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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章 最重的情意
(第四更!四更兼发糖,总算木有打脸……)
听了裴定的话语,郑衡下意识回道:“学兄,我……”
她本想说我还有事、就在此处和学兄道别就好了,在触及裴定的目光后,便说不出来了。
裴定眼中有很明显的期待,夹杂着一丝焦躁紧张。
莫不是观止楼中有什么重要的事?
她原本想趁来光和大街的机会,去萃华阁见一见终风的,此事并不着急,还是紧着观止楼的事吧。
于是,她改了口:“那好,我随学兄去观止楼。”
不知为何,裴定突然感到有些发窘,仿佛手脚安放错了的,动作略有些僵硬。
看起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断没有往日那般淡定沉稳。
郑衡奇怪地看着他,不由得问道:“学兄,可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她这么一问,裴定感到更不自在了。他想到了自己吩咐既醉去办的事情,无端就觉得脸上郝然,苍白的脸色竟染上了些红晕。
其实,观止楼并无什么紧要的神情……
他淡淡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既醉,开始觉得这个体贴忠心的属下办事欠妥了。
明明直接将这些东西交给郑姑娘就好,为何还要兜转到观止楼呢?
说什么在大街上送这些东西不好、要照顾郑姑娘的面子……其实以郑姑娘的性子,是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叶的。
可是刚才他也觉得既醉的话很有道理,便邀约郑姑娘去观止楼了,话已说出口了。
此刻看着郑衡疑惑的目光,裴定竟觉得甚是不好意思。似乎,过于慎重了……
他掩饰地咳了咳,压下了种种怪异的心绪,领着郑衡大步往前走去。
郑衡看着裴定脚步匆匆,更确定观止楼中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裴定不会急得脸都红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呢?是北州情势有了突变?还是南景有了新进展?
她心底作着种种猜测,却万万没有想到,裴定带她来观止楼竟是为了这事!
她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一箱箱东西,只感到有些懵,竟觉得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了自己的神智,问着裴定:“学兄,这些东西是……”
这些东西,该不会是裴定打算送给自己的吧?
她眼神扫过这大大小小的各式箱子,它们无一不华美精致,甚至有好几个是紫檀所造,光是箱子都价值不凡,更别说装在这些箱子里的东西。
郑衡在这些箱子中间,看到了无比熟悉的标志——
这是萃华阁,京兆最大、名声最响亮的脂粉铺子。
除了萃华阁之外,郑衡还发现了几个她认得的标志,有出自珍宝斋,有出自玲珑坊,有出自天衣阁……
裴定这是将京兆难得珍贵的物品都搬来了吗?
她曾听云端说过,这些都是京兆姑娘家称赞的好东西,也以能得到为荣。
所以……裴定这是?
她的眼神太诧异,让裴定再一次感到郝然。
他微微别开了她的目光,努力作出往日的沉稳来:“我知郑姑娘不在意这些身外物,但这是我……是裴家的心意,还请郑姑娘不要推却。”
他这么说着,心底那股焦躁便散去了些,态度便镇定从容了许多。
如果不是他脸上还有着不及散去的红晕……那么旁人的确觉得会是这样的。
幸好观止楼里并没有什么人,细心体贴的既醉,当然不会指出五少的羞涩。
而郑衡,则是愣住了。
她的前一世,少时便遭逢巨变、颠沛流离,后来入了宫,成为大宣权势最重的女人,压根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
她一时不知该有什么反应。
她怎么想得到,裴定急着带她来观止楼,只是为了送她这一箱箱东西?
这一箱箱东西,从脂粉到首饰到衣裳,应该都是京兆现今最好的东西。这些东西,郑太后不觉得有什么,但对郑衡来说,实在是太贵重了。
裴家,或者说裴定这一番心意,实在是太重了!
重到让她呼吸都窒了一息,脑中竟出现了刹那空茫。
她曾执掌朝政,拥有过天下至重的权势,自也拥有过世间最贵重的东西。
她有老师悉心教导,有云端宁昭等人誓死追随,自也得到过世人最难得的情意。
她遭遇过最坏的,也经历过最好的,一颗心曾被寒冰包围,却也被暖阳照耀。是以她身死之时,并未感到多少遗憾。
但这是前一世的郑太后,如今她成为了郑衡。
当她成为河东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后,仍然有人为她捧上了世间最贵重的东西。
仍然有人……给予她世人最渴求的情意。
裴家这一份礼,当真是太重了,太重了。
适才,她并非没有看到卢氏眼中的关切,也并非没有发现裴定眼中的疼惜。她想,人们总会习惯同情爱护弱者,这并没有什么。
昔日,她在慈宁宫看见那些娇弱的花花草草,也会怜惜一番。
但当这关切和疼惜化作实形,通过眼前这一箱箱物品呈现出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错了。
她错了,着实错了。
她看轻了裴家这份情意,也看轻了她自己。
裴家或者说裴定,能够在这么短的世间内,将世人认为最贵重的东西,小心谨慎地捧至她面前,那么……
她在他们心中的位置,肯定不会像她怜惜花花草草那样。
这份重情,哀家如何受呢?
郑衡长时的沉默,让裴定意识到了什么,心底再一次涌起了焦躁,先前那怪异的怜惜,也愈发清晰浓重。
郑姑娘以前……没有人为郑姑娘准备过这些吧?
在河东的时候,爱护她的祖母受制于人;在京兆的时候,她有一个恶毒的继母,根本就无人为她细心准备这些!
郑姑娘这样的人,本应值得世间最好的东西!——不,有时他会觉得,就算将世间最好的东西捧至她跟前,也难得她一顾。
她值得更好的、最好的……
然而此时此刻,裴定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东西,便是萃华阁这些身外物了。
他正想说什么,忽而听到了一声短促的声响,这是……裴家的紧急消息。
随即,他的另一个属下既饱几乎是飞一般疾驰而来,急急报告了一个消息。
听完之后,裴定和郑衡脸色俱变了变。(未完待续。) 200章 死亡
(第一更!今天木去星爸爸,效率太低……)
虞三畏死了!
至佑帝近臣、门下左拾遗、善于捧哏的虞三畏,死了!
听到既饱的禀告,裴定顿觉眉头突突跳动,胸腹鼓胀着难以形容的情绪。
他下意识看向了郑衡,只见她眉目低垂,周身却有摄人的寒意。
郑姑娘,生气了……
他转向既饱,沉声说道:“仔细道来!”
现在观止楼内都是他的人,根本就不怕泄露什么。既饱详细禀来,也便让郑姑娘听一听。
按照既饱所知的消息,虞三畏的死是一场意外——
虞三畏好酒,平时也有相约好友小酌的习惯,偶尔也会在外留宿。所以他昨晚没有归家,家人都没有当一回事。不想,今晨却发现虞三畏溺亡在内河中!
因死的是天子近臣,刑部官员早就跟进了,判断结果是:虞三畏喝醉跌落湖中,意外身亡。
呵,意外身亡……
这个结果,裴定不信,郑衡也不信。
那么,到底是谁杀了虞三畏呢?谁要杀从八品的门下左拾遗?
在这个时候,虞三畏死了……
裴定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苍白越加明显,开口道:“虞大人乃被出兵北宁所累……”
他的语气低落,还含着一丝愧疚。
因虞三畏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所以这一次裴家依然暗中联系上虞三畏,请其说出阻止出兵之言。
裴定心知,就算没有裴家的恳请,虞三畏也反对出兵。但到底,因有裴家推动,虞三畏才坚定了心志。
仔细说来,虞三畏乃被北宁所累,或也是被裴家所累。
此刻,裴定心绪甚至复杂。对虞三畏这个人,他此前并未过多关注,倘若不是有郑姑娘提醒……
裴家也不会两次三番找上他,通过他将意思递到皇上面前。
如今,虞三畏死了,早两日还听旁人说过他善捧哏,就这么死了!
一个鲜活生命突然逝去,总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恻然。尤其是这个鲜活生命,曾与裴定有过或多或少的联系,就更让他不好受了。
虞三畏的死,同样让郑衡难过。
这个人,是当初她精挑细选,特意令其留在至佑帝身边。
虞三畏以博学鸿词科入仕,以他的才能,早就可以居于高位了,她硬是将他压在从八品。
因她表现出来的不喜,至佑帝也留下了他。这个门下左拾遗,他一做便是九年。
九年,哀家执掌朝政也不过是十年而已!
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如今,这个三畏,死了!
“虞三畏非是被出兵北宁所累,而是有人注意到了他……”她这样说道,忍不住闭了闭眼。
有人注意到了虞三畏,注意到他在北宁出兵事上的作用,甚至注意到他对至佑帝的价值。
这个价值,不在于他能影响至佑帝,而在于,他能让至佑帝舒缓心情、喘口气,让……
让至佑帝能有普通人的情绪。
郑衡想到了她当初压着虞三畏官职的原因,不禁叹了口气。
连善捧哏的虞三畏都没了,皇帝又能向谁解闷?
想到至佑帝,她的神情冷了下来。
想必至佑帝还不明白为何虞三畏九年不升吧,呵,怕是死了一个虞三畏,他压根就不在乎!
听了郑衡之言,裴定立刻接上了话:“谁会注意到他呢?这几日,皇上身边的人也死了不少,会不会有人浑水摸鱼?”
如今朝中看似平稳,但据裴定所知的消息,底下的暗涌才刚刚开始翻腾。
至佑帝对身边人大规模的清洗,便是其一。
而这清洗,正是郑衡所引起的,郑衡那封书信引起的。
早前,郑衡用鸿渚体写了一封书信,让裴家的小鸟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进紫宸殿,这引起了至佑帝无尽的恐惧,才有了如今这大清洗。
左翊卫副统领李别安暴亡、内侍首领何福得病、紫宸殿侍候的内侍宫女全部换了一批……
看到这个清洗力度,旁人不知至佑帝作何考虑,但曾参与其中的裴定,很快就想到了原因。
这一切,必是郑姑娘那封书信引起的,这应当就是郑姑娘所说的代价了。
皇上身边布满了各处的探子,这一次清洗之后,许多人家都要重新安排人手了。
裴家在这清洗里,同样折损了一些人,却也得到了更多的机会。——大清洗后,他的人才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郑姑娘在让他送书信的时候,怕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她走一步,便已想到了此后的三四步,乃至更多步。莫非,韦君相的弟子都这么厉害?
“五少……”既饱这样唤道,令裴定的心思再次回到虞三畏之死。
他想了想,说道:“郑姑娘,我先回御史台一趟了。我令既醉送郑姑娘回郑府……”
他顿了顿,看了看前面那一个个精致华美的箱子,加了一句:“这些东西,郑姑娘也一并带回去,不必推却。”
说罢,他再次看了看这些箱子,早前因此而生起的种种赧然与焦躁,此时已消散了。
心底那一股难以名状的怜惜,却顽固地留了下来。
然而他来不及想更多,因有虞三畏死一事,他得赶回御史台,以便知道更详细的情况。
见郑衡还想拒绝,他便站了起来,再次说了一句,语气不容置喙:“就这样吧,东西既醉会安排好的。至于虞大人的事,稍后我给你消息。”
他边说着边站了起来,打算与郑衡作别。
郑衡看了看那些箱子,眸光几度转换,没有再拒绝。
裴定匆匆与郑衡作别,才走两步,忽而站住了,转过头问道:“郑姑娘,你那封信……写了什么?”
郑衡沉默,然后淡淡回道:“我让他去死。”
“……”裴定差点打个趔趄,堪堪扶住了桌沿,才稳住了身形。
他那双总是沉稳的凤目,此刻瞪得大大的,倒比平时显得活力许多。
郑衡笑了笑,眉梢间满是冷意:“我直接告诉他,倘若出兵北宁,他第一个死!”
有些人,根本就不用去苦心劝谏,只需将最大的威胁摆在其面前就可以了。
对至佑帝而言,有关出兵的劝谏怕是听腻了,再规劝已没用了。那么——
就直接让他明白出兵威胁就行了!
他身为帝王,有那样的宏图野心,当然比任何人都要惜命。
只要出兵,他就死,他哪敢冒这样的险?
“……”裴定仍旧无语。
现在,他终于明白皇上这次清洗的力度会那么大了!(未完待续。) 201 死不简单
(第二更!)
裴定离开观止楼的时候,脚步有些凝滞,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沉默。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既饱似有所思,还是忍不住问道:“五少,郑姑娘说他第一个死,这个他是……”
不知为何,既饱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冥冥中觉得十分重要。
能够决定北宁出兵是否的“他”,这个“他”该不会是……
既饱眼巴巴地看着裴定,脸色隐约有些发绿。
裴定看着得意属下一眼,闲闲地说道:“还能是谁,你说呢?”
“……”既饱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很想当自己没问过这个问题。
郑姑娘……郑姑娘比府中的老夫人还要彪悍啊!千万不能惹……
郑衡没有想到,正是在观止楼这一句话,使得她在裴定的属下面前立了无比的威严。
此后凡是与她有关的事情,裴定的属下莫不恭敬谨慎,生怕惹了她不喜。
其中尤以既饱为甚。——呵呵,此乃后话。
此刻裴定看着脚步虚浮的属下,心中的震荡倒奇异地平息了,还隐隐有一种得意感。
世上敢说这样一句话的人,也就只有郑姑娘了……
因有既饱这一打岔,裴定的脚步便轻快多了,很快便赶到了御史台。
正巧,今日在御史台当值的监察御史,便是吴皆云。
咋见到吴皆云,裴定感觉略有些复杂。
他出仕之前,郑衡特意提到了四个人,当中便有虞三畏与吴皆云。
现在,虞三畏已经死了,吴皆云还在御史台里,看起来一脸正气,正与其他官员细声说着什么。
“虞大人也算是御史台的官员,他死得突然,我们总要关切一番……”裴定来到的时候,恰好听到这句话。
先前,因为监察郑旻一事,引发了御史台的权力监察问题,于是至佑帝下令:门下左右拾遗兼官监察御史。
吴皆云此话说的,便是这么一回事。
裴定在来御史台之前,就想着凭此来介入调查虞三畏之死,正巧与吴皆云不谋而合。
于是,他立刻接上了话:“吴大人说的是!御史台官员的身后事,我们不能不关心。”
听到他这么说,吴皆云细长的眉眼半眯起来,若有若无地打量着裴定。
吴皆云与裴定,一个是极会做人,一个是有心交好,是以这段时日两人的交情突飞猛进,就似相知多年的老友般。
但是,吴皆云一直觉得,他看不透裴定这个年轻人。
譬如此刻,裴定参合进虞三畏这件事来做什么?
吴皆云因私底下与虞三畏是酒友,断不相信其会醉酒溺亡,所以才想借机查探一番。
那么裴定呢?又是为什么?
他不曾听说过虞三畏与河东裴家有什么交情!莫非老虞的死,还有什么特别内情?
虽则心底有疑惑,吴皆云还是对裴定笑了笑,笑容熟稔而亲厚。
“当初门下左右拾遗兼官一事,还是在下提出的。如今虞大人去了……”裴定这样说道,话语带着悲意。
裴定急着回来御史台,就是为了借这个名头去虞家,便一定要成事。
至于吴皆云怎么想,且随他去吧。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裴定与吴皆云结伴去了虞家。
借着吴皆云那逆天般的好人缘,裴定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虞家,而后见到了虞三畏的尸首。
溺死之人究竟是怎样的情状,裴定并不清楚,但他这么一眼看过去,竟觉得虞三畏脸容略有些狰狞。
——全然没有往日的祥和敦厚。
刑部官员判断虞三畏酒醉溺亡,这应该没有什么疑问。
问题是,虞三畏真的是自己喝醉的吗?又是自己坠河的吗?
他不是刑部的官员,不会根据蛛丝马迹来查案。他此番来,除了为虞三畏而悲外,更多是为了知道刑部的调查进展,以便判断方向……
他没有想到会在虞家见到叶雍,心绪不禁有些难言。
其实,叶雍出现在此,一点也不意外。如今永安寺凶杀案不了了之,叶雍接手调查虞三畏案,乃是职内事。
自上次太始楼一别,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叶雍……
叶雍也看见了他,显然比他更为愕然,一下子呆楞住了。
还是裴定最先点了点头,走上前问道:“叶大人,事情调查得如何了?虞大人当真是自然溺亡?”
“裴大人,刑部司的官员判断是溺亡没错,本官正打算将这结果上报。”叶雍这样回道,神容严肃。
如今他们都穿着官服,都是奉主官令而来,说的都是公事。
到底是生疏了,不若往昔……
说罢这些话,叶雍朝吴皆云点头示意,然后朝虞家人方向走去,看样子是有事情要查问。
直到裴定离开,他都没有和叶雍再说过话,没有人觉得有任何不妥。——吴皆云与其他刑部官员的接触,便是这般。
只是,在离开虞家的时候,吴皆云叹息了一句:“什么都查不出来,就只能是这样了。”
是了,谁都知道虞三畏死得太意外,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然而,背后这人做得太干净,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就只能不了了之,就只能是虞三畏酒醉溺亡了。
裴定听了这话,眉头皱了皱,并没有接话。
肯定不会是这样的,绝不能是这样的……就算刑部现在没查到线索,就算裴家一时没有头绪,他也定会追查下去!
虞三畏,怎么可能是酒醉溺亡?
不久,刑部的官员将调查结果呈送到紫宸殿,至佑帝也浮现了这样的疑问。
直到此刻,至佑帝都难以相信:陪在他身边九年的虞三畏,就这么没了!
还是在一个夜里、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醉酒溺亡。
太突然,太意外了!怎么可能呢?
可是,刑部的调查是明明白白的,此外他派了自己的心腹侍卫去查探,也查不出什么来。
因虞三畏之死,至佑帝一连几日都脸色阴沉。在他沿着太液池闲步的时候,宫女内侍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至佑帝心情阴郁,但他毕竟是一个帝王,总不能因为一个官员的死而消沉。
当吏部将新的左拾遗人选报上来的时候,他已觉得好多了。(未完待续。) 202章 哀家不懂
(第一更!)
接替虞三畏职位的人,名唤蔡敦,是吏部尚书顾春朝推荐的。
顾春朝没两年就要致仕了,也懒得再扩张自己的势力,便从朝中挑了最合适的人选。
蔡敦江南道衢州人,才及而立之年,同样以博学鸿词科入仕,各方面都很合适。
难得的是,蔡敦身后没有什么势力,乃实在的天子门生。——这一点,郑衡不信。
门下左右拾遗乃晋身之阶,蔡敦年纪又这样轻,若背后没势力,那才怪了。
没多久,她想要的消息便送了进来:蔡家与胡家有姻亲关系,只是隔得甚远。
江南道胡家,正是胡贤妃的母族!
看来,蔡敦是走了胡贤妃这条线……
这个关系,多少让郑衡感到意外。
她没有想到,胡贤妃竟有这等本事,得至佑帝如此宠爱信任。
蔡敦做了左拾遗这个天子近臣,就等于胡贤妃在至佑帝身边安插了一双眼。他不是最厌恶后妃干政的吗?竟然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不过,也不好说。或许蔡敦与胡贤妃关系不亲近呢?
毕竟,朝中官员就这么多,姻亲叠姻亲的,用哪个官员都避免不了。
和虞三畏相比,蔡敦又是个怎样的人呢?
一时半会也不会清楚,怕是要仔细看了。这都是接下来的事情……
她边这样想着,边看向了铜镜——此时司慎在帮她梳妆,正在插上珠钗。
这珠钗垂着墨绿色的珠子,她看着甚合心意,便赞了一句:“司慎,这珠钗挺好的。”
司慎侍立一旁,恭谨回道:“姑娘,这珠钗……是裴少爷送来的。”
郑衡气息略一滞,不由得想起了从观止楼带回的那一箱箱东西。
裴定安排得很妥当,派了卢氏身边得力的管事妈妈将这些东西送进来,还往贺氏那里也送了东西。
不管贺氏心底有什么想法,这些东西都过了明路。
其实,郑衡也压根不会在意旁人怎么想。她所看重的,只是裴家这一份难得的心意。
在此之前,裴家已送了她不少东西:那一件厚重的鹅毛大氅,澹苑所穿的那一套红色衣裳。
这些或不是最贵重的,却是那个时候她所需要的、也最为合适的。
而如今,裴家送来的东西,已不仅仅是她所需要、所合适的了,还包括了很多……
从衣裳到配饰到赏玩,一个京兆富贵姑娘家所能有的一切,裴家都准备好了。
司慎还从这些东西中,发现了一叠银票。这银票夹杂在那些华丽的衣裳中,看起来数量还不少。
看到那叠银票的瞬间,郑衡心中复杂不已。
银票啊……她身后有萃华阁,还有许多老师留下来的产业,根本就不缺钱。
但是裴家不知道,也不认为送钱是对她的侮辱,而是认为她有不时之需,钱才是需要的。
可见,裴家在准备这些东西的时候,早就细心思虑过了。
裴家为她考虑之周全,不逊色于父母为疼爱女儿所考虑的。这心意,着实太重,重得……极不合适。
她知道裴家看在老师的份上,对她甚是礼遇看重,但就算是这样,也太过了!
她很清楚,一个人能够超出常理地对你好,那么此人就有超出常理的需求。
偏偏,她并未发觉裴家有这样的需求。
以她和裴家的接触来看,裴家也并非那种什么都可以用来交换的家族。
裴家的行事,在她看来竟比朝局还要难明!
朝局再如何错综复杂,总有丝丝缕缕可查,但裴家行事太诡异……
哀家真是看不懂!
她脸上出现了极为罕见的疑惑表情,一旁的司慎见了,心头吃惊不已。
姑娘到底在想什么?是因为这珠钗是裴少爷所送的吗?
她想了想,便说道:“姑娘,裴少爷所送的东西,除了府中人之外,旁人不会知道的。”
这事,也就是大夫人身边亲近的人知道。大夫人为了自己和郑府的面子,肯定不会让下人说什么。
言下之意,就是请郑衡放心,且安心收下裴少爷的心意便是。
听了她的话语,郑衡脸色凝了凝,困惑却更深了。
是了,哀家看不懂裴家的行事,但哀家却收下了这些东西,这才更不寻常!
她叹了口气,开始回想自己为何会收下这些东西——
裴定因虞三畏之死急急离开观止楼,那一瞬间为何自己没有坚持拒绝呢?
大概是因为时间紧张,大概是因为她来不及说,大概是因为她忘了说……
都不是!
而是,当时她看清楚了裴定的眼神。
裴定的眼神里有十分明显的怜惜,也有着不容拒绝坚定。那个瞬间,她心头莫名一软,竟没有开口再拒绝。
哀家心软些什么呢?再一次不懂!
她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忍不住拔下了头上的钗子,放在手上细细看。
她这才发现,这一个个碧绿的珠子,乃上好的温坑玉所雕琢,实在是价值不凡!
呼……她轻轻叹一口气,眸光温和流转,已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司悟推帘轻步进来,禀道:“姑娘,承上院的管事娘子刚来传话,道大夫人请姑娘现在去一趟。”
听了这话,郑衡略有些奇怪。贺氏唤她去承上院,所为何事?
这段时日,长见院与承上院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往来。
贺氏根本就不想见到郑衡,连郑衡的请安都免了;至于郑旻,因有周易那个提醒,心中多少有些膈应,也不愿意见到郑衡。
倘若不是还有下人给长见院送来饭食,郑衡还会觉得自己是独居。
现在,贺氏竟想见她,是为了什么呢?
司悟等丫鬟们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一室贵重的东西,还问了出来:“姑娘,那么这些东西……”
郑衡想了,说道:“不必收起来,不用特意做些什么。”
贺氏出身虽不是什么大族,却也不是那些破落小户,眼皮子不会这么浅才对。
怕不是为了这些东西,而是另有事情。
随即,她吩咐道:“司慎留在院中,司悟随我来,走吧。”
她说罢,将珠钗重新插回发上,然后出了长见院。(未完待续。) 203章 德妃有赏
(第二更!)
郑衡来到承上院后,除了见到贺氏之外,还见到了贺德。
其时,贺德依偎在贺氏身边,正嬉笑着,看起来与贺氏异常亲密。
她们那极为相似的面容,乍一看,倒似亲生母女般。
仔细说来,感情这么好的姑侄,也难得了。
见到她进来之后,贺德还特意靠紧了些,眉眼还略为扬了扬,隐隐有一丝得意。
这可真是……好笑。
亏贺德还是禹东女学的学生呢,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举动?
郑衡发现自己实在不懂这些小姑娘的心思。
当然,她也不用懂。
于是她看向了贺氏,说道:“见过大夫人。不知大夫人唤我来,可有什么吩咐?”
她说得平平直直,语气听不出有什么不敬,当然……也听不出有什么尊敬。
贺氏对她来说,只是陌生人而已。
她这副态度,贺氏已见过不怪,贺德却是第一次见,不禁心中恼怒。
姑姑名义上是郑衡的母亲,郑衡竟敢摆出这副态度?太放肆,太目中无人了!
她正想说什么,目光触及郑衡头上的珠钗时,却倏地冷静了下来。
这珠钗上那碧绿的珠子,乃是上好的温坑玉,这点眼见她还是有的。
想必,这就是裴家老夫人送给郑衡的礼物,可见裴老夫人对郑衡,真不是一般的喜欢。
想到这里,她心头便异常复杂。
郑衡,这个母亡父远的弱女,为何能得到那么多人喜欢呢?
在河东时,祭酒大人和窦首座对其另眼相看;到了京兆,有裴老夫人一力爱护。
如今,就连宫中的小姑姑都对其看重拉拢,还特意送来了这么多赏赐!
没错,这番贺氏唤郑衡来承上院,便是为了这些赏赐,从延庆宫发下来的赏赐。
只听得贺氏这样说道:“衡姐儿,这是德妃娘娘发下来的赏赐,这些是给你的。再怎么说,你也是永宁伯府的姑娘,算起来,德妃娘娘也是你姑母。这些赏赐,你是应得的。”
说罢,贺氏还露出了笑容,颇为慈爱地看着郑衡。
郑衡静静地看着贺氏,而后缓缓一笑。
呵呵,哀家的姑母……如今都埋在了地下,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贺氏看到郑衡这么笑,不知为何,心中竟有发毛的感觉。她总觉得,这个笑容似隐着什么,有些怪……
她稳住了稳心神,继续道:“衡姐儿,这些都是贵重之物,有不少都是少府监督造的,这都是德妃娘娘的心意。”
郑衡顺着她所指方向看过了,只见到了一个打开的箱子,里面放着一些珠玉首饰,泛着华丽动人的光彩。
贺氏说得没错,这些东西应该有不少是少府监督造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光彩夺目。
那么,贺德妃为何要送她这些贵重的东西?
先前在澹苑午宴上,贺德妃故意为难她的事,她可记得清清楚楚!
贺德妃特意送来这些东西,贺氏又说了这样的话语,似乎在很清楚地表明贺德妃的态度。——贺德妃在拉拢她?
仿佛怕她想不明白似的,补充道:“德妃娘娘说,先前在澹苑上考虑不周,让衡姐儿委屈了。我们到底是一家人,她希望你不要计较这些。改日她会召你进宫,好好联络联络感情。”
说着这一番话,贺氏脸上多少有些不自然。
澹苑午宴已是多久前的事,德妃娘娘才来说这一遭,贺氏说着心里都觉得尴尬。
然而,这的的确确是延庆宫吩咐下来的话语,表示她嫡亲的妹妹、德妃娘娘,真的打算拉拢这个继女,她不得不照着说。
郑衡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仍是没有说话。
贺德心里冷冷一笑,面上却和煦如暖阳,说道:“这些东西,我们贺家姑娘也有一份。可见姑姑是真的将你当一家人了,这是姐姐你的福气啊。”
郑衡柔柔一笑,本就漂亮的面容,更是美得惊人,生生将少府监瑰宝的光彩比了下去。
这让贺德瞬间僵直:她竟比河东时更美了几分!
难怪,难怪小姑姑说郑衡生了副这么好的容貌,不为己所用实在太可惜了,所以小姑姑才起了拉拢之意……
先前她进宫听到小姑姑的安排时,心中多少有些不忿,现在却终于发现:长辈们的眼光比她清亮得多,郑衡光是靠这张脸,就值得拉拢了。
郑衡仔细看着贺氏姑侄的神情,心中有了然:很明显,贺氏姑侄都以为贺德妃想要拉拢自己。
没想到,贺德妃竟连自己嫡亲的姐姐和侄女都骗了!
应该说贺德妃心思深沉呢?还是该说贺氏姑侄心性简单?
至起码,什么拉拢之举,郑衡一点儿也不信。
虽然贺德妃在澹苑午宴上的表现,蠢笨得让郑衡难以置信。但是——
贺德妃能在那么多妃嫔中脱颖而出,成为曾独掌后宫的人,无论是心计还是别的什么,都绝非平常人。
绝非平常人的贺德妃,就一定不会有这么平庸的表现,就一定不会拉拢她。
别的都不说,只说贺家与宁家这一桩血海深仇,便是原来的郑衡也绝不会为贺德妃所用。
贺德妃会拉拢一个绝对不会为自己所用的人?又不是脑子有毛病!
正好,哀家也不傻,那么就看看贺德妃想做些什么吧!
于是,郑衡低声回道:“这些东西太贵重了,德妃娘娘有心了。那么……那么我就收下了。”
贺氏与贺德都以为她会推辞,还想着再劝说一番,不想郑衡这么直接收下了,倒让她们一时悻悻。
贺德甚至不无恶意地猜想:果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裴老夫人都送了那么多东西来,还收下了这些,可见太贪心了……
不管怎么说,郑衡收下了这些赏赐,她们便完成了贺德妃的吩咐,这事总算圆满。
这时,郑衡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问道:“大夫人,宫中的赏赐,都有记档的吧?”
贺氏没料到她为何会这么问,但还是答道:“少府监督造的物件会记档,宫中赏下的东西也会记档。”
意思就是说这些东西都是干干净净的,断不会有什么陷害之举。
郑衡应了应,然后吩咐司悟接下了箱子,离开了承上院。
很快,郑衡就有了发现,便明白贺德妃为何会有赏赐下来了。(未完待续。) 204章 再一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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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衡在一支莲钗上闻到了淡淡的幽香,这香气,类似莲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腻。
这香气,她曾在河东道闻过。
朝香……昔日皇贵妃伍氏用过的香、出自南景的香,再次出现了!
朝香必须与暮籽用在一起,才能成为剧毒之物,让人迅速变老、死去。既然朝香已经出现了,那么暮籽呢?
暮籽又会藏在长见院哪个地方?
倏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将莲钗细细看了一遍,然后在某片莲叶地下发现了“监造”两个字。
这是少府监督造的印记,这莲钗,的确出自少府监。
“监造”印记的物件虽然无法和“御造”印记的相比,但毕竟是少府监督造,无论是造型还是成色,都非寻常可比。
自然,这样的物件会记录存档。
倘若翻开少府监的录薄,就能清楚地看到,这莲钗是何年何月造出来、中间经过何人之手、最后到达谁手中。
如今,这一支莲钗经过德妃之手,送到了她这里。
更关键的是,这支莲钗沾染了朝香……
她握着这支莲钗,脑中飞快思索着,而后自言道:“不是她……”
拥有朝香暮籽、与南景有往来的,不会是德妃!
那么,究竟是谁要借德妃之手行事呢?不管是谁,这个人都或多或少能接触到德妃。
这时,郑衡想到了早前萃华阁的追踪:那些在流云渡的刺客最后消失在江南道,终风他们又查探到当时郑旻的瓷像,乃是在胡氏族人的铺子挑选的……
因此这些事隐隐关联到胡贤妃,然而此事到此就不能再进一步了。
终风他们虽然一切密切监视着胡贤妃,却一直没有得到什么线索。
郑衡还以为此事就这么沉寂下去了。不想……朝香再一次出现了!
朝香既出现在她面前,那么就一定是冲着她来的了!
至于德妃被卷进来,那就不奇怪了。毕竟,德妃还是她名义上的姨母呢!
就是不知道德妃是被这个身份牵连呢,还是有人要顺便铲除她。
不管怎么说,事情错综复杂就好似一片迷雾。——显然郑衡不这么觉得,她嘴角勾了勾,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真巧,哀家正愁没有朝香暮籽的线索呢!
出现在流云渡的那些刺客,躲得够久的了!
她轻轻晃动着莲钗,猜测着朝香出现的用意,心中渐渐有了决定……
当晚,郑旻回到承上院,得知贺德妃送来了赏赐,不免感到奇怪,便问道:“夫人,德妃娘娘怎么会突然给衡姐儿赏赐?”
“也不只是给衡姐儿的,德儿她们都得了赏赐。娘娘是想拉拢衡姐儿。”贺氏这样回道。
郑旻听了,动作不由得一凝,随即便若无其事地道:“拉拢?”
贺氏走上前,努力压着心中的酸意,回道:“娘娘衡姐儿说得好,都是一家人,也不愿意交恶。”
对于德妃的用意,贺氏自己知道怎么都揣度不出的。这个嫡亲的妹妹,年纪虽然比她小不少,贺氏却习惯听从她的意思。
郑旻点点头,想起了女儿那一张让人惊艳的脸容,心情既自得又可惜。
衡姐儿在澹苑午宴上的表现,足以让人印象深刻,可惜……
可惜周易却说衡姐儿三年内不得议亲,不然家中将有大祸。
郑旻对周易的话语是深信不疑的,听了这些话之后,对郑衡着实不喜,又想着还有三年时间,便将郑衡遗忘在一旁了。
若不是今日德妃的赏赐,他还想不起郑衡来。
贺氏的话语,让他多了些想法。
他想到了贺家,当年贺家不如郑家多矣,不然他也不会舍了贺氏娶了宁氏。可是,贺家出了一个贺嫔之后,然后就有了贺应棠的高升。
风水轮流转,如今郑家需仰仗贺家了!
他突然发现:衡姐儿长得这么好,若只是寻常婚嫁,那就太可惜了……
反正还有三年时间,可以慢慢筹谋,不急不急。
没想到那个心思深沉的小姨子,会特意拉拢衡姐儿,这个赏赐送得好,送得好!
此时在延庆宫,莲姑姑正在向贺德妃汇报郑家的情况了,末了还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奴婢愚钝,为何要送那么贵重的东西去呢?”
还是送给一个小姑娘,就算娘娘有意拉拢,也不用如此着意。那小姑娘再怎么说也是郑家的人,难道还敢对娘娘不敬?
听她这么问,贺德妃并没有答话,反倒是梅姑姑接话了:“奴婢见那姑娘着实美貌,比侄姑娘还要美几分,拉拢还是值得的。”
这话听着似有道理,但莲姑姑跟在德妃身边也很久了,总觉得这话甚有问题。
难道娘娘忘记了,当初宁家是怎么没的?
若郑家那个姑娘知道真相,还能为娘娘所用吗?拉拢的做法,并不妥当。
莲姑姑正想说什么,便听得德妃淡淡出声:“好了,此事不用再说了,本宫乏了。”
德妃何尝不知道莲姑姑所想?按照她自己的意愿,就算郑衡美若天仙,她也不愿意拉拢的。
但是,现在她不得不这么做!
宫外那一家通过梅姑姑传讯,道只要将这些东西送到郑家那个姑娘手中,他们就能对付共同的敌人,到时候她的势力就更加稳固了。
这种没有说明白的谋划,以德妃谨慎的本性,是不会答应的。奈何……奈何那一家许出的条件太吸引人了!
只要一想到以后她所依仗的势力会增大,她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再说,她和那一家是盟友,已经愉快地合作了许多次,多少信任还是有的。
最主要的是,德妃相信自己要是出了什么事,对那一家完全没好处!
这么想着,德妃的心绪便稳住了,脸色也晴朗起来,一双卧蚕眉看起来有飒飒英气。
此时的德妃,根本就不知道那些赏赐里蕴藏着什么,她更在乎的,是赏赐这些东西能够给她带来什么好处。
过不了多久,她就会知道,这些赏赐到底能给她带来了什么……(未完待续。) 205章 触发前
(第一更!我知大家都等着围殴我了,我也该!我站定定不动~)
郑衡出了郑府,径直往光和大街而去,身边依然跟着司悟。
因有德妃这一赏赐,她向贺氏提及欲去萃华阁后,很快就被允许了。
于是,她便这么大大方方地去了。——至于身后跟着盯梢的人,她只当没有看到。
难道这些人还敢跟进萃华阁不成?
当萃华阁钟掌柜看见郑衡时,双眼微微一缩,下意识便站了起来。
正巧另外几个伙计正在招呼别的客人,钟掌柜便移步上前,笑眯眯地问道:“姑娘,请问想挑些什么?”
主子怎么突然来了萃华阁,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怪他如是想,除了第一次来表明身份外,郑衡还从未亲自来过萃华阁,当中消息沟通都是通过阁中娘子来传递的。
这一次她亲至,是不是事情严重?
这样想着,钟掌柜笑得更热情,眼神却凝重起来。
郑衡笑了笑,说道:“是想挑几样饰品,劳烦掌柜了。我听说江南道倒是出了好几样新鲜的饰品,不知阁中可有了?”
她这么一问,钟掌柜便知道是何事了。
他嘴角更弯了,回道:“新饰品倒是有了,只不过是在二楼,还请姑娘随在下来。”
他边说着,边迎郑衡前往二楼。
萃华阁的二楼同样摆放着许多华贵的胭脂和饰品,此外还有几个**房间,这是专门为了某些权贵夫人姑娘而辟的。
甫将郑衡迎进房间,钟掌柜的神色便一转,变得极为肃穆恭敬。
这时的他,不是萃华阁的掌柜,而是郑衡的属下终风。
终风这样的神情,如同郑衡过去无数次见过的一样,他们的忠心毋庸置疑。
对终风、骤雨这样的属下,郑衡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但是她要说的事情太重要,便不能通过伙计来传达了。
这也是她亲自来萃华阁见终风的原因。
她轻轻敲了敲桌面,低声说道:“江南道那几件饰品,我有急用,还请掌柜赶制赶制。”
终风弯腰听令,知道郑衡说的是那几个躲藏在江南道的南景细作。
这段日子以来,萃华阁一直都没有放弃过追查,现在已有了突破,只是还没有捉到人。——不过也不远了。
这些消息,终风已暗中送到了长见院。
如今听到郑衡再一次提及这些,便知道事情紧急,这是令他最快解决的意思。
他静立不动,等待着郑衡接下来的吩咐。
主子亲至,断不会是为了强调紧急二字,必还有更重要的指令。
果然,郑衡继续说话了,细声道:“此外,还请掌柜为我物色几件首饰……”
她将声音压至几不可闻,下了一个个命令,而且是刻不容缓的命令。
终风恭敬听着,尽管心中渐渐着急,脸上却不显现丝毫。
像终风这些承自韦君相、被郑太后精心调/教过的属下,深深知道一个道理:越是紧急,便越要冷静。
况且终风观郑衡此刻从容的神情,便知其胸有成竹,只需按令而行就可以了。
尽管眼前的是个小姑娘,脸容还非常稚嫩,但终风却没有一点点不忿不听的念头。
萃华阁等了将近四年,才终于等到了一个主子,哪里会有不忿?
再说了,能够被选中成为主子的人,又岂是简单之人?
光是郑衡不经意显露出来的气势,这种极类郑太后的威严气势,就足以让终风信服。
听完郑衡的指令之后,终风便回道:“请姑娘放心,我们会及时赶制出来的。”
郑衡点了点头,随即像想到什么,交代道:“若是长见院有碍,可将首饰先送至裴家五少那里。”
这一下,终风忍不住抬头看向郑衡。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隐含了许多消息,让终风诧异至极。
将首饰送至裴家五少那里?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主子与裴家结盟,竟至如此深了吗?
再者,什么叫长见院有碍,难道主子会出什么事不成?
终风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回了声是。
郑衡看了看他,开口道:“以防万一,无碍。”
虽则她已安排好了,但事情并不是她掌中物,怎会一丝一毫都按照她所算的去发展?
天衍尚且剩一,更别说这种局势的谋算。她所能做的,便是更完善一些。
万一这个局真有什么漏洞,她冀望裴定能弥补一二。
事情既已交代完毕,郑衡便随意挑了几样饰品,便离开了萃华阁。
只是她刚迈出萃华阁的门口,便见到了一个人。
站在她前面的人,脸如冠玉,左颊一个小酒窝,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这不是叶雍还能是谁?
郑衡自是认得他的,不过心中却疑惑:叶雍这么急着走上来,是有什么事吗?
想到章氏和崔氏有交情,还想着早前叶雍与鸿胪寺官员去过郑家,郑衡还是开口唤道:“见过叶大人。”
一声“叶大人”,令叶雍顿了顿,也让他急速跳动的心缓慢下来。
他压抑着心中的起伏,缓缓一笑,回道:“郑姑娘,好巧。”
听到他这么说,再想到他先前着急的脚步,郑衡便继续问道:“叶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这么一问,倒让叶雍不知如何开口了。
他恰好经过萃华阁,然后见到了郑衡,只觉得脑中有什么哐当一声,什么都来不及想,便急忙走了上来。
并没有什么事情……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这该怎么说?
见他默然,郑衡顿生了一丝警觉:叶雍这个样子,太怪异了些!
莫不是郑家与叶家、刑部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还是别的什么?
她脑中快速推敲着,却因为微低着头,压根就没有看到叶雍的眼神,自然也忽略了他那难以压抑的欣喜和纠结。
只一瞬,叶雍便回复了平静,答道:“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见到了郑姑娘,上前打个招呼。”
这些话语,郑衡当然不信,但此刻是在萃华阁门口,倒也不宜多虑,正巧马车也近了,她便略略回了两句,便向叶雍告辞了。
她乘坐马车离开之后,也断然不知叶雍一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直到郑府的马车再也看不见。
她心中所想的,乃是萃华阁什么时候才能将事情办妥。
而当晚,她便收到了萃华阁的传讯,不过却不是与朝香暮籽有关,而是另外一个消息。(未完待续。) 206章 孕事
(第二更!)
贤妃有了身孕!
这便是萃华阁送来的消息。——郑衡相信,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并不多。
自上次她让裴定往紫宸殿送信之后,至佑帝便对宫中有了一番大清洗,各方留在宫中的势力都不多了,也隐匿得更深,轻易不会冒头。
贤妃有孕这件事,裴家既没有送来消息,那么就代表着朝中九成多的势力并不知道。
若非萃华阁埋下的暗桩太深太久,就连郑衡也不会知道这点。
看样子,贤妃将有孕的事情瞒得密密实实。这委实不是容易的事情!
以贤妃的势力,要做到这样,那是非一般的难。
是谁在贤妃背后帮忙瞒着这个消息呢?
不过,皇嗣有衍,这应该是宫中、朝中的大喜事,贤妃这样瞒着,实在不甚妥当呀!
郑衡这样想着,眼中晶晶亮,难得起了一丝兴味。
她对着前来禀告的韦紫吩咐道:“将这个消息传开去。”
说罢,她的目光落在了德妃送来的赏赐上,眼神冷凝。
听到了贤妃有孕的消息,多少解开了她的一些疑惑:德妃为何会送来赏赐也有缘由了。
只是……贤妃胡氏身后的家族并不算权重,胡氏子弟甚至说不上有出息的,胡氏何来的本事呢?
还是那句话,是谁在背后帮助贤妃呢?还与南景有所勾结?
郑衡思量着这种种,神色越加沉静。
她有预感,朝香暮籽一事若有进展,贤妃、德妃背后错综难辨的势力也就清楚了。
而另外一边,萃华阁的办事效率可谓飞速,到了第二天,贤妃有孕的事情便传遍宫里宫外了。
这个消息,自然令本就不平静的后宫再起波澜。
无他,今上并不耽声色,虽则宫中妃嫔不少,但诞下皇嗣者寥寥。
而有势力又延嗣有功的,先前就只有德妃一个人而已。
如今,多了一个贤妃!
宫中但凡有些心思的人,莫不为这个消息而震动。
其中之一,便是永庆宫中的德妃。
此刻她肃坐着,戴着长长护甲的手指因为不甘气愤而颤抖。
贤妃有孕了,她怎么能够有孕呢?
德妃独掌后宫已有几年,那几年间皇嗣当然继衍,不过都是地位卑微者所出,像贤妃、顺妃这样位高权重的人,自然不会有孕。
而她分权与钱皇后、贤妃短短几个月,贤妃就有了身孕,这如何不让她气恼?
她缓缓将气压了下去,双眼凌厉地看了看梅姑姑、莲姑姑两人,半饷才问道:“贤妃有孕多久了?”
她明白宫生息不易,而此刻长阳宫传出了消息,想必贤妃有孕已过了三个月了。
最容易做手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莲姑姑立刻回道:“回娘娘,太医说贤妃有孕一月余,为其安胎的,是佘太医。”
闻言,德妃眸光一闪,神情也带上了讶异。
才一月余?何以这么早贤妃就传出消息?实在不合情理!
梅姑姑在一旁补充道:“消息的确是最先从长阳宫传出来的,但不知是否为贤妃之意。”
德妃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是不是贤妃的意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贤妃有孕才一月余,时间太好了……
永庆宫的氛围因德妃的动作而舒缓了不少,莲姑姑趋身上前,小意说道:“娘娘,那么……”
她话还没有说完,殿外便有内侍高声禀道:“禀娘娘,长阳宫贤妃娘娘在殿外求见!”
听到这个禀告,德妃神色一凝。这个时候,贤妃来永庆宫做什么?
她敛住了所有神色,淡声吩咐将人接进来。
她倒要看看,刚刚有孕的贤妃,到底为何要见她!
许是刚刚有孕的缘故,贤妃的脚步不似往日轻快,脸上的脂粉也极厚。仔细一看,眼中还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惊惶。
这……可不是一个有孕宠妃应该有的表现!
德妃冷眼看着,吩咐宫女上了茶,而后故作关切地道:“妹妹有孕,为何不好好在宫里歇着,来本宫这里做什么?”
德妃积威甚久,哪怕如今与贤妃分权,神情语气都稳稳压了贤妃一头。
不想,她此话一落,贤妃竟站了起来,“噗噗”两声竟跪在了德妃面前。
这令德妃惊呆了,她扫了一眼周围僵直的宫女内侍,然后说道:“你们退下!妹妹这是在做什么?快快起来,可折煞本宫了。”
她边说着,边给梅姑姑等人递了眼神,示意她们将贤妃扶起来。
不管怎么说,贤妃也是四妃之一,如今还有了身孕,跪在永庆宫是万万不可的。
若是传了出去,德妃少不得要受到惩罚。
好好的,贤妃为何要下跪?德妃望着无措的贤妃,等待着接下来的话语。
只见贤妃深深吸了一口气,懦懦开口道:“姐姐,妹妹心中惶恐,恳请姐姐看在妹妹尚且得力的份上,为妹妹保下这一胎。”
这么一听,德妃眉眼便扬了扬,故作不解地问道:“妹妹说笑了,妹妹的胎自有佘太医保着,与本宫何干?”
说罢,她还举起了茶杯喝了两口,意态悠闲得很,全部刚才的不甘气愤。
贤妃低垂着头,细声说道:“姐姐,妹妹有孕实是意外之事。想必姐姐也清楚,妹妹只是凭着鲜嫩颜色得皇上宠爱而已……妹妹娘家无势,怎么能够保住这一胎呢?”
一旦开了头,贤妃便好像豁出去了一样,只道自己是凭着新鲜姿色得宠的,而皇上的宠爱不知还能持续多久,她怕以后都没有机会再孕了,恳请德妃看在是同盟的份上,为她保住这一胎,云云。
同盟,这话也不假。
先前德、贤二妃联合在一起,将最受皇上宠爱的顺妃送去了河东道,挡了涌上前的灾难;而现在,则是为了另外一个掌权的钱皇后。
贤妃这一跪,是什么意思,德妃当然很清楚。
但她对贤妃之言,则是不置可否。宫中每年新鲜的颜色那么多,独独贤妃是甘棠雅集之首,独独是胡氏被封为贤妃。
若是贤妃没有几分本事,怎么能至这一步。
不过……
德妃看了看贤妃平坦的腹部。时间还很早,贤妃这般说着,她也就这般听着而已。
而且,贤妃说得也没有错,这宫中掌权的,除了她与贤妃之外,还有坤宁宫中的钱皇后!(未完待续。) 207章 妖孽
长阳宫内,贤妃轻抚着腹部,娇美的脸容似罩着一层寒霜。
细看来,寒霜之下隐着一丝震慑,全无刚才面对德妃时的惊惶无措。
她身侧站立着最为得信的胡嬷嬷,此人面容和善,却满是担忧地说道:“娘娘,适才那一番话语,恐难取信于德妃。”
贤妃动作不变,“呵”地轻笑一声道:“她自是不信,却不会轻举妄动。”
刚才的示弱,只是为了表明她的态度、顺势拖延时间而已。
至于德妃相信是否,这一点都不重要。
贤妃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德妃?本宫既能从她手中过多三分之一的权,便自还能夺得更多!
“娘娘切勿大意了,原先老奴还以为能瞒下有孕一事,看来德妃掌权甚久,定要提防再三。”胡嬷嬷继续道,并没有放下心。
听到这话,贤妃收起了轻视,先前极力压下去的怒意顿时再生。
是了,嬷嬷说得没有错。有孕一事,她原本想瞒过三个月的,却无端端张扬开去了,消息还是从长阳宫泄露出去的!
一想到这些,贤妃便几乎要咬碎一嘴银牙。
若非孕事暴露了,她何须要在永庆宫下跪?!
她已经足够谨慎小心了,怎么还会被人发现端倪?是谁在长阳宫安插了这么厉害的探子?
可惜的是,贤妃将长阳宫的人里里外外查探了无数次,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这也让贤妃越发惊心,才有了先前在永庆宫之举。
无论如何,她现在需要的的时间,只要能稳住宫中的人,区区跪一个德妃又如何?
想了想,她开口问道:“坤宁宫那边可有何动静?”
这后宫之中,有本事在长阳宫深埋探子的人,也就是那么几个。
虽则钱皇后从冷宫出且诸事懒理,贤妃却始终对其警惕不已。
甚至,贤妃怀疑将自己有孕消息传出去的人,八成是钱皇后。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使得她格外关注坤宁宫。
“坤宁宫十分平静。只是……刚才内侍来禀,道顺妃娘娘去了坤宁宫。”胡嬷嬷恭顺回道。
贤妃扬了扬眉:“哦?魏氏去坤宁宫?本宫差点忘了,她还在蹦跶啊……”
曾被誉为京兆姝的顺妃魏羡,曾占尽皇上宠爱,只是从河东道回来之后就被皇上厌弃了。
倘不是胡嬷嬷特意提及,贤妃几乎忘了这个人!
如今,魏氏竟然去了坤宁宫,又是为着何事呢?
半饷,贤妃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本宫有孕,怕是她坐不住了……”
此时,坤宁宫的钱皇后打量着坐于下首的魏羡,心中多少有些起伏,面上却不动声色。
真是没有想到,她自冷宫出来之后,第一个单独拜见她的妃嫔,竟然是魏羡。
顺妃啊……
眼前这个容色冠京兆的人,当年曾与自己争皇后之位,却落败了;
眼前这个人,本应嫁至陈留谢家的,却在自己入冷宫之时成为了后宫的顺妃;
当中辗转勾连,恶不堪言,钱皇后懒得去想。
只是这一会,魏羡来坤宁宫是为了什么?
而下首的魏羡,仿佛心中挣扎良久,最后还是咬咬牙,开口道:“皇后娘娘,如今贤妃有了身孕,这后宫,很快就成为德贤二妃的了……”
是,贤妃想得没有错,在得知贤妃有孕后,魏羡再也坐不住了。
她从河东道回来之后,就因为映潾别院出现男人一事而失宠,后经身为太常卿的父亲魏延知多番努力,好不容易,将将有复宠的希望。
在此关头,贤妃竟然有身孕了!
贤妃本来就掌了部分后宫权,若是再延下皇嗣,那还得了?
就算魏羡复宠,这后宫中又哪里有她一席之地?
再三思虑之下,魏羡想着她与钱皇后好歹有旧,便下定决心来了坤宁宫。
听了她的话语,钱皇后不置可否。贤妃是有孕了,哪有如何?
见钱皇后神容不为所动,魏羡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无法掩饰心中的忿恨:“贤妃不过江南道一个卑贱子,竟位列四妃,还将有孕,怎么能?怎么敢?!”
甘棠雅集之首?呵!说起来,胡家百年前还是魏家的奴才,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压在她头上?
钱皇后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出言道:“顺妃慎言。贤妃乃四妃之一,须得恭敬。”
魏羡听着这古井无波之言,再想及年少时钱皇后是何等惊艳的人,不由得心生了一股戾气,狠声道:“难道,连你也怕了那德贤二妃?”
在魏羡心中,哪怕她曾被皇上厌弃,能够稳稳压在她头上的,只能是当年赢了她的钱皇后。
哪怕德妃再掌权、哪怕贤妃再得宠,她都打心底里看不起她们。德妃、贤妃,什么玩意儿?!
魏羡这种难以言喻的孤高,钱皇后自能感知一二。但如今魏羡为了贤妃有孕而来,已是落于下剩。
说到底,魏羡只是心不甘气不忿。
可是如今这等情势,魏羡就算再不甘不忿,又能如何呢?
至于本宫是不是怕了德贤二妃,何须对魏羡言说?
钱皇后依然是平平静静的脸色,随即端起了茶杯,示意魏羡可以离开了。
自始至终,钱皇后对贤妃有孕一事就没有什么感觉。
先别说贤妃才有孕一月余,就算贤妃能够成功诞下皇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今上,年岁才二十有四啊。
看着钱皇后平静到近乎寥寂的面容,魏羡只觉得心中有什么在张牙舞爪,渐渐生成了凶恶模样。
直到如今,前氏怎么能够如此平静呢?心急不安的人,必定要有钱氏一个!
再三压抑下,她凉凉开口道:“皇后娘娘,您低估德贤二妃了。据本宫所知,德贤二妃早就结盟了,而且她们背后的势力,乃是……”
魏羡珠玉般的声音在坤宁宫响起,而钱皇后神色也渐渐凝重了。
魏羡言行虽则落于下剩,但她所说的这个消息,倒是出乎钱皇后意料,非是一般的重要。
看来,得把这个消息送出去才是。
可惜的是,钱皇后的消息才刚刚送到裴家,在裴定还来不及有所行动时,郑家就出事了。
首当其冲的,还是郑衡。(未完待续。) 208章 终于来了
(第一更!周末愉快啊啊啊~~)
当郑旻听说鸿胪寺和刑部来人时,着实吓了一跳。
这两处的官员为何突然来到家中?所为何事?
待见到来者是鸿胪少卿顾奉和刑部员外郎叶雍后,他霎时想起了一些事情,于是客气问道:“两位大人前来,可还是为了流云渡刺客一事?”
郑旻还记得,衡姐儿来京兆的时候,曾在流云渡遇刺,当时顾奉和叶雍也曾上门来。时隔已久,他们再次上门,莫不是有了进展?
听到他提及流云渡刺客,顾奉心思略沉,眼神也有多少恍悟,神情看似敦厚可亲。
接话的人,是叶雍。
“此番来,非是为了流云渡刺客,而是为了德妃娘娘赏赐一事。本官奉上令来核查德妃娘娘的赏赐,劳烦郑大人多加配合。”叶雍这样说道。
他言辞客气,但声音冷淡,透露出一股风雨将来的意味。
这些话语,令郑旻如坠云里雾里,他讶异地问道:“叶大人此话何意?德妃娘娘的赏赐可有什么问题?”
郑旻实在感到难以置信:鸿胪寺和刑部前来,就是为了先前的赏赐?太奇怪了!
郑旻并不知道赏赐具体有什么,但德妃位列四妃,赏赐这样的事情肯定是大点妥当的,能出什么事情?
再者,后宫娘娘赏赐,这与鸿胪寺、刑部有何关联?
任凭郑旻想破脑袋,也不明白鸿胪寺、刑部到底在做什么。
不过,顾奉和叶雍既已上门,就不会任由他乱想下去。
当下,顾奉便出言道:“郑大人,本官此来是为了公务,还请郑大人行个方便,本官亦不欲张扬此事。”
说罢,他便朝属下官员打了个手势,便有人上前几步站在郑旻身侧,看样子是要一步不离。
很可能,他们连内院也要进去。
这一下,郑旻脸色变了,脸上带着怒意:“顾大人,这样就过了。?这是……搜查的意思?不知皇上、德妃娘娘可知顾大人所为?”
明着为德妃娘娘的赏赐,实则是为了搜查郑家,没有任何缘由,只有一句“奉王令”,这也太儿戏了!
再怎么说,郑旻也是永宁伯,还是当朝吏部官员。搜查这样的事情,若是传扬开去,他郑旻的面子、永宁伯府的声誉,统统都没有了!
这样的事情,他怎么能够允许?
顾奉依旧端坐着,并没有回话,那站在郑旻身边的官员,也没有移动。
郑旻神色再次变了变,他正想说什么,便听得叶雍道:“郑大人误会了。赏赐物品的名册在本官手中,并不需要搜查。”
他边说着,边看向了顾奉,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此番鸿胪寺与刑部联合前来郑家,名义上的确是为了德妃娘娘的赏赐。只要赏赐齐全了,倒并不需要搜查。
皇上的意思,便是如此。
至于郑家的情况,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倒没有必要弄得这么僵。
顾奉这样敦厚的人,对着郑旻如此咄咄逼人,也只是为了那个情报着急而已。
朝香暮籽在消失那么久之后,突然在大宣重现,作为鸿胪少卿,顾奉又怎么能够不着急?
见到叶雍摇头,顾奉才恍觉自己少了往日行事的温和,于是端起茶杯平复着自己的心绪,等待叶雍将事情办圆。
但一想到皇上的命令,一想到朝香暮籽四个字,顾奉心绪便难以平静。
朝香暮籽,已成为朝中的禁忌了。
这四个字,不仅与先帝的伍皇贵妃有关,更与南景有关。
每次朝香暮籽的出现,必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朝香暮籽竟会在郑家出现。
先时,鸿胪寺提点所接报,道郑家有朝香暮籽,且隐在德妃娘娘的赏赐之中。
这个线报,指向实在太明确,而且牵涉到宫中宠妃。是以顾奉不敢专权,急急密报至佑帝,请求示下。
不料,至佑帝下的旨意便是这个:核实德妃的赏赐,确认是否有朝香暮籽,若有,立刻处置!
立刻处置,怎么个处置法,顾奉心中着实没有什么章程。
这个旨意,他接得胆战心惊,几番思虑之下,便拉上了曾参与追寻流云渡刺客的叶雍。——叶雍身后有尚书令叶献,若有什么事,尚能转圜一二。
于是,便有了顾奉和叶雍这一趟。
这一次,若朝香暮籽真的在郑家出现,会牵扯出什么?
顾奉越是深想,便越是心惊。
在他的对面,叶雍看着郑旻急急离去,而后缓缓敛目,掩住了复杂的眼神。
他刚刚看了赏赐名册才知道,原来在德妃的赏赐中,郑姑娘也有份……
原本鸿胪寺的官员进内院核查也没有什么,但他阻止了。他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只是,德妃一向不喜欢郑姑娘,怎么会突然给她赏赐呢?
似是想到了什么,叶雍蓦地睁开眼,眼神惊骇莫名。
若是……那朝香暮籽正巧藏在给郑姑娘的赏赐中,那该如何是好?这可是大事!
他神色不由得染上了一丝焦躁,却怎么都按不下去。
另外一边,郑衡见到了从承上院匆匆赶来的贺嬷嬷。
只听得贺妈妈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姑娘,奴才来拿德妃娘娘的赏赐,快请姑娘准备好……”
与她的焦急惊惶相比,长见院一众人显得实在太平静了。
听了这无头无尾的话语,司悟也不追问详情,只是说道:“请妈妈稍等,奴婢去收拾一番。”
这句话,也只是说给贺妈妈听而已。事实上,德妃娘娘的赏赐早就被司悟收拾妥当了。
在此之前,郑衡就吩咐过了:收拾好德妃的赏赐,很快就会有人来拿了。
对于郑衡的交代,司悟等人是绝对不敢马虎的。虽则她们想不明白当中缘由,却早早就准备好了。
如今听到贺妈妈这些话,她们除了有一种“果真如此”的感觉,便不作她想了。
姑娘都算到有人来拿德妃娘娘的赏赐了,旁的,又何须担心呢?
郑衡看着贺妈妈匆匆来又匆匆去,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半句话,连眼神都没有什么变化。
事情终于来了,比她所预料的还要快一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