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大明全文阅读 第32分节

第二百八十四章 .蚁穴与种子(下)

    ……

    “难道你那里查到了什么线索?细细讲来!”

    赵俊臣缓缓禀报道:“陛下,臣并非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只是觉得,在这次‘南巡筹备舞弊案’的审办期间,东厂的动态实在太奇怪了。£∝,”

    “哦?怎么奇怪了?”

    德庆皇帝沉吟之间,并没有表态,只是示意赵俊臣继续讲下去。

    赵俊臣也不着急,只是继续禀报道:“陛下,您也知道,‘南巡筹备舞弊案’的审办,虽是以太子殿下为主,但太子殿下的相关经验不足,所以具体事宜,还是大部分交由三司衙门与厂卫负责,这件事本身很正常,而三司衙门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但唯有东厂,在审案期间实在是太积极、也太活跃了。”

    “继续说下去!”德庆皇帝眉头一挑。

    赵俊臣点头道:“陛下,据臣所知,东厂在辅佐太子办案期间,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沿途的地方官员们,只要稍有嫌疑,也不管有没有确凿罪证,就都会被东厂抓起来严加逼问,如此在东厂的酷刑之下,被抓捕的地方官员们自然是东厂让他们说什么就说什么了,这次太子殿下总共抓捕了七十余名地方官员,并还有不少地方官员与乡绅商贾入狱待审,可谓是牵连甚广,但依臣看来,这其中怕是有不少人是被东厂屈打成招的……也就是说,若不是东厂在旁边推波助澜,太子殿下就绝不会抓捕这么多人,这件事情也绝不会闹得这么大!而东厂为何要这么做。实在值得深究!”

    其实,东厂衙门会在审案期间这么的活跃与积极。只是因为在前段时间屡屡被赵俊臣的西厂抢去风头,于是德庆皇帝认为东厂无能、并大加斥责!所以东厂打算借着这次辅佐太子朱和堉审办“南巡筹备舞弊案”的机会。重新向德庆皇帝证明自己的能力,并与西厂争功邀宠,于是在办案的时候自然就过火了许多。

    对于这一点,德庆皇帝自然也能猜到,只是当这般情况有了另一种解释的时候,而德庆皇帝又一向心性多疑,就难免会多想。

    于是,德庆皇帝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说下去!”

    另一边,见德庆皇帝的注意力终于从自己转移到了东厂,赵俊臣暗暗松了一口气,但神色依然不变,只是继续说道:“除此之外,东厂还有一处可疑的地方!陛下您也知道,太子殿下他在离京审案期间,每隔几日都会向陛下您上折子汇报进展,在那些折子里。所提及的涉案官员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人,怎么等到太子回京之后,人数猛然增加到近百之多?若是早知道太子会审办这么多的官员,以陛下您的圣明。恐怕早就阻止了,又怎会在今日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随着赵俊臣的暗示,德庆皇帝神色愈加肃穆阴沉。并问道:“你是说……东厂在暗中动了手脚?”

    赵俊臣点头道:“据臣所知道的消息,因为陛下您南巡的事情。留给太子殿下办案的时间不多,所以太子殿下他每到一地之后。都只会缉审一些重点的涉案官员,待案情查明之后,就会匆匆赶往下一个地方,至于该地的其他涉案官员,就会交由东厂来负责……所以,太子殿下发给您的汇报折子之中,涉案官员仅只有二三十人,然而等太子回京之后,涉案官员竟是猛增数倍,这恐怕是因为东厂赶在太子殿下回京之前,向太子殿下补交了他们的审案成果……只是这般时机,未免太巧合了……”

    顿了顿后,赵俊臣又补充道:“而且,正如陛下您之前所说的那样,太子殿下的性子虽然刚直,但平日里也还懂得分寸,然而今天早朝上竟是这般鲁莽行事,恐怕也是因为看到了东厂所提供的犯官名单与罪证,竟是有如此之多,所以一时间被气昏了头脑的缘故。”

    “东厂……”德庆皇帝面色阴沉似水,缓缓说道:“太子他的所作所为,若真是他们在暗中推波助澜……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他们敢背叛朕不成?”

    关于东厂这么做的理由,赵俊臣自然早已经想好了。

    于是,赵俊臣轻轻叹了一口气后,向德庆皇帝解释道:“陛下,太子的性子您也知道,他遍读史书,只觉得历朝历代都有宦官乱政之事,即使本朝,也有刘瑾、魏忠贤、汪直、王振之流,所以历来不喜宫中的宦官,这些年来,更是多次建议陛下您精简宫中太监数量、缩减内廷十二监的权柄,而东厂一向由宦官掌权,并还是内廷十二监的重要组成部分,又如何会拥戴太子殿下?说不定……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动摇太子殿下的储君位置,不想让太子殿下顺利登基啊!”

    “哼!”

    随着赵俊臣的话声落下,德庆皇帝冷哼一声,赵俊臣偷偷抬眼看去,却见德庆皇帝此时目光闪烁不定,显然正在思考着什么,而御案上的一张白纸,如今已是被德庆皇帝揉成一团!

    见德庆皇帝这样,赵俊臣知道,自己在德庆皇帝的心中,已是彻底摆脱了嫌疑。

    毕竟,赵俊臣的权柄再大,也不可能干涉到东厂的决策,而东厂在审案期间的所作所为,经过赵俊臣这番添油加醋、刻意歪曲之后,也实在可疑了些!

    另一边,德庆皇帝沉默了良久之后,终于缓缓开口道:“今天你在御书房与朕说的这些事情,不可让旁人知道,朕接下来自有安排。”

    见德庆皇帝的神色阴沉似水,赵俊臣知道,德庆皇帝已是拿定了主意,而东厂则即将要倒霉了,一场清洗与整顿在所难免!

    而这也是赵俊臣的目的之一!

    赵俊臣接下来的计划重点,就是渗透军队!但若是东厂依旧是照常运转,以它那无孔不入的渗透力,赵俊臣渗透军队的计划就很有可能会被发觉!到那个时候,自然是天大的麻烦。

    但随着德庆皇帝开始怀疑东厂的忠心,一场整顿与清洗之后,东厂不仅会混乱一段时间,接下来更会实力大减,这样赵俊臣渗透军队的计划也就可以减少许多风险!

    与此同时,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之内,因为东厂的削弱,德庆皇帝也会更加倚重赵俊臣的西厂!

    再加上赵俊臣借机清除了德庆皇帝对自己的怀疑,正是一箭三雕!

    不过,赵俊臣并没有显露任何的得意之色,只是一如既往的恭敬谦卑,因为赵俊臣明白,越是到这个时候,越是要保持冷静,否则只会功亏一篑!

    所以,赵俊臣只是说道:“臣明白,还请陛下放心,今日御书房内的事情,臣绝不会向任何人提及。”

    德庆皇帝点了点头,在沉吟片刻后,突然话锋一转,问道:“这件事就暂且不说了,关于太子他在今天早朝上惹出的那些麻烦,你怎么看?朕思来想去,都找不到一个万全之策,若是朕接下来支持太子,就必然会朝纲混乱,若是朕驳回了太子的弹劾,则不免会打击太子的威信,却是让朕左右为难,俊臣你可有什么办法教朕?”

    赵俊臣微微一愣,没想到德庆皇帝真的找自己讨主意。

    不知道这是不是德庆皇帝的又一次试探,所以赵俊臣颇是谨慎,在沉思片刻后,终于答道:“陛下,如今殿试已经结束,您准备半年之久的南巡就要开始,若是在这个时候引起朝堂混乱,这南巡怕就要耽搁了!”

    德庆皇帝面色一沉,说道:“你是说让朕驳回太子的弹劾?但如此一来,太子身为储君的威望岂不受损?朕的大明江山,今后还是要交给太子的,若是他威信有损,今后又如何让百官信服?”

    话虽这么说,但语气并不坚定,毕竟德庆皇帝对于接下来的南巡已经期待许久了。

    赵俊臣微微一笑,向德庆皇帝提醒道:“陛下,您如今身体康健,太子殿下他继位的时间还早的很,就算一时间威信有损,但只要陛下您还在,就不愁把这些威望给补回来!更何况,陛下您还可以把太子殿下这次鲁莽行事的责任,一口气全部推给东厂,让东厂承担责任,这样也可以减少太子殿下的威望损失!”

    听到赵俊臣的建议,德庆皇帝眼中一亮,不由点头!

    反正已经拿定主意要整顿东厂了,既然如此,让东厂替太子朱和堉承担责任,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之前,太子朱和堉所招惹的天大麻烦,全是因为赵俊臣在暗中的推波助澜,这是因为赵俊臣想要扳倒太子。

    如今,德庆皇帝不想太子朱和堉威望受损太大,而赵俊臣也是竭尽所能的出主意、想办法,这是为了取得德庆皇帝的信任!

    因为,赵俊臣深知,德庆皇帝如今还不想放弃朱和堉,所以赵俊臣也无法一口气扳倒朱和堉,只能通过蚁穴溃堤的办法,一点一点的消磨德庆皇帝对朱和堉的耐心与信心!就算不能一次成功,但耐不住时间长!

    经过今天早朝上的事情,再加上太子朱和堉之前已经办砸了南巡筹备的事情,德庆皇帝恐怕已是对朱和堉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这种怀疑,就如同一颗种子,已经种在了德庆皇帝的内心深处,接下来只要再有水土养分,就必然会成长为参天大树!

    而这些“水土养分”,赵俊臣早已经准备好了!

    ……

    ps:恩,第二更。

    ……(未完待续。。)

    (..)--18355+dqsumh+11134900-->

第二百八十五章 .赵山才的迷茫.

    ……

    在京城之北,有一家叫做“得闲楼”的客栈,虽然不甚奢华,名气也不大,但胜在干净幽雅,花费也不高,所以包括赵山才在内的许多考生,皆是在这里居住,平日里,考生们在客栈中相聚一处,谈些风花雪月、诗词书画,倒也颇是热闹。

    只是,这一天是殿试名次发榜的日子,对于考生们而言,这关系到他们一生命运的转折,所以在天色刚亮的时候,绝大部分考生就已是急不可耐的赶往礼部等待消息,于是“得闲楼”也一时间空荡清净了许多。

    然而,与其他考生不同,赵山才此时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自在,不见有任何的急切焦躁,并没有前往户部等待消息,反而趁着这段难得的清净时间,呆在自己的房间中读诵一本名叫《菜根谭》的书籍。

    “势力纷华,不近者为洁,近之而不染者尤洁;智械技巧,不知者为高,知之而不用者为尤高……”

    赵山才读到这里,轻轻叹息一声,将手中的《菜根谭》放在一边,闭目细细品味着这一句发人深思且又耐人寻味的句子,良久之后,才睁开双眼叹息道:“本朝之著,唯此书而已。”

    随着赵山才的话声落下,房间之外,突然有人扬声笑道:“没想到,山才兄对还初道人的这部作品评价如此之高,可惜在我看来,这部著作虽然简炼明隽。兼采雅俗,其中也有许多道理引人深思,奈何观点太过中庸了一些。若只是一味守着这些道理,或许自保有余,但若是想要有所作为、成就事业,却是绝无可能……以山才兄的心性与志向,竟也会喜欢这部作品,实在让我有些意外……”

    赵山才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曾兄来了。还请进房间说话。”

    话声刚落,房门已是被人推开。而进入房间的,则是被赵俊臣寄予厚望的曾炜。

    曾炜出身于官宦世家,他的父亲曾从荣如今官居四川布政使之职,手头上自然是银钱宽裕。原本住在京城中最奢华的客栈“神仙居”之中,然而前些日子却突然搬到了“得闲楼”中居住,并且每天都会拜访赵山才、与赵山才闲谈些朝野趣闻。

    进入房间后,曾炜笑道:“怎么?今天是殿试发榜的日子,赵兄不去礼部那边等候消息?”

    赵山才亦是笑道:“曾兄不是同样没去吗?”

    曾炜摇头道:“殿试的排名,由陛下钦点,又岂是我去或者不去就能改变的?名次该是多少位就是多少位,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去?……更何况。住在这里的考生、这家客栈的老板、乃至于我身边的随从,如今都去礼部等候消息了,我又何必去凑那份热闹?在他们回来之后。自然会把我的名次告知于我,所以我在这里静候消息就是了。”

    说话之间,曾炜已是在赵山才的旁边坐下。

    赵山才点头道:“曾兄的想法,与我相同,奈何在这般时候,考生中又有几人能够定下心来静候消息?曾兄的这份淡然心性与过人度量。足以令人敬佩。”

    曾炜神色淡然的点评道:“俗话说,‘聪明人动嘴、愚笨之人跑腿’。所以聪明人总是会懒散一些。我受家父教导多年,却不敢妄自菲薄,这个时候自然要以聪明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倒是与心性、度量无关。”

    说话之间,曾炜又摇头自嘲一笑,说道:“更何况,以我的才学,无论如何,成绩都比不过赵兄,当然,也比不上周首辅的那位孙儿,但同样不会被其他人给比下去,名次大致可以预估,自然就更不着急了。”

    赵山才却笑道:“科举所需的才学,终究只是书本上的死知识,与处世之道、治世之学关系不大,然而我与曾兄相交多日,深知曾兄你或许在才学方面稍逊于我,但若论见识、眼光、手段等等,曾兄却不逊于当世任何一位同龄人。”

    曾炜摇头道:“若是面对其他人,我还敢这么说,但赵兄你却是前太子太师何明的关门弟子,已是得到了何老太师的真传,我的那些见识与手段,就更不敢与赵兄相提并论了。”

    赵山才摇头道:“曾兄刚才还说不敢妄自菲薄,怎么如今又这般谦逊了?”

    曾炜叹息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只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却还要请赵兄赐教。”

    赵山才点头笑道:“赐教不敢当,曾兄请说就是。”

    曾炜沉吟片刻后,问道:“以赵兄之眼光,对人情世故可谓是洞若观火,那么也自然应该明白,当今的这位太子殿下,虽然为人坚毅、正直,但性格天真、固执,又为自己设了许多没必要的原则与底线,绝不是理想的辅佐人选……而赵兄你继承了何老太师的帝王之术,其核心之处,就是讲究人性弱点、不折手段,却皆是太子殿下他无法接受的东西,所以赵兄你即使投靠了太子殿下,也绝不会被太子殿下喜欢,即使被太子殿下引为心腹,谋划之策也很难被太子殿下采纳,到了那般时候,赵兄你不免会束手束脚,传承自何老太师的一身才学也皆是无用,岂不是可惜之极?”

    赵山才的神色无奈,摇头道:“曾兄,你我二人这些日子以来深谈多次,在此期间,你曾多次明里暗里的想要说服我与你一同投靠赵俊臣,如今我倒是想要向你请教,那赵俊臣究竟有何魅力,不仅让你一心投靠,更还要拉着我一同投靠?

    那赵俊臣的手段与城府固然少有人及,如今在庙堂中自成一派,其权势影响,已是不逊于朝中阁老。但毕竟只是一名声名狼藉的贪官,朝野官民无不知晓,曾兄你遍读史书。自然应该知道,自古以来像这种贪官权臣,即使得势一时,最终也绝没有好下场,曾兄你聪慧过人、眼光长远,又为何要一心投靠于他?”

    曾炜沉默片刻后,缓缓答道:“我想要说服赵兄与我一同投靠赵俊臣。一是因为我深知赵兄的能力心智,所以实在不愿意在日后与赵兄为敌;二是我钦佩赵兄的为人心性。更不愿赵兄投靠错了谋主,平白浪费了一生所学!”

    顿了顿后,曾炜又说道:“至于我为何一心想要投靠赵俊臣……在他人眼中,是因为随着赵俊臣的那份《四川盐政改革折子》开始实行。四川布政使的位置瞬间成了肥缺,而家父因为没有后台,官位也随之摇摇欲坠,而我投靠赵俊臣,也只是想借此保全家父的官位罢了……但赵兄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这么急功近利、目光短浅之人……”

    赵山才点了点头,并静待曾炜说下去。

    这些日子以来,赵山才与曾炜二人数次深谈,相互间引为知己。曾炜固然钦佩赵山才的心智与学识,而赵山才也同样欣赏曾炜的才能与手段,所以赵山才其实也颇是疑惑。以曾炜的见识与眼光,又为何偏偏要投靠赵俊臣?

    之前,赵山才数次询问,但曾炜总是避而不谈,如今殿试终于结束,两人即将进入官场。曾炜也终于愿意说出自己的真心话了。

    另一边,曾炜顿了顿后。继续说道:“我不否认,我想要保全家族的荣华,正是我投靠赵俊臣的原因之一,然而这并不是全部,记得赵兄你当初评价赵俊臣,称之为‘治世之奸臣’,我是深表赞同的,只不过赵兄你的这般评价,是从诸般传闻之中推测而来,而我却是亲眼所见!”

    “哦?”赵山才微微一愣。

    曾炜耐心解释道:“赵兄是江南人,进京赶考是由南到北、沿大运河北上,而我家住四川,赴京赶考的路线却要麻烦的多,先是从川北进入陕西,再从陕入晋,最终才能到达京城。而在此期间,我经过了潞安府,却发现在那里有无数的百姓将赵俊臣视为青天,甚至还供奉着赵俊臣的长生牌位,无论官农商工,皆是对赵俊臣赞誉有加……”

    赵山才了然的点了点头,叹息道:“我也曾读过那本《潞安府灭蝗实录》,本以为这本书只是晋商为了川盐之事而讨好赵俊臣之举,里面的内容皆是夸大其词、无中生有,但如今看来,应该是我想当然了。”

    曾炜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事实上,百姓们总是人云亦云,当所有人都在传说赵俊臣是位大贪官的时候,百姓们自然是信以为真,并一同唾骂,但如今随着晋南的百姓们争相传颂赵俊臣的功德,周围的百姓们也自然会渐渐改变对赵俊臣的看法,至少在我途经的那些地方,赵俊臣的名声已是不再狼藉了。”

    赵山才沉吟之间,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消化着这个新消息。

    曾炜则叹息一声后,继续说道:“事实上,如今不仅仅只是晋南附近,从北直隶到南直隶之间,四省十三府之地,赵俊臣的名声皆已是悄然转变了!赵兄你应该听过消息,因为太子办砸了南巡筹备的差事,所以沿途有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而在此期间,赵俊臣一直都在尽力赈济,先后也不知救活了多少百姓,又不知有多少百姓对赵俊臣转变了态度看法……”

    说到这里,曾炜意味深长的看着赵山才,问道:“既然如此,难道赵兄你还认为赵俊臣只是一名纯粹的贪官?是的,赵俊臣如今固然是声名狼藉,但也只是如今罢了,随着赵俊臣的刻意改变,可以想象,这些狼藉名声很快就会发生变化,到了那个时候,赵俊臣难道还是十死无生、必然败落的局面?恐怕未必吧?”

    想起当初与赵俊臣的接触经历,赵山才沉默片刻后,说道:“即使善于装点门面,但贪官奸臣终究还是贪官奸臣,我又岂能与他同伍?”

    曾炜却笑道:“赵兄不是评价赵俊臣是‘治世之奸臣’吗?既然能治世。又何必追究细节?以赵兄所学的帝王之术,应该绝不会在意这些才是。”

    赵山才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我所学的是帝王之术。自然就应该卖于帝王之家,这是我当年拜师之时,先师让我发的誓言,若是我投靠了赵俊臣,那么不仅违背了誓言,更还要与太子为敌……我所学的帝王之术,虽然讲究人性弱点、不折手段。但终究还是有个底线,还望曾兄可以理解……更何况。太子是未来的皇帝,是正统,只要太子可以顺顺当当的继位,那么赵俊臣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曾炜突然笑了。悠悠道:“赵兄无论才学、机变、心智、还是口才,皆远在曾某之上,然而今天你我交谈,却是我说一句、你辩一句,你我数次深谈,我还是第一次占了上风,赵兄以为这是为何?”

    不待赵山才回答,曾炜已是冷笑着说道:“因为,赵兄你同样心知肚明。太子并非是你理想中的谋主,相比较而言,赵俊臣才能真正发挥你的所长。所以你心中犹豫了,所以你才在交谈中落了下风,是不是这样?太子……固然是未来的皇帝,固然是正统,在继位之后也固然无人可争锋,但以太子的心性为人。真能顺顺当当的继位吗?赵兄,实话实说。若不是太子他是这样的性情,我当初还真不敢投靠赵俊臣呢!”

    赵山才听到曾炜的话后,却沉默了许久,又突然一笑,神色间已是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然镇定,缓缓说道:“太子殿下会顺利登基的,我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到,就真是辜负一生所学了……大丈夫当世,有所为、又有所不为,赵俊臣的手段固然高明,名声也固然有了转变,但他在朝中的那些朋党,尽是些贪官污吏,如今这些贪官们虽然拥簇于他,但也是尾大不掉的局面,所以若是让赵俊臣扳倒太子殿下、并在庙堂中一手遮天,那么大明江山必生大乱!如此一来,我若是再投靠于他,岂不是助纣为虐?”

    说到这里,见曾炜还想要说些什么,赵山才已是态度坚定的补充道:“曾兄,我意已决,虽前途艰险,但我义无反顾!无论成败对错,我皆不后悔!所以,你就不必再说了。”

    这一次,却轮到曾炜沉默了。

    而曾炜沉默片刻后,缓缓站起身来,说道:“今日,是殿试揭榜的日子,也是你我进入官场的开始,我本想借此机会再劝一次赵兄,但现在看来,我是没法让赵兄改变主意了……哎!从今天开始,你我二人将各为其主……可惜了,我真的不想与赵兄为敌……”

    说话间,曾炜已是从赵山才的房间离开。

    而赵山才,则是沉默依旧,没有反驳,但也没有挽留。

    当曾炜走远之后,赵山才拿起了手边的《菜根谭》,再次缓声读诵到:“好利者逸出道义之外,其害显而浅;好名者窜入于道义之内,其害隐而深……”

    读到这里,赵山才微微一顿,接着却翻过了这一页,继续读诵后面的文句。

    读诵之间,时间流逝。

    ……

    当赵山才将《草根谭》读诵了近半之时,房间外突然传来了匆匆脚步声。

    接着,赵山才的书童赵睦推房门而入,并兴高采烈的大声说道:“少爷,好消息,大好消息,您在今科殿试中得到了第二名榜眼!”

    听到赵睦的话,赵山才却不见有任何高兴的模样,只是表情淡然的问道:“哦?那么今科的状元是谁?周素文吗?”

    见赵山才这般模样,赵睦也稍稍冷静了一些,并略带不服气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就是那个周素文,要我说,周素文的才华与学问也未必强过了少爷,只是他的家世好罢了,有一个当朝首辅的祖父,否则今科状元一定是少爷!”

    赵山才轻轻一笑,却不见任何的愤愤不平,缓声说道:“家世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并不公平,但却是事实,不仅现在如此,可以预计的是,这般情况在千百年后也不会改变,所以你也不必不服气……对了,听说太子今天回京了,你去礼部看榜单的时候,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赵睦连连点头,说道:“打听到了,现在六部衙门都在传这件事情呢!说是太子在离京办案期间,总共抓捕了近百名地方官员,回京之后,更是在早朝上当众弹劾了周尚景、黄有容、沈常茂三位阁老……”

    “啪!”

    随着赵睦的话声落下,赵山才手中的《菜根谭》已是滑落在地。

    赵睦抬头看去,却见一向淡然镇静、好似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赵山才,此时却是一脸的震惊!

    赵山才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明明已是通过左都御史吕纯孝提醒了太子朱和堉,但太子朱和堉还是把事情闹大了!并且闹得比想象中还要更大!

    原本,赵山才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尽心的辅佐太子朱和堉,但在这一刻,赵山才突然觉得,这件事情的难度或许还要超乎自己的想象!

    …………

    ps:恩,五千字大章节!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南巡之前(上).

    ……

    太子朱和堉在离京办案期间,一口气抓捕了近百位贪官污吏,又在回京之后,当众弹劾了周尚景、黄有容、沈常茂这三位权高位重的内阁阁老!

    这件消息是如此的惊骇震撼,以至于短短一天之内,便已是传遍了京城朝野!

    对于太子朱和堉的这般举动,有人称赞,认为太子朱和堉一举肃清了南北直隶之间的官场弊病,震慑了庙堂中的鬼魅魍魉,朝中风气定然会因此而大变!但也有人批评,认为太子的这般举动太过鲁莽,必然会引起朝野混乱,危及了朝堂信誉,并且只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原本,这一天是殿试揭榜的日子,所有人都在关注着状元、榜眼、探花们究竟会花落谁家,然而太子朱和堉终究是出手不凡,竟是瞬间就转移了人们的注意力,让京城的官民们顿时忘了殿试的事情,只是纷纷讨论着接下来庙堂上的风起云涌!

    损失了大量朋党、并且被太子朱和堉当众弹劾,周尚景、黄有容、沈常茂这三位阁老真能咽下这口气?接下来又会有怎样的报复举动?

    德庆皇帝接下来又该如何选择?是支持太子朱和堉并借机打压三位阁老?还是驳回太子朱和堉的弹劾,以平息庙堂上的混乱?

    还有太子朱和堉,一向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他,接下来又会有怎样的动作?是偃旗息鼓?还是再接再厉?

    每一个问题、每一种可能。皆是让朝野臣民们议论纷纷,认为第二天早朝之上必然会有一番争斗,庙堂之上。更是一副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然而,暗流涌动之下,最终的结果,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

    第二天,早朝之上,形势超乎意料的平顺安稳,竟是一副君贤臣恭的和睦景象。

    首先。周尚景、沈常茂、黄有容三位阁老因为太子朱和堉的弹劾,同时向德庆皇帝上了请罪折子。而德庆皇帝则是驳回了他们的请罪折子,并且还宽言抚慰了一番。

    接着,德庆皇帝肯定了太子朱和堉审办“南巡筹备舞弊案”的成果,并夸赞太子朱和堉“颇有太祖高皇帝之风”。然后又驳回了太子朱和堉弹劾三位阁老的折子。

    最后,德庆皇帝与百官们商议了南巡的事情,并任命太子朱和堉为监国太子,而黄有容则被任命为辅政大臣,而百官各派,对此决议也是纷纷赞成。

    在此期间,虽有一些波折,但大体上风平浪静,并没有想象中的惊涛骇浪、风起云涌。既没有相互争吵,也没有相互攻讦,三大阁老们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太子朱和堉也没有损失太多的威信,而德庆皇帝也借此稳住了庙堂局势,可谓是皆大欢喜!

    这般局面,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待消息传出之后,朝野臣民一时间皆是心中疑惑。但即使思索良久,却也想不出原因究竟!

    事实上。古往今来、无论中西,真正会产生重大影响的决策与决议,往往都是由少数掌权者在私下里商议着决定的,而下位者们的议论与猜测,并不能产生任何影响,至于事后的公议与投票,也只是一种糊弄百姓的表面流程罢了。

    这一次,也同样如此!

    就在太子朱和堉回京的这一天,就在朝野臣民们议论猜测、慌乱自危的时候,德庆皇帝在傍晚时分秘密召见了周尚景、黄有容、以及沈常茂三人,期间德庆皇帝与这三位阁老究竟商议了什么,并没有多少人知晓!

    只是,没过几天,内廷传出了消息,因为东厂“诓财挟仇,视干事者为窟穴,冤死者相属,造就冤假错案无数”,所以德庆皇帝颇是震怒,并下令整顿,接着东厂衙门自厂督冯德胜以下,大量人员遭到清洗,甚至连内廷十二监也因此而受到了影响。

    接着,在南北直隶之间、四省十三府之地,因为“南巡筹备舞弊案”而出现了大量的官位空缺,这些官位空缺也自然需要另选官员接任,又因为周尚景、黄有容、以及沈常茂这三位阁老“德高望重、慧眼识人、并深悉朝中百官的心性作风”,所以接任的官员人选,德庆皇帝将其中一半交给了三位阁老商议拟定!

    这些事情,自然是德庆皇帝与三位阁老的暗中交易了。

    只是,在这个时候,这些消息还属于隐秘,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当它们传播出来的时候,已是德庆皇帝开始了南巡之后的事情了。

    ~~~~~~~~~~~~~~~~~~~~~~~~~~~~~~~~~~~~~~~

    对于这般结局,赵俊臣并不意外。

    事实上——将责任全部推给东厂衙门,并借此平息三大阁老愤怒——还是赵俊臣提议给德庆皇帝的。

    最终,德庆皇帝也采纳了赵俊臣的建议,然而东厂倒霉了,朝中各大势力满意了,庙堂局势也随之平稳了。

    也正因为如此,当朝野臣民议论纷纷的时候,在赵俊臣眼中这件事情却已经尘埃落定了,并没有太多的关注,只是为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而忙碌着!

    却说这一天,早朝结束之后,当赵俊臣结束了户部衙门的办公并回到府中,时间已是临近傍晚。

    此时,在赵府书房之中,西厂千户魏槐已是等候许久了。

    魏槐帮着赵俊臣管理西厂,身份颇为敏感,而赵俊臣为了减轻自己身上的“厂卫”痕迹,也很少与魏槐见面,只是在暗中遥控,但这一次却是赵俊臣主动召见魏槐的。

    ……

    当赵俊臣步入书房之中。魏槐在轮椅上躬身道:“卑职见过厂督大人。”

    赵俊臣笑容宽和,一边向着自己的书桌走去,一边抬手说道:“你腿脚不便利。就不必多礼了,你我之间,大可随意一些。”

    说话间,赵俊臣已经坐在了书桌后面,并向魏槐问道:“东厂的事情,你可知道了?”

    魏槐点头,说道:“这么大的事情。卑职自然知道了,东厂成了太子与三位阁老斗法之间的牺牲品。陛下已经秘密下旨整顿清洗,如今包括东厂厂督冯德胜在内,东厂的官员们纷纷被秘密缉捕,如此东厂已是元气大伤。怕是需要许久才能恢复。”

    赵俊臣点头道:“自从西厂重建以来,便已是与东厂有了许多的明争暗斗,如今东厂衰弱,没了掣肘,你也要好好把握机会,借机扩张西厂的权势,并降低东厂在各地、各衙门之中的影响。”

    魏槐答道:“厂督放心,这些事情我心中有数。”

    赵俊臣又说道:“还有,如今既然是东厂衰弱。西厂自然会愈加势大,而随着西厂权势愈加扩张,怕是陛下他就更不放心把西厂交到我手中了。我估摸着,陛下他从我手中收回西厂的日子会进一步提前,所以你暗中控制收买西厂人员的计划,也要进一步加快才是……对了,陛下他前些日子不是在西厂中安插了一个名叫骆祥的人吗?他最近表现如何?”

    魏槐沉吟片刻后,答道:“厂督大人的顾虑。卑职心中明白,如今咱们暗中控制收买西厂人员的计划进展顺利。即使大人您现在交出了西厂,卑职也敢保证西厂中会有许多人继续在暗中效命,所以厂督大人不必担心,至于那个骆祥……并不安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到处收买人心,可惜手中的权财没有咱们多,所以进展不甚顺利。”

    赵俊臣点了点头,说道:“陛下把骆祥安插进来,就是为了日后从我手中顺利的接收西厂,他的那些所作所为,怕都是陛下的意思,所以你也不必阻止,任他去做就是了,反正在咱们的监管下,他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对了,我这次找你来,除了一些询问之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大人请说。”

    “以你的眼光,自然能看明白,这次东厂之所以会倒霉,是因为陛下要他们成为太子朱和堉的替罪羔羊,只是这件事你虽然能看明白,但这世上终久还是糊涂人更多,怕是如今东厂有许多人还没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要你暗中把这件事传播出去,让东厂乃至于内廷十二监的宦官们全都知道,他们这次倒霉是因为太子朱和堉!”

    说到这里,赵俊臣冷声道:“如今,太子已经彻底得罪了三位阁老与朝中百官,还有许多地方上的乡绅商贾,如今再把这般消息传播出去,那么从今往后连内廷的宦官们也会敌视太子,到那般时候,太子他四面树敌,我再办事也会方便一些!”

    魏槐听到赵俊臣的吩咐,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精芒!只觉得赵俊臣这些日子以来谋略越加的高明、手段也愈加的老辣,他虽然见惯了风雨,但如今对于赵俊臣竟也渐渐有些敬畏了。

    不过,这些心思只是一闪而过,在表面上,魏槐还只是一脸平静的答应承诺!

    接着,赵俊臣又叮嘱了魏槐一些事情后,就让魏槐离开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挽留魏槐一同吃晚饭。

    因为,赵俊臣今天已经有了晚饭安排,他要宴请那些投靠了自己的新科进士们一同进餐,说起来,这还是赵俊臣与这些新晋进士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而赵俊臣说明白了原因之后,魏槐也没有任何不满,只是向赵俊臣行礼告别之后就离开了。

    当魏槐离开之后,赵俊臣则是趁着空闲,开始处理书桌上的折子,如今德庆皇帝即将南巡,有许多事情需要赵俊臣提前安排。

    然而,不过一炷香的时候,却突然有赵府下人来报,称魏槐去而复返,再次求见赵俊臣,说是有重要消息!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南巡之前(中)

    ……

    看到魏槐去而复返,赵俊臣不由奇怪,将魏槐招进书房之后,问道:“魏先生,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魏槐的神‘色’严峻,眉头微微皱着,并禀报道:“卑职刚刚得到消息,大人您府里的那位丫鬟,在今天下午时候,暗中前往了左督察御史吕纯孝的府中,并‘交’给了吕纯孝一本册子,也不知里面记录了什么,只是吕纯孝在得到这份册子后大为欢喜,并连忙拜见了太子朱和堉,又没过多久,太子朱和堉召见了一众亲信,如今他们正在东宫之中密谈,只是他们的‘交’谈内容,如今还不得而知。.访问:. 。”

    魏槐口中的“丫鬟”,自然是指太子朱和? 峙傻秸钥〕几?械拿芴匠?吴?耍?br />

    只是,楚嘉怡并非是专业的密探,城府心机也并不深沉,所以她来到赵府之后没多久就‘露’出了破绽,然而赵俊臣并没有揭穿她,反而留在自己身边给太子朱和堉传递一些假消息,只是派西厂的人在暗中密切监视。

    所以,如今楚嘉怡只是稍有动作,便已是被西厂的人发现,接着又把消息传到了赵俊臣这里。

    另一边,在禀报之后,魏槐略有担忧的向着赵俊臣打量而去,以为楚嘉怡‘交’给吕纯孝的那本册子是关于赵俊臣的某些重要罪证,所以太子朱和堉等人才会如此重视,但如此一来,赵俊臣接下来恐怕是处境不妙,所以魏槐也自然是心中忧虑。

    然而,在打量之间。魏槐却惊讶的发现,赵俊臣不仅没有任何的担忧恐慌。反而一如既往的镇定自如,似笑非笑、意味深长。

    “哦?”赵俊臣轻轻笑道:“楚嘉怡她终于把那份册子‘交’给太子了吗?既然太子他们对那份册子如此的重视。那么我也就放心了……这些日子以来,我还真担心他们这些眼高手低、只会夸夸其谈的家伙们不识货呢!”

    说话间,赵俊臣又向魏槐笑道:“魏先生不必担心,那份册子并不是我的把柄罪证,更是我刻意‘交’给楚嘉怡的,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

    见赵俊臣这般模样,魏槐知道,自己这次是白白担心了,以赵俊臣的心智与手段。既然明知道楚嘉怡是太子朱和堉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卧底,又如何还会让楚嘉怡掌握到自己的把柄罪证?

    显然,这所有的一切,只是赵俊臣的计划罢了!

    而赵俊臣的目标,显然还是太子一党!

    魏槐暗暗思道:“太子朱和堉,看样子又要倒霉了,只是他这般不断的被赵大人轻易算计,也不知还能在太子储君的位置上坐多久?或许……”

    想到这里,魏槐目光闪烁。向赵俊臣说道:“既然如此,卑职也就放心了。大人您接下来还要宴请那些新晋进士们,卑职就不打扰了。”

    说话之间,在不知不觉之中。魏槐对赵俊臣的态度也愈加的恭敬了。

    赵俊臣点头笑道:“魏先生‘腿’脚不便,路上要千万小心一些。”

    ~~~~~~~~~~~~~~~~~~~~~~~~~~~~~~~~~~~~~~~

    与此同时,东宫之中。

    太子朱和堉并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赵俊臣的算计。他坐在东宫正厅之中,反复阅读着手上的册子。脸上满是兴奋之意。

    良久之后,太子朱和堉终于把手中书册放到一旁。叹道:“我虽然不齿赵俊臣的为人、为官,但不得不说,他的这份《商税改革折子》,见解新颖独到、想他人之未想,令人茅塞顿开!其中对我朝商税的评价,更是一针见血!若不是看了这份折子,我竟是不知道我朝的商税每年会流失八成以上!若是按着这份折子里的办法进行改革,我大明朝多年来的钱粮窘态,将再也不复存在!”

    说话之间,朱和堉已是一副神‘色’振奋的模样!

    原来,楚嘉怡‘交’给太子党的这份册子,是赵俊臣之前所写的《商税改革折子》!

    这份折子,凝聚着赵俊臣的大量心血,里面的所有言论与观点,皆是赵俊臣的真实想法,可惜明朝的商税弊病,牵扯甚广,相关利益者无数,赵俊臣虽然看的明白,却从不敢着手改变。

    然而,太子朱和堉却是刚猛勇进的‘性’子,所以赵俊臣也就借着楚嘉怡之手把这份折子‘交’给了他,相信太子朱和堉必然会依计行事。

    当然,太子朱和堉在实行了这份《商税改革折子》之后,会得罪多少人、会引起多少‘混’‘乱’、又会遭到多少反弹,赵俊臣就不会去管了。

    果然,在看到了这份折子后,太子朱和堉已然心动,向周围一众心腹们询问道:“诸位,你们怎么看这份折子?这份折子虽是赵俊臣所写,但内中见解却无疑是有利于朝廷与百姓的,所以我们是否应该按着这份折子里的建议推动我朝商税改革?”

    在此之前,一众太子党的核心人物们皆已是看过了这份折子?心思.胩?又旌蛨忠谎??痪醯么笥锌晌??br />

    吕纯孝当先说道:“殿下,据我所得到的消息,这份折子确是赵俊臣的心血之作,按照赵俊臣的想法,当他日后罪责难逃之际,就会把这份折子呈给陛下、用来讨取陛下欢心,可谓是赵俊臣的保命折子!但与此同时,这又是赵俊臣的催命折子,众所周知,陛下他离不开赵俊臣,是因为赵俊臣的理财手段,若是这份折子得到实行,我朝的银粮周转将不再困难,他赵俊臣的作用也就可有可无了,到了那个时候,陛下又如何会继续庇护他这个贪官污吏?所以赵俊臣虽然写了这份折子,却又藏了起来。”

    顿了顿后,吕纯孝接着说道:“如今。这份折子落入我等手中,而赵俊臣又不打算将它公之于众。咱们却不能无动于衷!为了我朝的财政税收,也为了扳倒赵俊臣这个贪官‘奸’臣。下官认为咱们应该将这份折子呈给陛下,依着这份折子里的方法,推行商税改革,这既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亦是‘一箭双雕’、‘一举二得’,此外,还可以借此树立太子殿下您在朝野件的威望,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阁老程远道冷声道:“这个赵俊臣,不仅贪污受贿、结党营‘私’。如今有良策却不献于朝廷,只是为自己考虑,更是不忠不臣!吕大人说的有道理,咱们如今既然得到了这份折子,就按着折子里的办法去办,如此一来既可以给朝廷增加税收,亦可以为借机除掉官场一大祸害!哼!到了那个时候,赵俊臣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倒要看看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说起来。当初程远道入阁成为阁老的过程中,赵俊臣是出了大力气的,虽然赵俊臣这么做是因为德庆皇帝的‘逼’迫,然而程远道终究还是欠了赵俊臣的人情。奈何程远道却压根没有领情的意思,反而觉得自己在赵俊臣帮助下入阁是人生一大污点,所以在太子党人之中。他对赵俊臣也最是反感。

    另一边,礼部‘侍’郎鲍文杰突然叹息一声。说道:“真是可惜了,仅看赵俊臣的这份折子。里面无论是褒贬分析,还是对策方法,皆言之有物、真知灼见,就知道他的智慧才能,远在我等之上,奈何却是一个贪官,品‘性’低劣、与天下正道为敌……卿本佳人,奈何为贼?真是‘浪’费了他这一身才华!”

    听鲍文杰这么说,一众太子党人皆是沉默。

    虽然他们厌恶赵俊臣的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然而却也知道,像是《商税改革折子》里面的卓越见解,绝不是他们能想出来的!

    期间,太子朱和堉更是表情复杂。

    对于朱和堉而言,承认赵俊臣不仅是一名贪官污吏,更还是一位能臣干吏,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朱和堉也不得不承认!

    所以,此时太子朱和堉的心思,颇是复杂,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赵俊臣若是能为我所用该有多好”的想法。

    见众人皆是沉默,鲍文杰又是一声轻叹,接着却转移了话题,说道:“不过,这份折子里的论述,虽然见解高明、也似乎行之有效,然而我们要怎么实现这份折子里的建议,却需要认真考虑。如今,太子您刚刚得罪了三大阁老,咱们若是在这个时候推行商税改革,他们出于报复心理,恐怕会暗中阻挠,更何况,商税改革离不户部.闹c郑??p咳缃裾莆赵谡钥〕际种校?夥菡圩映鲎哉钥〕贾?郑??匀幻靼咨趟案母镆坏┦敌芯突岫?∷?牡匚唬?脖厝换嵫舴钜跷ァ??褂校?趟案母锴r环6???恚?钍锹榉巢还???缃衲涎布‘唇’??迹?菹滤?峙‘乱’脖e哦嘁皇虏蝗缟僖皇碌男乃迹?幢鼐突嶂c帧???br />

    鲍文杰的这一番话,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却是让一众太子党人皆是眉头紧皱,才发现要推行这份《商税改革折子》里的建议,并非是那么容易!

    而鲍文杰则是面‘色’愈加沉重,接着说道:“此外,也是最重要的,我朝商税之所以流失无数,是因为从中枢到地方、从上层到下方、从官员到商贾,有无数人在借此牟利!而这些人勾结在一起,势力影响皆是极大,我们若是推行商税改革,就动了这些人的利益,他们也必然会视我等如敌寇!到那个时候,咱们也不知要面对多少的明枪暗箭!与此相比,三大阁老的暗中阻挠、赵俊臣的阳奉‘阴’违、又或者陛下的态度偏向,都只是小事罢了!所以,下官还请殿下您能慎重行事!”

    鲍文杰说的固然有道理。

    然而,瞻前顾后又岂是太子朱和堉的作风?

    只见太子朱和堉在考虑了片刻后,突然一挥手,语气坚定的说道:“既然这份折子里的建议确实有利于朝廷与百姓,那么我等就必然要推行,若是因为怕人阻挠与报复就止步不前,我大明朝又如何还能扭转颓势?我们这些人又如何还能成就功业?不过,鲍‘侍’郎也言之有理,我们要推行商税改革,确实要准备万全,我想过了,当父皇他南巡之后,首辅周尚景、阁老沈常茂、还有赵俊臣皆会随行伴驾,朝中只剩下了一个黄有容,而我身为太子监国,手中也有了足够的权力与影响,到了那时,正是阻力最小且咱们力量最大的时候!也正是推行商税改革的良机!所以,这份折子,咱们暂且先不呈于父皇,等父皇他南巡之后,再由我等独力推行!”

    听太子朱和堉这么说,众人皆是眼前一亮,觉得大有道理,于是纷纷赞同。

    其实,太子朱和堉的这般决定,还存着另外一份心思,德庆皇帝这段时间以来,总共‘交’给了他两份差事,一个是南巡筹备的事情,另一个则是审办“南巡筹备舞弊案”,第一份差事太子朱和堉办砸了,第二份差事太子朱和堉自觉办的不错,但德庆皇帝却依然极不满意。

    所以,太子朱和堉这次想要独力推动商税改革,也是存着向德庆皇帝证明自己的心思!

    鲍文杰虽然还有些顾虑,但他本质上和太子朱和堉一样,也不是一个做事瞻前顾后的人,所以犹豫片刻后,也没有反对!

    就这样,太子党众人达成了共识,决定在德庆皇帝南巡之后,由他们独力推行商税改革!

    只是,就在众人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却是谁也没有发现,太子少傅郭汤此时却是沉默异常,眼中更是有莫名的情绪不住‘波’动着。

    明朝的商税弊端,有无数人以之牟利!官shanggou结、偷税漏税,本是寻常事。

    而事实上,郭汤虽是太子一党的骨干,平日里的享有清名,然而他的家族,这些年来却一直借着明朝商税漏‘洞’牟利!

    如今,眼看着太子一党要推动商税改革,郭汤自然是心情复杂,只觉得自己在公‘私’之间,颇是左右为难!

    ……

    ps:电脑死机了一次,写的东西全不见了,所以更新迟了,大家见谅!。--22137+dsuaahhh+27309262-->

第二百八十八章 .南巡之前(下)

    ……

    太子党众人议定了商税改革策略之后,又约定了守口如瓶、暂时低调行事,就陆续离开了东宫,各自回府。

    却说那太子少傅郭汤,在回到自己府中后,则是第一时间找到了他的嫡亲弟弟郭敏。

    在郭家,名义上的家主是贵为太子少傅的郭汤,但郭家的大小杂务、上下人等、诸般产业,却一向是由郭敏负责管理,别看郭汤学问高深、位高爵尊,但对于那些账目数字、财米油盐、生意经营,说是一窍不通也不为过。

    从某方面而言,郭家真正的家主是郭敏。

    不过,这并不是说郭汤不重要,事实上,若没有郭汤这个太子少傅做招牌,郭家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家大业大!

    “兄长,这般匆匆找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来到郭汤的书房后,郭敏连忙问道。

    郭汤犹豫了一下后,并没有说出今天在东宫中的决议,只是问道:“郭敏,你和我说说,咱们家的生意如今做的如何了?规模有多大?收益有多少?”

    听到郭汤的讯问,郭敏不由一愣。

    在郭敏眼中,自己这位哥哥一向清高、不涉世务,视银钱为充满铜臭味的阿堵物,平日里连提也不远多提,生怕提了银钱就会让自己变得俗气,怎么今日竟是一反常态,向自己讯问家里的生意了?

    于是,郭敏问道:“兄长问这些做什么?可是需要银两够买古董雅玩?若是这样的话,兄长提一下就是,咱们家族如今生意还算顺利。获利颇丰,兄长若是需要。拿出几千两银子并不是什么大事。”

    平日里,郭汤的俸禄银两大部分都用来够买古董真迹、文房四宝。在这上面花费颇多,郭敏还以为这次郭汤讯问家里的生意情况,是有什么雅玩之物价格颇高,而郭汤的俸禄支付不起,所以想要从府里拿些银子出来。

    见郭敏想偏了,郭汤皱眉道:“我哪里是向你要银子?你提银子干什么?怎么你什么事都能联想到银子上面?这些年来你真是愈发的俗不可耐了!……算了,我也不和你废话,你只管和我说一下咱们家族目前的生意状况就是。”

    郭敏见郭汤斥责自己,不由摇头苦笑。

    ……

    原本。郭家并不是银粮丰裕的殷实家庭,实际上,在郭汤进入官场、并且步步高升之前,郭家的家境非常一般,只是寻常的务农之家,但因为郭汤自幼读书、立志功名、并且天赋颇高的缘故,郭家上下对郭汤寄予厚望,认为郭汤必然可以光耀门楣,却从不曾委屈了郭汤。

    当年。郭汤的父母日耕夜织,幸苦非常,然而郭汤别说是下地种田了,竟是连家务都没做过;弟弟郭敏从小就在市井之间摆摊做小买卖。受尽了白眼,但郭汤每个月都有半两银子的零用钱以供花销;郭家省吃俭用,只是倾全族之力供郭汤读书。而郭汤的生活质量,却与寻常地主家的公子哥没什么区别。

    再然后。郭汤并没有让郭家失望,竟是考取了榜眼的功名。进入翰林院后又凭借着文章诗词而步步高升,于是郭家也借助着郭汤的声望而愈加的兴旺,期间郭敏更是打着郭汤的旗号办起了生意!

    郭敏从小就在市井间摆摊,心思玲珑、反应机敏、见多识广,又有郭汤的名号作为后盾,生意自然是越办越大,银子也越赚越多!期间,因为郭敏深知自己兄长的心性为人,所以做生意的事情从来不在郭汤面前提及,只是每个月都会交给郭汤的长随一大笔银两,郭汤一旦看上了什么东西,长随就会马上付银购买,期间郭汤不仅从不经手银钱,更是连价格都不问的。

    所以,郭汤从未体会过缺钱少粮是何等的窘迫痛苦,自然也就不会懂得银两这种东西是多么的珍贵与有用!在郭汤眼里,银子是从来都不缺的东西,为何还有人对此念念不忘、贪得无厌?甚至为了这般俗物而贪污受贿、祸害百姓?真是大大的庸俗!

    虽然郭汤从未体会过民生之疾苦,大半辈子都呆在翰林院里编注经史,但既然圣人都说过这么做是不对的,那么这种事情自然是错误的,并且还是无法理解的。

    也正因为如此,郭汤在官场中可谓是清誉颇著,出了名的“视金银为粪土”,多年来的为官生涯从未贪污受贿,又在“物以类聚”的定律下,郭汤不仅成为了太子少傅,更还是太子一党的核心人物之一!从此“谈笑皆鸿儒、往来无白丁”,品行也因此而愈加的清高孤傲了。

    于是,在郭汤眼中,自己弟弟郭敏这般动不动就谈银子的作为,也实在是俗气至极。

    事实上,郭汤已经不止一次的批评郭敏的庸俗市侩了!

    对此,郭敏也只能摇头苦笑,却从来都无法反驳。

    ……

    此时,郭敏同样是苦笑摇头,但见到郭汤追问,却也没有隐瞒,只是解释道:“兄长,如今咱们家的诸般生意进展顺利,家业也越来越大,每个月都有大约近万两银子的入账,并且日后还会进一步增加!”

    每个月都有上万两银子的入账,那岂不是每年都有十余万两白银的收益?这么多的银子,能置办多大的雅致林园?又能购买多少的古董珍玩?至于曹氏的宣纸、绩溪的徽墨、上好的湖州紫毫笔、名贵的洮砚,岂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即使郭汤从不知金银的珍贵,在这个时候也不由微微动摇了一下,但终究还是清醒了过来,并摇头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些,我只想知道,咱们家的生意都涉及哪些方面?有没有做过走私偷税的事情?”

    郭敏又是一愣,见郭汤询问如此详细。心中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但还是实话实说道:“兄长。咱们家里的产业之中,虽然也有一些米粮店铺、酒馆客栈。然而其中盈利最多的,还是大运河的航运,兄长你也知道,南方的米盐丝茶、瓷漆竹器,一旦运到北方就能获得数倍的收益,而北方的皮毛、药材、牛马,运到南方也是获利颇丰,而咱们的商行……自然也有一些走私漏税的情况,但这种事情如今只是寻常。每家商行都在这么做,更是逼不得已的,兄长你不知道,如今朝廷的商税实在太多太重,过县要交税、过府要交税、过省还要交税、甚至路过皇庄兵营都要交税,这么多的商税、过路税、许可税,林林总总,若是全交了,咱们的商行不仅没法赚钱。反而要损失数倍的银钱!”

    听到郭敏的回答,郭汤犹豫了片刻后,终于还是吩咐道:“这些生意,全都暂且停了!今天我去东宫。太子已经有了决议,今后要严打走私漏税的商行,我是太子身边的近人。你这个时候可不能顶风作案、坏了我的名声!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太子他除了要严惩走私漏税的商行之外。也还要整顿我朝商税,并裁撤冗杂的税收站。到了那个时候,商税不再繁杂,你再继续经商就是了。”

    听到郭汤的话后,郭敏却是脸色一变。

    郭敏很明白,郭家的生意之所以赚钱,就是因为走私偷税!若是无法走私偷税,即使商税减少一些,郭家的生意收益也会大幅减少。

    与郭汤相比,郭敏却有些爱财,于是连忙道:“兄长,你一定要劝劝太子殿下,这么做绝不可以!”

    郭汤眉头一皱,问道:“这是为朝为民的好事情,怎么不可以?”

    郭敏明白郭汤的心性,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说这么做会让郭家损失许多银子,但总要找到一个可信的理由,于是心思急转,片刻之后还真让他找到了切实的理由!

    “兄长,太子这么做,树敌太多啊!您想想,这从南到北、自东往西,有多少的税收站?有多少官员靠这个赚取好处?只怕天下官员,在其中者会有十之五六之多!太子这么做,就是得罪了天下过半官员!除此之外,天下的商行,大都靠走私来盈利,太子整顿了商税之后,虽然商税减少了,但因为不能走私,商人们的收益也同样减少了,如今许多商行的背后之人皆是勋贵高官,太子这么做,又等于得罪了天下的商人与勋贵!还有……对了,还有就是,我朝物价不高,也是因为商人们走私的原因,若是不能再走私了,那么必定会物价增长,到时候太子更是得罪了天下百姓!所以,这么做万万不可啊!”

    若是赵俊臣在此,见到郭敏在转念之间就想到了自己为太子朱和堉设计的陷阱,怕是马上视郭敏为大敌!

    可惜,赵俊臣并不认识郭敏!虽然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但此时还并不重视。

    从某方面而言,郭敏的见识,要比太子党的那些清流们强的多!

    只是,即使郭敏看出了其中隐患,又如何能说服太子一党转变主意?

    甚至,郭敏连自己的兄长都无法说服!

    “哼,虽前途艰险,但只要对天下百姓有利,我等又有何惧?”郭汤听到郭敏的理由,却是满脸的不屑。

    见郭汤这般表态,郭敏愈加的着急,于是心中急转,待看到郭汤书房里的诸般古董珍玩、名贵的文房四宝,却突然又有了注意。

    ……

    ps:电脑这段时间反复花屏死机,实在受不了就去修了,结论是“用了这么多年早该换了”,所以就换了一台,也耽误了更新,大家见谅。

    另,看到评论区里许多新老读者要求虫子更新《逆臣》,谢谢大家对《逆臣》的喜爱与肯定,虫子也向大家保证,《逆臣》一定会完本,在《摄政》完本后第一时间就会恢复更新!只是同时更新两本书,实在超出了虫子的能力,前段时间试了一下,也实在吃力。倒不是情节会混乱,而是文风有所不同,《摄政》的风格偏黑暗功利,文法也偏实用顺畅,而《逆臣》的笔风则需要清淡雅致一些,情节更加的悠然温婉,两者相差太远,是虫子的不同尝试,转换起来,也实在很难,还请大家理解!

    ……(未完待续。。)

    ...

    (..)--18355+dqsumh+11157472-->

第二百八十九.裂痕.

    ……

    若论学问才华、诗词文章,郭敏不配给郭汤提鞋,但若论人心揣摩、机敏巧言,郭汤却也完全不是郭敏的对手。

    郭敏之前所说的那番言论、道理,虽然只是情急之下临时想到的,但在说出来之后,连郭敏自己也觉得颇有道理!再想到太子一党若是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整顿商税,那么必然会迎来所有人的反对,这太子朱和堉的储君之位恐怕也就不那么安稳了!

    如此一来,郭汤身为太子一党的核心人物,也不免会受到牵连,到了那个时候,被罢官免职都只是小事,说不定连整个郭家都会受到牵连!

    这般考虑之间,郭敏想要说服郭汤的心思,也就愈加的坚定了。

    ……

    郭敏极少在郭汤面前耍心机,这是因为郭汤是他的嫡亲哥哥、是郭家的擎天柱石,并且郭敏也早已经习惯了一切以郭汤为主的生活方式。

    然而,如今眼看着郭家的利益受损,郭家蒸蒸日上的趋势也会被打断,说不定还有家道破败之灾,于是在万不得已之下,郭敏也只好破例了。

    “兄长,您真的要辅佐太子殿下整顿我朝商税?甚至不惜因为而得罪天下?并且还要以身作则,从咱们郭家开始着手改变?”

    郭敏再次确认道。

    郭汤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神色间满是毅然决然,道:“这是自然。正所谓‘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为天下计、为百姓计,些许困难又算什么?至于以身作则。更是我等清流的本份!咱们郭家固然会有一些损失,但与百姓福祉、江山稳定相比,却也只是小事罢了!”

    说话之间,郭汤感慨万千,只觉得自己此刻的觉悟非常伟大,自己的境界品性也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准备在郭敏离开后。写一篇文章纪念自己此刻的高尚情怀,也让后人知晓自己的品行之高洁傲岸!

    然而。就在郭汤摇头晃脑之间,斟酌着文章词句之时,郭敏却突然叹息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我自然是一切听兄长的,也马上会吩咐下去,让商行暂停经营,等太子殿下整顿了我朝商税之后再规规矩矩的经商赚钱,绝不再行走私偷税之事……唉,说起来,咱们原本只是务农之家,能有今天的家境,已是侥幸万千。自然不敢贪得无厌,只是这么一来,今后恐怕就要委屈兄长了。”

    郭汤微微一愣。问道:“怎么要委屈我了?”

    郭敏知道,郭汤自幼就受到郭家的重视与偏爱,数十年来,郭家的钱粮再是如何的困难窘迫,也从不曾委屈了郭汤!所以,郭汤对于“郭家利益受损”与“自己利益受损”之间的关系。尚没有深切的体会,在郭汤的潜意识里。怕是觉得郭家再是利益受损,他自己的生活环境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如今,郭敏就是要郭汤明白,若是郭家利益受损,那么郭汤的生活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于是,郭敏叹息着答道:“刚才,我暗中算了一下,即使太子殿下他整顿了商税、裁撤了冗杂的收税站,但咱们家的商行每年依然要交给朝廷一大笔银子,这笔银子大约是商行收益的一半左右!而交税之后,商行因为经营成本提高了许多,卖出的货物也要提高不少价钱,这样一来,怕是生意量会随之大幅减少,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商行的收益能有如今的三成就算不错了,嗯,大约就是每年约三万两银子的样子。”

    郭汤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道:“每年三万两银子,已经不算少了,你又何必这般贪得无厌?唉……动不动就提银子,又这般斤斤计较,实在是市侩庸俗,你这些年来经营生意,却是掉进钱眼里了,却是需要改一改!”

    见郭汤这般表态,郭敏不由暗中撇嘴,只觉得郭汤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郭敏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神色惋惜的继续说道:“每年能有三万两银子,固然不算少,但咱们郭家如今家大业大,平日里的支出也颇多!其他不说,单说咱们府里的各房亲戚,每年的花销、支用,就需要约三四千两银子之多;府里的仆从、丫鬟,商行里的掌柜、伙计,每年也要支付二千两银子左右的薪水;咱们的府邸、祖宅、诸般产业,每年的维护与采买,又需要数千两银子;还有,兄长在官场上的交际应酬,每年都需要数千两银子,而兄长你又为官清廉,这笔银子仅凭俸禄自然是不够的,却还需要府里补贴大半;此外……”

    郭敏所说的这些数字,其实是有些夸大的,然而郭汤从不接触这些,又如何明白,自然是被蒙在鼓里了!

    诸多的账目与数字,让郭汤觉得有些头晕,也计算不明白,只是打断问道:“听你的意思,难不成这三万两银子都不够咱们家的花销?”

    郭敏摇头叹息道:“只是刚刚够用,却再没有多余的银两为兄长你购买古董珍玩、文房四宝了!所以,我才会说,这样一来就要委屈兄长了!”

    郭汤虽然不喜欢金银钱财,认为俗不可耐,铜臭而不可闻,却喜欢那些名家真迹、古董珍玩、以及名贵的文房四宝,觉得这些才是真正的高雅爱好。

    奈何,“高雅爱好”是需要花银子的!而且还需要不少银子!如今人心沦丧、世道不古,像是名家真迹、前朝遗珍、还有那些产出寥寥的文房四宝,等等诸般高雅之物,竟也需要用金银钱财这些俗物购换!实在是令人叹息!

    像是“聚珍轩”的掌柜、“一品堂”的东家。虽然平时里对郭汤奉承有加,但若是郭汤手中没了金银,他们也绝不会把店铺里售卖的东西免费送给郭汤。

    对此。郭汤还是明白的。

    所以,郭汤闻言后不由一愣,原本坚定的信念,竟也微微动摇了,连忙问道:“郭敏,你也知道,我平日里作风简朴。从不奢靡挥霍,也从不讲究吃穿排场。只有这么一个爱好罢了,难不成商税改革之后,我连购买雅玩之物的银子都没有了?”

    郭敏闻言,嘴角不由抽搐。

    这些年来。郭府最大的支出,就是为了满足郭汤的那些“高雅爱好”而购买的诸般珍奇,可惜郭汤“视金银如粪土”,也从不经手钱财,对此竟是没有什么概念。

    于是,郭敏解释道:“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格调档次需要降低一些罢了,兄长你平日里最喜欢用澄心堂纸、宣德贡笺、以及曹氏宣纸,但从此之后。怕是只能用寻常的纸张书写了,那些贵重的纸笺每刀都需要十余两银子,咱们到时候怕是买不起了。”

    郭汤瞪大眼睛。说道:“这、这怎么可以!若是没了澄心堂纸、宣德贡笺、曹氏宣纸,我平日里行书作画,岂不是少了许多神韵?寻常纸张远不如它们吸墨与胶着,更是无法保留持久,我的那些书画又如何能够流传于后人?这、这……”

    顿了顿后,郭敏又说道:“此外。湖州紫毫、善琏笔、泾县宣笔等等,也实在是价格昂贵。兄长今后也只能使用寻常的毛笔了。”

    郭汤眼睛瞪的更大,声音也更大,道:“这更不可以!笔有四德,尖、齐、圆、健,最是重要不过!寻常的毛笔又如何能与湖州紫毫、善琏笔、以及泾县宣笔相提并论?若只是用寻常毛笔书写作画,我苦练多年的书画本领,还能发挥几成功力?岂不是从此再也没有佳品问世?不行,绝对不行!”

    郭敏却没有接话茬,只是继续说道:“名纸虽贵,但依然还是小数,名笔虽贵,但毕竟耐用年余,兄长若是实在想要,咱们平日里节约一些,终究还是可以提供少许,但像是江正玄玉墨、犀照水墨、一池春绿墨等等这些名墨,虽然很耐用,但实在太贵了,怕是连少许都难以提供,至于洮砚、端砚、歙砚、乃至于前朝古时的名人名砚,那就更买不起了。”

    “这、这……若是没有这些,我今后书写作画,又还有何趣?我身为太子少傅、文坛名家,若没有这些珍品相伴,又与寻常人何异?不可、绝对不可……”

    说话之间,郭汤的神色已是严重动摇了。

    郭敏见状,心中暗喜,但面上却不动神色,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明白兄长你最喜欢前朝的古物与真迹,奈何这些东西实在太贵重了,往往随便一件就需要数百两银子的花销,咱们到时候又哪里支付的起?所以,兄长你今后还是少去那些珍玩店、古董行为妙,去了也不能购买,只能徒增思念,反而不美!还有就是,兄长你从前所购买的那些文物真迹,今后恐怕也没有银子维护保养,若是有所损坏,兄长还要做好心理准备才是!”

    闻言,郭汤更是面色大变,但接连受到冲击,却已是说不出话来,只是喃喃道:“这、这……”

    而郭敏则毫不留情的给予了郭敏最后一击,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眼见兄长你五十五岁寿辰到了,我联络了一位卖家,他手里有一卷名叫《祭侄稿》的真迹,是颜真卿的作品,听说颇是名贵!那位卖家如今急需银两周转,所以我就开价一万三千两银子,终于让他松口,眼见就要买下了,但既然咱们府里的收入将会大幅减少,这篇《祭侄稿》就不能买来送给兄长了,毕竟咱们今后还需要留些银子周转。”

    听到郭敏的话后,原本涣然无神的郭汤猛然站起身来,抓住郭敏的衣袖,惊声道:“颜真卿的《祭侄稿》?那可是天下第二行书啊!又何止是名贵二字可评价的?足以成为咱们郭家的传家之宝了!一万三千两银子完全不贵,你现在就去买来!若是能一睹真迹,我这一生就不算虚度了!”

    郭敏却摇头道:“兄长。若是寻常时候,自然可以,但既然已经知道咱们家的商行今后会收益大减。这《祭侄稿》咱们却是买不起了,总要留些银子今后应急啊。”

    郭汤听到此言,面色变幻不定,良久之后终于一咬牙,说道:“你自去购买《祭侄稿》,不用担心后面的事情,我刚才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整顿商税这件事情牵连甚广。实在不宜操之过急!我马上就去求见太子殿下,请他收回成命!”

    人无完人,是人就有弱点,只是一个人的弱点若是被其他人利用了。那么所谓“原则”、所谓“信念”等等,就不再是那么的坚定顽强!

    郭汤的弱点就是他的那些“高雅爱好”,如今郭敏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最终,郭汤也很轻易的转变了立场,整顿商税的事情从“利国利民”变成了“不宜操之过急”,毕竟,相比较自己的“高雅爱好”,像是百姓福祉、江山稳固这些事情。还是可以拖一拖的!

    明朝商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也没见出了什么乱子。又何必强求改变?

    然而,郭汤虽然转变了立场,但郭敏并没有轻易松口,只是说道:“若是兄长真能让太子收回成命,我马上就将那副《祭侄稿》买来供兄长观赏,正如兄长所说。这《祭侄稿》虽然贵了些,但正好成为咱们的传家之宝!”

    郭汤点了点头。竟是丝毫没有耽搁,转身就离开了书房,打算去太子东宫向太子请命了!

    郭敏看着郭汤离去的身影,眉头却是微皱。

    他虽然说服了郭汤,但也知道太子朱和堉比郭汤还要固执百倍,对于郭汤能否说服太子朱和堉,并没有太大的信心!

    “若是太子他没有听从兄长的劝告,只是一意孤行的想要整顿商税,接下来朝野之间必然大乱,那么太子的储君之位也未必就会像现在这般稳如泰山……奈何兄长他与太子之间联系太过紧密,到时候郭家也会受到牵连……为了全族考虑,我是不是要瞒着兄长,为郭家另找一位靠山?如此多条后路,我郭家也才能昌盛长久……”

    暗思之间,郭敏眼神不住闪烁着。

    ~~~~~~~~~~~~~~~~~~~~~~~~~~~~~~~~~~~~~~~

    如今,明朝的大小商行,皆是做着走私偷税的营生。

    而这些商行,也皆是有着朝中高官勋贵们的参与——或是拿着一份干股,又或是借由族人亲信们经营!

    其中,也绝不缺少庙堂上的清流们!

    如今,太子朱和堉想要整顿商税,不仅其他派系的官员会反对,连太子党内部,也是有着不同意见。

    当郭汤兴冲冲的赶到东宫,想要说服太子收回成命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并非孤例,此时已是有许多太子党人在做同样的事情了。

    这些太子党人,大都像是郭汤一样,或是自己醒悟、或是受人提醒、又或是早就有着不同看法,如今皆是明白了整顿商税会给自己带来利益损失,于是纷纷转变了立场,皆是劝告太子不可操切行事!

    奈何,也正如郭敏所料,太子朱和堉的固执倔强,还要胜过郭汤百倍,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并且还认为整顿商税有利于江山百姓,自然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所以,郭汤等人的劝说,注定是无功而返!

    “唉!太子殿下他实在是太固执了,这般莽撞行事,又岂是帝王之风?”

    当郭汤怏然离开东宫的时候,如此说道。

    说话之间,郭汤的眼神之中,闪烁着莫名的情绪。

    郭汤一向把太子朱和堉视为圣明储君、明朝未来的中兴之主,对太子也一直是赞誉有加,像是此时这般贬斥,还是第一次。

    然而,郭汤的这句话,却引来了周围太子党人的纷纷赞同!

    此时,这些太子党人和郭汤一样,眼中皆是闪烁着莫名的情绪。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利益”二字,总是驱动人们行事的最高标准。

    太子一党虽然自命清高,但同样也离不开利益。

    许多人投靠太子朱和堉,看似对朱和堉忠心耿耿,但深究原因,或是为了增加清名、或是为了施展抱负、又或是为了从龙之功!只是盲目忠心于太子朱和堉的人,怕是少之又少!

    因为利益而聚集,自然也会因为利益而破散!因为利益而忠心,自然也会因为利益而背叛!

    如今,太子朱和堉一心想要推行商税改革,自然是触碰了一部分太子党人的利益!

    于是,商税改革还未实行,但原本是团结一致的太子党,却已是出现了些许裂痕!

    而这一切,也皆在赵俊臣的意料之中,并且在西厂的暗中监视下,赵俊臣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

    ps:好多催更票呀,嗯,尽力满足大家!今天不出意外,应该会更新万字左右!

    嗯,先发一个五千字大章节,凌晨前还有一章,也是大章节!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新赵党(上).

    ……

    赵俊臣并不喜欢乘坐轿子,除了轿子摇晃之间会让赵俊臣产生睡意之外,也因为抬轿子的轿夫总会听到许多不该他们知道的事情,如此一来,赵俊臣还要多一层防备。

    相对而言,赵俊臣更喜欢乘坐马车,马车虽然颠簸一些,但有助于赵俊臣保持头脑清醒,而一般由许庆彦担任车夫,赵俊臣乘车之间说话办事,也不怕机密外泄。

    此外,马车的车厢终究宽敞一些,也有助于赵俊臣活动手脚。

    所以,除了上早朝的时候,赵俊臣外出之际大都是乘坐马车。

    从某方面而言,这般选择也体现着赵俊臣的性格。

    ……

    关于太子党内部的微妙变化,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赵俊臣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正乘坐着马车前往天海楼。

    在那里,赵俊臣将宴请那些投靠于他的新科进士们!

    细细读着西厂番子送来的情报,赵俊臣轻轻摇头,虽然身为对手,但还是忍不住对太子党产生了“怒其不争”的想法。

    这般想法,倒不是因为太子党竟是这般轻易就产生了矛盾与裂痕——这本就在赵俊臣的意料之中——而是因为太子党人实在是守不住机密,竟是这般轻易就被赵俊臣的情报机构打探到了消息。

    要知道,郭汤等人劝告太子朱和堉不成,并从东宫怏然离开。距今也只是半个时辰左右,然而,无论是郭汤等人转变立场的原因、又或是太子党内部的氛围变化、乃至于郭汤在离开东宫时对太子朱和堉的批判之言。赵俊臣如今皆已是得到了详尽消息!

    “清流们最喜夸夸其谈,一身的本领全在嘴巴上,想让他们闭口不言、谨守机密,自然是难上加难,唉!”赵俊臣摇头叹息道:“太子他们对于情报机密,竟是完全不设防备,被我这般轻易就打探出了详尽消息……也幸好我提前算计了东厂。如今东厂正值动荡不堪,短时间内已是功能瘫痪。即使打探到了情报,也无法将情报及时上呈给陛下,否则若是让陛下他知晓了太子意欲整顿商税,就必然会出手阻止。那么我的这个计划也就无疾而终了。”

    有时候,对手太过耿直单纯,反而是一个麻烦。

    叹息之间,赵俊臣细细读着情报,突然眉头一皱,喃喃自语道:“郭敏?根据西厂的情报,这个人竟是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就让郭汤转变了主意……倒是有趣,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郭汤这个老顽固的。难不成他看透了我给太子挖的陷阱?若是如此,这个郭敏倒是比他哥哥有用的多……

    ……嗯,记得有一份关于郭汤的情报。其中对郭敏也有重点描述,说是此人颇具才干,仅仅靠着郭汤的招牌,就独力办起了一家规模数一数二的商行……那郭汤虽然贵为太子少傅,但权势只是一般,他的招牌也只能吓住一些没后台的下层官员罢了。如此说来,郭敏能够把生意做大。怕还是他自己的本事……若是他竟还能看透我设计的陷阱,那说不得还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才……”

    喃喃自语之间,赵俊臣已是有了主意,掀开车窗帘子,却见那名向自己传递情报的西厂番子,此时正亦步亦趋的随车而行,随时等候着自己下一步吩咐。

    “你去通知魏槐,让他接下来重点探一探郭敏的根底,若是他与太子的政见不同,就收买为我用!至于究竟要给他什么好处,让魏槐拿主意就好。”

    听到赵俊臣的吩咐,西厂番子连忙答应,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而赵俊臣则放下车窗窗帘,暗暗思索着自己接下来的应变。

    ……

    不过,赵俊臣并没有思索很久,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已是在天海楼外停下。

    当赵俊臣步下马车,抬头看去,却见天海楼的门口,一众投靠于他的新晋进士们在曾炜与柳子岷的带领下,已是等候多时。

    此时,见到赵俊臣终于出现,一众新晋进士们面露兴奋欢喜之色,纷纷向着赵俊臣迎来。

    “赵大人您终于来了,学生张诚文在此恭候!”

    “学生后进王俊山,今科殿试二甲第二十三名,拜见赵大人!”

    “学生李固,今科殿试三甲第三十七名,对赵大人您已是神往多年,如今能拜在赵大人门下,当真是欢喜不尽!”

    “学生洪成涛……”

    “学生马程文……”

    一众新晋进士们,既然在会考之前投靠了赵俊臣这个大贪官,并且又在赵俊臣的暗中帮助下金榜题名,自然皆不是什么清高孤傲的性子,事实上,说他们见利忘义也并不过份。此时面对赵俊臣,也纷纷是谄媚异常,大声争先的自报家门,生怕赵俊臣会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事实上,这些新晋进士们,皆是赵俊臣所重视的赵党新鲜血液,赵俊臣不仅知道他们的姓名来历、出身品行,甚至连他们在殿试与会试中的答卷都一一细读过,对他们的了解,要远在他们的想象之上。

    此时,面对一众新晋进士们的热情讨好,赵俊臣的神情颇为宽和随意,与众人一一点头回应,却更让这些新晋进士们幸喜若狂。

    而一众考生之中,却唯有曾炜与柳子岷二人没有表现太过谄媚,其中,柳子岷是因为他与赵俊臣早已熟悉,不需要再自我介绍,而曾炜却是出于自信,认为赵俊臣必然会重视自己,所以不屑与其他的进士们挤成一团。

    事实上,赵俊臣在应付了一众新晋进士后,也是第一时间走到了柳子岷与曾炜身前。主动开口道:“嗯,你就是曾炜吧?今科殿试人才无数,你能得到第三名探花的名次。实在是争气,还有柳子岷,你考了二甲第七名,更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看样子你这些日子除了帮我收罗人才之外,自己也没有放弃用功,我也非常欣慰。替你感到开心。”

    等到赵俊臣来到身前,曾炜与柳子岷也终于不再矜持。纷纷向赵俊臣行礼问好。

    柳子岷说道:“见过赵大人!学生许久不见赵大人,如今再见,却发现赵大人您愈加精神睿智,子岷甚是开心。今日能再向赵大人讨教,更是让子岷高兴。”

    柳子岷的言语之间,一如既往的充满了谄媚讨好,只是不似其他进士那般露骨,并且在说话之间,有意无意的向众人展露他与赵俊臣的亲近关系,却是带着一种炫耀的意味。

    而曾炜则简单的多,只是说道:“学生曾炜,拜见赵大人!还望赵大人知晓。家父于昨日来信,对于学生拜入大人门下之事,深表欣慰。并表示今后会与赵大人您进一步亲近。”

    曾炜的这一番话,矜持又不失恭敬,并没有太多的谄媚讨好,然而言语之间,却是在暗示四川布政使曾从荣也要与曾炜一同投靠赵俊臣,这却又要比任何的谄媚讨好更具份量。

    于是。赵俊臣亦是欢心笑道:“我久闻四川布政使曾大人的大名,如今曾大人既然想要与我亲近。自然是求之不得!”

    然后,赵俊臣又向柳子岷说道:“本来,我是想带着你妹妹柳蕊一同来的,可惜她前些日子去陕甘那边拜访名医了,要为我收留一位小姑娘治疗眼疾,却是至今未归,可惜了,你们兄妹许久未见,怕是会非常想念,而柳蕊她若是知晓你考了一个好成绩,也必然会开心不已。”

    曾炜笑道:“多谢大人,学生一定会向家父转达!”

    另一边,柳子岷却是不在意的说道:“柳蕊她能为赵大人分忧,自然是好事,我也为她开心,至于其他,赵大人也无需在意。”

    见柳子岷对自己妹妹柳蕊这般漠不关心,赵俊臣眉头暗皱,刚刚才夸柳子岷有长进,没想到心性凉薄之处依旧未变。

    不过,这般情绪只是一闪而过,接下来赵俊臣已是恢复了亲切和气,并且作为宴主,又招呼着一众新晋进士们进入天海楼赴宴。

    不过,这一瞬间的神色变化,却落入了曾炜的眼中,见赵俊臣不喜欢柳子岷的凉薄性子,曾炜的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喜意与轻松。

    一来,赵俊臣的这般态度,表示赵俊臣也并非是心性凉薄之人,正如曾炜之前对赵俊臣的猜想,也意味着曾炜并没有投错人;二来,这些新晋进士们,一同拜在赵俊臣门下,今后在赵党之中必然是守望相助,而其中的领袖人物不是柳子岷就是曾炜,原本曾炜还担心柳子岷与赵俊臣关系更深,所以赵俊臣会更倾向于柳子岷,但如今看到赵俊臣其实并不是很喜欢柳子岷,则意味着他的希望大增!

    ……

    众人心思各异之间,已是进入了天海楼之中。

    赵俊臣与二十余名新晋进士,也坐满了三桌。

    其中,曾炜与柳子岷二人,自然是坐在了赵俊臣的两旁。

    因为是赵俊臣预定的酒席,天海楼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众人刚刚落座,诸般精美菜肴已是纷纷上桌,美酒也是预备多时。

    然后,赵俊臣端起酒杯,主动敬酒,庆贺一众新晋进士们金榜题名之余,又表示今后会对他们扶持培养,让他们不必担心仕途之艰辛。

    得到赵俊臣的承诺,一众新晋进士们自然深受鼓舞、兴奋异常,亦是纷纷端起酒杯,在祝福赵俊臣步步青云、身体安康之余,亦是保证今后对赵俊臣忠心不二,朝堂之上唯赵俊臣马首是瞻!

    敬酒与饮酒之间,诸多暗示、各种承诺,虽然气氛热络,但也只是题中应有之义、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也不必多提。

    却说赵俊臣放下酒杯之后,重新坐下,沉吟之间,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如今,你们金榜题名,也皆是得到了陛下的任命,各有官职不同,从今往后,你们也都是为官之身了。然而,我却想要问问你们,你们今后要如何为官?”

    听到赵俊臣这么询问,一众新晋进士们皆是一愣。

    按照他们的设想,自然是攀着赵俊臣的大腿,爬到更高的官位,同时再想方设法的聚敛钱财——正所谓“升官发财”,这不正是他们寒窗苦读的真正原因吗?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宋真宗的这篇《励学篇》,正是他们十年寒窗坚持下来的原因所在。

    只是,赵俊臣虽然是一个名满天下的大贪官,但这些话也不能明着说。

    然而,若要说一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称自己想当一个为朝廷社稷、为百姓福祉而努力奋斗的清官好官,却又好似在讥讽赵俊臣一般,却又有些冒险。

    于是一众新晋考生们皆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两相为难,更不知道赵俊臣这般询问的原因所在。

    最终,在沉默了片刻后,一众新晋进士们的回答却是出奇的相似,纷纷大声道:“我等唯赵大人马首是瞻,赵大人让我们怎么做官,我们就怎么做官,一切听赵大人您的吩咐。”

    听到众人的回答,赵俊臣点了点头,却又轻轻摇头。

    见赵俊臣这般矛盾的态度,众人皆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间也不敢再轻易表态。

    赵俊臣见众人这般样子,轻轻叹息一声,却又把目光转向柳子岷与曾炜二人,并问道:“你们二人可有什么不同想法?”

    柳子岷毕竟与赵俊臣接触久些,更了解赵俊臣的心中想法,此时见赵俊臣询问,心中一动,却是有了想法,开口答道:“我等深受赵大人的厚恩,今后为官期间,自然替赵大人考虑,一切以赵大人的利益为主!如今,朝野之间,颇多流言蜚语,竟是说赵大人您是一位贪官奸臣,我等为官之后,必然要肃清流言,扭转风评,让世人明白赵大人您不仅不是一位贪官奸臣,反而是一位为国为民的好官、清官!”

    赵俊臣轻轻一笑,又把目光转向了曾炜。

    …………

    ps:嗯,第二更,四千字大章节!今天共更新九千字,完成了更新票任务。

    如今看到大家积极的投票、留言、打赏,《摄政》也不似从前那般死气沉沉的模样,虫子动力十足,也心怀感激,接下来会更加努力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新赵党(下).

    ……

    见赵俊臣的目光打量过来,曾炜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学生认为,我等在为官之后,应当学习清流的做法。”

    清流?

    听到曾炜的话后,包括柳子岷在内,每一位新科进士们皆是一惊。

    曾炜难道不知道,朝中的那些清流们,一个个皆是视赵俊臣为死敌?

    这些年来,清流们在庙堂上给赵俊臣添了无数麻烦,弹劾赵俊臣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等等罪行,已是清流们每天必做的功课,而赵俊臣则最是鄙夷清流们的眼高手低、志大才疏,也不止一次的出手打压,双方可以说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在这个时候,说自己要学习清流,难道就不怕惹赵俊臣生气?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更何况,清流有什么好?无权、无势、无财、甚至不受皇帝待见,只剩下一张嘴和些许清名罢了,又哪里像赵俊臣一般,在官场上权高势大、呼风唤雨,平日里锦衣玉食、一掷千金!

    就在一众新科进士们半是幸灾乐祸、半是惊异莫名的时候,赵俊臣的神色却不变,反是饶有兴趣的问道:“哦?学习清流吗?倒是有趣,说详细些。”

    曾炜说道:“学生也认同柳公子的观点,如今世人对赵大人您有着诸多误解,我等深受赵大人的恩情,理应为赵大人分忧解难,奈何我等刚刚进入官场。无论声望还是权位皆是低浅,却是有心无力,所以学生认为柳公子的想法虽好。但还需要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而这个办法,就是学习清流!

    恕学生说一句逾越身份的话,当今的太子殿下,这些年来一直都束之于朝堂之上,虽然身份高贵,但也是无所作为,近些日子终于办了一些事情。但无论是南巡筹备,还是南巡筹备舞弊案。却也全都办砸了。只是,在这般情况下,太子殿下的名声却无人可及,尚未继位。就已是被许多人视为我大明朝的中兴之主,赵大人以为这是为何?还不是因为清流们的屡屡吹捧?但实际上,也只有清流们的吹捧才有作用,因为清流们有清名、有信誉,朝野官民也信他们!若是换成其他人吹捧,怕就无用了。”

    说话间,曾炜抬头看了赵俊臣一眼,却见赵俊臣满是欣赏的点头认可,亦是信心一振。

    正如前文所说。赵俊臣与清流不合,是人所共知的事情,所以曾炜所说的这些观点。也确实承担着一些风险,毕竟曾炜还是第一次与赵俊臣见面,并不了解赵俊臣的心性为人,此时见赵俊臣并不反感,自然是轻松了不少。

    然后,随着曾炜信心增加。话语也愈加的有说服力,继续说道:“然而。清流们又如何能拥有这般清名与信誉?以学生看来,不外乎两点,一是以身作则,相比较朝中大部分官员,清流们的作风确实要清廉一些,但第二点则更加重要,那就是相互间吹捧与造势,使得一人之清名信誉既是全体之清名信誉,反复叠加增涨,如此人云亦云之下,清流们就成了现在的清流!

    当然,一味的学习清流也不可取,清流们虽然总是一副指点天下的架势,但很少实践与实干,终究有些眼高手低之嫌,所以在学习清流之余,我等也要像赵大人一般,为朝廷为百姓多办实事,如此营造声望与信誉,也是事半功倍!

    如此这般之后,我等有了取信于人的信誉与声望,再为赵大人分忧解难、制造声势,方为万全之策。”

    曾炜说完之后,抬头注视着赵俊臣,等待着赵俊臣的评价。

    然而,赵俊臣却依旧是不置可否,反而打量着其他的新科进士们,却见这些新科进士们,除了寥寥几人之外,大都是沉默不语,虽然尚未明着反对,但也皆是不情不愿的样子。

    这些新科进士们愿意投靠赵俊臣,自然都不是什么品行高洁之辈,他们读书与当官的原因,也自然不是为了百姓福祉、江山社稷——相比较那些清流清官们,赵俊臣才是他们真正的人生目标,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早早的投靠于赵俊臣。

    如今,曾炜竟是让他们向清流们学习,他们又如何愿意?

    于是,他们自然是纷纷沉默,虽然碍于曾炜的颜面,并没有明确反对,但也没有赞同。

    只是,这般沉默,却已是最大的反对了。

    ……

    其实,对于曾炜的这番言论,赵俊臣是十分赞同的。

    如今,赵俊臣身为朝中权臣之一,除了德庆皇帝的支持、以及他自己的苦心经营之外,也是因为他的身旁聚集了一批贪官,而这批贪官对赵俊臣也是鼎力支持,如此才造就了赵俊臣如今在朝堂上的声势。

    只是,赵俊臣手下的这批贪官们,像是工部尚书左兰山、户部侍郎詹善常等人,虽然不缺办事能力,并且在权势上对赵俊臣帮助良多,但在其他方面,却已是尾大不掉之势,对赵俊臣不仅没有帮助,反而还总是拖后腿!

    其他不说,就说赵俊臣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改善自己名声,但门下尽皆是一些贪官污吏,而这些人又仗着赵俊臣而为所欲为,如此一来,赵俊臣想要改善自己名声,自然是事倍功半,即使偶尔有了成绩,也很快就会被这些贪官们败了干净!

    除此之外,赵俊臣为了满足这些贪官们的贪欲而消耗的无数金银、这些贪官们的种种罪行对赵俊臣所造成的种种隐患,更是让赵俊臣时常头疼。

    可惜,这些贪官们在宦海之中沉浮多年。品行早已经定型了,赵俊臣再想要扭转,却是有心无力。

    如此一来。赵俊臣自然是把希望寄托在这些新科进士们之上,希望这些赵党新血液的作风可以更加清廉一些,并且逐步替换赵党的旧血液,如此新陈代谢之下,赵党也可以逐步转变,从一个纯粹的贪官集团,变成一个真正的朝堂派系。

    ……

    所以。曾炜的这番言论,是十分符合赵俊臣的真实心意的。

    只是。看到一众新科进士们对此并不是十分赞同,甚至隐隐有些排斥,赵俊臣暗暗叹息一声后,却也没办法直接赞成曾炜的言论。并要求这些新科进士们强行按照曾炜的方法行事,否则只会让他们心生叛意。

    于是,赵俊臣只是点头道:“曾公子的这番言论,颇有可取之处,如今朝堂之中,正是风起云涌之际,所以我等今后在行事之间,也需要谨慎一些,不可太过出格。否则我在朝堂中也不好为你们遮掩,至于何为出格,又何为不出格。就看你们自己的把握了……我朝的俸禄不高,若只是死守着一份俸禄,那么别说是官场上的迎来送往了,怕是连自己府中人都养不起,但万事皆有度,为官之人更要有为官的作为。关于这些你们也要心中有数……当然了,若是你们能像曾公子所言一般。有了不逊于清流的声望、信誉,对我会有怎样的好处暂且不提,但我今后在提拔你们的时候,也有了充足理由,除此之外,尚且还有一些其他的好处,如今我就不一一点明了。”

    赵俊臣的这一番话,只是点到为止,虽有一些隐约暗示,但并没有强求,眼前这些新科进士们究竟能够领悟到多少,还要看他们自己了!

    这些新科进士们,虽然品行不端、志向也有些浅薄鄙陋,但终究不像左兰山、詹善常等人一般已是贪性深入骨髓、再也难以扭转,虽不能说是一张白纸,但毕竟尚未受到污浊。

    所以,有了曾炜的这一番话,又有了赵俊臣的这番暗示,再有赵俊臣日后的刻意引导——对作风稍显清廉者加大培养力度,甚至给予各方面的奖励,对不知收敛者加以打压,甚至刻意放弃,那么想来这些新科进士们也就大都会顺着赵俊臣给他们指明的道路走下去。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如今赵俊臣正是这些新科进士们的“上者”,只要赵俊臣表现出一些偏向,那么这些新科进士们不论出于真心、还是假意,都必然会有所改变,即使他们依旧会贪赃受贿,但至少会懂得收敛作为、以及装点门面。

    对于赵俊臣而言,这种改变就已经足够了。

    这一批新科进士们,对于赵俊臣而言是“千金马骨”的作用,只要他们的作风能够稍稍廉洁一些,为赵俊臣营造一些好名声,再加上赵俊臣自己的经营努力,那么日后自然就会有品行更加高洁的读书人愿意投靠赵俊臣,这是一种良性循环的过程,或许会耗时良久,但赵俊臣对此并不缺乏耐心。

    只是,在此之前,赵俊臣还需要减少这些新科进士们与其他赵党官员的联系,如此才不会被其他赵党官员们轻易带坏,也才能避免赵俊臣的一番心血付之东流。

    于是,赵俊臣在沉吟片刻后,又补充道:“如今殿试结束,根据陛下的旨意,你们各有官位不同,在这里,我给你们一项承诺,今后在你们为官之际,不论是遇到了什么难处,都可以直接与我联系,而我也会尽力为你们解决,如今在朝堂之中,有许多与我交好的官员,比如工部尚书左兰山左大人,户部侍郎詹善常詹大人、通政使司童恒童大人等等,不过你们如今的官阶与他们相差远了些,也尚不熟悉,而且他们各有事情要忙,所以你们就不必打扰他们了,若是有需要他们帮忙的地方,我自然会有安排。”

    听到赵俊臣这么说,一众新科进士们纷纷大喜,有了赵俊臣的这一句保证,官场的崎岖险道,对他们而言已是变成了通天坦途,于是众人一时间也无心细思赵俊臣这般决定的深意,只是连忙向赵俊臣致谢!

    事实上,在一众新科进士之中,也唯有曾炜能够明白赵俊臣的深意。

    赵俊臣这么做,明显是要把赵党分裂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旧赵党”,一部分是“新赵党”,“新赵党”在赵俊臣的刻意引导之下,作风会相对廉洁,再等到“新赵党”逐步成长之后,赵俊臣就会用“新赵党”逐步替换“旧赵党”,让“新赵党”成为赵党的真正主力。

    想明白了这一点,曾炜眼中闪过一丝喜意,只觉得自己投靠赵俊臣的选择,果然没有错,赵俊臣自有一番大志向,并非像其他贪官一般只懂得贪污受贿、庸庸无为!

    于是,曾炜此时也学着其他新科进士一般向赵俊臣行礼答谢,只是在神色之间,带着一丝敬佩。

    ……

    这一天,太子党出现了分裂的趋势,作为太子党在朝中的死敌赵党,竟也同样出现了分裂的趋势。

    只是,两者虽然同样是分裂,但前者是因为利益分歧而不受控制,后者是为了改良性质而刻意为之,其中所蕴含的深意,却是天差地远!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力所能及的帮助(上).

    ……

    随着这一番意味深长的讨论,这场酒宴也很快就结束了。

    在宴会结束之后,赵俊臣出乎意料的邀请了曾炜与柳子岷二人与自己同车而行,却是羡煞了其他的新科进士们。

    这也是赵俊臣所表达的一种态度偏向,表示赵俊臣对于曾炜与柳子岷二人在宴会上的提议很感兴趣。

    虽然,赵俊臣并没有强求什么,但已然摆出了态度,想必其他的新科进士们看到之后也会有些领悟。

    ……

    在赵俊臣的马车之中,赵俊臣、曾炜、柳子岷三人相对而坐。

    柳子岷与赵俊臣已是很熟悉了,而曾炜也自有一番气度,所以他们在进入赵俊臣的马车车厢后,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拘谨,只是向赵俊臣行礼之后,就静静等待着赵俊臣的吩咐。

    他们皆是猜到,赵俊臣这次主动与他们二人同车而行,除了表明态度之外,恐怕也还有事情要吩咐他们。

    见柳子岷与曾炜皆是猜到了自己的用意,赵俊臣颇感欣慰,只觉得自己总算是找到了一些可堪重用的人才。

    与曾炜相比,柳子岷在酒宴的表现虽然要相对逊色许多,不过依旧超出了赵俊臣的想象,至少他已是从“盲目的听从赵俊臣的吩咐办事”,变成了“可以自主思考并揣摩赵俊臣的心思”了,想来柳子岷这些日子为赵俊臣收罗人才、营造声势之际。也成长了许多。

    至于曾炜,则更是让赵俊臣惊喜不断,虽然年轻了一些。但见识、眼光、手段皆是不凡,远远超出了赵俊臣最初的预料,一番接触下来,赵俊臣对他也是愈加的欣赏。

    事实上,柳子岷与赵俊臣相处较久,能够在酒宴上猜出赵俊臣的想法并不奇怪,而曾炜只是第一次见到赵俊臣。竟然也同样猜到赵俊臣的真实心思,这份眼光与判断力已是远超同侪。甚至还要强过一些朝堂大员,却也让赵俊臣对他更加重视了。

    而这也是赵俊臣要与他们二人同车而行的原因,以曾炜与柳子岷二人如今的眼光、见识、以及手段,虽然还欠缺一些经验与历练。但已是可以为赵俊臣稍稍分忧一些事情了。

    于是,赵俊臣打量二人片刻后,突然一笑,说道:“今天在宴会之上,真是难为你们了,说出了那么一番见解,怕是其他人会因此对你们二人心生不满,而你们二人本应是这批新科进士之中理所当然的领袖人物,只是经过今天的事情。你们的声望却要降低许多了。”

    柳子岷讨好道:“我等只是一心为赵大人分忧,其他的事情,只是细枝末节罢了。与赵大人的大计相比,些许损失,又算得了什么?”

    曾炜则神色平淡道:“学生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罢了,若是其他人会因此而对我产生不满,也只能说明他们的见识浅薄!对于那些见识浅薄之人的看法,学生又何必在意?更何况。声望有增就有减、有减就有增,本就不是定数。今天因为一些事情减少了声望,那么日后再找机会补回来就是,所以赵大人您大可不必为此担心。”

    赵俊臣愈加欣赏曾炜的见识与气度,却是话锋一转,问道:“柳子岷他与我相识数月,期间多次接触与交谈,能够猜到我举办这场酒宴的用意也并不奇怪。然而,曾公子你与我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竟也能猜到我的心思,并且还暗中相助、替我表明了心意,让我幸喜之余,却也十分好奇,不知道曾公子你是如何猜到我心意的?”

    随着赵俊臣的询问,曾炜终于露出谦逊之色,说道:“赵大人智深似海,您的心意与谋划,又岂是学生可以猜到的?其实,学生并非是猜到了赵大人您的心意,而是学生这些日子以来,通过诸般见闻与消息,早已是明白了赵大人您心中有大志向,如此再逆向推演,才略微猜到了赵大人您的心意。”

    “哦?”听曾炜这么说,赵俊臣饶有兴趣,并示意曾炜进一步解释。

    曾炜解释道:“赵大人您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虽然隐晦内敛,却也皆是表明赵大人您其实并不满足于今日之成就,还想要更进一步!然而,作为陛下的宠臣,又因为门下官员良莠不齐的缘故,您如今的权势已是接近了极限,今后除了还能在地方上扩张权势影响之外,却已是很难再进一步了。

    若是想要突破瓶颈,却唯有重组赵党、并逐步转变赵党的性质才可行!也唯有如此,在清浊并蓄之下,赵大人您才能真正的与首辅周尚景等人相提并论!如今,正好有许多新科进士们纷纷投靠,有了这些新生力量,正是赵大人您开始重组党派的最佳时机,也正因为看明白了这一点,学生才冒险一试,说出了在宴席上的那一番言论,没想到竟是侥幸猜中。”

    另一边,赵俊臣听到曾炜的这一番话后,心中却是震惊莫名——他本以为曾炜只是猜到了自己想要扭转名声的想法,却没想到曾炜竟还猜出了自己打算重组赵党的心思!

    拥有这份眼光与见识,从某方面而言,曾炜已是不逊于赵山才了!

    一时间,赵俊臣也不知自己应该为招收到这么一位大才而幸喜,还是应该为自己的真实心意被曾炜猜到而担忧。

    而一旁的柳子岷,此时却完全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他从前只是觉得赵俊臣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想要扭转自己在朝野间的声望,却远没有曾炜所想的深远,更没有想到赵俊臣如今风头正劲,然而已是居安思危,开始着手重组赵党了!

    打量了曾炜良久之后,赵俊臣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叹息道:“本来,在这一届的新科进士之中,我最看好赵山才,也一直想收为己用,奈何赵山才一心想为太子效力,却是拒绝了我的屡屡招揽,这本来被我视为一大憾事,然而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没想到曾公子你竟有这般眼光,今后有了曾公子相助,失去赵山才对我而言也不再是什么遗憾之事了!”

    说话间,赵俊臣目光炯炯的打量着曾炜与柳子岷二人,郑重道:“既然曾公子已是猜到了,那我也就不再隐瞒你们了,曾公子你并没有猜错,如今我确实打算重组自己手中的力量,并借着重组的机会,逐步转变自己这一派系的性质,然而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传了出去,我门下的那些官员们必然会生出许多想法,所以这件事情你们绝不可透漏出去。”

    听到赵俊臣的这一番话,曾炜与柳子岷皆是答应、并连连慎重保证。

    赵俊臣满意的点了点头——至少在表面上,他是一副非常信任曾炜与柳子岷的样子——并又问道:“那么,曾公子可知道我今日要你们二人同车而行,原因为何吗?”

    曾炜显然已是猜到,听到赵俊臣的询问后没有任何的犹豫,答道:“赵大人是想让我与柳公子二人今后以身作则,在众新科进士中起到带头作用,并引导他们向着赵大人您所期望的方向变化,除此之外,也是让我等二人成为他们的领头者,在赵党之中另起炉灶,不受赵党中那些老人们的干扰,保持相对独立,只为赵大人您一人效命!”

    赵俊臣笑着点头,意味深长道:“带头的人,总是很幸苦,但好处也最多,你们二人皆是聪慧之人,具体怎么做也不必我多说,今后我就看你们的手段了。”

    ……

    接下来,赵俊臣又与曾炜、柳子岷交谈了许多事情,并且亲自把他们送回了各自所在的客栈。

    当送回了曾炜与柳子岷之后,赵俊臣也不再耽搁,只是交代许庆彦回府。

    一路上,因为曾炜的才智远远出乎了赵俊臣的预料,所以赵俊臣颇是开心,这些日子以来紧绷的心绪,也随之轻松了不少。

    只是,当赵俊臣回到府中后,刚刚下了马车,就有赵府下人禀报,称三边总督梁辅臣的幕僚徐文清再次求见赵俊臣。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力所能及的帮助(下).

    ……

    “还是太年轻了,虽然心智聪慧、眼光敏锐,但终究是历练太少、经验不足,又有些年轻冲动、锋芒毕露,今天他一心想要在我面前证明自己,但说话办事之间,却还是欠缺了许多考虑……”

    赵府书房之中,赵俊臣在等待着徐文清出现之余,又回想起了自己与曾炜的一番交谈,暗暗评价道。

    今天,与曾炜的一番交谈,实在是让赵俊臣惊喜异常,没想到曾炜竟只是通过一些表象,就看穿了自己想要重组赵党的打算,仅凭这份聪慧与眼光,就要强过了赵党之中绝大部分老人。

    以赵俊臣看来,曾炜只要再历练几年,未必就比赵山才、周素文、李纯臣等人差了!得到了如此的良才美质,对于一向是求贤若渴、又手下缺乏人才的赵俊臣而言,实在是一件幸事!

    而曾炜的表现,也让赵俊臣对于“新赵党”的未来,增添了许多信心。

    只是,曾炜虽然聪慧、也家学渊源,奈何毕竟还只是一个年轻人,因为缺少经验与历练,许多方面还没办法与官场上的老狐狸们相提并论。

    首先,曾炜完全不懂得“藏拙”的道理,为了在赵俊臣面前表现自己的才智,竟是直接道出了赵俊臣的真实心思!

    三国时期的杨修为何会被曹操杀死?还不是因为他揣摩出了曹操的心意,所以引起了曹操的猜忌?

    在官场上。“揣摩上意”是官员们的必修课,但也同样是大忌讳,若是下面人对上官们的想法心意竟是了若指掌。那么上官们又如何还会有安全感?在这个时候揣着明白装糊涂、并顺着上意办事就是了,又何必刻意显摆?——事实上,赵俊臣一向自诩胸襟广博,但今日被曾炜猜出了真实心意之后,虽然愈加欣赏曾炜的才智,但也增添了些许危机感,今后为了控制曾炜。赵俊臣也必然会多用一番心思。

    其次,曾炜急于表现自己。却是忽略了时机场合,做事欠缺了考虑!

    赵俊臣想要重组赵党的事情非同小可,曾炜即使猜了出来,也绝不应该在柳子岷面前把这件事说出来!重组赵党是赵俊臣如今最大的机密之一。一旦透漏出去,那么现在的赵党就会产生混乱,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然而因为曾炜的缘故,如今却又让柳子岷知道了这件事情,也为赵俊臣的计划增添了一丝风险。

    虽然赵俊臣在马车上是一副对曾炜与柳子岷二人信任有加的样子,但可以预计的是,从今天开始,为了防止消息泄漏。赵俊臣必然会派人严密的监视他们二人。

    最后,也就是曾炜最重要的缺陷,就是曾炜的性子太傲了。虽然表面上谦逊有礼,但在他内心深处,对于其他的新科进士们的藐视不屑却是任谁都能看出来。

    固然,曾炜是一个聪明人,与他相比,这世上绝大部分人皆是愚笨了一些。他也有资格看不起其他人!但是,与聪明人相比。这些愚笨之人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流!一个“聪明人”若是不懂得掌控与影响身边的愚笨之人,或是忽略了这些愚笨之人所产生的影响,那么也只会是孤掌难鸣、寸步难行,一生难以成事!

    除此之外,愚笨之人毕竟不是木偶、傀儡,同样有着喜怒情绪、爱恨尊严,若总是对他们不屑一顾,并且还不加掩饰,那么只会引起众人的忌恨与敌视,到时候“大势难违”之下,更是要栽一个大跟头!

    所以,一个真正的聪明人,不仅不会蔑视寻常人,反而会融入其中,然后引导、带动,并最终成为寻常人的领袖,将寻常人的力量化为自己的力量!

    对于这些,如今的曾炜还并没有深刻领悟。

    可以说,曾炜这次与赵俊臣见面,已是把自己的优点与缺点全都彻底的展现了出来。

    “不过,这些缺陷,归根结底,都只是因为欠缺了经验与历练,等到曾炜他今后经历的事情多了,人也世故了,那么这些缺点也就不是缺点了……嗯,看样子今后还要给他多添加一些担子了,这样才能加速他的成长,也才能尽快的为我分忧办事。”

    赵俊臣暗暗想道。

    用人之道,不能拘泥于一个人的缺点,更要以成长的眼光看问题。

    如今,赵俊臣看出了曾炜的缺点,却反而让赵俊臣下定决心,要进一步的重用于曾炜。

    ~~~~~~~~~~~~~~~~~~~~~~~~~~~~~~~~~~~~~~~~

    而就在赵俊臣考虑着今后应该如何使用曾炜的时候,许庆彦推开书房的房门,禀报道:“少爷,徐文清来了。”

    “快请他进来。”赵俊臣收敛了心思,并点头吩咐道。

    片刻之后,徐文清来到了书房之中,赵俊臣向他打量之间,却见徐文清表情沮丧、神色黯淡。

    徐文清身为三边总督梁辅臣的幕僚,此次来到京城,是为了三边军备荒废的事情。

    因为明朝的兵制弊病,大明朝的军户逃亡情况屡见不鲜,而在诸多军镇之中,三边军镇因为条件最艰苦、又时常发生战事,所以军户逃亡的情况又是其中最为严重的。

    偏偏,三边诸军镇又承担着边防重任,如今在军户屡屡逃亡的情况下,军力已是极为空虚,甚至已经到了一个危险边缘,很难再抵抗蒙古、女真等部落的连年侵袭。

    对此,三边总督梁辅臣自然是焦急异常,甚至想要用银子招募一支专职的雇佣军队,而这次派徐文清来京,也正是为了此事。想让赵俊臣暗中拨给他一笔银子组建新军队。

    奈何,绕过兵部,直接从户部拨银子给三边军镇。又是用于组建私军,实在不合规矩,也太过敏感,一旦被人发现,就是万劫不复,却是被赵俊臣婉转拒绝了。

    事实上,赵俊臣非常想帮助梁辅臣整顿三边军备。因为他十分清楚,一旦三边防务出了疏漏。在女真与蒙古的狼子野心之下,对汉民族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那将是大明朝与汉民族的一场大浩劫!

    然而,三边军镇的军备荒废,是因为明朝的军制弊病。想要扭转就必须改变明朝军制,而明朝军制不仅干系着方方面面的利益,更还是维持明朝皇权的根本之处,德庆皇帝是决不允许它改变的。

    所以,这件事情,赵俊臣甚至不敢在德庆皇帝面前提及,生怕得罪了众多既得利益者之余,还会引起德庆皇帝的心中猜忌,让德庆皇帝以为赵俊臣想要插手军队——赵俊臣确实想要这么做。所以更不能引起德庆皇帝的警惕!

    于是,上一次徐文清求助于赵俊臣,最终却是无功而返。

    然而。徐文清却是一个心性坚定之人,虽然求助于赵俊臣不成,却也没有沮丧,反而四处出击,这些日子以来又找了许多关系,只是看他如今的表情。显然是事情并不顺畅,朝堂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趋利避害的老狐狸。却是没人敢管三边军镇的烂摊子。

    ……

    如今,看到徐文清的脸色后,赵俊臣叹息一声,问道:“看样子,徐先生这些日子并不顺利。”

    徐文清神色黯然的点头,带着一些疲惫,向赵俊臣说道:“确实如此,在下今日再次求见尚书大人,就是希望尚书大人多少能为三边军镇提供一些援手,我家梁大人必然会感激不尽,日后也必有厚报!”

    徐文清很清楚,想要扭转三边军镇的颓势,终究还是离不开掌管天下钱粮的赵俊臣,所以他在转了一圈之后,却还是求到了赵俊臣这里。

    对此,赵俊臣早有考虑。

    虽然,赵俊臣碍于自己的利益考虑,无法直接出大力气帮助梁辅臣整顿三边防务,但在不损害自己利益安危的前提下,赵俊臣还是很愿意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的!

    毕竟,赵俊臣终究还是有一些为人、为官之底线的。

    究竟该如何帮助梁辅臣整顿三边防务,赵俊臣这些日子以来考虑了许多,最终还真让赵俊臣找到了方法,并且近段时间也一直在为此而暗中准备着。

    事实上,眼看着南巡即将开始,在此之前,若是徐文清不来找赵俊臣求助,赵俊臣也会主动寻找徐文清!

    于是,赵俊臣点头道:“我已经考虑清楚了,三边军镇承担着边防重任,绝不可荒废了军备,否则一旦出了事故,却是谁也承担不起责任。只是,若是像梁总督所说那样,避过兵部由户部直接拨银子给三边军镇,却也绝不可行,否则只会给我们双方带来麻烦,我考虑了许久,决定还是通过工部拨银子给你们,这笔银子并不多,但总比没有的好。”

    “工部?”徐文清微微一愣。

    赵俊臣再次点头,说道:“工部职掌土木兴建之制、器物利用之式,此外,还掌管着估销工程费用之职责,你可以让梁总督向朝廷上折子,称三边各城的城墙与道路年久失修,需要银子修缮,然后工部就会派人去估算工程费用,到时候我会吩咐他们把这笔费用尽量往大的估算,如此也可以多拨给你们一些银子,至于这笔银子到时候如何掌握在自己手中,又要如何使用,就全看梁总督了……此外,我已经派工部的工匠们研究成了几种威力不俗的军械兵器,到时候也会以试验的名义,全都拨给三边军镇,还希望你们可以善加使用!”

    顿了顿后,赵俊臣又从手边拿起一封书信,交给徐文清,又说道:“还有,这是一封我写给梁总督的亲笔信,还望你亲手转交,上面有着一些我的建议,希望梁总督可以重视。”

    听到赵俊臣的话后,虽然最初的期望落空了,但徐文清的神色总算是振奋了许多。

    无论如何,这次他总算没有空手而归。

    正如赵俊臣所说的,银子即使不多,但总比没有好。

    “有钱好办事”的道理,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如此一来,徐文清奔波多日,终于在赵俊臣这里有了回报,接下来自然是千恩万谢不提。

    而赵俊臣则叹息一声,并没有居功自傲,心中反而闪过了一丝愧疚。

    他明白,与三边军镇的需要相比,自己所提供的帮助还是太少了!

    这只是在不危害自身利益安危的情况下,力所能及的帮助罢了!

    “自私小人……清流们这般评价我,却也没错……”

    ……

    ps:嗯,这几天出了点事情,每天只有一更,大家见谅,很快就会加速更新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