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在路上全文阅读 第33分节
323 他们是亡灵
中断了牛眼恶魔的视野，女法师的额头上浮出了一层虚汗。即便是低等恶魔的本能也不是那么容易驱使的，短短的时间里耗费了她大量的精神。卡瑟琳不得不坐下来进行休息，这个地方并不适合冥想，不然那是最有效的恢复手段。
马首渡船越驶越近，卡瑟琳已经能看清楚那些人形铠甲身上的细节。其中有一具人形铠甲的体型明显要比其他几具要矮小。女法师认得它，这是在金色体内被腐蚀后的结果。
果然都是之前遇到过的那群拥有智力的家伙。卡瑟琳的目光渐渐移到了站在船尾的舵手身上——那是他们中的头领铠甲骑士。
铠甲骑士也许是感受到了卡瑟琳的视线，头盔里的两点红光同样向女法师投来。两人对视片刻，卡瑟琳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她居然觉察到了那个铠甲骑士的灵魂，而且是充满了怨恨的灵魂。
亡灵！怎么会是亡灵？
卡瑟琳忽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女法师和亡灵最直接的接触以及交锋，就是当初在多登山脉中遇到的君王的将军们。三位亡灵大骑士的实力给卡瑟琳留下极深的印象——凶恶如黑龙赫迈斯也陨落在了他们手上。
当然，老教授——那位地精大学者也曾经是亡灵。不过他的情况很特殊，根本不能与普遍意义上的亡灵相提并论。
在东大陆上亡灵并不常见。即使偶尔出现，也都是些没有理智的低级亡灵。他们生前充满怨念，死后只能被极端的疯狂情绪支配。要对付亡灵最好还是由那些宗教人员来。在亡灵问题上，一个实习牧师施展的神圣魔法，也比资深魔法师有用的多。
所以如果可能的话，卡瑟琳是不愿和亡灵打交道的。而且女法师对这些奇特的怨灵也缺乏了解。她唯一读过的关于亡灵的著作，还是来自西大陆的历史书籍《西大陆史略》——其中描写了大量贝尔西帝国与死亡国度之间的战争。
马首渡船终于驶到大青石前停了下来。卡瑟琳打量着渡船上的人形铠甲，心里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上船。一旦上了船，渡船驶入水域深处，自己可就无处可逃了。
“督军。你还在等什么？”马首上的老狗半睁着眼睛催促了一句。
“上了船可就没有别的选择了，我和这些亡灵之前交过手。”
“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老狗摇摇头闭上了眼睛。
是啊，还有别的选择吗？
卡瑟琳回头望了眼黑雾中的泥泽。上船至少还有个去处，或许能找到出去的路。待在这大约就只有等死了。女法师默默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踏上了渡船。船尾铠甲骑士的头盔里，两点红光猛地一亮，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渡船慢慢驶离大青石，朝水域里开去。
“我们要去哪？”卡瑟琳一边提防着人形铠甲一边问老狗。
“不知道。我原本在一片火烧般的沙漠里。那里也到处都是这种会走路的铠甲，不过只要小心就能避开它们。沙漠深处有一座火山。我爬上火山却看见这片无边无际的水域，然后渡船就来了。”老狗简单地讲述了他的经历。不过卡瑟琳知道，老狗虽然说得轻松，但这一路上也不会比自己走到大青石更容易。这条老狗真正的实力恐怕比他一直表现出来的要强上不少。
“我在泥泽里，你在沙漠中。看来我们进来的三人都分散在了不同的地方。”卡瑟琳现在越发肯定他们是进入了另一个奇特的空间中，“不知道那个野蛮人萨满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或许会是下一个登上渡船的人。”老狗的回答显得很有道理。
马首渡船看似行船缓慢，实际上却比想象的要快得多。只是一会的工夫，卡瑟琳已经看不到大青石所在的岸。头顶上方的黑雾翻滚蠕动，似乎随时都会压下来，让人感到有种莫名的烦躁。
老狗大半时间都是闭着眼睛在睡觉。一副一点都不烦心的样子。相比较起来，女法师就显得十分紧张。她无时无刻不盯着人形铠甲的动静，生怕他们突然发难。
水域里的景色非常单调，水面上无风无浪没岛没礁。因此也就不知道渡船驶向何方，又或者身处何方。头顶上翻滚的黑雾看多了也变得大同小异，根本不能用来作为定位的坐标。
“咕隆”一声轻响。卡瑟琳手上立刻跳出一个冰封雪球。她警惕地朝声响的源头看去，可惜什么都没发现。
女法师又连忙瞧向亡灵们，划船的人形铠甲依旧动作划一地划着船；掌舵的铠甲骑士同样稳立在船尾，不过他头盔里两点红光有些闪烁，目光里分明充满了嘲笑。
“你确定他们不会攻击我们？”卡瑟琳沉声问道。
“我们都已经上船了。这里也是水域深处。要对付我们随时都可以，而且毫无难度。”老狗慢吞吞地睁开眼睛回答。
老狗的话或许是对的，但卡瑟琳并不这么想。“那刚才是什么声音？”
“声音？”老狗抬起头，似乎刚才完全没有听见那声响。
“咕隆”又是一声。这次老狗是听到了。他站起身，从马首上高高地望下去。
“咕隆”第三声轻响来得更快。“左边船舷。”老狗瞧得真切，“是个大气泡。”
“咕隆”“咕隆”……
在船身的周围越来越多的气泡冒出来。
到底是什么东西？
卡瑟琳觉得危险的边缘已经触摸到了渡船。可是船上的人形铠甲却毫无异样，他们一丝不苟地划桨掌舵，好像那些气泡都不存在。
马首渡船依旧在行驶，“咕隆咕隆”的水泡声密集如雨。卡瑟琳的心跳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又快又急。
老狗站在马首上。他一直在观察。现在视野所及的水域中，到处都在冒着气泡。气泡浮出水面的破裂声逐渐变成一种噪音。就连头顶的黑雾仿佛都给这种噪音惊扰到，翻滚得更加厉害了。
黑雾吸引了老狗的视线，而老狗的反应也吸引了女法师的关注。
“你发现什么了？”卡瑟琳望向头顶。(未完待续。) 324 丧家犬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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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天塌下来了，呵呵。”老狗的话自以为有幽默感，但笑出声的只有他自己。
老狗知道他的女督军现在心绪不宁，其实老狗也一样。自从跟上这位新督军后，老狗可是一直都受累。他没有了在煞星军团里第二号人物的地位，而且时不时还要被逼着亲自去冒险。
比如上次和齐格恶魔去谈判，又比如这次不得不跟着进入骨云里。先前在该死的火烧般的沙漠中，老狗就给累得脱了层皮。好不容易摆脱人形铠甲的围攻，爬上火山却发现无路可走。
上马首渡船也不是老狗自己想要的选择。可是没办法啊，当时有成千上万的人形铠甲正追着他往火山上爬。恰到好处出现的渡船，简直就是老狗的大救星。
老狗不知道渡船上的几个怪家伙有问题吗？但知道又怎么样？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所以说女督军都是白发愁，在外面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进来是当祭品的。既然是当祭品，自然随时都会没命。
“天塌下来？你说清楚。”那位女督军还真是迟钝。
老狗朝上努努嘴。“那些黑雾，它们比刚才低了。”
女督军的目光在黑雾上停留了一阵。“似乎是比刚才低了，这和那些气泡有关系吗？”她又朝水域望去，满眼都是“咕隆咕隆”冒出来的气泡。
“或许有吧。”老狗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最终会是什么变化，只要等着就可以了。船上的几个被称作亡灵的家伙多半知道，但他们会说出来吗？老狗重新趴下，继续闭目养神。
黑雾在一分一分地压下来，水中的气泡也是越冒越多，噪杂的破裂声充斥着整个空间。老狗给这些声音弄得心神不宁，根本无法闭目养神。他不情愿地张开一只眼睛。黑雾都快降到自己的头顶了，速度明显在加快。
老狗从马首上跳下来。他可不想给让黑雾第一个接触到身体。女督军这会倒是显得镇定起来，居然盘坐到甲板上看着头上的黑雾。
“督军是有新发现了？”老狗随口问了一句。
“没有。”女督军忽然转头望向老狗，“反正那黑雾降下来，就能知道会发生什么。在这之前。我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督军的问题，我尽量回答。”
“我要知道你真正的来历，关于丧家犬的来历。”
老狗没料到会是这么个问题。如果不是野蛮人督军雄狮山峰瞧出自己的来历，丧家犬也不会让女督军知道。有些事情老狗可以不说。但前提是自己的督军不问。既然问了，就多少要回答一部分。这是他们对督军应尽的义务，也是几条最基本的必须遵守的规则之一。
“所谓丧家犬就是一群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我们游走在各个狗军团之间，接受雇佣。”
“你不是煞星军团的副官吗？难道是煞星雇佣你当副官的？”
“不是。我出身就是煞星军团。”老狗叹了口气，“年轻时给赶出了煞星军团——哦，那时军团还不叫这个名字，其实只是个没有庇护者的边缘地区的中立军团而已。我当上丧家犬之后游荡到了世界的中心。偶尔在大狗军团见过煞星大人一面，谁知道煞星有一天也成为了狗军团的督军。
“真是令人怀念的日子。那时的煞星大人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是我第一次见识到飞犬一族的厉害。后来我年纪大了，对流浪生活也疲倦了。所以慢慢又游荡回到出生地看看。那是煞星大人刚刚当上督军，他居然还认得我，说服我当了他的军团副官。”
老狗并不想把自己的过往说得太详细，因为那会让他伤感。感情过于丰富可不是件好事。
女督军没有追问细节。她真正感兴趣似乎还有别的东西。“我听雄狮山峰的口吻，对丧家犬怀有尊敬。你们这些家伙既然是当雇佣兵，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吧。”
老狗知道早晚这位督军会来刨根问底，自己也确实有所“隐瞒”。“督军说得没错，能当上丧家犬的流浪狗，都有些小本事。有的善于战斗，有的善于侦察。又有的善于出谋划策。总之，各种本事都有。”
“那你呢？”
“我是个外交家，善于和人打交道。”
女督军的眉毛挑了一下。“难怪你能说会道，那我派你去和齐格恶魔谈判还真是物尽其用。”
“是督军信任我。”
黑雾已经压迫到马首的高度。不过那只金属马头只是打了两下响鼻，就任由黑雾“吞噬”了它。
人形铠甲们依旧没有异动，还在操控着渡船向前行进。老狗估计那些黑雾未必对自己有害。其实换个角度想，是水面在上升，渡船不仅在向前行驶，也在向上行驶。而黑雾里所代表的地方才是真正的目的地。
老狗看看女督军。她现在倒闭上眼睛一副在冥想的样子。这位督军老狗一直看不透，她明明率领着龙虱军团，模样却根本不像头龙虱。她甚至还不知从哪弄来一匹马。龙虱难道不该到处跳着走吗？
当然，有古怪才会引起煞星大人的注意。煞星最终连自己的军团都托付给了这位女督军，大约是认为她能照顾好那些狗崽子吧。
不过女督军没有选择以一万的部队献祭换取自由，这还真是出乎意料。外围的龙虱军团都是炮灰，多一万少一万在本质上根本改变不了军团的实力。如果是老狗来做主，一定是牺牲一万普通士兵以保全自己。
但想归想，毕竟女督军不是老狗。她要是个惜命的家伙，就不会半夜里独自去探查野蛮人军团。
老狗摇着头，一个督军的心思自己又怎么能揣测清楚呢？
黑雾终于是降到船身高度，站在船尾的那个大个子铠甲最先没入雾中，之后是那些划桨的人形铠甲。他们裸露在黑雾外的身体还在照常动作，看来没有因为上半身进入黑雾而受到干扰。
情况总不至于太遭吧。这是老狗的脑袋没入黑雾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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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入黑雾没有不适感，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会出现极端亢奋，各种负面情绪层出不穷。
卡瑟琳全身在颤抖。她仿佛又回到了年幼时，躲在大街旁的破水桶里三天三夜没有吃饭。在只有积雪可以充饥的夜晚，害怕、孤独、绝望……包围着卡瑟琳。她从没如此强烈地憎恨过自己的父母，恨他们抛弃自己，恨他们不能保护自己，恨他们早早离开人世，却又不带自己一起走。
胸口里填满了无法排解的苦闷，卡瑟琳握紧拳头，狠命地挥舞以此来宣泄痛苦。但是拳头沉重无比，每移动一下都要用尽全力。她张开嘴要大声吼叫，但黑雾源源不断地涌入进来，冲进喉咙、食管、胃肠，最后弥漫在身体里，融入到血液中。
卡瑟琳不知道是自己吞食了黑雾，还是黑雾吞食了她。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她的灵魂现在充满了怨念，恨不得能毁掉看到的一切。虽然眼前什么都瞧不见，但卡瑟琳还是站起身想冲上前去。
黑雾不知何时开始变得粘稠起来，四面八方都传来巨大的阻力。渐渐地，四肢难以任意驱动，连手指都动弹不了。
女法师根本无法忍受这种束缚，她面目狰狞，努力嘶吼，然而张大的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如同一尊恐怖的雕像凝固在黑雾中。
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液水域中，时不时鼓起一个个气泡。这些气泡一点点胀大，直到粘稠的液体无法包裹住它们，才“砰”的一声破裂，冒出一团褐色的气体。这样的过程已经持续了不知道多少年，仿佛一锅小火烹煮了许久的剧毒浓汤，等待着不怕死的食客前来品尝。
然而就在这时，一成不变的黑液水域中，一个异常巨大且形状怪异的气泡正在冒起。起先它的样子像一颗马的头颅，接着马首下又出现了几颗棱角分明的人形脑袋以及类似船身的轮廓。浓稠的黑液不愿轻易放走这个怪异的气泡，将其紧紧裹住。无论怎么看这都像是一条长着马首的渡船，上面的乘客在气泡中不甘地扭动起来。终于当整个马首渡船的形态显露出来后，黑液抵挡不住乘客们的骚动，无奈地发出“砰”的一声哀嚎。
人形铠甲们毫无异样的做着他们的工作，甚至那个原本身形受过腐蚀的家伙也恢复了原状。
倒是渡船上的两位乘客似乎经历了什么痛苦的旅行，无论是卡瑟琳还是老狗都全身发黑，表情狰狞。他们的眼睛泛起红光，举手投足也变得僵硬生涩。
卡瑟琳缓慢地回过头，对着船尾的舵手说：“这到底是地方？”她的声音十分沙哑尖锐，如两把生锈的铁剑在相互摩擦。
一直没有说过话的铠甲骑士现在终于开口，从他的头盔里飘出同样沙哑尖锐的声音：“欢迎前往‘亡者之岛’。”
卡瑟琳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地名。她看看一旁的老狗。那条老狗正龇牙咧嘴，似乎在和什么看不见的鬼怪对峙。
女法师摇摇头，看来是不指望老狗能迅速地恢复过来。卡瑟琳作为最强大的大魔鬼的第二意志，充斥在灵魂里的怨念在脱离水面的那一刻就被驱除出去。虽然她的外表现在看起来还是诡异狰狞，但已经能够正常思考。
“亡者之岛”这个名字，一听就和亡灵有着深刻的联系。环顾四周，无边无际的黑色水域里升腾着一股股褐色气体。拥有炼金知识的女法师，稍许辨认就发现那是混合了硫磺以及腐尸气的剧毒气体。卡瑟琳抬头望向天空，这里的黑雾虽然不再低得令人感到压抑烦躁，但变得更为厚实严密，滚滚黑雾仿佛一只巨大的盖子，死死盖住了天地。眼前的景象稍微对大陆地理有些常识的学者都不会陌生——像极了传说中死亡国度的暗疮湖。
暗疮湖坐落在死亡国度的最深处，那是一片终年笼罩在黑雾中巨大的沥青池。相传死亡国度的君王们就诞生在暗疮湖中。
自己难道来到了死亡国度吗？
这不可能，卡瑟琳马上否定。死亡国度在东西两块大陆之间，离龙城“龙之霹雳”所在的海域可不知有多少远的距离。如此简单就脱离了已经实体化的银龙王的灵魂世界，那就未免太小看上古三大龙王之一的“苍穹闪电”了。
不过毫无疑问，渡船下浓稠的黑色液体确实是沥青。这是一片沥青池绝不会错。也许只有到达所谓的亡者之岛，才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马首渡船在沥青中缓慢地前行。四周弥漫的褐色气体带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但是卡瑟琳嗅觉不知何时已经消失，连眼睛里看出的东西也在逐渐失去颜色。龇牙咧嘴的老狗忽然不再“呜呜”嘶叫，他安静下来，开始四处打量。
“我以为你会就此变成僵尸。”女法师一直在注意老狗的变化。
“僵尸？”老狗的声音含混不清，不仔细辨认还以为只是狼嚎，“我不清楚僵尸是什么东西。不过应该和我脑袋里的那些仇恨的念头有关系吧。”
“僵尸只是一种初级的亡灵，受怨念情绪驱使，其中仇恨是最常见的。”卡瑟琳稍微解释了一下，“你能清醒过，灵魂不是一般的强大。听说过亡者之岛吗？”
“没有。”老狗僵硬地摇摇头，“难道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后面那个家伙说的。”
老狗转头看了一眼。那位铠甲骑士也在看他。老狗咧开嘴，大概是要笑一下。“亡者之岛是什么地方？”
卡瑟琳没料到老狗会直接去询问。她更没想到，铠甲骑士居然回答道：“将军的居所。”
“哪一位将军？”这次是卡瑟琳抢着问话。和亡灵联系在一起的将军，那岂不是君王们的将军吗？女法师可是在多登山脉见识过三位亡灵将军。
可惜这次铠甲骑士没有回答，他微微转头。头盔里两点红光越过马首朝一个方向望去。因为这个举动，卡瑟琳和老狗的目光也不约而同地转了过去。
只见沥青湖面上正涌起一个大得惊人的气泡，似乎有一艘巨舰要从沥青下驶出来。(未完待续。) 326 接天巨浪
老狗不自觉地回退了一步。那涌起的巨大气泡中，凸显出一艘难以用言语去形容的庞大舰船。巨舰缓慢但坚决地向天空的方向伸出舰头。它高高耸起，如拔地而起的山峰，傲立天地之间。
高空中的黑雾似乎也被巨舰的出现所惊扰，无数闪电霹雳同时在雾气中闪烁。黑雾被划出一道又一道的银色裂痕，隆隆的雷鸣回荡在整个空间里。
原本就不怎么平静的沥青湖面上更刮起了狂风，大如眼珠般的黑色沥青雨点随着风暴砸下来。老狗顷刻间就被打得浑身黏糊糊的。
不过他没有空去抱怨，因为巨舰的舰体已经从沥青湖面下探出一大截。气泡的表面眼见着在迅速变薄，终于“砰”的破裂，露出里面漆黑幽深的船底。
这一瞬黑雾中聚集的闪电一齐向巨舰船头落下，仿佛一把贯穿天空的银色战刀要劈开大地。刺眼的光亮里，黑色的船体与银色的闪电融合在一起。一股冰冷、晦涩，且充满仇恨的气息笼罩下来，老狗全身剧烈地颤抖。他好像看见银色的光亮中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朝自己望来。与这双眼睛对上，老狗的意识一下子变成了空白，什么也看不见了。
短暂的失明后，老狗逐渐恢复了视力。巨舰已经有三分之二冲出了湖面，它在那里高高矗立了几秒钟，然后船头狠狠地朝下落来。如此庞然大物如果砸进沥青池，必将掀起滔天巨浪。但是马首渡船根本无从躲藏，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巨舰掉入湖面。
“轰隆”一声山崩地裂般的拍打声，上百米高的巨浪被激起。老狗只觉得面前突然就多出一堵两边都望不到尽头的黑色城墙。城墙遮天蔽日，虽然天空中根本没有太阳，但此刻天上的黑雾与黑色的城墙仿佛连成了一片倾盖而下。
老狗的牙齿在打颤，多年来他走南闯北，又跟随煞星四处征战，自诩在生死面前可以坦然。不过面对倾盖而下的滔天巨浪——那让人无法生出抗衡之心的伟力——老狗的颤抖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马首渡船在这堵沥青浪墙之前，显得这般渺小。就像一只蚂蚁在参天大树下爬行。
不过渡船的人形铠甲们根本没有被面前的景象所吓倒，他们依旧划着船掌着舵，朝着水天一体的巨浪驶去。
这些家伙一定是经历过类似的情景。老狗的头脑虽然因为怨念而变得迟钝，但他经验丰富。仍然能做出应有的判断。渡船上的人形铠甲并非没有理智的死物，就算他们不惧怕死亡，也不可能让自己去送死。既然摆弄渡船，那就一定是有目的地。现在的航向肯定是去往目的地的必经之路。
有了这些想法，老狗逐渐平静一些。身体抖得不是那么厉害了。反正巨浪没有几分钟就会压过来，到时是生是死便会揭晓。他索性闭上眼趴下来不看前头。目不视物，则对周围声音的捕捉就敏感起来。来自沥青池里的潮声、冒出的气泡的破裂声、天空中的雷鸣声，汇集在一起冲进老狗的耳朵里。这声音已经超过了普通战场上的喧嚣，杂乱、紧迫而且气势十足，仿佛成千上万的战士在嘶喊。
是的，老狗不知怎么想起了曾经在大狗军团经历过的那场战争。在世界的中心——天之霹雳附近，十多个顶级军团混战在一起。就连镇守银龙城的主力军团——霹雳军团都参与其中。上百万不同种族的强悍战士在广阔的平原上相互厮杀。战争进行了整整一年，老狗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活着从战场上回来。
然而这数百万的军队在眼前的这堵绵延不知多远。与天相连的浪墙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一旦巨浪倾覆下来，就是上千万的强大战士都无从对抗。老狗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刚才朝自己望来的那双眼睛，他忽然意识到那双眼睛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冥冥中注视着一切的眼睛，恐怕就是面前这堵浪墙的制造者。
这会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啊！？
巨浪终于涌到了马首渡船前，小小的渡船沿着浪声向上冲去。老狗死死地趴在甲板里。他感觉全身沉重异常，随时都会掉下去。因为渡船几乎是以垂直的方式在向浪顶攀爬。
凛冽的大风同时从正面刮来，老狗用爪子狠狠扒住甲板上的缝隙，脑袋更是拼命压低贴在甲板上。不过即使这样，随着高度上升。大风越发凛冽。他终于稳不住身体，朝外飞起来。
“完了。”老狗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但随即他的身体一振，停在了半空中。
一只手抓住了老狗的前爪，非常有力。几乎把爪子都要捏断了。老狗睁开眼，看见女督军飘在空中，她的一只手抓在甲板上，另一只手抓着自己。虽然女督军上下飘浮，似乎随时都会给甩出去一样，但表情却十分平静。看来还有余力。
老狗没想到卡瑟琳会有如此神力，不过他脑筋一转，想起来应该是那些野蛮人施展了降灵的功效。女督军好像获得了巨象的力量，难怪能轻松抓住自己。
有了卡瑟琳帮忙，情况看似危险，其实倒比之前还省力安心。老狗甚至有空观察了一下几个人形铠甲。他们居然还是照样在划桨掌舵，坐着的照坐，站着的照站，根本没有受到浪墙的影响。再仔细辨认一下，原来他们的下半身都与渡船融为了一体。
果然是惯常摆渡，不止一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老狗得出结论，心中越发放心。不到目的地前，他们这些船客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马首渡船到底是爬上了巨浪的顶端。老狗被女督军一把甩回甲板上。他心里抱怨却也敢说出来。
从浪顶望去，前方那艘无比巨大的舰船就停泊在远处。浪墙之后是平静无趣的湖面，根本没有在另一头那种惊心动魄，流连黑雾中的闪电此刻也消弭不见了。
马首渡船在浪顶停留了几秒钟，便开始向下飞驶。老狗缩在船中，静静地等待危机的结束。(未完待续。) 327 亡者之岛的来历
卡瑟琳的情绪非常稳定。在整个冲击巨浪的航行过程中，她一直在警惕地观察四周情况。所以才能在紧要关头，救下老狗的性命。
马首渡船现在已经驶入平静的沥青湖面。那堵浪墙还在他们的背后，向着更远的地方涌去。
前方便是巨大的舰船——亡者之岛。卡瑟琳刚才问了掌舵的铠甲骑士，得到这个答案时有些出乎意料。她没有想到一艘巨舰会以“岛”来命名。
亡者之岛十分庞大。卡瑟琳判断一座真实大小的岛屿也不过如此。只是这座“岛”没有普通岛屿的勃勃生机，而是十分沉寂、诡异。它横亘在湖面上，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卡瑟琳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巨舰上到底有什么。由于亡者之岛过于高大，根本无法望到甲板上，甚至连船舷都处在模糊不清的状况下。
之前在巨浪顶端时，到时能看到一些舰上的情景，可惜实在离得太远。卡瑟琳仅仅是发现亡者之岛居然没有桅杆，它的甲板上没有寻常海船的风帆，不知道是如何进行航行的。
对于船只，女法师并不熟悉。她没有接触过海上的佣兵任务，虽然佣兵团也曾前往北塞卡的港口——那是去过的离大海最近的地方了。江河、湖区中的小船卡瑟琳倒也坐过，不过根本无法和眼前的这艘，一看就是能够进行海洋远航的超级巨舰可比。
北塞卡港口中的海船卡瑟琳只在远处望过。它们中有几条名气颇响，最著名的“海螺号”曾经远航到过西大陆。女法师和海螺号的卡皮尔船长见过一面。那位船长与北塞卡联盟学院有商业往来，据说那次著名的西大陆远航就是受北塞卡联盟学院院长的委托。虽然具体的委托内容卡瑟琳并不知晓，但卡皮尔归来后同时为北塞卡联盟学院带来了一大批西大陆方面的各类学术书籍，使得北方学派在“西大陆学”的研究领域里，一下子处在了整个东大陆各大学院中的最顶尖位置。
卡瑟琳是通过老师吉斯林的好友、北塞卡联盟学院的副院长、大魔法师老诺德玛斯的介绍，才和卡皮尔船长匆匆见了一面，为皇家学院定购了一批北国特有的炼金原料。那次接触也让卡瑟琳发现，这位外表粗豪的卡皮尔船长居然是位弱法学者——北塞卡联盟学院的正牌毕业生。
作为弱法学者，向来都以博学闻名。皮卡尔船长要是在这里，说不定能对亡者之岛做一番精彩的评价。不过即使以皮卡尔的在东西两大陆之间远航的见识，肯定也没见过如此巨大的舰船。这已经不是人类能够建造的伟迹吧。
不是人类能够建造？
卡瑟琳忽然有所明悟。既然是巨舰，那出自巨人之手想必就很有可能。远古四大文明中的巨人文明，不就是一个巨人建立的国度。那些巨人最后以倾国之力打造了三艘巨舰出海，并在海域深处建起三座登天塔，寻求回到天界的可能。女法师等人之前可还在其中一座登天塔上待了几年。
这些都是老教授亲口述说的，他大概也没想到，当时只是随口提起的巨人们所乘的巨舰可能就矗立在面前。真该把地精学者带在身边，那个老家伙多半能直接认出这艘巨舰的来历。
不过卡瑟琳相信，即便亡者之岛就是巨人们的海船，现在也早已换了主人。那上面应该是看不到巨人了，有的只会是和马首渡船上一样的亡灵。不知道亡灵们是如何获得这艘巨舰的，难道真是死亡国度的君王们在背后掌控着一切？
女法师轻轻摇头，自己想太多也没有意义，等上船以后答案自然就会揭晓。
马首渡船越来越靠近亡者之岛，原本就已经昏暗的空间似乎显得更加阴沉。在亡者之岛的附近，连沥青池里的气泡都变得安静小心，他们根本都不敢冒头出来了。
近看这艘巨船，高大的船体不知是用什么材料打造，通体黝黑瞧不见一丝缝隙。马首渡船沿着亡者之岛的一边向船尾航行，这感觉如同在城墙下跑车，而且这片城墙又高又厚望不到尽头。
“终于要到了。”许久没发声的老狗在一旁感叹。他翻过巨浪后，或许是惊魂未定，乖乖地趴在船舱里一动不动。
卡瑟琳瞥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并没有搭理他。
“督军能和我说说亡灵吗？”老狗又问，“我可没遇到过这些东西，但督军好像比较熟悉。”
老狗的话让卡瑟琳心头一亮。这头老狗活得够久，又游历过银龙王的灵魂世界。他既然没有见过亡灵，那很可能就是说在银龙王的灵魂世界中并不存在亡灵一族。真要是这样，不是说明现在这个地方就不在银龙王的灵魂世界里了吗？
果然骨云是离开银龙王灵魂世界的关键，所以当初煞星也选择了这条路。卡瑟琳想通这些问题，心情忽然变得不错。她回答：“亡灵是因为死去生物的灵魂充满怨念不愿前往自己信仰的归宿，继续逗留在原本的世界里而生成的特殊存在。这些东西一般没有理智，被怨念尤其是怨念里的仇恨所支配，所以非常有攻击性。只是普通魂体很难长时间**生存，通常需要一具身躯来保护。比如这几只人形铠甲，他们的铠甲就是代替原先他们活着时的身体。”
“哦。”老狗想了一会，看来在消化卡瑟琳的话。几分钟后他又问：“那所谓的躯体从哪里来？什么都可以作为新躯体吗？”
“一般就是这些生物死亡时原本的身躯，所以看起来如同死而复生。也有人因此叫他们为‘不死生物’。”卡瑟琳停顿了一下，让老狗思考，“不过据说一个亡灵也可以占用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身躯，甚至是改造过的躯体。我看人形铠甲就属于后者吧。”
其实卡瑟琳对亡灵的了解也有限，毕竟东大陆对此没有多少研究。她说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只是人形铠甲们听后没有什么反应。
“那如何才能杀死亡灵？”不过老狗似乎很配合地继续问道。
马首渡船忽然就停了下来。(未完待续。) 328 祭品的友谊
老狗不傻。作为丧家犬中以外交家能力见长的他，知道在与对手接触前，获得越多的信息越有利于后续的谈判。特别在陌生的环境中，信息尤为重要。所以在登上亡者之岛前，他要尽可能地熟悉亡灵。
而且老狗并不怕最新的问题会惹恼人形铠甲，对方花了那么多力气将自己送到亡者之岛，绝不会因为言语上的一些小冒犯就终止行动。当然小惩罚之类的也许会有。
果然划桨的人形铠甲从沥青中收起浆对准了老狗，那些船浆不知何时又变回的重剑，剑上满是粘稠的沥青，散发着阵阵热气。掌舵的铠甲骑士则冷眼旁观，不过他手里的舵也在骑枪与船舵的形态间变化。老狗不敢乱动，但眼睛却盯着女督军。问题既然问出口了，也不可能收回去。
现在的关键还是看怎么回答。女督军要是回答不好，多半就会倒霉。反倒是老狗不会有什么事。
“亡灵是不死生物，怎么可能杀死？”就听女督军说，“传说中死亡国度的君王是从最大的沥青池——暗疮湖中诞生的。我们现在就行驶在沥青湖上。这是孕育亡灵的环境，亡灵们受到任何伤害都会短时间内恢复。”
老狗没想到女督军会如此回答。人形铠甲又继续划他们的船，铠甲骑士也继续掌他的舵。真是令人失望，居然没有打起来，老狗心里有些恶意地想。
不过马首渡船的速度明显有所增加，一尘不变的亡者之岛开始出现了一些变化。巨大如城墙般的船体表面上，有些细小的生物在爬行。它们的数量极多，密密麻麻仿佛一层涂料。这些“涂料”呈暗红色，组成了一个个漩涡形状在船体上移动。
老狗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些漩涡——它们在不同的高度徘徊，只待在一段固定的区域里。远远看去，倒像是亡者之岛上的装饰图案。
忽然，某个漩涡下的船体表面迅速裂开，一条黏糊糊的大黑舌头从裂缝里伸出来，将周围的几个漩涡全部舔进嘴里。只不过两三秒钟的时间，大黑舌头又收了回去，巨大的裂缝也闭拢不见了。
老狗看得毛骨悚然。同样的事情在航行途中时有发生，那活像大口的裂缝几次张开，吞食细小的暗红色生物。老狗猜测这艘巨舰恐怕是头大得出奇的活物，那条大黑舌头的作用就是这头庞然大物用来进食或打扫身体。
“督军也看见了吧？”老狗偏头问卡瑟琳。卡瑟琳一直紧锁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
“嗯？”女督军显然没注意听。
“那条舌头。”老狗提醒道。
“你想说什么？”女督军瞥向老狗。
“亡者之岛不是一艘巨舰那么简单。”
“亡灵中最强大的存在是死亡国度中的君王们。那些君王的力量神秘诡异，不为人知。”女督军抬头望向身旁的“城墙”，“直觉告诉我，这里的一切都与君王们有关联，所以亡者之岛出现什么样的变化都不会令我感到意外。你看看我们的船舷。”
一经提醒，老狗连忙将注意力转向马首渡船。起初他什么都没发现，但渐渐地看到船舷上有什么东西在爬行。那是十分微小的暗红色小点，不仔细瞧的话，很容易疏忽。不仅是船舷，马首、甲板、船尾到处都有，最后他发现连人形铠甲甚至女督军身上也爬着这些小东西。
老狗全身打了个冷颤。他惊慌失措地低头检查自己的前爪。一开始爪子上什么都没有，但不一会儿就有暗红色的小生物从皮肤里钻出来。这些小家伙面目凶恶，张牙舞爪，全身都是由细小的骨骼组成。老狗用力拍了一下，将它们拍碎。但是情况并没有好转，几分钟后，新的小生物又从老狗的身体里钻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老狗声音发颤。
“不知道。”女督军摇着头，“我猜是身体僵尸化以后的产物。我们的身体经过沥青池的洗礼，变成了亡灵的身躯。一般有血肉覆盖的躯体，称为僵尸。”
“僵尸？”老狗喃喃自语。
“就是没有生命力的躯体，慢慢干瘪僵硬。唉！”女督军的面孔就看起来十分僵硬，她大该是想叹口气，可惜做不出任何表情。
“你们一定知道这些暗红色的小点是什么。”老狗转身询问掌舵的铠甲骑士。
铠甲骑士根本不回答。
“告诉我们对你没损失。”老狗也不气馁，继续唠叨。
铠甲骑士依旧不说话，仿佛老狗不存在。
“但有好处。”
老狗的话终于引起了铠甲骑士的注意。这位舵手稍稍低下头看向老狗，应该是在等下文。
“收获我们的友谊就是好处。”
铠甲骑士端正了头盔，显然老狗空洞的说辞没能打动他。
“我们的友谊对他有什么用？”女督军在旁冷笑，“换做是我也不会感兴趣。”
“督军，话不是这么说的。”老狗笑起来，“这些小点的来历一定不是什么秘密，他随口就能回答。为此收获我们的友谊可是占到便宜了。在亡者之岛上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不管怎么说，肯定是有要用到我们的地方。我们既然有用，那就说明值得交个朋友。”
“也要看是什么用。”女督军不认同老狗的说法，“去当奴隶是有用，当炮灰也是有用。这种人的友谊又算得了什么？”
“督军，如果真是去当奴隶和炮灰。不用这样劳师动众来接我们。我倒是觉得，能登上渡船可能就算通过了某种考验，体现了一定的价值。我不信随便一个当活祭的人都能有资格登上亡者之岛。”
老狗的话不是无的放矢，而是从他丰富的经历以及悠长的生命体验里得出的结论。因为进入骨云后老狗和女督军的遭遇虽然不同，但过程却又有共同点。前期在严酷环境中与人形铠甲的周旋很像是一种筛选机制，最后到达渡口登上渡船则算通过考验。至于在亡者之岛上是不是还有其他考验，那就很难说了。总之，他们现在的身份不会是低下的奴隶和炮灰。(未完待续。) 329 突袭
卡瑟琳仔细想想，觉得老狗的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只是这点道理并不足以打动铠甲骑士。
由此可见，两人虽然有价值，但也有限。对铠甲骑士来说，不值得收获这样的“友谊”。
不过老狗的做法倒是提醒了卡瑟琳，自己似乎应该好好利用这些人形铠甲来获取信息。
“上岛后，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卡瑟琳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这句话没有明确目标，像是对在场的所有人发出问询。
铠甲骑士没有回答，仿佛没听见一样。老狗却说：“这猜是猜不出来的。但我想，无非是要完成某种任务。杀人放火，攻城略地，大概不出这个范围。”
“不能是别的任务？”卡瑟琳又问。
“不能。”老狗肯定地说，“生产、建设这类事情，都是奴隶该干的。我们既然不是去当奴隶，自然就不会要我们去做。”
“杀人放火，攻城略地。”卡瑟琳轻声念了一遍。她走上前几步，越过老狗，对着铠甲骑士说：“在亡者之岛上，等着我们的将是战斗。”
铠甲骑士默不作声。
“要和谁战斗？”女法师伸出手，一团寒气聚集起来。在沥青池区域魔法水元素不算活跃，但勉强能使用魔法。
铠甲骑士头盔里的红光微微发亮。
“我是一个魔法师。法师在团队战斗中，起的作用要远大于个体战斗。”卡瑟琳做了个简单的解释，“因为魔法师能提供强大的魔法支援，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能在瞬间扭转局部战斗的状况。一个强大的战士或弓箭手虽然也能做到这点，但战士毕竟是以近战为主，弓箭手则手段单一，而且对手的人数优势一旦比较大，则会受到压制。”
铠甲骑士头盔里的红光连续闪烁了几下。“亡者之岛只欢迎强者。”他终于开口了。
“个体的力量是有限的，合作才能更强大。”卡瑟琳的话显得很有说服力，“你是个强大的战士，还有自己的士兵。我作为一个魔法师，能给予你们最好的支援。”
“胜利者才有资格谈合作。”铠甲骑士的目光从卡瑟琳身上移到老狗身上，又从老狗身上移回到卡瑟琳身上，“你们没有机会。”
“我们的对手是谁？”老狗看来也已经听明白了。
“同你们一样的人。”铠甲骑士慢慢抬起手指向远方。
卡瑟琳和老狗急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知何时有数条渡船出现那里，正向亡者之岛驶来。渡船上影影绰绰有不少人。
女法师驻足看了几秒钟，走回到甲板上坐下。她尝试进入冥想，为自己积累精神力。即将到来的战斗已经不可避免，尽量积蓄力量是眼下最紧迫的事了。
“红色小点是你们的血液。”铠甲骑士忽然又说，“掌握住血液的战士将更强大。”
老狗试图用友谊换取的答案，现在倒有点像附赠物品一样给送了过来。铠甲骑士分明是在指点卡瑟琳和老狗，让他们有机会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只要两人能够在亡者之岛上成为胜利者，将成为铠甲骑士的合作者。
不过如何掌握血液，铠甲骑士没有进一步说明。卡瑟琳虽然听在耳朵里，但并没有多想。与其在未知领域里花时间，不如将能够做的先做做好。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了，让精神处以最佳状态比研究血液的秘密更有实际意义。
女法师很快就进入了冥想，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看到那些渡船已经航行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最近的一条船只隔百米左右，那是条狭长的尖头船，船尾只站着一个全身挂满破衣条的木乃伊。木乃伊一个人划着桨，动作僵硬迟缓，但船的速度一点不慢。
“督军总算醒了。”老狗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那条小船一直跟着我们，一小时前就开始和我们并排前进。”
“有没有看到船上的其他人？”卡瑟琳问老狗。
老狗摇摇头。
“啧啧啧——”听起来像是什么鸟在叫唤。这声音来的很突然，卡瑟琳猛地抬起头，发现自己的上空“躺”着一个人。那人其实是悬浮在半空中，但是用平躺的姿势。
“啧啧啧——”这回卡瑟琳是看清楚了，是半空中那个家伙在发笑。他的喉咙上有个缺口，似乎是被咬掉的。这样的伤口原本应该是血肉模糊，不过眼下看不到任何鲜血流出，连伤口都是发黑发干。正因为这道伤口，他的笑声才会那么难听、诡异，如同一口破锯在拉动。
“本爵居然看到了一个魔法师。”那个家伙笑完后说，“本爵观察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确定你是在冥想。”
他挥动手指，手指周围浮现出一团水气，不过马上又消失了。“这种地方根本使用不了魔法。可怜的家伙，你会死在这的。”
“啧啧啧。”他又笑了两声，“不过大家本来都已经死了，所以应该说是灵魂消散，永远的消散，不留一点痕迹。”
卡瑟琳一直在认真地听，并认真地看这个飘浮的家伙。直到他说完，女法师突然抬手扔出一个冰封雪球。这是仓促间凝聚的雪球，个头不大，但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头顶家伙的脸。
怪笑者全身抖动起来，在空中摇晃了几下，脸面朝下掉到甲板上。卡瑟琳立刻扑上去，一拳砸在那家伙的后脑勺上。拥有巨象部分力量的卡瑟琳，这一拳头如同砸在一个陶罐上。“砰”的一声，脑袋给打爆了。
一道灰色的虚影从脖腔里冒出来，飘浮到空中。好半天才凝聚成人形，那道人形虚影面目扭曲，喊道：“你敢偷袭本爵，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他刚叫了几句，整个身形不由自主地向亡者之岛飘去。那里有一团血液漩涡，将这个倒霉的家伙吸了进去。
“嗷——”百米外尖头渡船上的木乃伊冲着卡瑟琳这边吼叫起来，他笨拙地挥舞着一只手，似乎在表达愤怒。(未完待续。) 330 第一次合作的效果
木乃伊的吼叫吸引了不同渡船上的注意。
老狗不无担忧地说：“督军出手这么快这么狠，会不会招惹麻烦？”
卡瑟琳面色平淡。“是那个家伙自己送上门来的。他不怀好意，难道要等他先动手吗？”
老狗摇摇头。“那家伙居然在我们头顶上看了那么久都没被发现。真要对我们不怀好意，我们肯定会吃大亏，但是他毕竟没动手。”
卡瑟琳不说话，只是回头看着铠甲骑士。这位渡船的掌舵者对卡瑟琳的行为没发表任何评价，不过马首渡船的航行方向稍微发生了改变，朝着木乃伊的尖头船驶去。
百米的距离不过数分钟的行程，眼看两船就要相接。四个划船的人形铠甲率先站起来，他们手握重剑摆出战斗姿势。
木乃伊大声朝他们吼叫了一声，似乎是在邀战。
作为始作俑者卡瑟琳冷眼旁观，她也很好奇铠甲骑士会如何处理这种突发事件。无论是在马首渡船上还是在尖头船上，都不适合战斗，特别对于木乃伊和人形铠甲——行动相对迟缓的近战者——尤为困难。
不过战斗的开始却是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靠近尖头船的两只人形铠甲突然挥剑砍向对面的船只。他们动作如同伐木，尖头船木屑四飞，转眼就被砍出一道缺口。要是任由人形铠甲再砍下去，怕是很快就能将尖头船的船头砍断。
木乃伊站在船尾，离船头有四五米远，大概也是看出了人形铠甲的打算，不禁怒吼连连。他迈动沉重的脚步向船头走去。
“当”的一声巨响。不知哪伸出一杆骑枪，狠狠地扎在木乃伊的胸口。只是木乃伊的身体坚固异常，犹如钢铁。这一下只是阻碍了他的前进，根本没能带来伤害。而且骑枪的攻击显然越发激怒他。
木乃伊嚎叫着再度向前冲去。“当”又一声巨响，骑枪狠狠地扎在了他的大腿上。这下木乃伊失去平衡，险些跌入沥青池。
在船头砍伐的人形铠甲猛地加快了速度。木乃伊站稳身子，不住吼叫，又试图靠近船头。
在旁观察的卡瑟琳已经明白了铠甲骑士的目的，不动声色地在手上凝聚出一枚冰封雪球。当铠甲骑士的骑枪第三次出击时，女法师毫不犹豫地将冰封雪球对着木乃伊的脑袋扔了过去。
冰封雪球击中木乃伊脑袋的一瞬间，那个家伙明显愣住了片刻，三四秒钟后才重新有了动静。不过这点时间里，铠甲骑士对着木乃伊的膝盖连续扎出两枪。两下重击对准了同一个相对薄弱的地方，木乃伊的腿一下瘸了。他失去平衡翻下船，“咕咚”一声栽进沥青池。在沥青池中木乃伊缓慢地沉了下去，他愤怒的嘶吼变作了最后的哀鸣，为自己倒霉且屈辱的败亡平添了几分可怜。
人形铠甲停止了砍伐尖头船。尖头船的船头几乎要给砍断，不过现在勉强还能浮在沥青湖面上。铠甲骑士的头盔里红光闪烁，一摆骑枪用枪尖对着了尖头船。尖头船不知怎么就颤抖起来，仿佛活物。
不一会儿这艘船在颤抖中变窄变小，最后变成一条手腕粗细的黄色蝮蛇。黄色蝮蛇无精打采，它的脑袋下方有条几乎横切身体的伤口，虽然没有血滴出，但也快连不住蛇头了。蝮蛇对着枪尖吐了两下信子，铠甲骑士轻轻晃动一下骑枪。双方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蝮蛇的伤口快速地愈合了。它慢吞吞地沿着枪身爬上来，在接近枪把的地方盘在那不动了。
卡瑟琳和老狗静静地看完整个过程。老狗说：“这些船看来十分特殊，那条蛇似乎改投了主人。”
卡瑟琳点点头，马首渡船十有**就是铠甲骑士的那匹金属马。这些神奇的亡灵生物拥有改变自己形态的能力，如果能收服一只应该非常有用。
事情告一段落，马首渡船重新出发。铠甲骑士的船舵上，现在多出一条蛇形花纹。女法师打量了一会那根船舵，开口说：“我说过，一个法师能改变战斗的结果。”
也许是这次收获不小，铠甲骑士的态度有了些许改变，话也变得多起来。“你不该出手，提前攻击其他船只的船客破坏了秩序。”
“是那个家伙不怀好意。他就在我们头顶上，难道要等他动手吗？”卡瑟琳的说词与之前如出一辙。
“他要动手，我自然会管。你们一直没能发现他，是你们的实力不足。如果早一步发现，那只吸血鬼一定会躲回船上去。”
铠甲骑士的说法其实并不完全对。卡瑟琳自信要不是因为在冥想中，不会对危险如此不敏锐。不过听到监视自己的是亡灵中的吸血鬼一族，女法师还是有些后怕。对付吸血鬼她是一点经验都没有，以前也只在西大陆的书籍里读到过。据说这是一种神出鬼没，且拥有可以自行修复能力的不死之身的特殊亡灵。他们的头脑并没有被怨念所腐蚀，在魔法和近战两方面的能力也非常出色。要不是数量稀少，绝对会成为死亡国度中最强大的一支力量。自己能偷袭这样的家伙得手，恐怕还有一点运气成分吧。
不过女法师想归想，嘴里却说：“如果我不先出手，我们有危险时，我很怀疑你会不会真的保护我们。就像那只木乃伊，刚才可就只是干瞪眼而已。”
“那是木乃伊离得太远，要是在陆地上。这里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一定能战胜他。”铠甲骑士的声音有一点点提高，在卡瑟琳听来能算是难得的情绪波动了。
“但是我们打败了他，你还获得了战利品。”
“战利品？”
“那条蛇。”没怎么说话的老狗，忽然插嘴，“如果不是督军的帮助，尖头船肯定保不住，那个什么木乃伊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打败。”
铠甲骑士沉默了几秒钟，才说：“没登上亡者之岛前，不要再袭击其他船客。你们想成为最后胜利者，那就要尽快找到掌握血液的方法，没多少时间留给你们了。”(未完待续。) 331 开始登岛
“怎样才能掌握血液？”卡瑟琳非常直接地问铠甲骑士，“这么短的时间内有可能掌握吗？”
“能否掌握取决于你们自己。”铠甲骑士沉吟了一下说，“血液来自你们自己的身体，原本就是你们的一部分。要支配它们，就先要和它们沟通。”
“怎么沟通？”卡瑟琳继续问。
“我回答不了。你们的时间不多了。”铠甲骑士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任凭卡瑟琳和老狗怎么问都没有用。
马首渡船回到了原先的航线上，航行速度也有所加快。不远处的其他渡船似乎也在加速，这让卡瑟琳感到气氛有些紧张。
也许是受到怨念的影响，老狗看起来不如过去那样沉得住气。他在甲板上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好像这样就能找到掌握血液的方法。
卡瑟琳仔细回想着铠甲骑士的话，觉得那两句话里有非常关键的提示。因为血液原本是自己的一部分，所以能够沟通并支配它们。她伸出右手静下心来观察，很快一个畸形的暗红色小怪物从皮肤里钻了出来。
这个小怪物比最细的鹅毛笔尖都要细小，但女法师能清晰地辨认出它的形状——骨骼嶙峋，挥舞着三只爪子。小怪物似乎发现了卡瑟琳在看它，便十分挑衅地做出攻击的样子。
卡瑟琳忽然明白了，无论是自己能看到小怪物，还是小怪物能看到自己，都说明他们之间有着紧密地联系。因为血液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相互间才会有所感应。女法师想通这点，一下子又看到更多的小怪物从自己的皮肤下钻出来。它们耀武扬威，嚣张地在卡瑟琳的皮肤表面上走来走去，时不时还狠狠拉扯几下脚下的汗毛。虽然那样做根本伤害不了卡瑟琳，但也让卡瑟琳看得颇为恼火。
大概是觉察到女法师的情绪发生了变化，小怪物们越发兴奋，变本加厉地在卡瑟琳的体表肆意妄为。它们的行为刻意夸张，就像在表演。
表演？卡瑟琳想到这个词。既然是表演，那就不是真实的。女法师冷静下来，烦躁的情绪波动也逐渐平息。什么小怪物，说到底只是自己的血液。她再次看向手掌，原本爬满掌心的小怪物们一下子都分崩离析。它们变回为一小点一小点的血液，重新钻回卡瑟琳的皮肤里去了。
至此卡瑟琳对掌控血液有了新的理解，不过她还无法支配它们，只是让自己的血液不再流失到体外。
马首渡船又行驶了一段时间，前方的景象终于发生了改变。如城墙般的巨舰船舷不再延伸下去，隐隐约约已经能看到尽头。
各条渡船不约而同地加快了速度，似乎要争夺第一个登上亡者之岛的位置。人形铠甲们动作一致地用力划桨，铠甲骑士缓缓地打量着其他渡船。气氛有些紧张，卡瑟琳发现老狗这时却睡着了。他甚至发出了鼾声，一股稀薄的红雾围绕在他周身，一会向外扩散，一会又向内聚集，显得十分诡异。看起来老狗对于掌控血液比女法师更有进展。
亡者之岛的尾部落下一条异常粗大的柱子。这根柱子和亡者之岛连为一体。卡瑟琳根本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巨柱就已经从船舷上伸出来砸进沥青湖里。一波大浪汹涌而来，激得各条渡船摇晃不止。
然而所有渡船就像获得了指令，以更快的速度向亡者之岛冲去。而大柱子砸落的湖面慢慢地凝结起来，黑色的沥青结冰一般化为了固体。它们的表面光洁如镜，倒影出亡者之岛巨大的船身。
马首渡船是第一个到达者，大概和它有四个浆手有关系吧。渡船在踏上沥青固体时，重新变回了金属马的样子。铠甲骑士拍拍自己的坐骑，翻身骑了上去。他手上的船舵也变回了三米来长的骑枪，枪柄附近盘着一条蝮蛇吞吐着信子。四个人形铠甲手持重剑肃立在金属马的两侧，将这位骑士衬得威风凛凛。
老狗依旧在沉睡中，不过他身上的红色血雾淡薄了不少。铠甲骑士命令一个人形铠甲将老狗扛在肩上，然后调转马头向巨柱走去。
卡瑟琳落后铠甲骑士半个身位，她的身后则是四个人形铠甲。其实女法师可以放出金色充当脚力，但是金色还在礼帽里修养。考虑到即将到来的战斗，属性特殊的金属阴影完全可以作为秘密武器来使用，卡瑟琳便选择了自己步行。
环绕着亡者之岛的巨柱有一条盘旋而上的道路，路面铺满了青灰色的碎石与细沙。而在这些沙石中，有一种黑色的茎草生长出来。这些黑草没有叶片，只有一根根坚韧的草茎。偶尔能看到茎草的顶端开着花。淡白色的花朵很不起眼，只有指甲盖大小，但是走过花朵边时却能听到“呼呼”声。
起初卡瑟琳并没有在意，以为是风声。然而时间一长，她辨别出“呼呼”声里包含着不同的嗓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女法师出于好奇凑近一朵茎草的花朵观察，她发现那些所谓的淡白色花朵居然是一个个燃烧的灵魂。这些灵魂不知被什么力量所束缚，只能局限在茎草顶端。从茎草里冒出的丁点大的火苗在焚烧他们。所以灵魂们发出痛苦的呼喊声。
即便是见多识广，卡瑟琳看到这种景象也觉得头皮发麻。
“这些灵魂怨念太重，放任他们会扰乱亡者之岛上的秩序。”铠甲骑士本已走远，多半是看到卡瑟琳没有跟上，又重新骑回来，“不要在这浪费时间，越早登上亡者之岛对你们越有利。后面已经有人追上来了。”
女法师转头向后望去，果然有两三拨人也到达了巨柱边，正向上攀爬。其中有一个身材高大的骷髅，身穿破烂的长袍，手里拎着一盏骷髅头灯。骷髅头灯发出幽绿的光芒，笼罩了一大片地面。十几只骷髅走在这片幽绿光芒笼罩的区域里，发出“喀啦喀啦”的迈步声。(未完待续。) 332 掌控血液
大概是感受到卡瑟琳的目光，那个高大的骷髅也是朝卡瑟琳看过来。他那颗毫无血肉的头颅骨里闪烁着两团绿油油的火焰，与手里的骷髅头灯遥相呼应。
“哈”高大的骷髅张开嘴喝了一声。卡瑟琳浑身一振，觉得全身力气都在流失，无数血色小点从皮肤下溢出。
“锵”一杆骑枪插在了卡瑟琳与高大骷髅之间，枪柄处盘绕的一条黄色蝮蛇探出大半个身子，半张着嘴对那高大骷髅发出“咝咝”的声响。女法师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望向自己发红的手掌，那些本已跑出来的血点又钻回她的皮肤里去了。
“不要和那个骷髅法师对视。”铠甲骑士伸手拔出骑枪，“看护好自己的血液，下次我不会出手。”
卡瑟琳明白刚才是受到了那个骷髅法师的影响，不知道是独特的法术还是什么特殊能力，让自己的血液从身体流失出来。女法师不再随便张望，重新跟上铠甲骑士向亡者之岛进发。
脚下盘旋的道路越往上走越陡峭，而且因为布满细小的沙石，难以着力。不过铠甲骑士的金属马却能如履平地，毫无困难地走在这样的路面上。包括四个手拿重剑的人形铠甲也是轻松地向上走去。
卡瑟琳到后来不得不手脚并用，但攀爬起来仍旧非常艰难，一小心还会倒滑回去。她渐渐地被甩远，前头的铠甲骑士这次没有要帮忙的迹象，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
一定有什么诀窍才对。
跟不上的女法师索性停下来休息，趁机也仔细地观察金属马与人形铠甲的走路方式。她发现无论是金属马还是人形铠甲，他们落脚的时候，脚下都会出现瞬间的暗红色。看了好一会儿，卡瑟琳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
那是在靠血液的力量吗？
女法师很快就得出一个结论。掌控血液既然如此重要，金属马与人形铠甲利用血液的力量行走，就是这种重要性最好的证明之一。
卡瑟琳现在还不能完全和自己的血液沟通，但简单的控制已经能够做到。她起一个念头，让一部分血液向脚底涌去。不过几秒钟那些红色的小东西就从法师鞋里溢出。卡瑟琳迈步向前，立刻发现自己的脚下不再打滑。血液似乎通过什么方式牢牢地抓住了地面上的沙石。她连续走了几步，速度明显加快。
然而卡瑟琳并没有就此跟上去，她又停下来并让血液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因为刚才那几步，女法师感到自己的血液在快速地流失。这样走虽然速度不慢，但走不了多远，自己体内的血液就会消耗殆尽。
所以卡瑟琳再次向金属马和人形铠甲望去，这次特别注意他们脚下的步伐。没错，那红色仅仅是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有出现。这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控制，应该也能让血液维持在最小的消耗上。
卡瑟琳开始按照这种节奏让自己的血液在脚底涌现。一开始并不顺利，每一步踏出去不是太早溢出过多血液，就是踩上地面还来不及令血液涌出。她跌跌撞撞摔了不知多少次，花了半天工夫都没能走出去多远。
身后越来越多的追赶者向卡瑟琳逼近，那个高大的骷髅法师离她只有几百米的距离。骷髅法师身旁簇拥着十几只骷髅一起向上爬，骷髅们相互牵住对方，组成了一个圆阵。虽然速度不快，但非常稳健地前进。
好在经过大量的练习，卡瑟琳对血液的控制终于勉强达到了收放自如。她每踩出一步，脚下瞬间冒出一缕暗红接触到地面，随即又消失不见。女法师越走越快，渐渐地小跑起来。原本陡峭的道路在她面前变得如平地一般。卡瑟琳与追赶者之间的距离重新拉大，只是自从得到铠甲骑士的提醒后她根本没有再向后张望过。
由于获得了巨象降灵，并且在地上世界里食用了恶魔改造身体，所以现在的卡瑟琳远比在皇城里当学者时要强健许多。持续一小时的奔跑对她来说谈不上累，甚至气喘都没有，仅仅是呼吸变快了一些。追上铠甲骑士后，卡瑟琳恢复了步行的速度，以一种轻松的姿态走在金属马的身侧。
铠甲骑士转头看了一眼女法师，没说什么。但是他轻轻夹了一下自己的坐骑，金属马的脚步开始逐渐加快，从走路变为了小跑。人形铠甲们立刻改变了步速，毫不费力地跟在他们首领的身后。
卡瑟琳同样加快脚步，依旧跟在金属马身旁。铠甲骑士继续催促他的坐骑，金属马越跑越快。这样的奔跑速度虽然还不是全速，但已经比不行快了不止三五倍。卡瑟琳再次给甩在了最后。
好在现在的女法师对血液的控制越来越熟练，她发力奔跑，紧紧地追赶着铠甲骑士。双方的距离没有给拉开太远，但也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铠甲骑士终于让金属马恢复了常速。五六分钟后，卡瑟琳追了上来。她如今的身体溢不出汗水，不过呼吸变得非常急促。
卡瑟琳慢步跟在队伍的后面。这次奔跑虽然消耗了不少体力，但让她对于血液的掌控又提高了一步。卡瑟琳已经不需要再刻意控制脚下的血液。她踩下的每一步，都会有暗红色自然而然涌出，仿佛成为身体本能的一部分。
看来整个过程是铠甲骑士对自己的训练，卡瑟琳在奔跑途中就意识到了这点。等她**稍定就在前头，女法师快步上前，走到金属马的身侧说：“你帮我学会了掌控血液，真是非常感谢。血液用途应该还不止是用来赶路吧，你还能告诉我关于血液的其他用途？”
“我没什么能告诉你的，你能学会什么，都要靠你自己去发现。你想在亡者之岛上成为胜利者，现在做到的还远远不够。”铠甲骑士遥指前方，“马上就要登岛了。作为第一个登岛者你可以最先选择自己的落脚点。这将对于之后到来的战斗至关重要，你要好好思考再做出选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