闲了许多,可是不能每天去和那些办案的大人过过招儿,这心里难免猜疑、忐忑,日子反而更不好过了。他表面上不说,这心里没着没落的却全系在了州府衙门里。一听公人传讯,徐穆尘不禁大喜,立即随之出了解库,直奔府衙而去。

    徐穆尘进了府衙,随那差人直趋西跨院,行至半途,忽地一间房里走出个人来,站在那儿漫声说道:“来者可是猪头巷解库的徐掌柜?”

    那差人站住脚步扭头一看,“哎哟”一声,赶紧一溜小跑上前见礼:“程押司,您眼力好,这人正是程掌柜的,程押司有甚么吩咐?”

    程德玄笑了笑,慢悠悠地走下台阶,徐穆尘定睛看他,似也有些印象。记得上次京里来的陈观察亲自提他上堂问案时,这个年轻人就站在大堂一侧,笑得一团和气,自始至终不曾说过一句话,原来此人乃是一个押司,徐穆尘忙上前施礼道:“草民徐穆尘,见过程押司。”

    程德玄笑吟吟地道:“徐掌柜的,猪头巷解库向刘知府行贿一事,你们交待的怎么样了?”

    徐穆尘大惊失色道:“程押司何出此言?猪头巷解库是丁家的产业,丁家在霸州是极守本份的乡绅,怎么会贿赂官员,行那不法之事。”

    程德玄也不恼,嘿嘿笑道:“守不守本份,证据上说话。丁家在霸州,的确是名震一方的大户人家,这些年来,所种粮食都就近售于朝廷兵马,如果确无违法行为,那对朝廷还是有功的。不过……如果真的有不法之事……,徐掌柜的……”

    徐穆尘急忙趋前一步,叉手道:“草民在。”

    “徐掌柜的,你只是丁家雇佣之人,这行贿之罪本来是落不到你头上的,可是如果你执迷不悟,代丁家遮掩,蒙蔽官府,一旦抓到证据,那就是同谋、包庇之罪。”

    说到这儿,他的笑容有点冷:“你丁家在霸州是有名望的人家,我们无凭无据的是不会动刑逼供的,可是你最好不要因此心存侥幸,以为能够糊弄过去。一旦被我们抓到凭据,丁家跑不了,你也一样跑不了,徐掌柜的可不要自误啊。”

    徐穆尘心道:“若是能招,老夫早就招了。奈何,我藉着替丁府行贿之机,私下也不知干了多少非法勾当,拔起罗卜带起泥,这一交待,势必遮掩不住,丁家倒了,我也完了,这个程押司到底是年轻人,以为一番话便能诳得我据实招供?”

    他陪着假笑,连声虚应道:“是是是,程押司金玉良言,草民铭记在心。可是草民所行所为清清白白,着实没有什么可招认的,还请程押司明鉴。”

    程德玄仰天打个哈哈,踱到他面前,在他肩上轻轻地拍了拍,寒声道:“良药苦口啊,徐掌柜的是个聪明人,你最好仔细考虑一下本押司的话。本押司是在开封南衙办差的,哪有许多闲功夫在这霸州耗着,你可不要考验本押司的耐性儿啊。”

    徐穆尘暗暗冷笑,脸上却一片谦恭,躬身哈腰,十分礼敬地送程押司离开。待那程押司走远了,差人才叫道:“还看什么,快些走吧。”

    徐穆尘转身随他继续前行,到了西跨院儿,提着袍裾迈过高高的门槛儿,徐穆尘忽地若有所思,他站住脚步把程德玄的话反复咀嚼了两遍,暗自疑道:“奇哉,这位程押司,不像是恐吓,倒像是为我壮胆来着。什么丁家在霸州这些年,收售粮食于朝廷兵马,如果确无违法行为,对朝廷是有功的。什么无凭无据是不会动刑逼供的,一旦被他们抓到凭据,才会如何如何。若我是有心隐瞒的,听了这些话还不等于吃了一颗定心丸?那程押司虽是个年轻人,毕竟是个押司,这些吏目做事比官儿们还要油滑,说话岂能不知深浅?”

    前边那公人走出几步,回头见他捻着胡须盯着壁角几口大缸也不知在想些甚么,便没好气地道:“怎么站住不走了?”

    徐穆尘连忙追上两步,笑道:“这位公爷,那壁角怎么摆着四口大缸?”

    “这州衙还是前朝时留下的,许多房屋年久腐朽,动辄走水,不多备几口大缸,这州府衙门早烧成白地了。”那公人说着,瞟了徐穆尘一眼,讥笑道:“你这老头儿倒有意思,自己一身麻烦,还有闲心管这些闲事儿。”

    徐穆尘呵呵笑道:“老朽心中无鬼,自然自在坦然。”

    那公人“嘿嘿”一笑,不再说话,转身引着他向前走去,徐穆尘跟在后面,心中暗想:“早听人说南衙赵光义与赵普素来不和,莫非这南衙的程押司竟是来拖陈观察后腿,跟赵相公打对台来的?”

    仔细揣摩,竟是越想越对,徐穆尘不禁心中大定,当他举步走进那间偏僻的小屋,看见丁浩穿着坎肩、满头大汗地正奋笔疾书时,徐穆尘心平气和,就像看着一个忙碌不休却一事无成的可怜虫,竟尔哑然失笑……

    “徐掌柜的,你来了。呵呵,这是丁某这段时日整理出来的帐册,有劳徐掌柜的过目,若是没有差错,就请签字画押。”丁浩见了徐穆尘,却是客客气气,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脸上挪揄嘲讽的笑容,起身擦了把汗,便把誊写好的帐册递了过去。

    徐穆尘傲慢地接过帐册,走到一旁放在桌上,把长袍一扬,端然坐定,这才取过帐册打开观看。那帐册打开,徐穆尘先是一愕,随即便呵呵地笑了起来。

    丁浩站在他旁边,像个腼腆的小学生似的,很害羞地道:“惭愧,惭愧,丁某的字写的实在是太丑了些,倒让徐掌柜的笑话了。”

    徐穆尘再忍不住纵声大笑起来,实际上丁浩有许多古字并不会写,好在这是誊写旧帐,不会的字尽可从上面抄录,偶尔有几个错字,那也无可厚非。只是……像他写的这么丑的字,徐穆尘实在是平生头一次见。

    丁浩那手毛笔字写的是惨不堪言,一行字在白纸上写下来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一开始他还在白纸上自己打了竖格,后来似乎嫌麻烦,这竖线也不画了,于是那一行行字就像狂风之下的柳枝,忽而飘向左,忽而摇向右,看的人眼晕。

    这且不说,而且他写的字有的字大,有的字小,大字一个足以抵得上三个小字,恐怕只有刚刚读了三天私塾的学生,才会写出这样狗爬一般的字儿来。就是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东西,居然想在帐簿上找他徐穆尘的把柄,岂不是滑天下之稽么?

    他笑,丁浩便也笑。他大笑,丁浩便也大笑,丁浩嘴里说着惭愧,可那洋洋得意的样儿,好象能写得出来字已是天大的本事,哪有半分真的惭愧。徐穆尘笑脸刷地一收,神色一沉,便低头看起帐簿来,旁边站着的丁浩他理都不理了。门口两个衙差见丁浩被人讪成这样都有些替他难受,丁浩倒是心宽,探头探脑地看了一阵儿,见徐穆尘专注于帐簿,根本不想理他,便摸了摸鼻子,把手上一滩墨迹抹成了一只黑鼻子,然后就像一个小丑儿似的回了自己座位,抓起那只毛笔,咬牙切齿地继续挥毫泼墨起来。

    徐穆尘本不相信丁浩能从帐簿中找出什么珠丝马迹,可他怕丁浩在帐簿上做文章,虽然那一手丑字实在难以入眼,他还是逐字逐句看下来,不肯遗露一行。这一本帐簿看完,徐穆尘真是看的头大如斗。

    字写的难看,只不过折磨他的眼球罢了。可是这丁浩连措辞造句都不太懂,那时的文字是没有标点符号的,这一行行歪歪扭扭、忽大忽小、语序时有倒装的帐簿看下来,看的徐穆尘头晕目眩。

    好不容易看完了,徐穆尘把帐册往桌上一丢,长长地出了口气。老天爷,要是那位京里派来查案的陈观察每天逼他看三本丁浩写的帐簿,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屈打成招”,给他什么罪名都痛快答应了。

    帐册往桌上一丢,砰地一声响,那边正奋笔疾书的丁浩立即抬起头来,一见徐穆尘正做仰天长啸状,连忙把毛笔“叭唧”一丢,欣欣然迎上前道:“徐掌柜的,丁某这帐,做的可还好么?”

    “哈哈,好,实在是好。”徐穆尘忍俊不禁,连连点头。

    丁浩大为欢喜,搓了搓手,又挺着黑鼻子凑近了问道:“那么……所记所载,可有不实之处?”

    徐穆尘莞尔道:“没有。”

    “哈哈,那就好,这样的话,就请徐掌柜的签字画押吧。这我就放心了,为了清理这乱七八糟的帐册,丁某写的是头大如斗啊。”

    徐穆尘同情地道:“那是一定的,老朽看的也是头大如斗啊。”

    丁浩似未听出嘲讽之意,他兴冲冲地捧过笔墨和印油盒子,徐穆尘瞟了他一眼,提起笔来蘸了蘸墨,摊开帐簿便开始逐页签名。他左手几根手指捻翻着帐页,右手悬腕提笔,在那书页右下角题着名字,那一手蝇头小字写的漂亮。几十页的帐册,徐穆尘悬腕提笔,一气呵成,翻页、签字、毫无停滞,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有种说不出的优雅美感,这手功夫,不是几十年的老账房,是练不出来的。

    徐慕尘把帐册从头签到尾后,又拿过印油,逐页盖上指印,这才扯过一张纸来,一边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上的印油,一边晒然笑道:“看了你清理的账簿,老夫才明白老爷派你来,到底是个甚么意思。你为什么愿意干这差使,老夫心里也一清二楚。”

    丁浩眨眨眼,笑道:“老爷是个什么意思,丁浩又是什么意思呢?”

    徐穆尘将手中纸团团起往地上一丢,微笑道:“上一次,你想找老夫的岔子,结果被发配到郊野挖河,大概你心里一直不服吧?呵呵,丁浩啊,相识一场,老夫有一句良言相劝,不知道你肯听么?”

    丁浩欣然道:“徐掌柜的请多多指教。”

    徐穆尘眼皮一撩,语重心长地道:“老夫劝你,还是回去挖河吧。河要是挖完了,挖沟也成,那才是适合你干的活啊!”徐穆尘说完,把双手往身后一背,昂然走了出去。

    丁浩站在房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一歪,似笑非笑地自语道:“徐掌柜的说得太他妈有道理了,我这不是正在给你挖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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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穆尘出了府衙大门,猪头解库的马车立即赶了过来,车刚停下,轿帘儿一掀,王二掌柜就从里边钻出来,一脸紧张地问道:“大掌柜的,那账查的怎么样了?”

    王之洲实在放心不下,不知道丁浩在弄什么玄虚。是以徐穆尘刚走,他就吩咐闭店打烊,自己急急追到了州府衙门,看见徐穆尘的马车,便去车上等他。

    徐穆尘上了车,吩咐道:“回去吧!”说完把轿帘儿一放,冷笑道:“那帐让丁浩一查,已经是越查越糊涂了。”

    他想了想,这王之洲是自己的心腹,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胆子小,得尽量稳住他,免得后院失火,便把他进入府衙“偶遇”开封府程押司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然后笑道:“现在你放心了?上边也在较着劲儿呢。刘知府已是垮定了,赵相公想尽量找些他的罪名,是想师出有名,免得有人非议自己心胸狭隘,公报私仇。开封府派了人来竭力阻挠,就是想着落在刘知府身上的罪名越少越好。赵相公现在圣眷正隆,就算开封府尹是当今皇弟也扳不倒他,南衙这是打得积毁销金、积谗磨骨之计。”

    王之洲兴奋的以拳击掌,连声道:“好,好好,这我就放心了,只要咱们多拖一些时日,这些京里来的上差一无所获,势必无心在此多加消磨,咱们这一劫就算过去了。嘿!丁浩这小子,自不量力,一个刚刚晋升的管事,不知夹起尾巴做人,还敢与老掌柜的您再三做对,到时得好好整治他一番才是。”

    徐穆尘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掩着口咳嗽一声,说道:“你去找几个泼皮,盯紧了那丁浩,窥个机会,给我好好教训他一番。”

    王之洲一怔,脱口问道:“老掌柜的,你是说……就这两天?案情未结之前?”

    徐穆尘淡淡一笑,双眼微微阖起,捋须说道:“不错,按老夫说的去做,记得吩咐他们,不可打得那丁浩动弹不得,这帐……老夫还想让他继续查下去呢。”

    王之洲犹豫道:“老掌柜的,现在教训他只怕不妥吧?现在动手,人人都会猜到是咱们找得人,那岂不是……”

    徐穆尘微笑道:“老夫正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丁浩查老夫的帐,老夫有些害怕了,呵呵呵……”

    王之洲恍然大悟:“不错,让他们把眼睛都盯在那永远也查不出问题的帐簿上,咱们这一关还怕熬不过去么?老掌柜的英明,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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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三泼皮

    虽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可是天天大鱼大肉的吃,任谁也受不了。丁浩现在打个嗝儿都是螃蟹味儿,对那山珍海味实在是有些厌倦了,这天傍晚从州府衙门里出来,他没像往常一样朝大酒楼里去,沿着大街走了一阵,便拐进了一条小巷。

    这条巷子里都是些小吃店,有家店面陈旧的面馆,碎红布条的幡子在微风里懒洋洋地打着晃儿,桌子就摆在柳树下,柳枝袅娜,旁边一条小溪,溪水倒也清澈,意境很是幽雅。

    丁浩便在一张桌旁坐了,要了一大碗打卤面,听坊间百姓聊着家长里短,刚刚挑起一筷子面条,三个粗布短衫的人便到了面前,“砰”地一拍桌子,瞪起眼睛看着丁浩。

    丁浩诧异地抬起头,只见眼前这三人年纪都不大,三人大概十七八岁年纪,中间一个细腰乍背,长得一副好身材,可惜脸上坑坑洼洼,实在叫人不敢领教。左边一个身材矮胖,短得几乎看不见的脖子上顶着一颗硕大的脑袋,脸是圆的,嘴是扁的,眼睛也是狭长的,好象面疙瘩上画了个人头,刚把面发好,就被人一巴掌把馒头拍成了烧饼似的。右边一个长得又粗又壮,结实的有如一座铁塔,若是那张年轻的脸庞再多些沉稳凝重之气,便是一个令人眼前一亮的燕赵豪杰了。

    “三位小兄弟,有什么事?”

    “什么事儿?”中间那个细腰乍背的年轻人忍不住笑了:“胡老四,你蒙了我弯刀小六的钱,躲到这儿来便以为没事了么?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一遭落到老子手里,还有何话说?”

    丁浩登时回过味儿来,晓得这三人是存心找碴的,他左右一扫,见那些食客们已经避到了边上去,与这弯刀小六同来的那两人一左一右,挡住了自己去路。

    弯刀小六招呼道:“大头,铁牛,给我好好的教训教训他。”

    “且慢!”眼看二人就要动手,丁浩忽然振衣而起,把桌子使劲一拍,凛然喝道:“你弯刀小六也算是个有字号的人物,竟要以多欺少么,你可敢与我单打独斗,比试拳脚?”

    弯刀小六是在这一带厮混的一个泼皮,他收了人钱财来寻丁浩麻烦,本想遵嘱把丁浩揍上一顿回去交差了事,不想丁浩竟要与他单打独斗。这些泼皮混混身无长物,唯一可以自诩、唯一能够炫耀的就只有江湖义气和一个响当当的字号,自然不肯弱了自己名头,于是冷笑道:“哈哈,看来你知道爷们为什么来的?你这人……上道儿,要不是受人之托,我倒真要交交你这个朋友。”

    他退了两步,吩咐道:“铁牛,你跟他过过招儿。”

    那黑铁塔似的大汉拙于言辞,身手却极敏捷,他沉声一应,肩膀一晃,马步一蹲,拧腰晃膀便亮开了架势,犹如大鹏展翅。

    丁浩面噙冷笑,不慌不忙地推开桌子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挽着袖筒儿,沉声道:“两位好汉,我要与你兄弟子一战,你们站得这么近,是怕他不敌,还是想要偷袭?”

    那矮胖少年大怒,弯刀小六一把拉住他,笑道:“大头,咱们退远些,免得招人闲话。”他拖着那矮胖子退到两丈开外,心中放心不下,又对亮翅而立的铁牛嚷道:“铁牛,你小心些。”

    他们三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又有一身武艺,在街巷里时常与其他泼皮混混们打群架,本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可是丁浩长得斯文、气度沉稳,看起来倒有些真人不露相的派头,弯刀小六不知他底细,便怕自己兄弟吃了大亏。

    铁牛是个粗憨的汉子,倒不把丁浩这番作派放在眼里,而是冷哼道:“放心,你们且看我如何摆布他。”

    丁浩挽好袖子,忽地弓步探手,一声低喝,摆出了电影《黄飞鸿》的招牌起手势。铁牛凝神握拳,只道这丁浩也是个会家子,马上就要扑上来打斗,不想拳头一晃,迎面扑来的竟是一碗打卤面,原来丁浩那出手一推,竟把一碗面扬了起来。

    一碗面扣在拳头上,面条洒了一地,铁牛登时傻在那儿,他晃晃拳头上的卤酱,怒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既说较量拳脚,怎么……”

    他还未说完,丁浩一猫腰,呼地一下,一条凳子被他抄起来,又迎面向铁牛砸来。铁牛怒不可遏,身形只一晃,钵大的拳头便呼地一下迎了上去。这铁牛是真有一身硬功夫的。他练的功夫叫“三晃膀”,又叫“六步架”,就是后世的大洪拳,这套拳法创自隋末,兴于唐朝,到了宋初时候,已在黄河、江淮一带广泛传开。这套拳拳势威猛,刚劲有力,集气功拳架于一体,极具实战效果。

    铁牛这一拳含愤迎上去,只听“砰”地一声气爆般的炸响,那硬木制成的板凳竟被铁牛这骨肉的拳头打个粉碎,碎木屑如一丛细针四处乱溅,那威势真是怵目惊心。

    丁浩一不做二不休,抄起板凳扔出去,然后双膀一较力,那桌子也被他掀了起来,恰好挡住了那一蓬木刺。铁牛一拳打碎了凳子,气得二目圆睁,哇哇叫道:“你这厮忒也无耻……”

    一语未了,就见一张油啧麻花的饭桌又迎面飞来,铁牛大吼一声,单腿扬起,以腿使了招力劈华山,“轰”地一声将那桌子劈成了两半。瞪眼再看,哪里还有丁浩的人影,铁牛一呆,就听旁边大头嚷道:“铁牛,那厮往西边跑了。”

    铁牛扭头一看,只见丁浩提着袍子,稀哩哗啦趟过小河,连蹦带蹿地沿着一行柳树向前狂奔而去,不由大喝道:“兀那小子,有种回来。”

    丁浩心道:“他娘的,这是谁找来的泼皮,想来不是柳十一就是徐穆尘,我的身子可比不了那桌椅结实,若是留下,还不被你拆散了架,那时有种也种不下去了。”

    丁浩一边想着,一边迈开两条腿跑得飞快,铁牛大怒嚷道:“俺铁牛今天不把你屎打出来,算你拉的干净。兄弟们,追!”

    丁浩穿街过巷,三人在后面穷追不舍,丁浩暗叫不妙:“就算这三个泼皮不通武艺,以一敌三我也不是对手,何况他们那一身功夫实在吓人。我该逃往哪里?”

    眼见前边竟已跑到了猪头巷,丁浩别无选择,立刻加快脚步直奔猪头巷而去。跑到猪头巷巷口扭头一看,只见弯刀小六一马当先紧紧追来,丁浩喘着粗气抓起门环便“砰砰砰”地敲起来。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丁浩一拳挥出,几乎正砸中开门的那人鼻梁骨,他急急收住拳头,定睛一看,不由喜道:“柳婆婆,铺子里的伙计们呢?”

    柳婆婆一见是他不由大吃一惊,失声道:“丁管事!你怎么来了,这些日子生意不好,铺子提前打烊了,看店的老戚头儿家里有点事,老婆子替他看一会店铺,出了什么事了?”

    柳婆婆表面上是猪头解库专司洒扫的老仆,但她同时也是丁承宗安插在猪头解库的一个眼线。说起来,这徐穆尘二十年来把猪头解库经营的真是风雨不透,以丁承宗的精明,又是大少爷的身份,想要不着痕迹的插进一个眼线,也只能安排进一个身份低微的洒扫老仆,完全进不了猪头解库的经营核心,这徐穆尘的机警谨慎可想而知。丁浩进城后已经与柳婆婆私下接触过几回,把一些不方便自己出头去搜罗的东西都交给她去办,这老太婆办事倒也妥当,不动声色地便给他办妥了。但是在公开场合,两人却不敢过份亲近。

    一听柳婆婆的话,丁浩大失所望:“店里没有人了?这……快让我进去。”

    “嘿嘿,你住哪里去!”丁浩一只脚还没迈出去,衣领子便让人揪住了,弯刀小六一把拖住丁浩,“呼”地一拳便击向他的胸口。丁浩被打得一个趔趄,跌出两步下了台阶,这时铁牛和大头也到了,呼呼地喘着粗气把他围在中间,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你……你这厮还真能跑……”

    丁浩一见这架势就知道跑不了了,他硬着头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我告诉你们,我如今可是在州府衙门里办事的,如果伤了我,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弯刀小六嘿嘿冷笑,根本不把他的恐吓放在心上,他见两个兄弟已看住了丁浩,便端着肩膀不阴不阳的笑着,从台阶上往下走,阴声说道:“你的底儿,我们兄弟知道的一清二楚,嘿嘿,在衙门里做事?我怎么不知道,你竟是个吃公门饭的?”

    弯刀小六话音未落,后脑勺上便被人抽了一巴掌,小六“哎哟”一声,恼火地转过身去,瞪眼骂道:“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惹你家六……六……六……”

    弯刀小六的声音结巴起来,肩膀也垮了,眉毛也顺了,从雄纠纠的斗鸡变成了一只鹌鹑,讪讪地道:“柳婆婆,您……您老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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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真剽悍

    柳婆婆迈着方步一步三摇地走下台阶,瞧那沉稳的模样,倒像是领着杨门众寡妇征西下边关的佘老太君。弯刀小六讪讪地跟在她后面,想搭讪又不敢的样子。柳婆也不正眼瞅他,只是沉着脸瞪那矮胖子,问道:“你是大头儿?”

    矮胖子苦着一张脸道:“是我,原来是柳婆婆,大头眼拙,方才竟没看出来……”

    “你这腌臢泼才还认得我是柳婆婆?”柳老太婆忽然叫了起来,抬手就打,矮胖子举手护住头面连连后退,尴尬地讨饶道:“柳婆婆,柳婆婆,大头没得罪你啊,您这是做甚么?”

    “没得罪我老婆子?你这生孩子没屁眼的腌臜货,想当初你娘难产,要不是我老婆子接生,也保不住你娘的命,你娘一命归了西,也就生不下你这个祸害。如今你长大了是不是?欺侮到我老婆子的头上了是不是,你没得罪老婆子?你可知道被你追打的是甚么人,那是丁家的管事,我老婆子能有口饭吃,都是人家赏的,你这不是砸我老婆子的饭碗吗……”

    “别别别……”大头狼狈不堪,仓惶败退,一旁那黑铁牛见势不妙刚想逃开,已被老太太瞧在眼里:“你这五大三粗的夯货又是个什么东西?哎哟,是你啊,你也能耐了是不是?不是小时候上我老太婆家讨吃的时候那副可怜儿样啦?”

    铁牛揪着一张包子脸,吃吃地道:“柳……婆婆……”

    老太太抬手又打:“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要不是我老太婆可怜你无亲无故,时常的接济你,你早不知成了哪条烂水泡子里的死狗,现在你也欺负到老娘头上了,养条狗还知道冲主人摇摇尾巴,你却……”

    可怜铁牛那么粗壮的一个汉子,被柳婆婆打得上窜下跳,直如一个猴儿似的。弯刀小六陪着笑脸跟在柳婆婆后面,低声下气地道:“柳婆婆,您老在这儿,咱们认栽,这就走了还不成吗,您老消消气儿,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我们是混人……”

    柳婆婆指着他骂道:“你是够混的。想当初你生了痘疮,是谁救了你一命?那时候你个小兔崽子趴在我老太婆的怀里要死要活的,怎么没有这般威风?临了临了,你还拉了老太婆一泡稀屎,现在你都不记得了是不是?你这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到秧子里的混沌东西……。这几个不学好的小畜牲,原本也都是些乖巧本份的孩子,要不是被你拐带的,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

    丁浩没想到这柳婆婆竟有这般威风,眼见四下已有路人上前围观,他忙上前一步,向柳婆婆使个眼色道:“柳婆婆,咱们进去说话,这般让人看着不成样子。”

    柳婆婆醒悟过来,转身便向院中行去,扬声说道:“你们三个,给我滚进来。”

    那三个少年也不敢逃跑,互相看看,一脸苦相,讪讪地跟在后面进了院门。柳婆婆站定身子,回首又道:“关好大门。”

    三人忙抢着去把大门关好,丁浩纳罕地道:“婆婆认得这三个人?”

    柳婆婆小声笑道:“这三个泼皮,都是霸州城里土生土长的孩子。铁牛姓王,是从小无父无母的,大头也姓王,叫王鹏,爹爹是个残废,娶了个脑筋不太好的浑家,生了这孩子心眼笨,打小儿就总受人欺负。就那小六儿童羽,家里开武馆的,家底还算殷实,鬼心眼也最多,这几个孩子从小就打架生事不干正事儿的,丁管事怎么招惹了他们?”

    说着柳婆婆把脸一板,说道:“你们三个,给老身滚过来!”

    三人迟迟疑疑地凑到面前,听双方一番对答,原来柳婆婆与他们原本是住在同一条巷子的,现如今也有三两年不见了。这柳婆婆以前做过媒婆、牙婆、稳婆,还做过一阵儿跳大神儿治病的巫婆,年轻时更是泼皮辈里的女混混,原本也是坊间极风光的一个人物。后来她贪图小利把一个不知根底的女孩儿介绍到一个大户人家为婢,结果这小婢偷了主人家的财物要走,被主母发现,失手刺死了主母。虽说这小婢被抓个正着,可是介绍她来的柳婆婆也吃上了官司。

    丁家大少爷丁承宗的婚事是柳婆婆说合的,虽说这婚事是丁老太爷一手促就,媒人只是应景儿的,总算有一份情份在。柳婆婆无奈之下,便托人找到丁承宗。丁承宗倒也爽快,使了银子帮她打点,救她出了牢狱。柳婆婆牌子倒了,不能再做旧日营生,便听从丁大少爷安排,到了这猪头巷解库做了他的眼线。

    柳婆婆一生见过多少形形色色的人物,那一双眼睛毒辣无比,虽然是个始终不能接近猪头解库经营核心的洒扫杂仆,竟也看出一些不寻常的举动,上一次丁浩做解库巡察,她就话外有话,有意的点醒丁浩,只是丁浩根本无意在丁家久耽,虽然听出有些蹊跷,最后却也不了了之了。

    至于这三个泼皮,确实是受人指使,收了人家银钱来寻丁浩麻烦的。王铁牛是无父无母的,绰号大头的王鹏残疾老父前几年死了,他那脑筋有些不清楚的老母有羊癫疯的毛病,有一次烧饭时羊癫疯发作,一头钻进灶炕,把自己给活活烧死了,二人从此更是每天都和童羽混在一块儿,跟着童父习武,做了师兄弟。

    童羽的老爹是开武馆的,说起来他一身武艺还真是不凡,可是开着一家破武馆也没甚大出息,倒把年轻时的一番壮志全消磨了。童馆主这些年别的成就没有,就是孩子生的多,八个儿子,六个女儿,济济一堂。这么大一家子人,吃也把他吃穷了,哪还有心管教,所以这儿子在外面惹是生非,他也懒得管,有人找上门来时,就脱了鞋子把儿子一顿好揍了事。结果这儿子打皮实了,反而越走越歪。

    这三个人在街坊间打着替天行道的名义招摇撞骗,其实也蒙不了几个小钱,昨天忽然有人找到他们,出了五十吊要他们教训一个人,三人便欣然答应了,却不想竟然撞到了柳婆婆眼皮子底下。

    弄清了来龙去脉,丁浩脱口问道:“那出钱雇你们对我下手的是什么人?”

    三人面有难色,互相看看作声不得。柳婆婆又恼了:“你们三个狗东西,人家给你口热屎吃,便里外不分了?丁管事问你们甚么还推三阻四的不肯说?”

    弯刀小六为难地道:“柳婆婆,既然这位丁……丁管事和您识得,那别人便出再多的钱,小六儿也不敢来为难他。可是,受人之托,不能忠人之事,小六儿已经有亏于人了,万无把雇主消息透露出来的道理。这是江湖道义,小六儿顶天立地,若是做出这种无耻之事来,以后也不用做人了。”

    柳婆婆还要逼迫,丁浩对这泼皮生出几分欣赏,忙阻拦道:“柳婆婆,算了,那人既然能出得起五十吊钱,我已猜到是甚么人了,问他们,不过是想印证一下。他们这么做并没有错,男子汉大丈夫,理应有些为人处事的原则,你就不要难为他们了。”

    听丁浩这么说,柳婆婆便住了嘴,弯刀小六三人不禁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柳婆婆又是好一番训斥,才让三个泼皮离去。那看店的老戚头儿也是徐穆尘的人,丁浩怕他回来见到自己与柳婆婆在一起,会生起疑心,便也起身告辞。柳婆婆送到门口,顺口问道:“丁管事,那要的那鱼还需要多少?‘四海鲜’进的也不多,你可要早些交待下来,免得一时无处去寻。”

    丁浩道:“无需多少了,再进一批也就够了。婆婆三教九流的门道熟,那精通鼠窃狗盗之术、身手轻巧灵活的人可曾着手寻找?”

    柳婆婆笑道:“这人老身已寻到了,许了他一百贯钱,喜得那人时常询问老身何时动手呢。”

    丁浩打开大门,微微一笑道:“快了,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咱们再耐心地等几天,‘浴兰令节’一到,就动手!”

    PS:看到有书友报怨,这两章下来,节奏太慢,主次不分,对一些过门角色也写这么多,不符合网络小说特点,没学会剪裁的重要性。他叹息,我也只能无奈地叹息。

    首先,创作上来说,一个出场人物太过简略,那他自始至终也不过是个让人毫无印象的路人甲。真的路人甲可以这么写,比如那两个衙差,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三个泼皮也是路人甲呢?

    桃谷六仙写那么多字,多少废话是与主线无关的呢?可是不写那么多,怎么突出他们的特点和个性呢?看到尾,也不过是几个可有可无,谁也记不住的角色罢了。

    这几个混混不能不出场,而且不是出场一次就消失的小龙套。现在不做塑造,真要是把这段都剪裁了,几句话认识了,三言两语之后以后有事他们就出场了,那他们以后的表现和出场就会显得很突兀,非常突兀。

    为什么有些玄幻小说写到一个小人物要交待:某年某月某一天,某某将军和他未来的君主在某地相逢了。再不然就画蛇添足地加一句: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几个人和他今后的一生要~~~~~~

    这么写的确无趣,可那些作者的目的还不就是为了告诉没耐心的读者,我写这几个小人物,写这些路遇的小情节不是灌水注肉写着玩的?结果写出来又有人提意见,说提前剧透不好。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写网络小说,真的是太难太难了。

    网络小说,是一种新的载体,新的载体,可以为了适应它,创作一些新的写作特点,可是不可能完全摒弃小说的创作手法。章章吊悬念,很难。

    要知道这一章是多少字呢?为了那见鬼的点击推荐,以便上榜让更多读者看到,一章一共才多少字?能写多少进展?我不是不想合大章,可是哪怕再怎么说,照样有人只看章数只看字数,而且这样的读者不在少数,我做过合大章,得到的却是点击推荐同步下降,又是谁逼我的呢?

    这本书创作之初,我就告诉自己,尽管现在有些不良风气,但是我只耐心写书,不为外物所动,全身心的放在作品上。公众期间不刷点击、不刷推荐、不刷收藏,在这历史势微的时代,争取每一个历史类读者的喜欢和拥护,我只着力于创作。上架之后,不利用打折起点币找人刷订阅、刷月票。我只想做到,我的真实成绩是多少就算多少,专心与于作品,做好我自己。

    我敢在这拍着胸脯儿保证自己“五不声明”的承诺。可是不搞歪门斜道,一些简单的更新技巧我也不搞,那是愚还是直?

    等上架以后吧,章节会大一些,看着进度就快了。公众期间,本就是打牌子吆喝买卖的当口儿,如果读者少,那么作者的创作热情从哪儿来?我要上班,身体又不好,每天五六千字已经差不多了,很难更快了,尚请体谅。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