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很毒全文阅读 第6分节

第52章

    052侯府之灭

    众目睽睽之下,水盆已经端在安刑面前,只要他洗一次手,就能证明清白,可他哪儿敢碰水,因为他就是杀害绿雀的凶手,那个钱袋,还是他亲自套在绿雀的手腕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高门府邸中,谁家不用点熏香,喝点药酒的,这随便找一个富家公子出来,他身上的钱袋都带着某种香气,根本做不了证据。而且所谓浸泡药水,所谓的半个月时间的残留,那都是随便说说的罢了,要是沐浴更衣的话,什么味道都会洗没了。

    可是安刑心中有鬼,根本想不到这些,他越是在那边不肯动身,那就是说明他越有问题。

    “安公子?”陈远云催促道:“还不快点?你不是说被陷害,被冤枉的吗?证明一下你的清白的。”

    “我……我……”安刑往后退了两步,他支支吾吾的说道:“远陌与我是好朋友,也许我曾经碰触过他的钱袋也不一定……”

    “你至少有半个月的时间没与远陌接触过,怎么接触到他的钱袋?”陈远云冷哼一声,质问道:“你这么怕洗手,是心里有鬼吧。”

    “我……我没有!”安刑苍白的反驳道,他看着前方的张相戎,余光也瞄向了旁听的人们,现在大家都对他指指点点,面色严峻起来,“我……我……”

    安刑后悔的要命,早知道如此,就不该来大理寺旁听,在府里等着陈远陌被追究的好消息就好。

    见陈远云咄咄逼人,陈远陌实在按耐不住了,他出面阻止道:“大哥,你别这样,安刑他……他不可能拿我的钱袋的,你也说了,我至少有半个月与安刑没见面,他怎么可能接触到我的钱袋?”

    “对对,”安刑连声附和道:“没错,我与远陌那么久没见面了,没见过他的钱袋。”

    这时张相戎发话了,“陈远陌,你还记不记得刚才你说你的钱袋是什么时候丢的?”

    “我……九月初五,”陈远陌回想着说道:“是我妹妹嫁去安国候府……”陈远陌说到一半,立刻打住了,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九月初五那天,陈远陌的钱袋丢了,那日除了安国候府,他可哪儿都没去!

    陈远陌懊悔不已,他连忙说道:“我记错了,我记错了,安刑是我的好朋友,他不会害我的,我的钱袋,我的钱袋是九月初六丢的,对,九月初六……”

    “可你九月初六那天,不是一直在陈府的祠堂吗?”在张相戎看来,陈远陌现在的解释漏洞百出,他叹了口气,道:“你这样是在包庇安刑,阻扰查案,还想被打板子吗?!”

    “我……”陈远陌像是被吓住了一般,缩了缩脑袋,似乎是被打怕了。

    接着张相戎看向了安刑,“安公子,是你杀了绿雀,嫁祸他人的吧。”事情太明显了,安刑不敢洗手,不就是怕水里产生薄荷味么。

    “我……我没有,什么绿雀,我没有……”安刑毕竟还很年轻,被人质问两句就站不住脚,哆嗦起来。

    “就是他,就是他!”乞丐在一旁大声说道:“大人,我亲眼所见,就是他杀的人,他是在狡辩!”

    绿老爹也上前,拉扯着安刑的衣袖,哭着喊道:“你这挨千刀的家伙,还我儿子命来!我女儿在你们安国候府死于非命,怎么连我的儿子都不放过!”

    一时间,整个大堂乱作一团,张相戎赶紧让衙差们将人拉开,绿老爹哭得都昏了过去,被人抬去稍作休息了。

    “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安刑焦急的辩解道:“那个乞丐说谎,他说谎!”

    “有没有说谎,本官会调查,”张相戎道:“这案子,本官决定押后再审,安公子你不能回去,请您在大理寺呆一段时间。”

    安刑顿时心里咯噔一声,这是要将他关押在大理寺吗?!这怎么可以!这岂不是定下了他的罪名?!

    “不,不!我不要呆在大理寺!”安刑退了几步,似乎有逃跑的打算,这被张相戎看在眼里,他下令道:“还不快点把人给我抓住!”

    “是!”三个衙差上前,立刻将安刑按住,衙差们也不是吃素的,大理寺可不是衙门,也不是刑部,是大楚国的最高司法所在地,平常官员犯事,直接送大理寺审问的,所以这个区区安刑,衙差们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他们见安刑挣扎反抗,便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朝着他的腹部就是一拳,打得安刑跪在地上,起不了身。

    “不……不……我不要被关在大理寺,”安刑虽然身子不好动了,但嘴里依旧不清不楚的说道:“不要……不要……”

    “安刑……”陈远陌见状,于心不忍,想上前帮助,却被陈远云拦截下来,陈远云低声说道:“你疯了吗?他被抓了,那你的风险就小了,你忘了刚才张大人说什么了吗?”

    “可是……”陈远陌为难的看着安刑,他握了握拳,最终鼓起勇气,向张相戎道:“安刑是无辜的,你不能这么对待他!”

    “他是无辜的?”张相戎不怒反笑道:“就是说你有罪了?”

    “我……?我也是无辜的……”陈远陌说道:“我与他都是无辜的,我们都没杀人!”

    张相戎不愿与陈远陌再交谈下去,他摆摆手,让衙差们将安刑拖下去。陈远陌无法之下,便向安刑求证道:“安刑,安刑,一定是你记错了吧?绿雀他是奴籍?是奴籍对吧?!”

    是啊,如果绿雀是奴籍的话,那就算杀人被查出来,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安刑想到这里,一口认定道:“对,对绿雀是奴籍,是奴籍!我之前记错了,他跟他姐姐一样是奴籍!”

    “混账东西!大理寺内,怎容你谎话连篇?!”张相戎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安刑!你还是承认了吧!根本就是你杀人,然后再栽赃嫁祸!”

    “我没有……”安刑全身颤抖着,“你有什么证据吗?”

    “哼,还用得着证据吗?”陈远云冷笑道:“远陌一开始说绿雀是奴籍,找你求证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的?现在发现事情暴露了,你又咬定绿雀是奴籍,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安刑愣了好半天,这才脑子转过弯来,这……这一切都是圈套,从陈远陌一开始说绿雀是奴籍的时候起,就在下套了!如果绿雀是奴籍,那他就会被安上个栽赃陷害,借大理寺之手害死陈远陌的罪名,如果绿雀不是奴籍,那杀人偿命照样逃脱不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安刑以前遇到类似这种情况,都是陈远陌出面,帮忙化解,谁让他们是朋友呢,这次安刑又下意识的看向陈远陌,发现陈远陌之前担忧的神色一扫而空,他嘴角微翘,宛如沼泽的双眸中透出丝丝冷意。

    安刑只觉得脑子炸开了,恍惚之间,最近这段时间与陈远陌相关的事情在他的脑海里一一拂过。当初醉仙楼里卖唱为生的绿乔,安国候府里痛哭不已的陈玉竹,以及小巷中拿着鼓鼓钱袋的绿雀,这……这一切都是被算计好的!

    “那个钱袋……那个钱袋本来就在绿雀身上!”安刑指着陈远陌,青着脸大声说道:“是你把钱袋交给绿雀的,你害我!!”

    “你在说什么?”陈远陌满脸的疑问,“我……我没有害你……”

    “陈远陌!你少给我装无辜!是你算计我!你知道我不会放过绿雀,所以故意留下钱袋来,让我上当!”安刑连忙向张相戎道:“大人,大人,陈远陌他不无辜,他……他……”

    “我?我怎么了?”陈远陌挑着眉毛,问道:“我没有杀绿雀,”陈远陌说着,稍稍往前走了一步,用很轻的,几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也没有杀你大哥……”

    听到此处,安刑只觉得全身冷意,难怪,大夫明明都说了,大哥安策还能活一段时间,怎么可能突然在新婚当天猝死?!由于陈玉竹的大吵大闹,家族怕陈家追究到底,使得大哥死后也不得不忍受着烈火焚身的痛苦,连个全尸都没留下来,这一切原来都是陈远陌害的!

    安刑怒气攻心,居然趁着身后的衙差松懈下来时,从其身上抢走了佩刀,直接向陈远陌砍去!“陈远陌!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就安刑那易怒的性格,他的暴走早就被陈远陌算计在内,要的就是他控制不住情绪。

    陈远陌仿佛吓傻了一般,丁丁的站着,任由刀向自己砍来。这里可是大理寺,任职的衙差个个武艺高强,在大堂之上闹事,不就是在打大理寺的脸么,果然,安刑身后另一个衙差见状,暗叫不好,刀剑无眼,徒手去阻拦定会受伤,于是衙差本能反应的拔出刀来,然后一刀下去,直接将安刑的右胳膊砍断了!

    安刑的断臂与刀一起掉在了地上,呯的一声,十分响亮,伴随着的还有安刑那惨痛的叫声,安刑捂着伤口,在地上直打滚。

    张相戎都傻了眼,怎么都料想不到安刑胆子那么大,敢在公审上,众目睽睽之下动手,简直就没把大理寺放在眼里!

    “还不快点把他给我拿下!”张相戎大声命令道。

    衙差们将在跪躺在地上的安刑拉了起来,安刑眼珠子里全都是血丝,他忍着疼痛,恶狠狠的看向陈远陌。

    见安刑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张相戎也怒了,他问罪道:“安刑!你目无法纪,公然在大堂上行凶,你可知罪?!”

    “知罪?那陈远陌他的罪过谁来管?!”安刑想起自己的大哥,那个每天药不离身,病怏怏的亲大哥,他内心痛苦极了,竟然口不择言的当众说道:“大哥明明再多活一年的,可他害死了我大哥!让我大哥死于成婚当天,连尸首都留不得,他……”

    安刑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仇视着陈远陌的,他以为陈远陌会惊恐,会害怕,会否认,但实际上,陈远陌只是侧着脑袋,看向别处,宛如玩偶一般,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有那么一刹那,他玩味的看了安刑一眼,那嘲讽的寓意不言而喻。

    渐渐的陈远陌开始粗喘着,他瑟瑟发抖的抱着身子,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衣着,长衫都都是血迹,之前安刑拿刀砍他,然后安刑的胳膊被砍了下来,这些都是在陈远陌的面前发生的,他似乎被被那血腥的一幕吓到了,当安刑说完他大哥死的真相后,陈远陌终于精神不支,昏倒在地上。

    所有的事情都按照陈远陌的计划进行着,只要安刑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安策小侯爷的事说出,他就会立即晕倒,至于其它的,就有别人慢慢琢磨去吧。

    ******

    这次听审,连司礼监的人也在,公堂上发生的事情,都会一字不落的传进皇帝的耳朵。死一个绿雀是小事,可安国候府想皇帝隐瞒安策小侯爷的病情,这可就是欺君了。

    第二日皇帝就下令,派司礼监的太监好好的查。朝堂上陈瑾儒老泪纵横,怒斥安国侯府的行为,自己的亲孙女这辈子算是毁了,一个孙子被打得现在都下不了床,另一个孙子因安国候府的陷害,就要遭遇牢狱之灾,一时间,安国候府再度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安策有痨病的事是个秘密,就算是安国候府内部,也没几个人知道,反正安策的尸首被毁,只要否定到底,安国候府就能度过一劫。可谁知安国候府的管家安福,受不了司礼监的审问,第一个带头招供,于是接二连三的,其他所有知情者全都承认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司礼监就将此时查的清清楚楚,报告给皇帝。

    得知真相的皇帝龙颜大怒,直接以欺君之罪,抄了安国候府,并下令其一家上下几十口人,打入奴籍,全部流放至边关做奴隶。至于绿雀的命案,也不用查什么了,皇帝要办安国候府,大理寺很有艳色的直接向皇帝表明,绿雀之死就是安刑干的,其目的是迁怒绿雀,并将其嫁祸陈家公子。

    ******

    当陈远陌睁开双眼时,早就不在公堂上了,而是在大理寺里的一个小厢房内,他撑着身子,想起来。

    “远陌,你醒了?”守在床边的陈远云见了,连忙将人扶着起来。

    “大哥?这是……?”陈远陌迷迷糊糊的问道。

    “远陌,你被证明是无辜的了,”陈远云眉开眼笑的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弟弟,“是安刑杀的人,你知道么,之前咱们陈府与安国候府的纠纷,也得以平反了。”

    “是吗,那真好,”陈远陌会心一笑,这下祖父总该出口恶气了吧,“那安刑呢?安国候府呢?”

    陈远云以为陈远陌还关心安刑那家伙,心里有些不爽了,“安刑会被问斩,至于安国候府么,被抄家流放了,他们犯的可是欺君之罪,你可别再强出头了。”

    陈远陌笑了笑,没吭声了。

    “远陌,这次你可得谢谢我了,要不是我为你找出证人,在公堂上一直帮你说话,被砍头的人就是你了。”陈远云颇为骄傲的说。

    陈远陌愣了一下,敢情这是在邀功吗?他讽刺的看了陈远云一眼,还真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啊。陈远陌表面上十分谦卑,他微微一笑,道:“多谢大哥的救命之恩。”陈远云的作用就是动动嘴皮子罢了。

    之前陈远陌在陈瑾儒的书房里密谈了那么久,就是计划着怎么整垮安国候府。

    钱袋是陈远陌故意给绿雀的,就是为了让安刑因钱袋来嫁祸自己。安刑能够随便收买证人作伪证,陈远陌也可以,那个叫黑子的乞丐,是陈远陌早就安排好的,陈远陌被关押至大理寺的时候,请求陈远云调查绿雀的事,这样一来,乞丐自然就出现在陈远云的视线范围之内。

    当陈远云找到黑子这个证人后,他在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做的情况下,肯定是回陈府向陈瑾儒寻求帮助,于是在陈瑾儒的指导下,陈远云知道了如何利用证人在公堂上辩白,如何将安国候府拉下水,如何一步步的击垮安刑的证词。沾沾自喜的陈远云完全不知,自己只不过是陈瑾儒与陈远陌利用的工具罢了。

    陈远云催促着说道:“快点起身,换身衣裳,洗漱一番后回府吧,祖父他们正等着呢。”

    “恩恩,好。”

    当二人回到陈府时,陈瑾儒,协同大房,二房的人,都在正厅那边等着呢。

    陈远陌与陈远云踏入正厅,先向陈瑾儒问安道:“祖父,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陈瑾儒欣慰上前,拍了拍陈远陌的肩膀,“这些天,辛苦你了。”

    “祖父说的是哪儿的话,远陌一点都不辛苦。”陈远陌笑着说道。

    陈季然趁机说道:“这次多亏远云,要不是他找到证人,在公堂上能言善辩,咱们陈府也不会出一口恶气。”

    “父亲,别这么说,”陈远云谦虚得不行,“作为家族的一份子,出一份力也是应该的。”

    陈瑾儒点点头,道:“远云是个好孩子,家族的未来,可就靠你们了。”没有人注意到,陈瑾儒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的对象是陈远陌。

    听见父亲夸赞自己的儿子,陈季然高傲得看向大房那边的陈季修,见大哥皮笑肉不笑的,陈季然心里好不快活,终于可以压大房一头了!之前在孙子辈这边,唯一被父亲看中,当做重点培养的对象,只有大哥的长子陈远其,现在父亲的注意力转向自己的儿子,这让陈季然欣慰不已。

    ******

    陈季修与郭氏离开正厅,回到自己的院子内,两人遣走了下人,在屋里密谈了一番。

    郭氏想起刚才陈瑾儒对陈远云赞不绝口的样子,心里就堵得慌,他扭着帕子问道:“大老爷,看样子老太爷是真的对二房的人上了心,这该如何是好?”

    “哼,远云只不过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轮才华,还是咱们远其出众。”陈季修不以为然道。

    “那可不一定,远其现在在外面办事,跟着二皇子殿下东奔西跑,这么久了也不回帝都,难免老太爷会忘了他啊。”郭氏分析着说道:“以后万一远云得了宠,等远其回来了,还有他的位置么?您可要知道,其实老太爷心里最满意的人,不是你,也不是二弟,是远其啊。”

    郭氏的话虽然不中听,却是事实。陈季修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难道让远其回来不成?”

    “为何不可?在帝都领差事也是可以的啊。”郭氏自己也想念儿子,于是趁热打铁道:“最起码你先给远其写封信,告诉他最近家里的状况,回不回来让他自己拿捏也行啊。”

    陈季修想了想,觉得有理,要是远其回来了,这陈家哪儿还有他们二房说话的份?!“好,我这就写信过去。”

    ******

    陈远陌回到陈府之后,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闷闷不乐的,谁都不见。外人一致认为,陈远陌是心里难过,被自己的好朋友陷害入狱,搁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陈玉兰见自家弟弟总是这么把自己闷在府里也不是个事,便去荷陌院串串门子,想着稍微开导一下。

    姐姐到来,陈远陌自然是欢迎的,他让小穗又是准备糕点又是准备茶水的,“让姐姐担心我,是我这个做弟弟的不是了。”

    “瞧你说的,我这也是在房里闷得慌,就来看看你。”陈玉兰笑着说道。

    “姐姐要是觉得无聊,要不要陪弟弟出去转转,”陈远陌建议道:“瞅着今天的天气不错。”

    陈玉兰就怕弟弟在府里闷出病来,如今见陈远陌主动提议,自然是点头答应了。

    带着两个小厮,两人便离府出门了。

    姐弟俩并肩走在街道上,陈远陌倒是好兴致,拉着陈玉兰到处转悠,陈玉兰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走多久就累着了,陈远陌就带着她去茶楼那边歇歇。

    帝都最好的茶楼为云鹤楼,坐落于帝都的闹市中央,宾客络绎不绝。陈远陌与陈玉兰走进茶楼时,见里面连散桌都坐满了,陈玉兰道:“这里怕是没位置了,咱们换一家店吧。”

    “不用,就这家最好了。”陈远陌拉住准备离去的陈玉兰。

    这时店小二笑脸相迎而来,“陈公子,您来了,您订的包厢小的早就收拾干净了,就等您了。”

    “你定了包厢?”陈玉兰愣了一下,这些天陈远陌一直在府里,到底什么时候订的啊?

    “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不要计较了,”陈远陌打着哈哈,转移话题,道:“姐姐喜欢花茶吧,这里的茉莉花茶味道很好的。”说着陈远陌便拉着陈玉兰朝二楼走去。

    与酒楼比不得的,茶楼只卖茶水与点心,包厢也很小,不过十分雅致。包厢里有一个很大的窗子,并且大大的敞开着,茶桌就摆在窗子,坐在桌子旁饮茶,侧身就能看见窗外的场景,这个包厢是整个茶楼里视野最好的了。

    陈远陌与陈玉兰对桌而坐,向窗外望去,整个闹市尽收眼底,也能听见略微嘈杂的叫卖声。

    陈远陌倒了杯茶,双手奉上,笑着说道:“今日多谢愿意抽出时间来陪我。”

    见陈远陌那做作样,陈玉兰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她接过茶杯,打趣道:“我陪你出来,是不是该给我一些报酬啊?”

    “请你喝茶不算吗?”陈远陌道:“说实在的,多亏今天有姐姐陪着,我这才好受了些。”

    陈玉兰闻言,不禁心痛起来,她劝着说道:“别再想安国候府的事情了,他们是咎由自取,那个安刑,根本不是你的朋友,你就是心善,他都那么害你了,你还担心他做什么?”

    陈远陌不动声色的问道:“姐姐,你恨安国候府吗?”

    认定陈远陌还在为安国候府的事情内疚,陈玉兰气都不打一处来,她立刻回答道:“恨,恨死了都,什么安国候府,抄家流放是他们活该啊!”

    听到陈玉兰这么说,陈远陌觉得做得这些事情都值了,陈玉兰前世的悲剧,就是从安国候府开始的!

    这时窗子外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了,两人好奇的向外看去,只见街道让出了一条路来,百姓们都在围着观看,不远之处一行人缓缓的朝这里走来。

    包厢的门被打开,小二端着几盘精致的糕点进屋,他将糕点摆在桌子上后,见陈远陌与陈玉兰都向外瞅着,便向他们二人问道:“二位是在好奇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吧?”

    “对啊,发生什么事了?”陈远陌故意问道。

    小二解释道:“今天可是安国候府那家人被流放的日子,大家伙都在凑热闹微观呢。”

    陈玉兰脸色变了变,她连忙看向陈远陌,怕他在触景伤情,心生内疚,“远陌……?”

    陈远陌似乎没有听见,他一直专注的看着街道中央的那一行人,他们穿着白色囚服,戴着手铐脚链,弯腰驼背毫无生气的向前走着。

    走在最前方的人,正式安国侯与安国侯夫人,此时的安国侯夫人发髻凌乱,脸色蜡黄,丝丝白发十分清晰,哪还有当初贵妇人的风范。这几日安国侯夫人宛如活死人一般,不知日子是怎么过去的,她僵硬的向前走着,走着。

    恍惚之间,几道声音十分大的交谈声传进了她的耳朵。

    “那个就是安国侯夫人啊?什么贵妇,还不如倒夜香的老妪呢。”一个人轻蔑的说道。

    “可不是,据说安国候府有这个下场,就是她害的,最毒妇人心,难怪她两个儿子不得善终呢,活该!”

    “就是就是,活该!活该她生痨病鬼,活该她没儿子送终。”

    “他儿子也是自找的,没什么脑子还陷害别人,陷害不成害死一家,简直就是猪么。”

    “要我说,还是得怪那个安国侯夫人,肯定是她的命不好,想想看,生了俩儿子,一个是痨病鬼,一个没脑子,简直……”

    被人如此议论着,诋毁着,一直养尊处优的安国侯夫人根本受不了,她像疯子一般的冲到那群议论她的人的面前,她叫嚣着骂道:“你们在乱说什么?!小心我把你们的最都撕碎了!”

    还不等那些人有所反应,负责押送的官兵们直接上前,一把将人拖了回来,狠狠的甩了她两个耳光,然后将人猛的推搡在地上,“好大的胆子啊你,居然私自离队?!”

    安国侯夫人的嘴角冒着血泡,面颊通红,那模样万分狼狈。她现在这副滑稽的样子,被一旁围观的小孩子了,都笑话不已。

    “还不快点给我爬起来,”官兵说着,挥舞着手里的皮鞭,骂道:“难不成还要我赏你几鞭子吗?”

    安国侯夫人蹒跚的爬了起来,她环顾着周围,大家都用嘲讽鄙夷的目光着看她,嘴里不清不楚的议论着,嘲笑着,辱骂着。安国侯夫人根本受不了这些,她不愿意再这样被人非议,她一咬牙,一头撞向路边的一个小摊位的桌角,她撞得十分猛烈,碰的一声,额头砸出一个大窟窿来,安国侯夫人当场倒地。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官兵们反应过来时,安国侯夫人已经鲜血直流,断了气,一时间,围观人们又沸腾了。

    这一幕不偏不倚的,恰巧就发生在陈远陌与陈玉兰所在的包厢的最下方。那些故意喧哗的议论者,都是陈远陌找来的,为的就是要安国侯夫人尝尝陈玉兰前世所受的苦楚,然后活活逼死她!

    “姐姐。”

    “嗯?”

    “死的那个就是安国侯夫人。”

    “哦。别再管那些了,”陈玉兰淡淡的道:“她死有余辜,不值得你内疚与同情。”

    陈远陌闻言,温柔的笑了。

第53章

    053盲目信任

    话说自从上次与陈玉兰一同出门回来后,陈远陌又闷闷不乐的把自己关在屋里头了,大家都以为他因在大街上看见安国侯府的人被流放,心里难过,殊不知他只是在等待另一个时机罢了。

    这日,陈远陌正在靠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随即的翻阅着,元宝推门而入,走到陈远陌的身边,用略微低沉的声音说道:“少爷,刚才小厮传话来了,云少爷正往明少爷的院子那边去呢。”

    “嗯,知道了。”陈远陌合上书,将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他站起身子,见元宝还杵在身边,便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刚才我在院子门口跟小厮说话时,见二小姐正往这边走呢,应该事来看少爷您的。”陈远陌这几日的状态,元宝是看在眼里的,他不免有些担心,好言相劝道:“少爷,您也太心善了,为了那安国候府茶饭不思的,连带着二小姐也陪着您一起了,您与二小姐感情那么好,忍心吗?”

    “是啊是啊,你忍心么?”还不等陈远陌搭话,一道声音从门外发出,陈远陌顺着声音看去,站在门口的不正是陈玉兰么。

    “姐姐。”陈远陌两三步向前,赶紧迎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远明能下床走动了,便想约你去看看他。”陈玉兰说明来意,她怕陈远陌不愿前往,又加了一句道:“你与远明感情好,不去可说不过去。”

    听说陈远明能下床走动了,陈远陌这才面有喜色,“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咱们现在就去吧。”

    陈玉兰与其他人一样,以为陈远陌还因安国候府的事情而心情不佳,她知道陈远陌与马氏的孩子们关系好,像亲兄弟一般,所以提议去探望。

    其实自从陈玉兰得知马氏穿针引线,诱惑她嫁给痨病鬼后,心里便对马氏所生的弟弟妹妹有所有抵触了,陈玉兰心善不代表她傻,一辈子的幸福差点毁在马氏的手里,这让她如何不怨?对于陈远明的死活,陈玉兰根本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自己的亲弟弟。去探望陈远明,不过是想让陈远陌看清楚陈远明有多惨,这种惨状是安国候府造成的,这样一来,陈远陌就不会对安国候府有任何愧疚感了。

    于是两人就结伴一起开荷陌院,走在半道上,陈远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道:“姐姐,咱们顺便也约玉竹一起去吧。”他知道因为安国候府的婚事,陈玉兰与陈玉竹如今见面尴尬,便打着商量道:“姐姐,玉竹现在也怪可怜的,外面到处传她不好的传闻,在府里也遭人白眼,日子过得太苦了,我们稍微对她好一点吧。”

    同为女子,陈玉兰深知名声是多么的重要,陈玉竹的现在这个下场,只能怪马氏心术不正,再加上与陈玉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如今被陈远陌这么三言两语的一说,陈玉兰不免心软了,她点点头,道:“弟弟说的是,就先去找玉竹吧。”

    随着安国候府被抄家,之前关于陈家污蔑安策小侯爷,以及火烧安国候府的罪名得以平反,皇帝看陈家受了委屈,先是好言安慰,又是一大堆的赏赐,陈家这下又挺直了腰杆。

    不过么,陈家挺直腰杆不代表陈玉竹挺直腰杆,她毕竟嫁了人,就算拿安策小侯爷有痨病,可死在了成亲当天,死在了洞房之时,这使得陈玉竹那扫把星克夫的名头这辈子都难以摘下来了,就算美若天仙,未来的大楚第一美人又如何,顶着这个名头,这辈子也别想名正言顺的嫁入皇家了。

    现在的陈玉竹名声毁了,父亲对其不管不问,母亲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起不了身,她在陈府什么靠山都没了,府外的人议论她,府里的人也在议论她,甚至平日里伺候她的丫鬟小厮们,都没给她好脸色看。陈玉竹不是没过闹,可是府里的长辈没一个人愿意搭理她,她过得简直生不如死。

    陈玉竹从小养尊处优,平日里的膳食穿着,都由得马氏亲自打点,顿顿补品不在话下,什么血燕鹿茸的,变着花样来,可现在马氏卧床已久,陈玉竹的那些补品早就没了,她深知此刻自己不比从前,所以也不敢向长辈抱怨,于是今儿个便嘱咐贴身婢女小彩去煮碗粥来。

    那小彩平日里对陈玉竹满是恭敬,可墙倒众人推,小彩现在根本懒得理她,陈玉竹催促多时,她才慢悠悠的端了碗白粥来,放在陈玉竹的面前。

    那白粥里只有白米,淡而无味也就算了,最可气的是里面的米还没有熟!陈玉竹见状,顿时发了脾气,她一把将碗摔在地上,白粥洒了出来,碗摔得粉碎。陈玉竹指着小彩,骂道:“你这小贱蹄子,让你去煮碗粥来,磨磨蹭蹭的也就算了,还没煮熟,你这是想让我吃坏肚子吗?!”

    小彩早已没了平日里的贴心样,她满不在乎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白粥,道:“小姐说的是哪里的话,您想吃好的,但也得有材料有人做不是?之前二夫人送来的燕窝早就吃没了您又不是不知道,为琼竹院小厨房里做事的嬷嬷们早就去别的院子里帮忙了,我能熬出粥来已算不错,您就不能将就着点吗?!”

    “你……你……”陈玉竹何时受到这等委屈?!连下人也敢踩在她的头上?!陈玉竹不是不知道外人说的有多难听,可小彩是她的贴身婢女呀,是从小陪伴着她的,原本以为小彩会在她危难时刻不离不弃,谁知她与其他人都是一路货色!

    陈玉竹毕竟是主子,她气的要命,直接上前抬手,就要抽小彩一个大耳光,小彩可不为所动,她竟然伸手抓住陈玉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陈玉竹吓了一跳,她瞪大了双眼道:“你要造反吗?!”

    “小彩怎么敢呢?”只见小彩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这不是怕您手疼么?您现在不比往常,还是安安分分的好。”

    “小彩!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陈玉竹厉声问道:“你就不怕我告诉父亲,告诉母亲吗?!当心我找牙婆把你卖到穷苦人家去做妾!”

    “卖掉我?”小彩冷哼一声,道:“您现在还有这个能力吗?你再闹出点事情来,怕是连陈府都呆不下去了吧?!”

    陈玉竹气的小脸通红,她弄不明白,自己对小彩平日里还算不错,从未打过骂过,连句重话都没说,小彩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做错了什么啊?!陈玉竹想着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困难种种,如今就连贴身婢女都敢对她出言不逊,只觉得心里憋屈极了,终于陈玉竹忍受不住,红了眼睛。

    这还刚没哭两声呢,只见厢房的门被打开,陈玉兰与陈远陌姐弟俩面色冷峻的站在门口。

    小彩没料到门口有人,她抿了抿嘴,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迎了过去,“原来是二少爷与二小姐来了,我这就去准备些茶水来。”

    小彩可不知道他们在门口听到多少,她怕多生事端,只想快速离开,当她经过这姐弟俩时,陈远陌开了口,“等等。”

    “是,是。”小彩连忙问道:“二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陈远陌直接扬起手,狠狠的朝小彩的脸上扇了一巴掌,冷声反问道:“我不怕手疼,就想闹些事情来,你说我能不能再陈府呆下去?”

    陈远陌那一巴掌扇得可狠了,硬是把小彩扇得嘴角泛出了血丝,现在可顾不得疼痛,小彩立刻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道:“少爷饶命,少爷饶命!我不是故意冒犯三小姐的……”

    “二……二哥……”陈玉竹双眼通红,痴痴的望着他。

    见陈玉竹这副可怜的模样,陈玉兰心里也不好受,她赶紧走过去,安慰着她说道:“玉竹,你没事吧?让你受委屈了……”

    “玉兰姐姐……”望着满眼担忧的陈玉兰,陈玉竹的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玉兰姐姐,我……我……他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呜呜呜……”

    陈远兰连忙将陈玉竹搂在怀里,不停的拍着她的背,哄着她说道:“别哭了,别哭了,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我们,我们定会为你做主……”

    陈玉竹没再吭声,只不过她一直不停的哭着,那架势委屈极了,本就是美人的陈玉竹哭得架势是我见犹怜,连同为女子的陈玉兰都不免动容了,她微微皱眉,怒斥小彩道:“做下人的居然欺负到主子头上来,你是不想在陈府里呆下去了吧?!”

    “不……不……”小彩诚惶诚恐的猛的摇头,似乎是真的怕陈玉兰迁怒于自己,“二小姐,求求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为了免于罪责,她放大胆子,挑拨道:“二小姐,您这是在心软吗?奴婢这是为您不值啊,您好心可怜我三小姐,可您别忘了,差点嫁去安国候府,嫁给痨病鬼的人就是您了!”

    小彩说完这段话,陈玉竹明显的可以感觉得到陈玉兰的微微一怔,为此陈玉竹害怕极了,她怕小彩的这些话让陈玉兰与陈远陌改变心意,那就没有人来救她了!陈玉竹的思绪十分的混乱,她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却听见陈远陌冷声说道:“混账东西,你这是在挑拨玉竹与我姐姐的关系吗?!”

    “我……我……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小彩这招挑拨离间没有任何作用,反而更加惹怒了陈远陌。

    “还不快点给我滚出去!”陈远陌瞪着小彩发话道。

    “是,是,奴婢这就出去,这就出去……”小彩立刻连滚带爬的离开厢房。

    对陈玉竹来说,陈远陌与陈玉兰的到来绝对是雪中送炭。陈玉兰是众多姐姐妹妹们心最软最好说话的了,陈玉竹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她眼泪婆娑的看向陈玉兰,带着哭腔的解释道:“兰姐姐,兰姐姐,那安策小侯爷有痨病的事,我一开始并不知情啊,那都是母亲的主意,跟我无关,咱们一起长大,你是了解我的,我何时做过加害于你的事?兰姐姐,求求你相信我……”

    陈玉兰心里的这道坎过不去,见陈玉竹哭成个泪人似的,使得陈玉兰的心里也不好受。

    “玉竹,”陈远陌适时的插进话来,他看向陈玉竹,表明立场道:“我们信你,你不是那种人,定是被冤枉的,姐姐与我都不会受人挑拨,你放心好了。”

    陈玉竹感动得一塌糊涂,只觉得冰冷的心泛起了丝丝暖意。

    “你那个贴身丫鬟真不是东西,”陈远陌建议道:“赶紧找人把她卖掉吧。”

    陈玉竹被动的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幽怨的说道:“我现在这个状况,实在不宜惹出事端来,会被人说闲话的。”已经顶着个克夫的名头,要是再做主将丫鬟卖出去,指不定外人怎么说。

    陈远陌稍微打量了陈玉竹一下,见自从婚礼过后,消瘦不少,不免叹口气道:“真是难为你了,你做不了主,我做主!我把那丫头赶出府去,看谁敢多说一句话!”

    “二哥……”陈玉竹闻言,又红了眼眶,这些日子以来,唯独有陈远陌替她说话,替她着想了。

    “然后我再给你找一个信得过的丫鬟来服侍,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陈远陌仿佛没有看见陈玉竹那感动的模样,自顾自的说道。

    “二哥……二哥……”陈玉竹早已泪流满面。

    “玉竹……你怎么哭了?”陈远陌转头看去,惊呼问道。

    “没事,没事。”陈玉竹抽泣着从袖子口中拿出手帕,不停的擦着眼泪,“谢谢二哥,谢谢二哥你对我那么的好……”陈玉竹由衷的说道。

    以前因为嫡庶之分,再加上有马氏在旁的叮嘱,陈玉竹对陈远陌的兄长之情上多多少少包含了做戏的成分。可如今的陈玉竹是真心感激陈远陌了。在她最困难,最尴尬的时刻里,惟独陈远陌愿意出手相助,这让这几日尝尽人情冷暖的陈玉竹对陈远陌彻底信任了。

    望着陈玉竹那充满感激,充满欣慰的目光,陈远陌只是微微一笑,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

    小彩离开厢房后,快步的朝自己做住的丫鬟房走去,她要去收拾包裹,她可以摆脱奴籍,得到自由之身了。

    陈玉竹身处困境,小彩本想与她共进退的,毕竟主子对她不错。可作为下人,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前几日,陈远陌暗暗的找小彩谈了话,让小彩与其他婢女小厮一样,一起去欺负陈玉竹,对其不管不问。小彩本来是要拒绝的,她觉得做人不可以没良心,可当陈远陌拿出她的卖身契做威胁时,她二话不说,就将良心丢去喂狗了。

    陈远陌威胁小彩,假如她不按照自己的话去做,那就会被卖到窑子里去。小彩深知,现在自家主子失势,在陈府连自保都做不得,根本顾及不到她。

    当然除了威逼外,利诱也是有的,陈远陌答应小彩,事成之后,还她卖身契,再给她一笔钱,从此安安稳稳的过以后的日子。

    为了不被卖去窑子,为了脱离奴籍,小彩决定出卖主子,换得自由。所以今日在厢房里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小彩与陈远陌的演戏罢了。

    陈远陌信誓旦旦,要把小彩卖给牙婆,陈玉竹便相信了,实际上是陈远陌以此为契机,将卖身契还给小彩,让她离开陈府罢了。

    此刻的丫鬟房里空无一人,大家伙都在外面忙活着,小彩在前几日就悄悄得将东西打包的差不多了,在稍微收拾一下,就能离开。

    这时突然有人推门而入,小彩吓了一跳,转过身去,原来是陈远陌的贴身小厮元宝,元宝身边还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来。

    “有……有什么事吗?”小彩小心翼翼的问道:“二少爷让我做的事,我全都做了啊。”

    元宝点头会意,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与一页纸来,递到小彩面前,“少爷说话算话,这是他答应要交给你的东西。”

    小彩连忙双手接住,激动的说道:“谢谢少爷,谢谢少爷,也谢谢元宝你。”

    “没事,你今天就能离开陈府了,”元宝摆摆手,道:“不过在此之前,还希望你能稍微帮一个小忙。”

    “好好,”小彩怕元宝变卦,只得满口答应,“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

    见小彩答应了,元宝便将身边的女孩推至小彩的面前,道:“你把三小姐平日里的生活习性,喜怒情绪,都给这丫头说说。”

    小彩闻言,不禁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孩,这女孩似乎有些怕生,一直低着头,小彩问道:“她是谁?”

    元宝催促道:“问那么多做什么?该交代的赶紧交代了,免得过会其他人回来,惹来非议。”

    “好……好。”小彩对面前人的身份,一点都不好奇,她只希望赶紧离开陈府。

第54章

    054逼死远明

    琼竹院这边,陈玉兰安慰了陈玉竹好一阵子,直到对方心情有所好转,这才表明来意,约陈玉竹一起去探望陈远明。陈玉竹平日里躲在院子厢房内不敢出去见人,早就发霉了,如今有人约她出院子走走,她倒也是乐意的。

    稍微梳洗之后,陈玉竹与陈玉兰姐弟俩出了门,由于顾忌她在陈府的处境,于是三人抄了小路,一起往陈远明的院子走去。

    三人刚走到厢房门口,便听见里面一阵爽朗的笑声,推门而入,只见屋里除了陈远明外,陈远云也在,应该也是前来探望的。

    陈远明如今得以下床走动,只是行动有些不方便,他面色也不是很好,略微苍白,十分消瘦,没有了以前那英气奋发的架势了。

    相比较而言,陈远云倒是气色极佳,穿得光鲜亮丽,他本就是翩翩公子,如今更是出众了许多。

    “你们怎么来了?”陈远云站起身,笑着问道。

    陈远陌回答道:“这不是听说四弟的好些了,我们就来看看。”

    陈玉竹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尿骚味,虽不刺鼻,但的确是够难闻的了,陈玉竹不免微微皱眉,道:“四哥,你屋子里的味道好难闻,怎么不打开窗子透透气?”

    陈玉竹这无心的言语臊的陈远明涨红了脸,陈玉竹在不自知的情况下,便走去窗子旁,将窗子推开,透透气。

    “玉竹!”陈远云心里不免责怪,这个妹妹有些太没眼色了。

    话说陈远明被安国候府的家丁打残后,除了失性之外,他还夹不住尿了,随时随刻的,裤子会在不经意的情况下变湿,这事在陈府不算秘密。只不过陈玉竹是个例外,她现在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的,只能躲在屋里,对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能闻到尿骚味,都不吭声,惟独陈玉竹捅破了去。

    陈远陌故意对此视而不见,他走了过去,笑着说道:“四弟,你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陈远明一脸的歉意的说道:“当初我与你大吵大闹,还动了手,你不计前嫌,救了我,带我回陈府,多谢二哥了。”陈远明再回想一下当日发生的事情,陈远陌的确是为自己好,而自己却不知好歹的与他闹,如果当时听了陈远陌的劝阻,也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陈远陌拍拍陈远明的肩膀,笑道:“自家兄弟,跟我客气什么。”

    “是啊,你们才是自家兄弟,而不是那什么安刑的,”陈玉兰走上前去,笑着对陈远明道:“远陌最近因为安国候府的事闷闷不乐的,今儿个听说你身体恢复了,能下床了,这才脸上有了笑容,吵着来看你,你赶紧好好帮我说说他,老念叨着安国候府做什么?”

    还不等陈远明开口,倒是陈远云先发话了,“二弟,你怎么还惦念着安国候府?你忘了他们是怎么害你的吗?”

    “大哥……”陈远陌的脸色有些为难了,“安刑……安刑他是我的朋友……”

    “你简直是妇人之仁!”陈远云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由于他在大理寺为弟弟开脱,从而大放光彩,不免有些夜郎自大,目中无人了,陈远云认为自己是陈家发了翻身仗的最大功臣,所以说话的语气里都带着不曾有过的轻蔑,“亏我废了那么大力气帮你脱罪,你居然还可怜那个安刑?!他是怎么陷害你的你都忘了吗?!”

    陈远云到底有几斤几两重,陈远陌不是不清楚,却偏偏装作一副诚惶诚恐架势,有些怯怯说道:“我……我知道大哥你是为我好……”

    “知道就好!要不是我一心保你,否则你早就被砍头了!”陈远云越说越起劲,挺直了胸膛,向陈远明道:“四弟,就连你也得感谢我,若不是我,你还会被人诬陷放火烧了安国候府!”

    “这……”陈远明大吃一惊,刚要说什么,却听陈远云道:“当初你养伤在床,父亲他们就将此事瞒了下来。”

    “我……他们为什么要诬陷我?!”陈远明依旧想要搞清楚事情的经过。

    陈远陌稍微给他说了一下事情的大概,“是这样的,小侯爷在婚礼当天死了,安国侯为了死无对证便当夜放火烧了小侯爷的尸体,还弄成了是安国候府走水的事故,后来不知怎么的,说火源是从安国候府的柴房里发出的,你白天不是被关在柴房了么,所以他们就陷害说是你在柴房留下了火源。”

    “我……我没有那么做,我是无辜的……”陈远明焦急的为自己辩白道。

    “你当然是无辜的了,”陈远云道:“我刚才不都说了么,我都帮你们脱罪了。”

    “是啊,这个还真得感谢大哥呢,”陈远陌由衷的说道:“要不是大哥找到证人,估计我跟四弟的日子都不好过……”

    陈远明得知自己没事了,这才松了口气,“多谢大哥为我洗脱冤屈。”

    被人恭维之下,陈远云的心里美滋滋的,父亲对他越来越重视,祖父给他安排任务去做,几个弟弟也是一副崇拜的样子,陈远云有种飘乎乎的感觉,他认为只要自己好好努力,再接再厉,定能够成为继承陈家的合适人选,比大房的陈远其更加的合适!

    正在陈远云飘飘然的时候,只听陈玉竹冷哼一声,讽刺的说道:“大哥真的有这么为你们着想吗?”

    “玉竹……”陈玉兰连忙拉了拉陈玉竹的袖子,的确是陈远云的出手相助,才让陈家的名声得以保全。

    陈远云的脸色变了变,质问道:“玉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已经尝尽苦楚的陈玉竹,还有什么话说不出口的呢,“别把你说的那么伟大,搞得大家伙都是因为你才得救的。”

    “哼?!”陈远云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根本就是你见死不救!”陈玉竹大声说道。

    陈远云心里咯噔一声,恼羞成怒,怒骂道:“你胡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陈玉竹冷冷的看着陈远云,仿佛他们并非兄妹,而是仇人!

    陈玉竹什么都明白的,她被陈远陌从安国候府接回来的那天,偷偷的看见陈远陌与陈远云在争吵。陈玉竹听到了他们争吵的内容,原来当时除了陈远明去安国候府闹以外,陈远云也跟着去了,可陈远云看着陈远明被人打却不上前阻止,也没有去婚礼救她,陈远云选择了逃避,他跑回了家。

    陈玉竹想,如果当时陈远云出现的话,陈远明就不会被人打得那么惨,自己也不会嫁给安策小侯爷,被人骂是扫把星,如今看着陈远云这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真是恨得牙痒痒。

    陈远云被说的有些心虚了,他甩了甩袖子,岔开话题道:“玉竹,谁让你离开院子的?祖父说过,你不该随意走动。”

    “你少拿祖父压人!”陈玉竹可不吃他那一套,“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现在还敢大言不惭的邀功,我这个做妹妹的都为你脸红!”

    “玉竹……”陈远陌适时的打断了陈玉竹的话,他连忙向陈远云解释道:“玉竹她也是受害者,心里不愉快也是自然,大哥你别介意了。”

    “我当然不介意,”陈远云摇摇头,陈玉竹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他道:“只是玉竹她实在不宜出现在这里,要是被父亲祖父他们知道了,会怪罪的。”

    “这个大哥请放心,”陈远陌解释道:“我与姐姐偷偷带玉竹来的,我们抄小路,没人看见。”

    “就算如此,也不该忤逆祖父的意思,”陈远云摇摇头,长辈的姿态十足,“玉竹还是快点离开吧,免得被人看见。”

    陈玉竹闻言更加的不乐意了,她有没做什么坏事,怎么就不能没人看见了?本就对陈远云心生间隙,所以无论陈远云说什么,陈玉竹都不觉得是好话,“我是来看四哥的,碍着你什么事了?”

    “玉竹!闭上你的嘴!”陈远云命令道:“快点回去!当心我告诉祖父你偷偷跑出来的事。”

    “要给祖父告状吗?”陈玉竹冷笑道:“不就是在大理寺出了些风头,至于这么显摆么。”

    “玉竹,”陈玉兰连忙劝着道:“大哥也是为你好,把你约出来是我与远陌考虑不周到了。”

    几人在陈远明的房里坐了坐,陈玉竹冷言冷语的讽刺着陈远云,这使得气氛尴尬不已,最后众人也没再呆多久,纷纷离去,临走前叮嘱陈远明好好休息。

    送走哥哥姐姐们,陈远明走回到自己的榻前坐下,回想起刚才陈远云与陈玉兰的争吵,不免有些云里雾里的了,毕竟他们三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感情十分要好,陈玉竹更是他们俩兄弟宠**的对象,在陈远明的印象里,陈玉竹从未说过一句尖酸刻薄的话,可今日不知怎么,如此针对陈远云。

    这时,陈远明见前方的桌子脚下掉了一个香囊,陈远明走过去将其捡起来看了看,是个粉红色,绣着富贵牡丹的香囊,这个香囊陈远明是认得的,是陈玉竹的,而且是陈玉竹最喜欢的那个。记得有一次陈玉竹不小心将此香囊丢了,硬是派人满陈府的大找,终于在花园里找到了。

    陈远明想,反正玉竹他们才刚刚离开,自己何不追上去把香囊交还,免得之后陈玉竹再闹腾。

    打定主意后,陈远明拿着香囊出了门,沿着陈远陌口中的小路寻人而去,没多久他便看见前面杵着三个人的身影,分别是陈远陌,陈玉兰与陈玉竹,他们似乎在悄悄的说些什么。

    陈远明刚想上前去,却听到陈玉竹抱怨的说道:“反正我就是替你和四哥不值么!”

    不值?什么不值?!陈远明立刻止步不前,躲在一颗高大的榆树旁,偷偷的听着。

    “什么值不值的,再怎么说他也是大哥,”陈远陌苦口婆心的说道:“你不该那么忤逆他。”

    “你……二哥你真是冥顽不灵!”见陈远陌不领情还误解了自己,陈玉竹着急得要命,立刻拉着陈玉兰道:“兰姐姐,兰姐姐,你来评评理。”

    陈玉兰倒是跟陈远陌是同一拨的了,在她看来,的确是陈远云的能言善辩,才让自家弟弟避免了牢狱之灾,“玉竹,你别闹了。”

    “玉兰姐姐,你知不知道,我嫁去安国候府那天,除了二哥和四哥外,大哥其实也去了,”陈玉竹将事情全盘托出,“大哥眼睁睁的看着四哥被人打,看着我嫁给痨病鬼,他什么都没有做,我跟四哥现在这么惨,都是因为他!”

    “玉竹!”陈远陌脸色大变,“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二哥,你就这样瞒着我,也瞒着四哥?”陈玉竹面带恨意,愤愤不平的说道:“是大哥的见死不救,才害的四哥被人打的下不了床,害的我被盖上克夫的名头,害得你被祖父责罚,他由于心里愧疚,才会在你被关入大理寺后拼命的帮你找证据开脱,如今陈家平反了,被证明是无辜的,所以我们必须要感恩戴德的去恭维他?!凭什么?!”

    “玉竹……”陈远陌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情陈玉兰可没听说过,她求证问道:“远陌,玉竹说的是真的吗?大哥他见死不救……?”

    “我……事情不是这样的……”陈远陌假惺惺的苍白的辩解着。

    “怎么不是这样?!”陈玉竹大声说道:“我亲眼看到你跟大哥在吵架,大哥当时愧疚的表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远陌,这不是真的吧?”陈玉兰身子微微颤抖着,“远明……远明他太可怜了,明明可以获救的……”

    “可是四弟身上的罪责得以平反了啊。”陈远陌据理力争,“这都是大哥的功劳。”

    “那身体呢?远明的身体怎么办?他以后都无法生育了,”陈玉兰反问道:“他以后怎么考取功名,怎么成亲?怎么被得以重用?”

    “你说什么?四哥无法生育了?”陈玉竹惊声道:“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陈远陌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只是玉竹你足不出户的,消息不灵通。”陈远陌说着,用余光扫了扫,看到了不远处一颗榆树后的目标,由于大家都在谈论事情,而没有注意到的人影。

    紧接着,陈远陌故意略微放大声音说道:“而且这件事情,怕是不久之后会传遍这个帝都。”

    “这……这怎么可以?”陈玉竹瞪大了双眼,道:“这种事情怎么能往外传?!”

    “有前车之鉴,谁以后敢瞒这种事?”陈远陌为他们分析道:“要是把远明的事瞒着,咱们不就跟安国候府一样了么,这种以后会别人戳脊梁骨的事,祖父绝对不会做的。所以与其瞒着,倒不如以不愿害了别人女儿家为由,将其公开,反而会博得好名声,只是……只是这样,会牺牲掉四弟了。”

    陈远陌说的话句句在理,既然陈家作为受害者,那绝对不会去做与安国候府一样的事情来,所以牺牲掉陈远明,将陈远明无法生育之事公之于众,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天啊,那以后……以后远明该怎么做人?怎么活下去?”陈玉兰呢喃着说道。

    “这个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也许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陈远陌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他看了看天色,催促道:“时候不早了,先赶紧把玉竹送回去吧。”

    藏在榆树后的陈远明看着他们三人越走越远的背影,脚底下动弹不得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亲大哥会对自己见死不救,想起刚才在厢房里,陈远云那侃侃而谈的模样,陈远明只觉得恶心不已。

    陈玉竹说的对,自己现在的下场都是大哥害的!假如在他安国候府的人围攻时,大哥出面的话,自己就不会被打得那么惨,被关进柴房,至于后面所说得什么放火烧了安国候府这种陷害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自己的身子有多差,陈远明是知晓的,可是被别人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失性了,无法生育了,这种事情如果被府外的人知道,被别人嘲笑一辈子,陈远明只觉得跌进了谷底。

    此刻一阵微风拂过,陈远明突然觉得自己的腿部凉凉的,他低头看去,只见地上一片水渍,发出腥臊的味道,他又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失禁了。

    当陈远明晃晃悠悠的走回自己的院子后,平日里伺候的丫鬟小莲迎了上来,焦急的问道:“少爷,少爷,您去哪里了?您……您怎么哭了……?”

    陈远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眼早已模糊,他连忙揉了揉自己的眼角,道:“只是沙子吹进了眼里。”

    “您去哪儿了?”小莲问道:“该用膳了,饭菜马上就准备好。”

    “我不饿,别送来我房里了。”陈远明稍微吩咐了两句,然后回到自己厢房,转身将门关上。

    第二日清晨,小莲打了洗脸水前去陈远明的厢房,他推开房门,阳光照进了陈远明的屋子,小莲看见地上拖着两道长长的人影,一道是她自己的,还有一道,耷拉着双肩,双脚离地,影子拖得老长。

    小莲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只见陈远明吊死在梁上,他面色发青,吐着舌头,眼珠凸起,见到此般情景的小莲将脸盆掉在地上,惊声尖叫起来,“啊————”

第55章

    065送去庄子

    第二日陈远明上吊自杀的消息炸开了整个陈府,这人好端端的为何会想不开自杀,谁都闹不准。

    陈远明的上吊自杀,完全是陈远陌算计之下逼迫的,他知道陈远明最信任的兄弟就是大哥陈远云,所以借陈玉竹之口将陈远云见死不救之事说了出来,给陈远明致命一击。

    并且陈家是不会做出什么公布陈远明无生育能力这种事情来,因为这事家族的耻辱,这只是故意说给陈远明听的。根据陈远陌对陈瑾儒的了解,他多半会找人算个命什么的,给陈远明安个不宜娶亲否则送命的名头,这样失性一事便可化解。但陈远陌故意将此事说的十分严重,将陈远明逼上绝路。

    为了不被外人得知失去生育能力的事,顶受不住巨大压力的陈远明最终决定自杀,这样一来便可以保住名声,不会被人看不起,不会被人嘲笑,可他并不知道,他的这一做法,让妹妹陈玉竹的扫把星的名头坐实了。

    那个粉红色的香囊,是一开始小彩偷出来交到了陈远陌的手中,陈远陌再其故意将其遗留在陈远明的房里,其目的除了让陈远明拿着香囊寻人外,还要让它作为成为陈玉竹克死兄长的最有利的证据。当小莲拿着在房里找到的香囊去给老太爷陈瑾儒回话时,陈远明自杀的原因自然是指向了陈玉竹。

    当陈远陌装作刚刚接到消息,赶往陈玉竹所住的琼竹院时,陈玉竹已经跪在院子里,委屈的痛哭不已了。院子里陈瑾儒,大房,二房长辈聚集。

    “我让你老老实实的呆在屋里别出来,你为什么要去见远明?!”陈瑾儒厉声问道:“你到底对远明做了些什么?!”

    此刻的陈玉竹早就吓傻了,她不住的摇头,“我没有……我没有……”

    “祖父,到底出什么事了?”陈远陌连忙上前,为陈玉竹说话道:“四弟的死,与玉竹无关啊,您怎么迁怒于她了?”

    “她好端端的,昨天往远明那里跑什么跑?!”陈瑾儒反问陈远陌道。

    “这……我……”陈远陌愣了愣,口气有些心虚了,“你们……你们怎么知道昨天玉竹妹妹有来过……”

    陈远陌的这句话着实说到了点子上,陈玉竹回想起昨天,她抄了小路去见陈远明,进了厢房后也没与伺候陈远明的小厮丫鬟们碰面,按理说是不该有人知道她昨日探望陈远明的,到底是谁出卖了她?!

    陈玉竹的脑海里将昨天见过的人排查了个遍,心里有了定夺,她怒目看向陈远云,尖声说道:“大哥,我是你妹妹啊,亲妹妹!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陈远云被说的一头浆糊,这……这关他什么事?“玉竹……?”

    “昨天你不是还拿祖父压我?!说要将我偷偷见四哥的事情告诉祖父?!做了就要认,何必躲躲藏藏。”陈玉竹咬牙切齿的说道。

    陈远云这才回过味来,原来陈玉竹以为是自己告的密,他连忙为自己辩白道:“我没有,不是我,我什么都没说……”

    大房的郭氏见状,不免幸灾乐祸了,她问道:“原来昨日玉竹还真去找了远明啊,不仅如此,连远云都知道?”

    陈远云脸色刷的一下惨白,还不等他去解释,陈远陌便站了出来,“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见远明身子好些了,约玉竹去探望的,我们就是在远明这里坐了坐,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你们找玉竹问什么罪啊?”

    “你不知道她是扫把星,克夫吗?!”郭氏大声问道。

    “大伯母!”陈远陌皱眉问道:“您是长辈,要慎言!”

    陈玉竹跪在地上,看着身边的人,个个眼神里充满了问罪与责怪,搞得她真的是扫把星似的。她明明是无辜的,外人不清楚胡乱传,但家人也是如此,这让陈玉竹彻底的寒了心。她看出来了,在陈家,只有二哥陈远陌站在自己这边了。

    “二哥,二哥,我不是扫把星,四哥的死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陈玉竹哭着说道:“他们冤枉我,都冤枉我……”

    “是啊,祖父,四弟为何自杀,这我们都不清楚,可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与玉竹无关,我们昨天走的时候,四弟还好好的呢。”陈远陌不停的为陈玉竹说情道:“玉竹不是扫把星,外面人传言她克死了安策小侯爷,那都是嫉妒咱们陈家,嫉妒玉竹的美貌所以故意找茬,可咱们自己知道,那小侯爷是得痨病死的,不是玉竹克死了他。”

    “远陌,话可不能这么说,”此刻不打压二房,更待何时,郭氏道:“据说那安策小侯爷可以多活一段时间的,偏偏玉竹嫁了过去,小侯爷就猝死病房了,退一步说,就算小侯爷是死于痨病,那远明的事呢?你刚才也说了,远明昨天还好好的,可今儿个就发现他自杀,昨天他除了玉竹外,可谁都没见啊,除了是玉竹克他外,还会有谁?!”

    “我……我……”陈远陌被堵得说不得话来。

    郭氏深知,这陈玉竹是个美人胚子,以后有大把大把的男人**慕着呢,虽说现在名声不好,可万一以后哪个皇子怒发一冲为红颜的,这岂不是挡着自家女儿与二皇子的道了,所以现在趁着她处于劣势,赶紧将人打压下去,最好让她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郭氏面上诚恳的向陈瑾儒道:“老太爷,有些话儿媳妇说着不中听,但为了家族,我不得不说了,自从上次安排了玉竹的婚事后,先是老夫人,二夫人病倒,再有安策小侯爷猝死,远明无故上吊自杀,虽然玉竹本身是无辜的,但是她的命格太硬了,我总觉得老夫人与二夫人是因为玉竹才……”

    “大伯母!你的意思是说玉竹克着祖母与她的母亲吗?!”陈远陌严肃的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现在老夫人与二夫人都病得起不得身,这还不算是证据吗?!”郭氏反问道。

    “那照大伯母的意思,就因为玉竹那莫名的扫把星名头,所以要草菅人吗?!”陈远陌大声问道。

    草菅人命?!陈玉竹闻言吓得要命,她哭着哀求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做,没有害人,不要杀我……”

    陈瑾儒将郭氏的话思量了片刻,的确是呢,自从给陈玉竹安排婚事后,接二连三的有人发生意外,可又不能真的将陈玉竹怎么样,毕竟她也是姓陈的。最后陈瑾儒做下决定,“既然如此,玉竹就去庄子上休养吧,短时间内别回来了。”

    “这……这怎么可以?!”陈远陌当下就不同意了,“庄子那边环境艰苦,玉竹从小锦衣玉食的,过去岂不是受苦?她什么都没做错,为何要受如此惩罚?!”

    “或者让她出家为尼?”陈瑾儒没再理会陈远陌,他看向陈玉竹,问道:“你选择吧,是去庄子上,还是去出家?”

    “去庄子!”陈玉竹立刻做出选择,她不要死,更不要出家,“我去庄子,去庄子!”

    “玉竹啊……”陈远陌于心不忍,似乎还想再为陈玉竹争取一下,可陈玉竹立刻拉住了他,并向他摇摇头。二哥为她做的已经够多的了,她怕之后陈瑾儒改变主意,让她去出家,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陈玉竹草草的收拾了一些行李,第二天与新配来的丫鬟月儿坐上半旧的马车,去了庄子。

    ******

    前段时间,陈远陌刚从大理寺无罪释放后,便派人去给他送来了一套金钗步摇,那做工精致,镶嵌的暗红色的宝石,显得雍容华丽,正适合中年贵妇所戴。

    林淼正为母亲的寿辰贺礼发愁呢,陈远陌便松了这套步摇来,当然也象征性的问林淼要了五十两银子。

    当时林淼是不愿意接受的,可谁知那被派来的小厮直接将礼物送到了世昌王妃杨氏的手中,点名说是林淼赠与的,杨氏看着这步摇喜欢得不行,连夸林淼孝顺,这使得林淼实在不好开口,将那步摇要回去。

    现在世昌王妃的寿辰过完,林淼总算清闲下来,便约陈远陌出门一叙,道谢一番。

    最近有不少人来找陈远陌,但他都推辞了去,可这次林淼相邀,他立刻前去赴约了。

    两人约在醉仙楼里见面,陈远陌早到了一炷香的时间,先将饭菜点好,在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在撒出去些酒来,搞得满屋子里都是酒气。

    当林淼来到包厢的时候,就看见陈远陌独自一人买醉的场景了。

    “陈远陌?”林淼走进厢房,坐到陈远陌的身边,他见桌子上已经摆着了两个空酒瓶子了,不免皱眉道:“远陌,你怎么喝了那么多酒?”

    陈远陌听到有人在叫他,这才晃晃悠悠的转过头去,看见林淼来了,开口笑道:“淼淼……”说着就扑了上去。

    见陈远陌醉成这架势,林淼怕他摔过去,只得将人接住,扶在椅子上坐好。然后向他说明来意,“谢谢你帮我准备的寿礼,我母亲很喜欢,可是这也不能欠你人情,那套步摇应该不止五十两银子,我……”

    林淼说了老半天,发现陈远陌压根没听进去,而是不停的往酒杯里倒酒,然后喝下。

    林淼又不是瞎子,他连忙从陈远陌的手中抢过杯子来,道:“别喝了。”

    “淼淼,”陈远陌看着林淼,眼圈有些红了,他哽咽的说道:“别拦着我,让我再多喝一些吧,喝多了就不会多想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可林淼怎么瞅着陈远陌的眼泪下一刻就能掉下来似的。

    “我四弟死了,玉竹妹妹也被人送去庄子上,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提议玉竹去看望四弟的。”陈远陌自责的说道。

    关于陈府的事情,林淼略有耳闻,这也归功于陈府的长房郭氏,她私底下到处派人散发陈玉竹克夫克兄的罪名,现在所有人都认为陈玉竹命硬克人,包括林淼也这么认为,“这与你无关啊,你那个妹妹命那么硬,先后克死了两个人,难不成等她克死你全家啊?而且我听说自从你那个玉竹走后,你祖母的病就渐渐好转了,可想而知她就是克人,赶紧送走为妙啊。”

    “……”陈远陌没再吭声,他拿着一个新酒杯,开始一杯一杯的给自己灌,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林淼只觉得陈远陌这是心地太好没得救了,他拍拍陈远陌的背,安慰他道:“知道你心善,要是你还是担心你妹妹,可以私底下派人去打点打点,隔三差五的送些东西过去,这样也不会让她过得过于艰苦。”

    “不行的,”陈远陌摇摇头,无奈的说道:“祖父亲自下的命令,让玉竹去庄子,我还私底下接济她,这岂不是跟祖父对着干?”

    林淼本就不愿意欠陈远陌人情,如今见陈远陌正为陈玉竹发愁,便觉得这是个还人情的好机会,便建议道:“要是你不方便出面的话,那就我来吧,我派人去打点,悄悄的给你妹妹送些货物去。”

    “可以吗?”陈远陌恳切问道。

    “这也没什么吧。”林淼便应承下来这件事,“交给我好了,不用你出面的。”

    陈远陌笑了,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淼淼,你对我真好。”

    被陈远陌这么真切的看着,搞得林淼有些不好意思,他炸了眨眼,觉得这气氛太尴尬,准备往旁边挪一下,谁知陈远陌下一刻就扒了上来,朝林淼吻去。

    林淼虽然有些吃惊,但也做太大的反抗,陈远陌口中的酒味影响着他的味蕾,陈远陌吻得很猛烈,他拉着林淼起身,两人居然跌跌撞撞的进了里屋。当林淼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被陈远陌压在床下了。

    “等……等一下。”林淼双手抵在陈远陌的胸膛上,想把他推开。

    可耳边却听见陈远陌低声的呢喃,“淼淼,我好喜欢你,特别特别的喜欢……”

    “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这句话林淼早就想问了,他还真不知自己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本来对自己十分厌恶的陈远陌倾心不已。

    “喜欢……喜欢你的表里不一……”陈远陌还真回答了。

    “喜欢你的坚强。”

    “喜欢阳光洒下来时,你身上的问道。”

    “你所有的地方,我都喜欢,特别的喜欢……”

    陈远陌回忆着前世的林淼,借着酒意诉说着,说了很多很多,也不管林淼能不能听懂,反正是喝醉了么。

    后来陈远陌困意涌了上来,便抱住林淼的胳膊,蹭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林淼想抽回胳膊的,可谁知陈远陌非但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并且连腿都架在林淼的身上了,“淼淼,我好冷……”

    冷?难怪抱得那么紧了。林淼记得每次与陈远陌有身体上的接触时,他的体温都略微冰凉,怕是从小身子骨弱吧。

    于是林淼用空着的那只手拉过床里侧的锦被来,盖在陈远陌的身上,轻声问道:“现在还冷吗?”

    已经睡着的陈远陌自然不会回答林淼的问题,他只是又朝林淼的身上蹭了蹭,靠在林淼的肩头,他的鼻息让林淼觉得脖子痒痒的。

    现在林淼是动弹不得,只得等陈远陌醒来,可谁知等着等着,林淼自己也睡着了。

    当林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林淼揉着眼睛坐起身子,这才发现压着自己半个身子的人不在床上了,还不等他环顾着四周找人,就听见前方传来幽幽的声音,“你醒了?”

    原来陈远陌正坐在床边呢,只见他一脸复杂外加欣喜,“淼淼……”

    “嗄?”林淼先是张了张嘴,但很快的反应过来陈远陌为何是这副表情了,他连忙解释道:“陈远陌,你误会了,咱们什么事都没发生。”

第56章

    056完全误会

    林淼的快速否定让陈远陌的笑意更浓烈了,他抿嘴微笑,嘴角翘起,满眼柔光的看向林淼,仿佛对方是他心里的圣物。

    陈远陌握住林淼那搭在被褥上的手,触觉的冰凉让林淼微微一怔,想抽回手去,但被陈远陌紧紧的握住,林淼挣扎了好一阵子,陈远陌都不为所动,林淼无奈之下,道:“你想怎样?”

    “我……我们……”陈远陌说到此处,面颊绯红,眼神飘忽不定起来。

    “都说了,是你误会了。”林淼再度澄清道:“我们没发生什么。”

    “嗯,我知道。”陈远陌点点头,口头上似乎表示了解,可表情完全不是那回事,陈远陌一脸的宠溺的看着林淼,认定了林淼是口是心非。

    见陈远陌误会的模样,林淼总算是明白了何谓越描越黑。懒得再与陈远陌多做纠缠,林淼拉开被褥,准备跳下床去,谁知还没动作呢,就被眼前的人给压了过来。

    “你……你要做什么?”林淼吓了一跳,惊呼道。

    “淼淼,我……我……”陈远陌吞了吞吐沫,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哈……?”林淼嘴角抽了抽,负责?负责什么?陈远陌这厮绝对的误会了!

    “淼淼,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吧?”陈远陌冷不防的这么来了一句。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你要什么我都会帮你达到,无条件信任你,喜欢你,保护你,永远守在你身边,好不好?”

    陈远陌微微颤抖的声音在林淼的耳边环绕着,这种肉麻的话,林淼还是第一次听到,还是少年的他立刻红了脸,他挣脱出了陈远陌的双臂,见对方也是难为情极了,都不敢与他直视。

    过了好一阵子,陈远陌才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天色不早了,我……我送你回府吧。”

    陈远陌说着,拉着林淼的手腕,一起下了床,走出包厢下楼去,这时醉仙楼已经开始在做打烊的准备了。

    自家少爷与其朋友在二楼包厢里呆了那么长的时间,早就引得小二们非议了,可徐管事不是那么多事的人,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小二们,给他们使眼色,别露出那么吃惊的表情,然后讨好的快速走向陈远陌他们,“少爷,马车早就备好了,您们现在就回去吗?”

    “嗯。”陈远陌微微点头,与林淼走出了醉仙楼的大门,看到门口果然停着一辆马车。

    由始至终,林淼一直是晕晕乎乎的,他不晓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醉仙楼,怎么上的马车,直到马车都停到世昌王府门口了,林淼还没回过神来。

    “淼淼,淼淼。”陈远陌拉了拉林淼的袖子,唤道:“到世昌王府了。”说着,他率先跳下马车,然后再掀开车帘,笑着对林淼道:“淼淼,下车吧。”

    林淼这才扶着车沿,从马车上下来,陈远陌殷勤的替他整理了一下着装,轻轻的说道:“回去好好休息,过几天我再来找你。”

    就在这时,从不远的官道上驶来一辆马车,看那马车上的标志,是皇室的,与此同时,世昌王府的大门被打开,只见一名穿着华服的俊美男子从里面走出,那人正是四皇子皇甫恒,伴随在皇甫恒身边的,是一个气色坚朗的中年男子,这位男子就是世昌王林英之。

    “见过四皇子殿下。”林淼立刻从陈远陌的身边站开了些,有意在皇甫恒面前与他保持距离。

    陈远陌见状可不乐意,但对方是皇子,他也不会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来,他表情也是一副恭敬的模样,问安道:“见过四皇子殿下。”

    见林淼是与陈远陌结伴而来,不免好奇的问道:“你们俩怎么在一起?”

    “回殿下,今天我与淼淼有约,喝了些酒这才晚了,所以专门送他回来。”在皇甫恒面前,陈远陌丝毫掩饰自己对林淼的亲昵态度,他看向世昌王,道:“如果世昌王府有门禁的话,那淼淼的晚归都怪我了,还请世昌王见谅。”

    世昌王连忙掩饰住惊讶,笑道:“不会,不会,本王不会怪淼儿的,疼他还来不及。”

    “我就先回去了,再晚了的话,宫门就关了。”皇甫恒请辞道。

    “恭送四皇子殿下。”

    看着皇甫恒驾着马车离开后,林淼这才转过头来,问道:“父亲,四皇子殿下今天怎么会来?”

    “他是替皇上传个话。”世昌王拍了拍林淼的头,笑道:“快点进去吧,你母亲早就着急了。”

    “嗯,”林淼看向陈远陌道:“我先进去了,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

    “好。”陈远陌点点头,看着林淼进了府后,他才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世昌王府内

    与林淼并排走在庭院之内,世昌王用余光打量着这个自己内心极不喜欢,却不得不宠着的儿子,在他的印象里,由于林淼那纨绔的性子的缘故,所以总被人排挤在外,连狐朋狗友都没有,如今居然跟陈府的少爷有了联系。

    世昌王试探的问道:“淼儿,你怎么突然跟陈家公子有约?”

    林淼哪知道世昌王是在试探自己,但也总不能将陈远陌纠缠自己的事情说出吧,于是林淼避重就轻道:“上次母亲生辰,那副金钗步摇就是陈远陌替我找的,我怎么也得谢谢人家,在醉仙楼喝得有些多了,才晚回来。”

    世昌王闻言,惊奇不已,那陈远陌不是跟林恩交好么,什么时候跟林淼走得近了?可又不能多问什么,免得引起林淼的怀疑,只能心里闷闷不乐,打算去找林恩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世昌王的面色难看,林淼一点都没注意到,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陈远陌的事,一想起刚才在门口陈远陌那架势,怕是皇甫恒会误会的,林淼喜欢皇甫恒,放在心里偷偷的喜欢,他与皇甫恒有私下接触,谁都没有察觉到,偏偏好巧不巧的被陈远陌发现了。

    林淼告别世昌王,回到自己的厢房,衣服也不脱就躺在床上,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必须要尽快找陈远陌说清楚,喜欢什么的,就算是认真的也不行,自己是喜欢四皇子皇甫恒的,以后万一再出现类似的状况,被皇甫恒认为变心了,那该怎么办?

    第二日,林淼正想着挑个时间给陈远陌下帖子,约出来跟他把界限划清了,可贴身小厮万陆却说人今天来世昌王府送帖子,专门求林淼出门一叙,对方也没说主人家是谁。

    万陆说着,便将那张帖子交到了林淼的手中,林淼接到后将帖子打开,里面有力且工整的字迹十分眼熟,是出自皇甫恒的手笔。林淼见到这张帖子后,特别的兴奋,皇甫恒很少私底下约他的。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大概是在两年前,那日长公主大婚,林淼去长公主府参加婚宴,那时他身体突然有些不舒服,便去厢房休息,可不知从哪里窜出一条毒蛇来,那毒蛇有成人的手臂那么粗,全身漆黑,已经盘在床边上了。林淼吓得惊声尖叫,可当时大家都在前厅,根本没人听到林淼的呼救。

    林淼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看着毒蛇张着血盆大口冲来,林淼认命的闭上眼,可是等了好一阵子,也没感觉到身上有什么疼痛的,只听身边传来一阵轻笑声,“别那么害怕了,睁开眼睛吧。”

    林淼这才心有余悸的睁开双眼,看见那条黑色的毒蛇被甩在了一丈以外的地方。

    “你没事吧?”声音是从床头发出的。

    林淼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俊朗的少年站在那里,手握一把短刀,短刀上都是血。

    那时的林淼年纪尚小,从小娇生惯养的,从未经历过这种事,他当时就红了眼,也不管身边这位少年是什么身份,一头埋在他的怀里,一顿痛哭,鼻涕口水的糊了那少年一身,直到后来林淼才得知那位少年便是四皇子皇甫恒。

    林淼再度见到皇甫恒时,想为自己当时的出格的举动说声抱歉,可皇甫恒却笑了笑,淡淡的道:“你没被毒蛇咬就好。”

    就是皇甫恒轻描淡写的那句话,林淼喜欢上了他,放在心里偷偷的喜欢,皇甫恒是何许人也,对林淼的感情从不回应,但林淼为他死心塌地,作为世昌王世子,作为皇后娘娘的亲侄子,有时候林淼看问题,打探消息,都要比皇甫恒通透得多,所以他没少为皇甫恒做事。

    皇甫恒相约林淼在帝都的一家小茶楼里见面,林淼应时而去,此时皇甫恒早已在包厢内等候了。

    林淼走进包厢,随后将门关上,然后恭敬的请安道:“拜见四皇子殿下。”

    “咱们之间不必拘礼,”皇甫恒向他招招手,笑道:“快来尝尝这家茶楼的茶水,可不比宫里的差。”

    林淼走到皇甫恒的对面坐下,皇甫恒递去一杯热茶,林淼接了过去,刚喝了一口,却听皇甫恒冷不防的问道:“你与陈府的陈远陌是什么关系?”

    “咳咳咳咳……”林淼一口茶水呛在嗓子眼里,心里暗叫不好,惨了,真的被误会了!

    皇甫恒似乎没看见林淼那窘迫的状态,继续说道:“我看着好几次了,你们走得很近,上次皇祖母寿宴,他为你解围,安国候府的婚事,你帮他与安国侯夫人争论,昨天晚上也是,喝酒喝那么晚回来。”

    “我们……我们没什么关系的,”林淼立刻向皇甫恒澄清,“我在乎的人不是他,我……”

    “你别误会,我只是好奇而已。”皇甫恒不愿林淼的话再说下去,便笑着打断道:“我记得你们以前关系很不好,怎么突然的走得近了,我怕你被他耍着玩。”

    皇甫恒这句话真说进林淼的心坎里去了,要不是陈远陌三番四次的示好,他还真以为陈远陌要捉弄自己呢。

    林淼看着眼前的皇甫恒,他不希望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有任何的不妥之处,于是连忙解释道:“我与陈远陌不是您想象的那样,他自己突然发神经,要缠着我的,我也没办法。”

    皇甫恒挑眉问道:“陈远陌是喜欢你的吧?”

    “你……”怎么知道?

    皇甫恒笑道:“傻子都能看出来,陈远陌看我的眼神,仿佛吃了一坛子醋,他误会我们的关系了吧。”

    “抱……抱歉,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林淼面色有些不好了,“我会尽量找他说清楚,殿下您不要有心理负担。”

    “这倒不用,”皇甫恒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深意的看了林淼一眼,问道:“你喜欢陈远陌吗?”

    “当然不了,”林淼立刻否定,就怕皇甫恒误会,“我不喜欢他的,是他自己自作多情。”

    “林淼,我知道你一直在支持我,帮助我,这次我也希望你能帮上我的忙。”皇甫恒道。

    林淼点点头,“什么事?”

    “陈远陌是个人才,我希望他能来帮我。”

    “这太难了,”林淼分析道:“陈家支持二皇子,而陈远陌是五皇子的伴读,无论他站位哪里,都不会选择您的。”

    林淼说的地方皇甫恒都懂,但是陈家当权者陈瑾儒是皇帝的老师,皇帝很信任他,这条线他皇甫恒无论如何都要抓到,他观察了陈家的小辈里,才华最出众的是陈远其,可他已经为二皇子所用,拉拢不来,而另一个有能力的人就是陈远陌,陈远陌只是五皇子的伴读,还没跟五皇子做事,现在慢慢拉拢还来得及。

    皇甫恒放下茶杯,缓缓的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才会找你帮忙。”

    “我……?”林淼这才回过味来,“您是让我骗他?”

    皇甫恒摇摇头,笑道:“别说骗那么难听,只是帮我说服他。”

    见林淼不吭声,知道他是为难的,皇甫恒便道:“也不是要你马上将陈远陌带我的面前,他现在毫无建树,再怎么说,也该等到他入朝为官之后,这也得好几年的时间,不着急的。而且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不会勉强你去做,只是我找不到别人帮我了。”

    林淼低着头,皇甫恒很少求他帮忙的,他根本不忍心拒绝。林淼放在腿上的手渐渐的握成拳头,他闭了闭眼,“好,我试试看。”

第57章

    057二人赌约

    与林淼谈妥后,皇甫恒先行离开了小茶楼,登上在巷子里守候的马车,他刚掀起车帘,就见马车里居然多了个人。皇甫恒先是微微一愣,轻笑道:“你怎么来了?”

    “今天一大早开始,林淼就魂不守舍的,果然是你约他。”说话的人是林恩。

    听完林恩的质问,皇甫恒不禁笑出了声,他踏上马车,坐在林恩身边,侧目问道:“你这是在吃醋吗?”

    林恩低着头,没有回答。

    “别多想了,”皇甫恒握住林恩的手,轻声道:“我们不是说好了么,要永远在一起。”

    林恩与皇甫恒认识的时间,要比林淼长得多。当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互相发现了与对方身上类似的东西,孤独,寂寞,却要笑脸相迎每一个人。

    母亲是宫女出身的皇甫恒,小时候在宫中的地位是低下的,其他兄弟在一起玩的时候,他只能在旁看着,宫女太监们冷嘲暗讽他也有听过,但都一一忍耐下来。

    有一次皇甫恒与皇兄们一起偷偷溜出宫,宫外与伴读们,以及关系好的世子公子们包了场子,一顿饮酒作乐,十分畅快。看着包厢内那夜夜笙歌的场面,皇甫恒深深的感到空虚与格格不入,反正他从不是众人焦点,于是便偷偷的离开,去外面透透气。

    皇甫恒就在院子里的凉亭里,遇见了同出来透气的林恩。

    林恩见到皇甫恒,连忙问安,“四皇子殿下,您怎么来这里了?”

    “随便散散心。”皇甫恒慵懒一笑,“我不喜欢那种场合。”

    “我也是……”林恩下意识的说道,当他反应过来想解释时,却看见皇甫恒满是深意的看向自己,林恩慌忙道:“我……我并非说……说那个场合不好,而是……而是我的身份低下,实在不该呆在那里。”

    “身份地下?”皇甫恒狐疑的问道。

    “我……我……”林恩涨红了脸,吭哧了好一阵子,才道:“我是庶出,本不该与您们身份尊贵的皇子出现在同一地方的,是我的院友硬拉着我来,我……我不适应那里……”

    “我也不适应。”皇甫恒丢给林恩一个安心的笑容,“而且我的身份也很低下。”

    林恩抬头看向皇甫恒的时候,皇甫恒的视线已经移往别处了,皇甫恒的头轻轻的扬起,看向天空,目光中流露出说不出的寂寥与落寞。林恩靠在凉亭的柱子旁,就这样静静的站在皇甫恒的身边,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后来渐渐地,他们私底下的接触就多了,当皇甫恒发现自己喜欢上这个安静的少年时,他本想克制的,因为身份,因为野心,这些都不允许,可他再度见到林恩时,居然情不自禁的拉起他的手,问道:“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林恩红着脸,只觉得心扑通扑通的直跳,他点点头,蚊子般的声音回答,“好。”

    他们不分彼此,相互信任,有着少年时的约定,他们说好要在一起,可在那之前,必须要忍耐。

    车夫是皇甫恒的心腹,所以林恩才敢大胆的上马车等他。皇甫恒向车夫嘱咐了一下,去世昌王府附近,先把林恩送回去。

    皇甫恒看得出林恩在生气,便笑着问道:“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不是,”林恩摇摇头,抱着胳膊,靠在车窗旁,“是我不喜欢林淼,所以不想让你去找他,”

    “早知道你那么讨厌他,我当初就不救他了,”皇甫恒道:“直接被毒蛇咬死,就不用你那么费心了。”

    “对当年事情最感到遗憾的,应该是父亲吧。”林恩呢喃的说道。

    长公主的婚礼上,放出毒蛇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淼的亲生父亲,世昌王林英之。因为世昌王不想让杨氏的儿子继承自己的王位,便用计让杨氏的长子娶了长公主,断了他的继承权,接着就在婚礼上放出毒蛇,想毒死杨氏的另一个儿子,就算林淼福大命大,能救回一条命,被那种带有剧毒的黑蛇咬了,肯定也会毒素侵脑,变成痴儿的,可谁知偏巧不巧的,皇甫恒经过,将林淼救了下来。

    “话说你最近与你那好友陈远陌之间的关系如何?”皇甫恒转移话题问道。

    林恩皱了皱眉,不好,他与陈远陌的关系非常的不好,“我可能做了什么让他讨厌的事情,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皇甫恒心里思量一番,看来林淼说的是真的了,陈远陌变心了,这可真是一件好事,一想到有人对自己中意的对象抱有龌龊的想法,皇甫恒心里就恨不得将其拖出去千刀万剐。

    “出什么事了吗?”林恩见皇甫恒若有所思的样子,连忙问道。

    “没什么。”皇甫恒决定向林恩隐瞒陈远陌喜欢林淼这件事情,因为他怕林恩得知后,会由于对林淼的不喜而从中作梗,那他的计划就全都被打乱了,“不见面才好,我可不要他像个苍蝇一样的围着你转悠。”

    ******

    天气渐渐的冷下来,已经进入深秋时节,不过这并不妨碍帝都闹市的繁华景象。这里依旧人来人往,小商贩们摆摊经营,一片繁荣。

    这日林淼应陈远陌的邀请,一起出来坐坐,两人又相约醉仙楼。林淼大老远的,就看见陈远陌站在醉仙楼的门口,不住的四处张望着。

    瞅到目标后,陈远陌咧着嘴,大步迈进,走向林淼,“淼淼,终于等到你了。”

    “大冷的天你站门口等我,不嫌冻吗?”林淼拉着陈远陌一起走进醉仙楼,问道。

    “我怕你不来了。”陈远陌摸了摸鼻梁,讪讪的说道。

    两人走进二楼的小包厢内,桌子上摆着刚刚煮好的酒,陈远陌拿出一杯来,向林淼那边推了推,“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林淼接过酒杯,将杯中的暖酒一饮而尽,刚把手中的杯子放下,就瞅见陈远陌眼睛直溜溜的盯着自己看。

    “这么盯着我看什么?”林淼可受不了陈远陌这般炽热的目光。

    “我以为你会因为四皇子而疏远我。”陈远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来是我想多了。”

    林淼身子微微一怔,其实陈远陌蛮了解他的,要不是皇甫恒寻求帮助,他才不会再私底下去找陈远陌了。

    “你不是说咱们是朋友么?”林淼故作镇定,又喝下一杯酒,道:“朋友出来小聚一下有何不可。”

    “可我不想只和你做朋友。”陈远陌撅着嘴,低声嘟囔道。

    “你说什么?”林淼没听清,因为刚才陈远陌的声音太小了。

    “没什么,那就从朋友开始发展吧。”陈远陌摇摇头。

    小二走上来,将之前点好的饭菜一一摆上桌子,林淼可是个**吃鬼,醉仙楼的菜色在帝都可是数一数二的,见到可口的饭菜,林淼立刻动筷子了。

    林淼边吃东西,边找话题聊道:“陈远陌,你最近就只是呆在家里吗?”

    “嗯嗯,除了淼淼外,我几乎没再去跟朋友聚会了。”陈远陌道:“因为要为母亲守丧啊。”

    “那得多无聊啊。”林淼对陈远陌投出怜悯的目光。

    “不至于那么惨吧。”陈远陌解释说道:“其实呆在家里并不无聊,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我打算考取功名的,现在不认真温书可怎么行。”

    “你还真是用功呢。”林淼不禁感叹。自己跟陈远陌的差距太大了,陈远陌是官家子弟,无论长辈们有多厉害,可是最后还是得靠自己去考取功名,来巩固在家里的地位,在朝廷的谋职。可他林淼可不同,他继承世袭爵位,根本用不着那么拼命努力。

    “如果我金榜题名了,淼淼要跟我一起庆祝啊。”陈远陌提前预约时间。

    “你有那么大把握能高中?”林淼不信,“现在可别轻易下判定。”

    “我有十分的把握,可不是随便说说的。”陈远陌微微一笑,道:“因为我很聪明嘛。”

    “你还真自恋。”

    “我说的是真的,”陈远陌伸出左手来,伸出小拇指,问道:“要不要跟我打赌?”

    “赌什么?”林淼问道。

    “这样吧,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情。”陈远陌提议道。

    “高中可是分很多种的,中了状元是高中,中了秀才也是高中,”林淼才不会上他的当呢,“这中间的差别可大着呢。”

    “那就定一个,状元好了,”陈远陌道:“如果我高中状元了,淼淼就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这个赌约林淼倒是能接受了,他也伸出左手,翘起小拇指,与陈远陌拉了勾勾,算是赌约成立。

    其实林淼在立赌约时,就稍微分析了一下。他承认陈远陌是聪明,是老师们,太傅们赞不绝口的学生,可是大楚国有才华的人多了去了,到时候参加科举考试的,是各个地方推荐而来的才子们,经过层层考试,层层把关,他就不信陈远陌真的能从这么多优秀的人才中脱颖而出,成为最后的赢家。

第58章

    058逛旧货街

    林淼的性子绝对不是内向的,可如今与陈远陌呆在一起,他矜持不少,倒是平日里一向稳重内敛的陈远陌,叽叽喳喳的找着话题说个不停。

    林淼不是傻子,陈远陌这副模样他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呢,在跟皇甫恒单独见面的时候,他也如陈远陌这般,谈天说地,好不容易对方问个问题,自己恨不得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来引起对方的好奇与注意。

    “淼淼,你别光吃东西,好歹跟我说说话呗。”陈远陌略带撒娇,又有些失望,“早知道就不跟你约在醉仙楼了。”

    “好啊,”林淼倒是爽快答应了,“咱们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陈远陌充满了好奇。

    “咱们轮流,一人问一个问题,对方回答,如何?”林淼提议道。

    陈远陌眨了眨眼,轻笑道:“淼淼,你是想从我这里打听事吧?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便好,不必那么麻烦。”陈远陌心里不免感慨,林淼这套人话的水平未免太低了吧。

    被陈远陌戳破了心思,搞得林淼都有些对不住了,他结结巴巴道:“你……你……那你还让我问?你不怕我利用你吗?”

    “我一无权,二无势的,你利用我做什么?”陈远陌伸手捏了捏林淼那圆鼓鼓的脸蛋,“而且我也乐意被你利用。”

    林淼觉得心里堵得慌,既然都被识破了,陈远陌非但不生气,还一副情愿的样子,这让他如何去骗人呢。

    “就算你骗我,利用我,算计我,我也喜欢你,也不会怪你,”陈远陌的眼神温柔极了,他宠溺的笑了笑,“所以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林淼闭了闭眼,想说的话仿佛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其实你想问什么,我也能猜出一二来。”见林淼沉默,陈远陌干脆自己打开了话匣子,“你是想从我这里套出,以后我会支持哪位皇子的决定吧?”

    林淼身子微微一怔,没料到陈远陌连自己想问的问题都摸得一清二楚。没错,按照计划,他打算在不经意的情况下,打探到陈远陌所站位的对象,然后再将其告知皇甫恒,到时候皇甫恒会想办法离间陈远陌与那位皇子的关系,顺便将人挖过来,可现在这情形,还怎么套啊。

    “告诉你也无妨,”陈远陌没在意林淼心里扭麻花似的纠结,他竖起一根手指,讲条件道:“不过你得先亲我一下,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嗄?”林淼完全的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听错了,他以为陈远陌会嘲讽,会生气,会暴怒,会指责,可谁知居然提出了这个要求。

    “别那么吃惊,”陈远陌笑道:“都说了,就算你利用我,我也心甘情愿。”

    见林淼迟迟不肯动作,陈远陌自己就贴了上去,朝着林淼的嘴角啾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

    “你……”林淼吓了一跳,抹了一把嘴角,要不是陈远陌还扶着他的小肥腰,他准从椅子上掉下去。

    “你不主动,只好我来啦。”陈远陌顽皮了吐了吐舌头。

    每次被陈远陌占便宜后,总会发生这样或那样的状况,林淼根本来不及发作,这次眼看着林淼眼中的小火苗蹭蹭蹭的冒着,陈远陌立刻转移了话题,“既然想知道我的态度,那告诉你好了,就我个人而言,我支持五皇子,毕竟我是他的伴读。”

    林淼愣住了,“你还真告诉我?”

    “我不是都亲你了么。”陈远陌笑意满满,“好不容易你愿意接近我,你想问什么,我都会一一说明的。”

    将话说到这份上,林淼就算有想问的问题,也不愿开口了,他看向陈远陌,神情略微复杂,却对视上了陈远陌那如沼泽般的眸子,更加的难以适从了。

    似乎是为了讨好林淼,见对方那么想知道自己的打算,陈远陌根本不藏着掖着,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其实早在太后寿宴,我与五皇子殿下见过一面,我当时已经表示要支持他,但是我要守三年孝,我打算三年孝期一过,就去参见科举,考取功名,入朝帮助五皇子殿下。”说完他还一脸期待的问道:“淼淼,你还想知道什么?关于我的任何事情都可以问。”

    “我……你……”林淼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陈远陌这是眼巴巴的送上前来出卖他自己。

    “你是为了世昌王府,为了太子殿下,才打探这些事的吧,”陈远陌轻声说道:“毕竟我们陈家支持的是二皇子殿下,太子与二皇子不合,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太……太子?”其实世昌王妃杨氏与杨皇后是同胞姐妹,所以世昌王府支持太子是理所当然的,但林淼可不管那些,他一心惦记的可是皇甫恒,刚才被陈远陌这么一说,他差点没反应过来。林淼心里念叨,既然陈远陌这么误会了,就让他误会下去好了,这总比把四皇子牵扯出来的好。

    林淼那朦朦胧胧的样子,陈远陌都看在眼里,他伸出三根手指道:“你放心,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避免与你为敌,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要是你陷入困境,我一定会救你上来,我发誓。”

    林淼不以为意,一把将陈远陌那三根手指拍了过去,“谁要你发誓啊,我可是世昌世子,怎么可能有难。”

    陈远陌生怕林淼不相信,“我是很认真的。”

    见陈远陌那较真的样,林淼摆摆手道:“好啦好啦,知道你是认真的,我没不相信你。”

    陈远陌平日里吃的不多,而且肠胃不好,今日与林淼这能吃的主在一块,比以往多吃了好多,吃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可吃完之后,就觉得胃里不舒服了。

    陈远陌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林淼瞅见后连忙问道:“陈远陌,你怎么了?”

    “我……”陈远陌丢给林淼一个安心的笑容,“没事,就是刚才吃的有些多,胃胀,有点难受。”

    “你吃的还没我多呢,怎么会胃胀?”说着林淼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喝杯茶,把东西咽一咽。”

    看着林淼递来的茶水杯,这忽然让陈远陌的思绪飞回到了前世那最后的三年时光,废人一个,肠胃从小就不好,住在贫困的小村庄里,吃的喝的与以往简直是天壤之别。可想而知,当时的陈远陌在林淼的面前有多么的不堪,可林淼从未嫌弃过,连一个嫌恶的眼神都没有,他会为陈远陌烧水洗澡,更换新衣,后来林淼还专门问了问村子里的长者,关于养生的问题,做饭都按照养生的法子来。每次林淼喂陈远陌用完膳后,都会为他倒倒杯茶,然后微笑着说,“喝杯茶吧,把东西咽一咽。”

    见陈远陌一动不动的愣神中,林淼捣了捣他的胳膊,道:“发什么呆啊?”

    “嗯?没什么。”陈远陌回过神来,他将茶水推到一边,道:“我都胃胀了,你还让我喝茶,那岂不是胀得更厉害?”

    “也是……”

    “咱们出去转转吧,就当消化一下,”陈远陌站起身子提议道。

    “好。”林淼点点头。

    陈远陌错愕了一下,受宠若惊得不行,笑着说道:“以为你会拒绝呢,我还想着怎么磨着让你陪我。”

    林淼接近陈远陌本来就是有目的的,自然是顺着他的喜好来了,林淼违心的说道:“你胃不舒服,有人陪着好些。”

    于是两人离开了醉仙楼,并肩走在道上,反正都是到处转悠,陈远陌干脆拉着林淼一起去了集市,那里热闹么。

    其实集市也分很多种,有闹市摆着摊位的小商贩,也有卖高等货物的店面,但陈远陌领着林淼去的地方,不是闹市那边了。在帝都,还有另一条商街,那里卖的都是旧货,类似于杂货店,但是卖的东西稀奇古怪,而且价格很便宜。

    这条街相比较于闹市,显得有些脏乱了,这里卖的都是旧货,自然都是些贫苦人家光临的地方。

    林淼见着这条街这副场景,拉了拉陈远陌,道:“去别的地方转吧,来这里做什么?你要买旧货吗?”

    “这里很有意思的,”陈远陌就是打定注意,带林淼来这里转悠的,“你从未来过旧货街吧?”

    “……”这不是废话么,自己可是堂堂世昌世子,怎么可能跟一群贫民抢旧货?

    “小时候,我母亲经常带我来这里。”陈远陌看着这条街道。

    “来这里做什么?”林淼问道:“陈府有那么穷吗?”

    “不是啦,”陈远陌被林淼的问题搞得哭笑不得,他解释说道:“在旧货街,如果认真仔细找,可以发现好东西也不一定。旧货街里虽然卖的都是旧物品,但有时候卖家自己都不知道物件的价值所在,我母亲的眼力很好的,她找到了名家真迹与古董,她以很低的价格买入,自己收藏或者高价售出,赚了好几笔呢。”

    “这么厉害?”林淼瞪大了双眼,好奇的问,“旧货街里会有好东西?”

    “这得看咱们的眼力了,”陈远陌道:“得认真的找找。”

    “你有这眼力吗?”林淼凉凉的问道。

    “呃……我母亲有。”

    “……”

    其实去找什么真迹古董的,并非陈远陌的目的,他主要是为了拉着林淼来这里瞧瞧,因为这条街卖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到时候就可以为两人之间找到更多的话题了。

    以上只是陈远陌自己的计划,可林淼完全没有被那些有趣的旧货所吸引,倒是对旧货街的街边小吃起了极大的兴趣。还没转几个摊位,林淼就被旁边的香味吸引了,他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瞅向了陈远陌。

    陈远陌无奈的笑了,“咱们出来逛不是为了消化的么。”

    “是你消化,又不是我,”林淼撇撇嘴,“而且味道真的很香。”

    “好吧好吧,随你就是了。”陈远陌作出让步,卖小吃的地方瞅瞅。

    街边小吃的摊位非常的不干净,那几个卖小吃的老板的手,仿佛几个月没洗,脏东西都袖在皮肤表面一样,陈远陌见状,只觉得胃又疼了,心里打定注意不能买。

    可林淼与陈远陌的关注的地方可不同,他眼睛直溜溜的盯着香味四溢的小吃,馋得不行。

    还不等陈远陌上前阻止,林淼早就各式各样的要了一些,付了帐。

    一路上,林淼一只手捧着油纸,另一只手拿着竹签,一个一个的往嘴里放。林淼见陈远陌不住的往自己的油纸里望,还以为对方也想吃,便将油纸捧到他的面前,笑着说道:“想吃什么,自己拿吧。”

    陈远陌使劲的摇摇头,吃完肯定拉肚子,但林淼哪儿知道这些,他用竹签挑起一截如小拇指粗的东西,丢进了陈远陌的嘴中。陈远陌就算再不乐意也没吐出来,这毕竟是林淼亲手喂的,陈远陌咀嚼了两口,有些甜,又有些辣,口感也很好,应该是肉,肥而不腻,蛮好吃的。

    “味道不错,”陈远陌咽下去后,好奇的问道:“你刚才喂我吃的是什么啊?”

    “那个呀,”林淼想了一下,道:“刚才老板跟我说过,是猪大肠。”

    陈远陌闻言,差点没跑去树底下扣喉,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淼淼,你知道大肠里是什么吗?”

    这时林淼也挑起一根猪大肠,放进嘴里,一脸的享受,“的确很好吃……”等到他把猪大肠咽进肚子里后,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呃……没什么了。”陈远陌决定还是保持沉默好了。

    “再来一个吧。”林淼说着,又挑起一根猪大肠来。

    “不了,我胃胀,”陈远陌赶紧拒绝,“你吃就好……”( )

第59章

    059铁木圆雕

    林淼把手里的东西吃完了,才安下心来,与陈远陌在旧货街逛逛,这里不如闹市繁华,却也十分热闹。闹市那边,要么是门面房,要么是小商贩推着小车在道路两旁摆摊。可旧货街这边大部分人生活贫苦,卖什么东西的,就是摆个地摊,随便拿块布摆在路边,货物放在布上便可。

    两人并肩走着,陈远陌不时的斜眼瞅着林淼,他见林淼似乎没注意自己这边,便放大胆子,握住了林淼的手。

    林淼微微一颤,感觉到有人抓着自己的手了,从手背上传来那冰凉的温度,不用看也知道,除了身边的陈远陌外,还会有谁呢。

    林淼稍稍挣扎了一下,奈何陈远陌的抓得太紧,摆脱不掉,林淼心里有些不爽快了,他侧过头,刚要说些什么,却看见陈远陌目视前方,身子很僵硬的样子,虽然表面上与平常无异,但耳根通红,他稍有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头,却也没打算放手。

    林淼嘴角抽了抽,颇有些无奈了,“你自己都不自在,还抓我的手做什么,放开吧。”

    “不要,”被这么一说,陈远陌抓得更紧了,只听他轻声道:“这只是不习惯,以后咱们走在一起,我都会拉着你,慢慢的就好了。”

    林淼蹭的一下,脸变得通红,都不晓得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他见前方恰巧有一处摊位,便想过去看看,以来转移视线。

    可谁知还没走两步呢,却被陈远陌拉了回来,林淼不明所以的看向陈远陌,陈远陌笑道:“我带你过来转,又不是让你买破烂的,这种摊位咱们直接跳过就好。”

    林淼好奇的问:“你还有什么特别的目标吗?”

    “算是吧,”陈远陌很有耐心的给林淼讲解道:“其实这里之所以能挑到好的东西,是因为有些小偷小贼,半夜溜进寻常百姓家偷东西,他们以为偷的东西不值钱,便拿来旧货街卖,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寻常百姓家里也有好东西的,我们要找的就是这些。”

    “这里还是黑市啊?”林淼挑眉。

    “黑市倒不至于,但是个销赃的好地方。”陈远陌说着,看到前方一处较大的摊位,那里不像其他地摊,卖什么锅碗瓢盆,用具器皿,这个大摊位卖的是字画,瓷器,还有一些手工品。

    这个大摊位相较于其他摊位来说,比较冷清,毕竟来旧货街里买卖的人,大都是家里贫困揭不开锅的,谁还有心思买什么字画之类的东西回家呢。

    两人走到摊位前,看着地上摆着的一幅幅字画,林淼可是大户人家的出身,见过的好东西不在少数,所以还真能看出些门道来,

    林淼首先将摊位里所有摆放的东西看了一遍,突然就盯上了左上角的一副美女梳妆图,那幅画放在这么多字画之中,并不显眼,而且它的纸张泛黄,似乎是长久放在阴暗之处,所以用墨较深的地方,有些渲了。

    林淼拉了拉陈远陌的袖子,丢给陈远陌一个眼色,给他示意左上角的地方。陈远陌顺着林淼的给的方向看去,也瞅见了那副画,陈远陌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摸了摸画纸的触感,又看了一下用墨的色彩,虽然上面没有署名,但陈远陌可以肯定,这幅画是前朝的东西了。

    陈远陌故意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站起身,在林淼的耳边悄悄问道:“这是名家真迹?”

    “应该不是,”林淼对自己的眼光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只是年代比较久远罢了。”接着,林淼又道:“这种地方,能买到好东西实在是少之又少了,虽然这画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是它好在年代够久,算一下的话,应该可以卖个十两银子左右吧。”

    陈远陌闻言,恍然大悟,笑道:“说的也是呢,这么说来咱们今天运气不错,找到好东西了。”

    “老板,”林淼指了指左上角那副美女梳妆图,道:“这幅画多少银子?我要了。”

    摊位老板打量了一番这两个少年,将他们穿着打扮,都是非富即贵之人,心里思量一番,道:“一两银子。”

    林淼是第一次来旧货街,根本不知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可陈远陌不同,在旧货街里做买卖,卖出的东西最多也就几十文钱的,这老板明显的在敲竹杠么。

    陈远陌有心要计较一番,压压价,可林淼那败家的主立刻把钱袋拿出来,丢给老板一两银子,“画就归我了。”

    “好嘞。”老板眉开眼笑的将银子收入怀中,连忙拿起那幅画,去后面找个半旧的锦盒包起来。

    老板将锦盒双手递到林淼面前,林淼接过后,心满意足得不行,陈远陌无奈得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林淼觉得好那就好吧。

    两人刚要离去时,却被身后的老板叫住了,“二位客人,等等。”

    陈远陌与林淼转过身,狐疑的看向老板。

    只见老板从身后的杂货堆里搬出了一个圆雕来,放到了他们面前,老板笑道:“说实在的,最近我生意不怎么好,你们买的这幅画是我今天做的第一笔买卖,也没跟我砍价为难的,这个圆雕就当是赠品吧,送给你们,抱回家去当个装饰也不错。”

    圆雕?林淼看了看这个所谓的雕像,个头不足十寸,材料应该是木头,颜色为半旧的浅棕色,雕刻的纹理看着也没多精致,应该说是十分粗糙才对,图案看着像猫头鹰之类的东西吧,林淼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这雕像丑得不行。

    “算了吧,”林淼摇摇头,直接拒绝了,“这个赠品不要也罢。”

    “这……”老板似乎没料到对方会拒绝,脸色有些僵硬了。

    “老板你似乎很为难呢?”老板的面部表情被陈远陌看得一清二楚,陈远陌进一步问道:“是不是有些难言之隐呢?”

    “我……”老板赔笑道:“瞧您说的,就是不要银子送给你们,你们还不喜欢么?”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陈远陌喜欢极了,其实这个圆雕,在前世也出现过啊,他以为前世只是偶然,再活一世,这个圆雕居然提前三年出现在自己面前,定是有人刻意为之,想要接近自己了,这个怀有目的接近自己的人,陈远陌心里已经有数。

    别人眼巴巴送来的好东西,被自己拿来讨好一下林淼也是可以的,陈远陌便俯身将圆雕抱了起来,这圆雕很重,陈远陌抱着有些吃力了。

    林淼见状,便拉了拉陈远陌的衣袖,道:“这又不是什么好玩意,丢掉好了,抱着那么沉。”

    陈远陌摇摇头,笑道:“它沉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可不是普通的木材,而是铁木,铁木的重量跟铁差不多。”

    “铁木的雕像很值钱吗?”这点林淼可没听说过。

    “值不值钱,我还拿捏不准,不过咱们可以去试一试。”陈远陌微微一笑。

    “怎么试?”林淼好奇的问道。

    “跟我来就好。”

    于是两人没有再打算转下去,一起离开了旧货街,原路返回去了闹市,

    京城的古玩店多得是,两人随便走到一家店面门口,进门前,陈远陌低声嘱咐道:“淼淼,过会进去后,无论店家老板说什么,你都别吭声。”

    林淼点点头,还是不知陈远陌有何打算。

    两人走进古玩店,店里没什么客人,就一个掌柜的,那掌柜的一看有客人来了,连忙笑脸相迎道:“二位客官,想看点什么?”

    “我们是来卖东西的,还请掌柜的估量估量价钱。”说着陈远陌与林淼走到柜台前。

    陈远陌赶紧把怀里的圆雕放下,因为实在是太重了,手指上都勒出了深深额红印。

    掌柜见那圆雕后,双眼亮了一下,但很快的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他问道:“不知两位想卖什么东西?”

    陈远陌从林淼手中拿过那半旧的锦盒,也放在柜台上,将其打开,把里面的画拿出,摊开,然后向掌柜说道:“就是这幅画,掌柜您瞧瞧,这画值多少银子?”

    这掌柜也是个行家,他摸了摸纸张,细细的观察了一下上面的用墨,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掌柜的才缓缓说道:“虽然没有署名,但我也看得出,这画并非出自名家之手,只是年代久远些,是前朝的东西,这幅画我只能出八两银子,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陈远陌……”林淼第一次做这种买卖,拿不定主意,只得向陈远陌寻求帮助了。

    陈远陌接到求助,立刻帮林淼说价道:“八两银子是不是有些少了?掌柜的可以再加点钱吗?”

    “可这幅画除了年代久点外,也就没什么了。”掌柜的说着,将目光飘到了那个圆雕上,只见掌柜的摸了摸胡子,道:“要不这样好了,我再加你们二两银子,总共十两,你们顺便也把这个圆雕卖给我好了,反正这圆雕不值钱,你们搬来搬去的也太重。”

    “这……”陈远陌故作苦恼,“还是算了吧,这圆雕我不想卖,老板,这幅画也值十两银子的吧。”

    掌柜的见他们似乎没有卖圆雕的打算,心里不免有些着急,这圆雕是个宝贝东西,这两个小少爷一看就是阅历少的,不懂这些。于是掌柜赔笑道:“好好好,那就十两银子吧。”

    价钱敲定后,掌柜从里屋下取出十五两银子来,放在柜台上,他打着商量说道:“你们顺便也把那圆雕卖给我吧,一口价十五两银子,你们可不吃亏。”

    不吃亏?简直亏大了好么,陈远陌故意奇怪的问道:“老板,你似乎很喜欢这个圆雕呢,他是不是什么宝贝啊?”

    掌柜摆摆手,笑道:“这圆雕不是宝贝,只不过它的材料是铁木的,我五行中最缺的就是木,刚好铁木是木中最重的了,所以想买来,算是为自己私用,这个我可不会骗你们,不信的话,你们再去抱着这圆雕去其他店转转,他们最多就出几十文钱的价格。”

    林淼是彻底的信了掌柜的话了,反正铁木这玩意,不是什么稀有之物,大家不常用完全是因为它太重了,不好搬动。现在人家掌柜出的价钱很不错了,不卖掉的话,还得抱着这么重的玩意到处走,实在太不划算,于是林淼点点头道:“那就卖给你好了。”

    掌柜见对方松了口,立即喜上眉梢,刚要将这圆雕搬走,这时从门外进来一青年来,他连忙走到柜台前,按住了掌柜的手,道:“这圆雕,卖不得!”

    掌柜见好事被人打断,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你……你是谁?”

    “路人罢了,”那青年微微皱眉,道:“开门做生意,自然以盈利为主,但掌柜你这样骗人就不对了,这个圆雕可不止你开的价格吧。”

第60章

    060内有宝贝

    “路人罢了,”那青年微微皱眉,道:“开门做生意,自然以盈利为主,但掌柜你这样骗人就不对了,这个圆雕可不止你开的价钱吧。”

    “什么不止这个价钱?!”掌柜的发怒道:“你可不要胡说,这位客人已经决定卖给我了!”

    陈远陌摇摇头,对掌柜的说道:“我不打算卖了。”

    “你……这位客人,您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掌柜的急了,到手的宝贝就这么飞了,这怎么可以,“咱们之前不是说好的么,你要是不喜欢这价,我可以再加一点银子。”

    “我没有说话不算数,淼淼答应了,可我没答应啊,”陈远陌不紧不慢的说道,接着他抱起了圆雕,向林淼道:“淼淼,就卖这幅画便可,拿上那十两银子,咱们走吧。”

    “嗯。”见掌柜的那反应,林淼便也能看出这圆雕肯定是个稀罕物了,不卖掉自然是好的。

    插话进来的青年看着陈远陌抱着圆雕走过来时,向他友好的一笑,本想说些什么的,可谁知双手个抱拳,还没开口,陈远陌便径直走了过去,直接将青年无视掉了。

    青年愣了愣,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似乎没料到陈远陌是这等反应,

    青年一咬牙,追了出去,挡在了陈远陌与林淼的面前,“等等。”

    陈远陌这才将目光放在这个青年的身上,自己前世的老熟人呢,刚才的事发经过与前世一模一样。

    前世的陈远陌在考取功名后,咸鱼翻身,入朝为官,在一次偶尔的情况下得到了这个铁木圆雕,后来又有买家介入,说想买了去,陈远陌可不知这玩意是好东西,便差点被买家骗了,就在要把圆雕交给买家的时候,这个青年出现了,制止了这场交易,并且告诉陈远陌这个圆雕真正的价值所在,这一切发生的都十分偶然,要不是重活一世,真看不出是对方为了接近自己而刻意做出来了,怕是这个圆雕就是这个青年事先准备好的。

    青年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锦缎长衫,相貌俊朗,气质很好,看着就像是个容易亲近的人。

    陈远陌没吭声,气氛就那么僵持着,青年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他明明打听到陈远陌是个懂礼仪,谦谦有礼的人,怎么看着不像啊。

    最后,还是林淼打破了僵局,“这位公子,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见对方打开话匣子,青年笑了笑,道:“我是怕你们被骗,那个圆雕卖不得的,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

    “不必了,”陈远陌打断了青年的话,直视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卖,至于这个圆雕的价值所在,我很清楚,不劳你费心。”

    陈远陌的直接拒绝让青年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毕竟按照青年的计划,事情不该是这么进行的。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离开了。”陈远陌说着,丢给林淼一个眼色,两人绕过青年,不再理会。

    此时的青年脸色难看极了,要不是在户外,他早就开始摔东西了,这个陈远陌太不知好歹,若不是父亲吩咐,自己才懒得去讨好这个臭小子!现在倒好,白白损失了一个圆雕!

    青年这边暂且不提,陈远陌与林淼又回到了醉仙楼,两人进了后院的账房,陈远陌连忙把圆雕放在八仙桌上,额头都冒虚汗了。

    陈远陌看着自己红肿的手指,可怜兮兮的在陈远陌面前晃了晃,“淼淼,你看,你看,那圆雕重的,把我的手都压肿了。”

    林淼瞅了一眼,笑着说道:“的确是很肿呢,跟猪蹄似的,一开始卖了那圆雕不就好了。”

    “不卖不卖,”陈远陌拉着林淼一起坐下,指着圆雕说道:“这可是宝贝,最少值好几千两呢。”

    “就这破玩意值好几千两?”林淼睁大了双眼,完全的不相信,他摸了摸这圆雕,除了重点外,真没什么过人之处。陈远陌的话,引起了林淼强大的好奇心,“快给我说说,这圆雕怎么值钱了?”

    “先不急,你先等等。”陈远陌笑着拍拍林淼的手,然后出了账房,到柴房里转了一圈,找到一把斧头,然后拎着斧头又回来了。

    “你拿斧头做什么?”林淼问道。

    “过会你就知道了,”陈远陌向林淼招招手,道:“帮我把圆雕放在地上,放在桌子上的话,过会斧头砸下去动静太大。”

    “不是说圆雕是宝贝么,那还拿斧头砸它?”林淼虽然口中这么问,但还是很听话的将圆雕抱了起来,放在地上。

    “宝贝的不是圆雕,而是圆雕里面的东西,”陈远陌拉着林淼,让他站开些,免得被伤到,然后陈远陌举起斧头,就朝圆雕的顶部狠狠的砍去。

    这要是其他木材,斧头砸一两下,早就变成两半了,可铁木的却不一样,陈远陌砍了十来下,才在圆雕上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这时候林淼也看出来,原来这圆雕是空心的,里面装着东西呢。

    当圆雕的顶部开了口子后,陈远陌又顺着口子一斧头一斧头的劈下去,就这样,口子越裂越大,终于,圆雕变成了两半,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金光闪闪的一片。

    “这……这是……”林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蹲下身子,看了看从装在圆雕里的东西,“这是金条?”

    “不止哦,”陈远陌也跟着蹲下,他将金条翻开,底下还有一些珠宝首饰,他将这些东西一一摊开,然后笑着对林淼说道:“还好没将这圆雕以五两银子卖给那个掌柜,否则咱们就亏大了。”

    回想起之前陈远陌在旧货街时看到这圆雕的反应,林淼问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它这里面藏了一堆宝贝?”

    “不是很肯定,”陈远陌想了想,回答道:“所以才拉着你去古玩店啊,古玩店的掌柜肯定比我眼光准。”

    “陈远陌,你真聪明。”林淼由衷的说道。

    “听你这么夸我,我很开心,”陈远陌伸手捏了捏林淼的鼻头,“不聪明点怎么保护你?就你这笨蛋,这么值钱的圆雕肯定会被那掌柜骗走的。”

    林淼面颊微红,撇过脸,转移话题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圆雕里面有金条的?”

    “因为我见多识广啊。”陈远陌向林淼眨眨眼道

    “……”林淼有些无语了。

    陈远陌轻笑了两声,向林淼解释道:“这个是我听说来的,据说前朝战乱的时候,那些富户人家怕被人打劫,便用铁木做了类似于这种圆雕,把圆雕掏空,将钱财放进去,然后带着逃命,就算被人劫财,对方看着圆雕不过是个普通的铁木雕像,又重又难看,自然不会想到财物会藏在里面。我平日里也没见过铁木圆雕,心里拿捏不准,便想着带去古玩店看看那掌柜的反应。”

    陈远陌说的这些话有真有假,并不是他拿着圆雕去古玩店看掌柜的反应,而是接机引出那个想要接近他的人。这个圆雕的来历,里面装有财宝的事,他是前世听那青年说的,如今在林淼面前卖弄一番罢了。

    见着这时辰不早了,陈远陌站起身,走到墙边的柜子前,将柜子打开,朝里面翻腾了一下,拿出一块蓝色的粗布,然后又走了回来,将布摊在地上,然后将圆雕里金条,珠宝往粗布里放。

    陈远陌边放着边叮嘱道:“过会我派人驾马车送你回府,这么一大包金条,可不能被人打劫了去。”

    “你……你全给我啊?”林淼连忙拉住陈远陌,道:“咱们对半分吧,要不是你眼尖,这圆雕早就被我卖掉了。”

    “不用不用,”陈远陌笑了笑,道:“我整个人都是你的,更何况这些金条,你乖乖收好,回头当咱俩的私房钱。”陈远陌说着,余光看向金条外的珠宝首饰时,突然看见一对荷花鲤鱼,是上好的羊脂玉,晶莹剔透,雕工精致。

    林淼见陈远陌似乎很喜欢那对荷花鲤鱼,于是就将其拿了出来,放在陈远陌面前,道:“要是喜欢的话,拿去好了。”

    “它们是一对的,”陈远陌从中拿出一个来,将其挂在脖子上,然后又将另一个交到林淼的手中,“刚好你一个,我一个。”

    “……”林淼抿了抿嘴,带有目的接近陈远陌的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立刻的否认拒绝了。

    林淼的片刻迟疑似乎让陈远陌看到了希望,他惊喜的握住林淼的手,小心翼翼的问:“淼淼,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陈远陌那真挚的笑容,让林淼内心五味陈杂,如果可以的话,真的不想骗他,陈远陌人很好,很实在,也很有才华。可当脑海里浮现出皇甫恒当初的请求时,林淼狠下了心,他握紧了陈远陌放入他手中的荷花鲤鱼,违心的说道:“有一点点吧。”

    陈远陌怔了怔,完全没料到林淼会这么回答,满脸笑意的他下一刻便俯下身子,狠狠的亲吻着林淼的双唇,撬开他的齿贝,不停的朝里面索取着,仿佛怎么也不够似的。

第61章

    061金陵来客

    陈远陌吻得很深,很沉,直到林淼喘不过气来,有些抗拒的推了推他的胸口,他才不情不愿的松开。

    瞅着林淼的嘴唇,被亲的红艳艳的,漂亮极了,陈远陌情不自禁的又贴了过去,伸出舌头舔了舔对方的嘴角,像是是糖果一般。

    陈远陌感受到了林淼的不自在,感受到了林淼的隐忍,可他故作无视,就是要这么放肆的舔舐着。陈远陌才不要像前世那般,什么发乎情止乎礼,那全都是狗屁胡扯。今生的他绝对是自私的,不会再去考虑对方的感受。

    陈远陌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放肆,他摸索着林淼的腰带,身子也开始向前倾,将人压在身下。冰凉的地面并不好受,但陈远陌那温柔的吻让林淼情意迷乱起来。陈远陌见时机差不多了,手伸进了松开的腰带内,慢慢的向下移动着,摸到了可**的东西。

    被碰到敏感部位的林淼一下子清醒了,他立刻将陈远陌推开,可惜他力度不够大,陈远陌的那只手还在那里摸着呢。

    “你……你……”林淼一脸的窘态,“把你的手拿开!”

    “好。”陈远陌满脸笑意,手从衣裤里拿出时,不知是否有意,偏偏在上面滑动了一下,惹的林淼耳根子都红了。

    陈远陌毫不在意,他站起身,扶着林淼也一起站好,将人拉到身边,之前被陈远陌撩发的,林淼衣着很是凌乱,陈远陌伸手向林淼的衣带时,惊得林淼连退了好几步,“你……你做什么?”

    “别动。”陈远陌抓着林淼,不让他再往后退,笑着说道:“别害怕,帮你整理一下着装。”陈远陌说着,就开始帮林淼将衣领弄整齐,又拉了拉长衫。

    前世今生,陈远陌都是让别人伺候的,哪怕是前世最苦的那段日子,也由林淼在一旁打点一切,陈远陌何时为他人服务过,他笨手笨脚的为林淼系衣带,系了好几遍,这才有样子的给他打了个结。虽然外观上不怎么样,但还算是系上了。

    弄完之后,陈远陌的额头都冒了一层虚汗,他讪讪的笑了,“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似乎不太成功呢。”接着他朝林淼的面颊上啾了一口,“以后多练习几次,总会熟悉的。”

    陈远陌紧接着又在林淼身边腻味了好一阵子,直到天色开始变暗了,才乘着马车亲自将人送回世昌王府,含情脉脉的见林淼进了大门后转身离开。

    一想到跟林淼的关系更近一步,陈远陌的心情大好,笑意满脸的回到陈府,谁知他刚下马车,便看见府大门口处陈府的总管家陈禄在门口守着。

    陈禄见陈远陌跳下马车,便连忙前去迎接,“陌少爷,您怎么现在才回来?老太爷他们等你很久了。”

    “等我?有什么事吗?”陈远陌明知故问,打从白天出现那个圆雕起,陈远陌就知道打算接近自己的人马上就要找上门来了。

    “金陵那边来人了,”陈禄回答道:“是陌少爷您的亲大舅舅啊,”陈禄说着,便引着陈远陌朝前院正厅那边走去,“他们正在正厅那边等着您呢,咱们得快一点。”

    “大舅舅?”陈远陌故作迷茫,却也没停下脚下的步伐,与陈禄一起向正厅的方向走去。

    陈远陌一走进正厅,只见满屋子的都是人,陈家的长辈们都集全了,大家伙围绕着大桌子而坐,坐在宾客最上座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男子身材略胖,穿一身紫色绣有青松白云的长衫,给人感觉很是亲切。

    陈远陌是很懂礼仪的,他先走到陈瑾儒的身边,恭恭敬敬的说道:“祖父,我回来了。”

    陈瑾儒看了一眼陈远陌,颇有些责怪的语气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去见朋友了,忘记了时间,”陈远陌连忙认错道:“回来晚了,还请祖父您别见怪。”

    “呵呵,”只听那中年男子哈哈一笑,想陈瑾儒道:“我家犬儿跟远陌一样,出去见了朋友什么都忘了,毕竟还是年轻,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您是……”陈远陌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是你的大舅舅啊,刚从金陵过来,”陈瑾儒问道:“陈禄没给你说吗?”

    “说是说了,但还是不敢相信,”陈远陌挠了挠头,小声说道:“金陵那边从未有亲人来,所以……”

    听陈远陌那口吻,陈瑾儒以为他对金陵陈家有偏见,毕竟陈家这十几年来,都不曾有人来帝都探望徐氏。陈瑾儒看了一眼陈远陌,叹了口气,道:“徐家那边很关心你母亲,也很关心你跟你姐姐,很多事情他们身不由己。”

    如果是前世十五岁的陈远陌,他真的无法理解徐家那所谓的“身不由己”,他只知道自己的母亲去世了,徐家连个出面的人都没有,那时的他只认为是陈家凉薄寡情,除了自己的大舅舅那房人外,陈远陌对徐家一点好感都没有。

    经历了前世之事,如今对时局看透把握准确的陈远陌很了解徐家的地位了。士农工商,徐家坐着最低等的职业,却拥有大量的钱财,富得流油。要知道,每当一个国家国库空虚时,打仗没军饷时,朝廷的就会把注意打到这些个富商的身上。作为金陵首富的徐家,到时候肯定是第一个被开开刀的对象。

    徐家很聪明,一直很低调很低调,逢年过节送点小礼物哄皇帝太后开心,无论朝中大臣们如何冷眼相对,嘲笑他们是满身铜臭,徐家都低头做人,默默承受,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不当出头鸟,不与官场为敌。所以徐家除了联姻时将两个女儿加入帝都外,从不涉足这里。

    陈瑾儒拍了拍陈远陌的脑袋,道:“他是你在金陵的大舅舅,徐居振快点叫人。”

    陈远陌有些怯怯的看着眼前这位陌生的中年男子,很有礼貌的打招呼,“大舅舅。”

    徐居振和蔼的笑了,“别害怕,看你的性子跟嫣儿是一样的了,怕生。”

    毕竟之前从未见过,气氛略微尴尬。陈远陌一向话不多,对这位大舅舅到来的目的一时半会的拿捏不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对方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