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知全能者全文阅读 第4分节

第31章 洁癖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

    得,老人家,您年轻的时候有这样的包子吃么?

    用完早餐,和章老告别后,许广陵一路小跑,也不顾才吃完饭,回到家更是连洗涮洗澡什么的都完全顾不上,甚至连鞋子都懒得脱,直接整个人朝床上一躺,腿还挂在床沿,人就差不多要睡着了。

    真的是太困了!

    下一刻,连一根小手指都懒得再动一下,许广陵闭上眼,不过十数秒的时间,就酣然入睡。

    一觉深深。

    许广陵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黑黑的,得,不用看时间,也知道一个白天又过去了!他现在这是什么作息哟,居然是比过去还要晨昏颠倒,眼看今夜,肯定又是一夜无眠了。

    没有做梦。

    这是许广陵醒来后第一个想及的事情,话说,虽然才短短两天,这都已经快要形成条件反射了。

    然后就是身体的感受了,很舒服,很舒服!

    很缺乏形容词,以准确地来形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舒服,只能是很简略很老套地把那句话拉来放到这里了。——全身上下内外所有的细胞,都在告诉许广陵,很好,我们很好!

    它们很好,当然也就是许广陵很好。

    更为奇特的是,早上刚打完拳之后那种骨软筋酥全身无力的状况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精力弥满,而且体内,尤其是胸前,整个脏腑所在的位置,不时地泛起一种暖暖的感觉,就好像是泡在温水中一样。

    很温暖,很放松。

    不需要酒,醉后松驰,不需要茶,放松身心,就在此时此刻,许广陵感受到了何谓“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

    只是,鼻子似乎也比往日要灵敏了些。

    然后许广陵就受罪了,他感到自己现在就好像是身在垃圾中,身上的衣服、汗水,或者还有污渍,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把他牢牢地包裹起来,简直让他想要晕过去。

    太难闻了!

    啧,现在啥别的也不用管,直奔澡间吧。

    许广陵往常洗个澡,或者用冲个澡来说更恰当,一般只用十分钟。沐浴一下,再打点香皂,然后随便搓洗两下,再冲干净,就算完事了,经常是连十分钟都不用。

    曾经买过一次沐浴露,但那玩意儿用过之后身上滑滑的,甚至是怎么冲都冲不太干净的样子,反正许广陵是伺候不来,用过一次之后,直接扔了,往后在超市看到这东西,都绕道走的。

    后来许广陵在网上看到,说鉴别一个人是男是女,有一个很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通过沐浴露。——喜欢用这东西的,就是女生,不喜欢用的,就是男生。

    至少许广陵觉得,似乎还蛮有道理的。

    但当然,这不是数学公式,不可能100%有效,其实有效率能超过60%,就能称得上“此言有理”了。

    今天的洗澡过程和往日不一样,而且是很不一样。许广陵前后打了两遍香皂,然后搓洗了至少半个小时!真的是从头到脚每一寸地方都被他仔细地耐心地照顾到了,然后走出洗澡间的时候,整个人完全可以用“不染纤尘”来形容。

    但是来到房间中的时间,许广陵才发觉这是一个错误,一个并不美丽的错误。

    往日么,许广陵是疏于打理房间的,这完全可以想见,那时的他么,哪能提得起做这些事的兴致,绝对是能将就且将就。地一周扫一次就算不错了,半个月甚至一个月扫一次,也不是没有过。至于窗帘什么的,更是从来没洗过,从来没换过。

    至于说擦擦玻璃什么的,那就更是不可能的事了。

    所以现在,“不染纤尘”的许广陵站在房间中央,四顾而望,顿生一种“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看哪哪不对劲。就连从玉溪回来后刚刚才换过的床单,好像也……

    好像也不能再睡了,得换条新的。

    这是病,得治呀!许广陵脑海里嘀咕着,难道他是忽然间患上了洁癖?以前没这症状啊!

    但这时真不是思量这个的时候。

    这个房间必须打扫,彻底地打扫!不然的话,许广陵感觉他在这个房间里连一刻钟都待不下去,真是太难受了,便连呼吸,都有点不太顺畅想要窒息的感觉。

    现在的这个房间里,连空气好像都脏啊。

    顾不得才洗过澡,顾不得“不染纤尘”,顾不得这是大晚上,更顾不得一天好像都没吃饭,许广陵一咬牙,干了,大!扫!除!

    床底、地面、桌角、床单、枕套、墙壁、窗户,几乎房间里的所有地方,不,没有“几乎”,这里必须把几乎去掉,就是房间里的所有地方,都被许广陵给打扫了个干干净净,扫拭,擦洗,一整套的。

    待窗外隐隐透亮的时候,房间也终于完成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反转,从先前的不可言说,变成和许广陵之前一样的“不染纤尘”。

    对,和许广陵之前一样的。

    之前!

    现在么,他需要把自己再给清洗一遍了。

    这一夜,许广陵搞大清扫,get√,清洁工技能+100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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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无根树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这个房间,没有白打扫啊!

    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丰收成果好一会儿,许广陵这才轻松自在地泡了杯茶,来到书桌前坐下。

    许父喜欢茶叶,各种各样的茶叶以及“代茶饮”都有尝试过,但是许广陵则完全不感冒,在家里的时候但凡渴的话他只喝白开水。但是这几年,在不少地方转悠,许广陵才发现,除了家乡从小喝惯的水,别的地方的水,都有味道。

    水的味道,是一种什么味道呢?

    肯定不是嗅觉,也不全是味觉,更多的似乎还是一种感觉。——不同地方的水喝到嘴里,感觉不一样。

    中学学过的化学里对水有“软水”、“硬水”之分,这软硬是指水中可溶性化合物的多少,但不考虑这个概念,不同地方的水,有的确实是喝起来有种软绵绵的感觉,又或者轻飘飘的,而与之相反的就是沉、涩等,而大体来说,好喝的少,不好喝的多。

    以至于就连过去几乎什么都将就的许广陵,也实在是不大接受得了白开水的味道,这东西毕竟天天喝、早晚喝,又不是只喝一次两次、一天两天,长久喝下来,折磨算不上,让人忍不住地皱眉却是真的。

    所以许广陵就买了些茶叶枸杞子五味子刺五加什么的回来,每次喝水的时候在这几种东西中随便找一样扔点进去,很少的,不是为了喝这些东西,而仅仅只是为了祛除白开水的水味。

    按下开机键,要等待至少好几秒的黑屏时间。

    苹果的笔记本,当初买的时候许广陵只是为了图轻便,买来之后才发现苹果的osx系统根本用不惯,适应上倒是不存在什么问题,但是很多windows上的软件osx系统上根本没有,这让许广陵不得不又把人家自带的这osx系统给喀嚓掉,换装上了windows系统。

    至于为什么不双系统并存,一者许广陵感觉osx系统他将很少用到,也没有什么必须用到的理由,二者么,就是这个笔记本硬盘太小了,osx系统放在那里,浪费啊,所以还是直接喀嚓掉省事。

    其实这种行为相当恶劣,等于是买了一家的酒,然后把酒倒了只留下酒瓶,然后再换上另一家的酒。——如果第一个商家知道人家买自家的酒只是为了酒瓶,却要把里面的酒给倒掉,这绝逼不能忍啊,如果可以任性的话,将之列入黑名单,“禁止此人以后再买我家产品”,都是很有可能的一件事情。

    系统换了,但是仍然还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启动速度太慢了!

    和台式机+固态硬盘的几乎秒进系统根本不能比。但是台式机又有一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风扇嗡嗡响,白天的时候或许还不觉又或不觉得咋样,但在寂静无比的暗夜里,那噪声许广陵完全无法忍受。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就是许广陵还用着笔记本的理由。

    打开浏览器,主页就是设置的百度。

    许广陵今天有不少的东西要查,而他第一个查找的,就是章老昨天念过了两三遍的那句话,“黄婆劝饮醍醐酒,每日熏蒸醉一场。”

    输入,回车,内容很快出来,不,不是很快,是根本不用等待,然后许广陵就知道了这句话原来是出自张三丰的“无根树”,张三丰他听说过,无根树也听说过,但两者都是只闻其名。

    不过据说太极拳是由张三丰所创,这个他倒也是知道的,也因此,知道章老念叨的这句话是出自张三丰,许广陵顿时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无根树是一套组诗,就是同一个标题然后底下其一其二其三其四的那种,许广陵先是直接定位到章老引用的那一首:

    无根树,花正黄,产在中央戊己乡。

    东家女,西家郎,配合夫妻入洞房。

    黄婆劝饮醍醐酒,每日熏蒸醉一场。

    这仙方,返魂浆,起死回生是药王。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处处隐语,处处比喻,似是而非,光怪陆离。古书好多都这么搞。

    这种东西有一个特点,就是你怎么理解和解释都可以,除了原作者之外,没谁敢确定你理解得对不对,就如一直在华夏民间流传的神奇天书“推背图”一样,网络时代,曾经被众多键盘大神牵强附会地解释着。

    所谓牵强附会,就是把牛头对上马嘴,那些水平高的,对得妙合自然,看去简直毫无牵强之处,神tm的ps。

    但附会终究只是附会。

    章老把这一首里的这一句,用到之前他的身上,是不是也是牵强附会呢?

    许广陵不知道。

    但他也不打算深究,看了几眼这首诗,许广陵确定短时间内他不可能看懂。要想看懂这首诗,必须要先搞懂诗里的这些隐语。

    而要想搞懂这些隐语,以许广陵当下那粗浅的认识所作出的判断来看,他必须要先去接触一下易经、五行八卦,然后再了解一下道家养生学、修炼学甚至是神秘学的一些东西,并且了解得浅了还不行。

    这就是个坑。

    不但深不见底,而且黑里咕咚的。

    谁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如非必要,许广陵是绝对不会随随便便跳下去的。

    越过这首诗,许广陵顺带再看了看和这首诗同属一个系列的其它那些组诗,粗略地浏览了一下之后,许广陵果断决定,pass,这玩意儿,不适合他,至少现在不适合。

    还是让它们安静地待着吧。

    接下来,许广陵就略过这无根树,开始查找关于张三丰的内容,林林总总的,只要是相关的,他都会点进去看一下,但看了快半小时之后,许广陵便发现,这还是个坑。

    故事很多,传说很多,但基本都与太极拳无关。

    受此影响,许广陵本来还想接着再查查关于孙禄堂、杨露禅等人的信息的,这也都是章老提到过的人名,太极宗师什么的,但此时许广陵也一样没了兴致。

    也因此,本来还打算查查太极拳视频,看看人家是咋打拳的,好取长补短一番,这时,许广陵也把这个给忘了,或者说不是忘了,而是故意忽略了。

    没有再查的心情!

    结果就是,他错过了一个了解“真相”的机会。

    如果真查的话,许广陵就会发现,章老教他的这个太极拳,和网络上所有的视频都不一样,不是大同小异,而是小同大异,甚至于,连那点“小同”,都是似是而非。

    换言之,除了都叫“太极拳”,它们没有其它任何的相同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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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武道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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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用人话说就是凌晨又或者清晨四点四十五分,许广陵“惯例”向公园而去。

    前天一天,昨天一天,今天又是一天,事不过三,过三成自然。

    自然当然也就是惯例。

    所以说今天是惯例而去,其实是提早了一天,但许广陵已经决定,把这个行为培养成习惯。太极拳的习练,带给他的感受是美好的,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好,本能及理智都告诉他,这很好,应该将之纳入正常的生活作息之中。

    于是许广陵就决定待在这座城市的时间里,如无意外,每天早晨都到这公园来。

    太极拳的习练,需要空旷的场所,至少以他现在的那打法,房间里根本腾挪辗转不开。其实也不是空间真的那么不够用,“省”点的话还是能将就的,但关键是没有必要将就。

    而且房间里和公园里,空气不一样啊。

    这座公园里太多的树了,这两天许广陵虽然说没时间逛公园,但就在短暂的来回间,他也已经发现了,敢情这公园中心居然就是一座小山,小山上尽是古树林木!所以如果有个高的视野从高向下而望,多半能发现这个公园从中心向外围,是由一层一层的墨绿浓绿新绿铺展开来的。

    而这些绿所带来的,就是早上,这座公园那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气,深深地呼吸上一口,整个人都凭空抖擞几分。

    这在现代化的大都市,实在太难得了!

    也难怪省市两府机构,是以这座公园为分界,一东一西地分布在这个城市中,近水楼台啊。

    当许广陵到达公园的时候,发现章老还是早到了,太极拳架式已经拉开,刚刚打到第八式。

    这位老先生是真的早!考虑到家里的洗涮之类以及路上的时间,许广陵怀疑这位老先生每天可能三点多最多四点这样就起床了。——这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许广陵记得以前好像看过一则报道,说什么据英美科学家研究,早上最好是七点多起床的,而且还把这个时间精确在七点二十一分之后!

    当时许广陵看了,一方面是不明觉厉,另一方面也是有点呵呵的。

    不明觉厉很好理解,而呵呵的原因,就是这个时间的精确。大哥,夏天的七点二十一和冬天的七点二十一能一样么?如果没有一个变化系数来作为弹性安排,这个所谓的固定时间点,在许广陵看来和华夏古代小故事也是小学课本上刊登的“刻舟求剑”几乎没有多大区别。

    也因此,这个研究成果的可信度,在当时的许广陵心中,其实是相当于“民科”级别的。

    不过许广陵决定等会还是问一问章老,对于早上起床的时间,有没有什么心得见解之类的,他也好参考一下。但估计其实问了也没多大用,因为章老本人就是三四点起的。

    你要学,就跟着他一起三四点起?

    三四点起倒是没什么,许广陵起得来,但问题是这样一来,一天整个二十四小时的作息安排都将彻底不一样了。

    还是像前两天一样,许广陵站在不远处的过道上静静地看着章老打拳。

    尽管章老昨天说他已经是“未来的宗师”,许广陵不敢说章老是在瞎吹牛,但也绝不敢就此认为是真的了,然后把自己真的当什么未来宗师来看待,那太蛋疼。在许广陵看来,章老的拳法那才是真的稳,稳准之余,转合有度,招式变化之间,尽是大家风度。

    若非如此,许广陵第一天的时候,也不会在这里驻足了。——能让他本能地觉得不错或者说好的东西,都不简单。

    当然,这也算某种形式的自夸吧。

    二十来分钟后,章老徐徐收起架式,走了过来,“拙言,到你了,老头子现在可是要向你学习呢。”

    许广陵笑了笑,也没说什么晚辈惶恐不敢当之类的,老人家真的未必愿意听这种瞎扯蛋的话,当下只是道:“好的,章老,你也顺便帮我看看,还需要在哪些方面作大改进的。”

    许广陵走过去,沉心静气,然后开始。

    前面的三五式,算是活动一番手脚,虽然来的一路上就已经活动过了,而待三五式的过渡之后,许广陵那就真正是不动则已,动则如雷霆了,那掌势开合、身形辗转间,简直就是骇人。

    要是有外人知道这位打的居然是太极拳,其后果多半不是闪瞎狗眼,就是惊掉下巴。

    一遍之后,依然是和昨天一样的大汗淋漓,而且奇怪的是,嗯,这里不知道是有点奇怪还是非常奇怪,那就是这大汗淋漓不是在打拳的过程中发生的。

    事实是,打拳的整个过程,从头到尾,虽然活动相当之剧烈,但许广陵身上愣是连一滴汗都没有!

    待打拳结束了之后,他的身上才开始出汗。

    而且这一出汗,是全身上下,上到头顶,下到脚底板,所有的地方都在出汗!和正常的活动后只在有限几个部分出现汗迹完全是两回事。而且出的汗很多。

    多到有没有一斤?

    许广陵真不敢说,反正很多就是了。

    “拙言,老头子还真是羡慕啊!”看着许广陵走近,章老这般说道,言非虚假,他的脸上确实有着那么一抹羡慕之意,“我老头子年轻的时候,要是也有你这般的悟性就好了。现在么,就算也能如你一般,悟入门径,也不可能成就宗师了,人呐,不服老不行。”

    宗师什么的,许广陵只当章老是老辈人情结。

    他们那年代,好像武侠情结确实挺浓的,金古梁不就是那个时代的么,而且当时就大陆来说,不太稳定的社会环境下,是人们对于安定的渴望以及自身强大的梦想。

    什么是自身强大?

    就是武术呀。

    武术、宗师,这四个字,或许是那个年代所有男人共同的不能抗拒之诱惑。

    而至于如今的社会环境下么,且不说武术什么的是真是假,真的话效果又有多大,就算真而又效果大,那也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啊,然后刀使再好,也是一枪撂倒。

    时代,不一样了呀。

    “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千年以前,李白在《结客少年场行》中这般写道,在另一首诗中又有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这是一场英雄的梦幻。

    但也终究只是梦幻而已,不说如今,就是李白的那个时代,如果真有人这样搞,那也是要天下大乱的。

    所以呢,畅想一番就好。

    然后,还是那句话,“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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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年老□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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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的心理活动自然是不可能说给章老来听,许广陵只是对章老话末最后的说法有点好奇。

    章老说的是,“人呐,不服老不行。”

    乍听起来,这似乎是一种寻常的感叹,好多老人在好多情境下都会说这话,但是章老,这个不太寻常的老人,在刚才这样的情况下,说着这样的话,还是让许广陵捕捉到了一些东西。

    于是他就问道:“章老,年老和年轻,差别很大?”

    搁给外人听了,这绝对是一句废话,但许广陵并非是对外人而说,他也肯定,如果刚才他没领会错的话,那章老现在也绝对明白他到底问的是什么。

    果然,听了许广陵这话,章老的反应是微微一笑。

    那笑容中,很是有点意味深长的味道,接下来,他问许广陵道:“拙言,佛家有观点认为,人的身体就是一具臭皮囊,你怎么看?”

    这个许广陵还是很明白的。曾经有一段时间,佛学典籍是他心灵的避难所,在那段特别灰暗的日子里,无意间接触到佛经的许广陵,就仿佛一个行走在沙漠中并且已经焦渴将死的人,突然看到了一汪清泉,于是,便立即不管不顾地投身扑了进去。

    那段时间,许广陵遍阅佛藏,诸如《楞严经》《华严经》《法华经》《维摩诘经》等等等等,他不止是看了,而且还都看了不止一遍,但事实是,并没能很投入。

    最初很沉浸,但看多了,却总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隔阂。

    隔阂出自哪里,许广陵不知道,他只知道有。而当时许广陵看书的那个图书馆里,佛藏和道藏是靠在一起的,佛藏边上紧邻着的另一个书架,摆的就都是道藏,当佛藏看完,许广陵的目标再向左侧平移的时候,《庄子》就进入了他的视线,然后进入了他的手中……

    臭皮囊其实是通俗的话说,而且略有点极端。

    佛家真正的又或者说正统的观点是,“四大本空,五蕴非有”,这话详解起来很麻烦,因为涉及到很多,单就这一句话阐述,多少部典籍都不够用的,但简单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我,并不存在。

    组成身体的所有细胞,一个一个拎出来,没有一个是你。

    你在哪里呢?

    你仅仅是在这些细胞的反应中,进一步地说,你只是一种“反应”,一种“现象”,而并非是一种实体。这个说法似乎有点匪夷所思,因为人对自己的第一感受就是身体,而身体,是最实实在在的。

    但事实是,这身体,名义上是你的,实质上并不是,你对它拥有100%的所有权,甚至100%的处置权,但你只拥有它不到10%的控制权。它的一切新陈代谢,它的最底层、最核心、最根本的活动,你并无参予的权限,最多也只是有限地、略微地、间接地施加一些影响。

    如此而已!

    整件事,更像是天地宇宙把一具身体托管给你,你代为照看一段时间罢了,时间到了,人家要收回的。

    哥,姐,你就是个保姆!

    你是个很称职的保姆,对交给你托管的东西,你精心地照顾,细心地呵护,不忍它受凉受冻受渴受饿,不忍它受一点点伤害,让它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而且定期不定期地把它清洗得干干净净,但是——

    哥,姐,你仅仅就是个保姆!

    身体不是自己的,再进一步延伸出去,自然而然就可以得出另一个结论:通过这具身体而得到的一切感知感受,自然也不是自己的。

    你喜欢吃苹果,可能仅仅只是这具身体需要,然后你就喜欢了。你以为是你喜欢,其实不是,你只是“被喜欢”。

    你天天吃苹果,然后身体不需要或至少一段时间里不需要苹果这种东西的补充了,你就对苹果提不起兴致甚至厌烦了。你以为是你厌烦,其实不是,只是你的身体在告诉你,在命令你,“拿走,我不需要!”

    然后作为一个称职的保姆,你就会说:“好的,主人,我讨厌苹果,从今天起,我们不再吃它。”

    ……

    是不是有点匪夷所思?感到很奇葩,很颠覆?

    但是单纯从理性或者说逻辑上,你找不到或者说很难找到其中的漏洞。你最多只能从感性上排斥它,认为它是荒谬的。

    许广陵当时为什么会对佛学典籍感到隔阂?这并非主要原因,但确实也算是次要原因之一。他不能说这个观点是错误的,因为以他那浅薄的见识和见解,他找不到这个观点错误在哪里,他就是单纯地不太喜欢或者说下意识地排斥。

    也因此,过了那段沉浸的时间段之后,许广陵基本很少再看任何一本佛学书籍,哪怕是相关的,再哪怕仅仅只是藉佛学之名搞心灵鸡汤的,他都不大提得起兴趣。

    反倒是《老子》《庄子》之类,直到现在还常备于他的书桌,他偶尔地就会抽一本出来,再品读品味一番。

    许广陵不知道章老对佛学知识了解有多少,事实上未必有他了解的多,在这一点上,许广陵用不着妄自菲薄,章老臭皮囊的提问,让他不自觉地回顾了一下当初的沉浸岁月,此时回想起来,竟隐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又或者说,那似乎已经是一段开始尘封的记忆。

    “章老,那个观点太极端,我有点不大能接受。”对于章老的提问,许广陵这般回答道。

    章老微微点头,似乎并不奇怪许广陵的回答,又或者他觉得许广陵这么回答才算是天经地义,不这么回答,那才是奇怪事呢!

    总之,对许广陵的这个问答他似乎早就有料于心,然后道:“那么我们在这个观点的基础上退一步,如果说身体只是一个架子,身体内部的气血之类的才算是根本,你怎么看呢?”

    章老以前莫非确实是一个中医师?

    这已经不是许广陵第一次这么想了。这一次,章老的这个提问,似乎还是中医的观点。当然,许广陵对中医并没有多少了解,他只是觉得,这个观点,“可能是”属于中医的。

    这个说法,许广陵要好好斟酌一下。

    但其实,也没什么好斟酌的,因为不论对中医还是对西医,许广陵都并无多少了解,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再怎么斟酌其实都是没有毛用,就如考试时对abcd四个答案不知道选哪个一样,碰到这种情况时,斟酌不管用,掷骰子才管用。

    作为曾经的好学生,在考试时,许广陵基本上是很少需要掷骰子的,甚至都可以说没有,但这时,他却掷了一遍骰子,然后道:“章老的意思是不是说,当人年老的时候,纵然身体还强壮着,但是身体内的气血却开始出现不可逆的衰减,而且这种衰减是饮食所补不回来的?”

    章老的反应是狠狠地拍了下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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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药膳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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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西方医学,把人的衰老认为是dna的复制错误。”章老的激动好像在那一拍中完全宣泄干净,再说着这话时,已经是一副淡淡的语气,“既然这个理论被提出,那么这个现象应该是存在的,但也只是现象而已,它不可能是原因。”

    “因为这里面有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它无法回答,那就是,生命的代谢过程,存在dna复制错误,那么,生命的运行机制,难道就没有考虑到这个因素,从而对复制错误采取一种逆向修复?”

    许广陵只是听着,没有发言。

    对这个东西他完全不了解,随意发表观点,不论是肯定还是否定,都没有任何意义。

    “有一种观点认为,这种逆向修复其实也是存在的,但是逆向修复,需要一种东西。而这种东西,对任何一种生命体来说,都很宝贵,并且,不可再生。”

    说完这话,看着许广陵脸上平静中带着点茫然的表情,章老忽地摇摇头,有点失笑道:“算了,还是不说这个了。拙言,你只需要知道,你的运气很好很好就是了,好到我这个已经把很多东西都看淡的老头子也都羡慕不已。”

    您老说的莫非还是武术宗师的事?

    许广陵略有点无奈。

    其实他想说,章老,我真的不在乎这个,就算我的身手有朝一日能一挑一百个,估计也基本上毫无用武之地。而且,就算真的成就了所谓的“宗师”,也不可能青春永驻、返老还童什么的吧?那不现实。

    但这话当然不可能说。

    当然了,他也不认为章老的宗师情结有什么错,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执念,在这些方面,求同存异就可以了。

    所以许广陵道:“章老,那您认为现阶段我需要注意些什么呢?”

    章老的注意力果然被转开,又或者说,老人家本来也没怎么想把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因为缺少配合者啊,“拙言,拳法上呢,我就不说什么了,我没有什么可以指点你的,遍天下,也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可以在这个方面指点你,你只需要自己摸索下去就可以了。宗师之路,已经在你脚下延展开,你只要走,走着走着就到了。”

    得,您老继续。

    “但是饮食方面,我要着重提醒你一下,最近这段时间,最好是最近几年里,你要吃,多吃,并且还要吃好的。”

    说着这话,然后章老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拙言你说过自己会做饭,那是最好了。骨头汤什么的会不会做?药膳之类的会不会熬?”

    许广陵羞愧。

    骨头汤之类的,从没做过,药膳之类的,仅止于听说过。

    但这个时候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了,难道他能如实地告诉章老说,其实严格来讲,我只会做一道“九品白玉羹”?对了,我还会做豆腐,还会做粉条……

    但是您老说的这两种,我是真不会。

    那不扯蛋嘛!

    许广陵完全是一脸地淡定和从容:“会做,章老,这些我都会做,还挺拿手的。”

    章老点点头:“那行,明天我拿几份药膳单子过来,当年在京城老头子也是拿好东西和几个国厨换的,应该差不了。”

    国厨!

    听了章老这话,许广陵谈不上震惊,但确实也是蛮吃惊的,吃惊的主要原因其实倒还不是国厨什么的,而是章老的身份。——和国厨换东西,那身份多半也是国什么什么的吧?

    国医?

    又或者换个说法,御医?

    基于前面对章老的一些判断,此时,这样的两个字闪现在许广陵的脑海里。

    没有求证,也不可能当面贸然地问章老这个问题,那真的是太冒昧了。不论倚老卖老,还是倚小卖小,都不是许广陵所欣赏的品格,甚至都可以说,以他那种略有点淡漠的性子,遇上这种人,心中不生出厌恶就算不错的了。

    再说了,难道这个问题很重要?

    章老什么身份,难道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之前,章老主动为他取字,不是因为他是什么贵公子,他在章老面前以晚辈自居,用华夏古代的话来说就是执弟子礼,也不是因为章老是什么曾经的大人物,他想攀附倚仗。

    华夏古代有话叫做,君子之交淡如水。

    什么叫淡如水?不是说关系像水一样淡薄,而是彼此相交,只及彼此,不及彼此身后其它。

    而“甘若醴”就不是了,正好反过来,彼此相交,只及身后,不及彼此。

    有利则交,无利则散。交往还是不交往,以怎么样的一种程度或者说亲密度交往,和喜欢、欣赏又或讨厌、厌恶无关,仅仅只是出于利益又或需要而已。很需要,就保持很亲密,一般需要,就保持一般关系,不需要,就任由关系冷落,如果不但不需要而且有害无益,那就立即干脆利落地把关系斩掉。

    形势变,则关系变,就这么简单。

    许广陵只当没听见国厨这两个字以及其中所透露出来的一些信息,神态自然甚至是略有点漫不经心地道:“好,我就不说什么多谢章老之类的话了,等我把那些药膳研究出来之后,如果做得好的话,每天都为章老您做上一份。”

    章老同样也没把许广陵的这话当一回事,只是笑道:“好啊,那我等着。”

    然后一份很可能真的价值千金的药膳单子,在两人的都不太当回事中,就这般,成为过去了的话题,而接下来就是早餐。

    上一刻两人还在说国厨,还在说药膳单子,下一刻两人就一起坐在小吃摊前,吃豆腐脑包子。许广陵想着这事,怎么都觉得有点好笑,又想着,当年,章老能随意从国厨手里讨来药膳单子,那吃国厨做的饭菜,肯定也是家常便饭吧?或者至少,不太可能太稀罕。

    但是此老现在吃寻常小吃摊上的寻常豆腐脑,寻常素包子,而且是被许广陵这个只会做一道菜的人评价为六十分的东西,却偏偏还吃得有滋有味。

    并不夸张地说,这确实也是一种修养或者说人生境界啊。

    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这是宋朝苏东坡的一首词,许广陵以前读过,但并谈不上十分喜欢,而且这首词里的意味,也是他比较陌生、难以真正体会的。但这时,在章老身上,他却对这首词有了一些新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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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我笑,世界随之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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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公园回来后,许广陵还是睡觉,但今天总算是可以强忍着困意,好歹先冲了个澡,才跌入床上。

    然后一觉酣酣,醒来之后,又已经是夕阳落山时分。

    站在窗口,看着西边天际那已是有一半落入地平线以下的太阳,许广陵微微苦笑,难道他以后一阶段都要维持这样的作息了?早上打拳,然后早餐,然后睡觉,然后一觉睡到至少傍晚时分,然后,开启夜猫生活?

    也不知道章老口中的那个“宗师之路”是怎么回事,宗师的影子他还没有见着,倒是要先体会一下猫头鹰、吸血鬼又或梁上君子之路了。

    昼伏夜出!

    不过据说现在的梁上君子也早已经随着时代的进化而进化,人家也开始走上正常作息,不太搞昼伏夜出那一套了。

    渐趋丛林化的都市,为他们光天化日之下的堂堂正正而取,提供着越来越充分且必要的条件。就业环境,变好了呀!当然,入行门槛有没有相应提高,就不是许广陵这个外行可以知道的了。

    许广陵还是例行洗涮,然后做饭。

    肚子空呀!

    打开冰箱,许广陵总算记起买回家已经好几天的不知名野生蘑菇,另外就是剩下的那一份土豆了,这两者,将是他今天的晚餐。

    蘑菇就吃个味,这玩意儿不填肚皮,别说只有区区半斤,就是把这数量乘上十倍,也吃不饱!倒不是肚子真的填不满,而是纵然填满,也会很快就饿,甚至比没吃之前还饿!

    但土豆是个好东西。

    这东西宜饭宜菜,宜煮宜煎,味道平和中正而又不乏鲜美,可以少吃当菜,也可以多吃当饭,可以一周吃上一次当作调剂,也可以一个月吃上九十次(天天吃、顿顿吃),而绝对不需要担心什么营养不足。——它能提供你身体代谢所需要的全部营养,以及能量!

    而且还都是优质的。

    考虑到肚子现在的饥饿状态,以及这两天都没有吃什么实在东西,许广陵决定把六个小土豆全部采用蒸的方式弄熟,然后菜么,就用蘑菇汤来充当了。蒸土豆+蘑菇汤,一者饱腹,一者滋味,两相搭配却是正好,一代厨神初展身手!

    蒸土豆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洗洗去皮放蒸架上入锅加水蒸就可以了,其实好些土豆连那皮都可以不去的。

    然后就是蘑菇处理了。

    一代厨神,好吧,未来的一代厨神,再好吧,可能的未来的一代厨神,许广陵打量着手中的不知名蘑菇,对它作着一些初步的评估。

    通过那个梦,他熟悉和了解的只是鸡腿菇,而且还特指那种野生的鸡腿菇,如果说现在他对野生鸡腿菇的了解是90分的话,嗯,这里扣十分的原因主要是在于他还没有真正见过野生鸡腿菇!见了之后,真正拿在手中把玩一番,然后最好再采取不同的方式实际烹饪一番,当能立即补上那被扣的十分。

    当然,其实还有更高的要求,那就是如果能实地观察一下未采之前的鸡腿菇,了解一下它从小到大或者说从出到采的整个过程,就更好了。

    这是指鸡腿菇。

    而许广陵对其它蘑菇的了解么,目前来说,可以说都是零分。

    至于以前就经常买的平菇香菇口蘑金针菇什么的,许广陵对他们的了解程度,在现在的这个计分系统下,其实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以前的了解,是一个普通的食用者的了解,现在的了解,是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层次的大厨级别的了解。

    因为是单独的一味蘑菇做汤,所以事实上许广陵并不需要考虑太多。

    不需要考虑烹饪过程中是否入味,不需要考虑是否和其它食材串味,不需要考虑和其它食材之间是否会喧宾夺主又或者被喧宾夺主,不需要考虑和其它食材搭配在一起时的食用口感问题以及形状处理问题……

    几乎什么都不需要考虑!

    那其实也就是一个火候问题以及放盐问题了。

    而这两个问题,许广陵纵然不能说从“九品白玉羹”那里触类旁通,但至少也还是能跨行跨界,把握个大概的,这还是指初步烹饪这种蘑菇,如果烹饪上两三次四五次,基本上,应该也就不存在任何问题了。

    所以今晚的晚餐,还是让许广陵挺满意的。

    蒸土豆瓷实,蘑菇汤鲜美,肚子也饱了,美味也尝了。野生蘑菇果然是野生蘑菇,虽然价格确实是贵,一斤够卖种植的十斤还多,虽然他买的这个野生蘑菇谈不上什么好品质,但其新鲜滋味,确实是以前的那些蘑菇所不能比。

    完全不能比!

    当然了,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还有一个原因,而且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某人现在的烹饪水准,自然也不是过去那种什么都不懂瞎折腾可比。

    就算有好东西,在过去的他手上,也只能是暴殄天物。

    相反,哪怕是比较一般的东西,在现在的他手上,很可能也会变得不太一般。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这是华夏古代,一位诗人关于梅与雪的对比。而如果放到烹饪这里,就是食材与烹饪手段的对比了。

    究竟是前七后三还是前三后七,又或者是二者各擅胜场五五分账?其实严格的比例并不重要,而且也未必通用于所有情况,可能有的食材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哪怕菜鸟级的烹饪也能让其惊艳亮相,而有的食材,若须精彩,那可能大半关键,就是全赖处理和烹饪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切,对许广陵来说都是很新鲜的体验。

    一个梦,打开了生活一扇新的门户,让他以从前没有过的视角以及视野,去看待一些东西。截止现在,好像没有什么大改变的地方,但其实,好多东西都变了。

    一道“九品白玉羹”,不仅仅是让他认识了土豆、豆腐、蘑菇,不仅仅是让他有了一道拿手好菜,不仅仅是让他的厨艺从无到有一夜精湛,更重要的是,让他忽然体会到一个道理。

    那就是,你知道得越多,这个世界越精彩。

    当你一无所知、一无所能,只是循着惯例生活的时候,这个世界对于你而言,也是苍白的。反之,当你知道得越多、会得越多、能得越多的时候,这个世界,也将在你面前,越来越立体起来,越来越丰富起来,越来越生动起来。

    我哀,世界随之而哀。

    我寂,世界随之而寂。

    我笑,世界随之而笑。

    我高歌,世界化而为蝴蝶,展翅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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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最后这四句话,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却实在没时间再折腾了,就这样发上来吧。特在此鸣谢“温柔的枝桠”书友为本书所做的封面,大家注意到没有,那就是一只蝴蝶呀。

    另外,例行的章末感谢,感谢“幻梦幽灵”的推荐票支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7章 第一首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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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广陵忽然来了灵感,于是来到书桌前,摊开纸笔,挥笔疾书,仅仅只是两分钟左右,一首词曲俱全的歌曲,便被创作了出来,差的只是一些边角的修饰。

    当然,一首歌,除了词、曲,还有编曲。

    曲只能说是一首歌的旋律架构,编曲则是在这个旋律架构的基础上,进行细节补充,以及具体的声乐安排或者说效果呈示。曲是灵魂,编曲则是血肉,两者说不上谁高谁下,前者需要后者来表现,后者需要前者来作为良好呈示的核心。

    简单而言,比如说一个不懂任何乐理及乐器知识的人,随口随心随意哼,哼出来的东西,那就叫曲,纵然再渣,那也还是“曲”,但若是要把这个曲子呈现出来,形成一首歌的正式“伴奏”,就需要相当的专业知识了。

    许广陵在母亲的教导下,那些年,作词作曲的才华没怎么显示,只能说是中人之姿,但是相关的知识及技能积累却是足够丰厚的,编曲什么的只是小菜一碟,对以前的许广陵来说,编曲可是比作曲要简单或者说容易太多了!

    容易到什么程度呢?当初许广陵学习编曲才一年左右,母亲的那些曲子就几乎全部交给他来处理了!甚至很多时候,他的意见都压过了母亲的意见,而最终效果也表明,绝大多数情况下,他的处理意见确实要更好一些。

    也因此,此时虽然只是完成了曲子,但事实上,同一时间,编曲的方案也基本上已经在许广陵的脑海里形成了。

    欠缺的,只是落实以及一点点的推敲修改而已了。

    “我哀,世界随之而哀”四句,作为歌词来说是不合适的,但许广陵又很喜欢这几句,当然,与其说是喜欢,更不如说这几句话实是这首歌的词和曲的核心,是以,考虑了一下,许广陵将之作为念白,安排在了这首歌的最后。

    旋律推进在进行到“我高歌,世界化而为蝴蝶,展翅飞翔”时,猛地上扬,也就如蝴蝶脱去了茧的束缚,瞬间进入一种飞扬亮丽的境界,然后,持续了约有三到五秒的时间,却又戛然而止。

    在脑海里整个地推演了一下,许广陵对这一次的创作,表示满意。

    如果说以前,母亲在时,他所创作的那些词曲,从一开始到后来,依次可以在三十分到七十分之间进行打分的话,那前前天晚上,《父亲》、《妈妈》、《也无风雨》这三首,基本可以打八十分,然后,算上感情因素,或许可以再添上几分的加成。

    而今天的这一首,许广陵给自己打了九十分。

    这一首完毕之后,许广陵同样感到自己在词曲创作上似乎也脱去了某种束缚,各种旋律词句,都于这一刻,在脑海里飞扬起来,好像曾经的那些年,跟随母亲学习时的积累和酝酿,都于这一刻,开始鲜活起来。

    《大梦千秋》,是许广陵为这首歌所题的名字,将这四个字题于稿纸页首时,许广陵顺手在其后,坠上了一个数字的“1”,表示这将是他第一首正式的作品。

    以前的那些,只能说是练手的素材。

    之前的三首,则是属于私人的怀念,以及情感的祭奠,是不可能拿出来的,此生此世,将只在他一个人的脑海里回响。

    将稿纸收起,许广陵在房间中踱着步以作为消食。

    因为房间不甚大,所以所谓的踱步,其实是转圈,但转着转着,许广陵就发现,他居然在这种消食的时候,也不经意地摆出了太极的架式。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许广陵摇头失笑。

    如果不是担心打完之后要再睡觉什么的,许广陵说不定还真会较为和缓地把太极拳给再打上一遍,但既然有这个担心,那自然还是算了。——不然,一天睡二十个小时,算是怎么回事嘛!

    约摸二十分钟后,消食完毕。

    打开笔记本,顺便看了下时间,晚上七点四十五分,这个时候大傻及佳公子两人应该在线,许广陵打开qq,在三个人建的讨论组里@了一下佳公子:公子,在么?

    佳公子:老三,我代表yn人民对你表示问候。前些天的抚仙湖一游,还满意么?yn人民及yn风物,有让你留下美好的印象么?

    大傻:你仅代表你自己就可以了,老子不需要你代表,还有,yn人民似乎也不需要你的代表。

    佳公子:啧,我估计老三如果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原因多半就在你这儿了,也只能是在你这儿!傻哥,难道你一点集体主义精神都没有吗?

    大傻:老三,你叫酒鬼有什么事,这个酒鬼除了喝酒,还能干什么?

    酒薄不堪饮:他还懂美食啊。

    许广陵把刚刚顺手百度到的一张图片放了上去,然后打字道:公子,这种野山药,你知道国内哪里有么?我是说比较有名、质量比较好的那些。

    佳公子还在沉默或者说思考,大傻却已经发言了。

    大傻:老三,这个问题你不需要问酒鬼,他多半不知道的。我早就跟你说过,这厮有名无实,他那点半瓶酒瞎晃荡的水平,也就能骗骗一些无知之辈。

    佳公子:哟,傻哥,我不知道,莫非您老居然知道?

    大傻:哈哈哈哈哈。

    这位不但打着字,还连发了好几个各种人物各种形式的哈哈大笑表情动画,发完之后,又在底下打字,临时更改的加大加粗标红字体。

    大傻:老子还真的知道!

    酒薄不堪饮:愿闻其详。

    佳公子:闭耳关听。

    大傻:可怜世上又多了一个聋子。老三,这个事还真是巧,我老家不远,就是一座小山,其实也算不上山,就是高岭的那种,我们本地人称为公鸡岭,里面就多的是这种东西。你问它干啥?

    酒薄不堪饮:我想弄一点回来,做粉条吃。

    佳公子:?

    大傻:!

    大傻:这东西还能做粉条?怎么做?放到哪里做?

    酒薄不堪饮:我自己做。

    大傻:!

    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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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神厨门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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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如果把时间回退几天,别说他们蒙逼了,就是许广陵自己听到这样的话,估计也是要蒙逼的。但是现在么,这样的想法,以及这样的话从他自己的口里说出来,简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酒薄不堪饮:公子你是大作家,傻哥你是大摄影师,那你们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么?

    大傻:吓!

    佳公子:老三你不是说你自己是作词人么?

    酒薄不堪饮:是啊,我是作词人不假,不但作词,还顺带作曲的,刚才还弄了首歌出来呢。但这其实只是兼职,我的真正身份是厨师,华夏神厨门第十九代真正传人。

    大傻:老三,乖,吃药了。

    佳公子:这样吧,老三,我考考你,不多,就三个问题,你回答出来我就承认你是那什么神厨门传人,看好了!第一个问题,猪的前肘和后肘有什么区别?第二个问题,冰糖红糖白糖,哪一种糖最适宜入菜,为什么?第三个问题,中国八大菜系,哪一个菜系的受众是最广的,为什么?

    许广陵一脸蒙逼。

    对,这次轮到他蒙逼了。

    佳公子问的这三个问题,他一个都……不!知!道!

    不仅仅不知道,是连一点点的概念都没有,哪怕是想掷骰子都无从掷起。

    酒薄不堪饮:……

    大傻:酒鬼,好样的!老子以前一向看不惯你这小白脸,但是今天我必须要说,对于你那个美食专栏作家的身份,我服!真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打假老三这样的骗子,就必须你这样的人上场。老三,老实交待,你服不服?

    酒薄不堪饮:我服。但我真的是厨师啊。

    大傻:乡村厨师?

    佳公子:乡厨可以回答我上面第一个问题,县厨可以回答我上面第二个问题,省厨可以回答我上面第三个问题。老三一个都回答不出来,只有两个可能,一,他不是厨师,二,他不是厨师。

    大傻:当我傻?这不就是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老三他绝不是厨师!

    佳公子:好歹我们兄弟相得,傻哥,你给老三留点面子嘛,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晓得?你不傻谁傻。

    酒薄不堪饮:……

    酒薄不堪饮:公子出箭,傻哥补刀,你们两个家伙真是好样的!我本来已经决定了,等我的绝世粉条做出来之后,会善心大发给你们两人一人分点,让你们开开眼界也饱饱口福的,但是现在,木有了,你们一个都木有了。

    大傻:关键是老三你这个假冒伪劣的厨师弄出的东西,就是送我,我也不敢吃啊!

    佳公子:傻哥,我再郑重提醒你一次,老三脸薄,你好歹得给他留点面子。老三,你傻哥人憨,他上面说的话我们就当没看见。老三,你说吧,除了野山药,你还需不需要其它的东西?我来为你筹备,但是我强烈要求,你的好东西弄出之后,一定要分我一半,让我一饱口福!

    大傻:你这个无耻小人!

    大傻:老三老三,我上面的话你肯定没看到对吧?我明天,不对,我下周就亲自上公鸡岭,给你挖野山药去!

    佳公子:下周?态度一点都不积极,差评!

    大傻:老子现在在纽约呢,要下周才能回去。

    然后一张随手拍的照片发了上来,是在一个码头sh水,大桥,阳光,虽然只是随手拍的,而且是手机拍摄,但那取景以及光线的效果,却是极好。

    国内和纽约大约是十二小时的时差,许广陵这里是晚上八点,纽约差不多也正是早上八点,正值阳光灿烂时分。

    而这张照片,每一个光影都在表达着“灿烂”这两个字,明明是静止于照片上的海水,仿佛都在闪耀着独属于早上午时分的波光粼粼。

    许广陵不得不给他点个赞。

    这位老兄的摄影水平,确实是可以看得见的强。

    佳公子:国内的妹子已经不满足你了?这是在约拍鬼妹?

    大傻:除了妹子,你脑子里就没有别的东西了?算了,不和你鬼扯。老三,说好了,你要的野山药我包了,公鸡岭虽然不出名,酒鬼这厮绝对没听说过,但那里的野山药效果绝对好!品质不敢说国内第一,但也绝对是三甲之列。

    佳公子:某人无凭无据的白话,说得真是溜。

    大傻:闭嘴。

    佳公子:不和你说。老三,除了野山药,不需要别的了吗?

    酒薄不堪饮:还有一样材料也需要傻哥出手,本来我自己过去也是可以的,但是傻哥不是对这个更熟么,所以一事不烦二主,我干脆还烦请傻哥替我代劳了。

    大傻:老三你不要告诉我地点是东北!

    佳公子:如果不是我敢把佳字换成土字,以后本公子就叫土公子。老三,你说,另一样材料是不是大萝卜?

    酒薄不堪饮:……

    酒薄不堪饮:是。

    佳公子:林下参?

    酒薄不堪饮:不,就园参。

    人参本来就特指是长在山里的野人参,当然这个山在国内基本也就是指东北的长白sd北向有“白山黑水”之称,黑水指hlj而那个白山么,也就是指长白山了。

    长白山以人参而名,基本可以说是“长白参山”。

    但被不间断地挖了几百年,就算山上原来的人参再多,也被挖得差不多要绝种了。

    正宗的野人参早已是有价无市,只成为一种象征物而存在。偶尔有一株流出,人买来都不是吃的,而是作为一种珍稀之物收藏的。简单来说,它的食材药材属性已经被淡化,成为像古董、名人字画、黄金、翡翠等物一样的大值收藏品。

    物稀,但是需求仍在,而且不仅仅是“仍在”的问题,而是需求越来越大,那自然有人想办法。

    把人参种子种在山上,仿照野人参的方式,让它自然成长,就是所谓的“林下参”。

    把人参种子大密度大面积地像种萝卜一样地种在开辟出来的田野、田园里,然后化肥农药一起上,把人参催得白嫩嫩胖嘟嘟地,这样的人参就叫“园参”,意为产自田园,因其种植方式以及外型特征什么的和萝卜那是有着相当的一点共性,所以又叫大萝卜。

    当然,称之为大萝卜也是因为这样的所谓人参,在药效上,真的差不多也就是“大萝卜”。

    目前市面上流通的几乎所有人参,不论其包装如何,价格如何,都是这种萝卜牌人参。十年前十元二十元一斤,十年后的现在一百两百元一斤。

    佳公子:野山药,园参,好像有点名堂了,老三,就这两种么?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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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拔剑四顾心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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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山药、园参、红薯,是梦里展示的做那种粉条的三样材料。

    野山药园参都交由大傻包了,红薯则是那种老式的黄心红薯,佳公子也不愧为见多识广的号称尝遍大江南北各式美食的专栏撰稿人,在许广陵给出图片后,毫不思索地就打出了国内目前比较大规模的几个黄心红薯种植地,后来干脆也和大傻一般,承揽了这个差事。

    如此,许广陵足不出户,只需待在家里等着收货即可。

    这三样东西都是秋冬开挖,今天是九月三号,阳历的,离中秋还有十来天的时间,比采挖这三种东西的时间略早,但如果提前准备的话,其实也差不多了。

    当然这种事现在就不需要许广陵来操心了,两位江湖大哥还是很仗义的。

    许广陵要做什么呢?他要先准备一切后续的相应事宜,比如说联系打粉作坊,然后再租一个院子或者仓库什么的,再然后还要雇一些人手。

    做粉条虽然不是什么复杂事,而且许广陵做的也不多,因为是第一次,带有极大的尝试性质,所以满打满算也就是打算做个几百斤,然后做出的粉条一些相熟的人分分就算了。

    如果做出的这粉条确实不错,那以后再作相应打算。

    而如果不是那么理想,那这就既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先敲定了大概,后续具体事宜三人约定随时电话联系,然后许广陵就退出了qq,顺便也关了电脑。

    打开笔记本的时候许广陵多半也就是查查资料,而如果没有资料要查,基本上也用不着开电脑,至于说在互联网上闲逛什么的,以往的许广陵根本没有这种心情,所以笔记本十天半月什么的不开也是常事,经常真的“蒙尘”的。

    关了电脑,许广陵在房间中随意漫步。

    之前佳公子的三问让他受到了一些触动,当然不可能是羞愧什么的,而是通过这三问,许广陵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从事任何一行,都需要相应的积累和沉淀的。

    就比如说厨师,他现在还真的干不了!

    总不能就做一味“九品白玉羹”吧?然后其它什么都不会。——没有哪一家厨师是这样的!

    但他擅长什么呢?

    或者说,以后,要做些什么呢?

    以前,整个人昏昏沉沉,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反正他有得吃有得喝,所以自然也从不需要考虑以后。或者换个说法,那个时候,许广陵的意识里,根本就没有以后!

    他不会想着,明天做什么,后天做什么。

    对他来说,没有明天,更没有后天。他的过去、现在、未来,都如阴蒙蒙的天,雾蒙蒙的地,被一种阴郁封锁着。在那样的一种情况下,时间,是没有意义的。

    但现在既然从那种状态中走出,未来当如何,就成为摆在许广陵面前的第一件事了。

    总不能每天都无所事事,然后就这般一直到老。这应该不是父母希望看到的他的样子,不,绝对不是!

    如果从擅长的角度来考虑,不论是父亲从事的写作还是母亲从事的音乐创作,他都是比较擅长的。

    先说写作,他有父亲从小点点滴滴的教导以及自身的耳濡目染,父亲尚在时,他就已经表现出了一定的功力及灵气,而且也可以说是已经小有斩获了,这几年虽然是一笔未动、一字未写,但那么多的书不是白看的。

    古人尚有“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之说,他熟读的,又岂止是什么唐诗三百诗之类!现在若提起笔来,只需一段时间的稍作熟络,他的功力,必然在父亲当年之上!这一点毫无疑问。

    接着再说音乐创作,从能力上来说,他是不缺的,而且昨天《大梦千秋》的创作,让他依稀感受到,现在的他,或许真有吃那么一碗饭的天分。但另一点不得不考虑,那就是国内目前的大的音乐环境,其实不是那么好。

    或者说得稍微直接一点,不仅仅是“不那么好”的问题。

    从业环境,比母亲那个时候,已经恶劣多了。其实哪怕是当年,母亲也是不止一次地在父亲和他面前埋怨过这个问题,并坦言,如果不是入行早,而且涉足较多较杂,只单纯地从事“音乐创作人”的话,一年忙到头,别说创收什么的,能满足一家人喝粥就不错了。

    赚钱多少许广陵倒是不太在乎,赚再少,自食其力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这样的一种从业环境,意味着这里面很可能是一团乱麻。而许广陵对这样的一种圈子,兴趣乏乏。

    当然,也许并不是如他想的那般糟糕,具体如何还得待他亲自涉足了才能确切知道,说不定和母亲那时候相比其实反而变好了呢,他感受到的恶劣只是表面现象。但既然不排除有这么一种可能存在,而且又不是非从事音乐创作不可,那许广陵就有点犹疑了。

    也许,真如之前在qq上和大傻佳公子两人说的,把音乐创作作为一种随兴和兼职,反而会更好一些?待一点点实际接触后,如果发现环境确实不错,以及他也确实在这方面具有天分(普通层面上的知识以及能力,他是绝对不缺的),那再从兼职到全职,也未尝不可。

    写作,或许也可以作同样的考虑。

    而在排除了这两个他会本能想到的行业,也是他从小就开始学习和接触的行业,其它的,还有哪些是他可以去做的呢?

    如母亲说的,去学校做个教授?如果重走这条路,问题应该是不存在问题的,但可能还需要一番周折。周折其实也不算什么,真正的问题在于,在经历了父母之事后,许广陵对那种注定将要按部就班的生活,存在一种本能厌倦或者说虚无感。

    再严重点说,他对整个生命,都有点空虚观。

    这个情况虽然现在有所好转,但那种总体基调却并没有彻底改观。而在彻底改观之前,许广陵不觉得正常的朝九晚五的生活,适合于他。——本来就已经不存什么的朝气,如果再被那么一磨,整个生命,还会剩下什么?

    这么想着,许广陵一时之间,但觉天地之大,自己竟然是无从举步。

    这才是真正的“拔剑四顾心茫然”。

    想着想着,许广陵突地又自嘲一笑。暂时考虑这个,其实还不必啊。且不说有粉条那一事摆在前面,就说太极拳的这事,或许也还要支配他一段时间呢!

    真要考虑从业的话,还得他先把作息给调整过来再说!

    那么一遍太极拳打过随后就酣睡上一整天的这个情况,究竟会持续多久呢?

    许广陵并不觉得会一直持续下去,没那个道理!身体的新陈代谢,总是有固定规律可循的,哪怕暂时被打破,也是为了走向新的规律。但希望这个时间,不是章老前面说的他需要大吃特吃的几年。

    几年的话,哪怕是两三年,也着实太长了一些!

    待零零碎碎想完了这些,已是夜深时分了,许广陵看了下手机,半夜两点半。考虑到四点多或者干脆四点这样要去公园,许广陵决定在床上躺会,反正一时半会也没事干。

    而且暂时也没有看书的兴趣。

    然后下一刻,许广陵没料到的事情再一次地发生了。就在他躺下,头刚靠枕,眼刚微闭,不过三五个呼吸的时间,睡意便再一次地迅速涌来,然后,他又进入酣睡中去了。

    而梦,又一个梦!就在这一次的酣睡中,如深夜昙花,悄然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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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梦如彩虹分七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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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是上午时分,晨光初露不久,但是没有太阳,因为整个天际下着蒙蒙的小雨,很小的那种似雨似雾风一吹会飘荡起来的雨滴,落到身上介于湿衣与不湿衣之间。

    视野在向着山林中行进。

    那似乎就是一个人在这雾雨迷离的天气,向着大山中走去。

    山,是由低到高,从地平线一点点拔起的,山林,是由疏到密,从一大片地方只有三丛两丛的野草、灌木,到一点点丰茂起来的,视野就在这里晃动着,进行着山野漫步的动作。

    不久后,动作停止。

    因为就在视野的前方,出现了一棵倾折的大树,那可能是在暴风雨天气下被雷打折的大树,从树根起还好好地生长在地上,但是向上三米处,一片焦黑,大树在此折而未断,其上半部分垂散在地上以及半空中。

    之前停止的动作在这里缓缓移动着上前,然后在这棵大树倾倒的树干上采摘了一些东西,放入一个竹制的大背篓中。

    蘑菇!

    一种白色的,像小白帽子一样的蘑菇,整体只有小手指头大小,一整丛白嫩嫩、脆生生地生长在一起,很招人喜欢。这丛蘑菇,只被采取了约摸一小半,那些过大、过小的,都被留了下来。

    过大,帽子已经绽开,或将绽未绽,部分虽然尚能食用,但其鲜美之味已十去其八,其嫩滑之质已十去其九。将之留下,作为繁殖,是最好的选择。

    过小,有形无质,有质无味,采之殊嫌浪费。

    这一次的采集宣告完毕,视野也继续移动。

    其后,就在这片山野里,或草丛中,或树根下,或树干上,或山岩中,还有水溪边,在各种环境中,各种各样的蘑菇出现在视野里,而其中的大部分,都被放过,视野毫无停滞地继续移动。

    前前后后,继之前的那一种小白蘑菇之后,后续遇到的至少几十种蘑菇,其中只有九种,被采摘下来,一齐扔到了竹制的背篓中。

    再然后,视野回转,向着山下漫漫而行。

    一个大铁锅,里面放了约摸一半的清水,底下是被劈成整齐小木段的松木缓缓燃烧着。

    之前采摘的几种蘑菇,已经各各处理过,有的是仔细刷洗,有的是简单冲洗,有的连冲洗都没有,根本没过水,在形体上,有的保持原样,有的对拆两半,有的析成细丝,有的伞柄分开,或只取伞帽,或只取柄梗,然后这些整好待用的蘑菇,被先后不一地按照特定的顺序放入锅中。

    较为奇特的是,有的蘑菇放入不久,即被捞起。

    水沸前,八种蘑菇被放入,三种蘑菇被取出,水沸后,一种蘑菇被放入,旋即,五种蘑菇被取出,包括才加入的这一种,再然后,最后一种蘑菇被放入,接着,锅中仅剩的两种蘑菇都被取出。

    锅中,还剩下的,就是微沸的水色清汤。

    下一刻,一小撮细盐被洒入其中。

    一碗煮好已经盛入大白瓷碗中的米线被端了过来,然后,一勺锅里的清汤被倒入大白瓷碗中,只装了约摸三分之一的米线被清汤释放,在大白瓷碗中舒展开来。

    雪白的米线,水色的清汤。

    除此之外,无一点油星,无一点搭配。

    “十菌清汤米线!”

    上好的羊骨,被煮、蒸,煮、蒸,如此不断反复,待坚硬的骨架不断松软,最后一次,水蒸之后是干蒸,干蒸之后,不带半点水分的蓬松软酥羊骨,被放入之前的水色清汤中。

    清汤瞬间浸没入羊骨中。

    然后浸满了清汤的羊骨被取出,慢蒸,直至干透,研磨成粉。

    “十菌清汤粉包!”

    依然是一个大白瓷碗,盛入沸水,一包细粉被倒入,微微搅拌,然后,还是约摸三分之一的米线被放入。

    再然后,是并列在一起的,两个一样的大白瓷碗,两碗差相仿佛的米线,一份是清汤,一份是被“封存”起来随时待用的清汤……

    梦境就在此时变得虚幻迷离起来,待其再一次地变得清晰,却是已然进入了又一段新的梦境。

    这是一截缓缓流淌的江水。

    江边,一些大小石头零乱堆放着,然后其中的一些石头被取走。

    被取走的石头,先被敲碎,后被碾碎,再然后,这些被碾碎的粉末,像是被面粉一样地用水淘洗着,其中的部分粗渣被淘洗去,细腻的那些则留了下来,成为面团,不,泥团。

    再然后,泥团被反复不断地揉打撕拉,千锤百炼,直至成为一种“绕指柔”般的细腻。

    而其后,这些泥团,就真正开始了“绕指”的工作,在一个不断旋转的转盘上,在细致耐心的牵引中,渐渐成形,成为圆状,成为椭圆状……最终,成为一个既简单又复杂的类圆质形体——

    一个高颈的泥瓶。

    再然后,一样又一样的工序在这个泥瓶上不断添加,而泥瓶,也在渐渐地脱去粗陋,脱去朴素,其间,有扫,有浇,有画,有烧,而最终,再次出现于视野里的,已是一只优美如白天鹅般的细腻长颈天青瓷瓶。

    瓷瓶上,一只真正的白天鹅画像,站在江水边,单翅微展,长颈向天,姿态绰约,美不胜收。

    再其后,这只瓷瓶被轻轻地放于架上……

    梦境于此,再次转换。

    这一次,再出现于视野里的,却是一个木质方盘,盘上横竖地刻画了一些线条,而标着红黑两色字体的同为木质的小圆饼,就在这个方盘上被缓缓地移动着,不时有一两个小圆饼被拿下。

    车马相士炮,帅兵将卒。

    象棋!

    车行直,炮翻山,马走日,象走田,小卒只能朝前去,双士不离将身边。随着一点点规则的展示,再然后,当头炮、象字局、屏风马、铁滑车,一个又一个的布局与对阵,就在棋盘上,由浅入深,由简单到复杂地铺展开……

    一个梦境的结束,是又一个梦境的开始。

    一个,一个,又一个,连接七个梦境,先后上演,然后淡去。当第七个梦境也是最后的一个梦境再次淡去的时候,许广陵身形微微一动,然后苏醒了过来。

    但醒过来的第一时间,他只是睁着眼,躺在床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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