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少女奈叶之天雨全文阅读 第45分节

第57章 063

    最后,许父在信中指出,超凡是条不归路,既然许舒来取枪,多半已踏入这条不归路。

    他不希望许舒动用这件秘密物品,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许舒能用这件秘密物品,在关键时刻,换取自己性命。

    五百多字的长信,文字质朴,老父对幼子的舐犊深情,显露无疑。

    许舒低声叹息,反复阅览两遍,他引火烧纸,顷刻化灰。

    随即,他出了房门,拧开院子里的廊灯,赶到院子西侧的梧桐树前细细打量。

    这是一棵高达十三米,足有两人合抱的大树。

    借着手电,许舒很快找到信中点明的月牙标记,取出剔骨刀,沿着月牙标记朝上挪移三寸,开始剜洞。

    掏出一指深的树洞,仍无所得。

    沉思片刻,他想到关键。

    这么多年过去,梧桐树也长高不少,比例尺应当稍稍扩大。

    当下,他向上挪移三寸,继续掏洞,剔骨刀再度探出,如切入豆腐。

    很快,许舒从树干中掏出一物。

    那物一指长,指甲盖宽,被一张杏黄色的符纸包裹。

    许舒展开符纸,忽地一股炙热传来,他赶忙松手。

    嗖地一下,杏黄符纸猛地脱出,激射西侧墙角。

    便听噗嗤一声闷响,杏黄符纸化作一道火光,瞬间黯淡。

    杏黄符纸脱出,那物跌落在地,露出全貌。

    却是一个一直长款的铁盒,乌沉沉的,不见异样。

    他弯腰捡起铁盒,仔细观察,不见开口,无从开启。

    铁盒除了左上角有一个“063”的数字编号,也没有任何纹饰。

    端详片刻,许舒想起杏黄符纸的异变,把铁盒揣进兜里,左手黑虎,右手剔骨刀,缓步朝杏黄符纸射落的墙角行去。

    到得近前,便见杏黄符纸烧得只剩黑灰,他轻轻吹开黑灰,一团拇指大小的焦黑碳化物。

    他捡起一根树枝,拨开碳化物,墙角现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洞口,他用树枝探进洞口,竟触不到底。

    许舒倒吸一口凉气,他忽然意识到这碳化物是某种会打洞的诡异存在,他取铁盒之际,这诡异存在也许直隐在暗处窥伺。

    诡异存在的窥伺,激活了杏黄符纸,才来了这么一出。

    “麻伯!”

    许舒背心一凉,奔回房间,取出双肩包,跳上边三轮,一脚踹响。

    边三轮呼啸街市,一个小时后,许舒将边三轮在距离东荟楼两条街道的地方停了,跳车飞奔赶到东荟楼。

    得到消息的厉俊海,穿着睡衣、拖鞋迎出。

    “听老刘说,你给我准备了密室和药剂来改签血契,密室在何处,我现在就要用。”

    许舒直抒来意。

    厉俊海迷迷瞪瞪,还要废话,见许舒神色不善,赶紧引着许舒乘坐电梯,一直下到地下一层,那是一个二十来平的地下室。

    许舒原以为这就是厉俊海为自己准备的秘室,岂料,厉俊海走到西侧墙角,轻轻一推,一个暗门出现。

    若不是厉俊海动手,四面墙壁浑然一体,根本不可能看出异样。

    厉俊海道,“暗门内侧有门栓,只要栓死,从外面再不能开启。

    沿着暗门往下,便是密室,药剂也放在那处,现在就可启用。”

    “多谢!”

    许舒钻进暗门,栓上铁门栓,光线一下灭尽。

    他取出手电筒,在嘴里含了,仔细打量眼前,两尺之外又是一堵墙壁,墙壁上焊着一道道铁环。

    他抓着铁环,一路向下攀出十余米,又见一道石门,推开石门,却是一个十七八平的密室。

    密室西角,放着一个方桌,上面堆着好几个袋子,许舒翻检一遍,十分满意。

    袋子里除了两瓶补充药剂,便是一些生活物资,包括但不限于蜡烛,罐头,整桶密封的清水。

    许舒点燃蜡烛,熄灭手电,盘膝坐地,吃掉两罐罐头,喝干半桶清水,躺在一张毛毯上睡去。

    睡了两个小时左右,苏醒过来,随后,他取出麻伯给的关于改签血契的笔记,仔细翻阅一遍。

    又走到方桌边,取出厉俊海准备的本子,上面也记录了关于改签血契的相关记录。

    诡异存在的窥伺,让许舒根本信不过麻伯。

    对麻伯给的笔记,自然不敢全信。

    他想看看厉俊海弄到的笔记,和麻伯给的笔记,有多大的差别。

    许舒才打开笔记,向西三米开外的青色石板忽然如水波一般漾动起来,咵嚓,地面裂开个直径寸许的孔洞,一个拇指大的怪物从孔洞中爬了出来。

    他有着人类的五官,但极为扭曲,尖嘴猴腮,没有头发,细尖的耳朵遍布着红色血管。

    诡异的是,不同于包裹着皮肉的躯干,他的四肢皆是一截一截的白骨。

    拇指怪物才冲出地面,紧接着地面破开个大洞,接连七个怪物冲了出来,或是爬行类怪物,或者走兽类怪物,形体最大的也不过麻雀大小,小的状如蚯蚓,接是半皮肉半白骨造型。

    许舒汗毛倒竖,剔骨刀滑入掌中,只是枪支还在背包内,来不及拿取。

    下一瞬,一道身影从洞窟中钻了出来,一身麻衣,头发灰败,精壮的躯干宛若老树,不是麻伯又是何人?

    “这么短时间,你能藏得这么深,是个人才。”

    麻伯微笑地看着许舒,轻轻挥手,那只人形冥怪轻轻一跳,如烟泡一般消失不见,紧接着,许舒手里一空,掌中的册子便落到麻伯手中。

    能克制阴物的剔骨刀,对上这怪物,竟未起任何反应。

    麻伯翻了翻册子,扔在地上,啧啧道,“跟你老子一样,鬼精鬼精的,死了死了,还想着算计人,可惜老夫的一只冥怪。

    谅你也不知豢养一只冥怪,要耗费老夫多少光阴和心血。

    都说父债子偿,你老子做下的孽,只能你来偿了。”

    许舒拱手一礼, “世伯,小侄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您批评就是,这是作甚?”

    麻伯的反目,早在许舒预料之中。

    今夜他搜寻o63铁盒,遭遇诡异存在窥视,他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麻伯。

    故而,才取走063号铁盒,他就火速赶来东荟楼,甚至不敢将边三轮停在东荟楼前,就是怕麻伯追踪而至。

    他没想到的是,他小心再小心,还是被麻伯追了过来。

    此刻,“冥怪”一词才传入耳来,许舒便想起段阔海说的一种叫“暴徒”的超凡途径。

    阶序一的暴徒,拥有仅次于学士的学习能力,身体敏捷,力量强大,无光视物。

    阶序二的犯罪专家,则能敏锐地发现不可知地带的冥怪,有和冥怪沟通的能力,并掌握诸多犯罪技能。

    而到了阶序三,就是怪物眷者,掌握不可知世界的生物——冥怪的相关特点,并能召唤、豢养部分冥怪为己用。

    眼前冒出的一个个小小怪物,无不昭示着麻伯至少达到阶序三怪物眷者的层级。

    许舒心乱如麻,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便宜老子人都死了,还给自己招了这么个强敌。

    “小子,任你巧舌如簧也难动我心。死到临头,你须怨不得别人,要怨就怨……”

    麻伯话音未落,许舒双足猛地踏地,一个借力,凌空朝麻伯狂扑而来。

    半空中,他割开手臂上的皮肤,热血狂飚。

    他记得段阔海说过,冥怪有着不少鬼物的特性,畏惧至刚至烈之物。

    而体士的精血,正是至刚至烈之物,越是强大的体士,精血便越是强大。

    果然,他精血洒出,飞扑他的冥怪皆纷纷躲避。

    眼见许舒就要扑中麻伯,麻伯忽然洒出一捧灰雾,灰雾才现,整个暗室忽然阴风阵阵,飞扬的血滴冒着森森白气。

    许舒的大手几乎抓到了麻伯的衣襟,众冥怪后发先至,闪电一般将他扑到

    按的按手,压的压脚,锁的锁头。

    微不足道的身躯,竟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顷刻间,许舒竟被按得动弹不得。

    麻伯一脚踩在许舒脸上,鞋底用力摩擦,“米粒之光,也放光华,连你老子死都死了,还被老夫拘走一丝残魂,不然我怎知那副残局存在,就凭你小子也敢跟我动手?”

    用许舒的脸擦干净鞋底后,麻伯施施然走到桌边,抓过许舒的背包,清空存货。

    霎时,麻伯呆在当场。

    他既不关注内藏西北黑虎的大辞典,也不关心停云枪,整个人仿佛被那个063铁盒吸走魂魄。

    他愣了足足十余秒,才一把抓起063铁盒,欣喜若狂,颤声道“神忌物,居然是神忌物。我明白了,终于明白了,达尔干之行,打的根本不是盗墓贼,是海王殿的人。

    许停云啊许停云,谁能想到无数大人物找了那么多年的秘宝,竟然在你手中。

    谁能想到,海王殿的人竟然会遗失一件如此珍贵的神忌物……”

    许舒不明白麻伯在激动什么,但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当下,他聚集全部的力量,艰难地抬起左手。

    人形冥怪竟做出个讥讽的表情,一个晃身落到他左手上,咧嘴一笑,露出尖利的獠牙,眼见便要一口咬下,麻伯打个口哨,“阿福别急,这小子还有大用,待用完后,必定让你们饱餐一顿。”

第58章 改签

    麻伯将063神忌物放进口袋,捡起桌上的停云枪,喃喃道,“想弄把秘枪好久了,可叹秘枪父子血脉传承,外人要想改签血契难如登天。

    你是体士,还是许停云的种,应当不会让我失望。”

    许舒道,“世伯,这秘枪,不是只能父传子么?要不你留着我,我当您血库,源源不断地供血,为您祭炼秘弹。”

    麻伯惊讶地盯着许舒,“小小年纪,竟有这份胆气,就凭这个,须留你不得。”

    他探手入衣袍,取出一条针带。

    针带摊开,内中插了林林总总二十余根长长短短的银针。

    “乖乖的,别乱动,几针下去,人就舒坦了。”

    麻伯满面微笑,拈起一根三寸长针,径直扎入许舒风池穴内。

    他下针又快又准,短短数秒,针带上的银针十之七八都扎在许舒的各处穴位上。

    便见许舒周身剧烈抖动,口中鼻中喷出汩汩白烟。

    全身筋脉逆行,气血奔涌欲沸。

    这一套针下来,竟比段阔海喂食的那许多壮大气血的猛药更来得霸烈。

    若不是绿戒适时盈出一缕清凉,沁入身体,许舒当场就得昏死过去。

    “啧啧,你还真是天赋异禀,能撑得住我这套三尸暴神针。”

    麻伯满眼惊喜,“真是百中无一的天才根骨啊,这么刺激,都不暴血而亡,叫我如何是好?”

    口上如此说,他心中却是无限欢喜。

    改签血契的第一步,便在于激发血脉传承者的气血,激荡的气血越是勃发,效果越好。

    他满以为一套三尸暴神针下来,许舒就该爆体而亡,体内气血便会被激发到极致。

    偏偏许舒只是惨呼,丝毫没有崩盘的迹象,让他看到了一鼓作气改签血契的希望。

    沉吟片刻,麻伯一咬牙,取出一颗豆粒大小的漆黑药丸,整个房间的温度迅速降低,阵阵刺鼻的酸臭味传来。

    麻伯捏住许舒的嘴巴,任凭许舒剧烈挣扎,还是一点点被掰开。

    “别不识抬举,这枚半骨胆,我狩猎了多少年,才得到的。

    旁人还无福消受,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此物入体,你小子体内的气血会被催发到极致,哈哈,即便爆体而亡,澎湃的气血也足以冲开血契。”

    麻伯乐呵呵地说罢,轻轻弹指,半骨胆落入许舒口中。

    麻伯抬起许舒头颅,霎时,半骨胆滑进食道,直入腹中。

    许舒的身体如麻花一般剧烈扭动,气血勃发,劲力暴增,一众冥怪也险些按捺不住,个个用力挣得嘶吼起来。

    麻伯赶紧取出秘枪,和三十多粒子弹,在许舒身前排好。

    只等许舒爆体而亡,狂暴到极致的鲜血,冲刷在秘枪和子弹上。

    秘枪上的血契被冲开的刹那,子弹也会因为鲜血的蔓延,被染上血契气息。

    那时,他只需擦干净秘枪和秘弹上属于许舒的鲜血,再淋上自己的鲜血,用秘法重新签订血契,新的秘枪和秘弹便大功告成。

    摆放好秘枪和子弹后,麻伯深吸一口气,静待许舒暴体。

    坐等右等,许舒死活不暴,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许舒的身体竟如吹气球一般,缓缓鼓胀起来,周身先是发出炒豆一般的鸣响,随后又发出悠扬的象鸣声。

    “虎骨龙吟,易筋换血,这,这怎么可能!”

    麻伯心里炸翻了天。

    他从来就没听过,有人能不经过源力催化,便可提升体士境界。

    他更无法理解,许舒是怎么撑过三尸暴神针后,又消化掉半骨胆的。

    和三尸暴神针比起来,半骨胆霸烈更甚,就是一头大象吞了这半骨胆,也得爆体而亡。

    “杀了他!杀了他!”

    麻伯怒声惊呼,一众冥怪或钻或啃,向着许舒的要害处发动攻击。

    谁承想,许舒鼓胀的身体坚韧如铁皮,任凭一众冥怪如何奋力,竟连皮肤也破不开。

    “该死!”

    麻伯抄起地上的剔骨刀,迎着许舒冲去。

    许舒暴喝一声,奋起神力,一干冥怪被震飞了出去,他一个踏步跨出丈许,迎着麻伯冲去。

    麻伯惊呼一声,掉头便走,已是不及,许舒奋起全身伟力,一招莽龙翻身,正中麻伯,麻伯整个人如破麻袋一般被撞飞出去。

    哐的一声巨响,他整个人被拍在墙壁上,好似被拍死的蚊子,五脏六腑一并碎裂,稀烂的脏器涂了一墙。

    紧接着,便有星星点点腾出,消散一空。

    霎时,绿戒上多了一道一闪而逝的晶亮。

    麻伯才死,一干冥怪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腾起阵阵黑烟,霎时,化作一团腥臭的液体,流了一地。

    许舒顾不得查探麻伯,他深知自己体内的气血已鼓胀到了极致,再往后,只会缓缓衰落。

    他抓过剔骨刀,划开左臂皮肤。

    汹涌的热血澎湃而出,正浇在秘枪和子弹上,秘枪忽然腾起阵阵红光,道道红色的血线缓缓崩碎,射向半空,绘成一个繁复的八角星。

    许舒继续撒入鲜血,凌在八角星上,嗖嗖,八角星化作无数红芒,分射秘枪和子弹。

    秘枪发出阵阵蜂鸣,子弹被红芒激得四散滚落,撞在墙壁上,暴起阵阵火光。

    红芒激射,持续十多分钟方止歇。

    许舒收紧筋络,手臂已停止止血。

    他紧紧盯着地上的停云枪,仿佛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他念头一动,轻轻招手,停云枪飞入掌中。

    许舒心中欢喜,收起停云枪,遍寻秘弹。

    收拢一点数,得六枚成品。

    原来的黄铜子弹,现在变成了深褐色,若是细察,还能看到上面有道道血线纹路。

    他把六枚秘弹装入兜里,紧接着又走到麻伯身边,将麻伯染血的裤兜掏了个遍,搜得一张三千两的庄票,若干零钱,外加一块铜制一竖的胸牌,还有一块令牌,上面镌刻着半座山。

    最后便是,两个灰色的粉包。

    许舒一眼就认出粉包里灰色的粉尘,正是适才他洒出鲜血对抗冥怪时麻伯挥手洒出的粉尘。

    当时,这些粉尘一撒,室内温度骤降,他洒出的至刚至烈的精血,也瞬间失了效用。

    将一应物品都收入双肩包后,许舒出了密室,攀上地下室,才打开门栓,便见厉俊海守在门外。

    见得许舒,本来睡意朦胧的厉俊海双目瞪得溜圆。

    “弄两个大麻包袋过来,再接一根二十米长软管,接上水龙头,延伸过来。”

    许舒道出需求,厉俊海怔了怔,赶忙答应一声,火速去了。

    他不知道许舒弄什么幺蛾子,但这个时候,只有蠢货才会多问。

    不多时,两个麻包袋和一根连接水龙头的软管送了过来。

    “两分钟后送水。”

    许舒交待完,又攀下地下密室。

    他先将麻伯的残骸并那块铜制胸牌装入麻袋,紧紧扎口。

    等不多时,软管有水流出,许舒开始冲刷室内。

    麻伯来时的动静不小,打得洞够深,满室血污混着流水,一股脑儿全冲进了洞窟内。

    足足冲刷一个多小时,室内一点血腥气都闻不到后。

    许舒又把水管对准了麻包袋,麻包袋也冲得再无血液溢出后,他才将湿哒哒的麻包袋套入另一个麻包袋。

    接着,他背上书包,一手提着麻包袋,一手扶着铁环向上攀爬,很快上到地下一层。

    他再度打开暗门,厉俊海还守在那处,低声道,“还有何吩咐?”

    “锅炉房在哪儿?”“

    “跟我来。”

    十多分钟后,两人热气腾腾的锅炉房。

    “这里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锅炉房三班倒,您稍等,我先把人支开。”

    厉俊海心中好奇至极,却一问不发。

    两分钟后,段阔海打开了锅炉房大门,引着许舒入内。

    许舒径自行到半人高的炉膛前,将麻包塞进了半米宽的膛口。

    哐的一声,炉膛封死,熊熊烈焰吞没一切。

    厉俊海怔怔盯着炉膛口出神,许舒轻拍他的肩膀,“跟我来。”

    他引着厉俊海出了东荟楼,绕着东荟楼行了大半圈,在一处遍布棺木的墙角,找到个一人阔的大洞。

    洞口堆满了新土,沿着墙角码出去老长。

    “这,这……”

    厉俊海懵了,“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打了这么深的盗洞。

    这是怎么办到的?没有三五天功夫,这盗洞打不了这么大。

    可这么长的时间,没道理我全无察觉。”

    许舒道,“你也是超凡者,有超凡者存在,这世上就没有不可能。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

    今夜发生的一切,露出去半点,于你我便是灭顶之灾。”

    许舒绝非危言耸听,单凭麻伯那块铜制两竖的胸牌,在麻伯无端失踪后,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会闹出多大风波。

    厉俊海凛然道,“您放心,我会处理的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密室,我也会马上填埋。”

    “你心里有数就行。”

    许舒塞给厉俊海两枚秘弹。

    厉俊海紧紧握住秘弹,眼中迸出狂喜,“多少钱,您开个价。”

    “该你得的,不谈钱。”

    说完,许舒借着夜色,快步离开

第59章 听血

    一个小时后,许舒回到修理厂宿舍,拧开台灯,将绿戒放到灯下,右手食指在绿戒上轻轻一黏,一枚源珠被黏了出来。

    这么源珠明显比许舒以前拥有的那些源珠要大不少,定睛看去,源珠中央,甚至还能看到一道虚影,看轮廓依稀是麻伯。

    许舒将源珠重新收回绿戒,出门来到杂物间,找到那堆段阔海练负重的铁饼,左臂横起,右脚轻轻一勾,一块铁柄便飞上横起的左臂,许舒一连勾了十二块,垒起半人高的铁饼,左臂才终于无法支撑。

    “单臂一千两百斤,力量堪比外家宗师,要是也有外家宗师的境界和经验,我就是外家宗师了。”

    许舒喃喃自语,心情复杂。

    突如其来的一场劫难,机缘巧合让他又突破一层气血桎梏,无疑是意外之喜。

    然而,麻伯这位怪物眷者突如其来地从密室杀出,还是给他多多少少留下一下阴影。

    就好像小时候听完鬼故事,总担心大便时,马桶里会伸出一只手来。

    这不,当夜入睡,他都枕着停云枪。

    …………

    次日上午,许舒去了趟金工坊,那边专司定制各种首饰,他留下063铁盒的草图,说了要求后,就离开了。

    他转去五福斋,买了两盒点心,便赶到陈太雷府上。

    敲门,两分钟后,门打开,上次接待他的青衣少年走了出来,一瞧是许舒,当即就要关门。

    他对许舒实在是印象深刻,折腾得异魔阿青到今天都没能恢复元气。

    许舒一把将门抵住,将点心送到青衣少年手中,“给你带的,刚出锅的,尝尝,还热乎呢。”

    说完,轻车熟路朝院中赶去。

    忽然,一个灰袍巨汉才和他照面,猛地发出凄厉地嚎叫,转瞬冲出竹林,撞倒一片竹海。

    许舒定睛看去,不是异魔阿青,又是哪个。

    他才要追去,陈太雷的声音响起,“呔,又是你小子,敢硬闯老夫府邸。

    若不是看你是个可造之材,老夫非让你躺着出去不行。”

    一身丝绸道袍的陈太雷,踩踏竹林,飘然而至。

    这一手工夫,看得许舒瞠目结舌。

    “前辈,一别数月,晚辈想念前辈得紧,特来探视。”

    许舒躬身一礼。

    “这番鬼话,你怕是自己都不信,说吧,又打算从老夫这里踅摸点什么?”

    陈太雷一脸高冷。

    许舒道,“您这话太见外了,若是无事,我就不兴来看看您老。

    不管怎么说,您也算我半个师父。”

    陈太雷冷哼道,“看我?空着两只爪子来看我?还有那阿青,多朴实的一头异魔,一看到你就鬼哭狼嚎,你还有脸来。”

    许舒道,“阿青的事儿,晚辈实在抱歉。

    特献上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许舒递过去一张信封。

    陈太雷眼中精芒一闪即逝,漫不经心地摘走信封,乐呵呵道,“你呀,总能给我弄出些花样,你先坐会儿,我去看看小张子在忙些什么,半天了,一壶茶水都没送来,不像话。”

    说话儿,他快步转出院子,立时拆开信封,定睛看去,竟是一张三千两的庄票,顿时双目放光。

    许舒从麻伯身上搜刮来的,还没捂热乎,就颠颠儿给陈太雷送来。

    自打锚定金银岛后,许舒便一直在想办法补强自身实力。

    既打定主意搏这一把,当然不会痛惜银钱。

    “年纪轻轻,好大的手笔,我喜欢。”

    陈太雷麻利地将银票塞进麻线袜子,又转回院中,“说吧,你这回想学点什么?”

    许舒很喜欢陈太雷的性格,收钱就办事,爽快得不行。

    “前辈,您那点穴的本事,我只学了个一鳞半爪,还请前辈指点迷津。”

    修习无极手时,许舒偷学了陈太雷制服异魔阿青的点穴手法。

    因是偷学,不成体系,难以用之实战。

    陈太雷面有得色,“你小子眼睛是真毒啊,论天赋,也是老夫生平仅见。

    不过,武学一道,博大精深,你再有天赋,靠偷学也只能得个皮毛。

    来,你冲我身上,用你那点穴的本事试试。”

    许舒迅速近身,出手如风,连按陈太雷数处要穴。

    陈太雷呆愣当场,许舒正待得意,便见陈太雷深吸一口气,周身穴窍炒豆一般鸣响数下,便恢复如常。

    陈太雷惊讶地瞪着许舒,他惊讶的不是许舒的点穴本事,而是分明察觉到许舒气血又壮大了,“你小子怎么进步得如此之快,气血之壮大,甚至胜过顶尖阶序二的武师。”

    许舒道,“机缘巧合,晚辈侥幸进步,还请前辈指点。”

    陈太雷微微颔首,“玉指拂穴的手段,你已经掌握到了精髓,但不成体系,所以难以为用。

    适才,我站着不动,让你下手,你连点数处才封住我筋脉。

    但真正对敌之际,除了没有心智的异魔,没有哪个敌人会你这样的机会。

    这就要求察辨细微,找准关窍,一击必中。

    现在我来教你听血辨脉的本事。”

    陈太雷搬出一个国医铜人,高一米七多,周身勾勒出筋络穴窍。

    与此同时,陈太雷也解去道袍,露出雪缎也似的肉躯。

    他指着铜人道,“膻中穴!”

    话音方落,他挥出一掌击空,周身血脉勃发,脐下三寸明显有个颤动。

    “听到了什么?”

    陈太雷盯着他问。

    许舒道,“血涌的声音,很弱。

    ”陈太雷指着铜人风池穴道,“再听。”

    话音方落,他风池穴左侧的肌肉一阵颤动。

    许舒惊声道,“还是血涌的声音,很微弱,但两处血涌的声音有明显的差别。”

    陈太雷含笑点头,“孺子可教。穴窍为枢纽,筋络是通路,血液涌过各处枢纽,血涌的声音都有差异。

    若是掌握了这门听血辨脉的本事,才能处处料敌机先,一招克敌。”

    许舒拍手道,“我明白了,血涌声音的不同,便能明示血液途径哪处要穴,这时出手往往能一击必中。”

    陈太雷笑道,“教聪明人就是舒坦,你既明白这个道理,我换个人来助你听血辨脉。”

    他何等身份,此刻能脱了衣服,光着膀子,给许舒做示范,已经是格外惜才的缘故了,岂能一直陪练。

    且听血辨脉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学明白的,他可没时间跟许舒空耗。

    不多时,一个精壮大汉便被引了进来,全程不理睬许舒,许舒和他见礼,他也全无反应。

    只是一招一式地演练着,随着气血奔涌各处要穴,血涌声此起彼伏。

    许舒眼窝一热,脑海中纯白空间再现,不同的血涌声被精准记录。

    壮汉练了小半个时辰,气喘吁吁地停下,许舒才要道谢,壮汉瞪他一眼,快步离开。

    不消片刻,又有一个精瘦汉子被引进门来,也是一言不发地开练。

    转瞬到了晚间,一连五人车轮战一般地奔涌血脉,助许舒听血辨脉。

    若不是看这几位累得脸都白了,许舒真舍不得叫停。

    晚上,还是小张子给他送饭,许舒叫住小张子,问那五人是怎么回事儿。

    小张子闭口不答,许舒吓唬他道,“你若不说,明天我让前辈换你来助我听血辨脉。”

    小张子瞪着许舒,“他们是镇军秘密分队的,若不是瞧着主人面子,他们长官才不会放他们来呢。

    他们在外面都是有身份的人,来这儿给你练把式,能有好脸色给你才怪呢。”

    许舒道,“阿青呢,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着也得跟他打个招呼吧。”

    小张子打个寒颤,“您可得了吧,阿青将养这么久,才勉强养回了一点,你还要加害于他?”

    许舒挠头,指望阿青陪练,是没什么希望了。

    “其实,你要找人练功,我知道有个地方最合适,就是不知你敢不敢去。”

    小张子虽不喜欢许舒招惹阿青,心里还是很佩服他的毅力。

    “哪里?”

    “超凡站的秘密监狱。我家主人有时就会去那处练功,那里可是关了不少凶徒。

    你没有我家主人的本事,去那处修炼,弄不好会有性命之忧。

    你自己想好了,我再帮你去跟我家主人说。”

    许舒一跃而起,“好个小张子,下回给你带十盒点心,赶紧去说。”

    练习至此,听血辨脉的本事,他自认为掌握十之八九。

    但武道一途,最讲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差之毫厘,往往谬以千里。

    不多时,小张子就请到陈太雷的帖子,让他持拿,赶去法泗路七十六号,说到那里自有人接待。

    一晃五天过去,许舒再访陈太雷府邸,给小张子带来十盒糕点。

    小张子喜得见牙不见眼,嘚嘚瑟瑟帮他通报。

    许舒赶到竹苑时,陈太雷正立在那处。

    他目光炯炯,盯着许舒,“你千万别跟我说,就这几天工夫,你就大功告成。

    据老夫所知,听血辨脉,血涌之音有一百零八类,其中三十六类,有分弱音,少音,重音,合起来,便有一百八十音。

    短短几天,你能辨别明白已是不可思议,还能记牢,如此天赋,说是超凡属性,老夫都信。”

第60章 天常

    许舒暗道,“您老还真料事如神,可不就是超凡属性。”

    口上却道,“正要请前辈指教。”

    陈太雷摇着蒲扇,“来吧。”

    他疾步后退,一步丈许,许舒狂扑,运指如飞,连续点在陈太雷诸多要穴,但都无效。

    两人追追逃逃半个小时,陈太雷忽地挥扇,将许舒打退出十余步,一脸的凝重。

    “让前辈失望了。”

    许舒拱手,一脸颓唐。

    “我失望个鬼!”

    陈太雷仰天叹道,“天下竟有你这样的妖孽,生下来就是要生生气死我辈么?”

    许舒怔了怔,“前辈这是何意,我分明一次也没制住前辈。”

    在秘密监狱里,对上那些阶序一,阶序二的体士超凡者,他几乎无往不利。

    他满以为大功告成,没想到对上陈太雷,却起不到半点效果。

    陈太雷哑然失笑,“老夫好歹也是阶序四的内家大师,若是让你这玉指拂穴给制住了,岂不要人笑掉大牙。

    适才你我交手,你无一处不对,听血辨脉之准,连老夫也得甘拜下风。

    你可知,你为何制不住我?”

    许舒沉思片刻,猛地抬头,“可是我太慢了?”

    陈太雷点点头,“正是如此,你听血辨脉再准,却处处慢我一步,一步错过,血涌他处,认穴再准,也自无用。

    这是你我实力的绝对差距,很难弥补。”

    许舒若有所思,“若是前辈安坐不动,我突然偷袭,可能得手?”

    陈太雷笑道,“能得手是能得手,也是无用,老夫气血沉凝如铅,奔涌如江河。

    你锁穴的本事,了不起算在老夫体内修了个田埂子。

    江河一旦奔涌,岂是区区田埂子能阻挡的。

    除非有朝一日,你气血再壮,能一次封住我八处要穴,那时田埂变堤坝,我也只能徒呼奈何。努力吧,少年人。”

    许舒皱眉,“玉指拂穴对上阶序三的外家宗师,可能有效?”

    秘密监狱并没有阶序三的外家宗师,许舒没办法进行试炼。

    陈太雷道,“阶序三的外家宗师,一旦被你玉指拂穴,瞬息之间,也能冲开穴窍。

    可这瞬息之间,就是你大做文章的余地。

    你大可快速运指,连续封住他八处要穴,便能彻底擒拿。

    你小子怎么老研究对付阶序三的外家宗师,可是和谁结了仇怨?

    若是化解不开,老夫给你出个帖子,你投过去,保管让你立时消灾。”

    他越看许舒越是顺眼,这么个天才武者,将来前途注定不可限量,这个时候不结好,还待何时?

    许舒谢过陈太雷,,“晚辈并不是要对付阶序三的仇家,而是即将远行历险,只怕遭遇强敌。

    所以,才来找前辈求取玉指拂穴的秘法。”

    “你可是要往金银岛一遭?”

    陈太雷瞪圆眼睛。

    许舒道,“前辈也知死亡航线,莫非前辈也要前往?”

    陈太雷摆手道,“死亡航线是真正的死亡之旅,老夫还有大把的好时光,作甚想不开去那处找死。

    再有,你小子日子不也挺不错么?作甚要走这捷径?”

    不待许舒回答,陈太雷笑道,“也对,少年人自有意气,拼死一搏,搏出个未来,也未必是错。

    到了老夫这个年纪,暮气沉沉,纵然有心,也无余勇了。”

    许舒道,“以您的本事,去探金银岛,也有危险?”

    陈太雷道,“茫茫海域,风高浪急,以前也不是没组织大军去过,连军队都压不住,个人的力量,在不可测的天地伟力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也不是说就全然无有希望,不还有那许多幸存者得了机缘?三分天命,七分打拼吧。

    你若真想去,我倒是觉得你的胜算比旁人高几分。”

    “这是为何?”

    “因为你比旁人聪明,别小看聪明,关键时刻,这玩意儿可比武力更能保命。”

    “那就承前辈吉言了,敢问前辈,我现在的战力,对上阶序三的外家宗师,有几分胜算?”

    这是许舒一直关心的问题。

    没被麻伯用半骨胆催化前,他已经能胜过才入阶序二武师的陈衍宗。

    现在他的气血也壮大到了武师境的顶峰状态,再加持无极手和玉指拂穴的本事,让他生出和外家宗师争锋的野望。

    陈太雷怔了怔,道,“看来,你此行要弄大新闻,罢了,老夫再给你增加几分保障。”

    “晚辈只带了这三千两银票。”

    许舒一脸苦涩。

    陈太雷扬眉,“骂谁呢?好像老夫多看重钱财似的。

    我有一套天常步法,十分玄妙。

    说实话,你学了无极手,劲力运用上,已经不逊外家宗师了。

    但在身法上,还是有不小的欠缺,若是补齐了这天常步……。”

    许舒抢答,“我就能胜过外家宗师?”

    “做梦!”

    陈太雷道,“不过,以你的素质和天赋,未必没有一搏的能力。还是别分心了,赶紧修习天常步。”

    “多谢前辈!”

    许舒诚心道谢。

    有一搏的能力,他已经很满意了。

    因为他还有关键一招:武力不够火器来凑。

    “你若诚心谢我,等你从金银岛回来,若是有想往外销的东西,可以先到我这里来问问价,如何?”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许舒抱拳,“一言为定。”

    陈太雷道,“这才天常步,取自天常算法,天常者,自然也,以数理入大道,十分玄妙。

    老夫也只领悟三四分,教你足够,你且听好,看仔细……”

    一晃又是两天过去,整个竹苑数百块青石砖,印满许舒的脚印,仔细看去,那些脚印聚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浑圆,层层叠叠,无处不均匀,无处不饱满。

    这天上午,许舒最后一趟天常步走完,陈太雷已经麻了。

    他满以为许舒再是武学天才,这天常步毕竟涉及数理,要想真的钻深吃透,非要在“天常三算”有所研究才成。

    却没想到,这家伙前天上午,拿过那本“天常三算”的册子,瞅了几眼,要小张子拿来大量稿纸和铅笔,趴在凉亭的石桌上写写画画一通后,就开始瞎练了。

    练着练着,就成了这般模样。

    一开始,陈太雷还能看到自己传授的天常步的影子,到得后来,他已经看不懂了。

    许舒练得身法,和自己教授的,已经大相径庭。

    若不是清楚地知道,许舒的修炼过程,陈太雷非得以为他练的是其他功法不可。

    …………

    时入初秋,酷暑未消,许舒穿着一套沙滩装,蹬着厚底运动鞋,戴着墨镜,背上双肩包,一大早赶到前海码头。

    还不到七点,沿江大道上已是一片繁忙景象。

    十余艘货船新靠岸,上千脚夫都没顾得上早饭,个个只穿一条短裤,露出通红发黑的精壮身躯,扛着一箱箱的货物,来往于货轮、码头之间。

    大量的早餐摊贩,支着流动摊点,在沿江的观景区上,排开长龙。

    许舒老远就被一家混沌摊上散发的惊人香气所吸引,他连吃三碗鲜肉大馄饨,五脏庙才得圆满。

    随即,他又转到望江台上的一家咖啡店,一杯冰水才送上来,一个胡子拉碴的糙汉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不好意思,有人了。”

    许舒在等厉俊海,前天傍晚,厉俊海给他打来电话说船票办妥,发船的日子就在今天。

    “许兄,是我。”

    糙汉才开口。

    许舒惊得站起身来,“你,你是老六?”

    糙汉点点头。

    “你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

    许舒印象中的厉俊海,斯文稳重,一副江湖大豪的做派。

    眼前这糙汉,头顶鸡窝,胡子快赶上头发长,面色黑亮,肩膀手臂处多出晒伤。

    整个人放在脚夫队伍里也丝毫不违和,若不是声音没变,许舒无论如何不敢相信眼前的糙汉就是厉俊海。

    “哪里来的力巴,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去去去……”

    厉俊海才要落座,侍者来赶人。

    厉俊海赶紧离开,许舒只好跟着离开,两人绕到望江台一侧,四下无人,厉俊海道,“我这大半个月,都在码头上扛包,日晒雨淋的,遭老了罪,为的就是改头换面。”

    许舒瞬间领悟,去金银岛固然凶险,若侥幸回归,被有心人惦记,未必不是麻烦。

    他也考虑过这点,所以弄了个墨镜,没想到厉俊海玩得这么绝。

    许舒道,“此次死亡航线的票卖得可还火爆?”

    段阔海道,“当然火爆,死亡航线,再是凶险,可这世上哪有比贫穷更恐怖的事,有的是想要搏一把赢他个出人头地的赌徒,厉某上一次登船,就是这种心理。

    除此外,金银岛上可能存在的源果,源叶,也足以撩动那些视刀尖舔血为等闲事的超凡强者。

    两者加在一块,这人想不多都不行。”

    两人又闲谈片刻,一道激昂的汽笛声拉响,远远瞧见一艘老旧的蒸汽轮船的泊台上,已经排起长龙。

    厉俊海赶忙招呼许舒过去,半个小时后,两人登上吉祥号。

    此船三千吨的排水量,称得上个大家伙。

    许舒扶在栏杆上,轻轻一蹭,蹭下块绿漆,剥落处锈迹斑斑。

    “漆都没干透,这么赶?”

    许舒心头蒙上一层阴影,觉得这趟海上之旅,肯定舒服不到哪儿去。

    厉俊海低声道,“走死亡航线,船运公司估计根本就没指望这艘轮船还能再回返,肯定是挑的报废的船只,简单修理一下,就推出来换钱。

    船票上连房间号都没列明,我估计能有大通铺安身,就不错了。”

    “那我还是在甲板找块干净地儿栖身,等起风暴再说。”

    说着,许舒爬到二层望台,找了个能勉强容一人躺平的角落。

    等不多时,汽笛拉长,船身先是一阵摇晃,紧接着一把推开海岸线,飘然远去。

第61章 白眉

    “煊赫门啦,煊赫门啦,仅售二十盒,每盒五元,概不还价……”“

    申记汤包,申记汤包,只带了三十笼,先到先得……”

    船才驶出三十里,甲板上,仿佛成了热闹的街市,各路摊贩不知从何处冒出,经营着各种营生。

    二层甲板,甚至设有酒吧台,有穿着暴露的舞女,摇曳着身姿。

    吧台后的帅气调酒师则耍弄着调酒的手段,偶尔化身魔术师,张嘴喷出一团蓝色火焰。

    声音最大的,还是吧台左侧的十几张桌子,不知从何处冒出了那么多的赌徒,声嘶力竭地吼着。

    “这,这是疯了么?还是咱们上错船了?”

    厉俊海满目迷茫。

    许舒若有所思,“船肯定没上错,只是人家把生意做到绝处。”

    “这话怎么说?”

    “没发现么,此处物价比外间贵了十数倍。你当坐过其他吉游轮,有这般定价的么?”

    厉俊海道,“顶多贵个几成的价钱,翻上一倍的都极少。”

    许舒道,“那帮摊贩敢翻数倍十数倍来卖,不过是摸准了咱们这些人的心理。

    船上的乘客,都是搏命去的,钱在我们眼里,还是钱么?还有帮赌鬼,赢了输了,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发泄。

    所以,这是条死亡之船,也是条滥欲之船。”

    厉俊海皱眉,“我上次走死亡航线,游船远远坠在军舰后面,所有人都小心翼翼,还真没见过眼前的混乱。

    有一点我不明白,那些摊贩,舞女,难道不知此行凶险,还是说他们拼着不要命了,也要挣这笔钱。”

    许舒指着不远处小了不少的凤舞号道,“如果我没猜测的话,等快要进入危险区域时,这些商贩,舞女都会转到凤舞号上返航。”

    厉俊海拍手道,“这帮家伙是把生意做到了绝处,送人家去死之前,还得先掏空人家口袋。”

    许舒笑道,“我倒觉得这样挺好,死刑犯还有顿壮行酒。走,我请你喝酒。”

    许舒跳下甲板,厉俊海看了看高度,乖乖走步梯下楼。

    很快,两人在吧台坐下,点了两瓶不知名的洋酒,你一杯我一杯豪饮起来。

    不多时,许舒的思绪便跟着轮船一道摇摆起来。

    两辈子加一起,他还是头一次出海。

    临行前,多少有些诗情画意的想象。

    温润的阳光,蔚蓝的海浪,腥咸的海风,翩跹的海鸟,天高海阔,宜歌宜笑。

    许舒没想到的是,不到两天,他脑海里只剩了无聊。

    永远望不到尽头的海水,一刻也不停地腥咸的海风灌满鼻腔、嘴巴,船似乎动了,又似乎永远停在那里,阳光如刀,让人无处可逃。

    这天傍晚,陡起风暴,乌云密布,浊浪排空,雷吼电腾,一副末日气象。

    许舒自问胆大,可真当直面这大自然凶威,也难免心生震怖。

    滔天海浪冲得甲板上根本就立不住人,一些摊贩来不及收拢的摊具,一股脑儿被冲进海里。

    大海吼啸大半夜,许舒和厉俊海窝在二层舱室内,整个二层舱室被辟成超级大通铺,数百号人躺了一地。

    外面风狂雨骤浪凶,门窗都闭得紧紧的,汗味,脚臭味,五谷轮回的余韵,混杂一处,许舒被迫动用陈太雷传授的调息秘法,才勉强抗住这波生化攻击。

    挨到下半夜,终于风平浪静,许舒第一时间,冲出舱去,扶栏眺望,苍青色的天幕上,皓月当空,残星点点,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浮光跃金,波涛不兴。

    空旷寂美的夜景,无声无息地将他浮躁的心绪抚平,困意上涌,他在甲板上找了个角落躺下,不知觉间,竟沉沉睡去。

    海上航行已经五天,许舒彻底麻了,终日除了吃喝拉撒,都在对着空阔的大海发呆。

    相比之下,厉俊海的心态好得爆棚,吃饱喝足,闷头大睡,短短几天,整个人胖了一圈。

    这等随遇而安的本事,许舒只有羡慕的份。

    一道激昂的汽笛声响过,一路坠在后面的小号轮船终于和许舒乘坐的轮船并排靠近。

    两艘轮船之间,搭起一座宽阔的跳板。

    上百商贩和大批的船员,踏着跳板,返回小船。

    跳板被撤下,大船上十余名船员眼含热泪,冲小船疯狂地招手、嘶喊。

    许舒听了个大概,好像在向谁交待什么信件一定要送到,感慨道,“钱字从戈,利字从刀,唯此二刃,屠尽世人。”

    厉俊海道,“留下来的船员等于是把这条命给卖了,却不知卖得碎银几两?”

    许舒道,“你我何尝不是如此,就不必感慨别人了。

    既然商贩们回返,灰雾地带应当不远,你上次撞进灰雾地带,是何异状,可知那灰雾是如何产生的?”

    两人正说着话,船上的桅杆忽然升起一面赤旗,旗帜上的苍龙极为雄健,一双龙目下注着猩红血滴,显得颇为邪恶。

    “这是什么旗帜。”

    “谁的恶作剧,难道不知道海上航行,不能乱张旗帜。”

    “……”

    吉祥号上,议论纷起。

    “哒哒哒……”

    一阵激烈的冲锋枪声暴起,众人循声看去,两名膀大腰圆的壮汉,正站在三层甲板上,各抱一挺冲锋枪,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全场。

    紧接着,二层走廊,一层甲板,冲出十数名大汉,手持长短枪,冲天鸣放。

    伴随真激昂枪声响彻,一名带着墨镜的刀疤中年,施施然走到了甲板正中,他中等身量,一身重金属朋克装扮。

    “诸位,请允许我做个自我介绍,本人大号郑渊,江湖人称死灵渊。

    我对诸位没有敌意,只想做这艘船的现任船长,谁反对?”

    郑渊笑眯眯问道。

    “死灵渊,法泗路的灭门案,你,你真是……”

    一名圆脸老者颤声说道。

    “死灵渊的名号,却不是阿猫阿狗都叫得的,送他上路。”

    郑渊解下眼镜,轻轻挥手。

    砰的一声枪响,圆脸老者额头多出个血洞。

    郑渊睥睨四方,“我只想当一回船长,对你们的小命,本人没有丝毫的兴趣。”

    “但是你的小命,现在引起了我的兴趣。”

    一个红袍老者拄着一根老梨木拐杖,缓步上前。

    他脸型圆润,脸上有着常见的渔民红,眼角细长,两撇花白的眉毛平添岁月沧桑。

    “还真有不怕死的。”

    郑渊抬手就是一枪,枪声响过,红袍老者安然无恙,甚至没人看见他有闪避的动作,依旧乐呵呵地朝前走着。

    “邪了门了。”

    郑渊抬手又是两枪,红袍老者忽然从二十米开外,转瞬到了、他身前,他还想扣动扳机。

    手上一轻,枪支便到了红袍老者手中。

    哗的一下,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红袍老者。

    郑渊冷声道,“超凡者又如何,挡得住一支枪,挡得住百支枪?我不管你是谁,不想死的,就给我滚。”

    “大家都叫我白眉,我生平最大的爱好,也是当船长。

    所以,这个船长只能是我当,你当不了。”

    白眉笑眯眯道。

    厉俊海倒吸一口凉气,许舒低声道,“怎么,这人你认识?”

    厉俊海压低声道,“白眉,海东著名海盗头子,大周官方,海东禾国都曾专门出动过军舰进剿过,皆无功而返,”

    许舒低声道,“怎么眉毛白就叫白眉,这也太巧了。”

    厉俊海道,“都混成海盗了,又不是光彩事,自然要掩藏姓名。白眉团伙,都是以自身特征命名,也算一奇。”

    郑渊猛地后撤步,逃开数米,厉声吼道,“弟兄们,给我灭了这老梆子!”

    郑渊喝道未落,便听一声锐利的啼叫,一只翼展三米多的大鸟从半空飞扑而下。

    连续两下起落,三层高台手持冲锋枪的两个强大火力点立时被拔除。

    两名持枪大汉从被巨鸟抓上三十米高空,摔在甲板上,砸成一团碎肉。

    倏地一下,一道迅疾的身影,舞动一柄圆月弯刀,忽东忽西,所过之处,众枪手断肢纷飞。

    二层甲板上,凭空黑雾大冒,三个白骨骷颅头从黑雾中探出,发出桀桀怪笑,无视枪林弹雨,朝二层甲板上的枪手扑去。

    骷髅头倏忽如电,迅速扑中数名枪手,中者顿时满面青黑,倒地不起。

    如此诡异手段,可比刀枪杀人更令人毛骨悚然。

    “啪,啪……”

    四起的枪声中,一个戴着黑色皮质圆顶礼帽的高个青年正快速挥枪,他手持一支g98手枪,弹容量十三发。

    每一枪扫出,必有一名已躲到掩体后的枪声眉心爆开。

    三层甲板,一个小山也似的肉坦壮汉,正在摇动着钢制的桅杆,两名枪手吓得无处可逃,攀了上去。

    壮汉巨力加持,钢制桅杆发出古怪的声响,似乎随时都要断折。

    “老巨,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旋舞的灰影瞬赶来,倏忽而上,刀芒闪过,两名枪手化作断肢和血雨,飘蓬而下。

    “白眉,花裤子,巨人,神枪手,骷髅怪,白眉海盗团的人都到齐了。”

    厉俊海小声在许舒耳边嘀咕,“这帮家伙杀人不眨眼,待会儿遇事,千万别出头。”

    他话音未落,许舒抬手甩出一只飞镖,射穿一只悄然从舱底探出来的大手,啪的一下,手枪砸在地板上。

    “啊哈,还有大鱼藏在地台下。”

    巨汉庞然身躯,转进极快,扑入底舱,随即便听数声枪声和惨叫声传来。

    何以笙箫默

第62章 七星

    两分钟后,巨汉从舱底爬了出来,满身鲜血,大手在脸上一抹,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越发狰狞。

    他肩头和胸口,多出两个血洞,两枚子弹弹头并未射透巨汉的肉躯。

    巨汉取出个匕首,轻轻一抠,啪嗒,两枚带血的弹头跌落在地。

    “咻!”

    一声激昂的啼叫,那头巨鸟落在白眉肩头,却是一只巨雕,展开有三米多的巨翅缓缓收拢,场面极为壮观。

    灰影也停止了舞动,却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桃花眼,八字须,下身着一条阔腿花裤,乌溜溜的小眼睛,四处扫描。

    “小兄弟,我说这个船长,你做不了吧。”

    白眉含笑盯着已呆若木鸡的郑渊道。

    “饶,饶命啊……”

    郑渊缓缓跪倒,失魂落魄。

    白眉失望地摇摇头,“既然干了这行,就要有认命的觉悟,大好男儿,死也站着死,你现在算什么。”

    说着,他大手一握,掌中的手枪,如纸张一样被挤压成团。

    “握铁成泥!”

    许舒心底发凉,“内家大师无疑。”

    “饶命,大爷,饶……”

    郑渊吓坏了,一边求饶,一边磕头。

    白眉心中不齿,微微摇头,花裤子掌中圆月弯刀轻轻一划,鲜血狂飙处,郑渊头颅飞向大海。

    白眉漫不经心地点燃一只杏黄色的烟斗,吧嗒一口,朗声道,“相信你们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我长话短说。

    现在,我是这艘船的船长,我的话就是规矩。”

    二十多条枪手的性命堆出的血色威权,一时间无人出声反驳。

    噗通一下,有人跳进水里,顿时水浪涌起,飚射向前。

    “水眷者!”

    有人惊呼。

    白眉长啸一声,踢起一根铁钎,抓在手中,长臂一挥,铁钎如羿射九日,破空飞出,转瞬划出百米,扎入水中,好像炸开一发炮弹,激起丈许高的水花。

    大片血浪涌起,一具浮尸漂上水面,胸腹间多出个碗口大的洞窟,铁钎却不见踪影,显是刺透身子,扎进海底。

    相距百米,一射之威,竟至如斯。

    船上众人无不面色惨白,心生畏惧。

    不多时,浮尸周遭亮起点点星光,随即飘散。

    许舒满以为接下来绿戒上又会多出一滴源珠,没想到绿戒毫无反应。

    许舒沉思片刻,想到答案。

    必定是因为超凡者的尸体距离自己太远,超出绿戒的捕捉范围。

    满场正一片死寂,嗖地一下,一柄血色匕首飞起,在花裤子脸上擦出一道血痕,血色匕首在半空中打个回旋,落回一个渔家女手中。

    她皮肤黝黑,身材高挑,背上戴着斗笠,蓬乱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大半长脸,露在外面不多的脸上还多出一条蜈蚣也似的狰狞伤疤。

    “老花,你现在是越来越没下限了,酸的辣的全不挑。”

    神枪手讥道。

    他深知花裤子好渔色,白眉老大控制住吉祥号,花裤子肯定要寻花问柳一番。

    只是他绝想不到,花裤子会变得如此饥不择食。

    “魂炼法器!”

    厉俊海低声道,“那渔家女是辨阴士途径,至少是阶序二的招阴人,不然无法催动魂炼法器。”

    厉俊海话音未落,却惊讶地发现许舒已朝前走去,他再想拦住,已是不及。

    花裤子哈哈大笑,“老枪,论枪法,我不及你。

    可要说到女人,你小子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老子只看一个女人的脚,就知道她全身长什么样儿。

    瞧瞧这位美人的脚吧,虽然只从破旧的草鞋中露出一截指头,却已破了行藏。

    再看身段,故意穿着宽大的布袍,也难掩丰盈,该大的地方大,该圆的地方圆,这样丰美的尤物,正是床上的佳品。”

    说着,花裤子摸了摸脸颊处的伤口,用手指沾了一丝血迹,放进口中舔了舔,眼中淫光大盛,缓步逼近渔家女,“大美人儿,我劝你不要做无谓抵抗,否则,我会当众将你扒干净,让大家看看,我说的对是不对。”

    渔家女目光冷峻,死死握住血色匕首。

    “这才乖嘛,你是自己跟我去房间,还是咱们天当被地当床,哈哈……”

    笑声未落,花裤子脸色一沉,许舒已站到渔家女身前,挡住花裤子视线。

    “怕什么来什么。”

    厉俊海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还真有不怕死的。”

    花格子咧嘴一笑,一挥大手,圆月弯刀落入掌中,“小子,爷给你大卸八块,少一块算爷输。”

    许舒冲白眉拱手,“白前辈适才说了规矩,花裤子兄弟现在干的事儿,也是白前辈的规矩之一?”

    “找死!”

    神枪手枪口一抬,白眉挥手虚压,“适才灭敌,是你射的飞镖?也罢,算你个人情,破例回答你这个问题。

    船上的规矩我定,我没有反对的事,自然可行。”

    许舒笑道,“如此说来,这美人儿就是肥肉,谁抢到就是谁的?”

    白眉眼睛一亮,他所谓不反对,其实就是纵容花裤子,许舒还敢顶上来,足见豪勇。

    “是这样的。”

    白眉吧嗒一口烟斗,好整以暇地看着许舒。

    许舒道,“既如此,这美人儿我要了,花裤子兄弟,劳驾你往后稍稍。”

    花裤子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下来了,神枪手,骷髅怪,巨人皆大笑出声。

    “好好好,多少年了,头一次有人敢和我抢女人,我花间浪子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花裤子兴奋不已。

    许舒负臂而立,“花间浪子?没听过。

    不过,论起游戏花丛,天下有谁是我七星嫖客的对手。”

    “七星嫖客!”

    花裤子愣住了。

    “老花,听听,人家这名号多提气啊,嫖客也就罢了,还踏马七星嫖客…”

    神枪手笑嘻嘻打趣。

    “狂得没边了,宰了这小子后,这名号就归老子了。”

    话音未落,花裤子动了,圆月弯刀狂舞,瞬间化作一团灰影,迎着许舒卷来。

    厉俊海忍不住要捂住眼睛,他早就看出来花裤子至少是阶序三的外家宗师。

    以许舒的实力,正面应战,无疑送死。

    渔家女才要激发血色匕首,被许舒一掌推开。

    下一瞬,许舒提了剔骨刀,迎着灰影攻去。

    他才动,正抽着烟斗的白眉微眯的眼睛猛地瞪圆。

    花裤子和许舒登时化作两道旋风,卷卷绕绕,从东头旋到西头,从南边转到北边,足足缠绕五分钟后,两道身影才分开。

    “好身法,嫖客,什么手段!”

    花裤子强压着不让自己大口喘息,心中惊讶到了极点,他的狂影刀法,只要近身,就没有拿不下的敌人。

    可七星嫖客步法精妙,每次都能在间不容发的关键时刻,避开自己的刀芒。

    这会儿,花裤子都累得要大喘气了,七星嫖客还气定神闲,让他难以置信。

    “他使的天常步!”

    白眉磕了磕烟斗里的烟灰,“此步法蕴含数术道理,遇点划线,取线成圆,七星嫖客已练到圆润融通的地步。

    你光想以快打快,可就落进他的圈套了。

    有道是,一力降十会,别选错了路子。”

    花裤子眼睛一亮,默运气息,一口气喷出,周身筋骨陡然爆鸣。

    便见他欺身直进,一道扫出,罡风凛冽,刀速慢了三分,刀势却雄浑了数倍。

    许舒好几次都闪避不及,左右肩的衣服皆被挑开了口子。

    花裤子再占上风,狞笑道,“嫖客,你的手段不灵了,还不跪地求饶……”

    他一边调侃,一边继续猛攻。

    许舒一改先前的只守不攻,连续闪避后,身子如弓压缩,猛地弹身而起,一掌直拍花裤子胸口,气势无伦。

    花裤子识得厉害,直取许舒眉心的一刀,不得不中途撤回,横刀朝许舒手臂斩去。

    轰的一声,许舒气势无伦的一掌正拍在刀背上,巨力击得花裤子倒飞出去。

    “莽龙翻身,无极手!”

    白眉蹭地起身,高声喝道。

    花裤子嘴角溢血,胸口憋闷,他堂堂一个阶序三的外家宗师,那吃过这种亏。

    “老子宰了你!”

    他圆刀挥动,身子拔地狂飙,数道飞镖洒出,却是全力进攻。

    许舒目光冷峻,大手一甩,剔骨刀从袖口滑出,凌空急斩,便听一阵铛铛脆响,将射来的飞镖尽数扫飞。

    说时迟,那时快,借着飞镖掩护,花裤子已趁机欺到一米开外。

    他奋起全身力道,运足刀势,迎着许舒兜头斩落。

    这势若千钧的一击扫出,猎猎劲风,竟在海面上卷起阵阵波涛。

    厉俊海干脆转过头去,渔家女发疯一般冲上前来。

    许舒长啸一声,剔骨刀发出阵阵蜂鸣,迎着圆刀斩去,铛的一声脆响,圆刀从中折断,前半部刀身如利箭一般激射入海。

    剔骨刀刀势不绝,直欺到花裤子脖颈处,才停住不动。

    森寒的刀意放出,花裤子脖颈处竖起一片鸡皮疙瘩。

    满场一片死寂,渔家女也呆在当场。

    “什么刀!”

    花裤子面如死灰,死死瞪着许舒道。

    “我的刀少时惊妹索糖,如今大杀四方。”

    许舒收刀,阔步朝渔家女走去。

    “好一把惊妹刀。”

    花裤子握紧了拳头。

第63章 睡

    神枪手低声对巨汉道,“打打不过,装装不过,瞧瞧人家这格调,又是七星嫖客,又是惊妹刀,老花和人家一比,只有蹲墙角抱头痛哭的份儿。”许舒阔步走到渔家女身边,伸手揽住渔家女纤腰,低语几句,渔家女脸上飞红。

    “不止装不过,我看撩妹的手段也远远不如,这七星嫖客倒是名副其实。”

    巨汉瓮声说道。

    神枪手和巨汉的声音并不小,花裤子听入耳来,怒气冲天,瞪着二层甲板上的白眉,“白老大,你怎么说。”

    许舒推开渔家女,看向白眉。

    白眉注视许舒,沉声道,“虽说你是按我的规矩办事,但老花是我的人,他有事,我不能不管。

    你的本事让人印象深刻,陪我活动活动,撑过三招算你赢。”

    许舒朗声道,“前辈何等手段,晚辈甘拜下风。”

    白眉才扫平乱局,竖立权威。

    他冒出来,战败花裤子,某种程度上,动摇了白眉才立起的权威。

    许舒清楚,白眉说是试招,一旦交手,必定要取自己性命。

    白眉倒出烟斗里的烟灰,“你似乎忘了,我说过在这艘船上我的话就是规矩。”

    许舒道,“我也认可前辈的规矩,但前辈此刻能逼我应战,稍后就能逼所有人应战。

    我斗胆替众人说一句,若前辈视我等如肥猪,我等又何惜拼死一战。”

    “横竖都是死,拼了!”

    渔家女趁势烘托。

    厉俊海咬牙跟着呼喊,霎时,满船都是喊声。

    花裤子,神枪手,巨汉皆为之色变。

    只有那骷髅怪,隐在斗篷里,一只枯瘦的大手紧握着一根木杖,指节发白。

    白眉暗道失算,早知如此,就不该让花裤子和许舒一战,谁能想到此子如此奸狡,瞬间洞悉关键,搅动士气。

    白眉长声啸动,啸声穿云裂石,四周海浪被吼得滚滚翻腾,满船骇然。

    许舒运足丹田气,高声道,“前辈的命令,我等会服从,但前辈务必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我想前辈控制吉祥号,为的是更好操控吉祥号,顺利抵达金银岛,而不会是看上我们这些人身上的仨瓜两枣吧。”

    许舒很清楚,船上的这帮人只能引为臂助,壮大声势,真到拼命时,没几个会站出来。

    趁着搅动士气档口,趁势服软,给足白眉面子,让他好下台阶。

    另一方面,他给足白眉面子后,倘白眉还要开战。

    那时,人人都知道妥协没有退路,必定拼死一战。

    白眉阴冷地盯一眼许舒,“算你小子识相。我对你们的性命和财产没有兴趣。最后再强调一遍,老夫的话,就是规矩。

    谁不服,可以站出来。”

    白眉肩头的银嘴金雕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巨大的翅膀张开,似乎随时都要扑腾而起。

    “我等愿遵的前辈号令。”

    许舒朗声喊道,满船皆跟着高喊。

    花裤子咬牙切齿,“好个狡诈狗贼,满船士气倒被他夺去。”

    白眉冷哼一声,“现在开始编队,超凡者站左边,凡人站右边,老花,你统领一队,老巨,你统领二队……”

    白眉自顾自地分封麾下,许舒带头遵守,编队进行得很是顺利。

    在编队的过程中,已有数位超凡者悄悄向他表态,愿和他结盟,互托生死。

    不管真假,许舒都答应下来。

    编队顺利完成后,凡人被编成杂役,负责维系船上的生活供应。

    船上的房间也被重新划分,数量众多的凡人被赶去一层,二层成为一百多位超凡者的活动空间。

    许舒被负责统带他的巨汉特殊关照,安排一个单间,似乎是对强者的尊重。

    夕阳西下,晚风悠悠,蔚蓝色的大海一望无垠,许舒坐在二层高台上,静静盯着依栏而望的渔家女。

    自编队以来,他还没找到机会和渔家女亲近。

    渔家女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回看过来。

    许舒冲渔家女招了招手,渔家女不理他,转过头去。

    许舒起身走到近前,低声道,“秦老师,还装呢,我眼睛再瞎,也认得出您这身段儿。”

    秦冰面目矫饰得好,但身材美好,丰隆臀瓣,浑圆饱满,世所罕见,虽被宽大衣衫遮住,当花裤子挑衅时,许舒还是一眼认出。

    “我实在想不明白,您作何要走这一趟,您家是东都的吧?”

    秦冰身份尊贵,许舒早有领教,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秦冰为何会掺和进如此凶险的行动。

    “东都又如何?自入超凡,已进绝路,唯有挣命。那你为什么来?七星嫖客先生。”

    秦冰朝天洒一把玉米粒,很快大片水鸟、游鱼纷纷争食。

    许舒苦笑,摆手道,“得,我不问了。对了,你那把血色匕首,是兑换了功点后祭炼的?

    老段莫不是也花了功点悄悄补强,要来金银岛碰运气。”

    秦冰道,“段队没来,不然他岂能坐视你单枪匹马。我那把匕首算得了什么,倒是你什么时候练的这一身本事?”

    “这才哪儿到哪儿?再说没这身本事,能给您保驾护航?”

    秦冰莞尔,脸上的“蚯蚓”仿佛活了。

    许舒撇嘴,“笑,您还笑了,我都瘆得慌。”

    “谁要你看!”

    秦冰拎着布袋,往西边走去,大群的白鸟纷纷展翅,一路跟随。

    见她离开,厉俊海凑到近前,“许兄,有情况。适才我隐在暗处,瞧见他站在三层,冷冷朝您这边打望。”

    “知道了,做得很好,我会防着这家伙。”

    许舒低声道。

    厉俊海一脸兴奋地道,“还有个好消息,我在外面探过底,各支编队的超凡者对你都很感激。

    不少人悄悄向我过话,只要你愿意挑头,大家都跟着你干。”

    “知道了,你也小心些。”

    许舒拍拍段阔海肩膀,后者矮身离开。

    许舒没段阔海那般乐观,常言道,万丈深渊终有底,唯有人心不可量。

    他并不信那些超凡者的表态,但这种局面是他愿意看到的。

    至少这种表态,会让白眉心生忌惮,暂时维系着眼前的脆弱平衡。

    夜幕降临,用过晚餐后,许舒搂着秦冰的丰腻的腰肢,在一片口哨声,和花裤子几要喷火的目光中,进了单间。

    目送许舒关上房门,三层甲板上,花裤子恶狠狠地瞪着巨汉。

    巨汉笑道,“老花,超凡世界,强者为尊,七星嫖客值得一个单间!”

    “行了,老花,你有火找七星嫖客发。

    他那把惊妹刀我很喜欢,你如果想做掉嫖客,我可以打打辅助。”

    骷髅怪如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飘荡过来。

    花裤子短眉剔起,“死骷髅,做梦!”

    花裤子那把圆月弯刀,乃百炼雪花镔铁锻成,是他赖以成名的神兵。

    如此一件神兵,被惊妹刀一刀而断。

    他心痛之余,对惊妹刀升起巨大的野望。

    同样,惊妹刀才现,骷髅怪就嗅到了香火道元的味道,这可比魂炼法器更加珍贵,他立时心痒难耐。

    “既如此,咱们就各凭本事。”

    骷髅怪飘着离开。

    …………

    许舒分到的单人间,狭窄逼仄,烛火悄然。

    房间虽清扫过,但满地锈迹、污斑,卖相很惨。

    只有一张宽一米长两米的硬板床,被许舒收拾得勉强可以容身。

    “条件有限,但也比外面的通铺强,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秦冰在床尾坐下,“有坐的地方就行,你睡就好。”

    “也是,您这种得道高人,可以冥想休息,我肉体凡胎的,真扛不住了。”

    许舒打个哈欠,靠里躺下,心中默运陈太雷传授的调息秘法,放松,接通,明空。

    本来就累,这一放松,转瞬睡去。

    秦冰七窍生烟,她不过是客气一下,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客气,得道高人也得睡觉啊!

    她正生闷气,耳畔忽然传来微微鼾声。

    没奈何,秦冰只能假模假式地打坐,平素她倒也能打坐休息,但此刻耳畔总有鼾声传来,扰得她心烦意乱,不消片刻片刻,便觉腰酸腿麻。

    再瞥一眼许舒,烦得不行。

    “凭什么我就得端着。”

    执念消解,秦冰也躺了下来,身子才一舒展开,舒坦得竟口申口今出声。

    慌得她赶紧捂住小嘴,余光看去,许舒依旧睡得深沉。

    “什么味儿?”

    秦冰一转头,许舒的大脚丫子近在咫尺,袜子都没脱。

    秦冰翻身坐起,想给他脱袜,一想,没脱都臭成这样,脱了那还得了。

    她恨恨起身,在逼仄的房间内转了半个多小时,身心俱焦。

    终于,她一咬牙,翻身上床和许舒并排躺了。

    这下终于通体舒泰,虽说还有充满雄性气息的体味阵阵袭来,但并不让她讨厌。

    她这一放松,顿觉眼皮渐渐沉重,正睡得朦朦胧胧,一只大手搭上身来,她猛地惊醒,便被许舒揽入怀中。

    她斜眼看去,许舒正闭眼睡得深沉,用力推了推,想要挣开,许舒一侧身,一条腿竟压上身来。

    她才想喊醒许舒,又怕醒来尴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许舒的腿拿下去,那家伙手上抱得更紧了,嘴里嘟囔道,“动得我不舒服。”

    秦冰又气又急,她被许舒抱得紧紧的,两瓣圆臀紧紧贴在他坚实的腹肌,羞得她玉面飞红,通身燥热。

    如此情状,若将许舒吵醒,她自己都没脸见人。

第64章 枪术

    秦冰只能等,等许舒彻底睡熟,再挣开。

    等着等着,脖颈处传来浓郁的鼻息,暖暖的,痒痒的,还怪舒服。

    紧绷的神经一松懈,她竟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醒来,她伸个懒腰,通体舒泰,才睁开眼,有光线从门缝钻入。

    她猛地起身,哪里还有许舒踪影。

    她气苦地敲了敲脑袋,起身开门,却见许舒正站在栏杆边吹风。

    听见响动,许舒转过脸来,变戏法一般,端出一盘包子,咸菜,小米粥,放上不远处地茶桌。

    刚出锅的早点,还冒着腾腾热气 。

    “先吃点,现在洗漱间那边人多。”

    说罢,许舒走到栏杆边,眺望海景。

    秦冰剜了他一眼,心道,难道昨夜发生了什么,这家伙一点也不知道?

    她心事重重地吃着早饭,忽地,一层甲板上两人扭打起来,为争抢半块玉米饼子。

    很快,四周围满人,花裤子阴沉着脸,拖着根粗长的缆绳走上前来。

    啪,啪,两鞭扫出,争抢玉米饼子的两人和围观众人,都被长鞭扫中,滚了一地。

    二层看台上,神枪手诧道,“老花这是失心疯了,折腾那帮凡人作甚,要撒气,他得找七星嫖客才是。”

    他身旁的骷髅怪阴声道,“还看不出来么,老花就是针对七星嫖客。”

    神枪手道,“这又从何说起,鞭子抽在这帮人身上,难不成七星嫖客会疼?”

    骷髅怪轻哼一声,“你说白老大为何不灭掉七星嫖客?放在以前,可能么?”

    神枪手眉头紧皱,“我明白了,七星嫖客能聚拢人望,是因为他替渔家女出头。

    这会儿,老花折腾这些凡人,先不给吃的,又上鞭子抽,就是看七星嫖客会不会出手。

    不出手,七星嫖客聚拢的人望消失。

    出手,这可是第二次蹿出来,白老大不会容他,他也未必有那个胆量。”

    骷髅怪点点头,“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渔家女好歹是超凡者。这次,老花折腾的只是凡人。

    在七星嫖客心里,超凡者和凡人,肯定是有侧重的。

    也就意味着七星嫖客大概率不出手。

    只要他不出手,他聚齐的人望就散了。

    嘿嘿,到时候……”

    神枪手笑道,“这回七星嫖客要被绕进去了。”

    骷髅怪桀桀笑道,“在他第一个站出来时,就应该有找死的觉悟……嗯?”

    骷髅怪话音未落,花裤子挥动的长鞭断为两截。

    惊妹刀惊艳的锋芒如绝世美女,晃得骷髅怪心摇神驰。

    “找死!”

    花裤子狭长的双目杀机迸现,心中窃喜,盯着三层甲板上的白眉,“白老大,这混账又坏你规矩,你得给个说法。”

    许舒朗声道,“前辈,头前说好的,咱们听你号令,你保证大家的安全。现在反悔,却是何故?”

    这边动静极大,霎时,半船的人都围上前来。

    三层看台上,白眉正把着烟斗,“我何曾反悔,是这些人自己争夺食物,互相殴斗。小子,这是你第二次出头,真当我杀不得你。”

    话音未落,白眉轻轻挥手,一个透明烟灰缸如离弦箭矢激射而出,缸里的烟灰,如暴起风暴,急速旋转。

    许舒识得厉害,他深知即便用无极手,强行接下烟灰缸,那些高速旋转的烟灰必将射中自己。

    如此高速旋转的烟灰,其威力未必比子弹小。

    蹭地一下,他撩开风衣,大手一甩,西北黑虎挥出,砰、砰、砰,连续三声枪响。

    一枪射炸烟灰缸,一枪射中的骷髅怪扬起的拐杖,一枪射飞神枪手才挥出的手枪。

    拐杖应声而断,蓝烟腾腾,骷髅怪连声怒吼。

    神枪手则盯着被子弹射歪的膛口出神,握枪的虎口被震得鲜血长流。

    白眉霍然变色,猛地站起身来。

    围观众人爆发出震天价的呐喊声,众人情绪激昂到极点。

    许舒出手时,快速缩进人堆的厉俊海,此刻恨不能跳起来呐喊,他太震撼了,怎么也想不到许舒会有如此惊人的枪术。

    “妖孽!”

    秦冰美眸瞪得溜圆。

    她见识过许舒太多的神异,每次都会被震到,这次尤为强烈。

    “你当真要找死!”

    白眉声如寒冰,心中同样震撼到极点。

    许舒武力强悍,他并不怕,可有如此恐怖的枪术,他心中着实担忧。

    他倒不是认为许舒有枪在手,便杀不得,而是担心灭杀许舒的代价会不会太大。

    杀掉许舒后,自己的心腹要死掉几个?

    许舒抱拳道,“前辈误会了,晚辈不过求活而已,大家都想求活。

    前辈若执意出手,我等绝不能引颈就戮。”

    “嫖客兄说得好!”

    “老子跟你干了!”

    “老子拼了命走这一趟,难道还怕死么?”

    “老子拼命死撑嫖客兄!”

    众人纷纷鼓噪,许舒的枪术让所有人都看到抗衡白眉等人的希望。

    “聒噪!”

    白眉大喝一声,抓断一块防腐木,抬手甩出,刷刷刷,无数木片如钢钉一般射出,啪啪啪,尽数钉在甲板上。

    满场顿时鸦雀无声。

    许舒道,“前辈的本事,我等自然信服。前辈的规矩,我等也遵守。但还请前辈遵守诺言,给凡人们一条活路。

    据我所知,给凡人的供应十分不足,为求饱食,如何能不起争斗。”

    白眉冷声道,“资源有限,当然先满足超凡者。

    除非你们中的超凡者愿意放弃现在的供应标准,否则就须怨不得老夫。”

    许舒深知白眉此话的威力,一旦让众人展开讨论,若有自私自利的发表反对意见。

    到时,本来就松散的联盟,顷刻间就得四分五裂。

    他朗声道,“眼下我等同船而渡,自当同舟共济,本不该分彼此,左右不过几日就能抵达金银岛,我提议大家享有同等供应待遇。

    当然,有不愿意的,我绝不勉强。”

    他所谓绝不勉强,弦外之音谁都听得明白。

    众人皆知要靠许舒和白眉周旋,再不满意和凡人一个锅里搅食,人身安全总是第一刚需。

    当下,众超凡者纷纷表态。

    许舒也表态,凡人应当主动参与海捕,增加海货供应。

    此提议,无人反对,立时便有精熟海捕的水手,开始组织海捕。

    一场风波这样平息下来。

    …………

    吉祥号三层,整艘吉祥号最大最干净的单人舱室内,白眉团队齐齐在座。

    “没什么好商量的,白老大,七星嫖客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你的威权,此獠不除必成后患。”

    花裤子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拍得桌子啪啪作响。

    白眉静静抽烟,其他人呆如雕像。

    花裤子恼了,“死骷髅,你不是嚷嚷着要那把惊妹刀么?现在哑巴了?等着老子一个人拱火?

    你辛辛苦苦祭炼的那根夺魂杖,现在多了个枪眼,打算当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

    还有老枪,你引以为傲的神枪也被那小子击毁,这也能忍?”

    骷髅怪瓮声道,“不算了怎么办,要我去找那小子单打独斗?”

    花裤子万没想到骷髅怪会如此表态,气得鼻子险些没歪了。

    “老花,你还是省省吧。”

    神枪手面带隐忧地道,“白老大不是不出手,是担心出手之后,七星嫖客那把枪要取走我们几条性命,才会被击毙。”

    花裤子愣住了,他没想过此节。

    一直闷头抽烟的白眉终于开口道,“老枪,以你来看,七星嫖客的枪法强过你几分?”

    神枪手神情黯然,“称得上神枪手的有三类。其一,眼到心到手到。其二,眼到手到,我就在这个段位。

    最上者,就是七星嫖客现在的境界,眼不到心不到,手却先到。

    如此神射,在座的,除了白老大,谁对上他,都只有玩完。”

    花裤子冷哼一声,“他那把破枪,还伤不到我。”

    他是外家宗师,练出秋风未动蝉先觉的警兆,对上火器,的确有这个自信。

    神枪手道,“光靠枪法,七星嫖客自然奈何不了你。

    可他左手刀,右手枪,老花你除了逃跑,还能怎样?”

    花裤子双目喷火,“老枪,你休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我承认现在我奈何不得那小子,这不正是我们亟需解决那小子的根本原因么?

    如此一头凶兽在侧,现在不解决,必成心腹大患。”

    骷髅怪点点头,“我同意老花的意见。”

    神枪手双手一摊,“你们怎么决定,我都同意。可惜了,那等枪法将成绝响。”

    花裤子斜眼瞪着巨汉,“老巨,别装死!你那一身横炼的本事,虽能抗住子弹,可比我那百炼镔铁锻造的圆月弯刀如何?”

    巨汉咕嘟咕嘟干掉一大杯汽水,亢声道,“扛不住又如何,扛得住又如何?

    我看不是人家想要你老花的命,是你老花憋着劲儿想杀人抢刀夺美,说得怪好听。

    我只想问一句,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是劫船劫财,还是抵达金银岛?”

    众皆默然,花裤子棱起眼珠子。

    “说下去。”

    白眉冷声道。

    巨汉道,“七星嫖客所求者不过是活命,代众人出头不过是给自己身上加层盔甲,有白老大在,他想的只能是保全自己,而不是主动冲我们下手。

    而我们呢,自巨蟹号沉没后,我们就像马失四蹄,鸟失翅膀。

    现在当务之急,是成功抵达金银岛,弄到足够的财货,再置办一艘更快更强的大舰。

    眼下,能控制这艘船的航向就行了,和七星嫖客争锋,正是节外生枝。

    即便灭杀七星嫖客,只会人人自危,一场血拼后,我们即便能全员无恙,可一船的死尸要来为何?

    若真遇到个大风大浪,突发灾害,想要人出力都找不到。

    所以,现在的担忧,只能是自寻烦恼。”

    白眉哈哈大笑,指着巨汉道,“面带猪像,心中嘹亮,说的就是老巨啊。

    老花,你可听明白了?不明白的,自己面壁想去。

    我把话放这儿,谁要再无事生非,让七星嫖客给糟蹋了,别来找我哭诉。”

    ………………

第65章 织田家

    夕阳西下,白浪翻涌,巨大的海网被柴油轮机拉得才露出浅浅的一条线,海面顿时开了锅,无数海鱼如滚入油锅,疯狂蹦跳。

    一个小时后,二层甲板的茶桌上,许舒和秦冰隔着个铜火锅相对而坐,咕嘟咕嘟,白汤翻沸,立时便有鲜美的香气溢出。

    而此时,三层甲板上,无数火锅架起,白烟袅袅,满船皆香。

    即便只加白盐佐味,这一锅海鲜也鲜美异常。

    许舒和秦冰皆一言不发,频频下筷,不过半个小时,十来斤海货尽入二人腹中。

    酒足饭饱,许舒靠在栏杆上抽烟。

    一支烟没抽几口,便燃烧殆尽。

    秦冰笑道,“我看你这支烟,你抽一半,风抽一半。”

    许舒扔掉烟蒂,“风要抽就抽呗,我还能和它计较?”

    秦冰莞尔,许舒接道,“可能风也有烦恼。”

    秦冰听得一呆。

    碧蓝的大海上,夕阳如腌过头的咸蛋黄摇摇欲坠,晚霞铺了半天,海风飒飒,鼓浪如歌。

    甲板上有人引吭高歌,歌声旷渺,令人心胸大开。

    忽地,西南方向喷出一道水柱,一道巨大的黑影劈破斩浪,快速朝这边游来。

    巨大的动静,惊动甲板上所有人。

    不过三五分钟,那黑影已游到三十米开外,却不再不靠近,只是绕着吉祥号转圈圈,时不时喷出水柱,发出凄婉地鸣叫。

    “蓝尾鲸,是蓝尾鲸,蓝尾鲸鲸尾是无上美味,一只鲸尾在春申能卖到六百元,快,快,别让它跑了。”

    “省省吧,擒住了,还能拿去春申卖了?看这个头,才七八米,还未成年。”

    “不卖,尝尝滋味也行。”

    纷纷议论中,有人已拉动海网准备下手。

    “都住手,蓝尾鲸是大海里的精灵。

    你们不看报的么,上次梦兰号迷航,多亏蓝尾鲸领航,才得成功避开风暴返航,救了两百多人,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一个矮个儿粗声喊道,他嘴上胡子拉碴,骨瘦如柴。

    “变声期,估计才十四五岁,胡子肯定是粘的,纹路都不对,这么小的小崽子,怎么就敢上船。”

    厉俊海凑到许舒身边悄声道。

    “你算哪根葱,轮得着你放屁。”

    一个疤脸汉子阴声道。

    矮个儿也不说话,亮出掌心源轮,疤脸汉子立时不停作揖,快速退走。

    凡人和超凡者,在吉祥号上早已阶级分明。

    “噗通”一下,矮个儿纵身跳进海里,众人纷纷朝栏杆边赶去,许舒也追过去。

    却见那矮个儿在水中飚若游鱼,迅捷无比地朝蓝尾鲸游去,时不时打个口哨,蓝尾鲸竟主动朝他游来。

    “原来是水眷者,拥有出色的游泳能力,有在水下呼吸的能力。”

    厉俊海低声道。

    秦冰摇头,“是阶序二的永潜者,有深潜能力,重要的是,有亲近水族的能力。”

    果然,片刻后,一人一鲸相遇,蓝尾鲸围着矮个儿转个不停,矮个儿手抚在蓝尾鲸身上,蓝尾鲸发出悦耳的鸣叫。

    矮个儿在蓝尾鲸背上拍了拍,翻身跨上蓝尾鲸背脊,快速朝吉祥号靠近。

    许舒扔下一截缆绳,矮个儿抓住,许舒轻轻一扯,将他拽上船来。

    “有情况,母鲸被捕,小蓝尾鲸是来求救的,捕鲸船在正西方向,离咱们这儿应该不远。”

    矮个儿话音未落,花裤子如灵猴一般,三两下攀到桅杆顶上,张目四望,随即如大鸟一般跃下,冷笑道,“胡说八道,哪里有情况?你纵是永潜者,那畜生既不能言,又不能语,你凭什么就断定他是来求救的。”

    矮个儿不理会花裤子,激动地看着许舒,“我说的都是真的,蓝尾鲸虽不能说话,但自有传递信息的方式。”

    “咻!”

    白眉的那头银嘴金雕发出一道厉啸,腾空而起,如穿云箭一般消失在天际。

    两分钟后,银嘴金雕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天际,左侧巨翅多了根利箭,雕身染血。

    金雕扑到白眉肩头,白眉满面痛惜,小心翼翼地拔掉雕翅上的利箭,涂抹金疮药,包扎创口。

    花裤子再度麻利地爬到桅杆吊上,才观望片刻,立时打起口哨,“血狼旗,织田家的捕鲸船。”

    此话一出,满船皆惊。

    “织田家,禾国的,这怎么可能,这里是我大周的海域,织田家捞过界了吧。”

    “什么捕鲸船,狗䒤的就是职业海盗,兼职捕鲸。

    这些年,织田家仗着船坚炮利,为祸东海,哪家船队没遭过他们的劫掠。”

    “白眉,大家听你号令,和狗䒤的拼了。”

    “……”

    众声嘈杂,正议论得火热,一艘千吨左右的白色舰船出现在海平线上,桅杆上一张大旗猎猎,一只作回首状的狰狞血狼似要破布而出。

    “不对,不是普通的轮船,是军舰改装的,这怎么可能!”

    “鼓浪号!是鼓浪号!二十年前上过报纸,禾国当时进口的鼓浪号驱逐舰,现在怎么改装成了织田家的捕鲸船。”

    “奶奶的,难怪织田家的捕鲸船这么嚣张。”

    “快看,炮口,炮口再动,再朝这边转向。”

    船上顿时一片骚乱。

    “挂旗!”

    白眉厉喝一声,花裤子麻利地将一面白底红案的旗帜挂上了桅杆。

    旗帜正中,一条双头巨蛇耀武扬威,邪气凛然。

    “双头蛇旗!白眉的双头蛇旗,在东海比飞鹰旗名气大了十倍不止。”

    “快看,炮口停止转向了,在打旗语。”

    “老枪!”

    白眉大喝一声,神枪手也拿出两面红旗挥舞起来。

    “在说什么?”

    许舒问厉俊海。

    厉俊海茫然摇头。

    “双方在互致问候。”

    接话的正是矮个儿,他下水一趟,嘴唇上粘的胡子有部分脱落下来。

    “小兄弟如何称呼?”

    许舒抱拳问道。

    矮个儿低声道,“邵润!尊驾怎么称呼。”

    “我姓许!”

    “许大哥。”

    邵润抱拳行礼。

    许舒摆手,让邵润赶紧翻译旗语。

    邵润道,“织田家在问吉祥号是不是被白眉截了,白眉说是,还邀鼓浪号船长上船一会。”

    厉俊海道,“虚者实之,实者虚之,白眉此计大妙。”

    他正说着话,便有人从舱底搬上一尊尊后座炮来,定睛一看,却是一尊尊铁皮模型。

    花裤子高声催促,让众人麻利些。

    “商船上往往会用假炮混在真炮中间,吓唬小股海盗,海盗们往往会知难而退,毕竟茫茫海上没几个人敢赌。”

    邵润解释道。

    许舒面色剧变,低声喝道,“欲盖弥彰,别做蠢事!”

    花裤子轻蔑地瞥他一眼,故作吃力地将模型推到甲板前沿,演得颇像。

    “蠢货!”

    三层甲板上,白眉厉声喝叱。

    鼓浪号上,旗语继续传来。

    邵润也变了脸色,急道,“不好,织田家那边传讯,应下白眉的邀请,愿意一会。快看,鼓浪号朝这边来了。”

    许舒暗道不好,抬头朝三层甲板上看去,哪里还有白眉人影。

    “白眉赶去船长室了。”

    厉俊海话音未落,吉祥号竟加速迎着鼓浪号驶去。

    “这,这是疯了么?再往前,就够到鼓浪号主炮的射程了。”

    有人低呼。

    “虚者实之,实者虚之。”

    秦冰幽幽说道。

    果不其然,相向而行片刻后,鼓浪号调头,并朝这边打着旗语。

    邵润道,“鼓浪号说,他们有急事,这次就不会面了,下次再面谈。

    白眉到底是老海盗,虚虚实实的招数,玩得很熟练,若是胆怯一分,鼓浪号就杀过来了。

    船上超凡者虽多,但遇海战,火炮为王,又岂扛得住舰炮轰击。”

    厉俊海心有余悸地道,“还是白眉威名太盛,否则绝镇不住织田家的海盗。”

    秦冰悄悄扯了扯许舒手臂,“你这愁眉不展的,在担心什么?”

    许舒道,“我担心织田家没这么好打发。”

    哐地一下,花裤子推开驾驶舱大门,远远对着白眉比出大拇指,他身后跟着巨汉,骷髅怪,神枪手,都面带笑容。

    “还得是咱老大啊,关键时刻,硬是顶得住。”

    “这些年白老大在东海上的威名,能止小儿夜啼,岂是开玩笑的。”

    “……”

    白眉摆手,“少扯没用的,没这么简单,咱们这艘破船,除了一些排枪,近乎零防御?

    咱不过是用往日凶名暂时镇住织田家的兔崽子,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艘鼓浪号,二十年前我上去过。排水量一千三百吨,载员两百人,配两门克伯105毫米主炮,6门哈奇斯47毫米速射炮,4门哈奇斯37毫米五管机关炮,三具450毫米鱼雷发射管。

    8座锅炉,2台立式蒸汽机,最大航速22节。

    现在即便是退役了,上面许多军事装备拆除了,但主炮还在,速射炮还在,只要看到这些装备,老鼠的胆子也能化成老虎……”

    他话音未落,甲板上传来喊声。

    白眉等人赶忙奔出驾驶舱,便见吉祥号上空,一只苍鹰在三十余米的高空处,来回盘旋,腿上帮着个造型邪异的布偶娃娃。

第66章 003号听令

    骷髅怪瓮声道,“尸偶娃娃,能助残魂延伸五感,不好,肯定是织田家派过来打探虚实的。”

    他话音方落,神枪手抬手就是两枪,一枪打落大片苍鹰羽毛,一枪正中苍鹰心脏。

    苍鹰坠落,半空中,尸偶娃娃漂浮欲飞,厉俊海冷哼一声,一个青色骷髅从他袖口放出,直扑尸偶娃娃。

    他放出的青色骷髅才扑出,连续有数个骷髅,和两道黄符淹没了尸偶娃娃。

    “草,哪里来的这么多辨阴士途径。”

    厉俊海悻悻收回青色骷髅。

    霎时,尸偶娃娃中的怨魂化作轻烟,花裤子勃然变色,“蠢货!都是蠢货!那尸偶娃娃分明是织田家放过来探查消息的。

    这一杀,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生怕人家不杀上门来。

    白老大,我看这帮混账是成心要我们好看。”

    他适才自作主张,叫人搬运虎尊炮,被白眉骂作蠢货,现在却是活学活用。

    许舒沉声道,“不杀,苍鹰安全折返,尸偶娃娃里的残魂能把舰上的情况,泄露精光。

    杀之,多少还能拖延些时间。”

    白眉吧嗒一口烟斗,“我就说织田家的兔崽子不会这么轻易放手,看来这一遭是凶多吉少。”

    花裤子低声道,“舱底有一艘救生用的小船,如果现在就放船离开,没准能走脱。”

    神枪手,巨汉皆大为意动,许舒冷声道,“相比吉祥号上的有限资源,我相信织田家更感兴趣的还是诸位,即便织田家后知后觉,却不知这茫茫海上,靠一艘救生小船能逃出去多远。”

    花裤子瞪眼,“总比坐以待毙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打得什么主意,你无非是想绑着大家一起死。”

    “住口!”

    白眉厉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争这些是非,小嫖,你到底要说什么?”

    “小嫖?”

    许舒忽然理解了厉俊海的痛苦,正色道,“我的意思是拼一把,具体可以这样办……”

    许舒说完方案,十条眉毛都挑了起来。

    “不成,白老大,这小子有诈,一定是想……”

    “闭嘴!”

    白眉瞪着花裤子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是生是死,就这一锤子买卖,干了!”

    当下,诸人分头行动。

    许舒才返回,被秦冰一把拉住,“不管你干什么,须得带上我。”

    她用晶莹剔透的脚趾都能猜到许舒必要行险。

    许舒顾不得解释,招来邵润,开门见山道,“小邵,那蓝尾鲸,你可能控制?”

    邵润点头,“能很好地沟通,只要我释放出同意救它亲人的信息,它应该会配合,许大哥,你要我怎么做。”

    邵润已扯掉扯掉粘的胡子,露出光秃秃的下巴和高高的喉结,果然是个发育期的少年郎。

    “待会儿你随我行动,可能会很凶险,怕不怕?”许舒沉声道。

    邵润怔了怔,“是不是织田家的畜生还要回来?”

    许舒点点头。

    邵润握紧了拳头,“我家就在海边,织田家畜生干过的恶事,像天上的星星,数也数不清。

    能给这帮畜生添些麻烦,豁出命去我都干。”

    许舒拍拍邵润肩膀,让他且去准备,一双温润的眼眸看向秦冰。

    秦冰耸耸肩,“第九超凡小队队员编号003听令!”

    许舒撇嘴,“都什么时候了,您还……”

    “第九超凡小队队员编号003听令。”

    秦冰目光冷峻。

    许舒立正,“请长官示下。”

    秦冰道,“告诉我你的计划,由我来判定是否施行。”

    “秦老师……”

    “嗯?”

    “是,002号长官!”

    许舒无奈,只好快速告知他的计划,秦冰听罢,杏眼圆睁。

    “这是唯一的办法,所以,您跟着去没用。”

    许舒深吸一口气,咬牙道,“说白了吧,您去也是拖我后腿。”

    秦冰柳眉倒竖,恨恨瞪他一眼,转身离开,遍拍栏杆去了。

    很快,一艘救援小船被放下海,甲板上的人全惊动了。

    许舒朗声道,“诸位稍安勿躁,特殊任务,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跳下船去,邵润随后跳下。

    一艘救生小船,在茫茫大海上,风高浪急,根本就走不远。

    船上众人也不疑心许舒想独自逃生,各自好奇。

    许舒才要划动小船,又有一道身影从吉祥号上跳下来,许舒定睛看去,不是秦冰又是何人。

    他怒气勃发,赶紧一把接住,丰腻的娇躯入怀,许舒恨不得照着她臀丘来上两巴掌。

    秦冰神色冷峻,许舒才要飙高的火气,缓缓被压低,终于悄无声息。

    许舒心知劝不动秦冰,更兼情势紧急,不敢耽搁时间,催动船桨奋力地划着。

    行不过百米,邵润打个口哨,一道黑影冲破海平面,快速朝小船游来,正是小蓝尾鲸。

    邵润用古怪地语调诉说着,不远处小蓝尾鲸发出欢快地鸣叫,快速靠近。

    紧接着,邵润取出一条缆绳,在小蓝尾鲸身上绑了,缆绳另一头系在船头。

    邵润又打个口哨,小蓝尾鲸一甩尾巴,小船劈破斩浪,遁速比之前快了十倍。

    行出三里有余,回看吉祥号,只剩个黑点,许舒招呼邵润一声。

    邵润又冲蓝尾鲸打个呼哨,小蓝尾鲸停止飚进。

    小船静静浮在海面上,两分钟后,一道激昂的汽笛声传来。

    邵润用单筒望远镜瞧了瞧,顿时变色,“织田家的那帮畜生来了!”

    许舒解开缆绳,冲邵润点点头,邵润握住缆绳一端,当先跳进水里。

    秦冰瞥一眼许舒,“你不必操心我,我死了,你头上还有段队。

    你死了,我下面可就没人了。”

    说完,她跳下海去,邵润要出手托住她,她挥了挥手,那枚血色匕首放出,周身水汽一阵漾动,仿佛生出一个无形气罩,她竟轻而易举地浮在海面上。

    显然,秦冰赶来金银岛,是做了相当充分准备的。

    “得,为了您下面有人,我也得活着。”

    许舒笑道。

    秦冰冷哼一声,抓住缆绳,和邵润一道被小蓝尾鲸带到远处。

    许舒仔细检查一遍,防水背包被他揉成一团,捆在腰间。

    背包里的两把枪,子弹,也都用防水袋做了妥善处理。

    随即,他开始划动船桨,他全力施为,空荡荡的小船,推进极快。

    就在此时,快速逼近的鼓浪号船长,缺了一只眼的织田康正手持单筒望眼镜朝许舒所在的小船打望。

    望远镜精度有限,织田康只能看到小船,根本看不清船上情状,却早已胸有成竹。

    他嘴角勾勒起一抹微笑,对身旁的中年男子道,“如何,春雨君,若不是我多个心眼,险些让狡猾的白眉给骗了。

    哈哈,现在好了,名震东海的白眉将死在我织田康的手里。”

    春雨君戴着一顶红色的圆顶皮帽,也手持一管单筒千里镜,乐呵呵道,“官寺里给白眉的赏格,可是二百两黄金,织田君,有这一条鱼,咱这回可就没买来。”

    织田康得意大笑,“相比擒获白眉所能成就的威名,二百两黄金不值一提。”

    春雨君高声道,“那咱还等什么,全速前进,先擒了白眉再说。”

    织田康摇摇头,“先让白眉在水里泡着吧,耗耗他精神也好。

    让弟兄们警醒些,时刻关注水面动向,万不能让白眉从水下摸上船来。

    传我命令,先灭吉祥号,壮壮声势!”

    “得令!”

    两分钟后,鼓浪号开始发炮,两门105毫米的主炮,连续发威,在吉祥号两侧炸出大片水花。

    恐怖的炮火之威,炸得吉祥号上乱作一团。

    一干超凡者在这样的远程炮火威力的攻击下,也只能干瞪眼。

    不多时,吉祥号上竖起白旗。

    春雨君大笑,“织田君,炮手们的手段还行吧,吉祥号这个三千吨的大家伙,完好无损。这一把,捞着肥的了。”

    织田康笑道,“传下令去,准备控制吉祥号。

    记住,保持相当的距离,决不能给吉祥号上超凡者突袭我们的机会,让大家打叠起精神,千万不要出任何纰漏。”

    春雨君摸着胡子道,“织田君所言极是,我会让长枪队和超凡应急小组做好全部准备。”

    鼓浪号当然有超凡者,但鼓浪号能降伏吉祥号,靠得是强大的远程火力压制。

    织田康的计划是,当鼓浪号和吉祥号靠近到相当距离后,他会派出救生船,载员登上吉祥号,绝不会给吉祥号和鼓浪号突破安全距离的机会。

    “麻烦了。”

    许舒放下望远镜,低声骂道。

    他的一号计划,正是由他驾驶小船出行,来误导鼓浪号,让他们误以为驾乘小船离开的是白眉团伙。

    只要鼓浪号将关注重心放在小船上,一旦鼓浪号要抢夺吉祥号,就是白眉们下手的好时机。

    显然,织田康这个老海盗,警惕性始终极高。

    就在这时,又有绑着尸偶娃娃的苍蝇朝这边飞来。

    “看来只能用二号计划。”

    许舒翻身跳进海中。

    苍鹰绕着小船盘旋一圈,火速飞回。

    不多时,织田康得到他想要的消息,冷笑道,“春雨君,吉祥号已是煮熟的鸭子,跑不了。

    不要忙着接管,先擒了白眉再说,这才是只肥鸭子,万不可让他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