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嫡妃全文阅读 第18分节
172.天下皆惊
章节名:天下皆惊
172。天下皆惊
这一年的十月,绝对是一个只得全天下人铭记的日子。
比如黎王墨景黎与南诏西陵联合进攻大楚,比如定国王爷亲率五十万墨家军迎战三方联军。再比如,年方十六的定国王妃以女儿之身坐镇西北,十月十五十六两日,在大楚西北最后一道防线洪州城内全歼西陵大军。至此,与定王妃在西北对峙的二十万西陵大军全军覆没,西陵镇南王仓惶西逃,此消息一传出天下皆惊。再比如,定王妃与西陵镇南王对峙的同时,甚至还兵分两路,以区区三万兵马将近三十万大军堵在大楚西北必经的峡谷内,进退两难。定王妃身边亲卫秦风率领一支仅几十人名为麒麟的队伍神出鬼没,每次墨家军暗袭
或阻截,麒麟必为前锋所向披靡。十月十七日,西陵增援大楚援军押运的粮草被一把火烧成了一堆灰烬。巨大的麒麟焰火在火光中升上天空,至此,麒麟一战成名,天下皆知。三十万西陵大军粮草全失,损兵折将只得仓惶的退回了西陵边境。
而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消息。最让人震惊的消息是,十月十六,定国王妃于大楚洪州城与汝阳城之间的停云山脉坠崖,不知所终。而更让觉得诡异的是当时山下驻守着的不是敌人而是七千多名大楚士兵。事后,定王大怒,七千士兵包括所有的将领在内尽数处死一个
不留。据说,鲜红的血缘几乎染红了山下宽阔的大河。这个消息一出,天下人自然议论纷纷。有骂定王残暴滥杀无辜的,有为定王说话,认为是有人造谣污蔑的,更有一些人在心中暗暗揣测着定王妃的失踪与这七千将士之间的关系的。然而,无论天下人怎么样议论纷纷,已经重新进驻洪州城的墨家军和定王却没有丝毫的表示。仿佛这一切都和他们毫无关系。
消息传回楚京,正是早朝的时候。大殿之上一片寂静,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小心翼翼的等着殿上神色扭曲的皇帝的旨意。墨景祁几乎有些握不住手里呈上来的折子,不知是怒极还是恐惧的手不停地颤抖着。许久才咆哮道:“放肆!墨修尧你好大的胆子?!七千兵马,他一声不啃的就给朕杀了,想要反了是不是?!”殿下,几个老臣低着头不着痕迹的抽了抽嘴角。皇上你究竟有没有看到重点啊,定国王妃可能死了啊。以定王对定国王妃的重视以及定王妃如今在墨家军甚至整个大楚的声望,您觉得这七千人真的是大事么?还有…就算你真的觉得定王要反了,你也不用现在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在大殿上讲出来啊。
“皇上,定王私自处死朝廷七千兵马还有数位将军,实属大逆不道。若不严惩势必让大楚将士和天下百姓心寒,请陛下下旨严惩定王。”如今朝中风头正盛的柳丞相出列启奏道。另外几家墨景祁心腹的大臣也纷纷出列附议。墨修尧正要说话,突然有人出列道:“皇上,不可。”墨景祁抬眼看去,确实年过花甲的老大臣太学学正苏哲。墨景祁脸色微沉,淡淡道:“苏老大人有什么想法?”苏哲恭敬地一拜,启奏道:“皇上,定国王妃罹难,定王此时必定悲愤异常,只可安抚不可施压。”柳丞相转身看着苏哲嘲弄道:“难道那七千将士就白死了?苏老大人也是读书人,当明白这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这定王还只是陛下的臣子呢。定王妃罹难我等自然深表哀悼,难道定王妃的命是命,那七千将士就是野草么?”这话说的确实是冠冕堂皇,但是能站到这朝堂之上的又有那一个是死读书的书呆子?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条若真能兑现的话,这些日子跋扈异常的柳家早就该抄家灭族了。
苏哲看了看柳丞相,轻叹一声继续对墨景祁道:“臣请皇上三思。如今大楚正值战乱,定王殿下这次纵容行事偏颇但是现在大楚却万万离不得定王殿下,请皇上恕了定王殿下之过吧。”
柳丞相轻哼一声道:“离不得定王殿下?难道我大楚满朝的文臣武将都是酒囊饭袋,大楚没了定王就不行了不成?”
苏哲淡淡道:“老夫倒是听说过柳大人府上倒是出了一位将军。只不知小柳将军能带兵几何又有何战绩?可能代替定王平定西北战乱?”柳丞相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墨景祁重重的一拍御案,怒道:“够了!你们当朝堂上是斗嘴皮子的地方么?都给朕闭嘴!传朕旨意,定王墨修尧擅动私刑滥杀无辜,实属欺君罔上。朕念起祖上功绩,赦其死罪。降世袭定王爵位为郡王,罚俸三年!”
此言一出,大殿俱寂,好半天才有人反应过来,“皇上三思……”
“闭嘴!朕主意已定!”
朝堂的消息,很快的传入了后宫。华皇后原本正在接受宫妃和命妇朝拜,听到身边的心腹宫女传来的消息也忍不住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终究还是坐稳了身子。挥手让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宫妃和命妇们退下,才沉声问道:“此事可当真?”宫女低声道:“刚刚从朝堂上传来的消息,皇上问罪的旨意这会儿只怕已经离京了。”皇后无力的跌坐回凤椅上,低声轻喃道:“他疯了……定王妃…定王妃…”宫女道:“家里也收到了消息,定国王妃只怕是凶多吉少。”皇后想起那个见过几次的温婉女子,看似温顺婉约,却总有一股让人想要亲近的感觉和让人心安的气势。那个女子…在西北战场上惊艳了天下,却又在下一刻就此凋零了么?果然是…天妒红颜……
很快,皇后就回过神来,收敛了脸上的神色道:“你亲自出宫去见我父亲。告诉他…告诉他一切以华家为重,不必顾忌本宫。”
宫女犹豫的看着皇后,皇后摆摆手道:“去吧,父亲会明白本宫的意思的。”宫女带着忧心告退了出去,皇后这才靠着凤椅深深地叹了口气,美丽的容颜上满是担忧和无奈。
“母后……”长乐公主小步跑进殿来,看到母后脸上疲惫的神色担忧的问道:“母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皇后将长乐公主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道:“没事,不会有事的。好孩子…母后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虽然皇后不肯明说,但是长乐公主小小的心中也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乖巧的靠在皇后怀里道:“长乐也会保护母后的,长乐想要母后跟长乐一起平平安安的。”
“好孩子…”
洪州城
依然是太守府里,气氛却与往日截然不同。与信阳不同,整个洪州除了几道城门以外城池损失几乎可以不计。让人胆战心惊的是发生在城中的那持续了一天一夜的血战,当援军赶到洪州城的时候,原本的三万墨家军只剩下一万多一点,而七万左右的西陵兵马更是只剩下三万不足。整座城池里充满了血腥气,每走一步脚下都会沾满了暗红的血迹。尸体很快被人移走处理完毕,染血的街道巷陌很快的被清洗干净。出了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大战之前的模样。但是城楼上,太守府里,再也没有了那似乎总是闲适写意却让人墨镜的觉得心安的青衣女子,而墨家军的另外一位主人却依然陷入沉睡中昏迷不醒。
太守府最深的院落里,凤之遥烦躁的在房里来回踱步。看着坐在床边把脉的沈扬烦躁的问道:“沈先生,王爷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自从那日从山上下来,墨修尧原本就不算健康的身体终于受不住连日的焦心劳累和突如其来的巨大打击,连吐了几口鲜血跌下了马背,从此就再也没有醒过来。而寻找王妃的人手却是谁也不敢停顿,凤之遥每日派出近万人沿着那条大河下流甚至往上四处寻找。但是已经过了七八日了,依然没有丝毫的消息传来。凤之遥心里清楚,只怕是真的是没什么希望了。沈扬回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凤之遥冲上前一把抓住他道:“你摇头什么意思?”沈扬道:“王爷什么时候能醒,并非我说了能算的。”凤之遥干笑道:“什么意思?你该不会告诉我王爷不想活了吧?”
沈扬摇头道:“那到不是。王爷若是真的寻死觅活那他也不配为墨流芳的儿子。我说的是王爷的身体现在根本不允许他醒来,原本体内的毒素未清,体弱久病,如今更是已经到了一个极危险的边缘了。一旦王爷醒来必然大动肝火,皆是…不用他自己想什么,他的身体会彻底崩溃。”凤之遥顾不得风度,恼怒的抓了抓头发道:“那现在怎么办?这三天两天的我顶得住,十天半个月勉勉强强。时间久了王爷若是还不醒我们要怎么办?墨家军怎么办?西北准备办?”沈扬白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道:“我是大夫。其他的你问我我问谁?”
“墨修尧还没醒?”韩明晰沉着脸进来,扫了一眼床上的人问道。
凤之遥皱眉看着他,“韩公子,请你自重。”韩明晰冷笑一声,“自重?自重个屁!阿璃出事了他就躺在床上装死?闪开…”凤之遥拦在他前面,沉声道:“韩公子,我敬你是王妃的好友让你三分,不要不知好歹!”韩明晰怒极反笑,“你还记得你们的王妃啊…真是难得。墨修尧,你要还能喘气儿就给爷爬起来!君唯遇到你真是到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凤之遥还想说话,却被站在一边的沈扬拉住了,沈阳摇了摇头,示意凤之遥站在一边别管。
韩明晰轻哼一声,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脸色如纸的男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若不是为了这个男人,君唯好好地一个大家闺秀用得着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么?用得着被逼得就连怀孕了还不能好好地修养么?这一切全是墨修尧的无能造成的!
“你继续睡!睡死了算。君唯的仇本公子自会报的。哼!懦夫,白痴,废物……”
凤之遥目瞪口呆的看着韩明月连重复都不带的用他所知道的所有的骂人的话将墨修尧从头骂到尾连停顿都不带的。凤之遥神色僵硬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苍天在上,只怕从定国王府建立开始就从来没有人这样骂过定国王爷。似乎终于将这几日来憋在心里的怒火发泄完了,韩明晰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撇了墨修尧一眼轻哼道:“你要装死继续装吧,爷不伺候了!”说完如一阵风一般的刮了出去。凤之遥眨了眨眼睛眼神空洞的望向沈扬,沈扬看看床上的人,摇摇头转身走人。
清晨,凤之遥被侍卫火急火燎的叫道墨修尧的院子里。原因无他,早上侍候王爷的侍卫一进门就发现,原本应该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不见了。在上百暗卫守护之下,还有城里城外十几万墨家军的拱卫之下,王爷竟然无声无息的消失无踪这让所有的人都慌了手脚。冲进院子,凤之遥顾不得其他一脚踢开半掩的房门冲了进去,却被眼前的情形弄的呆在了当场。
原本据说王爷失踪了的房间里,床上依然是空荡荡的。但是偏厅的窗户边上却站着一个消瘦而挺拔的身影,让凤之遥震惊的是那披在身后那一头雪白的刺眼的银丝,“王…王爷?”回过神来,凤之遥冲着门外吼道,“请沈先生过来!”墨修尧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人凤之遥只觉得心中一酸。银白的发丝随意的垂在墨修尧的颈边让原本就消瘦的人显得更加单薄而苍白。但是他的精神却似乎显得出奇的好,完全没有沈扬之前预测的可能会因为大发雷霆而让身体崩溃的情形。在凤之遥看来,他的身体似乎比王妃出事之前还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只是那双原本温润中隐藏着冷漠的眼睛,多了一丝锋利的精芒。让凤之遥不由得想到了淬血的刀光,似乎那样的平静之下隐藏着什么让人觉得恐怖的巨兽。一旦有一天破闸而出…凤之遥心中颤了颤,不敢再想,“王…王爷,你没事?”
墨修尧极浅的掀了一下唇角,但是凤之遥没能感受到丝毫的笑意。只听他淡然问道:“我睡了几天了?”
凤之遥心中微颤,“九天了。”
“阿璃可有消息?”
凤之遥低头,沉声道:“王妃…鸿福齐天,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那就是没用了……”墨修尧淡淡道,“鸿福齐天…逢凶化吉?本王不信鬼神,不求苍天。她若殒命,本王便将这天下化为炼狱,让这万里山河为她作祭!”
凤之遥心中一震,终究挫败的摇了摇头。如果墨修尧疯狂,沮丧或者悲痛,他还能说些什么劝解他的话。但是面对眼前平静的说出这样令人心惊的话的男子,他却说不出任何话来,他不知道能说什么,或者说他不敢。
房间里一片沉默,许久墨修尧才道:“跟本王说说阿璃的事情。”凤之遥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是他更不能不说,于是便将自从墨修尧离开之后的事情凡事他能想起来的都细细的说了一遍。在无可避免的提到那个才将近两个月的孩子的时候,凤之遥悄然看了看早窗口的银发男子一眼,出了看到他的手紧紧地握着跟前的窗棂以外,平静的容颜上看不出一丝的波澜。
沈扬拎着药箱急匆匆的进来,凤之遥立刻住了嘴将门口的位置让了出来。沈扬站在门口看在站在窗户边的人也愣了一愣,显然眼前的情形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一夜白发的情形并非没有记载过,但是真正看到了又是另外一回事。另一方面,沈扬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墨修尧这么快醒来还能自己站起来而不是身体更差的卧病在床了。原本心中的怒气怨气痛苦悲伤在即使在昏睡中也没有离去,于是才会出现眼前的这一头白发。但是到底算是释放过了,只要定王不过分放纵自己的脾气和心情,暂时还算是安全的。只要有时间,他总有办法能够找到彻底治愈他的药物。想到此处,沈扬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走上前来,沉声道:“王爷,请让在下为王爷把个脉吧。”
墨修尧并不反对,随意的在窗户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将手腕放在桌上。沈扬上前拔了把脉,有些疑惑的打量了墨修尧半晌,皱眉道:“王爷的身体…暂时没什么大碍。不过还请王爷不要太过劳累,保重为好。”
“有劳沈先生了。”墨修尧点头道。
这一次,沈扬也察觉到墨修尧的不对劲了。墨修尧不是难侍候的病人,但是也绝对不是个对大夫言听计从的病人,此时这副显然认真将他的嘱咐听进去的模样不知为何让他心中有些不安。
“王爷这几日…只怕伤了心神。在下开几服药王爷当暗示服用。”
“本王知道了。”墨修尧点头道,想了想掠起肩头的白发看了看,道:“还请沈先生提本王准备一些掩盖这白发的药水。”
沈扬一愣,点头道:“属下遵命。”
“启禀王爷,京城来使。”门外侍卫禀告道。
墨修尧垂眸,唇边勾起一丝极淡的微笑,“让他进来。”
那嘛,亲们提了好多不喜欢的狗血,呜呜…其中居然还真有一条我原本打算洒狗的。既然亲们不喜欢,我就先泼一盆别的狗血,咩哈哈。一夜白头什么的很有爱是不是?不过我们阿尧木有打算顶着白发四处招摇哟。() 173.圣旨引发的反应
章节名:圣旨引发的反应
173。圣旨引发的反应
“下官吏部侍郎柳丛云见过定王殿下。”
这一次,来传旨的使者和上一次那位倒霉的大人明显的不同。至少单就排场来说就能显示出两人完全的不一样。一个柳家出身的吏部侍郎,随行的居然还有几个武将。更不用提跟着一起来但是被拦在了城外的三千精兵和几百侍卫了。站在一边的凤之遥扯了扯嘴角,眼中闪过一丝嘲弄的笑意。墨景祁这是什么意思?座上,墨修尧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但是却丝毫也看不出来今天以前他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模样。早前的一头白发也在沈阳提供的药水下重新恢复了漆黑。再加上俊雅的容颜上那淡淡的微笑,墨修尧实在是好的不像是一个刚刚爱妻落崖失踪了的人。柳丛云看了看座上的定王,微微皱了皱眉,心中因为定王这完全出乎意料的模样而多了两份忐忑。因此,即使他是带着训斥墨修尧的旨意而来的,却依然恭恭敬敬的上前请安见礼。
“柳大人免礼。”墨修尧平静的笑道,挥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笑道:“柳大人请坐。”
柳丛云有些拘谨的看了墨修尧一眼,徒劳的发现从对方平静幽深的眼中看不到丝毫的情绪,只得起身谢过,在旁边的墨修尧的下首落座。墨修尧扫了旁边的凤之遥一眼,凤之遥明了一笑,在柳丛云的对面坐了下来。不多时,驻守在洪州城的几位将军也纷纷到场,在下首的位置坐了下来,柳丛云看着眼前的情形,笑容有些僵硬了起来。墨修尧悠闲的放下茶杯,对柳丛云笑道:“柳大人,本王最近身体略有不适,没能亲自到城门口迎接圣使,还请恕罪。”看着墨修尧笑的如此和蔼可亲,柳丛云只觉得心中毛骨悚然。连忙陪笑道:“王爷说笑了,王妃的事…王妃乃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奇女子,吉人自有天相。还请王爷宽心。”
墨修尧微微一顿,很快又笑了起来,点头道:“柳大人说的是,本王的阿璃确实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奇女子。”凤之遥也带着写意的笑容称赞起王妃如何贤德如何才貌双全,又如何率领墨家军歼灭西陵大军智计无双。让柳丛云也只能跟着赔笑不停地称赞起叶璃的功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正事。不过幸好墨修尧坐在这里并不是想要人不停地称赞自己的王妃的,在柳丛云接不上话之前从容的转变了话题,“本王记得柳大人的柳丞相的嫡长孙?柳丞相进来可好?”
柳丛云谨慎的答道:“祖父身体康健,也时常挂念王爷征战在外的辛劳。”
墨修尧淡淡笑道:“本王幼年时也多承教于柳相,老丞相身体康健本王也很是欣慰。对了,能让皇上将柳大人这位柳家未来家主派出来,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希望本王没有单独柳大人的公事?”
柳丛云连说不敢,只觉得嘴里微微发苦。此时的气氛实在是好的让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将皇上的旨意拿出来,只怕若不是墨修尧主动相问,一直拖到最后他都可能找不到机会宣旨。他当然也可以一来的时候就光明长大的宣旨,但是柳丛云到底是柳家的嫡长孙,从小被当做未来的当家人培养的,可不是一般的庸碌之才能比的。若说当初王敬川的死没有什么猫腻柳丛云是绝对不信的。他同样了解王敬川的性格和为人,因此对待这个原本他根本不想来的差事更是小心翼翼,丝毫不敢在定王面前露出得意之色。
站起身来,柳丛云对着墨修尧拱了拱手,道:“下官确实带来了皇上的旨意,请定王殿下接旨?”
墨修尧含笑已对,但是斜靠在椅子里的身子却丝毫没有要移动的意思。别说是起身跪迎了,就连动一动坐正身子以示恭敬的意思都没有。不只是墨修尧,包括坐在下面的将领也没有丝毫的表示。柳丛云抽了抽嘴角,只当做没看见。他是来宣旨的,不是来维护皇上的威严的。只要能活着回到京城,想怎么在御前告状都行,但是前提是让他宣读完了圣旨还能活着回去。回头从跟在身边的侍从手里接过放在锦盒里的明黄色布帛展开,柳丛云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王墨修尧擅动私刑滥杀无辜,实属欺君罔上。朕念起祖上功绩,赦其死罪。降世袭定王爵位为郡王,罚俸三年!”
大厅里一片宁静,柳丛云清楚的感觉到周围的人射在自己身上的不善的目光,还有握着圣旨的手心里隐隐的汗迹。力图让自己表面上看起来平静而从容,柳丛云合起明黄的绢帛上前道:“王爷,请接旨。”墨修尧轻轻一挥袖,袖摆一卷转瞬间明黄的圣旨落到了他的手里。墨修尧打开看了看上面的熟悉的笔迹,俊眸微微眯起。似乎沉思了良久,唇边的笑意越见明显也更加让人觉得冰寒。做的最近的凤之遥将自己往椅子里塞了塞,其余的将领们纷纷眼观鼻子鼻观心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降…为郡王,罚俸三年?”只听墨修尧的声音静静地在大厅里响起,其中仿佛带着一些古怪的笑意,“皇上要说的就是这些么?嗯?”
柳丛云心中捏了一把汗,恭敬的道:“启禀王爷,皇上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此次的事皇上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墨修尧挑眉笑道:“难道皇上就没有提起过诸如墨家军的兵权…定国王府啊不…定郡王府属下明显多于郡王府的产业?”柳丛云心中一跳,皇上确实提过这些并且暗示他最好能够从定王手里将这些拿回去,甚至许诺皆是必定会晋升他为吏部尚书。但是柳丛云心中却从头到尾根本没有打算跟定王提起过这个问题。比起那他早晚都能得到的尚书之位,不要惹怒定王活着回去显然更重要一些。虽然柳家从来都是效忠皇上的,但是在柳丛云心中因办事不利向皇帝请罪比惹怒定王要容易太多了。强笑了笑,柳丛云道:“这个…皇上旨意中并没有提及,下官不敢擅自揣摩圣意。想必皇上心中自有圣断。”
墨修尧点点头,赞同道:“柳大人说的十分有理。按理说…皇上都已经下了降爵的诏书了,咱们做臣子的就应该识趣的自己将那些东西都交上去。只是无奈…本王手里的东西实在是…不方便随意交出去。倒是…定王这个封号是可以交还给皇上的。能否有劳柳大人回去跟皇上说一声,亲王还是郡王什么的,本王也不所谓。作为保留墨家军和墨家的祖业的交换,换上可以将本王所有的爵位都消了。如何?”柳丛云脸色一变,墨修尧话里的意思他自然明白。他墨修尧根本无所谓他到底是不是定王,就算他是平民百姓,墨家军依然只听墨修尧一个人的,定王府的产业依然只有墨修尧一个人能够调度。所谓的定王之位,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如果墨修尧愿意,他想封自己为什么王都可以。
“王爷息怒,皇上并无此意……”
墨修尧冷笑一声,“并无此意,那么请问柳大人汝阳城六十里外飞鸿关暗暗调集的六十万大军是怎么回事?南方墨景黎,南诏,西陵大军毫无阻碍有志一同的逼近西北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这个…下官不知请王爷恕罪。”柳丛云大惊,没想到这些暗中秘密进行的兵马调动定王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就连具体人数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墨修尧有些歉疚的安抚道:“柳大人你放心,这次本王一定会让你平安回去的。顺便麻烦你回去告诉沐阳侯一声…他有两个好儿子,可惜他自己太能糟蹋了。看在沐扬是个孝子的份上,本王将沐扬给你一起带回去。至于沐阳侯…让他在汝阳城等着,他的命本王要定了!”
“王爷…”柳丛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墨修尧笑道:“当然…前提是柳大人赶回去的时候沐阳侯还活着。”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柳丛云僵硬的问道。
墨修尧侧着头微笑道:“墨家军上下有志一同的想要抓住害的本王的爱妃他们的主母失踪的罪魁祸首为爱妃报仇,本王很是感动也不好拒绝将士们的一片忠心,柳大人你说是不是?”柳丛云脸色大变,心中暗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痛彻心扉。刚才进城的时候他确实看到了一些兵马调动的情况,但是他以为那是为了防着西陵援兵以及关内正逼过来的三方联军。竟然没想到定王竟然是要去攻占汝阳的,“王爷三思!如今大楚兵乱四起,还请王爷以大楚江山为重。”
墨修尧眼角微微上挑,似嘲弄似不解的看着他道:“江山为重?那是什么东西?”
柳丛云胸中险些喷出一腔热血。从世代守护大楚的定国王爷嘴里吐出这样一句话,实在不得不让人喷血。旁边的凤之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连忙忍住。王爷这是跟着王妃学的吧?这明显是属于王妃偶尔的说话风格。再想到此时已然生死不明的某人,原本往上翘起的唇角渐渐地下沉了。柳丛云沉声道:“王爷,定国王府世代守护大楚,王爷万不可因为一时之气而毁了定国王府也毁了大楚江山。”
墨修尧不在意的端着茶道:“哦?大楚江山?那不是墨景祁的事么?至于世代守护大楚的定国王府…本王现在不是定国王爷而是定郡王。说不定过两天就是普通的布衣百姓了。”柳丛云努力想要自己苦口婆心的规劝,奈何被劝的那个完全的不以为意。最后,柳丛云只能无奈的带着人告退走了。他必须立刻回京将这个消息禀告给皇上。
看着柳丛云匆匆而去,墨修尧也没有阻止。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圣旨轻哼一声甩手将明黄的绢帛扔到了大厅里的某个角落里。凤之遥起身笑道:“王爷就算看不顺眼,也没有必要丢了啊。那写着旨意的布可是最好的蚕丝,最好的染工最好的织工做出来的,寻常人一辈子也别想摸到一块。”墨修尧点点头,赞同道:“有道理,那就挂到城外城门上让过往的百姓都一饱眼福吧?”凤之遥收起地上的绢帛,看着墨修尧问道:“王爷,真的就这么放柳丛云和沐扬离开?”在场的众将领也纷纷看向墨修尧,显然他们对这个决定也有疑惑。墨修尧笑道:“放,为什么不放?柳丛云这人…比他爹比他祖父都聪明,他都这般委曲求全了,本王若是还对他下手,岂不是让人觉得本王心胸狭窄?”当然,柳丛云也比他的父亲和祖父更有野心。墨景祁,养着这么一个能屈能伸,背后还有那么一个大家族支撑的臣子。本王倒想看看,就算没有了定国王府你要怎么样君臣和睦成就千古佳话?
“那沐扬……”提起沐扬凤之遥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倒不是他对沐扬本人有什么意见,而是沐扬的爹,沐阳侯。这一次王妃被大楚兵马追杀虽然不是沐阳侯亲自带兵的,但是却是沐阳侯指挥的。同样,沐阳侯从墨景祁那里接到的旨意全部内容是什么他们也清清楚楚。这样的情形下,就算杀了沐扬也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所以凤之遥完全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要将沐扬放回去给沐阳侯。
墨修尧眼中掠过一丝寒光,淡淡道:“沐扬这个人本王还有用,还有沐阳侯…你让人小心一点,别让他真的死在战场上了。”
见墨修尧明显心中自有打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打算,但是凤之遥也不再过问。只是偶然抬头看到墨修尧某种一闪而过的红光让凤之遥心中默默为沐阳侯哀叹一声,被王爷盯上了其实死在战场上才是沐阳侯最好的归宿吧?
墨修尧站起身来,脸上淡淡的笑意变为肃然端凝的神色。原本坐着的将领们立刻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恭听王爷吩咐。
墨修尧眼神悠远的望向大厅外面的苍蓝的天空,声音空洞而肃然,“号令全军…所有正与南诏西陵交战各部,全部撤离。往汝阳城靠拢。以飞鸿关为界,十天之内本王要看到所有墨家军全部齐集!”
“是,王爷。”众人齐声领命,对于这样的决定没有丝毫的质疑。凤之遥出列问道:“王爷…汝阳等地的朝廷驻军…”
“全部驱逐,不服者,杀!”
呐呐…有木有亲看出来,阿尧现在有点不正常。不是说他疯了啊,而是怎么说…有点魔障了吧。所以关于墨家军突然撤军之后带来的后果之内滴咱们就不讨论了。并不是他真的就不关心黎民百姓了,毕竟是上百年的家训和职责。而是他现在根本不愿分清百姓江山和墨景祁的江山有什么差别,还有就是…打仗木有牺牲是不可能的。抓头…不知道我说的明不明白?() 174.徐家访客
章节名:徐家访客
174。徐家访客
大楚景帝十二年十月,在连续经历了定国王妃大胜西陵镇南王以及定国王妃始终之后。月末,原本在大楚各地与西陵南诏和黎王交战的墨家军悄然撤退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各地驻军以及犹豫着到底是陷阱还是墨家军真的撤离的三方联军的当权者们。直到真的确定了墨家军已经全线撤出战场,欣喜若狂的三方联军毫不犹豫的扑向大楚富饶的土地。就连在西北打败的西陵也不惜再次增兵东楚,不过这一次他们很识趣的避开了西北这块已经被几十万墨家军完全控制的土地,而是绕道南方入关然后再北上。于此同时,北方边境时北戎大军也开始蠢蠢欲动。若不是因为冬季以至并不适合开战,还有想要观望墨家军的态度,只怕大楚南方硝烟未熄北方就战事又起了。
对此,皇帝自然是大发雷霆。当天便下了一道旨意诏告天下:定郡王墨修尧不思悔改心存怨怼。擅自撤军至大楚江山与不顾。削其爵位,罢其兵权,着押回京城再行处置。对于这道旨意,墨修尧只是淡然一笑,随手揉成一团扔到了不知哪个角落里。墨家军十万精兵听从王爷的命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飞鸿关以内的所有城池。驻守城池的大楚将士自然不敢将城池拱手让人,奋起反抗。大楚西北的战事从关外燃到了关内,只是上一次是守护大楚的墨家军和入侵的西陵大军打,而这一次,却变成和大楚的兵马交战。墨景祈连下数道旨意斥责墨修尧欺君罔上,叛国谋逆等等。一时间天下哗然,然后,那立于这场风暴漩涡之中的人此时却站在停云山脉的悬崖边上,远远地遥望着远处虚无的旷野。那个方向正是战火纷飞,腥风血雨的时候。然后那平静的眼眸里却不带半丝同情和怜悯。
“王爷。”
徐清泽和凤之遥走出树林,对着站在悬崖边出神的男人见礼。墨修尧回过头来,看到徐清泽眼神微微晃动了一下,道:“清泽…有阿璃的消息么?”徐清泽冷肃的俊颜上闪过一丝黯然,低声道:“暂时还没有……”墨修尧点点头,没有在多少什么只是道:“继续找,辛苦你了。”离叶璃坠崖已经足足有一个月了,但是他们谁也不肯放弃寻找。之前两个专门负责带兵四处寻找叶璃终究的人被墨修尧惩罚之后,徐清泽放下了原本需要自己处理的事务主动将这一项责任担了下来。而他们都知道,徐清泽绝不可能对寻找叶璃的事情有疏忽,只是没见到叶璃的…之前,他们谁也不愿意相信那个不愿承认的事实罢了。
凤之遥沉声道:“王爷,这些日子墨景祈连发数到旨意污蔑王爷的声誉,咱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墨修尧淡然道:“今年之前拿下飞鸿关,其他的什么也不用做。”
“但是…”凤之遥不赞同的道:“如此一来,百姓对王爷和定王府的声誉只怕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刚刚收到暗卫传来的消息,京城还有许多地方的百姓似乎都被墨景祈的诏书迷惑了,对王爷和墨家军颇有成见。”墨修尧冷冷一笑,道:“那又如何?百姓的看法…不过是当权者手中随意操纵的工具罢了。墨景祈不是一直认为定国王府碍他的事阻碍了他成为一代雄主的伟大志向了。现在,本王就给他给机会,抛掉定国王府和墨家军这个阻碍,看看他有什么能耐力挽狂澜成就雄图霸业!”凤之遥微微皱眉道:“王爷,那咱们……”墨修尧勾起唇角淡淡一笑,“墨家军…暂时止步飞鸿关。明年开春…挥兵西进。凤三,本王要这个天下…乱成一团。他们不是喜欢打么?那就谁也别想闲着!”
凤之遥心中一颤,蓦地想起那日清晨眼前的男人一头白发淡然而无情的话。他是真心要把这个天下都拖入战火之中,山河作祭…那个温婉的女子的离去只怕已经成为了王爷心中永远无法抹灭的伤痕。
从景帝十二年冬,墨家军占据了飞鸿关,驱逐所有飞鸿关内的大楚驻军,反抗者杀无赦。景帝十三年春,北戎铁骑也开始在大楚边境蠢蠢欲动。然后此时已经在汝阳城中的墨修尧全无反应,反而下了另一道命令。命吕近贤,张起澜为左右路元帅,各领兵二十万进攻西陵边境。这个消息,仿佛给了各路人马一个信号。二月初,北戎三十万铁骑正式叩响了大楚的边境,南诏再次增援二十万兵压大楚,西陵国内同样也为墨家军这个决定而鸡飞狗跳。但是西陵毕竟是几乎可以与大楚并立的强国。当下,镇南王下令再往边关增兵五十万,而原本在大楚境内的镇南王世子雷腾风率领的兵马也没有退出大楚的意思。显然不愿意放弃在大楚的已经到手的利益。似乎短短的时间内,天下就真的打乱了。
当时的人们身在局中很难真正的看清楚明白,直到无数年后当这段历史已经尘封史册,多事的史学家和文人们才惊奇的发现,当时的每一个转变似乎都隐隐约约和那个据说只是做了挥兵西陵的决定的男子有关。而人们更清楚的发现,这一切的变化都来源于停云山下那七千大楚将士的丧命。而在那同一天,停运山上那个曾亲率二十万墨家军全歼西陵大军并策划阻挡了三十万西陵援军的定国王妃坠崖失踪。文人墨客们每每在此吟诗作赋,留下自己的各种猜想。民间也流传着无数旖旎而浪漫的传说。更有甚者,将定国王妃列为历代十大红颜祸水之列,也让叶璃定王妃成为了唯一一个同时位列历代女将,奇女子,美女,贤后,以及祸水之列的传奇女子。这场立时数年,席卷四国的战事也因最初的开始源于西陵镇南王洪州之败而被称之位:洪州之变。而在民间众口流传着的则是一个更美丽传奇的名字——倾城乱。至于其中又演变了多少爱恨缠绵的话本传奇就更加的多不胜数了。
三国大兵压境,其中还有江南墨景黎的虎视眈眈,墨景祈即使在恼怒痛恨墨修尧,此时也没有办法再分出丝毫的力气针对他了。每每夜深人静,墨景祈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太过冲动了,以至于造成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的地步。他心中更加明白,自己算是彻底将墨家军和墨修尧逼到了极限了。从今以后,墨家军不会再是大楚最坚固的壁垒和守护者,反而…将会是最危险的敌人。而眼前,他甚至还不能去对付墨修尧,因为他自己已经自身难保了。身为定王,他并非不知道邻国的胃口并不是自己割让一城一地就能够喂饱的。只是他之前一直认为只要没有了定国王府,他一定能过在极短的时间内让大楚强盛起来,继而征服四方。然而,让定国王府真的抽身而去,他才发现…别国根本不会给他强盛起来的机会。
“传旨给墨景黎,告诉他朕同意他划江而治。还有…让他认清楚,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微臣领命。”
汝阳城,
凤之遥看着眼前神色淡然而悠闲的男子,眼中悄悄的升起一抹担忧。已经四个月过去了,墨修尧似乎渐渐的从王妃的失踪里恢复了过来。至少没有向前两个月那样时常的出神,但是同样的,那日渐变得更见淡然的神色却让凤之遥心中隐隐的不安。如今似乎天下皆知,定国王府和大楚已经反目,不…在天下人眼中,定国王府已经背叛了大楚。但是他却丝毫看不到墨修尧的心思和对未来的计划。现在的墨修尧更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看戏人,坐在汝阳城中闲看着天下大乱。西陵实力最强,他就出兵攻打西陵。北戎担心墨家军插手和大楚的战事。他就将墨家军所有的兵马全部撤回飞鸿关。就连刚刚传来墨景祈想要和墨景黎联手的消息也丝毫不能让他动容。看着手中的信笺只是淡淡一笑道:“墨景祈太弱了,多一个人陪他玩儿也没什么不好。免得到时候…玩不下去…”
“王爷,云州有人到。”凤之遥低声禀告道。
墨修尧一怔,坐起身来皱眉道:“徐家和清云先生出了什么事?”凤之遥摇头道:“不,虽然楚京却是有人提过王爷和徐家的关系,但是却被许多大臣劝了下来。而且,以清云先生和徐家的声望,墨景祈现在绝不敢轻易动他们分毫。”墨修尧心中稍安,凤之遥皱眉问道:“王爷既然担心徐家的安危,何不将他们接到汝阳来?”墨修尧摇了摇头,默然无语。凤之遥望着他,许久才道:“王爷根本就没有为以后打算过是不是?所以才不愿意见徐家的人接来汝阳。就是怕有朝一日王爷……”
“凤三…”墨修尧叫了他一声,定定的看着他。凤之遥一挥袖道:“算了,你看着办吧!反正几十万墨家军兄弟还有他们的家眷的命都在你手上!”说罢,转身出门去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墨修尧剑眉深锁,低声轻喃道:“几十万墨家军…真累…凤三,我又能担着他们几年呢…父王,大哥,你们当初也很累吧……”
不多时,有人走了进来,见墨修尧坐着出神也不出声,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他。墨修尧皱了皱眉,抬起头来看向来人却是一怔,起身看着来人,半晌才沉声道:“徐先生,你怎么来了?”来人取下头上的毡帽,淡然笑道:“王爷不欢迎么?”墨修尧摇了摇头,道:“徐先生请坐。先生此来所为何事?”徐鸿羽打量了他一番,才道:“来汝阳的途中,我原本以为见到王爷的时候王爷若不是卧病在床就必然是在借酒消愁。”墨修尧有些意外的道:“先生何出此言。”徐鸿羽淡笑道:“王爷入住汝阳,墨家军如今控制着包括西北在内的五州十九城,虽然不过是大楚十分之一的疆土,但是却也不比南诏小了。但是王爷才我一路上看到了什么?民生凋零,百姓勉强度日。若不是墨家军控制范围内算是目前最安稳的地方,王爷以为现在这些地方还能有多少人?”墨修尧沉默不语。
徐鸿羽也不等他回答,继续道:“我来之前,家父曾对我说过,以王爷之才文可安邦武可定国,绝不会逊于摄政王墨流芳甚至是初代定王墨揽云。”墨修尧涩然一笑,道:“多谢清云先生谬赞,本王怕是当不起清云先生如此盛赞。连妻儿都无法保护的人…和谈定国安邦?”徐鸿羽一怔,想起那个聪慧温婉的侄女眼中亦是黯然伤神。叶璃是徐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儿,对于这个比男儿更聪慧果断的外甥女徐鸿羽是真心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疼宠教导的。不仅仅是因为芳龄早逝的小妹,更是因为叶璃本身值得。然后…这个聪慧的女孩儿留下了一场即使是男子也未必能做到的胜利之后突然遇此大难。甚至比她的母亲还要年轻好几岁。果真是天妒红颜么?仔细看着眼前神色淡定从容,眼眸中却隐隐露出冷酷无情和无边恨意的男子,徐鸿羽突然笑出声来,盯着墨修尧道:“王爷如今的举动难不成是为了璃儿么?好一个痴情种,想必璃儿泉下有知也是欣慰的很!”
“徐先生!”墨修尧沉声道,警告的盯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即使已经过了这么久,他依然不能接受有人在他面前提到阿璃的生死,更何况这个人是阿璃的亲舅舅。
徐鸿羽毫无惧色的看着他,轻哼一声道:“王爷如此情深意重,老夫倒要替璃儿谢过王爷了。只是…璃儿撑着有孕之身在西北为王爷布下如此的局面,原来就是为了让王爷如今躲在汝阳城里看戏,看这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的?”墨修尧垂眸,半晌唇边才慢慢溢出一丝冷笑,幽幽道:“那又如何?他们不是想要这天下么,那就去争去夺啊。墨景祈不是嫌定国王府碍眼么?现在没有了定国王府不是正好让他顺心如意?本王等着他带百万雄师来平叛呢?从此以后…大楚再出一位盖世君主,后代君王也再也不必担心有定国王府和墨家军如骨鲠在喉。这世间,想要本王的命的人何其多,本王就坐在汝阳城,等他们来!”
徐鸿羽轻声叹息,看着眼前煞气毕露的男子,问道:“王爷生无可恋?天下黎民何辜?那些世代为定国王府效忠的人何辜?”
“呵呵…”墨修尧低头轻笑,“徐先生,你说这些只怕已经晚了。这场战乱既然已经起了,不分出个成败生死是不会轻易结束的。据闻鸿羽先生精通天相,难道看不出来么…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已成定局。”徐鸿羽道:“原来王爷也精于天相?”墨修尧摇头,目光湛然,“本王不懂天相,本王要的就是这乱世之局,谁也休想更改!”不是天下因天相而成,而是天相因他的局而生。这场乱世之局,这棋局中所有的人注定都无法挣脱,那么就留下为阿璃和他们的孩子陪葬吧!
对于这样的墨修尧即使是徐鸿羽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了,看着墨修尧的眼神也渐渐地多了几分暖意。至少,这个男人是真的爱着璃儿的,也不枉璃儿对他的一片苦心。看着墨修尧平静的神色才掩藏在眼底的无尽痛苦,徐鸿羽甚至觉得那些劝解的话有些说不出口。道理永远都只是道理,即使是他这样被称为一方大儒的人,也从未打算把自己活得就像道理一样规规矩矩。这个男人需要战乱和敌人的生命去平息他失去了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的痛苦。就想他听到璃儿的消息的第一个反应同样是想杀了墨景祈那个蠢货而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一样。但是…无论是为了墨家军,为了徐家,为了璃儿还是很为了天下黎民,他都无法真正看着这个男人将天下拖入血海,至少那些无辜的百姓和他们自己不行。
看了看眼前的墨修尧,徐鸿羽转身走了出去。就在墨修尧以为他已经离开的时候,他又重新走了回来。将厚厚的一叠卷宗放到了墨修尧身边的案几上,跟在他身后的卓靖等人同样没人手里抱着一摞卷宗,放到了他跟前无声的退下了。自从叶璃失踪,卓靖卫蔺和之后赶回来的林寒每日无日无夜的沿着大河四处寻找。直到最后绝望,三人开始变得向幽魂一般的神出鬼没。无论是墨修尧还是凤之遥都知道,他们依然没有放弃经常出去四处寻找。
徐鸿羽轻轻扣了扣桌上的卷宗道:“这些都是璃儿留下来的,你自己看看吧。看完了再告诉我王爷你的决定。这几日,只怕要叨唠王爷一段时间了。”
墨修尧愣了愣,看着最上面的卷宗上几行熟悉秀丽的字迹——论西北未来商业可行性计划。一如阿璃往常时不时的说出的一些新奇又似乎很有道理的词。只看这一行字就能明白里面大概是要说什么的。还有卷宗下方那一行小字,阿璃总是习惯在一些卷宗和折子下方留下日期——景帝十二年十月初二…
墨修尧眼神微闪,阿璃在守着洪州的时候还花时间写出这些东西……
看着墨修尧对着卷宗出神,徐鸿羽对卓靖等人挥挥手带人出去,空寂的房间里只剩下偶尔卷宗翻动的声音。() 175.醒悟
175。醒悟
墨修尧暂住的院外,凤之遥倚靠着墙壁看着徐鸿羽从院子里走出来,俊美的眸中多了几分探究和警惕的神色。现在王爷的状态确实让他感到有些不安,但是同样的,徐鸿羽的到来也没有让他和墨家军的将领们更加高兴。诚然,天下皆知徐氏之智冠绝天下,但是徐家多年来与定国王府一样对大楚忠心耿耿。如果徐鸿羽是来为了皇帝劝王爷的话,以王爷现在的状态和徐家与王妃的关系,王爷未必不会为徐鸿羽所动。而墨家军的将领们…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形。这些年来,其实早在摄政王墨流芳还在世的时候皇家就开始打压墨家军。这些年来,墨家军和王爷所遭受的待遇更是让所有忠心与定王府的将领们愤然。此次王妃遇难众人自然是难过的,但是王爷因此而发布的一系列命令却隐隐的让墨家军将士们心中看到一丝朦胧的希望。
徐鸿羽在院门外站定,侧首看着站在墙角下的凤之遥淡淡笑道:“凤三公子是在等在下么?”
看着丝毫不感到意外的徐鸿羽,凤之遥眼神微闪,挑眉笑道:“鸿羽先生一路辛苦了,不如先稍事歇息凤三再向先生请教?”
徐鸿羽朗声一笑摇头道:“老夫想要喝一杯清茶,不知凤三公子是否赏光?”
凤三淡淡微笑,垂眸道:“如此就叨唠鸿羽先生了。”
两人移坐到了为徐鸿羽准备的客院,徐鸿羽亲自煮了一壶好茶,给凤之遥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才淡声笑道:“老夫明白凤三公子心中所忧何事?”凤之遥扬了扬剑眉,看着徐鸿羽没有说话。徐鸿羽含笑摇头,看着凤之遥戒备的模样宛如看着一个不听话的晚辈,笑道:“徐家…百年前能做的事,凤三公子以为百年后就没人敢做了么?”闻言,凤之遥心中一震,脸上惊愕的神色根本来不及隐藏怔怔的望着眼前儒雅的中年男子。蓦然发现本该饱读诗书温文尔雅的一代大儒眉宇间却流露出几分锐利的锋芒。这才有些恍然的想起,百年前,徐家可是…徐家家主亲自杀了前朝末代皇帝大开城门让太祖皇帝领命入城的。虽然当日那位徐家家主就提剑自刎追随前朝末帝而去,但是却也深刻的让世人明白了,徐家的骨子里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文人愚忠懦弱或者风骨,其中更有着就连武将也没有的决断和狠辣。同样的,当年徐家家主弑君开城并非是因为效忠大楚,而是为了饱经战乱的天下百姓以及为几乎已经快要满门灭绝的徐氏留下一缕生机。而后果然,徐家仅存的幼子徐厌离年方十九登上丞相之位,并且成为名垂史册的一代名相。而徐家…以徐氏家主和七十多位亲族的鲜血换来了世人的尊重,徐厌离的生命以及之后一两百年徐氏一族的鼎盛。
如果没人刻意去提起,几乎在所有人的眼中徐家代表的就是书香门第,才华横溢以及文人风骨。直到此时,凤之遥才清楚的意识道徐家同时还代表着鲜血和杀伐,决断和无人可及的智慧谋略。一个历经两朝而兴盛不衰的家族,特别是在朝代更替中其家主所需要的智慧和决断,以及狠心绝对不是普通的文人心怀天下的悲悯就可以的。徐家人不喜欢血腥,但是绝对不表示他们害怕血腥。
徐鸿羽悠闲的喝着茶,看着对面的年轻人神色变幻的模样笑而不语。没有哪一个延续了数百年的时间的家族是真的慈悲的,即使他们看起来是,他们一直努力在做,但是那也绝对不是事实。徐家人只是看的太清楚了,所以才会让人觉得无法理解。就像他们可以为了前朝的江山,以文人之身战死沙场。就像他们可以在皇家可以的打压下退居云州不再理会朝中庶务。就像…他们可以亲手斩下君主的头,彻底了解一个苟延残喘的王朝,就像他们能够为了家族的延续而陪葬几乎所有的族人。
“徐先生……”凤之遥有些不自在的喝了一口茶,他素来自认为自己足够聪明,但是坐在这名风度翩翩的大儒面前,他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或者说,他不明白徐鸿羽为什么会在自己面前说这些。徐鸿羽看着他轻声笑道:“只是希望老夫此言能安墨家军诸位的心罢了。徐家…与定国王府不是敌人。”凤之遥猛然抬头,有些不确定徐鸿羽说的是否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只听徐鸿羽继续道:“但是…凤三公子…真的最好准备了么?”
做好准备了么?凤之遥茫然。做什么准备?天下大乱逐鹿天下…凤之遥心中微微一怔,很快的又心中狂跳起来。因为徐鸿羽的一语,似乎有什么一下子点破了心中原本的一层模糊的帘幕。
逐鹿天下…无数的墨家军心底生出期盼着王爷带领他们前进的方向,只有了解墨家军的人都知道,曾经最初的墨家军诸国中最有希望一统天下的雄师。然而只因为被历代的皇帝所忌惮,处处受制以至于大楚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从未实现。不仅如此,墨家军似乎也渐渐的熄灭了曾经的雄心。而现在…他们真的已经做好了逐鹿天下的准备了么?刚刚失去了王妃的王爷,确实弹指间让天下一片战乱,但是那其中更多的是想要搅乱天下,报复那些王爷讨厌仇恨的人们以及旁观者看戏的心态。而王爷似乎完全没有心思考虑过墨家军的未来,即使前期靠着墨家军的叫矫勇他们能得到一时的胜利,但是这样的局面显然是无法长久维持的。还有…王爷的身体同样也是时刻威胁着墨家军的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原本心中的兴奋不甘和对徐鸿羽的敌意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凤之遥忍不住在心中捏了一把汗。恭敬的望着徐鸿羽道:“请先生指教。既然徐先生不远千里来了汝阳,必然是不会眼看着王爷就这样……”
凤之遥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对坐的徐鸿羽显然很明白对方想要表达的一丝,淡笑道:“王爷不过一时想不明白罢了,凤三公子且等着看罢。”
凤之遥苦笑道:“王爷这样子已有数月之久,都怪凤三一时晕了头就没有想到…多谢徐先生指点。”
徐鸿羽淡笑,抬头望着渐渐暗下了的天边升起的第一颗星辰,眼神悠远,“墨家军有墨家军的私心,徐家也有徐家的私心。楚京的那位……”徐鸿羽摇摇头,不再多言。徐家从未做过愚忠之人,不仅是为了天下黎民和璃儿的事,即使是为了徐家百年传承的延续,徐家也不会在扶持墨景祁。
墨修尧独自一人在房里呆了两天,任何人也不见。第三天的时候又请徐鸿羽入内密谈。除了当事的两个人,没有人知道两人谈了说了什么。三天后徐鸿羽暗中启程返回了云州。
徐鸿羽离开后第二天,墨修尧才从房里重新走了出来。看到漫步走出房门的男子,凤之遥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眼前的墨修尧依然憔悴苍白,而且比之前更加苍白,他的眼睛依然带着冷漠而无情的锋芒,但是却少了那让人心惊的危险,凤之遥知道,王爷总算是真正的平静下来了。平静下来的墨修尧重新拾起了这几个月被丢给下属的事务,有条不紊的吩咐这各项政令和兵马调度。烽烟四起的天下,原本毫无生气的西北一带开始渐渐的回复生机和活力。
“属下秦风见过王爷!”秦风带着站在墨修尧跟前,年轻的脸上多了一丝浅色的伤痕。整个人的气质也和几个月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以前的秦风是一把藏在鞘中的宝剑,现在的他就是一把随时等待出击的利刃。这几个月西北边关每一处地方都留下了秦风和他的麒麟的踪迹。从最开始按照王妃的命令拦截西陵三十万大军,火烧西陵粮草,到王妃坠崖的消息传来之后,秦风和麒麟开始独立为战,疯狂的报复两国边境的西陵守军。短短三个月时间,西陵守军三易主将,军营两度失火。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西陵皇城的皇宫和镇南王府也没能幸免。虽然没有什么重大损失,却也闹得西陵皇和镇南王府灰头土脸鸡飞狗跳。同样,极高强度而且各式各样的战斗也让所有的麒麟们完全蜕变成身经百战的真正的精锐战士。如今在西陵边境,麒麟这个名字甚至比墨家军和黑云骑更具威力。
墨修尧打量了秦风片刻,方才道:“你们这些日子的表现本王都知道了,可有什么损伤?”
秦风沉默了片刻道:“多谢王爷关心,有三个兄弟阵亡,还有五人重伤。”
墨修尧问道:“可知道本王为何招你回来?”
“属下不知。”说到此处,秦风的语气有些僵硬。他们正打算全部人前往西陵皇城为王妃报仇,但是王爷却派人来命令他必须即刻启程反悔汝阳。这不仅仅是他自己心中不愿意,而是所有的兄弟心里都不乐意。他们所有人几乎都是王妃教导出来的,王妃被镇南王害死的仇若是不能抱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王妃?墨修尧取过手边压着的一份卷宗放到桌边道:“雷振霆没那么容易杀,而且,就算要杀他你打算付出多少人的性命?”秦风朗声道:“就算麒麟所有人全部战死,也要为王妃报仇!”墨修尧点了点手下的卷宗道:“拿回去看看,想明白了再来见本王。”秦风伸手取过,低头看着卷宗上熟悉的笔迹即使是铁血的男儿也忍不住眼眶一热,抬头道:“启禀王爷,这个王妃给属下看过。原本王妃打算等到西北战事平息在开始执行……”
墨修尧看着他,“那么,你可能做到?”
秦风沉默片刻,重重的点头道:“能!属下定不辜负王爷和王妃厚望。”
墨修尧点头,“很好。这些都交给你了,本王只给你一年时间,我要麒麟之名响彻天下!”
“属下领命!”
墨修尧挥挥手道:“去吧,需要什么去找凤三和卓靖。”
“是,属下告退。”
“对了……”秦风转身还没出门,背后传来墨修尧的声音道:“你去找墨华,他那里有个人以后交给你了,墨华知道需要怎么做。”秦风沉默的点点头,回来之后他已经见过卓靖和林寒了,自然知道墨修尧指的是什么人。眸中闪过一道冷光,心中却不知道是对那个女人还活着表示高兴还是鄙视墨华连个女人也弄不死。
“韩公子。”一出门就看到迎面快步而来的韩明月,秦风皱了皱眉点头打了个招呼。因为叶璃的关系,跟在叶璃身边的人几乎都不喜欢韩明月,即使叶璃还在的时候看起来跟韩明月关系还算平和。韩明月看着变化颇大的秦风,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点了点头问道:“王爷可在?”秦风点头道:“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看着好不停留的离去的背影,韩明月怔了怔不由得苦笑。这几个月在他在汝阳城中并不怎么受人待见,虽然墨修尧并没有赶他走但是底下的人却都明显的表现出不欢迎的态度。若不是看着韩明晰的面子,卓靖几个只怕直接就将他扔出去了。韩明月也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还要靠从小带大的弟弟的面子立足。但是…他却不能离开这里。他不知道墨修尧是怎么想的?明明已经恨极了醉蝶却依然没有下手杀她。甚至韩明月看得出来,虽然让人折磨这苏醉蝶,但是墨修尧并没有让人下死手,甚至还允许他每个几天去探望苏醉蝶。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始终狠不下心离去。有时候他甚至再想若是墨修尧直接让人杀了醉蝶会不会更好一些。
“修尧…”踏进书房,就看到墨修尧端坐在书案后面看着什么出神。
回过神来,墨修尧神色平静的看着他,“何事?”
“你究竟想要怎么对醉蝶?”韩明月忍不住问道,他已经听墨华说了,今天醉蝶会被转交给秦风。他不知道秦风能做什么,但是直觉的认为醉蝶的处境会比现在更糟糕。
墨修尧莞尔一笑,抬头看着他问道:“苏醉蝶是不是觉得本王对她余情未了?”
韩明月沉默不语,这几个月醉蝶确实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痛苦,至少比起之前在悬崖边墨修尧的狠绝的态度差的太远。墨修尧甚至派人治好了她的手。所以苏醉蝶见见的也认为墨修尧确实是舍不得他的,之所以现在还关着她让她受苦,不过是因为气还没消还有做给别的看罢了。但是韩明月清楚,这一切不过是苏醉蝶自作多情罢了。自从多年前苏醉蝶转身而去的那一霎那,那就永远失去了动摇墨修尧的能力,或者说她从来没有拥有过。而现在,提起苏醉蝶的时候墨修尧眼中的阴狠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你放心,她不会死的。至少…今年十月之前她不会死的。”
韩明月心中一惊,“你…你打算把她……”
墨修尧淡然道:“就是你想的。如果今年十月之前还没有阿璃的消息,本王打算拿她的血来祭山,就在阿璃坠崖的山上。明年的话…就该轮到雷振霆了……你说这个主意怎么样?每年一个,所有伤害了本王的阿璃和孩子的人,直到阿璃回来为止…”或者这个天下彻底被染成红色为止。
“可是……”韩明月艰难的道。定王妃已经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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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嘛…阿璃很快出现,木有失忆!氮素亲们不能要求她马上回来啊,她怀着孩子从悬崖上掉下去,不是身强体健从山坡上摔下去爬起来拍拍灰就能跑了~() 176.醒来
章节名:醒来
176。醒来
书房里,看着墨修尧平静而没有丝毫波澜兴起的眼睛,韩明月觉得有无数的话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墨修尧从没有打算放过苏醉蝶,他早就知道了。甚至如果把他放在墨修尧的位置他早就将苏醉蝶碎尸万段了,但是…他毕竟不是墨修尧。他爱上的女人也不叫叶璃,所以他注定了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苏醉蝶受苦,然而,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筹码让墨修尧改变主意了。他甚至怀疑,根本没有什么能让墨修尧改变主意,除非…叶璃死而复生……
墨修尧却不再理会站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韩明月。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没有驱逐韩明月任由他留在汝阳城中甚至住在府里,不过是因为当初在悬崖边上韩明月帮过阿璃罢了,但是这并不表示他就会因此而对他作出什么让步。低头看着桌上摆着的各种卷宗,上面的秀丽的字迹让他眼中多了一丝温柔。卷宗上的内容更是足以让世人惊艳。就连他自己,都从来不知道他的妻子心中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有如此多的宏伟构思。自从知道墨景祈与南诏西陵暗中达成了约定,阿璃就已经清楚的看到了墨家军与朝廷决裂的那一天即将到来。所以她倾尽所能的想要完整的守住整个西北,并且在期间苦心的思索着几十万墨家军在相对贫瘠的西北的生存和发展。如果阿璃不是女儿身,墨修尧相信,她绝对有资格成为比她的先祖更加流芳百世的一代名相。
而如今,轻抚着手下的卷宗。墨修尧眼中泛起温柔怜爱,阿璃…本王定不会让你的苦心白费的。即使你不在本王身边,本王也会让你的名字和本王一起流芳百世受世人景仰。当然…在那之前,你就看着本王如何让这个天下四分五裂,山河变色吧。
无论天下如何风云色变腥风血雨,这世间总有那么几处与世隔绝永远宁静平和之处。
叶璃艰难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淡青色粗布的床顶和被分开挂起的帘子。低头,身上盖着的也是同样颜色的粗布被子。身上有些麻木之感让她想要起身的动作之收到了略微移动身子的效果,一只手抚上腹部,已经凸起的腹部带着偶尔的跳动让她心中顿时从满了喜悦。不管她现在在什么地方,至少…原本以为必死的,而现在,她不仅活着连宝宝都还在。只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叶璃抛开所有的恨事心存感激。只要还活着,没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轻咬着唇角,将担忧压在心底叶璃努力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
“哎呀,你终于醒了。”门口,一个穿着碎花布衣的中年妇女端着东西进来,看到在床上挣扎着想要起来的人欢喜的笑道。连忙将手上飘散着淡淡的馨香的粥放到房间里的桌上,上前帮忙扶起叶璃。叶璃轻声谢过,借着妇人的手坐起身来靠在床柱上,一边道:“多谢大嫂。是…大嫂您救了我?不知怎么称呼?”中年妇女笑容淳朴厚道,和善的笑道:“我夫家姓林,你叫我林家阿嫂就成了?可怜的孩子…你都昏迷了四个多月了,你被救回来的时候还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幸好这孩子看着福大命大,竟然一直都好好地。我看小妹子你也是个有福气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大难,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叶璃浅笑,轻抚着凸起的腹部,道:“多谢林家阿嫂吉言。我叫…我娘家姓楚,林阿嫂叫我君唯就好。”
林家阿嫂看了看叶璃,见她只提自己娘家的姓氏,又想着她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家怀着身孕出现在这种地方被救了,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淳朴的脸上露出几分安危和同情,拍拍叶璃的手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多想了好好地养好身体,孩子要紧。”叶璃点点头,接过林阿嫂递过来的粥慢慢的送入口中。虽然几个月的昏迷不醒让她浑身无力,就连用着勺子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但是凭着过人的耐力,总算没有显得太过狼狈。林家阿嫂一边看着她用粥一边坐在旁边跟她说起闲话。原来眼前这位林阿嫂并不是救她的人。救她的是这个村子里唯一的一位老大夫,只是老大夫家中并没有别的亲人,不方便照顾一个女子才请了这位林阿嫂过来帮忙照顾她。
提到这里,叶璃连忙想要去拜见那位救了她的老大夫,林阿嫂连忙拦住她道:“林大叔上山采药去了,要晚一些才回来呢。阿嫂知道你看着就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不过咱们这地方倒没那么多规矩,你好好养着别浪费了林大叔一片苦心就成了。”叶璃点点头谢过了林阿嫂又转过话头说起了别的。等到林阿嫂收起东西离开的时候叶璃也差不多对这个地方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虽然不知道具体位置,但是这里应该是离她坠崖的地方不愿的一处与世隔绝的村寨。她是那位林老大夫进山里采药的时候在一处小河边发现的,只是比较奇怪的事已经过了这么久,墨家军和暗卫怎么还没有找到她?
旁晚,叶璃坐在屋外的药圃边望着天边的夕阳出神。这个村子并不大,总共也不过十几户人家。小小的村落依山而建没有什么规则稀稀落落的散落山脚下。每一栋房子都显得十分陈旧而矮小,显然这里的人们并不崇尚奢华和享受。偶尔有路过房前的年轻人和少女妇人们,也对坐在药圃边的她报以和善的微笑。这是一个宁静而淳朴的小村子,叶璃望着天边的夕阳默默地想着。
夕阳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背着药篓漫步而来,看到坐在药圃边上的叶璃挑了挑花白的眉头道:“醒了?你这丫头看来确实命大,老夫还以为你最少还要一个月才能醒过来呢。”叶璃站起身来,恭敬的对着老者福了福身,道:“君唯多谢林大夫救命之恩。”老者有趣的打量着她,“大家闺秀?命这么大的大家闺秀还真少见。丫头,你姓什么?”
虽然骗救命恩人显得有些不地道,不过叶璃也不愿冒险,低声道:“楚,楚君唯。”
老者斜眼看她,半晌才摸着胡须点点头道:“楚…君唯…好名字,倒是适合你这丫头。不过,老夫记得大楚可没有姓楚的名门世家,看你这丫头的言谈举止,倒也不像一般人家能养的出来的。”叶璃歉然一笑道:“林大夫谬赞了,君唯…娘家出身云州,说起来倒是和云州徐家有点关系。”说话间,叶璃不动声色的观察者老者的神色,却见老者皱了下眉,点头道:“云州徐家么?这样…倒也说得过去。罢了,老夫也不管你到底是哪家的,既然老夫救了你也算是你我的缘分,安心养伤吧。”叶璃垂眸,低声道:“多谢林大夫。”看老者的神色,并不像是在做戏。她坠崖的消息肯定是藏不住的,现在定然已经传遍了大楚。她刚刚刻意提起云州徐家,只要对此稍有了解的人至少都会产生一点联想。但是老者脸上却没有丝毫异色,除非他做戏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到没有丝毫破绽,要不就是他根本不知道定王妃坠崖的事情。而叶璃…断定是后者。她坠崖之时将身上最后一把匕首掷向了镇南王,就连衣物都是最普通不起眼的那种,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证明她身份的东西。除非认识她的人,否则不可能一开始看到她就想起她的身份。虽然对骗了老者有些歉意,但是叶璃心中明白自己必须小心谨慎,绝对不能让自己落到敌人的手里成为威胁墨修尧的筹码。想起墨修尧…叶璃心中像是被扯了一下微微疼痛。似乎…去年一整年他们就不停地在离别中度过呢。知道了她的死讯…想起墨修尧的身体,叶璃的没有皱得更紧了。
“你还不进来?呆在外面想要淋雨么?没看见要下雨了?”屋里传来老者毫不客气的声音。叶璃抬头一看果然天边的夕阳已经被乌云遮住,眼看着就要下雨了。淡淡一笑,叶璃转身进屋里去了。
晚上用饭的时候,叶璃毛遂自荐做了两个简单的小菜。林大夫看起来似乎很是满意,看看叶璃道:“总算没有捡了一个没用的废物回来。”叶璃不由得一脸黑线,林大夫却已经做到简易的桌边开始吃饭了。一边吃饭,林大夫似乎这才想起来问问关于叶璃的事情,“你从哪儿来?”叶璃想了下,还是老实的回道:“洪州。”林大夫剑眉紧皱,问道:“洪州?那是什么地方?”叶璃一愣,倒是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洪州是西北第一门户,生在靠近西北一带,就算没听过徐家也不该不知道洪州在哪儿。林大夫皱着眉道:“我太久没出去,大概是很多地方名字都变了。”。
叶璃心中一动,洪州原本的名字确实不叫洪州,至少在五十年前洪州还是附属于汝阳的,名为泌阳。五十多年前洪州正式被划入西北,自成一州才更名为洪州的。想了想,叶璃道:“还有一个名字好像是叫…泌阳。”
“泌阳?”林大夫手中的筷子停了一会儿,不解的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从泌阳跑到这里来的?”叶璃不解的看着他,林大夫道:“我虽然很久没有离开过这里,但是还是知道,以你的脚程想要从泌阳到这里来,最快也需要两个月。”
“两个月?这里是什么地方?”叶璃不信,按林阿嫂的说法,他们最多是在她落崖的第三天早上捡到她的,她怎么可能跑那么远?就算顺水飘也没那么快。想到此处,叶璃顿了一下,她坠崖的那条大河她不算太熟悉但也不是完全陌生。案例说,如果她落入水中直接被水冲到了下游,那么最多她也只会被冲到离洪州一百多里外的一个湖边。而不是莫名其妙的的出现在一座山里的小河边。低头回思着记忆中洪州附近的山川地貌,叶璃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里…是洪州北面的山里?”林大夫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道:“这里距离洪州最少也有七八百里,最重要的是,全是崎岖山路,一路上野兽毒蛇毒虫就更不用说了。别说是你,就是一般的年壮的小伙子也轻易不敢出去。”
闻言,叶璃彻底无奈了。皱眉道:“那我要怎么回去?”
林大夫翻了个白眼道:“我怎么知道?我这个老头子救了你难道还要负责送你回家?第一,生了孩子养好了身子看看有没有人肯送你回去,不过我看悬!第二,安心在村子里住下来,以后再嫁给人好好过日子,以前的那些就忘了吧。你放心,这村里的小伙儿都不错,不会嫌弃你嫁过人,要不老夫替你说媒?”叶璃直接送了他一个白眼,虽然才相处了不到一天,她也看出来了这老头子是个为老不尊的怪老头。心里盘算了一下,至少还要四个月才能生下孩子,加上孩子生下来之后还要养一段日子才能启程,也就是说最少…她也要六个月后才能启程回去。想到此处不由皱起了眉头,但是此时她的情况却也无可奈何。只希望洪州和墨修尧都平安无事才好,至少…她还要宝宝都还活着不是么?低头轻抚着已经偶尔会动了的宝宝,叶璃淡淡微笑。
“哼!在想你那狠心的情郎?”将她这副温婉含笑的模样,林大夫哼了哼斜眼道。
叶璃无奈的笑道:“我孩子的父亲,我相公。而且他对我很好。”
“很好你会出现在这里么?”林大夫对此嗤之以鼻。这个丫头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富贵人家出身的,很好的话就该养在深闺锦衣玉食,哪一个名门闺秀会流落到这个地方来?至少他老头子六十年来见过这还是第一个。
叶璃淡淡微笑,也不辩驳他的话。
修尧…很快我会带着宝宝回去的…
要他们怎么团聚呢?多么想…修尧骑着白马从天而降来接阿璃啊啊~还有小香亲亲,多谢留言。留言多多有利于某凤脑浆产量啊啊看到木有,木有失忆,木有美男,木有…还是留点狗血吧。啥都木有了还写啥阿璃不是白摔这一场了?() 177.宁静村居
章节名:宁静村居
177。宁静村居
留在这个封闭而宁静的小山村,在林大夫的调理下叶璃的身体一天一天的好了起来。对于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山村里会有林大夫这样医术高明的大夫,这让叶璃很有几分惊讶。包括沈扬这样的名医在内,叶璃见过的医术高明的大夫并不少,但即使是这样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林大夫的医术也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叶璃曾亲眼看到他以及其干净利落的手法为村子里一个上山打猎摔断了腿的青年接骨上药,原本在叶璃看来至少也要瘸了的青年在一个月后已经可以独立行走,虽然还有些不便但是看得出来最多在修养两三个月年轻人依然可以健步如飞了。
察觉到叶璃惊讶的目光,林大夫颇为得意的看着她道:“老夫的医术岂是尔等凡人能够明白的?”
叶璃抽了抽嘴角,低头见自己沉入林大夫扔过来的大批医书中。如今孩子已经有七个多月了,林大夫为她调理了一个多月后一如往常的斜眼看她,盯着已经鼓成了球的腹部哼哼道:“这小子倒是命大得很,将来也是个让人头疼的主儿。”闻言,叶璃轻抚着腹部微笑,陪着她从悬崖上落下来又躺了四个月还好好的,可不是命大么?一边看着医书,一边看着林大夫在屋外的忙碌着整理从山上踩回来的草药。叶璃有些好奇的问道:“林大夫,你…和这村子里的人不一样。”林大夫忙碌的双手停了下,很快又动起来了,一边头也不抬的道:“你这丫头难道跟他们一样了?”叶璃莞尔笑道:“那么林大夫是承认了,您跟我一样都是从外面来的?”
林大夫和村子里的人不一样,早在刚刚醒过来没两天叶璃就看出来。这个小村子里的人们都很尊敬这位老大夫,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医术高明,更因为他不同于这个村里的人们的渊博学识。无论什么时代,老百姓对读书人总是格外的尊重几分的。林大夫的家里还有一间专门的书房,里面整整齐齐的装满了各种书籍,叶璃随手拿了两本竟然发现其中有一本还是前朝已经失传的古籍。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这种小小的全村几乎没有一个人识字的村子里,而且据说一住就是几十年感到很是奇怪。林大夫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你,看着叶璃道:“老夫也看出来了,你这丫头也不是个一般的大家闺秀。这些日子,想必在村里将我的事情都打探的差不多了吧?”
叶璃抿唇浅笑,也不否认。这些日子她确实打听了一些林大夫的事情,不过却也没什么特别的。林大夫是三十年前搬到这个村子里开的,据说是姓林,但是因为这个村里几乎大多数人都姓林,叶璃觉得这个说法也未必是真的。据说当时还带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名叫林愿。不过十一二年前,林愿离开了村子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林大夫也没有去找过他就这么过了这么多年,不少人渐渐地都将曾经还有这么一个人给忘了。
“林大夫没打算过离开这里么?”叶璃问道。
林大夫眼神有些黯淡,半晌才道:“老夫这把年纪了,还能到哪里去?倒不如留在这里,为这些邻里们看看病,将来我死了他们也能为我收个尸入土为安什么的。”感受到老人的黯然,叶璃想了想,“林大夫没想过去找令郎么?或许我可以帮上一点忙也说不定。”林大夫冷哼一声道:“他不会回来了,而且,他也不是我儿子。”
叶璃挑了挑眉,决定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老大夫显然不是喜欢修生养性的人,脾气并不太好。
在确定了林大夫所说的她暂时无法离开这个偏僻的小村寨之后,叶璃也安心的在这里住了下来。她醒过来十几天后在林大夫的房子旁边就盖起了一座木质的小房子,然后她搬了进去。平时叶璃会在村子里四处走走与人聊聊天,或者在家里帮着林大夫做一些琐事的家务饭后就是放在林大夫家里那一屋子的书,渐渐地摆满了叶璃的房间。对于叶璃将自己的古籍搬走的事林大夫完全没有任何表示,这个村子里没有人会识字看书,自从十一年前他养大的孩子离开这里以后,那些书就只是单纯的放在那里没有人会再去看一眼。剩余的时间,叶璃用身上随身带着的一只素净的发簪跟村里会织布的姑娘换了一些柔软的布料,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她必须为孩子准备好衣服。
看着手里简单的有些粗糙的布料,叶璃心中有些微微的酸涩。如果不是在这里,宝宝一出生必然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东西,而现在……抬头看看屋外夕照的斜阳,叶璃轻声叹息。外面的世界现在只怕也是烽火连天,这里,至少安全很多不是么?
为宝宝缝制衣服的同时,叶璃也为林大夫做了一身衣服。虽然老人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平时对叶璃的冷嘲热讽却显然少了很多。不时还会丢过一两本叶璃只是听说过但是已经早就失传的孤本来。叶璃看着手里被林大夫仿佛是不值钱的废物一样丢过来的古籍,唇边勾起淡淡的微笑。她知道这个脾气古怪的老人这是渐渐地接受了她的存在。其实,如果不是外面有那么多让她牵挂的人,在这个小村子安老一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楚妹子…楚妹子,你在么?”
正想着,屋外传来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叶璃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世上果然无论哪儿都有那么一两个让人无语的人物。扶着桌子站起身来,屋外的人已经走了进来,是一个还算高大挺拔的青年男子,手里拎着一只野鸡进来。看到叶璃连忙讨好的上前笑道:“楚妹子,我上山打了一只野鸡,给你补补身子吧。”叶璃心中无奈的叹息,抬头对男子笑道:“林大哥,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太吃肉,所以这些你还是拿回去给大叔大婶补身子吧。”青年皱眉,不赞同的道:“那怎么成?就算你不吃孩子总是要补的,这个…就是我阿娘让我送过来的。”说到这儿,青年质朴的脸上多了一抹红色,眼巴巴的望着她。
看着眼前的青年,叶璃忍不住想要抚额。其实民风太过淳朴了也有不好的地方吧?若是在别的地方,她这样独居的还怀着孩子的女人别人总是要忌讳几分的,但是这个小村里,自从她能出门走动了之后,林大夫告诉她已经有两家上门来暗示想要娶她过门,并且也不在乎她还怀着孩子了。虽然她已经解释过几次她只是出了意外才会来到这里,等孩子身下来身子好了还会离开。但是很显然相信的人并不多,毕竟在人们眼中,想要离开这里到外面去,一路危险就算是壮年男子也不敢轻易出去,何况还是她这样一个带着孩子的弱女子。
“林大哥,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和我夫君两情相悦,他肯定在家中等着我的。所以,只要孩子出世之后,无论如何我必然都要带着孩子回去见他的。所以…林大哥实在是不必为我如此费心。”原本叶璃实在是不想说的如此直白,但是这人三天两头的往家里送一些野味吃食之类的,最后搞得每次她出门全村老老少少都拉着她一脸暧昧的说着这些事情,实在是让叶璃烦不胜烦。最重要的是,有些事情当断则断,拖拖拉拉的反而不是什么好事。青年男子脸上顿时更红了,有些沮丧,又有些慌张的道:“我知道…林大夫说了妹子你是外面有钱人家的小姐。我…我配不上你,那…这个是我在山上顺便打到的,你留下吧。我我……”最后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了,青年扔下野鸡转身匆忙的抛了出去。叶璃看了看门口,低头扶着圆鼓鼓的腹部苦笑。
“你这丫头,那小子可是咱们这村里最不错的小伙子了。”不知何时,林大夫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看放在一边桌上的野味了然的道。
叶璃无奈的苦笑道:“林大夫何必如此调侃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一定要离开这里的。”
林大夫坐下来叹了口气道:“我知道,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这丫头不是寻常人。这小小的山村里是困不住你的,就想当年那个小子一样,半点心肝也没有,说走就走这么多年了也不说回来看看。”
看着老人皱着眉抱怨着,叶璃淡淡微笑心里想着以后出去了有机会要帮老人找找看这个林愿。林大夫看着她有些惋惜的道:“我这老头子年纪也不小了,原本看着你这丫头聪敏悟性也不错,想着把我这一身医术也有个传人。这村里…以后也好有个大夫看着。”
“林大夫为何不在这村里挑一个人来继承衣钵?”叶璃有些好奇的问道。林大夫在这村里住了三十年,按理说想要找衣钵传人的话早就该找到了。林大夫轻哼一声道:“这村里就没一个能识文断字的。据说他们的先人定下的规矩,不许识字,不许离开村里。不识字我能教什么,教出来了最多也是个三流大夫。”
叶璃陪笑道:“却是挺可惜的,若是林大夫不嫌弃就教教君唯吧,只是这几个月也不知道能领悟多少。”
林大夫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直到起身出去的时候才抛下一句,“先把昨天给你那本书背下来。”
看着老人的背影,叶璃淡淡一笑,“是,师傅。”() 178.山外来人
在飞机上,我原本就是不用人劝就会很快睡去。舒鴀璨璩我困意来袭时,感觉到一旁的沈卿来凝着我的目光若有深思。
……
一觉自然醒,行程已过三分之二。
四大保镖跟假人似的坐在后区,墨镜下的眼睛是睁是闭不清楚。
沈卿来还没醒过来,俊朗的眉心紧蹙,睡得极不安稳珂。
我凑近去,他喃喃的呓语带了浓重的急切,
“别走……醉儿……书凝……醉儿……别走……书凝……”
梦里的我和顾书凝,该是一左一右从他面前分道扬镳吧阡。
我原本想要拍醒他的想法因他这句梦话恍然而止。
空姐见我醒了,走过来体恤地轻声问我需不需要食物或水。我摇了摇头,再度偏脸睡过去。
……
飞机降落前,沈卿来叫醒我。
“做梦了吗?”他抬起手,大拇指揩在我一方眼圈下,“梦里哭过了吧。”
“这是我刚刚的呵欠留下的。”我能感受到自己眼里的慈悲,尽管我不太愿意流露,可是我打定主意把话说明:“梦里哭过的那个,是你。”
他的拇指僵住。
我抬手握住他,继续说:
“梦里你叫过我,也叫过顾书凝。”
具体叫我们干嘛,我应该不需要再多说了。
沈卿来原本微扬的嘴角耷下来,继而也僵住。
*
青瓷集团T市分公司派来的商务车飞驰在省道上。
沈卿来与我陷入了无交流的怪圈——自从我在飞机降落前与他说过那句话以后。
途经休息站,我下车去洗手间他会守在洗手间门口;我去超市买东西时,他会默然地跟在我身后提着选购篮;我拿不定主意到底买哪种口味的巧克力时,他会大手一伸,将几种口味的都送到结账机前一并结账。
他仍是我身边的那个体贴温柔的男人。只是他连跟我解释和怕我误会的心情都没有了。
——我那句话,仿佛揭穿了他一直极力隐藏的秘密。
带着这一干人,我不可能住回我的青溪水阁。所有人落脚在镇上条件最好的一家宾馆。
本来这次青溪行,是我想借着回国的机会回来给外公公扫个墓,顺道打理一下修复期进行到一半的阳光书院。后来,原由多了两个:一是沈卿来要求看看我的老家,看看在他“离开”我的那几年间,我独自生活的地方;第二个便是口头对青溪的邻居友人发出我与他的婚礼邀请。
从目前这情形看来,后来的那两个原由似乎变得尴尬起来。
午餐后我们去了墓园。
外公的墓地明显有新近被清扫与祭祀过的痕迹。现在我不会误会这是青溪镇上的老街坊邻里的作为——那是简离做的。过去的那几年,也应该一直是简离做的。
沈卿来因为有心事,除了肃然恭敬地对我外公行礼之外,倒并没有对此表示疑异,也或者他的想法跟我从前一样。
简离似掐准了时间。
我与沈卿来从墓地出来不久,就收到他的短信——
【书院的新钥匙在院墙头右边的第三块青砖上。哥哥。】
我飞快的回他——
【下次看望外公别买菊花了,听吴家伯伯说外公生前不喜欢,尤其是白菊。】
白菊会让外公想到先于他过世的女儿和女婿。
简离却是知道这一点——
【慈儿,哥哥去给外公扫墓从来不买花的,更别说是菊花了。】
我疑锁双眉,问他——
【你最近给外公扫墓了么?】
他答——
【最近的一次在半年前,就在沈临风送你去美国不久。怎么了?】
*
晚饭后,我对沈卿来的托辞是想去青溪的老街坊家叙叙旧,时间会久一点,而他尚未复原的身体已经奔波了一天,不适合同行。沈卿来听之有理,答应在宾馆乖乖休整。或者是青溪镇太过安宁和静,我软磨硬泡了半小时,沈卿来也终于答应不让保镖跟着我。
到阳光书院正是傍晚时分。
夕照中,被修葺一新的阳光书院古朴又精致,经过新旧时光的濯洗,更显幽静与深邃。
简离果然是我的哥哥。千年书院跟我预想中复原的模样几乎没有出入。
院子外的墙角下,姿态随意却恰到好处的放了几块砖,撂起来的高度刚够我站上去摸到钥匙。
我摸着钥匙,第一次觉得有个哥哥是这样踏实与温暖。
钥匙插进锁孔三分之一,身后一道声音有些颤抖,
“醉……醉丫头!是醉丫头吗?”
钥匙脱了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我摇摇晃晃地转过身,眼眶里瞬间涌起的水破框而出。
模糊的视线里,中年男人搀扶着中年女人,一脸的风尘与悲切。
是他们,曾给了我一段无忧与温暖的生活,陪护我人生最美好的年华;是他们——我曾经的养父和养母,沈旭钊和清水玲子。
“爸……”我抬起手猛地擦去眼泪,“沈伯伯,藤原阿姨。”
*
堂屋里,简离让人翻拍了外公的照片挂在正中的墙上,案前有牌位与香炉。
清水玲子和沈旭钊洗净了双手,端肃了眉眼,一人三柱清香,拜在我外公面前。清水玲子更是坚持前额点地,磕头磕得噔噔作响,最后是给沈旭钊强行拉扶起来的。
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心虚。我不知道外公在天有灵会不会怨我,居然将他们堂而皇之地带进他了的房子、带到了他的面前。
现在还不适宜将书院里点个灯火通明,我把他们带到二楼的书房——那个我从小梦到大的地方。打开了书案上造型古朴的一盏台灯。
如豆的灯光下,清水玲子的面色又激动又宽慰,原本就清瘦的脸,双颊瘦得全部凹了下去。不足一个月之前我还见过她,当时根本不是这般惨淡的模样。这段时间她不好过,有一部分原因大概是藤原进夫对她撒的那个谎。
清水玲子紧紧凝着我,几度欲开口却无法成功,她的双手死死地交握,唯恐一放开便会情不自禁地上来拉住我的手,又怕遭到我的嫌恶。
长久的沉默之后,她的前夫代替她开了腔。
“醉丫头……我和你妈……和你阿姨来了青溪三天了。一直在等你。”
男人还是那幅模样,温和爽朗,一脸敦厚,即便是表情平静的时候都像是带着淡淡的笑意。我从没见过我的生父,甚至连照片也没有。他,就是我脑海里根深蒂固的爸爸的模样,恐怕这一辈子也无法改变了。
我酸了鼻腔,低下头去,瓮声瓮气,
“我今天刚刚回来的。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旭钊道:
“是你阿姨,她一定想要见见你……她身体不好,又找不到人陪她,只能找我。”
我抬起头,再度看向清水玲子,于心不忍道:
“一个月前,我……我并没有说不想再见到你。如果藤原叔叔真的那样对你说……那、那就是他骗你的。”
清水玲子听闻一怔,随即呜咽一声脱口而出,枯瘦的手急切地捂住了嘴巴,忽然间便哭得不可自抑。
沈旭钊莫可奈何,一下接一下轻拍她的背,又慌忙四处找纸巾。
我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纸巾,亲自交到清水玲子手里,被她趁机牢牢地抓住手。
“醉、醉儿……”清水玲子并不拿纸巾擦脸,涕泪横流,“我就知道你不会那样说……你、你那么善良……你根本就舍不得说狠话……你怎么可能……”
“好了好了,不哭了。现在你证实了醉丫头根本没有那个心思,该放心了。”
沈旭刊从清水玲子手里抢过被她捏得皱巴巴的纸巾,替她擦了眼泪。
这情形让我有些不失所措,忍着心酸将一包纸巾全数拿出来,想了想,全递给了沈旭钊——时至今日,我仍是无法释怀,即便是内心再心疼清水玲子,也做不到对她表示主动的关切。
清水玲子却觉得很是宽慰,自己拿出纸巾,背了我们把鼻涕擦净,颤抖着双肩转过脸来,
“醉儿……藤原说你不愿意见我,也不让我跟你联系。可我实在是担心你……只能找你爸……找你沈伯伯帮我。你……你还是和沈家兄弟在一起吗?我求求你……离开他们,好不好?”() 179.前朝秘闻
“什…什么人?”看着同伴突然软倒在窗户上毫无声息的身体,中年男子警惕的盯着窗口,声音里有些不自觉的颤抖。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林大夫,疾步上前将他挟持在自己身前,慢慢的走上前去,“什么人在外面,出来!”中年男人背心开始沁出汗意,原本这次只是为了主上来去东西,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他们并没有带太多人来,却没想到这样一个闭塞的小山村里居然会有隐藏的高手。
“出来!再不出来我就杀了他!”拽着林大夫,中年男子紧盯着窗户的位置却不再上前,而是慢慢往书房的门口移去。
唰——
一道灰影从窗口一掠而过,中年男子睁大了眼睛,那灰影掠过的太快,他根本没有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紧了紧手里的匕首,中年男子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带着林大夫往门口退去。眼看就要到了门口,窗户嘎吱一声动摇了起来,男子吓了一跳,连忙将匕首指向窗口,却只见一道暗光激射而至,男子张了张嘴无力的低下头,只见喉咙上插着一支有些粗糙的木质发簪。他眨了眨眼睛,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只能颓然的放开林大夫向后面倒去。
林大夫低头看着地上躺倒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中年男子,那喉咙上的木质发簪的主人是谁他当然知道。抬起头来望向窗口,窗口却并没有出现叶璃的身影。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有些沉重的脚步声,叶璃出现在了书房门口,看着林大夫出神的模样,有些担忧的问道:“师傅…你没事吧?”林大夫无声的摇了摇头,看着叶璃。叶璃勉强一笑,“吓到师傅了?我……。”
林大夫有些疲惫的在一边的椅子里坐了下来,半晌才道:“当初老夫就觉得你这丫头不简单,如今才知道还是看走眼了。我也不问你是什么来历了,回头你自己走吧,这里不安全了。”叶璃看着地上和窗边的尸体皱了皱眉,在躺着两具尸体的屋子里谈话实在不是个好主意,但是现在她也没力气处理这两具尸体。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安抚了一下腹中有些不安的宝宝,叶璃皱眉苦笑道:“师父,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让我往哪里走?”不说可能会遇到的毒蛇猛兽,就只是翻山越岭的劳累她如今也吃不消了。
林大夫叹气,摇头道:“你以为我是在赶你走么?老头子我自己也要走了,再不走…只怕要连累这村里的无辜人了。”说到此处,老人的神色有些凄然。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要孤身离开居住了几十年的地方确实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起来的事情。
“是…林愿么?”沉吟了一下,叶璃轻声问道。
林大夫一怔,沉默了许久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林大夫不愿意说,叶璃也不想勉强。虽然不知道这个林愿到底想要问林大夫要什么东西但是她也不希望林大夫将她当成觊觎他的宝物的人。想了想,才道:“师傅若真的不愿意给他,为何不将至毁了?以绝了他的念想?若是…他是师傅从小养大的,师傅不给他还能给谁?”林大夫勉力一笑,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叶璃并没有动,她有些烦劳的看着两具尸体发愁。若是从前这两具尸体对她来说自然不难处理,但是现在却不行了。林大夫一把年纪,更是没办法让他却处理这些。正想着,林大夫已经拿着一个朴素无华的小瓷瓶走了回来。走到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面前,打开瓷瓶将里面的粉末抖落了一些出来。然后叶璃就惊讶的发现那粉末在触及尸体的瞬间冒出了刺鼻的烟雾,然后开始腐蚀地上的尸体。不到片刻中,原本的彪形大汉只剩下了地上的一滩水,连衣服布料都没有剩下丝毫。然后看着林大夫走向另一具尸体,同样的抖落了一些粉末,看着那尸体毫无意外的被腐蚀融化,叶璃不由得抹了抹鼻子。相处这么久,她才发现原来她的这位不知名的师父竟然这么凶残。
看着林大夫脸色平静的处理完两具尸体,叶璃现在相信自己刚才的举动并没有吓到这位老大夫了。看他这熟练而平静的模样,显然并不像是新手。
做完了这一切,原本就不熟悉的师徒俩面面相觑看了对方许久才想起来移坐到外间去。虽然房间里已经没有了碍眼的东西,但是老实说留下来的那味道并不怎么好闻。
在外间坐了下来,林大夫平静的到了两杯茶给叶璃和自己一人一杯。喝了两口茶,似乎缓过来一些了,林大夫才道:“我不能连累村里这些无辜的人,这里不能再留了…”叶璃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听师傅的意思,那位…并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师傅又怎么能保证师傅离开了他就不会对这些村民不利?若是如此…师傅又怎么会劝我离开?虽然我与师父相处不久,但是总觉得师傅是个好人。”
林大夫无言,他确实不能保证自己离开以后那人回来找不到东西不会恼羞成怒对无辜的人下手。不然的话,他只需要把叶璃安置在村里任何一户人家就可以了,而完全不必让她听着几个月大的肚子离开这里。
不管怎么说,外面的路对于一个几个月的孕妇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许久,林大夫才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叶璃摇头,有些遗憾的看着林大夫道:“我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除非我能够最快的离开这里回到洪州…”
“洪州……”林大夫看着她,“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有办法?”
叶璃抿唇微笑,指了指里面书房里满满的书籍,“村里的村民告诉我这三十年来你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但是…他们同样也说过当年你只带了一些简单的行礼和一个孩子在这里住下。那些书显然并不是简简单单可以送到这里的,所以,这些年你至少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离开过这里很多次。而且绝对不需要来去几个月那么久。”
林大夫看着她叹气,“你确实很聪明,从一开始你就看出来了吧?”叶璃淡笑不语,林大夫看着她摇摇头道:“没用的,那条路我也有二十几年没走过了。你现在走不了,我也走不了了,我老了。”叶璃心中早就有数,并没有因此太过失望,侧首想了想问道:“我猜走的是水路。我在洪州附近的坠崖,砸入水中时正好被卷入了一个暗处的漩涡中,然后被地下暗河冲到了这里?”林大夫赞赏的点头,“你却是很幸运,既没有被水淹死,也没有被激流冲倒水中的石头上撞死,甚至连孩子也没事。”叶璃扬眉浅笑道:“我倒觉得不是因为我幸运,而是因为修那条地下河的人修的太精细了,随意我才没有被河道里可能有的石块阻碍或者撞死。那么师傅…什么样的人会花费这么多力气修这样一条暗道?或者…这座村子本身就隐藏着什么秘密吧?”
林大夫愣了一下,看向叶璃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和危险。叶璃也不再相逼,安静的坐在桌边垂眸看着自己多了一些细茧但是依然纤细的手指。这双手,一刻钟前刚刚轻而易举的扭断了一个人的脖子。
“丫头,你到底是什么人?”林大夫盯了她半晌终于开口问道。
叶璃沉吟了片刻,轻声道:“如果师傅你真的已经二十多年没有离开这里,那么我是什么人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不是么?”林大夫看着她道:“我至少必须知道你不是大楚皇室的人。”叶璃心中轻声叹息,林大夫这样的问话本身就透露出了许多的答案。摇了摇头,叶璃肯定的道:“我不是大楚皇室的人。”墨修尧虽然也姓墨,虽然和大楚开国太祖同一个祖宗,但是论血缘其实已经非常遥远了。如果不是有一个世袭的爵位,他们与皇室可以说基本上没什么关系了。而在所有人的认知里,似乎从来都把墨家军和大楚皇室分的清清楚楚。所以叶璃也毫无负担的认为她和大楚皇室没有任何关系。
得到叶璃的答案,林大夫神色缓和了许多。叶璃认真的看着他,出其不意的问道:“师傅,你和前朝皇室有什么关系?”
林大夫怔怔的望着叶璃,显然没有想到叶璃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为何会觉得我跟前朝皇室有什么关系?”叶璃启唇浅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粗糙的茶杯道:“师父这么关心我是不是和大楚皇室有关,又避世于此,很明显与大楚皇室…就算说不上不共戴天之仇,但是也绝无好感。鉴于此地依然是大楚境内,而师傅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外族人。另外…从我坠崖的那条河到师傅救我的地方,据我估计即使是直线距离也至少超过了二十里。那样一条地下人工水道并不是水边什么人都能修的出来的。而且修建的出口还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里,这很奇怪。最后,据说这个村里已经有将近五百年的历史了,而且祖先规定了村里的人代代不得识字。我觉得…他们不是偶然避世到这里的,他们是在…守护什么东西。虽然很可能这些村民中的大多数人已经不知道了,但是总还是有人知道的不是么?”
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女子,林大夫不得不感叹,“你知道的太多了。”
叶璃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眼巴巴的望着眼前的老人,“师傅要杀我灭口么?就想刚才两个人一样?”说完,叶璃还指了指里间的书房。林大夫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两个人到底是谁杀的?!
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林大夫道:“你不必试探我这个老头子,就你刚才那几下我也看出来了咱们俩谁杀谁灭口还要两说呢。”叶璃笑眯眯的端起茶杯,让自己笑的更加纯良和善,“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徒儿绝对不会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的。师傅,咱们还是想想以后该咱们办吧?鉴于咱们都想好好活着。”
林大夫没好气的瞪着她道:“是你想活着,我一个老头子早就活够了。”
叶璃含笑给他填了一杯茶道:“这村里的左邻右舍们还没活够呢。”提起这些淳朴的村民,老人端着茶杯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脸上的神色也有些纠结和歉疚,“这些人…他们都是忠臣之后…只不过这么多年,他们只怕早就忘了自己的先祖了。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平平安安的日子过起来不比外面那些人舒心百倍?但是…如果还让他们因为那些旧事而丧了命……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一边听着林大夫的话,叶璃一边努力的在心中回想自己能够想起来的关于前朝的旧事。西北这样一块地方,自古以来就算得上是偏僻了,至少比起楚京和江南的繁华实在算不得什么好地方。叶璃实在是想不明白前朝能有什么事和这个地方扯上关系的。许久,一个念头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叶璃眨了眨眼睛,试探的问道:“前朝皇陵是不是在这里?”
看着林大夫惊愕的神色,叶璃知道自己蒙对了。
前朝皇陵!
叶璃脑海里迅速翻过一部部的史册古籍。前朝历经三百七十多年,历经二十一位帝王。其中除了末代皇帝被大楚太祖以王侯之礼下葬以外,另外十九位帝王陵墓或毁于战乱或被盗墓贼洗劫,几乎都毁于一旦了。但是有一位帝王的陵墓却始终没有人知道下落。那就是前朝开国高祖皇帝的陵墓。叶璃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前朝皇家国姓似乎是姓林。
似乎察觉到叶璃的目光,林大夫看着她淡淡道:“不用想太多,我不是前朝后裔。”
“那该不会是林愿吧?”如果林愿找的是前朝皇帝的陵墓,那说是他的也说得过去。
林大夫闭口不言,叶璃无语问天。所以…又蒙对了?() 180.前朝皇陵
自从昏睡中醒过来之后,叶璃第一次感到这么头疼。前朝灭亡至今已经二百多年,至少近近几十年没有听说过还有什么前朝余孽想要复国之内的消息。但是…国仇家恨这种东西谁又说得清呢。虽然定国王府不是如今坐江山的人,但是前朝覆灭至少有一半的仗是第一代定王墨揽云打下来的。所以,叶璃也不能确定那些前朝遗民到底是恨大楚皇帝多一点还是恨定王多一点。而现在,她很明显的落到了一个前朝遗民聚集的地方。不过可喜可贺的是,住在这里的居民们除了极少数的几个德高望重的,似乎并不知道什么改朝换代的事情,对谁做皇帝这种事显然也没有兴趣。
看着她撑着下巴脸色变幻不定,林大夫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种事情却是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得了的。
“师傅…是想要复国么?”好一会儿,叶璃才理清楚心中纷乱的思绪,似乎漫不经心的问道。
“复国?”林大夫脸色古怪的看着她,仿佛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一般。半晌才轻哼了一声道:“你见过躲在这深山里好几十年复国的人么?而且…我是大夫,拿什么复国?毒死墨流芳和墨敬宣?”叶璃喝了一口清淡的茶水,淡定的道:“是墨景祈和墨修尧,墨流芳和墨敬宣已经过世很多年了。”林大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有些奇怪的皱眉道:“这一代定王叫墨修尧?我记得当年墨流芳的儿子刚出生叫墨修文来着…”叶璃这次相信林大夫真的几十年没有出去过了,认真的解答道:“墨修文是前代定王,九年前去世了。”林大夫看了她一眼道:“你这丫头倒是知道的清楚。”
叶璃微笑道:“师傅不是也说我出身名门么,怎么可能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林大夫摆摆手,有些烦躁的道:“国仇家恨…都过了两百多年了那些事情谁说的清楚?更何况,就算现在天下百姓对大楚皇室有什么不满,难不成还会怀念起前朝不成?”若是如此,前朝也就不会灭了。当初后面几代皇帝昏庸无能,老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末帝有心想要改革图新,却奈何他本身也不会个帝王之才。最终也无法力挽狂澜只得眼看着国破家亡,说起来,实在怪不得大楚太祖太多。说白了不过就是成者王侯败者寇罢了。
“林愿要的是什么东西?师傅为何执意不肯给他?既然师傅对复国还有外面的事情已经都不在意了,为何……”
林大夫叹了口气,看着她淡淡苦笑道:“不是我不肯给他,而是…我没有东西能给他。他想要的…是前朝高祖皇陵的宝藏。”
叶璃蹙眉,帝王陵中藏有宝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叶璃不明白林大夫的没有是什么意思。林大夫淡然道:“高祖皇帝的皇陵的确在此,这个村子里的人就是当年追随高祖皇帝最忠心的侍卫的后人。高祖驾崩之后这些人立下誓愿永世为高祖皇帝守护皇陵。为了防止后辈中有不孝之人,他们还定下了规矩,后辈不得习字,众生不得踏出皇陵附近,不得离开村子到山外去。而且,皇陵的秘密也只有村中的族长世代相传,就连这些村民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来历。
对此,叶璃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索性也就不说了。抬头问道:”师傅现在有什么打算?如果发现属下没有将东西带回,林愿会不会亲自回来?“
林大夫点头,想了想问叶璃道:”现在…世道不稳?“若是大楚国泰民安,完全复国无望林愿也不会将脑筋动到皇陵上去。
叶璃也不隐瞒,点头道:”确实有点乱,不出意外的话…墨家军和大楚皇室很可能会决裂……“
”决裂……“林大夫有些感叹,悠然道:”当年都说大楚太祖和开国定王如何兄弟情深,联手逐鹿天下时何等的威风。没想到这两家如今也走到了决裂的地步了。难怪…难怪……罢了,这些事情我这老头子也管不着,丫头,收拾一下咱们尽快离开这里。“叶璃不由一愣,”离开,这里的村民怎么办?“林大夫轻哼一声,道:”我自然会留下信息告诉他,最好是不要对这些人出手。“叶璃挑眉,”他会听你的?“林大夫冷笑,”他不同我就把东西交给墨修尧……“叶璃沉默,心中对这位便宜师傅佩服不已。你自己都不知道皇陵里有没有宝藏或者到底是什么宝藏现在就敢把事情往墨修尧身上引?你是想墨修尧死呢还是林愿死?
”师傅还是换一个人吧?西陵镇南王雷振霆怎么样?“叶璃衷心劝道,看林大夫的样子和林愿显然还是有些感情的,叶璃心中还是不愿意让他和墨修尧对上,免得将来伤了她们师徒的感情。林大夫瞥了她一眼,眯起眼睛怀疑的道:”丫头,你是墨修尧的什么人?我之前好像听那两个家伙说,墨修尧现在也在洪州附近,这么巧你……“
叶璃浅笑,”师傅,我是什么人现在不重要,你说呢?你只要知道徒儿绝对不会对你不利就是了。“
林大夫盯着她打量了半晌,叶璃也不动,神色从容的坐在那里任由他打量。好一会儿,林大夫才轻哼了一声,点点头算是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要离开这样一个闭塞的小山村并不是说走就能走的,特别是要上路的人是一个年过六旬完全不会武功的老人和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的时候,更糟糕的是他们要走的路是一座事先根本没有人走过的皇陵。因为以他们这一老人一孕妇的阵容,根本不必幻想能够走得出对成年男子来说都危险重重的巨大山脉,而且路上极有可能会与林愿或者林愿派来的人相遇,所以,那条皇陵中据说存在的通往外界的路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叶璃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看过的某些盗墓类的小说,希望这个皇陵没有真的如那些书里写的危险诡异,不然的话……如果可以选,叶璃宁愿等宝宝出生了再从安全的路离开。但是现在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一旦那个名叫林愿的人出现了就不一定了。如果他真的有着所谓复国的雄心或者野心的话,那么绝对不会猜不到她就是墨修尧的妻子,定国王府的当家主母,到时候就麻烦大了。
几天之后,林大夫才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包括他那些可称得上是古籍和孤本的书籍。而叶璃也趁着这段时间准备了一些需要的东西,然后才在早上全村人们都还在睡梦中的时候,由村里已经年过古稀的老族长亲自将他们送进了山里。果然就是叶璃之前察看过的那个瀑布下面,老族长带着两人闪进了瀑布下面,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溶洞。叶璃早有准备,扯下了身上披背的斗笠抖了抖上面的水。早在她拿出斗笠披在身上的时候,老族长和林大夫都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叶璃嫣然微笑,”我这不是为了宝宝么,以防万一……“林大夫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白发苍苍的老族长看了看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显然林大夫之前已经和他交涉过了,带着两人往溶洞里面走去。
这个溶洞既大而且深,显然是一个天然的溶洞,顶上挂着形态各异的石笋不时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落着水珠。中间是一条水流湍急的人工河流,不止是河道修的整齐美观,就连两边的路都是用石块细心雕琢出来的,虽然因为常年无人行走而长满了苔藓,但是仔细看依然能看见石基上精美的图案。叶璃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据说每个皇帝一登基开始就要为自己修皇陵,如果都是这个前朝高祖的规模的话,那确实需要一登基就开始修,就连和皇陵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都修成这样,要不早点开始说不定人死了还没地儿埋呢。
三人沿着溶洞一直往里走,大约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已经都到了尽头了,只看见激流的河水从石壁下方冒出来。叶璃只希望现在这种情况不是要他们潜水。
老族长在四周长满了苔藓和各种野草的石壁上慢慢的摸索着,好一会儿功夫才摸到了一个地方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把形状怪异的钥匙按在了石壁上转动。不一会儿,轰隆一声,石壁上裂开一道门来。老族长看着两人道:”你们进去吧,好自为之。“
林大夫点头道:”你们……“
老族长抬手阻止他,点头道:”我知道,我们守着这个地方几百年了,从来没有人进去过。这么多年…我们也不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既然当年太祖并没有将里面的东西留给后人,那么现在我们不想改变。我老了,只希望以后这个村里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村子,再也不用守护什么。这个秘密到我这里就此了结罢了。老夫谢谢你这些年一直没有将这个秘密透露给少主…你们进去以后,这个也用不着了,一起带走吧。“”
林大夫点点头,道:“保重。”接过老族长递过来的钥匙,林大夫拉着叶璃走了进去,石壁慢慢的在两人面前重新合上了。
石壁合上的同时,两人眼前一片漆黑,林大夫点亮了火折子走到石壁上的油灯面前点亮。很快,石壁上的烛火照在斜对面的铜镜上,然后光线折射出去照在另一个铜镜上。片刻之间原本细黑的通道已经一片明亮。叶璃挑了挑眉,一言不发的跟在林大夫身后往前走去。
通道里一片宁静,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叶璃一边走一边观察着两边的墙壁,不得不说,这前朝高祖皇帝的确是财大气粗,叶璃身为定国王妃还是参加过一两次皇陵祭祀活动的。先皇的地宫也进去过,虽然只是在最外面,但是绝对没有连这样最边毫不起眼的通道也用大理石精雕而成。墙壁上和地上的龙形浮雕栩栩如生,每一条龙的眼睛上都镶嵌着各色宝石,帝王和皇家的富贵霸气扑面而来。
两人一路沿着通道前行,倒是并没有碰到什么传说中的各种机关陷阱。在这样不见天日的皇陵里,叶璃也只能大概的判断出他们所走的方位和距离。
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一间耳室。殿上油灯顿时满室生香,叶璃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远离油灯。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香味并不是什么毒而是龙涎香。不过那对孕妇依然没有什么好处,叶璃还是尽量离它远一些。林大夫低头看着手里破旧的地图一边打量空荡荡的房间,“先休息一下吧,你也累了…”
叶璃看着他手里的地图,有些好奇的问道:“既然老族长不愿意让皇陵里的宝藏重见天日,他就不怕咱们出去以后再回来将里面的东西带走么?”林大夫回头看着她,淡淡道:“据说…皇陵我们进入的那个口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而我们要出去的那个出口…只能开启一次,每次只有一刻钟。”叶璃忍不住滴汗,“师傅你确定那个出口还没有被人开过?”师傅这个称呼显然让老人心情愉悦了一下,脸上的神色也轻松了许多,道:“若是开过,你要如何?”叶璃莞尔一笑,无奈的道:“那就只能陪着师傅同生共死了,只是可怜了我的宝宝……”林大夫也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看着她道:“这小子命大的很,跟着你这么久都还好好的,不会有事。”
“承师傅吉言。”叶璃笑道。心情放松了一些,叶璃很是不解的问道:“前朝开国皇帝到底留了什么东西在皇陵里,还有老族长为什么不愿意让林愿拿到呢?”林大夫淡淡道:“不知道,但是高祖却是吩咐过守陵的侍卫不得将里面的宝藏流传出去,至于老族长…他们只是想要好好活着而已。”叶璃挑眉,林大夫道:“林愿从小在村子里长大,老族长自然知道他的心性。如果他拿不到东西还好说,若是让他得到了东西,这个村子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叶璃疑惑,林大夫摆摆手表示自己无意再说。
叶璃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轻抚着腹部安抚这宝宝。然后低头研究其石壁上的雕刻来。空荡荡的石室中静悄悄的只听到叶璃偶尔以手指轻叩着石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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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181.神秘黑衣人
“亵神者,你会后悔的。”女忍感觉胸前一凉,愤怒尖啸
一时之间,这个女神职女忍,竟然有散发出一股难以想像的威严。
那种气势,就像是真正一个无上、站于巅峰顶端的女神一样。
罗承先是一愣,他被普普通通一个神殿职员突然所迸发出的气息震住了,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普通一个NPC会突然散发出这种给予他无上威严的感觉。
但随即……他却冷笑了起来。
本来,他开始还只是好奇,一旦自己这个BUG这么做,这个第二世界的游戏应该有什么反应?
是当机?还是会出现另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事实上,他确实有生起过邪恶又好奇的一丝心思,但是他还真没有打算,真的去与一段数据发生些什么关系。
可是现在,眼前这个神职女忍,在一刹那迸发的威严,还真把他恼羞成怒了。
“我会后悔的?呵呵,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有什么手段,让我后悔吧。
”罗承一声冷笑。
愣了一会的动作,再次继续,而且这次明显分明带有目的性了许多。
“撕啦······”又是用力往下一撕,这一次,罗承撕断女方衣服的正是后背那紧身忍服。
或许力度太猛!
这一撕,不单止撕裂了女忍后背的衣服,而且还一直被撕裂到了她的臀下,露出了凝脂胜雪的丰满臀团,还有那半掩半露的雪白细腻背部,立即让罗承小腹一股热气猛地上涌。
“啪。”整个神殿溢起一声响亮,那是**与**交击出来的响亮声音。
罗承一手把神殿女忍反按在墙壁,用力一掌,朝着她雪白硕大的雪臀拍打了下去。
那满手的肉感与暴虐刺激,竟然让罗承心里的火苗更猛了。
“唔。”神殿女忍雪臀被打了这么一巴掌,身体稍一软忍不住嘤咛一声娇哼吟叫了出来,但随即,这个女人似是受到什么极大羞辱一样,愤怒尖啸连连。
这一刻那股竟似是神威的感觉,更盛了。
但这无用,罗承先前已经体会过一次了,单凭所谓的威严气息气势,根本震不住胆大妄为,整个人狂热起来的他。
“啪。”
“啪啪。”
“啪啪啪……”
又是把欲要拼命反抗的神职女忍重新按住,罗承一连在她的雪臀上打了五个巴掌。
竟然是把那雪白的腻肉都打得红了。
“嘤嘤······”被罗承一通狠打惩罚的神职女忍,此时正浑身摊软,软绵绵无力地伏在殿墙上,竟然一下安静下来了,只有那种无力蠕蠕的嘤嘤呻吟声。
“呵呵,难道岛国的女人都是喜欢这样,不打就不知道安份?我让你尖啸,我让你装女神。”罗承心里兴奋那软绵绵的嘤嘤声,一下把他的**催上了顶点。
他一手抓住了神职女忍臀下的破裂紧身忍服,眼里微喘着粗气慢慢往下拉。
很快,眼前就露出了神职女忍整个雪白狐度浑圆的屁股,又大又白。
双手一掐,那是满手肉感与弹性。
“要逆天了,这游戏连这种细节也竟然如此逼真。”感觉到神职女忍身体的轻颤。
罗承改掐为摸,轻轻抚摸着她的雪白屁股,抚摸着她的身体。
“你,你不能这样,请,请你放过我。”
“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给你任何想要的,什么都可以满足你。”神职女忍浑体发软无力,“嘤咛”着求饶,那副所谓的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软弱之色。
“你以为你是什么,什么都能给我笑话。”罗承心中好笑。
双手从她的雪臀直上,最后一下从后面抓上她胸前的那对饱满与坚挺,也不怜惜揉-搓了起来。
“嘶。”这种刺激与兴奋,还有神职女忍的身体,一下让罗承爽爆了。
“我,我我是······”原本神职女忍想要说什么,但是被罗承那双魔手在胸前饱满揉-搓,顿时,连话也断断续续说不出来了。
整副身体,柔软如水软在墙在,如果不是罗承在背后用身体压着,估计她现在连站也站不稳。
罗承也不管她的求饶,此时就是天王老子,也阻挡不了他要干坏事。
本来,他的欲-望就远比一般人强烈,现在正在浑身发热,他终于忍受不了,喘着粗气,在后面狠狠下前一挺,进入了神职女忍的深处。
“嘶。”罗承一声低吟,那种违和的刺激与紧凑,把他整个灵魂似乎飘了起来。
他再也听不进被压在身前的女人在说什么,他喘着粗气动作着。
正个寂静神殿,只响起了一阵“啪啪啪啪”的节奏。
“吼······”罗承一声如野兽的低吼,他畅快漓淋地把欲-望射入了神职女忍的体内。
在罗承极尽爽快的时候,蓦然,他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一种错觉。
他在空虚中,看到一张美丽到窒息的脸,与此同时,那女人满脸怒容,身上散发着一股无尽的威严,她又惊又怒又是羞愤,紧紧盯着罗承。
“噢······”罗承再一声低叫,极尽畅快的他,竟然有一种虚脱了的感觉。
一下子躺在神殿地上,啥也不想去思索了。
“刚才那张美丽到窒息,拥有着无尽威严的脸,难道是一种错觉。”罗承成大字型,摊在地上大口大口呼着气,脑海里一片空白。
“阿承,阿承,醒醒,你怎么了,别吓我。”迷迷糊糊间,罗承沉重的眼皮微微挣开。
他这才发现晚晴在摇着他的身体。
“我这是怎么了?”罗承一声呻吟,就像睡了一个长久漫长的冬眠醒转来,脑子里一时不太灵光。
“你呀,你怎么玩个游戏也真正睡起来了。”江晚晴心中一宽,没好气笑道。
“睡了?咦,你们在干什么?怎么都出来了不玩了。”罗承过了好一阵,才惊道。
“玩什么,游戏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一黑,我们就被逼强行退出来了。”江晚晴摇摇头道。
原本以为这个来自高等文明制造的“第二世界”,应该不会有这种低端的错误问题吧,谁知还是一个样子,这倒是让江晚晴有点失望。
“出来了?黑屏?”一下子,罗承怔了下神,陷入若有所思:“难道是巧合?”
“什么巧合?”江晚晴奇怪道。
“没什么,我以为我成功获得通行证明,游戏要更新了。”罗承有点心虚道。
“噗哧。”江晚晴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也太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人家才不会为了你一个更新呢,我估计就是往常的常见问题,刚才我也给电话台北那边朋友了,他们说,第二世界官方出公告是特发性维护呢。”
江晚晴砌着茶,满脸笑意温柔看着自己男人道。
“哦,好啊,我的大白羊老婆,你敢笑话老公,看来我得要好好惩罚你。”罗承看着眼前这张宜嗔宜笑的脸。
只见得晚晴一刹那很美,这种美虽然比不上游戏那张美到窒息无尽威严的脸。
但是罗承心里知道,这才是最真实的,这才是属于自己的,属于自己今生需要所有努力守护的。
他一个鱼跃从游戏舱跳了出来,如饿虎扑食地,一下把自己女人扑到床里,压在上面就是一通乱啃。
“唔,别闹,月还在呢?”江晚晴被罗承压在身下一通乱啃,脸上一片羞赧,挺难为情道。
“月早就不见了,笨妞,我要把你剥成大大的白羊,又大又白……”罗承对着女人就是一通狂啃,把头拱在晚晴被解开罗衣的白腻胸前,嚷嚷道。
很快。
温室便传来了两人一阵喘息声,一时间,满屋春光。
而罗承经过与自己女人一场欢爱,他才渐渐摆脱了那张美丽窒息、无尽威严的脸。
“这只是错觉。”罗承平息下来,暗暗认为,无论刚才在神殿干的事情,那都是精神体上差生的引导意识而已。
可是······当他自以为错觉的时候,突然,他无意中稍一凝神。
便发觉了一个惊人、恐怖的事情,那就是······他一直无法痊愈的魂体,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全好了。
而且这种饱满,朝气勃勃的状态,竟然比曾经还要更强,这是意味着?
自己最根本,万物智慧的最根本魂体,被增强了?寿命延长了?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一时之间,罗承满脑子充满了疑惑与问号。
难怪,难怪自己怎感觉整个世界的色彩都不同了,此刻罗承所看到的一切事物,竟然生出一股道不出,说不明的状况。
怪怪的,又说不出一个所以而然,但是他只知道,这种状态,好像是一种极为极致高端的审视。
大有一股审视众生,一丝不能掉落,逃离错过自己双眼的感觉。
“难道……??”
“不会的,这又怎么可能,怎会这么荒唐呢?这真是笑话了。”
罗承猛猛地摇头,他极尽打消了自己心中那一丝猜测,但心中却一直凉飕飕,浑身湿透了一股寒意。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自己怎么解析,一直毫无办法痊愈的魂体,怎会瞬间痊愈了?而且还产生了巨大的蜕变?
“呀,阿承,你快来,游戏已经恢复了。”正在这时,江晚晴从书房传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