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顽主全文阅读 第11分节

第一百零一章 一步一诗(二合一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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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之后,众臣顿时为之一愣,而李景庄的脸上则显得有些难看,心中不免暗自埋怨李浈有些不自量力,原本此事马上就要被陛下压下去了,你什么话都不要说便是了,却不料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偏偏来逞能。

    而白敏中等人与延庆公主则是一脸的笑意。

    卢商见状之后也无奈地摇了摇头,甚至就连李忱都不禁暗自嗔怪李浈不知进退。

    但话已出口,便没了转圜的余地。

    “你真的要对?朕念你年幼已准你回绝!”李忱阴沉着脸说道。

    李浈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看了看延庆公主和白敏中等人,轻声说道:“原本草民是不愿献丑的,但方才公主与大臣们也说了,我荆南之地为天荒解,又是商贾之地,这么一说草民倒是心安了,想那些寒窗十载的荆南举子们明知如此但每年还是迎难而上前来应考,草民又怕什么呢?今日便让草民这不学无术的商贾之子领教一下公主大才!”

    “呵呵,嘴皮子倒是厉害得很,只是不知其才文是否也是如此!”此时坐在李景庄身旁的郑颢不由笑道。

    “才文再好也比不过养正这个状元啊!”刘瑑凑过来插话道。

    “呵呵,好一个轻狂少年人!”李景让抚须微笑,但眼神中却充满褒奖之色。

    “既然如此,还请陛下成全!”见李忱沉默不语,延庆公主躬身说道。

    “哎!也罢,那便比一比吧!只是不知你要如何个比法?”李忱无奈地摆了摆手道。

    李浈想了想缓缓道:“听闻公主去年七步成诗,那么今日便比一比公主所长之技,不过却不是七步,而是十步”

    “呵呵,既然本宫七步能成诗,又岂会怕你这十步不成?”延庆公主嗤笑道。

    众臣闻言也是不禁发出一阵哄笑,只当是李浈才学不足才又多加了这三步。

    但正在此时,却只见李浈冲延庆公主笑道:“公主殿下,草民的话还未说完呢,虽是十步,在这十步之内所做诗文最多者为胜,而且这题目由公主拟定!”

    此言一出,众臣不由面面相觑,此时所有人浮现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李浈疯了。

    “你,你确定如此?”李忱惊讶地瞪着眼睛问道。

    毕竟如果李浈没有附加条件的话输了也不会怎么丢人,但自己附加了条件改动了规则,若是再输了的话那这人便算是丢大了,只怕明日便会传遍整个长安城,李浈这个名字也便成了街头巷尾的笑料。

    而且更重要的是,李浈加的这个条件怎么看也是对延庆公主有利,而对自己不利。

    “草民确定!”李浈点头应道。

    “这小子这里没毛病吧!”此时刘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冲李景庄问道。

    李景庄想了想道:“以前倒是没发现有什么毛病,不过现在我也不确定了!”

    “哈哈哈,好个狂妄的小辈,既然如此,那老夫倒也想见识一下这荆南之地的少年才俊!”

    延庆公主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以相思为题,咱们谁先来?”

    “公主殿下千金之贵,自然是公主先来!”李浈笑道。

    只见延庆缓步走至殿下,而后向前迈出三步,不假思索地朗声诵道:“又赏冰轮映画甍,欲寻妙句写倾城。诗情似遁卮觞去,醉听佳人再抚筝。”

    三步成诗,众人难掩脸上的赞誉之色,纷纷对延庆公主点头示敬,因恐破坏做诗者得思路,所以也便没人附和赞叹。

    一诗言罢,延庆又上前两步,开口诵道:“斜行雁去复云空,日夕秋思感梦同。重阳不问菊花事,唯系枫林几叶红。”

    此诗一出,一旁的李景庄不由低声哀叹:“此次李浈这脸面怕是要丢尽了啊!”

    五步两诗,延庆公主已是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其诗其才便是放眼大唐也是罕有人及了。

    而李忱的脸色则变得愈发阴沉。

    就在众人惊叹之际,却只见延庆公主再度上前两步,稍一思索后便开口诵道:“银汉无声月中天,长风浩浩与人眠。三五时节斟北斗,素月分辉万里深,庭中清影弄闲阁,玉宇清寒桂香残。今日欢伯今日夜,明月黄花明月还。”

    一诗诵完,白敏中率先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好一个七步三诗,最后一首为七律,公主殿下大才,老夫自叹弗如!”

    “不仅仅是白相,怕是连我们这些出身翰林的臣子们都自惭形秽了!”

    “公主大才,实乃我大唐之幸啊!”

    众人不禁纷纷起身赞叹,唯独李景让与李景庄兄弟二人面无表情地自顾吃酒。

    而郑颢与刘瑑二人则是相视一眼,彼此眼中均是流露出深深的惊讶之色。

    郑颢本为状元出身,平日里极为自负,而刘瑑也一向自诩诗文无双,但面对延庆公主此举也仍是不禁心有余悸,暗自庆幸其对手不是自己。

    而至于那些武将们,除了高骈尚且点了点头表示赞赏外,其他人早已垂着眼皮昏昏欲睡。

    此时李忱的心中早已是再无半点希望,七步三诗,这样的实力便是整个大唐也怕是只此一位了。

    “该你了!”此时延庆公主莞尔一笑,对李浈说道。

    “这还比什么?这还怎么比?”裴田此时不失时机地讥笑道。

    “呵呵,那也不一定,肚子里若非没点东西又岂敢应战呢?便让我们看看荆南才子的诗才吧,说不得能大开眼界呢!”白敏中笑道。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哄笑。

    “李浈你若不能应对便认输吧!”李忱此时也劝阻道,毕竟此时悬崖勒马虽说有点晚,但是总比走了十步对不出要强得多。

    “草民愿意一试!”李浈躬身答道,而后稍稍整了整衣衫缓步走至大殿中央。

    “唉,这孩子还真是倔脾气!”王归长不由得轻声叹道。

    站定之后,只见李浈只是蹙眉深思,却始终迟迟不肯迈出一步。

    “怎么还不快些开始?公主殿下可没有思虑了这么久!”白敏中不耐烦地催促道。

    “白相德高望重,为何对李浈这个娃子咄咄逼人?难道不觉得有失风范么?”李景让此时冷着脸说道。

    白敏中见状刚要反驳,却只见李浈突然向前迈出一步,而后口中缓缓诵道:“临阙无心笑对觞,凡音悠远入苍茫。平生几度相思醉,终隐啼痕落梦乡。”

    一诗吟罢,众人尚未及反应,便只见李浈紧接着竟又是一步,“底事无端忆旧年,墀间把酒泪潸然。愁予北渚牵回首,化入晨酣待晓烟。”

    就在众人瞠目结舌之际,李浈已是迈出了第三步,“春启相思渺远山,几曾神往意空还。欲持梦笔临清韵,却以无诗对素颜。”

    三首吟毕,延庆公主的脸上已是青白不定,李浈此时回身看了看延庆公主与白敏中,同时脚下第四步已然迈出,“自将心事寄梅花,若许沧桑看落霞。把卷沉吟冬渐远,携谁春至煮新茶。”

    “四步四首诗,这”李忱喃喃自语,脸上神情由惊讶变得难以相信。

    “这,这是他做的么?”郑颢竟是变得大惊失色。

    “哎,别睡了别睡了,看热闹,这小子有点意思,我喜欢!”一名五品武将捅了一下身旁的人兴奋地低声说道。

    而就在群臣各自惊叹之时,李浈第五步已经迈了出去,“读书未解不堪眠,为作文章废管弦。观罢流星飞夜过,功成身退时兹年。”

    显然这一首绝句有些文不对题,但此时此刻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所有人的心态已经由惊叹变成了期待。

    所有人目不转睛地望着中央的那个瘦削少年,期待着他是否还做出什么精彩绝伦的诗作来。

    果然,李浈紧跟着第六步迈出,“菡萏初凝气自芳,蒹葭白露衬诗囊。期花解语纷飞去,仙袂轻飘入梦长。”

    第七步紧随其后迈出,“寒来无迹戳花容,不屑风霜有劲松。大梦而今潜泽处,玄冥执柄又逢冬。”

    话音方落,只见李浈咧嘴笑道,方才公主殿下做了首七律,那草民便来一首五律吧,言罢之后向前一步:“春深微雨落,人事小沧桑。书剑千般品,风尘几度伤,忙中犹弄笔,静处且寻章。怕负行云意,庸诗入旧囊。”

    “殿下请指教一二,第九步还是一首五律!”李浈笑了笑,第九步迈出:“年少嗜饮酒,每每叹花飞。秋节红叶落,意酲独生悲。晨来犹未醒,踯躅何所依。团圞复寝榻,梦里故人归。即离飘忽影,廿载鬓已衰。心存知己在,万古亦不违。”

    正在此时,只见李浈刚要迈出最后一步,却陡然看到李景让冲自己微微摇了摇头,李浈虽心中不解,但同时便将即将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而后转身冲延庆公主笑道:“殿下,草民输了!”

    “输,输了?莫要胡扯!”方才那名武将不由惊呼道。

    而此时在这整座大殿之内已是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大殿中央那个少年人的身上,正是这个刚刚让自己这些人都冷嘲热讽过的少年,用自己的惊世之才无情地碾压了这大殿之内的所有人,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包括自负状元之才的郑颢与刘瑑,更包括延庆、白敏中,而至于裴田之流,呵呵

    一步一诗,九步九诗,而且每一步只见几乎没有任何间隙,也就是说这九步的九首诗文李浈竟是一气呵成,无论是速度还是数量上都将延庆公主打压得体无完肤。

    “好!”

    正当气氛静止到极点之时,却只听高骈朗声赞叹,而后起身鼓掌向那个少年人示以敬意。

    “好!”紧接着李景让、李景庄兄弟二人也随即起身鼓掌,冲李浈露出一抹赞许的微笑。

    “好!”李忱竟也是忍不住拍手赞叹,一个好字,足以说明了一切。

    紧接着群臣纷纷起身拍手称赞,方才那种不屑一顾的神情已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只有无以言表的震骇与难以言说的心情。

    唯有李浈始终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延庆公主那张青红相间的脸,而从其羞愤难平的目光中,李浈却看到了一抹杀机一闪而过。

    “回禀陛下,李浈大才,此番延庆认输!”延庆公主回身向李忱说道。

    “呵呵,延庆莫要谦让,李浈虽九步九诗,但其所做大多与命题无关,所以是他输了!不知众卿以为呢?”李忱迅速恢复了先前的镇静,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老臣觉得陛下所言极是,李浈虽有大才,但此番诗不对题,所以自然是公主殿下获胜!”李景让立刻拱手回道。

    “臣附议!公主殿下获胜!”

    “臣也附议!”

    都是为官多年的老狐狸,此时此刻众人自然品得出陛下的意思,而且还因此能为延庆公主挽回一点颜面,所以众臣自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朕宣布此番对诗延庆公主胜!”李忱对众臣的表现很满意,当即朗声笑道。

    “公主大才,草民输得心服口服!”李浈再度笑道,而后自顾回到座位之上。

    “你小子还果真是深藏不露,此番你可是出尽了风头,且看明日长安城内又多了关于你的一段传奇佳话啊!”李景庄竟一反平日里那种冷冰冰的态度,迫不及待地开口笑道。

    “好了,今日赛诗必将被后世传为佳话,赏延庆黄金五百两,绢帛千匹,良田三百亩!”李忱笑道,笑得很开心。

    紧接着又看了看李浈,说道:“李浈虽败,但其诗才毋庸置疑,我大唐能有此才俊,朕心甚慰!但李浈尚未及冠不便赐官,着礼部择个吉日,朕要亲自为李浈加冠!”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当今天子亲自加冠,这等的殊荣怕是亘古未有。

    “臣启陛下,三日后便是吉日!”李景让本就为礼部侍郎,所以自然有权发言。

    “好!那就定在三日后吧!”李忱大笑,一旁的王归长还是第一次见李忱笑得如此开心。

    原以为会趁此机会打压李浈,但却不想自己竟徒做了他人嫁衣,延庆公主虽笑颜依旧,而心中却是杀心已动。

    虽然此番自己是胜者,但任谁都看得出来,自己真的是胜利者么?若非如此,为何所有人的目光还都在那个江陵贼子的身上,为何所有人都对他表现出了那种毫不掩饰的奉承之意?

    自己胜了,但却一败涂地,李浈败了,但却惊才绝艳。事实就是如此!

    宴饮结束,延庆自顾悻悻离去,而李浈则来到李景让跟前躬身拜道:“小子李浈多谢后己公指点!”

    “嗯?莫胡说,老夫哪里指点你了!”李景让笑道。

    “嘿嘿,今夜请您允许小子送您回府吧!”

    “为何?”李景让讶异道。

    “没什么,小子是怕晚上这京城的路上不太平!”李浈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黠。

    虽然李景让一脸犹疑之色,但还是没有拒绝,当二人走出殿外,李浈抬头望着夜空中的那轮明月,口中喃喃自语道:“殿内的戏结束了,但这殿外的戏却又开始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零二章 择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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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后,李浈轻叹一声,道:“唉,只怕是人家并不领情啊!”

    “领不领情是她的事,如今你得陛下垂青,她若是动你的话还真得掂量掂量呢!”

    “嗯,小子多谢您指点了!”李浈叉手拜道。

    “哼,若不是李文饶来信让老夫多照顾你的话,老夫才不愿管你这闲事,如今为了你老夫将延庆公主和白敏中已是都得罪彻底了!”李景让佯怒道。

    正在此时,李浈指了指前面的一名紫服老者,道:“不知前面那位是朝中哪位大臣?”

    李景让顺势望去,不由笑道:“御史大夫封敖,这货做得一手酸腐好文章,早年文饶公为相时一应制诰均是由他代笔!”

    “哦?那小子倒是有意讨教一二,还劳您为小子引荐一二!”李浈赶忙躬身笑道。

    “闲来无事结识他做什么?这老货虽做得一手好文章,但却素来性傲,又小肚鸡肠,所以文饶公虽然用他,但却从不重用!”李景让撇嘴说道。

    “呵呵,无妨无妨,想来他也不会对一个后辈为难吧!烦劳您引荐一二吧,算小子求您了!”李浈嬉皮笑脸地说道。

    闻言之后,李景让也没了法子,只得快步走上前去,道:“硕夫兄慢走!”

    封敖闻言驻足回望,见是李景让,当即把脸拉了一尺多长。

    封敖看上去五十出头,要比李景让还要更瘦些,也没有李景让那般的精神矍铄,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用李浈的话来形容的话就是,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病态感觉。

    “是你喊老夫?”封敖拉着脸说道。

    “这不废话么?难道这里还有别人么?”李景让不禁笑骂。

    而封敖却用下巴指了指李景让身旁的李浈,“他不是人?”

    李浈闻言顿时哭笑不得,心中暗道,这位还真会聊天啊!

    “我便是来为你引荐的,这是李浈,江陵”

    李景让话还未说完,便听封敖直接回道:“不劳你引荐,今日这大殿之内谁不知道江陵府李浈!”

    李景让:“”

    “晚辈李浈见过封大夫!”李浈赶忙上前拜道。

    见状之后,封敖的脸色竟是稍稍缓和,“嗯,今日你可是出尽了风头,能让延庆都无言以对的人放眼大唐怕是只你一个了!”

    “前辈谬赞了,小子不过侥幸”

    “什么侥幸,在老夫面前莫要装,你师承何人?”封敖问。

    “呃”李浈闻言顿时不知如何作答,这一切都是老爹李承业逼出来的,再加上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哪有什么师承。

    “自学成才您信么?”李浈怯怯地说道。

    封敖:“”

    三人边走边行,距离通阳门还有一段距离之时,却只见李浈突然惊呼一声,道:“哎呀,小子忘了自己的马还在金明门!”

    还不待二人答话,李浈便紧接着说道:“今日见到二位前辈小子格外兴奋,竟忘了这马栓在了金明门附近,吴总管你也不记得提醒我!”

    吴申闻言赶忙笑道:“呵呵,您瞧这一路我也尽跟着少郎君高兴,竟把此事给忘了!”

    “若两位前辈不嫌小子才浅,不如您便随小子同去金明门,这一路上小子还有很多东西要向两位前辈讨教呢!”

    话已出口,即便是如封敖这般孤傲的性子也不便回绝,若是回绝了岂不是等于认同李浈才浅,但若李浈才浅,谁信呢?

    无奈之下,两个老头只得跟着李浈走至金明门,待得出了兴庆宫后,三人这才骑马而行。

    今夜之辱,让这个自诩诗文之才堪比上官婉儿的延庆公主颜面扫地,虽说是赢了,但却比输了还更要难看。

    一袭胡服的她看上去面色阴沉得可怕,侍从们见状虽不明所以,但也不敢相问,只是默默将马备好。

    这是一匹来自西域的高大公马,浑身枣红不见半分杂色,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今日的它看上去也有些烦躁不安,口中不断地打着响鼻,四蹄不安地胡乱轻踏。

    “这畜生这是怎么了,出府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名公主府侍从轻声说道。

    而此时坐于马背之上的延庆见状更是怒不可遏,当即怒声骂道:“今日就连你这个畜生都跟本宫作对!”

    说罢之后扬起马鞭狠狠抽了下去。

    吃痛之下,只见一向温顺的胡马竟是扬起前蹄沿着胜业坊的坊道狂奔而去,而延庆公主则结结实实地摔落而下,幸亏身旁侍从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接住,否则这一摔定要在床榻上休养几日了。

    “还愣着做什么,给本宫把马追回来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零三章 公主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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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公主府的侍从追到那匹惊了的胡马时,不由惊得冷汗顿出。

    只见在一队金吾卫兵士的包围内,那匹胡马身中八箭倒在血泊之中,已然没了呼吸。

    而在金吾卫士兵身旁的,正是李景让、封敖与李浈三人,而李景让与封敖则一脸怒色,身上满布尘土。

    “这”一名侍从惊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这是谁的马?”一名金吾卫队正冷声问道。

    “这这是延庆公主的马!”

    正在此时,延庆公主在一干侍从的簇拥下蜂拥而至。

    “是谁杀了本宫的马?!”延庆怒声叱道。

    “启禀公主,方才此马在坊道上横冲直撞”

    不待那名金吾卫说完,延庆公主抬手便是一巴掌,“是你杀了本宫的马?!”

    “哼!是老夫让他们射杀这畜生的!”封敖此时冷声答道。

    “还有老夫!这畜生受惊冲撞了我二人的坐骑,若非我们这把老骨头硬朗,此时早已躺在地上了!不将其射杀难道还让它继续伤人不成?!”李景让也面带怒色答道。

    延庆闻言之后一抬头,正看到李浈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顿时无名火起,竟指着李景让与封敖二人怒声斥责道:“谁给你们的权利下令射杀本宫坐骑!”

    “哼!公主殿下,便是陛下也要对我等礼让几分,又是谁给你的权利在这里对朝廷重臣斥责喝骂!你可真是好大的做派啊!”封敖性情孤傲,哪里忍得了别人指着自己的鼻子呵斥。

    “哼!陛下是陛下,本宫是本宫,今日若你们不给本宫一个说法,谁都不准离开此地!”延庆一看到满脸笑嘻嘻的李浈,不由得更是怒火攻心,已然失去了理智。

    “放肆!公主殿下,你若如此的话那老夫二人便随你去找陛下评评理!”封敖大怒,没有丝毫退让之意。

    李景让此时也是怒声说道:“好啊,既然殿下要个说法,那老夫也正要去找陛下要个说法!走吧!”

    眼见于此,李浈不得不上前劝阻道:“公主殿下切莫动怒,此事怕是到了陛下面前也讨不”

    “闭嘴!你算什么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插手本宫之事?莫要仗着方才在殿上胡乱诌了几句歪诗骗过了陛下便以为本宫也怕了你,这世上还没有本宫看在眼里的人,你不配!滚!给本宫滚开这里!”延庆公主说罢之后竟扬起马鞭向李浈抽去。

    “住手!”

    正在此时,只听一声厉喝传来,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武将策马而来。

    正是高骈。

    然而李浈见状却是心中暗叹一声,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只见高骈来到众人面前,众金吾卫士兵见状当即行礼拜道:“见过高将军!”

    高骈点了点头,而后又走到李景让与封敖跟前拱手行礼,最后才转身面对延庆公主说道:“公主殿下,不妨消消气,毕竟这二位都是两朝重臣,您代表的是皇族宗室,如此对待重臣的话,就不怕陛下怪罪?”

    面对高骈,延庆公主顿时也没了脾气,毕竟高骈乃是右神策军都虞候,掌管禁军精骑,便是金吾卫将军也要给几分面子,更重要的是有高骈在此,自己便讨不到任何便宜。

    “哼!此事本宫定不会善罢甘休!”延庆公主怒道,但双目却死死盯着一脸无辜的李浈。

    说罢之后,延庆公主愤而离去。

    “多谢高将军出手相助!”李浈赶忙躬身说道。

    “嗯!”高骈点了点头,而后冲李景让二人问道:“您二老可曾受伤?”

    李景让摆了摆手,道:“还行,只是从马上摔了下来,只是些皮肉伤不妨事的,老夫二人倒是要多谢高将军了!”

    “小事一桩,延庆公主行事素来蛮横无理,今日倒也是领教过了!”高骈笑道,壮硕的身子形如铁塔,站在李浈面前足足比李浈高了一头还多。

    “呵呵,既然事情已了,那么高将军快些回府吧!”李景让笑道。

    高骈闻言后点了点头,而后冲一旁的金吾卫说道:“你们务必将二老安全送回府上!”

    而后对李浈说道:“你我同在安邑坊,一起走吧!”

    目送李景让与封敖离去之后,高骈与李浈这才起身回府。

    回程途中,高骈说道:“若非今日陛下留我谈了片刻,今日只怕你们还真是不好脱身!”

    “嗯,谁料到公主殿下竟会如此!”李浈点了点头答道。

    “只是以后你要小心些,正如她自己所说,必不会善罢甘休!”高骈提醒道。

    李浈点了点头,道:“谢将军提醒!”

    “你,难道不想知道陛下找我何事?”高骈问道。

    “呵呵,自然是国事了,我不过一介草民,国事离我太远了!”李浈笑道。

    “陛下让我自明日开始教你练习骑射之术!”

    “啊”

    回府之后,李浈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而赵婉、严恒与刘蜕三人早已侯了多时。

    “如何?计划可还顺利?”严恒赶忙问道。

    李浈露出一抹狡黠的笑,“自然顺利,只是无故让后己公和硕夫公二人受了些皮肉之苦,于心有些不忍!”

    “对了,你到底给了冯三多大的药量?怎么那匹马狂躁如斯,若不是金吾卫来得及时,只怕是我们三个都得抬着回来!”李浈又问。

    刘蜕闻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用在马身上我怕药量不够,所以又加了些!”

    李浈:“”

    “不知今日在殿上的诗文如何?”赵婉始终最关心的是这些。

    “哈哈哈,自然是技压群雄,冠绝天下了!”李浈大笑。

    “俺对诗文什么的没兴趣,你答应好的吃食呢?怎么就见你两手空空的回来了?”严恒显然有些不太高兴。

    “先莫要说这个,不知少郎君接下来要怎么做?”刘蜕问道。

    李浈闻言想了想道:“现在她已将礼部和御史台的两位重臣得罪了,但是还不够,明日你们兵分两路,让你写好的东西成了吗?”

    “写好了,今日我一口气写了二十份!”刘蜕点头答道。

    “嗯,足够了!明日你把这些东西放到西市的铺子里,一定要封好,万万不可让任何人看到里面半个字!此事办成之后想来冯三也将公主府的坑饪教得差不多了,立刻让他离开长安,给他足够的银钱在附近的州县里开间食肆,再加上他的手艺想来后半生也生活无虞了!”李浈嘱咐道。

    “嗯,这个放心,明白了!”

    “严恒,这几日密切关注御史大夫封敖和监察御史李景庄的动静,把他们平日里喜欢去的地方一处不落地告诉我!另外,公主府的人也要盯着些,现在我们缺的只剩那一根最后的稻草了!务必要在黠戛斯使者离开前解决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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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本章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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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果然不出所料,几乎在一夜之间,不仅是长安城内的那些士子们,甚至就连青楼里的娼妓都对昨夜在花萼楼的那一场精彩绝伦的对诗如数家珍地侃侃而谈,好似就跟自己亲临其境一般。李浈这个名字如同一场不可阻挡的风暴般地席卷了整个长安城。

    大明宫,含凉殿。

    李忱今日显得格外兴奋,或者说从昨夜宴饮结束到现在一直都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就连内侍监王归长都不免深受感染,整日都是一副笑逐颜开的模样。

    李忱站在一面写满了人名的宫墙跟前驻足而望,这面墙上的人名具是自己登基以来或听闻、或眼见到的大唐臣子,其中有才华横溢的青年士子,也有为官清廉、格尽职守的微末小吏,更有造福一方、忠心耿耿的几朝老臣。

    这些人在很快便会被自己安置在一个更适合他们的职位上去,而他们也将会为自己的中兴大业贡献出更多的力量,说到底,这里写着的无一不是朝廷的肱股之臣。

    “今日早朝时,众臣上疏册立储君一事,你如何觉得?”李忱静静地说道。

    王归长闻言后面色一变,道:“老奴身为內侍,无权干涉朝政之事,还请陛下赎罪!”

    “朕知道,储君之路几多艰辛,不过既然朕早在多年之前便布好了这个局,那么就一定不能轻易反悔,李浈有才,朕心甚慰,但作为储君不仅仅是做上几首好诗文便能治理得了天下的!”李忱缓缓说道,不管王归长有没有在听、能不能说,他都要将心中之言说出来。

    郁积了近十年的心事,此番说出来也许能让自己变得更坚定些。

    “朕知道李浈不舍得离开李承业,所以朕让李承业去了幽州,听闻张仲武的身体近年来每况日下,所以朕打算让李浈接管幽州,至于他能做到多少便要看他的本事了!”

    “陛下莫要再说了!老奴罪该万死!”王归长已是吓得面目全非,因为他知道这是李忱心中最深处的秘密。

    “朕知道这对于李浈并不公平,但这孩子与朕年轻时实在太像了,朕相信既然朕能得到这个天下,那么他也一定能治好这个天下,而且一定会比朕做得更好,因为他比朕拥有更多的时间,更不必为了生存去装疯卖傻、东躲西藏,朕将为他打开一个中兴之局,合朕父子二人之力,大唐必将重现开元之盛!”

    李忱说罢之后,拿起竹笔在墙壁之上最醒目的位置郑重地写上了两个真书大字:李浈。

    一日后。

    今日的平康坊格外热闹,只因红袖招内来了三名胡姬,原本这本是稀松平常之事,但只因西域之路中断后,仅靠着原先京城内的胡姬已经远远不能满足风流士子们的需求,所以这新至的三名胡姬也便成了稀罕物。

    红袖招作为京畿之地内最负盛名的青楼,那些胡女歌姬、优伶名妓早已成了士子们心中梦寐的去处。

    甚至其中也不乏见到几位换下了官服的朝臣身影,至于那些京城显贵们,则要显得更直接一些,径自将胡姬优伶们请到府中宴饮做乐。

    初见红袖招,李浈不禁想到了程伶儿,据月儿说,此前阿姊在京城时便是这红袖招内的一名都知,每日登门拜访的士子们络绎不绝,不过真正能踏进那个们的每日只限一位,而且非名士不见。

    “李浈,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李景庄显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脸上尽带尴尬之色。

    “哈哈哈,在下还是第一次见李御使这般囧态!”说话之人正是郑颢,而其身旁那位满面笑容的则是刘瑑。

    说起来郑颢与刘瑑比李浈也大不了几岁,勉强也可以算作是同龄之人,再加上二人一向恃才傲物,虽是朝臣,但骨子里那种士子之心却是一直尚未泯灭。

    既是士子,那么自然要少不得做些士子们该做的事,正如逛青楼。

    既然大家有了共同的嗜好,那么李浈相交起来也便更容易些,再加上李浈才名初现又得陛下垂青,便是没有这等共同的嗜好也不便回绝。

    只是让郑颢与刘瑑不解的是,为何要将李景庄这个古板执拗的人一起带来,若是一会听曲赏舞时他拂袖而去岂不是要大煞风景。

    “呵呵,李御使莫急,咱们来这里只为看戏,至于他们两个干什么那是他们的事,总之我只管出钱不论其他!”李浈紧紧挽着李景庄的手臂生怕其一怒之下逃之夭夭。

    “哈哈哈,贤弟倒是出手阔绰,不过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们两个便不打搅二位看戏了!”刘瑑大笑,而后冲郑颢使了个眼色径直上了二楼,显然这二位早已对这里轻车熟路。

    “莫要胡闹,若想看戏改日我带你去青龙寺去看,在这里能看什么戏?尽是些靡靡之音,淫淫之风,这种戏我从来不看!”李景庄被李浈拉着往里走,而后直接将其按在了一张低案前坐了下来。

    这是个靠窗的位置,但却并不是欣赏胡姬的最好位置,之所以选在这里不过是因为这里与周围相比显得更清净些罢了。

    看戏,自然要清清静静地看。

    早有侍女将酒食端了上来,二人相对而坐,一个是正襟危坐的中年大叔,一个则是颇显放浪的少年才俊;一个幞头皂衣,一个纶巾青衫,怎么看这风格都有些不搭。

    与不远处的嬉笑嗔骂截然相反的是,这里好似是一处被遗忘之地,除了一旁正在弹奏曲子的胡人琴师外,便只有这一长一幼自顾举杯品饮。

    少倾。

    自门外进来五六名青年士子,看上去均是二十几岁,虽算不上锦衣华服,但彼此脸上那种目空一切的傲慢态度,却让人有些生厌。

    “听闻这红袖招来了三位胡姬,今日特地从十六宅赶来一见!”其中一人朗声说道,而且还特地突出了十六宅三个字。

    “十六宅?”李景庄面色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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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将门之后(求收藏、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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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几人见状顿时变得更为趾高气扬,口中连连叫嚣要请那三位胡姬至公主府献舞。

    显然假母并不愿意如此,毕竟凭着这三名胡姬红袖招势必要红火上好一阵子,银钱事小,对于红袖招声名的影响事大。

    “我们乃是延庆公主府上门客,平日里就连公主殿下都对我等礼遇有加,今日来你们这小小的红袖招便是给了你们天大的面子,莫要不识抬举,若是因此触怒了公主,难保你这红袖招不会出什么乱子!”其中一名青年冷笑道,眉眼之间尽显凶狂之态,全然没了士子应有的风度。

    “延庆公主竟私养门客?!”李景庄虽没有回头去看,但却也将几人之言听得清清楚楚。

    “你说的看戏便是这些?若真是如此的话你岂非是公报私仇?”李景庄的脸色有些难看。

    李浈笑了笑,道:“公报私仇倒也不至于,小子只是不想让这些皇族宗室乱了规矩,仅此而已,如今这天下藩镇已是幕僚众多,若是连皇族宗室都私养门客的话,即便我不说,您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李景庄虽然没有回答,但对于李浈这番话却已是感同身受。

    “此事,我已知晓,近来这延庆公主的所作所为着实也过分了些,那日宴饮之后竟公然叱骂家兄与封大夫,只是延庆公主身为皇族宗亲,而且素来势大,便是朝中大臣也要给她几分薄面,想要弹劾她怕是难了!”李景庄犹豫道。

    “呵呵,弹劾不过是个形式罢了,目的是要让陛下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听闻前阵子来的黠戛斯使者”李浈没有说完,但李景庄听到这里后似乎明白了什么。

    李景庄沉思了片刻,而后缓缓说道:“我不知你与延庆公主以往有过什么恩怨,但我想让你明白的是,我帮你不是因为你们之间的恩怨,而是因为身为一名监察御史的职责所在,言尽于此,告辞!”

    言罢之后,李景庄起身离去,而李浈则起身默默地向李景庄的背影行礼致敬。

    无疑,只此一句话便足以说明李景庄不愧为一名忠直之臣,在他的心中只有忠与奸、好与恶的区别,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待李浈回府,高骈早已等候多时,对于皇帝老子的这般安排,李浈自然也能猜到一二,幽州不太平,近来奚人与契丹屡屡犯边作乱,若是没些骑射的本事怕是还真应付不来,总不能自己每次出门都得带上几十个护卫吧。

    正因如此,李浈每每学得倒也格外认真,再加上有高骈这般的行家指点,在短短几日之内倒也有模有样,虽然技艺不可能有所进展,但至少一板一眼中也颇得了几分威势。

    高骈因军中事务也颇为繁杂,所以每日只能教习两个时辰,例行的教习结束,李浈递给高骈一盏茶汤,“高将军世代执掌禁军,想来对这禁军已是再熟悉不过了吧!”李浈笑问。

    “承蒙陛下信得过我渤海高氏一族,高某敢不尽力!”高骈笑答。

    “贞元三年,吐蕃三万大军兵犯宁州,令祖父统三千甲士于佛堂原大破之,元和元年西川节度副使刘辟作乱,令祖以士兵五千连破刘辟大军并收复成du,其间刘辟以二妾美色相诱,高将军不为所动,宪宗陛下为彰其功,进检校司空,西川节度副大使,赐爵南平郡王,实封三百户,并刻石于鹿头山之上,此番千古功绩着实让人钦佩啊!”

    闻言之后,高骈已是神情激昂,祖父高崇文乃是渤海高氏一门的荣耀,而自己更是无时无刻不以祖父为楷模,听得李浈这番讲述之后不由得热血沸腾,但同时也对李浈竟能够对祖父功绩如数家珍而感到惊讶。

    但却见李浈莞尔一笑,道:“难道高将军就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能如南平郡王那般在后世的史书上留下一段彪炳千秋的功绩么?”

    高骈闻言后一愣,身为名将之后,这样的事情又何曾没有想过,但如今大唐京畿腹地四海承平,少有兵事,倒是地处边境的藩镇战乱不断,而自己身为禁军将领又哪有争取战功的机会呢?

    “渤海高氏地处河北,距离幽州不远,而幽州这地方外有奚人、契丹,内有河北三镇,若论战事的话,又有哪里比这里更适合建功立业呢?”李浈笑道,虽没有明说,但意思已是很明显了,只四个字:去幽州吧!

    “唉,我又何尝不知呢,只是身为禁军将领,去哪里又岂是自己说了算的?”高骈长叹道。

    “呵呵,只要高将军有心,此事便不难!”李浈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待高骈离开李宅之后,距离夜幕降临尚有一段时间,李浈望着天空那抹鲜红色的晚霞,脸上显得无比轻松。

    “刘蜕呢?”李浈问赵婉。

    “说是去送冯三出城了,还没回来!严恒闲来无事也跟着去了!”赵婉将已经放凉的茶汤倒掉,又重新煮上了一壶新茶。

    “唉,以后这些事交给别人做便好了,何苦你亲自来做呢?”李浈摇头叹道。

    或许是因为赵婉自幼做惯了这些事,即便现在的日子衣食无忧,但她还是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亲自去做。

    “趁他二人还未回来,我还得出去一趟!”李浈起身稍稍活动了一下腰身说道。

    “不知少郎君又要去哪?这些日子你们三个都整日见不到个人影!”赵婉嗔怪道。

    “嗯,此事谋划了这么久,在这节骨眼上我必须亲自去公主府一趟!”

    “少郎君真的要与延庆公主斗得你死我活么?”赵婉突然问道,虽然只是一介民女,但从这些日子里李浈谋划的这一件件事情来看,若是得以成功的话,延庆公主的结局定然很惨。

    闻言之后,李浈笑了笑,道:“即便我不与她斗,她也不会放过我的,我做这些事不过是为自己扫除一个麻烦而已,不用整日提心吊胆地防着别人,况且我也并没有谋害她的意思,否则我现在也没必要去见她,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不是一个随便能惹的人,即便她贵为公主,即便我是一介白衣,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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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登门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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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堂之内,延庆公主冷着脸居上首而坐,坐于下首两侧的具是一应门客,在此其中有些是各家门阀中的破落旁支,但更多的却是如刘蜕一般的寒门士子,只是这些人经过多年的打磨,心中早已没了刘蜕那般的锐气,也逐渐认同了自己公主府门客的身份,平日里与公主对上几首闲诗,过着衣食无忧的自在生活。

    “今日请诸位到此不为别的,在中秋夜宴之上那下贱的江陵野种竟让本宫颜面无存,而后又在兴庆宫外顶撞本宫,教本宫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呵呵,不知公主殿下想要如何出这口恶气呢?若是要他死,那只需派几名江湖游侠便可做到,若是只为出气让他难看,略施小计也不难办到!”一名中年男子颔首笑道。

    闻言之后,延庆公主脸上杀机隐现:“本宫既要出气,更要他死!”

    “禀殿下,门外有人递了拜帖,说是要面见公主!”正在此时,门外侍女禀报。

    “谁?”延庆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

    “李李浈!”

    “你再说一遍,是谁?!”

    “江陵府的李浈!”

    “不见,让他滚!”延庆破口骂道。

    而众门客却是面面相觑,神情颇为惊讶。

    但话音刚落,却只见那名门客起身说道:“公主不妨见见,对于此人我等也只是闻名,却从不曾见过,此番见一见也无妨,若您不见的话倒是显得有些小气了!”

    闻言后,延庆公主略一思忖,随即说道:“带他进来!”

    少倾,在侍女的引领下李浈缓步而入。

    还是那身青色袍衫,还是那支青玉发簪,也依旧还是那条绢布纶巾,就连脸上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都依旧未变。

    延庆公主一见李浈当即怒不可遏,但毕竟这是在自己府中,又有府内门客,也不好骤然发作,只得强压怒火冷声问道:“你来此作甚,本宫这公主府素来不喜山野逆种,免得脏了这厅堂!”

    李浈叉手一拜,笑道:“可殿下还是让草民进来了!不是么?”

    “只怕进来容易,出去难!”

    “哦?难不成殿下还想在这公主府内杀人灭口不成?若是这般的话,那殿下尽管动手,草民手无缚鸡之力反抗不得,也逃不得,正是下手的好机会!”李浈缓缓笑道,面上竟毫无惧色。

    “你!”延庆公主顿时语塞,“好一个舌灿莲花的野种,莫要以为有陛下庇护本宫便奈何不了你!在这京城之内还没有本宫动不了的人!”

    “草民知道,殿下府内门客众多,即便在朝中也是多有重臣附庸,京城之内谁人不知公主权大如天”

    延庆公主闻言后顿时面色一变,当即怒斥道:“你,你莫要胡说,本宫在朝中何曾有重臣附庸?何曾权大如天!”

    “呵呵,草民只是道听途说罢了,若没这些事殿下又何须如此紧张呢?”李浈的脸上始终挂着笑,但越是如此,延庆公主也便越是恼怒。

    正在此时,延庆向一旁众门客偷偷使了个眼色,随即只见一名青年士子起身说道:“当日中秋之宴,少郎君诗才惊绝,今日某愿领教一二!”

    李浈闻言瞥了一眼那名士子笑道:“不知兄台之才与殿下相比如何?”

    “自然是殿下大才!”士子笑答。

    “既然如此,那兄台规矩坐着便好,免得失了脸面,让殿下这脸上也无光!”说罢之后,李浈再不看那人一眼,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延庆公主。

    闻言之后,众人当即噤若寒蝉,没有人胆敢保证在诗文之上能为公主夺回一些颜面,若然不成反倒是又让公主颜面无存。

    “今日你来这里,不会只是逞这一时口舌之快的吧!”延庆公主早已是面若寒霜。

    李浈躬身笑答:“殿下明鉴,草民今日到此的确有件紧要之事!”

    “何事?”

    “草民不过是想告诉殿下,您与草民二人素无仇怨,此前殿下已烧了草民的几间茅舍也算是出了气,你我何不就此化干戈为玉帛”

    “住嘴!你凭什么说是本宫烧了你的宅子?你可有证据?说到仇怨,就凭你乳臭未干的一介白衣也配让本宫记仇?!也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

    李浈闻言轻笑,而后缓缓说道:“如此的话草民便放心了,另外还有一件事,三日后卯时草民在青龙寺等候殿下大驾!”

    “哼!就凭你?你让本宫去本宫便一定要去么?”

    “呵呵,事关殿下安危,相信殿下一定会去的,草民告辞!”

    说罢之后李浈转身离去,但刚走至门前却又回身笑道:“殿下莫要忘了,是青龙寺!”

    而后又冲众门客笑道:“诸位留步,不必远送,不必远送!”

    众人闻言顿时哭笑不得,哪个说要送你了?

    待李浈走后,延庆公主气恼之下挥手将案上的文房之物尽数扫落在地,“好一个不知天地厚的野种,竟敢闯到本宫府上耀武扬威,此子不除,本宫誓不为人!”

    翌日。

    今日是李浈加冠的日子,好在有总管吴申上下张罗忙碌,再加上礼部又派了些人事先教授李浈冠礼上的一应礼仪,否则在短短的两日之内定然无法准备得如此周全。

    按礼制冠礼必须于宗祠庙前,上敬天地,下祭先祖,但李浈如今这个身份根本不可能到皇族宗庙里进行,所以祭祖这道流程也便只好立一牌位代替。

    坊门刚刚开启便有观礼的朝臣登门前来,天子亲自加冠,朝臣们无论如何也不能不到,甚至就连白敏中也亲自登门,不过每每看向李浈时免不了冷眼怒目,搞得李浈顿时也没了上前见礼的兴趣。

    朝臣之中唯有郑颢与刘瑑二人倒是毫不见外,在李宅里里外外逛了个遍,而后自顾要了一壶茶水在后院木亭内赏花品茶。

    “这亭子为何取名叫不自在?”郑颢有些不解。

    “人生诸多不自在,为了心中之欲,而失了自在之心,想来便是此意了!”刘瑑皱着眉头说道。

    “哈哈哈,哪有那么多道道,这不过是那小子信口胡说的!”

    正在此时,高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还不待二人谦让便自顾在旁坐下。

    “原本挺简单的一件事,被你们这些士子一揣摩立时就变得复杂起来,据这小子说是见了文饶公的宅子里有座自在亭,所以他便搞了这么个不自在亭,就是这么简单!”高骈笑道。

    二人闻言不禁哑然失笑。

    而此时只见高骈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二位可听说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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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加冠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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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那你们也不用杵在这里,朕与李浈有些话要交代,你们回堂歇息去吧!”

    众臣闻言躬身告退,唯独李浈留了下来,屏退左右之后,李忱笑道:“听高骈说这几日你这骑射之术学得格外认真,朕倍感欣慰啊!”

    “承蒙陛下器重,草民自然不敢懈怠!”李浈回道,毕竟此处人多耳杂,所以李浈只称呼“陛下”,而未称呼“阿耶”。

    李忱点了点头,道:“加冠之后你便已是有了入仕的资格,说罢,想要个什么官职?”

    “陛下,草民是要去幽州的!”

    “幽州又如何?难道朕就不能在幽州给你个官职么?”李忱反问。

    只见李浈沉思片刻,而后有些犹豫地说道:“卢龙节度使”

    李忱一瞪眼,李浈笑道:“卢龙节度使麾下便可,至于什么官职,草民倒是无所谓!”

    “嗯?为何要在张仲武麾下?”虽然这本就是李忱心中所想,但还是不免讶异道。

    “因为高骈将军随草民同往幽州!他身为武将自然要在用得着的地方待着!”李浈狡黠地笑道。

    “高骈?谁,谁答应你朕要派高骈同往了?”李忱惊讶地说道。

    “您忘了,上次您亲口答应的,君无戏言的!”李浈不敢抬头,只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话一出口,倒是李忱顿时有些发懵,冥思苦想着自己何时说过这么一句话。

    “哎呀,冠礼的时辰到了,请陛下移驾正堂吧!”李浈赶忙说道。

    “哈哈哈,你竟算计到朕的头上来了,也罢,便让高骈同往,不过你须得答应朕一件事,否则休想带他离开京城!”李忱大笑。

    “多谢陛下成全!敢问何事?”

    “朕给你一年的时间,这一年之内你必须要在卢龙军内拥有一支忠于自己的力量!”

    冠礼开始,正堂首位设了一面李氏祖先的牌位,这是李忱的主意,李浈姓李,所以自然也没人知道这李氏祖先的牌位便是李唐皇族。

    李浈身着礼服跪拜于祖先牌位之前,早有侍者将缁布冠呈上,只见李忱双手持冠,面色凝重地加于李浈之首,李景让则口中高声诵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诵毕之后,李浈面对祖先牌位行顿首大礼,而后侍者又将皮弁呈上,李忱随即去缁布冠而又加皮弁,李竟让口中诵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李浈顿首再拜,最后李忱去皮弁再加爵弁,李竟让再诵:“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再拜之后,李竟让朗声又道:“加冠既成,赐尔表字,浈水为名,浩泽悠长,容纳四海,兼济八方,当以‘泽远’为是!”

    闻言之后,李浈不禁心中悲呼一声:“泽远,好难听的字!”

    冠礼方成,李浈向前来观礼之人依次敬酒,而后又赠以束帛俪皮、五牲之肉作为酬谢,如此方才算是彻底结束。

    将李忱及众宾客送走之后,李浈忙不迭地将厚重繁琐的礼服去掉,换上了一身轻便胡服四仰八叉地坐在几案上。

    “哈哈哈,难得看到我大唐才子竟是这么一副模样,倒让我等开了眼界!”

    正在此时,郑颢、刘瑑与高骈迈步而进,见李浈这幅模样不由得朗声大笑。

    “咦?别人都走了你们为何赖着不走?送了那么多东西难不成你们还想在我这里蹭饭吃?”李浈瞥了一眼三人无精打采地说道。

    “哈哈哈,都不准走,今晚一定陪俺不醉不归!”严恒自外跑了进来,一脸兴奋地大笑道。

    闻言之后,李浈想了想道:“也好,但小弟可有言在先,这顿饭不能白吃,明日在朝堂之上有出戏还需几位兄长配合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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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或生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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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李忱在早朝之上正式封李浈为振威校尉并着兵部造册,振威校尉为正六品的武散官(散官用作给实职定品级的虚衔,职事官才是真正的实官,凡职事官必先有散官品级),虽然只是散官并无正式实职,但这还是着实令众臣大为困惑,李浈明明文采斐然却为何要封个武散官,对于陛下此举大为不解,唯有卢商与高骈笑而不语。

    此时只见李景让出列禀报:“起奏陛下,关于黠戛斯可汗请求赐婚一事,还望陛下早做决断!”

    李忱闻言后点了点头,道:“黠戛斯与我大唐历代交好,朕准备册封其为英武诚明可汗,待武宗皇帝下葬之后便遣使前往授册金印,这和亲一事么,众卿以为延庆公主如何?”

    闻言之后,只见白敏中开口说道:“臣以为不妥,黠戛斯不过番邦小国,如何配得上延庆公主殿下呢!”

    “白相所言差矣,黠戛斯虽番邦小国,但却屡次助我大唐剿匪平叛多有功勋,另回鹘汗国残部尚踞于北方,幽州边境不堪其扰,若能借助黠戛斯之力剿灭回鹘、制掣室韦,幽州边境无忧矣,所以这和亲之人选非延庆公主不足以让黠戛斯可汗顺服!”封敖此时出列驳斥道。

    正在此时,只见郑颢出列朗声说道:“封大夫所言极是,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礼部与御史台,再加一个大理寺,这朝臣中几乎有三分之一都占到了封敖一边,另有三分之一沉默不语,剩下的三分之一虽据理力辨,但无奈李忱心中早已对延庆公主生了厌恶之心,所以当早朝结束时,李忱还是决定将延庆公主和亲于黠戛斯可汗,不日便将下达正式诏书。

    公主府。

    延庆公主在听完內侍的禀报之后顿时面色如土,黠戛斯远在漠北,先不说能否习惯当地的生活习惯,只是那风沙漫天的疲敝之地便足以让人万念俱灰。

    “这,怎么会这样?”延庆公主身子一软险些晕倒在地,

    “不行,我要去找陛下,我不要嫁到黠戛斯!我不要!我不要”延庆公主神情恍惚,早已是乱了分寸。

    而其门下那些宾客对些闲诗还可以,若是到了真正场合却是无一人可用。

    “殿下万万不可鲁莽,此时去了只会让陛下心生厌恶,对殿下之事并无半分益处!”此时一门客阻拦道。

    “那,那我该如何?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告诉我!”延庆公主面色苍白,一把抓住那名门客状若癫狂地嘶吼道。

    此言一出,众门客皆是没了主意,说到底他们只是普通的门客,并非谋士,这等出谋划策之事他们又哪里懂得。

    正在此时,只见一名门客犹豫一番后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不如去见一见那个李浈!”

    “李浈?!”延庆公主一愣。

    “不错,两日前他离开时便说过,有一件事关殿下安危之事,若我猜得不错想来他指的便是此事,既然他开了口,想必定有解决的法子!若是殿下不愿见他,在下愿替公主见他一见!”

    “他?李浈?”延庆公主略显犹豫,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而且更重要的是此人最近深得陛下恩宠,或许他真的能帮到自己呢。

    “好!你快去,快去见他!”延庆公主忙不迭地催促道。

    话刚说完,便只见其又马上改口说道:“等等,我,亲自去,我亲自去见他!”

    青龙寺。

    位于新昌坊,居安邑坊东南,两坊之间依旧是一条坊道相隔。

    青龙寺为汉地佛教密宗道场,又是后来的日本真言宗的发源地,为隋文帝开皇三年始建,原名灵感寺,又于大唐武德四年废毁,于睿宗景云二年正式改名为青龙寺,武宗会昌毁佛青龙寺部分毁损,李忱登基后将青龙寺更名为护国寺,并进行修缮。

    但因百姓早已习惯了原来的称呼,所以一时之间大多数人依旧还以“青龙寺”相称。

    此时青龙寺主持为大唐高僧法全法师,为密宗七祖惠果法师传人。

    不过李浈今日到此并不单单是为了等延庆公主,更重要的目的是要见一个人,而此人便是日后的日本天台宗创始人圆仁法师。

    李浈并不信佛,他只是觉得任何教人向善的宗教总不是坏的,之所以要见圆仁,着实是因为李德裕的所托。

    自山门而入,两侧为两条直达后殿的长廊,长廊内围则是两处放生池,正值莲花盛放,使得这座古刹又多了几分庄严宝相。

    莲池后方则是一座八层宝塔,宝塔后方便是天王殿,天王殿之后便是青龙寺的客堂。

    在沙弥的引领下,李浈径直走入客堂,客堂的陈设极为简单,只几张低案,几方蒲团而已,刚坐了没多久,便只见一身胡服男装的延庆公主随后而至。

    “呵呵,殿下到得倒是早了许多!”李浈笑道,而后示意延庆公主坐下说话。

    “你真能帮我?”延庆公主迫不及待地问道。

    李浈闻言微微一笑,将一盏茶汤推到延庆公主面前,“能不能帮、帮多少,全在于殿下信不信我,又信多少!”

    “信,我信!”延庆公主一脸的焦急之色。

    “如此便好办了!记得之前我便说过,我与殿下并无仇怨,只是殿下咄咄逼人不肯相让,不得已之下我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话音方落,延庆公主指着李浈面色惊骇地问道:“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李浈笑而不语,只轻轻点了点头。

    “李浈!今日本宫要杀了你!”延庆公主当即怒不可遏,而后锵地一声抽出腰间佩剑。

    “呵呵,殿下若是杀了我,那可就不单单是远嫁黠戛斯这么简单了!还望殿下三思!”李浈自顾将茶汤斟满,毫不理会长剑在握的延庆公主。

    终于,延庆公主的脸上由愤怒变为了颓丧,手中长剑也被其狠狠地摔落在地。

    “这便对了,殿下是聪明人,聪明人不会做傻事,既然我相约殿下来此,那便有足够的手段让殿下或生、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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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逆转时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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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府。

    延庆公主面容憔悴,但目光中却始终隐含杀机,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如此算计,让她的内心感到无比屈辱和不甘,但同时也让她对李浈生了忌惮之心。

    说到底此时的李浈虽被封了六品散官,但手中依然尚无半点实权,若是日后得以被陛下重用的话,那自己恐怕就真的再无翻身之日了。

    此子决不可留!延庆公主暗下决心,无论此事成败与否,李浈必须要死。

    大明宫,含凉殿。

    “大家,李浈求见!”王归长轻声禀报。

    “哦?今日怎么想着主动来见朕了!让他进来吧!”李忱放下手中的书卷笑道。

    片刻之后,只见李浈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李忱面前。

    “怎么喘成这副模样?”李忱讶异道。

    “儿听闻阿耶要将延庆公主远嫁黠戛斯,方才径直从丹凤门一路跑来的!不知阿耶是否却有此意?”李浈颔首答道。

    “嗯,朕却有此意,延庆所为之事皆为朕所恶之事,甚至竟然还私养门客,朕又怎能相容!”李忱面色有些不悦。

    “此事还望阿耶三思而行,牺牲一个延庆公主事小,若因此陷阿耶于不仁不义之地便是得不偿失了!”

    “放肆!”李忱当即大怒,将手中书卷重重地摔在案上。

    一旁的王归长见状也是连连向李浈使眼色。

    “儿知阿耶仁孝,所以此番才特地前来劝阻!此事万万不可!”李浈双膝跪地但却依旧梗着脖子说道。

    李忱见状更是气得怒不可遏,快步走至李浈跟前,怒生叱道:“好!既然如此,那你便说来听听!说得有理朕有赏!若说得不能让朕信服,朕”

    说到这里,李忱也顿时不知该罚他什么,只得一摆手道:“起来说话!”

    李浈闻言后答道:“孩儿还是跪着说吧!”

    “你好,那你说!”李忱重新坐回到胡床之上,但依旧还是一脸怒色。

    李浈当即缓缓说道:“其实这个道理也很容易想通,只是阿耶心怀天下,对于这等的小事怕是多有疏忽,延庆公主为皇兄武宗之女,而此前皇兄对阿耶多有不敬之举”

    “哼!又何止是不敬,他恨不得杀朕而后快!”经李浈一说,李忱顿时想起了陈年往事,武宗李瀍屡次谋害自己的一幕幕至今记忆犹新。

    “所以您不妨想想,世人皆知武宗皇兄曾屡次谋害阿耶,如今阿耶继位尚且未满半年,此时便将延庆公主远嫁黠戛斯,那么世人又将如何评说阿耶?”

    闻言之后,李忱不由一愣,李浈所言不无道理,若是自己真的将延庆嫁到黠戛斯的话,即便自己没有私心,也定然会被世人扣上一顶公报私仇、心胸狭窄的帽子。

    此时只听李浈接着说道:“昨日儿在坊间便已经听到些流言蜚语,如今阿耶新继大统,若是因此被百姓误传曲解的话,怕是对您的声望不利,故此儿才匆忙前来拜见!”

    说到这里,李浈稍稍一顿,而后想了想又道:“而且”

    “而且什么!说下去!”

    “请阿耶先恕孩儿无罪!”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章 和亲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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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朕恕你无罪!说吧!”此时李忱的语气明显变得柔缓了许多。

    李浈这才缓缓开口说道:“而且孩儿觉得黠戛斯请求和亲一事,阿耶不能答应!至少不能现在答应!”

    “哦?这又是为何?”李忱问。

    “黠戛斯地处漠北,自古便是苦寒之地,物产也极为匮乏,其民生计也多依靠我大唐,说到底,我大唐离开黠戛斯依然还是大唐,于百姓生计并无影响,但黠戛斯一旦离开我大唐势必步履维艰,而且此时黠戛斯刚刚以举国之力剿灭回鹘,其国力空虚,民生疲敝,况且还要提防着回鹘残部卷土重来,此时正是需要我大唐帮扶之时,所以不论此次和亲结果如何,孩儿断定黠戛斯依旧会继续与我大唐交好!”

    “但此时回鹘残部、室韦九部以及契丹诸部屡犯幽州边境,若黠戛斯因此固守漠北,那我大唐边境岂不是永无安宁之日了?!”李忱反问道。

    “孩儿倒是觉得,黠戛斯一定会继续追剿回鹘残部,其实也很简单,黠戛斯对于回鹘残部有灭族之仇,因此黠戛斯必定不会给回鹘残部东山再起的机会,若不趁着此时剿灭回鹘的话,那么以后就真不好说了!夜长梦多这个道理我想他们是应该明白的!”

    李浈紧接着说道:“而且回鹘残部此时多依附于室韦庇佑,因此黠戛斯在追剿回鹘残部的同时势必会对室韦构成严重威胁,若室韦交出回鹘则罢,如若不交,室韦必破!”

    “你为何如此笃定?如若室韦交出回鹘残部,那室韦九部岂不是依然会骚扰我幽州边境?”李忱虽然此时在其心中早已有了对策,但却还是满怀好奇地冲李浈问道。

    李浈想了想道:“如若如此的话也简单,待孩儿到幽州之后,必然说服卢龙节度张使君,到时黠戛斯攻回鹘而我攻室韦九部、契丹,如此幽州边境之扰尽除!”

    “说了这么多,你不过就是想为延庆公主求情而已!”

    李忱故作严肃,但心中却早已心花怒放,李浈方才的这番话无疑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原本只是觉得自己这儿子仅仅是诗文出众,但不想其竟还有如此见解。

    李浈闻言回道:“阿耶所言也对,也不对,为延庆公主求情不假,但孩儿更多的还是为了阿耶,也为了我泱泱大唐!况且孩儿还听闻太常寺博士认为延庆公主与黠戛斯可汗二人生辰不合,阿耶当可以此为由拒绝!”

    “哼哼,你倒是说得倒是好听,朕早已下了诏命,如此岂不是要让朕食言不成!”

    “食言总比让后人诟病好上一些吧,阿耶英明神武,总不能因这件小事而在后世的史书上留下一个污点吧!”李浈笑道,眼见皇帝老爹如此,心中便已断定此事已解。

    “哈哈哈!好一个油嘴滑舌的小子!既然如此,那朕便收回诏命!不过你方才说的话可莫要食言!”

    “啊?孩儿说什么了?”李浈顿时一愣。

    “若不能永绝幽州边患,朕将来可要找你算账!你回去吧!”李忱大笑道。

    李浈闻言当即告退,但却只听李忱又道:“等等,朕给你一道手谕,日后这皇宫之内可自由出入,不必再在丹凤门外候着了!”

    待李浈走后,李忱显得异常兴奋,对王归长笑道:“哈哈哈,翰青看到了吗?这混账小子,这混账小子简直和朕年轻时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哈哈哈!”

    王归长也笑道:“殿下文武双全,此乃大家之福,大唐之福!”

    说罢之后,王归长当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又道:“老奴说错了话,请大家责罚!”

    “哎!你说得没错,就是大唐之福,更是天下之福,朕终究没看错这个儿子!”

    “不过,他刚刚说的坊间传言,确有此事么?”李忱看着王归长问道。

    王归长闻言后轻轻点了点头。

    公主府。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延庆公主有些难以置信,一把抓住侍女的肩头迫不及待地问道。

    “方才宫里传来消息,陛下已经回绝了黠戛斯使者的和亲,只答应了遣使册封其可汗!”侍女见状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赶忙又逐字逐句地重复了一遍。

    “他竟真的做到了!”延庆公主闻言后脸上竟无半分喜色,相反却多了些憎恶。

    “殿下应该高兴才是,为何却依旧愁眉不展?!”一名门客不解地问道。

    “你说”延庆公主想了想说道:“他究竟是谁?不过是刚到京城不足一个月的一介白衣,为何却能在京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便是本宫也没这样的本事,所以便突然觉得有些害怕,小小年纪如此心智如妖,放眼我整个大唐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他,究竟是谁?”

    “呵呵,公主殿下多虑了,李浈不过是仗着其父李承业于陛下的救命之恩,得到陛下的些许恩宠罢了,白衣终究还是白衣,又如何能与公主万金之躯相提并论?”

    闻言后,另一名青年门客点头附和道:“不错,如今危局已解,殿下若想要他的命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花重金请来些江湖游侠,便是三司也查不出什么来的!”

    在此之前,延庆公主对李浈已是报了必杀之心,但此时此刻心中却又有些犹豫了,因为她有一种直觉,李浈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相信自己,正如自己无法轻易地相信他一样。

    能有如此心计的人必然是多疑之人,所以他定然还有着另一番算计。

    “不,先莫要轻举妄动,从头到尾我们都小看了他,一步错步步错,本宫不能再走错半步了!这盘棋一定还没完!一定!”延庆公主喃喃自语。

    正在此时,又见侍女前来禀告:“启禀殿下,李李浈又递来了拜帖!”

    闻言之后,延庆公主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来得正好,否则本宫还得亲自去寻他!带他进来吧!”

    少倾,只见李浈缓步而入,依旧还是那副装扮,但此时看上去却比那日来时更加自信,脸上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更为其平添了几分深不可测的意味。

    “李浈拜见公主殿下!”

    “呵呵,你倒果真没有食言!”延庆公主冷笑。

    “事关殿下安危,在下岂敢食言!”李浈笑道。

    “此时来见本宫所为何事?”延庆公主紧接着问道。

    “呵呵,殿下喉中有鲠、心中有怨,李浈特来为殿下除鲠消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