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二代的日常随笔全文阅读 第14分节

131.第131章

    ☆、0517_似乎见过

    “等等,我好像记得。”土豆串青年说,“我不确定是不是三月二十七,但是两年前大概就是三四月份的样子,有一天晚上我想吃烧烤,结果走到这后没看到烧烤摊,只看到该是烧烤摊的地方站着一个奇怪的女人,抱着一个……我没看清,反正大概有这么大的一个东西。”

    他比划了个与香炉近似的大小,继续道:“那女人自己一个人在哪儿说,‘我买了,多少钱’,然后拿出几张钞票往前递,松手,钞票就飘到了地上。接着那女人就抱着那东西走了。我当时以为遇到了精神病,结果扭头一看,飘到地上的钞票消失了。就在我扭头看那女人然后又扭头回来的那几秒钟之间,钞票就没了,一张都没了……等会儿,这事儿当时我以为撞鬼了,吓得我一身冷汗,跟人说过,等我查查信息,”

    他翻找了一会儿消息记录:“应该……有了,三月二十七二十二点零五分……”

    “哎,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烧烤大叔说,“第二天你是不是还吓唬我说我的摊位闹鬼?”

    土豆串青年:“我不是吓唬你啊,当时情况真的很诡异啊。”

    “得了吧,”另一个刚拿到烧烤的客人说,“晚上九点多十点钟,这里还人来人往的,怎么就你一个人看见了?”

    土豆串青年:“你还真别说,那天还真就只有我一个人。你能想象那惊悚感吗,我发现自己好像撞鬼了,结果左右一环顾,妈呀,除了我之外唯一一个人就是那个不太正常的女人,而且还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人。吓得我简直是连滚带爬地奔回家。”

    不少人嘘他:“编,接着编。”

    土豆串青年:“啧,不信就算了。但妹子,不是,兄弟你肯定是信的吧?你专门来问那天就肯定是那天有异常对吧?”

    不是妹子也不想当你兄弟的我:“所以你没看到我说的摊子?”

    土豆串青年:“呃……没……但是!我觉得,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女性,手上拿着的就很像是你说的零碎玩意。比如水杯什么的。”

    众人再次嘘他:“想套近乎编圆一点嘛。这么硬撞太尴尬了啊。”

    土豆串青年:“去去去,你们知道个蛋。”

    ☆、0518_领会精神

    我:“有拍照吗?”

    土豆串青年:“没……”

    很多人不都喜欢什么事都拍,拍了满世界分享吗?连生死存亡的关头都不忘拍照摄像分享的,你说你没拍?常言道,无图无真相,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呢?

    土豆串青年:“我说的真的是真的啊。”

    众人起哄:“证据拿出来。”

    土豆串青年:“这条消息还不够证据吗?日期可是这兄弟先说的,现在这消息的日期跟他说的一模一样,难道是巧合?”

    我:“也许是你改了日期。”

    群众:“对,你刚才翻条消息翻那么久,谁知道你有没有做手脚。”

    土豆串青年:“我能做什么手脚?我一学音乐的,连普通软件的正常使用都经常犯糊涂,我能改什么呀,哎哟我冤死了。”

    “我可以证明他是学音乐的。”烧烤大叔说。

    土豆串青年:“看看看,还是有讲理的人嘛。”

    讲理的烧烤大叔说:“但是学音乐和用不转软件没有必然联系。”

    群众:“确实很讲理。”

    “我……”被围攻的土豆串青年用力盯住我,“兄弟,你信我的吧?”

    我:“我们从见面到现在不满半小时。相信陌生人对我来说很有难度。”

    群众:“应该的,是应该有防心。陌生人不可信。别有所图的陌生人更不可信。”

    土豆串青年:“看来我要出大招了。谁有纸笔?借我用一下。”

    大家虽然不知道他想干嘛,但还是积极地凑了一套给他。大晚上来吃烧烤的人中闲得无聊的很多,大家就围在烧烤摊边看热闹,顺便吃了一串又一串烧烤,还热情地包圆了我和毛球的份。

    “猫可不能吃这么重的味道。”一个大妈劝道。

    我:“这猫吃过仙丹。可以跟人类吃同样的食物。”仙丹是凡人界对修真界丹药的称呼。另外,我说的两句话都是真的,只是实际上两句话没有因果关系。

    “咦?还有这种仙丹?”一个妹子惊呼,“我也有一只猫,也可以吃吗?在哪儿能买到?贵吗?”

    我:“我是从云霞宗得到的。在云霞宗办事处下个任务,说想让宠物跟自己一起吃喝,他们就会提供了。不过这是走任务性质的,肯定比直接买要贵很多,但我也不知道直接买该在哪里买。”

    云霞宗确实有提供这种丹药,每一个有丹修的门派都能提供些奇奇怪怪的副产品丹药,只不过因为是副产品,且因为纯人工炼制,产量很低,无法大量售卖,很多种类都不为外人所知。

    不过,可以领会一个精神:凡人所能想到的需要,修真界基本都有能对应解决的东西,无非是得到的难易程度的区别、以及完美解决和偷换概念解决的差异。甚至包括将无灵根洗成单灵根都能,只不过代价基本没人付得起罢了。

    妹子:“可以说你花了多少吗?”

    我:“一块中品灵石加三十多块下品灵石。”

    “啊……真的好贵,”妹子,“必须灵石吗?”

    ☆、0519_做买卖

    嘶……妹子你这问题很有内涵啊……即使按官方牌价,一块中品灵石是一百多万凡人币,三十多块下品灵石是三十多万。如果可以不用灵石的话,你是打算花一百三十多万给你的猫强化消化系统?

    我:“我不知道,不过即使可以用凡人币,也不可能让走官方牌价吧?”官方牌价一贯是压榨傻瓜修士拿灵石换凡人币时用的,反过来换得碰运气。下品灵石偶尔还真能碰到运气,但中品灵石在凡人界基本就不用指望了。

    妹子:“你说如果我直接去问云霞宗办事处,咨询费会很高吗?”

    我:“看你怎么定义高了,反正肯定比跟凡人界的大牌律师谈话便宜。”

    妹子:“咦?云霞宗这么亲民吗?”

    亲民是为了更好的敲诈,不先降低你们的提防心,怎么让你们把小时候尿床几次的情报都给吐出来呢?

    我:“如果委托了任务,与任务相关的咨询是不另外收费的,如果咨询了半天最终决定不委托任务,要付一定的咨询费,具体金额看你咨询的内容,不过一般凡人咨询,付灵珠就可以了。”

    相对来说,灵珠是凡人界比较容易获得的修真界货币,官方牌价是一颗灵珠换一百凡人币,反向兑换通常不会超过两百凡人币一颗,不像下品灵石,动辄几十上百倍地翻,中品灵石惊现后的起拍价更从来是成百上千倍于官方牌价,上品灵石……上品灵石在凡人界有史以来总共也就交易过个位数的次数吧,没有讨论价值。

    妹子:“一般多少颗灵珠打底?”

    我:“问给猫改造消化系统的仙丹怎么卖,这种问题一颗就够了。甚至你直接给一百凡人币,办事处的工作人员也不会有意见。”

    妹子:“你确定?”

    本人熟读规则,你说我确不确定?我点头:“办事处本来就是兼具了商店功能的,一些仙人用不上又因为产量太少而不适宜放到凡人界商店中的东西,还有一些带有试验性质的东西,都是在办事处卖。只是大部分人都不敢直接去修真门派的办事处问这些,而且办事处卖的东西非常没准,比如我今天在那里买了什么,明天你去问可能就没有了。这需要相当的缘分才能获得正好需要的东西。”

    妹子:“那,这种猫仙丹还有吗?”

    我:“不知道啊,两年前我就跟我家猫同吃了。”

    “啊……”妹子很失望。

    我:“时间不是问题,两年而已,对仙人来说,这跟两天没什么区别。”

    妹子:“也是,我现在,哦,明天就去问。”

    我:“现在也可以啦,仙人的作息时间不像凡人这么规律的。”

    妹子:“不,是我需要做一晚上心理准备,跟仙人做交易,我有点紧张。”

    哦,这我就没话可安慰你了。

    ☆、0520_画

    之前的大妈听我俩聊到一半就摇着头走开了,大概是实在听不下去我们这种败家对话。

    等等,我是冤枉的,我刚只是将我这次委托任务处查资料的费用套在了丹药上,实际上那种改造凡兽消化系统的丹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价,不过应该不可能用得上中品灵石,最多几块下品灵石就差不多了。除非是专门开炉给炼一次,那费用就不是丹药钱,而是请丹修出手的劳务费。

    丹修们给丹药定价经常是很随性的。比如心情不好乱七八糟炼了一炉没用的恶作剧丹药,也许纯材料成本价就卖了,或者干脆白送也行。但如果有人专门请他炼这种没用的丹药,先把开炉费摆出来再说。然后算算时间成本,再算算材料处理费……什么,材料本身的购入价?那个算零头可以抹掉,反正它本来就只占了零头。

    所以说,这妹子会以什么价格购入那丹药,真的要看运气。如果办事处正好有存货,说不定几颗灵珠就能买到,但如果没存货,这妹子又急着要,办事处帮忙委托修士专门炼制,假如撞上心情不好的修士,那这费用,恐怕真要中品灵石才行了。

    ——先预定,等机会,这招在修士把握时间的事情上不好使,因为一等可能就会上百年,修士们活得不知天日、不管时间流逝拖就拖了,凡人怎么等?变鬼等吗?

    *

    “看,那女鬼就是长这样子!”土豆串青年画了一张素描,那上面的人……不像柴都啊……

    不过画本身倒是不错,挺写实的,便签纸加签字笔也没掩盖其传神。这年头学音乐的还兼修学画画吗?

    “画的什么呀。”有群众不满,“从头到脚包这么严实,你从哪里看出这是女人啊?”

    土豆串青年:“废话,这曲线难道还能是男人?”

    群众:“哪来的曲线啊?是你画残了还是你眼神特别扭曲啊?”

    土豆串青年画上的人穿着一件宽大的袍子,带兜帽的那种,巫师故事中邪恶巫师干坏事时穿的那种,除了夹着钱往前递的手指之外,包得那叫一个连是不是人都看不出来。

    问题是,柴都获得香炉的那天晚上,她不穿这样啊。孙仲思那大小姐品味,不至于让自己爱好的姑娘在与自己一夜情后连套像样衣服都穿不上。

    ——什么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一夜情对象已经偷偷溜走了,瞎扯。被药荼毒的是柴都,身体更弱的是柴都,在床上被摧残的还是柴都。不管从什么角度想,她都不可能比孙仲思更先醒来,醒来也没力气完成‘偷溜’工作,孙大小姐睡不成死猪样,她的保镖也不是白领工资的。

132.第132章

    ☆、0521_眼熟吗

    “如果这画足够写实的话,”某位群众点评,“从手指来看,确实是女性。”

    土豆串青年:“肯定写实,你们要相信我的技术,这绝对是女鬼。”

    群众:“喂喂喂,你开始说的还是‘奇怪的女人’呢,这怎么就‘绝对是女鬼’了?”

    土豆串青年:“因为真的、真的很诡异啊。以我高超的画技也描绘不出那诡异的皮毛。总之,她要么是鬼,要么是被鬼附身了!绝对!”

    可能是因为被众人瞩目,土豆串青年相当亢奋。该如何描述这个亢奋程度呢,嗯……程度就是,他像是已经忘了他原本是在回答我的问题,甚至可能已经忘了我的存在。

    不过对不起,我得打扰你飘飘乎的亢奋刷一下存在感。

    我拿出一张柴都的照片,就是获得香炉当天的照片,问土豆串青年:“眼熟吗?”理论上,柴都获得香炉时就应该是打扮成这样的。

    土豆串青年:“很眼熟,柴都啊,演《修缘》的嘛。这张生活照我好像没看过,你也是柴都的粉吗?我也是啊,这么巧,我们去喝一杯庆祝一下吧?”

    我:“……”明星真麻烦。

    “哎,等一下,”土豆串青年,“这个照片上的柴都,如果换一个角度……”他从我手上抽走照片,后退着走到烧烤摊的另一侧,然后将照片倾斜,大叫一声,“啊!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没错,就是这样,一模一样。”

    他旁边有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青年凑到土豆串青年脸边,试着跟他用同一个角度去看照片,几秒后不屑道:“哪里一样了?跟你画的差远了好不好?都说了不要硬撞共同点,看得人很尴尬啊。”

    土豆串青年:“你给她罩一件袍子啊。运用想象力知不知道?”

    有人纳闷:“罩件从头裹到脚的袍子,什么特征都掩盖住了,你还怎么看一模一样?”

    “对啊,你甚至连对方的身高都不能确定,毕竟,你怎么知道那人有没有穿高跟鞋?身材也是,万一人袍子下还裹了一床棉被呢?”

    ☆、0522_喝一杯

    土豆串青年用手指撑了下眼皮:“以我阅人无数的眼力,我当然能透过遮挡看见内里。那个女鬼绝对就是柴都。哎呀,当年柴都还没有名气,之后传出来的照片又都是精心打扮过的,我居然一直没联想起来,真是失误。还是这位兄弟有眼光。”

    有眼光的我:“那袍子是什么样的?颜色、材质,或者其他任何特征。”

    土豆串青年:“那天吧,路灯坏了,又没月亮,周围还一个人、一辆车都没有,店铺也都……”

    “他不知道。”群众注解。

    土豆串青年:“颜色应该是偏黑色,或者是很深的灰色,材质我真没看出来,有点像是纱,但又很厚实的感觉,像是很多层纱重叠在一起,不过摆动时又没有分出层来。”

    我:“像不像是黑色的雾气凝成了袍子的样式?”

    土豆串青年:“你这么说确实有些像,不过这凝得也太有型了吧……哎,我发现我们很能相互理解啊,你看你说什么我都能答,我说什么你也能接。真的不一起去喝一杯庆祝一下知己相遇吗?”

    所以说,并不是柴都临时披了什么,而是,她还有这个土豆串青年误闯了什么。哦,柴都有可能不是误闯,而是被故意引入,这土豆串却几乎可以肯定是误闯的了,居然能完好离开,他的运气倒是不错,让我想起了施薄临。

    于是我说:“好啊,我们就去喝一杯。”

    土豆串青年舌头打结:“真,真的啊?”

    我向烧烤摊主买了一个里面装的调料刚用完的不锈钢小碗,用泡藕片的水把里面残留的调料洗了洗,然后让毛球挠了一爪子,小碗变成了两半,接着我揉吧揉吧把两半揉在了一起,最终揉成了一个不锈钢小球。小球放到毛球嘴边,毛球啊呜一口咬了一块下来吐到我手上,我又再揉吧揉吧把咬下的这块重新揉回到被咬缺口的部分里,再变成一个圆球。

    我把圆球放回到烧烤摊主之前放这碗的地方,在一片寂静中,拿出纸巾开始给自己擦手,给毛球擦爪子和嘴——这碗用了太久,清水洗根本洗不干净,我揉的时候用灵力隔了一下,没沾手,不过众目睽睽之下还是需要做个‘我是个凡人’的样子。

    在噼啪的油珠爆裂的声音中,烧烤摊主用刷调料的刷子头拨了一下小圆球,小球掉到地上,咕噜噜滚到了土豆串青年脚边,碰到鞋子,停了下来,沾油又带灰地仰视土豆串青年。

    ☆、0523_事业

    土豆串青年名叫谭牧,捡起小球确认了一下真材实料后,鹌鹑似的看着我,咽了口唾沫——这一口肯定跟色心无关。

    我微微笑着对他说:“走吧,我们去喝一杯,我请客。”

    谭牧笑得像哭:“我……”

    我:“不赏脸吗?”

    “赏,必须赏。”回过神来的群众起哄,“快去快去,难道你还让美人等你吗?”

    我:“放心,我不揍你。”

    谭牧:“……谢谢……”

    *

    我和谭牧一人拿了一罐啤酒坐在超市门口喝——他坚持要找个安全的、好心人多的公共场所喝这一杯。

    好吧,现在超市还挺热闹的,很多人来买打折食品、宵夜,还有单纯来蹭玩具玩、蹭杂志看。

    谭牧:“你是不是什么秘密探员,专门调查灵异事件的那种?”

    别一天到晚逛些脑洞没边的帖子。

    我就不明白了,明明这辈子的世界有修士这个具体实际的群体可以为各种异常事件负责,为什么凡人界还是可以流传出那么多奇怪的诡谈,还编造出多种不是修士但身怀绝技的特异人士?

    我:“如果你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柴都,那么,她当时手上的东西就应该是一个香炉,我的目标是那个香炉,你还能提供什么线索吗?”

    谭牧:“我都不知道那是香炉……”

    我:“那个香炉是怎么出现的你也没有看到?”

    谭牧:“没。我看到的时候,柴都已经抱着香炉在给钱了。”

    我:“你有几成把握那是柴都?”

    谭牧:“十成,百分之百。”

    我:“……”

    谭牧:“真的啊,你不是干我这行的,你不知道,每一个人的体态、姿势,都是不同的,就像指纹一样。普通人看指纹,可能觉得很多都差不多,但专业仪器就能告诉你,其实每一个都不一样,而我的眼睛,在辨识人方面就是专业仪器级别的。当然,还不是很成熟,所以,在我没将女鬼和柴都联系起来时,我就没察觉她们是一个人,但是联系起来后,我就确定自己不会判断错。”

    我:“你这行?”

    谭牧:“音乐是我的职业,然后,这是我的事业。”

    我:“‘这’?”

    谭牧:“人体艺术。”

    呵……

    谭牧:“你别看不起这艺术啊,我跟你说美人,你肯定对它有误会,实际上呢……”

    本人合欢宗浸泡出来的,你跟我说?“还是先说说柴都当时对面的景象吧。”

    ☆、0524_空谈

    谭牧蔫了:“那没什么可说的啊,反正就是空气嘛。”

    我:“跟平常没有一点不一样?”

    谭牧:“我没看清……第一,我的注意力被诡异的柴都吸引了,第二,我关注人,不关注建筑。”

    我:“你那天在看到柴都之前,周围的环境肯定有一个突变,就是从人来人往的正常环境,变成了一个人都没有的诡异环境,当你被吓得逃跑后,也应该有一个反向的突变。你记得是在哪个位置变化的吗?”

    谭牧:“去的时候我没太注意,我当然一直在听歌,逃跑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吓得要疯,突然周围环境一变我又活着回到了人间,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那个位置……”

    我拿出电子地图,将烧烤摊附近局部放大,让谭牧指认。

    “你这地图清晰度很棒啊。”谭牧随口一说,“这里,就是这个位置,这个路口,我记得很清楚,我当时一冲出来就差点被一辆车撞到,还被骂‘横冲直撞的找死啊’。后来我反过去想,我去的时候好像也是在这个位置环境变化了的,耳机的音乐声突然清晰起来。”

    我:“耳机的音乐是一直没断的吗?”

    谭牧:“没断,一直都有。我不是被吓傻了吗,根本没顾得上摘耳机,就一直戴着的,整个过程,一直有配乐。而且在那个诡异的区域中音乐还更加清晰了。搞得我对那几首歌都有心理阴影了,晚上独自一人时基本不敢听。”

    看来是有人在那里布了阵,如果仅仅是针对柴都的话,范围有点太宽了,如果不是……

    谭牧:“哎,你真的不是什么秘密部门的吗?”

    我:“其实,我已经死过了。”

    谭牧:“……”

    我:“我都还记得死前的感觉,生命的流逝,灵魂的俯瞰躯体,我仿佛能记得每一个细节,又仿佛那都只是我的幻想。”

    谭牧:“我……我想起来晚上还有个约,我先走了啊,再见,再见……”

    我:“留个联系方式啊,也许我还需要找你聊聊。”

    谭牧:“没必要,没必要,我经常去那家烧烤摊,有事您在那里留言就行,我就不私下占据您的时间了。那什么,我真的有事,先走一步啊,哈哈,再见……”

    他快步离开,远远地——超出普通人听力范围的远——我还能听见他的嘟囔:“再也别见了,我必须得找个门派求驱邪了……”

    啧啧啧,有色心没色胆,我看你的事业没什么发展潜力了。要知道,真的色狼应该见鬼都要上。空谈是没价值的。

133.第133章

    ☆、0525_线索与推测

    我以柴都买香炉的地方为圆心、到谭牧指出的路口为半径,走了一圈。自然,时隔两年,即使曾布过法阵,现在也没有痕迹残留了,更何况我现在只能确定路口是法阵边缘,并不知道圆心到底是不是买卖香炉的位置,于是这个法阵到底有多大我就也不知道了。

    那么,来理一理我得到的线索和从这些线索中所能推测出的。

    法阵能误闯通常出现在误闯者与法阵的灵气频率非常契合,法阵将之当做了自己的内部物品。谭牧和柴都的灵气频率差距很大,所以谭牧能误闯的法阵,柴都就绝对不可能。

    柴都被故意引入法阵后,被蛊惑着拿走了香炉,当时她身上的在谭牧看来像袍子的东西,应该是蛊惑她的法阵力量,类似于催眠气体,让柴都思维迟钝,任凭摆布。

    或者,那也有可能就是香炉的力量,香炉被柴都心中的负面情绪所吸引,诱惑她来带走自己,放大她内心的阴暗面。那袍子也可能是柴都内心的负面情绪扭曲了她自身的灵气,扭曲灵气与香炉的力量相结合,最终形成了一层壳一样的东西,让柴都沉浸在自身的情绪中无法挣脱。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法阵就不是为了柴都而设下的。那法阵和香炉都只是在找随机的一个负面情绪足够浓重的人,柴都只是不幸刚好撞上了。

    ——以她的一贯运气来说,这似乎也算不上小概率事件。

    所以重点在于香炉存在的目的就是激化负面情绪,可以以此来让它真正的主人获利。另外,还有些问题,比如,那法阵中卖出的东西是只有一个香炉,还是有更多其他类似的玩意;被坑的是只有一个柴都还是有更多人;那法阵是只布置了那一场还是布置了更多次……

    只要柴都是随机挑选的祭品,那恐怕她就不会是唯一的。

    ☆、0526_魔

    利用他人的负面情绪,随意摧毁他人的人生。不管布下法阵、散发香炉的人是利用这些负面情绪来修炼或者炼制什么,这种人、这种行为都可以统称为‘魔’。

    我所在的修真界没有‘魔’这个种族,也没有所谓的‘魔修’,更没有‘魔’是不虚伪、真性情的潇洒耍酷这种定义。在这个修真界,‘魔’就是偏离了正道,是妨碍,是苦难,是毁坏,是崩塌……

    是不可避免要经历,但必须克服、超越、挣脱的垫脚石。如果无法克服、不能超越、做不到挣脱,那这垫脚石就会成为压顶的巨石,如五行山压住孙大圣,不知何时才能再有机会重获新生——或者干脆就没有新生。

    心魔的魔,走火入魔的魔,迷了心窍的魔,死不悔改的魔……

    要说修士有多高的道德修养,那真不见得。杀人夺宝、恃强凌弱等等事情屡见不鲜。但是,杀人不过头点地,利益足够的话杀人也就杀了,之后虽然也会因此而有人报复、也为那宝杀杀人之人,可那些都是私人恩怨,没有切身关联的人往往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可为了某些目的而大肆伤害无辜之人,欺虐、羞辱、奴役,为了些微的利益而无节制地用活人去填,比如为了一个人活而让万亿人死,比如为了一个人美貌长在而一次又一次剥夺鲜活的生命接取温热的血液……

    这就是入魔。执念太深,失去了修为提升的可能,却在邪门歪道上越走越远,浪费资源。

    嗯,对,修士一致批判邪魔的重要原因之一就在于那些玩意实在太浪费了,就像杀条鱼只取腹部的一小块肉,其他全部任凭腐烂。知道现代修真界资源有多不够用吗?还这么浪费?关键是浪费了还起不到积极效果。肯定得灭了你们这个糟心的群体。

    如果是以命换命,以别人的一条命换取自己的一条命,虽然也会有修士表达不认同,但还会有更多修士表示不关心。但如果是以无数条命来美自己的容,修士们就会一致表示:此种伤天害理(浪费资源)的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

    所以说,修士的道德水准真的不怎么样,只是在利益权衡方面做得更加理智。无利不起早,都是些成不了仙的俗人啊。

    ☆、0527_玄学

    每一个正经的修真门派都有除魔的义务。走火入魔的那种魔不算,虽然入了魔但没有对他人造成伤害而只是在折腾自己的也不算,那些以残害他人、祸害资源为手段,满足自己些微利益的浪费蠢货,则必须尽早除掉,为广大扣扣索索的底层修士们维护生存空间。

    是的,除魔主要是底层修士的福利与工作,或者是家有底层修士的大能的友好帮忙。

    因为入魔的家伙们基本没有高修为的可能性。偶尔的偶尔有高修为修士脑子突然搭错弦,走偏了路,往往在他们还没来得及造成大范围杀伤的时候就已经连累得自身修为出故障,把自己陷入走火入魔的自残境地,然后就是自己折腾自己,无暇阴谋他人。

    ——至于修为上走火入魔的处理方案,那看各个门派,禁闭也好,清理门户直接废掉、杀掉也好,一般不劳外人插手,除非外人被这疯子伤了弟子。

    修真之路一方面看似乎非常随性,好像什么道都有走通的可能,但另一方面又非常苛刻,仿佛什么道都有中途塌陷让人跌入深渊无法复起的几率。

    心中之道,脚下之路,选哪条,怎么走,端看个人,没有统一的标准。但隐隐约约的,每个修士心中却都有一条无法清晰描述但自己知道绝对不能越过的底线。有人称其为因果,有人称其为天理,有人说它是轮回,有人说它是报应……

    它看不见摸不着,但又实实在在地在修炼之路上存在着、影响着,甚至决定着。

    我一直抱怨哲学非常折磨智商,但其实比起玄学来,哲学起码还有一条可以清晰阐述的逻辑线——虽然这线在不同的流派里往往相互攻击——而玄学,那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偏还要或正大光明或若有似无地相互勾搭一二。

    说它们矛盾吧,它们勾搭着勾搭着又达成了共识,所谓殊途同归、万法归宗;说它们统一吧,难道因为两条无规律曲线相交了几个点,或者很多个点,就可以把它们当做一条线对待吗?它们是曲线啊,不是直线啊,只要不无穷,否则再多点都是无法确定一条无规律曲线的啊。

    可惜我能随便抱怨哲学,但我却不能抱怨玄学。因为修士从功法到心法,从剑法到步法,从画符到炼丹……都特么是玄学,而且越往上走越玄而又玄。

    除非我放弃修炼,否则别说玄学让我头痛了,它就是让我头炸了,只要我还没死、还有意识,我就得搞明白它,或者应该说,试图搞明白它。虽然玄学这玩意从来都没有‘对’与‘错’的准确标准,也没有‘明白’与‘不明白’的清楚界线划分……

    ☆、0528_利益

    说回到邪魔歪道。

    这些玩意的修为往往很低,练气期是大头,筑基期也占了一定比例,再往上基本就没有了。而在凡人界兴风作浪的邪魔歪道,基本是练气期没跑,当然,如果有筑基期这么没追求地拿凡人下手……这筑基期的实际实力跟练气期比也强不到哪儿去。

    总之,都是我能对付的。也所以,任务处对这事反应很冷淡。

    除魔是每个修士应尽的义务,但‘义务’这个事情,很多时候相当于白工,非轮到自己做了,那也就做了,绝不推脱或混事,但如果能有他人代劳,那么,谢谢,请。

    所以我说修士的道德水准真的不怎么样。什么正义,什么救世,都是虚的,从根本上来说,只有利益,只有实惠。

    只不过修士们,尤其是高修为修士们的眼光可以很长远。而从长远来看,只有共赢才最符合自身的利益,所以,修士们在自己获利的同时往往也会与人为善,能不结怨的尽量不结怨。杀人夺宝成不了主流,互相抢夺资源时也必然会留有分寸。

    为了一时的利益而断绝今后合作的可能,那损失……当然,被逼到一定份儿上顾不上以后了,那确实干出什么事情来都不稀奇。所谓邪魔歪道很大程度上就是一群不管未来只图眼下爽的蠢货。

    *

    我向任务处反馈了我现在的推测,任务处表示:听上去进行得还不错,那这任务我们就给二公子你挂起来了。如果你完整调查清楚来龙去脉,就算你完成一个任务量,如果抓住或者干掉散布香炉等邪恶物品的祸源,就再算一个任务量。

    另外,选择‘干掉’的话,必须提供那人就是祸源的确切证据。乱杀人是不好的哟。

    呸,本公子就没有杀人的习惯。不对,应该说,不算幻境、不算网游等可回档、可复活情况的话,我就没杀过人。

134.第134章

    ☆、0529_敬意

    在修真界的规则中,杀人本身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事最大的问题其实是后续的被报复。人只要活着,就有变数,有希望,但死了就是定格。考虑到大部分修士都不会选择成为鬼修,所以他们的死就是真死,他们的死就会让他们亲近的人因为失去而愤怒。

    杀人偿命。这在哪个世界都是通用的规则,有时不能实现只是因为报复力量不到位罢了。

    修士们无论是顾及杀人后的被报复,还是本身对生命怀着敬意不肯轻易亵渎,总之,结果就是虽然杀人不是什么大事,但修真界的杀人率也并不太高,虽然平均来说比凡人还是要高一些,但比起凡人界动辄冒出个变态杀人狂,或者时不时冒出一场局部战争来,修真界在单人杀人的数量峰值方面倒显得非常矜持,有些点到为止的意味。

    说到对生命的敬意。修炼最直观的好处除了炼出了超能力之外,就是寿命的不断增加了。

    修士对‘活着’都很有兴趣。活得越久,修为越高,越享受活着的乐趣。那种觉得活着还不如死了、或者行尸走肉般活着的人,是不可能数十年、数百年、数千年如一日地去修炼、去自省,去一点一点进步的。哪怕为了仇恨、为了爱、为了强大,都不可能,只有当真正享受生命本身时,才会如上瘾一般,去尽力取得更多活下去的机会,并且享受成果,又不畏惧失去。

    修士们享受生命。享受自己的生命,也连带地尊重他人的生命,甚至尊重非人的生命。杀人不是大事,但会让很多修士本能地感觉不舒服,而让自己不舒服的事情,修士们就不愿意去做,而一旦不愿意去做了,任性的修士们就是真的可以负手而立,表示:

    爱咋滴咋滴,反正我不干。什么,你不满?来来来,我们干一架,打到你服。哦,我打输了啊……打输就打输了呗,输了我也不干。有种你弄死我,你看我的师兄弟师姐妹师父师伯师叔师姑挚友故交恩人仇人……得知此事后会不会灭了你。

    ☆、0530_刀片

    我当然是要调查这事的,不过进行到现在,我已经不知道下一步该从何入手了。

    卖香炉的不知去向,灵力也没有残留,被利用的柴都不会知道更多,我也不可能在她的生活刚重新平静下来的现在又去请她仔细挖掘记忆中的阴暗面。

    所以说,怎么查?

    智商又不够用的我站在路边发呆。

    突然一股刺骨的寒意逼来,我打了个哆嗦,灵力缠上小随中的剑,随时准备动手。之所以没有立刻动,是因为那刺骨的寒意重点不在‘寒意’,而在‘刺骨’。是剑意,锋芒毕露的出鞘剑意,锐利得跟狂犬病似的,我经受过,是剑宗金丹期的柴琥鸥。

    *

    “咦,筑基期的小娃娃,我好像见过你。”柴琥鸥走到我面前说道。他附近一片真空,是个人都避着他走。

    凡人虽然不能分辨出剑意,但对危险的感知是所有生物都与生俱来的,人类算是□□为生物中感应比较迟钝的,因为强化了对理智的信任,而对直觉的依赖无差别代代减弱,弱到残。

    不过再残,灵力刀子都快实体化了,凡人也会察觉这是个危险人物。不作死的都不会靠近他。

    我也想避开他,但又觉得那样太怂了,尤其他想了一会儿后,想起来了:“云霞宗的吧?万欣秘境的时候你好像在队伍里,就跟在姜未校后面来的。没错,那个在万欣里失踪了后来又安全回来的美人,姓裴是吧?”

    不想给云霞宗丢脸的我没辙,施了一礼:“晚辈裴林,见过柴前辈。”

    柴琥鸥一挥手:“不用这么正式,出门在外,我们随意一点。”

    我也想随意,但您这一身刀片,连毛球都炸成刺猬了,我怎么随意得起来?

    ☆、0531_撑

    柴琥鸥也注意到了我的不适,他双手笼在袖子里,闲适的模样跟他乱飚的剑意一点也不搭。他说:“不好意思啊,修炼出了点岔子,有点收不住。”

    我记得万欣那回你也是这么剑意乱飚,也是这么个理由。你是从那会儿到现在一直没治好呢,还是两年里犯了多次病?

    我硬挺着没撤。说起来,我到现在,剑意都没有成形,我还真有点嫉妒他这么明显风格的剑意。

    柴琥鸥:“小裴啊,你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窥天门的告诉我这里有我解决修炼小问题的机缘,这机缘是你吗?”

    我怎么知道窥天门指的是什么,很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算出来的是啥。

    我忍不住还是问了:“上次在万欣外,您找的机缘找到了吗?”

    柴琥鸥:“找到了啊,你们出万欣之前我就找到了,治好了我失控的剑意。”

    哦,有经验啊,那就……也不好。“真的治好了吗?完全的?为什么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又一次失控了呢?”我问。

    柴琥鸥笑道:“说来惭愧,我的训练方法比较激进,特别容易失控。你们家大师兄以前还嘲笑我,说我要么正在失控,要么即将失控,总也脱离不了危险分子的身份。就为了这个,我还专门磨练了自己的耐心,以保证我即使剑意失控,理智也不会,我依然可以从容镇定乃至缓慢地行事。所以你放心,我无害的。”

    无害?我从小随中拿出一张凡人界的纸,嗖的一下,一张纸变成了一堆纸屑。

    柴琥鸥:“……这种事情你们家大师兄也干过,你们云霞宗在这方面有什么传统吗?”

    趋利避害算不算传统啊?再跟你闲聊下去我必须拿出防御法宝了。不过近距离感受这么乱到暴露本质又对我无实质杀伤力剑意的机会不多,我可以再撑着感受一小会儿。

    ☆、0532_剑意

    在云霞宗,我有很多机会可以感受别人的剑意,从我爹的到我的兄姐的,到各位长辈前辈的。他们,尤其是长辈们,也丝毫不会藏私地乐意展现给我感受。可是,他们的剑意都是非常圆融、在完善的控制之下,于是我感受到的剑意也带着他们的控制之力,而并不是纯粹的剑意本身。

    以前我没觉得这样有什么欠缺,毕竟,如果剑意不控制,我不就要被剑意戳伤了吗?剑意又不是装饰品,它本来就是剑的延伸,是锋锐的武器,是坚实的防御。直到上次感受过柴琥鸥的有些失控的剑意我才发现,握在别人手中的剑,和抛在空中自由落体的剑,观察起来当然是不同的。

    也不是说这样乱糟糟的剑意对我领悟剑意有什么特别的促进作用,只是,规矩的东西看多了,再看看同类而不那么规矩的东西,觉得很新鲜,仿佛带来了灵感。

    可惜,只是仿佛,我依然没有顿悟剑意。

    我爹说是因为我还没有确定自己要走的道。是攻,还是防,是变,还是直……——总觉得某些词很有点歧义——连定性的选择都没有,剑意如果有意识,也会因为不知道该作何扮相出场,于是就干脆不出场了。

    其实吧,我个人是大而全的爱好者,我的剑意难道不能也有点包容精神吗?解决选择障碍的一个方法就是不选择、全都要。

    我爹:“自己跟你的剑意商量去。”

    ……我倒是想,可它这不是还没生出来吗,我上哪儿商量去?

    ☆、0533_调查工作

    我对柴琥鸥说,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他的机缘,不过,如果窥天门给他指的是地点的话,我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虽然事情发生在两年前,香炉也被云霞宗没收了,不过我现在才开始查,所以,如果是指这个事情的话,那我也算是他的机缘。

    柴琥鸥:“这样啊,听上去倒是挺简单的。”

    简单在哪里?

    柴琥鸥:“而且那个受害人也姓柴,我看就是这事了。那我们去砍人吧。反正邪魔,砍错了也没损失。”

    我:“……去哪里砍?”

    柴琥鸥:“你不是查清楚了吗?我跟着你走啊。”

    谁跟你说我查清楚了?“我是正在查。”我强调。

    柴琥鸥:“哦,还没结果是吧?没关系,你查,我等着。”

    我:“……其实,我是不知道之后该怎么查了,我第一次做这种调查工作,非常生疏,所以柴前辈,您能指点一二吗?”

    柴琥鸥:“我从不做调查工作。”

    听起来你还挺骄傲?

    柴琥鸥指点:“你跟你们云霞宗任务处求援看看,任务处在调查方面经验丰富。”

    为什么不是你向你们剑宗的任务处求援?虽然这任务是我先接的,可它不是你的机缘吗?你一点不急?

    柴琥鸥自曝其短:“我们剑宗在这方面就比不上你们了,都是靠武力碾压的。拿到委托就上,到地方见到人了就打,打完就收工。以至于现在委托人都只有在需要打手的时候才找我们,我们唯一做的判断只有,委托人不是借我们的武力去做伤天害理之事,其他我们就管不着了。”

    其实也挺好的,干脆。

    “我不好向云霞宗求援,”我说,“因为我的任务就是调查清楚这事,求援我就任务失败了。”

    柴琥鸥:“那我们砸钱找钟粟门调查吧,他们擅长这种事。”

    别闹,你们剑宗的做任务都这画风吗?云霞宗弟子跑去钟粟门求帮做任务,我是要给钟粟门提供笑料吗?你们剑宗不在乎被嘲智商,我在乎,我智商是低点,但我们云霞宗整体智商不低,绝不可能给钟粟门提供这种乐子。

135.第135章

    ☆、0534_合作

    “年轻人,”柴琥鸥深沉地看着我,“要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行。每个人都有长处和短处,我们并不需要非将短处拉长,我们完全可以只发挥长处,然后找帮手补足我们的短处。”

    你才不行。

    我:“总之,任务我要自己做。等查清楚后我会联系前辈您,在那之前,您随意。我想,您已经习惯了剑意失控,不在乎稍微多耽误几天吧?”

    柴琥鸥:“没关系啊。反正,也不确定这个解决机缘是怎么作用的,未必就需要找到邪魔,说不定陪你调查就解决了。”

    陪我?不,请让我一个人。我不喜欢跟陌生人一起行动,尤其你现在个人形刀片丛似的,我想离你远点。

    柴琥鸥:“我听说你是裴骥前辈的儿子,那应该是不缺法宝法器的吧?拿个防御的出来,免得我的剑意真伤了你。”

    谢谢你这么体贴啊……你是真不打算离开了是吗?

    柴琥鸥:“嘿,小子,想甩了我?没那么容易。”

    我赶紧整了整表情,掏出一个护腕带上,压力骤减,顺带似乎还醒了醒脑,问:“如果我给您一件法器的灵力波动,您能顺着它找到同一制作人的其他法器吗?练气期制作的法器。”

    柴琥鸥:“在一定距离内且没有较高干扰的话,问题不大。”

    我:“那,我现在把香炉灵力模拟出来?”

    柴琥鸥:“你做这个任务,香炉都不在你手上吗?你不需要参考它的吗?”

    不需要啊,它的一切细节我都记住了,不需要时刻拿着实物的,如果有什么非它真身上不可的事情,到时候再让云霞宗把它传送过来就好了。我并不乐意随身带着那种邪物。

    我:“我的记忆力很好,需要的、与它相关的资料我都记住了。”

    柴琥鸥:“哦,示范一下,让我看看香炉的灵力波动。”

    ☆、0535_位置

    实事求是地说,剑宗的修士智商并不低,他们只是风气上更偏好大开大合直来直往,久而久之便懒得做曲折活,让整个门派的风气越来越粗犷,连他们种的灵植都比别家的更张狂结实。

    不过剑宗修士的硬实力绝对靠谱,柴琥鸥的剑意都乱飚成这样了,他得到香炉波动后依然流畅地控制灵力,感知片刻后,两股灵力丝指向了两处。

    “这里和这里。”柴琥鸥在我事先准备好的地图上点了点。

    “柴都获得香炉后,常住的地方是这里。”我指着某个点,这点和柴琥鸥指的两点一起,共同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

    柴琥鸥手指移到三角形的中心:“看来我们找的人八成就在这里了。”

    我:“如果那人不是太笨的话,在之前香炉被收缴的时候应该就逃了。”

    “但是这两个法器却还在,假如他舍不得且抱有侥幸心理的话,”柴琥鸥的手指移动到以那两个法器连线为轴,原三角形中心的对称点上,“他有可能会以这里为中心再建一个法阵,依然是等边三角形样式的法阵。”

    我指向他画出的新三角形的新顶点:“可是这里您没有感应到有法器。”

    柴琥鸥:“从时间上来算,他很可能还没建成。吸能法阵中三角形是最简版之一,香炉的制作也很粗糙,他的实力如果只有这种程度的话,在失去一个布阵法器后,要重制,并不是几天时间就够的。”

    我:“重制法器,并不需要在未成形的新阵的中心吧?”

    柴琥鸥:“的确不需要,不过,反正也没准确地点可找,就去碰碰运气咯。说起来,你们在收缴香炉的时候完全没有感应到制造者的位置吗?”

    我摇头:“只感应到了使用者。我是说,只感应熬直接使用香炉去祸害人的使用者,并没有感应到借用香炉吸取能量的那个幕后者。另外,我检查过,柴都体内除了与香炉联系的之外,以我的能力,没有发现其他外来灵力。”

    柴琥鸥:“好,那么我们就依次去这五个地点,不,还是再加上这个,一共六个地点,依次去看看。”未成形三角形中心、原三角形中心、放有两个法器的地点、未成形三角形的第三个顶点,还有以防万一再回顾一下的柴都原住处。

    ☆、0536_飞

    柴琥鸥随手将我一提,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就跳上剑,转瞬间便到了第一个目的地。

    “……”我想吐。以金丹期来说,哪怕是以金丹巅峰的标准来说,你特么也严重超速了啊……

    这里的‘超速’并不是交通规则限制,而是一般某个修为能够平稳、安全、及时应对变故的最大御剑速度。超过这个速度,就可能飞得很颠簸,或者当突然有鸟经过御剑路线时会来不及刹车或变向导致交通事故的发生。

    柴琥鸥御剑绝对不是用的安全速度,他绝对用的是最大速度。而且不是因为赶时间才这么飞,他八成是习惯了,平时就这么没节制的。

    柴琥鸥在目的地的上方半空中停下后,保持着抓我衣领的动作,又把我往上提了提,还挺诧异:“这样就不行了?也太娇生惯养了,剑修这么孱弱可是不好的哦。”

    我真对不起你啊!我一肚子抱怨,但死死咬着唇一个字都不敢说:你别晃我了,我真的要吐了……还有虽然我的衣服是法器,质量很好,也不勒脖子,但你这么提,它承受我的全身体重以及加速度关键还有你的手劲儿,我有点担心……更想吐了……

    柴琥鸥:“我们的目标不在这儿。你到底吐不吐?要吐赶紧,我倒数三秒,不回应我们就去下一站。三二一,走咧。”

    你数‘三二一’三个数只用了一秒!

    这次到地点后,他随手一扔就把我扔在了墙角,我扶着墙好不容易才站直了,晕晕乎乎地定了定神,安抚了一下翻江倒海的胃,就发现柴琥鸥那边人都抓住了,对比一下抓法,我觉得他对我还是很客气的。

    那人被柴琥鸥掐着脖子,直接在地上拖着走,从挣扎来看,还没昏迷,但四肢已经在抽搐,也不知道是因为窒息还是因为与地面摩擦碰撞造成的伤口。

    柴琥鸥将人甩到我面前:“就他了,你来审。”

    好,你等我再缓缓。

    ☆、0537_抓人

    因为不太急,所以我想等自己彻底不晕了再来审犯人,不过犯人显然比我急多了,他摔在地上的劲儿略缓过后,立刻抬头,正与我对视上,然后我就看到他面上一喜,蹭地跳起来,一把刀就搁在了我脖子上。

    “别动,不然我就杀了他!”他一边往我身后移动,一边转头对柴琥鸥威胁道。

    我:“……”

    柴琥鸥冲我摊手:“这可不怪我。”他这时的语调又回到了刻意的缓慢,跟他刚才飙剑的行为一点也不搭。

    “别过来啊。”犯人一边威胁柴琥鸥,一边伸手想抓着我。

    我不在乎被当人质,也不在乎有把不破我防的刀在我脖子上比划,但肢体接触就免了,所以我脚下一勾就将他面朝下绊倒在地,然后一脚踩到了他的脖子上。他的手还继续紧紧地握着刀试图反击——柴琥鸥没解除他武器,可能是因为根本没把那破刀当武器。

    你这不是找虐吗?我叹了口气,以踩在他脖子上的脚为支点,另一只脚离地,踢了握刀那手一脚,让刀滑出去,顺便让他的手腕骨折。

    柴琥鸥:“哎哟,有点惨。”

    我斜视他: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说这话的?

    柴琥鸥:“继续让他更惨吧。”

    *

    将犯人……未定罪该叫嫌疑人?好吧,我将俘虏踢到墙角坐着,也不捆绑也不定身,反正他一有要逃或者反抗的动作就揍他,三次过后他彻底老实了——也可能是因为四肢都断了。

    人到面前后我终于辨识出这人的确是香炉的真正所有者,香炉的灵力波动跟他一脉相承,但是……香炉并不是向他提供灵力,所以我和张觅之前顺着灵力找才会漏了他。

    不过,我不确定,“你借助那些法器到底获得了什么?”

    ☆、0538_嫉妒、鄙视

    俘虏眼珠乱转,答非所问:“你也是修士?”

    我:“是啊。”

    他古怪一笑:“是那位的炉鼎吗?长得好真占便宜,花瓶也能修炼了。”

    不是我打击你,能当炉鼎的人,修炼资质肯定比你强。再说了,你以为花瓶是谁都可以当的吗?你这样的就肯定当不了。

    我:“好好回答吧,不然这位一看便很凶的修士就要搜魂了。”

    柴琥鸥挑眉。

    我问他:“难道您不会搜魂?”

    柴琥鸥:“……我发现这个句子有歧义啊?”

    我:“那么您是歧义之一的不会呢,还是歧义之二的不会呢?”是不具备搜魂这个技能,还是不做搜魂这种事情?

    柴琥鸥:“好吧,我会。”

    我转回对俘虏说:“喏。我提醒一下,这位是金丹修士,金丹巅峰期。”

    俘虏抖了一下,以敬畏的眼神看着柴琥鸥。

    ……咦?柴琥鸥身上的乱飚剑意顺了不少?回忆一下,是从……我晕飞开始的……这人什么毛病?

    不管这剑修,我先对付俘虏:“所以,老实一点,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俘虏看向我的眼神就很蔑……不对,是嫉妒:“不过是长得漂亮……”

    其实,上辈子,我做梦都想别人对我说:不就有两个臭钱吗?

    这辈子算是超额实现了这个梦想。别人对我的嫉妒可以表述为:不就有个好爹吗?不就投了个好胎吗?不就天生灵根好吗?不就……漂亮吗?

    嫉妒得我真舒坦。

    柴琥鸥没能理解我的舒坦,他替我说话道:“这位可是筑基中期。”

    俘虏只有练气……勉强算中期吧。

    就修为来说,我当然碾压俘虏。不过柴琥鸥不懂小人的嫉妒,当这种人嫉妒谁时,他们会找出各种理由来抹黑那人的成就,通过生拉硬扯的逻辑来证明那人不值得他们嫉妒,他们不是在嫉妒,他们是在鄙视,最终还能够完美说服自己,用理直气壮的态度来表达这种鄙视。

    果然,俘虏哼了一声:“不过是个卖屁股的。”

    我就奇怪了,你咋这么肯定呢?

136.第136章

    ☆、0539_怨气

    柴琥鸥等了一会后,问我:“你怎么还不揍他?”

    我:“输家的咆哮是对赢家的赞美。他的污蔑不足以激怒我。”

    柴琥鸥:“我不是说激怒,我是说,不打到他崩溃的话,他是不会好好回答的。”

    哦,你们剑宗都是这么审问啊?我们云霞宗……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审问工作的。不过,如果要揍到一个人崩溃,似乎是要专打那些很痛的地方吧?还有特殊的手法?哪些地方打起来特别痛我知道一部分,但手法这个……我一直是个良民。

    所以我决定继续用狐假虎威的方法:“你从柴都他们那里到底获得了什么?”

    俘虏又鄙视地哼了一声,显得特别硬气。

    柴琥鸥:“这个问题不用问他,我就可以回答你。他得到的是怨气。”

    我:“怨气可以在一定程度强化灵魂,可是,那不是用于鬼的吗?柴都使用香炉的时候,受害人身边有鬼,可是,那鬼……”对了,柴都肯定有怨气,但是很容易受怨气影响的鬼卓萄被影响的理由却只有灵气——负面灵气也是灵气,还没到怨气的程度——应该对怨气很敏感的鬼卓萄也没有顺着怨气找到柴都,是因为柴都的怨气根本没有散发出来,直接被吸走了。

    从广义上来说,怨气也是灵气的一个分支,但就像鬼和灵魂已经成为两种属性的存在一样,修士在辨识灵气的时候如果没有特别留意,也会漏掉怨气的存在,尤其是少量的、不涉及生死的怨气。

    被柴琥鸥提醒后,我生疏地试着从怨气的角度去观察俘虏,结果看到了一具腐尸,刺鼻的气息扑面而来,刚才压下去的晕飞导致的恶心感又翻涌了上来。

    柴琥鸥摇头:“娇生惯养啊。”

    你……“您的剑意是被尸臭理顺的吗?”

    柴琥鸥:“谁知道呢。我的剑意向来乱了顺顺了乱,乱的理由很多,顺的理由也很多,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是哪个理由起到作用了。反正,乱不会彻底,顺则是必然。”

    习惯成自然了吗?

    ☆、0540_大致能猜到

    看到俘虏的实际样子后我就完全没了审问他的心思——怪不得柴琥鸥毫不犹豫地就丢给了我,原来不只是剑宗嫌麻烦的惯性在起作用。

    而即使不审,看俘虏这样子,也大致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修炼想走捷径,不外乎嗑药、强灌外来灵力。吃直接提升修为的药、吃加快修炼速度的药,但这种药,如果是正规商品,那都很贵。于是他就选择了给自己充能,比如大量吸收灵石中的灵气。可是灵石也很贵。然后他就动了歪脑筋,从活人身上吸取灵力。

    他一个练气期,能安稳下手的只有凡人。特制的法器、简陋的法阵、情绪剧烈波动的凡人,共同构成了他的充能捷径。

    结果可能是法阵出了问题,也可能是法器出了问题,还可能是他运转体内灵力时出了问题,总之,他吸收的不是灵力,而是怨气。

    怨气,是恶鬼的食粮,连一般的鬼修都不敢无防护地碰这东西,因为太容易受到情绪感染。但这俘虏一开始没发现他吸错了,等发现后,身体已经被怨气侵蚀,开始腐烂,但是他的灵魂却越发凝实,仿佛更有力量。

    简单说来就是,他的灵魂开始可以脱离身体而**存在,变得越来越像鬼。

    这时候,他其实已经收不住了。身体基本死亡,他只有彻底成为鬼修才能活下去。而偏偏我和张觅大约就是在这个时候得到了香炉,直接将香炉的外延枝蔓全部都给清理了,断了香炉与他之间的联系,破了他的吸取法阵。

    以他的能力,甚至顾不上重新再炼制一个香炉,也不太有余力顾及可能会顺着香炉来收拾他的修士,他仓皇地挪动到了与剩下两个法器构成三角形的另一个顶点位置,把自己也当成了布阵法器,一边用自身的怨气来维持法阵,一边从法阵吸收怨气。

    这样能吸收的怨气大减,但至少还是能吸收到的。俘虏就打算用这种方式先对付一段时间,熬过香炉被抢的反噬、恢复能炼制新法器的力量再说。

    可惜他恢复得太慢了,直接被我和柴琥鸥堵上了门。

    ☆、0541_变鬼

    幸好我这次是偶遇了柴琥鸥一起来的,如果是我一个人,在对怨气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说不得也要出点问题。除了往生门之外,修士们在这方面都是用灵力硬扛,如果没扛到点子上,练气期的力量击伤筑基期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说到底,还是实战经验太少。我反省。

    “我去把另两个法器收回来,”我对柴琥鸥说,“劳烦柴前辈在此稍后。”

    柴琥鸥:“你的速度太慢了,我去吧。你在这里再试着逼问他,他隐瞒了什么。比如说,这三件法器真的是他自己炼制的吗?还是从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上,偷来的?”

    锁在墙角的俘虏颤抖起来,都没心思鄙视我了,绝望的眼神在我和柴琥鸥之间游移。

    柴琥鸥快速消失不见,我看着俘虏,问:“你要说吗?”

    俘虏的声音像是在漏风:“我说了的话,你们能放了我吗?”

    我:“原则上,我们应该杀了你。不过如果你没有造成人死亡,也可以留你一条命。但是你马上又要遭遇两次失去法器的反噬,就算我们放了你,你又能活下去吗?”

    俘虏居然笑了起来:“我已经掌握了变鬼的方法,脱离**的束缚后,虽然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但我能永生。鬼,才是最完美、最强大的存在。”

    哇哦,这老掉牙的、被批驳得一文不值的理论,现今居然还有人能以说真理的语气说出口?

    俘虏:“鬼才最完美的修炼者,证据就是,鬼都能修炼。”

    废话,不能修炼的就成不了鬼。

    俘虏:“包括无灵根的凡人,如果能变鬼的话,都能进行修炼,练气、筑基,甚至金丹。”

    那是因为如果他们能变鬼,则必然在死前有着极重的执念,或恨,或爱,总之就是极为不舍,不舍得离开、不舍得让意识消失。这种不舍成为一个核心一样的东西,这个核心会让灵气以它为中心进行运转,形成灵力,就像是活人的灵根对灵气的吸引一样。也就是说,能成鬼的,都已经变向拥有了灵根。

    你把因果颠倒了你知道吗?

    俘虏:“我会成为鬼,我会变强。不惜一切代价。”

    你惜不惜你自己的一切代价没人管你,可你还故意让别人付出惨重代价,那就不行。

    ☆、0542_反噬

    俘虏正畅快地憧憬死后的未来,突然就一口吐了出来,不是吐的血,也不是吐的消化残渣……可能也含有那些吧,不过更多是碎肉、碎骨,他自己的。他身上的腐烂也更加重了很多。

    看来柴琥鸥已经收回一件法器了。这动作的确够快,可他是不是硬抢的啊?吓到凡人不太好吧?凡人因此而报警告修士一状,虽然大部分情况下修士都不痛不痒,但回宗后还是会被罚的啊。

    这么说来,剑宗的被告次数的确是七大中最高的,与他们在这方面能相提并论的,只有经常被冒牌神棍连累名声的窥天门。

    俘虏的喉咙中发出意味不明的响声,我已经无法从他破烂的脸上看出表情了,别说肉,他现在连骨头都不怎么成形,很有可能柴琥鸥收回下一件法器时,他就会死,或者如他所期待的,变成鬼。

    我往后退了几步。虽然已经适应了这种视觉效果和恶臭,但依然是很不愉快的事情。这里是一个地下停车场,柴琥鸥将俘虏扔在墙角后,在这里布了一个法阵,隔绝凡人的五感,不过他布得很粗糙,所以当我听见有人下来时,我又加了一个屏蔽法器。

    无论是柴琥鸥的法阵还是我的法器,屏蔽范围和效果都是有限的,当俘虏夹杂着怨气的恶臭飘散开来时,我不确定是不是能将这些气味完全锁在屏蔽范围内,毕竟有些凡人比较敏感,或者比较凑巧,比如谭牧误闯法阵那种的,意外发现这边的事情的话……

    这现场像什么?杀人碎尸?

    每当有凡人经过附近,我就担心会听到惊恐尖叫,不过事实证明,我又想多了,直到俘虏再一次烂得更彻底,来往的凡人依然一无所知。

    而这位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俘虏,他在突然的一震后,好像是嘴的位置张了张,但既没再吐,也没发出更多声音,整个身体迅速地塌陷,骨头也失去了支撑的效果,成为粉末,混合成烂泥,从那个角落缓缓流淌开来。

    ☆、0543_突变

    我用灵力将剧烈的恶臭从自己身边隔离,但又担心隔离得太彻底会使当发生什么变故时我反应不及时,所以还是不得不将灵力屏障开了一条缝,逼自己保持对恶臭的注意力,注意这味道有没有突变。也注意地上流淌的血肉泥浆有没有异常,还有留意应该变鬼却迟迟没有出现的俘虏鬼。

    片刻后,鬼依然没有出现,恶臭没有加剧,泥浆流到了极限,一切像是恢复了平静,我拿出法器准备将泥浆带恶臭都收回云霞宗交任务,顺便看丹修器修们有没有废物利用的需求。

    这时,柴琥鸥飞了回来,远远的,我听见他吼了一句:“你自己小心!”

    ……嗯?对我说的吗?这疑问刚刚升起,我就听见了我担心已久的尖叫声,还来没来得及扭头看,眼角扫到地上的血肉泥浆突然又动了起来,瞬间就在地上绘出了一个图案,接着我眼前一黑又一亮,再入眼的景色就全变了。

    从拥挤的停车场到了空旷的野外。

    这是……传送?

    我回想了下刚才泥浆构成的图案,应该是法阵没跑,只是我没有见过跟那造型一模一样的法阵,它并不完全符合我所知的传送阵构图方式,不过也有部分相似。

    泥浆再次移动的瞬间也是屏蔽法阵和法器失效的瞬间,我依然没有看到鬼。不过我毕竟不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视线,而且跟鬼的实际接触也有限,所以也有可能鬼出现了而我没察觉。

    离开停车场时听见的尖叫声中含着明显的恐惧,而无论是恶臭、我还是泥浆——无论是静止的泥浆还是活动的泥浆,反正都再看不出丁点儿人形,看起来顶多就是烂得有点恶心——都不至于在瞬间激发出那么失控的惨叫,所以我猜,鬼出现了,而且形象很可怖,就在当时的我的背后……哎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忍不住原地转了个圈,又把毛球抱到肩上,让它看着我的身后,确认周围没有可见的鬼后,我才开始揣测当下的环境。

137.第137章

    ☆、0544_惊吓

    这是一片旷野。枯藤老树昏鸦,大概就是这种画风。糟糕的光线让一切东西看起来都带着诡异的影子,小动物在石头的缝隙、草丛的掩盖下窜动、扭动,远处枯树扭曲的枝桠仿佛构成了一个鬼面,还有枝上吊着的……吊着的……的……

    我虚着眼,不太想聚集灵力在眼上去看清那吊着的人形物体到底是不是人,因为吊死的人面部据说是很狰狞的。不过一直不看也不是办法,因为我发现,视线所及,疑似尸体——包括人的尸体、动物的尸体——的物体还有很多。

    我捏着毛球的后爪壮胆,毛球好心把尾巴也缠到了我手上。然后我硬着头皮看清了,那吊着的真是人,至于其他的疑似尸体,有的只是我的脑补,而有的就真的是。

    这些尸体的表情有笑有苦有恐惧有茫然,但共同点是,都很吓我。然后,它们的腐烂方式,我看着跟刚才那个化为泥浆的俘虏很像。不过我以前只在资料上见过腐尸,也不好说这份相像感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毛骨悚然地四处打量,突然!我讨厌的突然!有一具尸体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嘴还裂出了笑容,嘴角似乎是被利刃割开过,他的笑容直接裂到了耳根。

    我僵硬地跟他对视,不是我不想移开视线,而是我听见生物活动的声音。不是偷偷藏在缝隙中的小动物的活动声,而是,诸如人这么大形体的活动声。而就我刚才观察所得,这么大形体的除了应该不会动的石头、枯树,就只有也应该不会动的尸体了。

    ☆、0545_碎

    如果是在看恐怖片时遇到这样的画面,我可以立刻移开视线等这一段过去后再看,或者直接关掉视频,或者偶尔想自虐了,就硬挺着看下去,吓得浑身冷汗、身体绷到酸痛。

    但是现在没有屏幕阻隔,我不能避开不看,也不能无反应地只看。

    毛球的反应比我像样多了,它挣开我的手,四肢端正地站在我的肩膀上,尾巴一甩,刚从枯枝上摔下来折了一条胳膊却摇摇晃晃站直了、胳膊弯曲度诡异地往我这边走来的尸体便被枯枝绑回到了树干上。

    我定了定神,拔剑调整好灵力。眼前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能活动的腐尸,虽然看着吓我,但它们的修为最高也就练气初期,大部分根本没有修为,虽然数量多了些、行为模式不确定、肢体弯曲度不好估计,但理论上说,只要我自己不出问题,它们对我和毛球是不可能有实质威胁的。

    想到此,我双手握剑,深呼吸了两次,莫名想起上辈子看到的女生一边尖叫一边把蟑螂拍死的画面。

    ……不,我不尖叫。那个,说正经的,深呼吸时我的嗅觉分辨出了一丝和之前俘虏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相同的味道,不是肉腐烂的那种臭味,而是沾染了怨气的死气或者鬼气?我不确定,这里的腐尸虽多,但气味加起来比俘虏一个的却要淡多了。

    我无暇想太多,先一剑将最靠近我的狗尸的脑袋砍下,然后退到尸体相对较少的地方,不过这举动用处不大,因为泥土从下被破开,一具具尸体从地下冒了出来。

    我一边防备,一边观察着被我砍了的狗尸。看到它的头落地后,眼和嘴依然在动,只是无法活动了;而它的躯体依然能够活动,只是似乎失去了方向,东碰西撞,时而跌倒,时而跟石头或者其他尸体磕一场。

    我又斩断狗尸的四肢,发现被分离后,它们依然各自活动着,而且如果相互靠近到一定程度,它们还会重新结合在一起,最终构成一个完整的狗尸。

    看来只是砍断并没有作用。这一次剑劈下时,冰的灵力注入到被砍的狗尸中,它被一劈两半,切口处凝结成冰,冰迅速扩散到整个尸体上,最终‘啪’地一下,冰碎裂,成渣。

    我将一些渣拨到一起,看它们没有再结合了,才放下心来。

    找到方法剩下的就是机械重复了。

    ☆、0546_罩子

    对这些瞧着像丧尸的东西,我下死手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以貌取人的确是通用准则之一,但凡它们长得不是这么惊吓,我都要考虑一下它们会不会是活物、会不会只是受到了什么恶毒的咒术、自己是不是该去找找有没有解咒的方法。

    现在嘛,靠近的就弄碎。

    不过我不是来这里砍丧尸的,搞清楚这里是哪里以及怎么离开才是重点。

    我御剑而起,快速将这地方转了一圈。这地方不大,有清晰的边界,只是看不见边界外是什么,有一层力量阻隔了视线,也阻止了我离开,就像是有一个不透明的半球形罩子罩在了这个地方。

    我顺着边界观察的时候,还不断的有丧尸从各个地方钻出来开始活动,就像是我的到来让它们苏醒了一般。比较不妙的是,有修为的丧尸在渐渐增多,如果以十个为一组来比较,那么越后苏醒的丧尸,平均修为就越高。虽然到现在为止最高修为依然只有练气初期,但这么下去可不会有什么好预期。

    我又往上飞了一段,罩子依然是罩子,找不到有破口的地方。

    好吧,来想想,我会到这里肯定是那俘虏的血肉泥浆搞的鬼,也许他就是从这里得到的那不靠谱的法阵甚至包括法器,他把我送到这里来也许是为了献祭,也许,下面那些丧尸都是被献祭来的人。

    但正如柴琥鸥所说,那么简陋的法阵,那么粗糙的法器,我不相信使用和提供那种东西的家伙会是什么厉害的存在,而且就数据统计来看,邪魔歪道能到筑基几乎就是极限,突破到金丹的基本可以忽略不计,所以现在的情况我对付不了的几率非常、非常小。

    我浮在高处俯视丧尸的动向,试着去总结它们出现和活动的规律,有少量鸟类丧尸能够飞到和我相同的高度攻击我,但统统都被毛球一爪子就拍下去了。

    现在我倒不急着彻底毁灭它们,反正数量实在太多了,新冒出来的也太快了,解决不了源头,毁掉有限的部分也没用。

    ☆、0547_轰

    我观察了好一会儿,失望地发现,如果有规律,那么只有一个:我被传送到的落点可以算是中心。这个中心附近聚集的丧尸最多,其次多的就是我现在位置的正下方。都是循着活人气息来的。

    ……等一下,如果是顺着活人的气息,为什么我现在位置聚集的丧尸比传送落点的要少这么多呢?我在现在位置停留的时间已经是那落点的两倍,就算我在这里是浮在空中,活人气味飘到地面时淡薄了很多,但为什么连丧尸鸟去那里徘徊的数量都要多过来攻击我的呢?

    我飞到传送落点的上空,聚集灵力于剑,狠狠挥下,轰出一个大坑。

    *

    说明一下,剑我有很多把,不过作为伙伴的只有一把,其他还有用来飞行的、用来布阵的等。另外,飞行也不一定要用剑,有专门的飞行法器,布阵也有更专业的道具。

    只不过对于剑修来说,平时用得最顺手的始终是剑,尤其是当作伙伴的那唯一一把剑,不管干什么都想用它。但这伙伴的主要功能是一起战斗,有时需要空战,总不能一边让这伙伴驮着自己飞一边还让它分身当武器吧?所以就配置了很多替代品。

    等我修为再高一些,飞行就可以不一定踩着剑了,握剑在手也可以飞。不过这事还有个习惯问题,毕竟学飞的时候就是踩着剑的,所以当可以不踩时也不一定会换姿势。

    比如柴琥鸥,他就依然习惯以踩剑的方式御剑飞行,不过如果在飞行过程中遇袭,他可以立刻握剑在手,进行攻防,不耽误分毫时间。而且即使不手握剑,剑也是他身体的延伸,剑甚至可以不与他身体直接接触地辅助战斗。如臂使指地精准刺、砍、挡……

    不过,依然是习惯问题,很多剑修哪怕修为很高了,也习惯手上握点什么,一动手就有挥刺的动作,即使他们与他们的攻击目标可能隔着十万八千里,手臂的伸展根本无助于远距离攻击。

    手笼在袖子里站在安全的地方指点江山,那是法修、是儒修,不是剑修的美学。剑修偏好冲在第一线,从灵魂到经脉到身体到剑尖,力量激冲而出。破坏、毁灭、精确打击,力量冲撞的余波反馈到身体上,那是一种切身感知的掌控。

    ——暴力狂的美学。

    ☆、0548_背诵

    我看着被我轰出来的坑,没有烟尘,只有我覆盖上的一层冰,我失望地发现这就是一个单纯的坑,我以为会隐藏在其中的什么boss完全不见踪影。

    看来是猜错了。

    我这么想着。突然!又是讨厌的突然!我身体一沉,直直下坠,剑无法减缓我坠落的速度,我就干脆不减速了,顺着下落的趋势,再对坑来一剑,但除了让坑更深外,没有其他任何效果。

    我持剑落在坑底,毛球落在我的肩上。

    “咪。”它轻轻叫了一声。

    我也看到了,丧尸们前仆后继地沿着冰滑了下来。我又试了试,确定自己无法飞起来。

    好极了,这是非逼我打丧尸啊。

    我长叹一声,也没更多时间感慨了,丧尸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那连滚带爬的身姿,那抢食的气势,那越发不想看的面容。

    真是怎么看怎么适合弄死。

    可这处地方越让我觉得弄死丧尸是理所应当,我就越不太想动手了。

    我顺着坑壁往上跑,一边将路上的丧尸能逼退的逼退,实在不行的还是砍碎,冲出坑后又跑了一段距离,顺利重新飞到了空中。

    我看着那在径向和垂向都不断扩展、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的坑,思索:

    我该不是要坑了自己吧?

    我尽可能远离那坑,但这地方面积实在有限,很快我就退到了边界处。丧尸们都聚集在了坑中,却齐齐向这边望来。那伤眼的场景让我忍不住开始背书,背往生门入门学习资料之超度篇。

    然后我发现,丧尸出土的速度慢下来了。

    ……那个,我虽然能背书,但我不会超度的灵力运转啊,也就是我背超度篇和背小黄文,在这里应该是一个效果才对。

    这么想着,我就背了一段云霞宗的剑法入门……废话,我当然不能真背小黄文,那种文字心里默读还好,念出来很耻的啊。

    结果我背剑法入门的时候,丧尸的出土速度比我什么都不背时还快,于是我又切换回到超度篇背诵,它们的速度立刻又慢了下来。

    我又试了儒修入门、丹修入门、种植师入门等内容,最后确定,往生门入门之超度篇确实减缓了丧尸出现的速度,并且还减缓了它们活动的速度。

    难道我还有当和尚的天赋?不要啦,我不喜欢光头。

138.第138章

    ☆、0549_救援

    我将超度篇从头背到尾,再从头背到尾,再从头背到尾……如此多次后,毛球睡着了,丧尸们也停止了活动,一个个都趴下了,但我除了口干外,唯一消耗灵力的地方就是浮空了。

    口诀、图案等只是形体,念口诀时注入的灵力才是发挥力量的灵魂。只有灵力没有口诀、图案,灵力散漫无作用,而只有口诀、图案没有灵力,口诀只是废话、图案只是乱糟糟的线条。所以照理说,我这么干巴巴地背书应该是毫无作用的。

    我看着躺了一地的丧尸,觉得自己都困了。

    “咦?”一个声音从空中传来,虽然听起来有些扭曲,但我还是分辨出这是柴琥鸥的声音,从罩子外面传来,但具体是哪个方位我就分辨不出来了。

    我眼巴巴地等待救援。结果,罩子被揭开了。

    揭开了……

    就像是揭开了倒扣在一盘菜上的碗。然后我看到一颗大头,一颗光眼珠就比我人高的大头,等比例缩小的话,像是柴琥鸥。

    “裴小子,你还愣着做什么,出来啊。”声音也像是柴琥鸥,灵气也像。

    我判断了一会儿,飞出了满是丧尸的盘子,刚脱离边沿我就极速变大,从只有柴琥鸥眼珠高到只比他矮一点……对,矮一个多头也叫矮一点。

    落地之后,看着盘子里火柴棍似的又开始骚动的丧尸群,我猜道:“我被传送到这件法器中了吗?这是法器吧?”

    柴琥鸥将碗状的罩子倒扣回到盘子上,将丧尸们的动静隔绝在里面,回答我:“那个成肉泥的家伙本身已经成了法器,在最后一刻,聚集所有的力量,以‘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的执念,将你困入了他的身体中。”

    我:“……身体?”好恶心,比丧尸还恶心。

    柴琥鸥点了点丧尸盘加碗:“他的身体就是这个法器,哦,不对,应该说,他的灵魂也在里面。这里面的这些腐尸,其实就是他吸收的怨气的具现化,而他残渣一样的灵魂统领着所有的腐尸,让他们对你发出攻击,想要吞掉你。”

    我:“怎么吞?它们加起来也不可能杀掉我。”

    柴琥鸥:“不是杀掉,是让你被怨气所侵蚀,最后成为他们的同伴,也腐烂掉,成为肉泥,然后肉泥分成一个个小团,又化为一个个小腐尸,而灵魂则破碎地分散在这个法器中,成为这个法器的意识。”

    ☆、0550_讲解

    我:“法器是不可能有意识的。有意识的不叫法器。”

    柴琥鸥:“这是重点吗?你不能意会吗?我难得跟人讲解,你不想听的话,就拿着这玩意回去交差吧,我相信云霞宗有的是人能给你解释。”

    能归能,但他们解不解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们经常都更乐意让我自己去琢磨。讲解也常常是提示性指点。所以,“您说,您亲自破解了,才是理解最深、讲解最完整的。”

    柴琥鸥:“不用奉承我,我可不擅长当老师。你一看就是不擅长拍马屁的,完全拍不到点子上。”

    爱说不说,不说我走了。反正我已经习惯有疑问先存着,不定时地就能在乱翻资料的时候撞见答案。我的记忆力又不会忘记问题,也不会在看到相关资料时联想不到对应问题。

    柴琥鸥点评了我两句后,又继续解答:“总之,如果你被怨气侵蚀了,你的灵力就会渐渐失控。这件法器中的腐尸不能对你造成实质伤害,但是你自己可以。当你的灵力失控到一定程度后,你就会像之前那人一样,变得不人不鬼,最后,烂掉。”

    我:“被侵蚀的条件是什么?待在法器中的时长吗?我没有感觉到被侵蚀了。”

    柴琥鸥:“这就是我惊讶并有兴趣给你解释的原因了。被侵蚀的条件是,你大量的杀掉腐尸,我是指彻底毁坏的那种杀。你每彻底毁掉一具腐尸,当它的躯体无法再自行重新组合起来恢复行动力时,它含有的怨气就会顺着你毁他的灵力蔓延到你身上,每一次都不会多,你杀得兴起时根本不会留意到那一点点的入侵,而等你留意到后,很可能就已经来不及了。”

    我想了想,说:“我觉得,不至于到来不及的时候才发现。”

    柴琥鸥哈哈一笑:“没错。我刚才说的是这个变为法器的人的逻辑,但实际上,不管是我们剑宗还是你们云霞宗,七大对心境的训练都很严苛。在低修为阶段,强化心境的功夫比强化灵力的要多多了。基本不可能发生‘无知无觉就让自己非人了’这种事情。所以我是不担心你的。最多就是被侵蚀了一点,回去关一段时间禁闭就好了。”

    我才不要关禁闭。

    柴琥鸥:“不过我的确很惊讶,因为你居然几乎没有动手。我略看了一下,你粉碎的腐尸不超过十具,而砍伤的不超过五十。你是发现了什么吗?通过那区区十具就洞察了玄机?这可很不错,我都不敢说我能做到。我是指,现在的我,在事先不知情的情况下,我都不能在破坏十具腐尸之内就发现问题。”

    真是过奖了,我很想得意一下,不过,受之有愧,其实我什么也没发现。

    ☆、0551_丢脸,又

    我:“我只是觉得在它们源源不断冒出来的情况下,砍杀解决不了问题。”

    柴琥鸥:“全砍掉不就没问题了吗?实际上,这也是破坏这法器的一种方法,只要你毁掉里面的所有腐尸而自己没成为腐尸,那这法器就破了。”

    我:“在腐尸不断冒出来、而且是冒出来越来越快的情况下,我没有把握毁掉全部。”

    柴琥鸥:“缺乏霸气。”

    你还想说真不像个剑修是吧?偏见。剑修又不等于蛮干,虽然是有很多剑修很蛮干没错,比如你,但是,也有很多剑修是脑子比手动得更快的,比如我们云霞宗的当代大师兄。

    每次想到大师兄,我就觉得,我作为剑修其实也不是很奇怪。

    柴琥鸥:“不过,你不对腐尸动手是你的事,腐尸是会追着你不放的啊,就算你飞在空中,但由于你始终陷在这个法器里,所以它是能对你的一些行为造成干扰的,比如,让你飞不起来。”

    我点头:“在某些位置是飞不起来。”

    柴琥鸥:“这种位置没有迅速扩大到所有地方?”

    我:“本来是在迅速扩大的,不过我开始背往生门资料后,扩展速度就越来越慢,最后干脆停止了。”

    柴琥鸥:“你背什么?”

    我:“往生门资料,入门,超度篇。”

    柴琥鸥:“……我好像一直没跟你确认过,你是剑修吧?”

    说的好像云霞宗有培养和尚的业务一样。“我是啊,师从裴骥长老。”

    柴琥鸥:“那不是你亲爹吗?这个不算证据。”

    这否决挺有道理的哈?我:“其实可以用排除法,云霞宗就那么些职业,如果我不像剑修,那我肯定更不像丹修、器修、符修……”

    柴琥鸥:“好了好了,你不用数了,我知道云霞宗有哪些职业。不过你是用排除法来选职业的吗?”

    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好像又给云霞宗丢脸了。

    幸好柴琥鸥也没有深究的意思,他把那人化成的法器塞进一个储物袋中递给我:“回去交差吧。”

    ☆、0552_交任务

    等一下,“您还没有告诉我,另两个法器是什么,以及人怎么能化成这样法器,还有我为什么会变小、为什么练气期化为的法器能够一定程度的限制我、您是怎么救出我的……”

    柴琥鸥:“我不想解说了。”

    才说了几个问题就不得不把剩余的给憋回去的我:“……”

    柴琥鸥:“不过,另两个法器就放在这储物袋里面。”

    我问完就看到了。但这其实是我最不关心的问题,我主要还是想知道这人变法器的作用机理是什么。

    但柴琥鸥显然比我有原则多了,说不想解答就是不解答,驱赶了我两句见我不动后他就干脆自己走了,而他要走,我当然是拦不住也追不上他的。

    我只能提着储物袋回去交差,并且告诉任务处,由于剑宗金丹柴琥鸥的帮忙,这任务完成的细节我也不太清楚。

    任务处:“我们倒是不阻止任务人请外援,尤其是援完了分文不取的侠义人士,不过二公子,你这外援规格很高啊。”

    那是相当的高,要不是柴琥鸥帮忙,我这任务还不知道能不能完成——能不能找到那烂泥俘虏是一个问题,陷入丧尸法器后如何脱身也是个问题,至于能不能找到另两个法器这个小问题倒是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我也不算是白得了柴琥鸥的帮忙,因为他离开的时候,剑意已经比较平顺了,只还剩一点杂乱的尾巴,应该打坐几天就能完全调整好——虽然我并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剑意理顺的,好像也没有为他的理顺剑意帮上忙。

    “任务算完成了是吧?”我问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从结果上来说,是,任务量已经给你加上了。但具体报酬,准确地说是贡献点,还需要再斟酌一下。因为柴琥鸥前辈的不配合,我们只能自己推测一下你在这个任务的完成过程中所起到的作用。另外,你从这个任务中得到的物品,原则上归你所有,但这种邪器,你知道的,我们并不建议任务人自己保留。”

    我:“我待会儿就把三件都送去器修峰,跟那香炉凑成堆。”

    工作人员:“那好极了。贡献点,二公子不急吧?”

    我:“贡献点你们看着给吧,不过,能不能把你们推测出的任务完成全貌发给我?不仅仅是我起到作用的那部分,还有柴前辈背着我完成的那部分。”

139.第139章

    ☆、0553_麻烦

    工作人员:“这个没有问题。但我要先声明,我们的推测是基于你的任务记录,而你的任务记录是很片面的,完全不涉及柴琥鸥前辈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所做的事情,所以,我们的推测也有可能发生错误,而且这个错误,得不到纠正。”

    我:“没关系,我就看看。反正我自己也在猜,你们猜的总比我猜的准一些。”

    工作人员:“你不尽信就好说。稍后推测报告和任务报酬清单会一起发给你。”

    看,人任务处多干脆,提出要求就承诺会提供完整解答。我真是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得到从书上找不到答案的资料了。

    跟修为高过我的前辈一起做任务实在麻烦,虽然解决事情会变得非常容易,似乎自己什么也没做就走到终点了,但探寻过程却会变得困难,非常困难,困难得我不由自主地就会忽略任务本身,光琢磨着解谜了,他们还遮遮掩掩不肯详解。

    所以以后还是不要找这种帮手比较好,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虽然被动的大概轮不到我决定。

    我去器修峰的路上一直在分析这种不乐意的心理,到底是出于旺盛的好奇心,还是出于爆表的控制欲。然后自我评估我的好奇心很有节制,控制欲也很淡薄,所以,可能我只是缺乏合作精神吧,修士的通病。

    判断自己的心理状况很大众没异常后,我落在了器修峰上,去找之前接手了香炉的卫享师姐。

    我在路上试过通讯联系她,她不接,我又发消息给她,她不回。可能是正在炼器把通讯器扔到一边不搭理吧,常有的事,丹修器修都这德性。好在器修峰的死宅们活动范围有限,只要确认了没有离宗,那九成情况除了自己的住处就是炼器室了,直接上门找人还更简单一点。

    ☆、0554_找人

    我先去炼器室查使用名单。

    哪些人正在使用哪些炼器室、已使用多久、还要使用多久、这个房间接下来使用的人是谁……这些不是秘密,内门弟子都可以随意查看,反正就算知道谁在使用哪个房间,也不知道人在房间里做什么。

    ——使用时长可随意查一方面是为了方便需要用炼器室的人预定房间,另一方面,也是外界帮着卡时间,怕器修们过度专注炼器,导致身体出问题。

    炼器室为了提高炼器效果,里面的灵气是失衡的。比如有些房间会火灵气充沛其他灵气很少,有些房间主土灵气。修士长时间停留在过于单调的灵气环境中,同时还大量消耗灵力,如果注意力都放在其炼制的器物上,而忽视了对自身状况的留意,那炼器炼到昏迷、重伤甚至猝死的,不是一个两个。

    所以器修在使用炼器室前,必须对即将开始的炼器有一个规划:用哪个层次的炼器室、用多久、如果发生什么情况就允许外界破门而入地捞人……欢迎外界监督,不过本人具体在炼制什么外人就管不着了。

    我很快在名单上找到了卫享师姐,但她是预定的晚上,现在并不在炼器室中,所以应该就是在她自己的住处了。

    这是个好消息,需要专注的、比较复杂的炼器才在炼器室中进行,所以炼器室中的人也不方便被打扰,相比之下,虽然在自己的住处中器修们多半也不会闲着,而且很多都配有小型的简易私人炼器室,但让他们把手上事情暂时放一放还是可以的。

    ——能直接见到人当然是最好的,虽然这次来我就算见不到人其实也没多大关系。那几件法器可以请任务处转交,我希望能得到的有关这些法器的分析报告,也能用消息的形式留言。

    虽然器修经常不及时回消息,但他们大多还是会定期查看来信并进行回复的。最美妙的是,器修们通常都不会管听众的层次,只管自己噼里啪啦地讲解。也就是说,我哪怕问了金丹期才能知道的知识,他们可能也不会意识到我这个筑基期不该听,他们只要知道问题的答案且不反感回答这个问题以及不反感问问题的人,他们就答了,绝不会遮遮掩掩。

    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因此而泄露什么机密,因为,外宗的人来问问题他们通常就处于反感回答问题的状况,有时则处于反感问问题的人的状况。往往要宗门施压,他们才能和谐地进行一些跨门派的交流。而本宗弟子问他们问题……

    说实在的,除了也是器修的之外,其他职业拿着器修的答案也多半看不太懂。最后搞得这种问答形式几乎都成了他们器修峰的内部交流。

    之所以是‘几乎’,是因为还有比如我这样的例外。虽然直接上手炼器我连半吊子都不算,但我理论知识很到位,相当于筑基期的器修了,偶尔还能越级连蒙带猜地理解一些金丹期炼器的案例。

    ☆、0555_看到

    我问了一下管事的师兄,找到了卫享师姐的住处,接着立刻就在院子里看到了卫享师姐,不过我没敢喊她,因为她此刻手中正握着一把小刀,往一具尸体上扎,扎得血肉横飞。

    ——要不是那具尸体长得跟变泥前的俘虏一模一样,我就要报告戒律处了,云霞宗可不兴虐尸。

    在我踟蹰着准备偷偷离开的时候,卫享师姐猛然抬头,以一种……杀红眼的目光盯向我,杀气凛然。

    ……这位师姐可是金丹期,她的杀气我顶不住啊……差点就真跪下了,好在我及时反应了过来,将装着三件法器的储物袋扔给了师姐。

    卫师姐单手接住储物袋,在她的手碰到储物袋的同时,我就感觉到她的杀气没有了,眼神也不再可怕,略一回忆她刚才的样子,我了悟:

    幻觉。我产生了幻觉。而幻觉的源头,毫无疑问就是那些法器。

    卫师姐:“这破储物袋……哦,剑宗的,难怪,我说怎么二公子穷得用垃圾了。”

    剑宗用垃圾就不奇怪了吗?你这言论有碍七大之间的友情你知道吗?我们七大之间的面子情一向做得很好的。当然这不是重点。

    我:“为什么在云霞宗内我会中幻术?”

    卫师姐:“真新鲜,雾绕秘境里全是幻术,你没去过吗?”

    我:“……我是说,为什么在云霞宗内我会中‘外来的’幻术?”

    卫师姐:“因为这个香炉被我改造了,已经不算外来的了,它的同系列物品我也连带控制了。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看到你在虐尸。”

    卫师姐:“这个不是幻境。”

    我:“……还看到你对我飚杀气。”

    “这是幻境没错了。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就自便吧,”卫享晃了晃储物袋,“我这儿还忙着呢。”

    我给你送研究材料过来,你就不能稍微对我虚礼片刻?

    我:“我可以看你研究它们吗?我保证不出声不打扰,就只是旁观。”

    卫师姐:“中幻术我不会管你哦。”

    我:“我自己管自己,你可以完全当我不存在。除了,如果你要去炼器室研究它们的时候,记得同意让我也进炼器室。”炼器室使用者不准的话,我想跟进炼器室就会被拦下,硬闯就会被揍——我这个筑基期肯定打不过云霞宗负责维护规矩的师兄师姐。

    卫师姐想了想,点头:“可以,只要你说到做到,保持一贯的旁观风格。”

    ☆、0556_破储物袋

    我的旁观风格是有口碑的,真真仿佛不存在一般的纯旁观,被我观的人都称赞我是一个标准的花瓶。

    不,‘花瓶’在这里不是用来形容无脑的,只是形容我的安静。不言不语甚至不动,就像一个摆设,唯一会干扰注意力的地方只是太漂亮了,让被观者在视线扫过我时可能会分神。

    ——为此我表示我可以蒙面,但大部分被观者都选择了拒绝该提议,他们说:“蒙了面更让人浮想联翩。”

    没事别瞎想,专心工作。

    *

    有感兴趣的东西在手,卫享师姐没闲情给我讲解我刚才遭遇的幻境,我只好自己推测。好在只是练气期程度的法器,这比猜测金丹前辈们干了什么要容易得多。

    卫师姐称柴琥鸥用来装法器的储物袋很破,这不是从外观来评价的——虽然外观的确也不怎么样,剑宗的标识印在上面简直就像鲜花插在牛粪上。要不是知道造假的后遗症太大、一般没人敢、即使敢也不会用把胆子用在这么廉价的地方,不了解情况的人搞不好还会以为这是谁私自贴了剑宗的牌来提升储物袋卖价的。

    但卫师姐嫌弃这储物袋主要是从她的专业角度出发:该储物袋容量小、密封性差,除了减少重量和体积外——减少得还不完全——跟个普通的袋子没多少区别。

    当然,其实廉价的储物袋它们的主要功能也就是减少重量和体积,比如将几个铅球放储物袋里,或者塞两个衣柜在储物袋里,然后将储物袋往衣兜里一塞,轻轻松松随便搬运。

    不过到卫师姐这种层面,储物袋的密封性才更重要。所谓‘密封性’包括阻隔储物袋内外的灵气交流、隔断内外空气交换、让储物袋内的各物品不会相互碰撞……但说真的,密封性优秀的一般会做成储物法器、法宝甚至灵器,比如我的小随。‘袋子’这种载体,并不适合承载那么高端的设计。

    产品设计还是要讲究一个层次性。高端、中端、低端,各有各的适用范围,不能什么都用完美标准去套,那成本太高,而且很多情况只是入门级使用,上完美标准实在浪费。

140.第140章

    ☆、0557_自己猜

    鄙视储物袋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样的储物袋基本不能隔绝内外的灵气交流。所以储物袋内的三件法器在靠近它们的同伴时,便立刻发生了共鸣——这个共鸣的产生强度应该跟卫师姐的改造有关。

    除了香炉外,另外三件法器的造型分别是:鸡毛掸子、剪刀和俘虏化成的带盖盘子。

    比较起来,香炉的造型好像是相对最有档次的,假如不考虑它的劣质塑料范儿的话。

    香炉、鸡毛掸子和剪刀是构成法阵的初始组合,而带盖盘子原本是接收法阵组合提供的养分,这四者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提取消耗链。

    当它们刚才发生共鸣时,拿着四分之三物品的我立刻就被卷入了这个提取消耗链中,就像之前我被拉入带盖盘子里一样。好在卫师姐只改造了四分之一,并没有将它们全部同化成打上本宗烙印的物品,所以本宗对外来法阵的压制作用依然有效,因此我只是产生了轻微的幻觉。

    卫师姐说虐尸不是幻觉,那么就是香炉化为了尸体的形态。在看过人变法器后,法器变人形也不值得奇怪,邪魔们总是充满了想象力,在作死别人也作死自己的道路上狂奔不息。

    所以实际上卫师姐不是在虐尸,她只是在折腾香炉,大概是拆解那一类的行为。我刚才跟她说时,‘虐尸’一词太简略、太概述以至于她觉得没错,但我估计我看到的过程还是有幻觉成分,因为她用的应该不是小刀,或者说,应该不止有小刀。

    量尺、粘胶、螺钉等应该都有,可惜在我从幻觉中出来之前她就把那些东西收回到储物器物中了,现在也没法核实。

    之后她感应到与她正在折腾的香炉同源的东西靠近,便自然地抬头盯上了我手中的储物袋,眼神中大概有高兴、期待、满意……但肯定不会有杀气。

    那时假如她还能将注意力从储物袋上分一点点给我,那她肯定也注意到了我正陷在幻觉中,但这种没有实质杀伤力的小幻觉,本宗没有任何人会帮忙处理,也没必要帮忙处理,自己就能挣脱了——挣脱不了就自己去戒律处领罚。

    设想一下,如果我没有及时意识到是这几件法器导致我出了点小问题,进而没有快速扔掉储物袋,那会发生什么?我在幻觉中大概会看到卫师姐手持凶器、杀意凛然地向我走来,她持刀的手向我伸出,刀上还带着血沫肉沫,我在惊骇之中本能地防御性动手,对一个金丹期攻击……

    然后我先被卫师姐揍,完了还要因为‘轻易被幻觉迷惑’而到戒律处领罚,此外我爹还要加罚……

    还好,还好,还好我反应及时。

    ☆、0558_剔除幻象

    这一套法器似乎对尸体情有独钟,在卫师姐的改造过程中幻化出各种形容不美观的丧尸,人的、动物的都有。如果是丧尸群,那么丧尸的容貌各异,怎么恶心怎么来,而如果是幻化出单一丧尸,那八成长得跟那烂掉的俘虏一样。

    看的时间长了我渐渐能在幻象出现的瞬间便判断出这是幻象。其实连贯来看,这并不难区分,虽然幻象插得很巧妙,只是略微改动了现实,比如卫师姐明明是在给化为人形的剪刀绘图,幻象就会表现为她带着嗜血的笑意在化为人形的剪刀上切割。而要判断这是假的,只需明确卫师姐在研究过程中总是面瘫,根本不会笑,就行了。

    这套法器出现的目的是激化人内心的阴暗面,它很擅长顺势制造出让人难受的画面,可是只要它对现实进行了扭曲,就必然会出现不完全符合人物一贯风格的画面。

    如果是柴都那样容易被感情所影响,又积攒了太多负面不顺的人,这样扭曲的画面的确会引动她的伤感,让她在难以忍受的心伤中顾不上判断。

    但对于我这种记忆力的人来说,将眼前的画面与记忆里同样场景的画面进行对比,很容易便能发现不同,这无非就是个找茬游戏。在我身上,根本不会发生因为感情剧烈波动而不自觉模糊或记错过往场景的情况。

    记忆对我来说总是客观的。我的任何感情倾向,也许在获取一段记忆的当时会让我对这段记忆附上感情色彩,比如因为心情不好而看一片鲜花觉得它们像墓园,不过过后,等感情平复下来了,重新再看这个画面,我的脑海中自然就会还原当时的真实。

    鲜花就是鲜花,该盛开的时候盛开,该凋谢的时候凋谢,这只是它们的生命周期,它们从来不是人类感情表达的附属品。

    于是我看到了这套法器的垂死挣扎,它们不断地变化形态,试图吓住卫师姐,但早已被卫师姐改造过的香炉虽然因为回归了大部队而有了改正归邪的苗头,卫师姐开始时也纵容了这个苗头,甚至还小心呵护让其快快长大,让香炉回到了大部队中组成了完整的法阵。

    可是然后,卫师姐就掐掉了香炉反叛的小成功,将这玩意重新控制在了她的手中,让香炉成为了间谍,可劲儿给法阵拖后腿,让卫师姐从容打入法阵内部,接着从内部攻破法阵,一次性给三件法器做改造。

    ☆、0559_解开一个疑惑

    我看到了卫师姐揭开带盖盘子的盖子,将里面隐藏起来的刻印法阵逼到盖子表面显形,她飞快地更改了其中的部分刻画,然后又让刻印回到隐藏状态。

    我将她的改画慢速回忆了三遍才对比找出她这是化用了什么法阵,也得知了我为什么会被缩小扔入这个法器中。

    这个袋盖盘子上的法阵原本是粗暴复制了储物袋的作用原理,任何储物袋都能装下比自身体积大得多的物品。装进储物袋中的物品其实并没有缩小,其能被小储物袋装下是因为储物袋开辟了一个小空间,使得储物袋内的实际容量远远大于它的外表所展示的,袋口的实际大小也同样远远大于它的表象。

    往高端了说,袖里乾坤、随身小世界,甚至秘境,都只是储物袋的升级版。

    于是我就那么粗暴地被当做大衣柜给塞进了采用储物袋模板的带盖盘子里——我站在盘子中和刚出盘子时看柴琥鸥觉得他远远大于我,是空间扭曲造成的视觉错误。

    由于这个带盖盘子造型的储物袋做工非常低劣,所以它既不能隔绝内外的灵力交换,也不能隔绝内外的空气交换,这才没让我直接闷死在里面。不过它主打的幻术,以及低端储物袋不适宜装活物的属性限制,导致我在里面就受到了一定的制约。

    里面的丧尸是怨气内核的幻觉,某些地方飞不起来也是幻觉,往生门入门资料其实不是安抚了丧尸,而是让我自己平心静气从而减弱了幻觉的影响。

    即使柴琥鸥没有来救我,我只要继续自我镇定下去,我迟早会自己发现自己只是陷入了幻境,而那么低端的幻境,只要意识到了,立刻就能挣脱,然后以我的力量,完全可以直接从内部毁了那带盖盘子,自我拯救。

    嗯,很好,这样我就不欠柴琥鸥了。

    说到这再回到前面说的因为没隔绝内外交换而让我没闷死。其实如果隔绝了,我第一时间受到生命威胁,意识紧绷,毫不犹豫地挣扎反抗,肯定能在入带盖盘子的同时就崩了它,根本不会陷入幻境——毕竟这法器根本经不起我的全力一击。

    这么说来,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这带盖盘子肯定是当场毁灭的命,就留不下来给卫师姐研究了,于是卫师姐大概欠了柴琥鸥。

    ☆、0560_售卖

    卫师姐用了一周时间将一套四件的法器改造完毕。大部分时间花在了剔除其中害人的作用上,由于这套法器除了造型外无一处不在害人,于是这剔除工作其实比直接新打造一套新法器还要花时间,毕竟后者可不用考虑怎么才能一边剔除部分功效一边又不会让法器因为失去完整性而崩坏。

    改造完毕后,卫师姐将这套东西挂到了云霞宗内部的交易处售卖。

    她跟我说:“如果你帮我写物品简介,我就回答你一些问题。”

    交易处卖东西都需要附上物品介绍,包括主要功能、使用范围、使用禁忌等,就像网游里卖东西总得把物品属性展示给买主看。

    云霞宗的交易处有实体店也有网上平台,由于云霞宗对两者都专门派了人管理,所以在这里交易的弟子也需要支付一定的管理费。

    实体店的管理费比网上平台的高得多,好处是交到实体店待售的物品管理人员会专门进行护理。比如难养的灵植,交易处就会指派种植峰的弟子来打理,保证灵植送到交易处时是什么样,找到买家时灵植的状态就只会更好而不会更坏——坏了交易处赔差价。

    这位负责养灵植的弟子人工费、养灵植时耗费的资源当然都要算在请实体店代为管理的卖家身上。如果灵植真的非常难养,放在交易处的时间过长,而其卖出的价钱又有限,那么卖家很可能不仅不能通过交易赚钱,反而还要倒贴。

    所以,使用实体店一定要慎重,再所以,大部分云霞宗弟子都选择网上平台交易。这样支付的就只是信息管理费。那些长期在网上卖初级丹药、初级符箓的,形成了口碑,当信用值累积到一定程度后就可以获得自己的网店,之后就只需要按月交店铺管理费,不再需要按出售物品数量和价格来付管理费了。

    其实云霞宗弟子迟早都会有自己的宗内网店,大家互通有无还是很频繁的,慢慢信用值就累积到位了,只是丹修符修因为职业优势,信用值累积到位得特别早,种植师和器修累积得也不慢。

    另外,剑修如果稍微有点经济头脑,把实战训练的猎物给带回来而不是嫌麻烦随手扔掉的话,累积速度也是有保障的——可惜只是累积信用值,想用这方法来赚大钱,低修为的剑修基本可以歇了心思,只能说赚点伤药费。

    同门之间既不用担心有卖假货的,也不用担心有标价黑心的。需要什么只要看到谁在出售就立刻下单买,贡献点或者灵石或者等价物品一付,立刻提货,不用检查、除了部分价值不明不好定价挂售时就写明了价格待议的物品外不用讨价还价——要讨价还价也可以,但最终往往也只能磨掉三瓜两枣,还给对方留下斤斤计较的印象导致下次人不跟你做交易了,得不偿失——能节省不少时间。

    弟子之间的交易可比从宗门官方商店买要便宜,唯一的问题只是在想买的时候不一定刚好有人在卖而已。而官方商店那当然是随时什么都有,就算没有也能立刻点名弟子去做出来。

    ——当个任务发放下去就好了,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加急赶工的费用统统都算在要定制商品的弟子头上。惨到没法子只能找官方商店定制的弟子也只能捏着鼻子认,谁让他明知道本宗有谁能做这物品但就是自己求不动人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