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知全能者全文阅读 第50分节

第489章 打算

    许广陵方面的来人有三个,领导,老钱,小郑。

    领导是基地方面一直和许广陵打交道的那位大佬,说是大佬,其实也才四十来岁的样子,但是气度森严。

    不过这位大佬今天过来的时候,穿得很朴素,形容气质稍敛,以至于就像是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从一方大佬,变成一个木讷的乡下汉子了。

    “小许,感谢邀请。也亏得有你的邀请,我才能有出来透透气的机会。”

    大佬被许广陵的新形象小震了一下,目中难掩惊异,和许广陵握手之后,又对着两位老人很是认真郑重地鞠躬,“两位老师好!”

    许广陵看得微笑。

    这个举动,让他很愉快。

    大佬对两位老人的尊重,未必是看他的面子,多半也还是两位老人本身的身份地位使然。但不管怎么说,对两位老人尊重,许广陵心中就开心。

    而他这次之所以邀这位大佬过来,一是借机巩固一下双边关系,二也是,就在这次途中,许广陵想把这次家园的计划,初步落实。

    嗯,为两位老人准备的家园。

    如现在这般隐于都市,也未尝不好,但是若单纯从“进步”这个方面来说,就不是很适合了。

    许广陵固然可以为两位老人提供草木之气和大地山川之气,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因为这种手段,终究只是权宜。两位老人只要稍往前面再进步那么一点,这种手段就不适用了。

    换言之,都市,适合养老。

    如想老骥伏枥,还是要人入山中,长久地接受大规模的草木之气和大地山川之气的润泽,然后在潜移默化、循序渐进中,稳步提升。

    那才是理论上的正道,也是大道。

    像许广陵现在这般为两位老人通过玉石或木头聚敛二气的行为,上不得台面,和前者比起来,其实就是庄子的小故事里所讲的,两条鱼在路上的车辙里相濡以沫和遨游于江海的区别。

    身为大宗师,对两位老人以后可能的晋升情况,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岂会连这一点都看不出?

    选址必是在有山的附近,这不用考虑。

    其实长白山就可以,这是他起步的第一站,将之作为两位老人的第一站,也是可以的。

    但以许广陵现在所站的高度,已经不大能看得上那种“原始”的环境了,他完全可以通过一己之力,依着地利,创造出更好更好更好、好得多的环境出来。

    何谓大宗师?

    开天辟地是不能的,级别没有这么高。开天是为盘古大神这种存在准备的,辟地是为冥神这种存在准备的?

    反正,要么是神界的,要么是冥界的。

    许广陵只是人间的大宗师。

    甚至,他这个大宗师才只走过了三分之一的历程,还只是一个不完全体的大宗师。

    他能做的,不是开天辟地,而只是小小地借开天辟地的意蕴,开辟一个适合从凡人到大宗师等阶的“洞天福地”,如古人所做的那般。——如果最初的洞天福地,确实也是出自一位大宗师般存在的话。

    国内的山之总脉,就是位于西北高原那一带,这不用多说,不论是昆仑山脉还是什么喜马拉雅山脉,都在其中。而其它地方的山脉,要么是这总脉延伸的余脉,要么就是突兀的小疙瘩。

    那些山脉,从世俗的角度来看,或许各有各的风采,气象非凡,气象万千。但若从一个大宗师的角度来看,又何必舍总而就余,舍大而就小?

    没这个必要!

    不过直接把地址定在高原上,也不好。

    许广陵之前的一路西行,体会最多的,就是千里无人。

    为什么千里无人?

    就因为环境恶劣。

    所以,那既是乐土,也是劣地。

    是许广陵的乐土,而两位老人纵然也是“超凡”,但一样不宜长久地居住在那里。别的不说,就一个心脏的跳动,都不一样。

    是以,许广陵对选址的总的要求,是“若即若离”。

    要在高原附近,离高原不能太远。

    又不能直接定在高原上,如他之前所待的地方。

    能找到这样的一个地方吗?

    许广陵相信,能的。

    但他现在天眼的能力没有了,这在搜寻起来,是个不小的麻烦,也只能用笨方法,踏踏实实地去实地寻找了。

    不过在实地寻找之前,还是有一些初步的筛选工序可以做的。

    领导过来之后,许广陵却又让老钱带着两人,联系了这边的基地。

    然后就在基地内,在一个规模远大于常用的背投卫星地图上,许广陵把西北那一块,拓印在脑海里,顺便也确定了此行需要行经的路线。

    老钱,钱绍友,也是许广陵这次邀请的第二个人。

    他能被叫过来,其实还是得益于他开车技术好,许广陵是专门让他过来当车夫,为两位老人服务的。此行非短,一个好司机,还是挺有用的。

    小郑,郑琴,也就是钢琴让我很不美丽,是许广陵这边邀请的第三人,也是最后一人。钢琴让她很不美丽?那此行,就让她很美丽就是了。

    我不能给你宜室宜家,却可以让你美丽如花。

    也只能如此而已。

    情缘。

    情对许广陵来说,恍若另一个世界的事,至少目前,心中无此物,意中无此物。但是缘,所有的缘,他都会珍惜。

    再次见到郑琴,许广陵发现她的形象气质,比之以前所见,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看来参演电影那事,踏出那一步后,对她的影响还是不小的。——似乎是,在原有格局上,提升了一个层次?

    不管什么人,经历不一样,身心意也都会不一样。

    有心就有梦。

    有梦的人,都美丽。

    许广陵轻握郑琴的手,“郑姐,欢迎你的到来。”

    而握着许广陵的手,看着眼前的人,郑琴却是不自禁地便有点失神。

    陈老先生那边来了两个人。

    陈致和是许广陵早就见过的,此次见面,陈致和一如往昔,而许广陵却是让陈致和很是震惊了一番,“小师弟,你是不是已经……已经……”

    已经什么?

    在座的其余人等心中俱皆升起非常的好奇。

    许广陵却只是微笑点头。

    昔我往矣,初识超凡。今我来兮,身在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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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启程

    和陈致和一同过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面色黝黑,举止土气,活脱脱的“泥腿子”形象。

    但许广陵一眼看去,就发现此人顶窍将开未开,甚至比陈致和还要更进一步,当真是诠释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中年男子称陈老为前辈,称许广陵为许先生,这让许广陵知道他并非是陈老的弟子,但是不是“门生”之类的不好说,陈老没有介绍,许广陵自然也不会多问。

    除了这些人之外,许广陵这次也终于见到了章老的其他四个弟子,合陈致和一起,五大弟子聚全了。

    从形象气质方面来看,明显个个都是大佬级别的存在,但来到这里时,每人都对章老先生持礼甚恭。许广陵看得出来,那不是表面的做派,而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恭敬。

    是真看得出来!

    大宗师看不出一个人的心如何,但在行上,从心跳上,从气息上,从体内血液的流动上,从体外光环的流转上,能看出来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许广陵甚至都能把他的这四位师兄心里对老师的恭敬程度,作出一二三四的排名。

    但就算是排在最后的,也远在水平线之上。

    这让他对这四位师兄都很满意,当然更多的,是对老师的佩服。

    之前老师就有说过,他已经退隐三四十年了,和外界断绝一切联系,包括和这四位弟子,也是三十来年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昔日的弟子见了老师,犹一如当初,弄不好还可能比当初更恭敬,特别是这四位皆非常人,大抵已经习惯了久居高位。

    这让许广陵对于老师收弟子的眼光,不得不佩服。

    好吧,这么说,好像把他自己也给夸进去了。

    但章老先生重见几位弟子,神情却是淡淡,甚至都能称得上是冷淡,几乎没有半点寒暄之类,只是指着许广陵介绍道:“这是你们的小师弟,你们之间可以认识一下。”

    于是先后到来的四方,知道了他们的小师弟叫许广陵,也是老师的关门弟子。

    而许广陵则知道了他的四位师兄。

    大师兄,施爱国。

    很有时代特色的名字。

    中央某医疗小组负责人,中国工程院医药卫生工程学部院士。

    二师兄,周云涛。

    中央保健委员会副主任,中国工程院医药卫生工程学部院士。

    三师兄,成尚义。

    京都协和医院副院长,中国工程院医药卫生工程学部院士。

    四师兄,赵昆。

    中国深蓝医疗协会会长,中国工程院医药卫生工程学部院士。

    清一色的院士,当然,陈致和也是。换言之,章老先生的五个弟子,就没有不是院士的。这“一门五院士”,若是让外人见到,怕是要窒息的。——全国一共才多少院士?尤其是具体到“医”这一方面的。

    当然,这都是他们最核心或者说主要的身份。

    其它的零零碎碎,对方都没有介绍,显然是不觉得有介绍的必要,哪怕其中的某些身份还很了不得。就如陈致和,这五大弟子中最“没出息”的那一个,其各种挂名身份,别说一张名片了,就是十张,估计也是印不下的。

    许广陵还是很咋舌的。

    不是咋舌他的这几位师兄个个都成就非凡,而是咋舌他的老师。

    章老先生。

    这位老人,啧……

    许广陵无以置评了都。

    小区内外,公园内外,以至于这附近,又有谁知道这个看起来似乎平凡无奇的糟老头,是个一手培养出五位院士(也可以说是国士)的恐怖角色?

    好吧,这么说老先生有点埋汰了,哪怕只是看起来,老人也既不是平凡无奇,更不是糟老头。

    “身健如松,气沉如钟,神动如龙。”

    这可是许广陵当初自己的评价。

    四位师兄,有一人带了家属过来。

    四师兄的女儿,赵雨。

    许广陵不知道老师在电话里是怎么和四位师兄说的,按理说,几十年没见了,首次重拜见老师,还不应该拖家带口地?但这也只是小节,许广陵不会多关注。

    倒是唯一的家属赵雨,让许广陵多看了两眼。

    此女不简单!

    不是漂亮什么的,而是其身周光环的流转,远超常人。在这一点上,他的四位师兄都是不如的,也就陈致和堪堪能比。

    但赵雨和陈致和是不一样的。

    看得出来,赵雨没有习练过任何如太极拳开天步之类的东西,而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而光环流转居然能和陈致和差不多,也意味着此女在某个方面,必超出常人甚多。

    许广陵都想泼墨挥毫,为老师写一幅《陋室铭》给挂上了,就为其中的那句,“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时间若倒转回两年前。

    这个小楼,其中光景,是他无法想望的一种层次。

    人都到齐了,也就可以出发了。

    而出发前还需要一些小小的准备,如准备诸人的换洗衣裳以及野外帐篷等之类的东西,这些,陈老先生一个电话全数搞定,此外,就是后院那些蔬果的采摘了。

    所有的果子,尽皆被采了下来,准备随车带走。

    而其实,还没有进入后院,以至于都还没有进入小楼,所有的来客,自进入这个小区起,就肯定是鼻嗅连连的。

    “老师,这是什么果子,是您新培育的吗?”

    “师公,您不是医师,您是生物学家?”

    在众人全都动手,采摘果子的过程中,所有人都是一副沉迷沉醉之相,院士不例外,大佬不例外,司机和泥腿子不例外,两位姑娘也不例外。

    这却是很正常的事情。

    虽然也只是早见识了一两天,但在后来者面前,尤其都是弟子后辈,两位老人已经能够淡然地摆出“老太爷”的架子,居中指挥了。

    出发之前,客厅中,对着所有人,章老先生神情非常严肃地作着交待:

    “此次行程,一切都由拙言作主。对你们所有,我要说的只有三句话,一,行程中,什么都不要问,二,回去后,什么都不要说,三,此次行程时间可能比较长,你们中谁有事忙,随时都可以离开。”

    整个队伍,就此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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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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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老先生,陈老先生。

    施爱国,周云涛,成尚义,赵昆,陈致和。

    木讷汉子,泥腿子,钱绍友。

    郑琴,赵雨。

    十三个人,两辆车,就这般,离开小区,离开市区,向着西北的方向而去。

    所有人的心中,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一场什么样的旅行,甚至连章老先生和陈老先生两人也不例外。

    两人只是跟随着他们的弟子,而施爱国等人则是跟随着他们的老师,郑琴赵雨两位女士算是一无所知的“小白花”,她们都是在意外的情况下参予进了这个队伍。

    而大佬和钱绍友两人,他们对许广陵的了解大概是仅次于两位老人了,总体上,是“不明觉厉”的,抛开钱绍友不说,只说大佬,能卸下一切的日程安排过这边来,除了功利之心外,可能也有想要见证一些什么的想法。

    这些人中,唯一的例外,也就是许广陵了。

    许广陵心中有数,但也仅仅是有个基本的打算而已,这一路上,具体的安排,还需要他看情况,看自己的情况,看其他人的情况,来灵活性地实施。

    当然,两位老人是主要的。

    其他人,只是顺带。

    前面的行程和正常的普通人的出行一般无二,但也有一点不一样,那就是只住宿,不吃饭。

    从离开的那一天起,众人每天都只进食两次,早晨七点一次,下午三点一次,而吃的,就是车上所带的蔬果,然后就是矿泉水。而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如果是普通人,对这种安排,大抵是会有点疑虑的。——只吃蔬果,一天两天的还行,三天四天五天的一直这样吃,怕不是要饿死?

    但在场的,却也基本都不是普通人。

    真正算得上普通的,大概也就是郑琴了,然而她却是位女士,年轻的女士。

    人家有节食的爱好。

    她的微博上自曝过,有禁食三至五天的经历,而且还不止一次。

    其实哪怕没有节食乃至禁食的经历,也无所谓。

    她信任许广陵。

    不过,对众人来说,这种经历也似乎并不是很美好,因为这种蔬果,虽然好吃极了,光闻其气息就能让人神清气爽,但吃了它们比不吃似乎还要糟糕。

    稍微吃点,就会感觉肚子空了,然后会变本加厉,感觉整个身体都空了,亟需要能量补充,开胃大吃的那种。

    以至于都有一种错觉,身体好像一个大雪人,然后吃下这蔬果就好像往身体里倒进了热水一样,整个身体都开始融化……

    就一个感觉,饿!

    想要吃很多很多很多,一直把肚子填得满满满满,才会安心的那种。

    但现在的情况是,只有果子吃,没有其它东西。

    开头的三四天,包括两位老人在内,跑洗手间都很勤,一个白天的时间,至少跑五六趟。所以也鉴于这种情况,自出行第二天后,他们的行程便改为了昼伏夜行。

    不过三四天之后,这种情况就大为改变了。

    整个人里里外外都似乎变得空荡荡了,还跑洗手间干什么?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行程或快或慢,似乎没有任何目标和拘束,但事实上,却正在渐渐地向着许广陵的预选地而前进。

    慢慢地,空气的质量在变好。

    夜晚,呈现在天幕上的星星也越来越多。

    而脚下的路,也不再是穿插于平原都市间的现代化公路,他们开始看到了山,看到了涧谷,看到了树,看到了草,也看到了茂密的草毯。

    代表着繁华和秩序的都市被渐渐甩在身后,他们正在慢慢地进入“自然”。

    这种情况下,自是没有什么旅店可以住了,这一天下午,停歇安整时,带着的帐篷等野外生活用具,派上了用场。

    吃过饭(水果),进入休息时间之后,两位女士开始放飞自我,玩起了互相拍照。就连前两天一直有点神思不属的赵雨,也开始眉飞色舞起来。

    蓝天绿水碧草,还有中原已经凋谢而这里却恰当盛季的野花,这种美景对女性的吸引力似乎比男性要大不少。

    章老先生和陈老先生如同还是在家里一般地,走起了开天步,他们的几位弟子也跟在后面,甚至大佬和钱绍友,也有样学样,跟着一起串。

    这场面看起来,倒像是在走一种特殊的广场舞。

    许广陵坐在帐篷门口,微笑看着。

    此地,大地山川之气指数,1.2(均线是1),草木之气指数,0.4(均线是0),许广陵一念之下,二气均以营地为中心,缓缓聚集,最终形成一个方圆三十米左右的“圈子”,把众人包裹其中。

    做这种事,几乎不耗费许广陵任何的心力,反而,他的心神极度放松,然后,听觉,就在他的无所控制下,如流水一般潺潺地,向着四周倾泻。

    十米、一百米、一千米、一万米……

    没有了大都市的嘈杂,哪怕虫鸣鸟语,似乎都暗合着某种节律,形成一种不是乐音的乐音。

    而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咳嗽,传入耳中,再然后,则是一段对话。

    营地正西方,三十多里外,是一个只有十来户人家的小山村,而就这十来户,也还都是散散落落。

    拉巴在院子里砍着小木段,前天,羊圈(juàn)的一块挡板被几只不太安分的羊给弄坏了,之前已经坏过几次了,这次实在不堪再修补,拉巴决定干脆新做一个。

    正做着手中活计的时候,堂屋门口传来很大的咳嗽声。

    这咳嗽声,拉巴已经听了十几年了,但以前没有一次,有这次这般的刺耳,也刺心。

    手中不停,但是那边的咳嗽在继续,断继续续地,却一直都有。好半晌过去,拉巴终于忍不住了,放下手中斧子,走了过去,在老人的身边支膝蹲下,“阿帕,要不,就不要去朝圣了吧,你的身体……”

    老人欲言先咳,几乎是撕心裂肺地狠咳了一阵,气息稍定,才道:“阿帕的身体不行了,你看,以前都是要过几个月才咳的,今年,提早啦!”

    “拉巴,阿帕怕是要过不了这个冬天的,如果这次不去,就没有机会再去啦!”

    “阿帕,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浓眉大眼粗鲁鲁像羊像狼像土匪的汉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阿帕,不会的,喇嘛(blama)一定会保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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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一生的事业

    �M8L*,�-h���?��Ztr4z8{��'7�Y$����2�D+�ؕY@տ���K0��-����的路上,许广陵看到了这一家。

    那是一条向北的省道,一辆拖拉机在路上啯啯啯地缓慢行走着,柴油燃烧的黑烟从烟筒中突突地冒了出来,被发动机蒸腾的水汽,同样从水箱中嘟嘟地向外冒。

    在许多乡下和偏远的地方,这是很常见的现象,但队伍里的赵雨和郑琴两位女士,显然都没见过这个。

    因为她们如好奇宝宝一般地,把目光盯在那拖拉机上。

    许广陵不期然地便想起了一句话,“大叔,你的卡丁车好大只啊!”

    那是大学时,同学在宿舍里放的《爱情公寓》,里面的大小姐林宛瑜看到拖拉机时说的一句话。

    但眼前的这个拖拉机,没有影片里的那么俊俏,远没有。当然,它们的外型和型号也都不一样。就不说它破破烂烂的外表以及那满是坑洼和锈损的拖斗了,光是听发动机的声音,就知道这拖拉机早已经老化不堪。

    一副随时都要熄火的样子。

    这声音,让人听着心中都是不自觉地便生起担心。

    但很快地,视角变换,两位女士的目光从拖拉机上挪开,她们被拖拉机前面的景象吸引了。

    两个人,一个六十左右的老者,一个三十左右的年轻人,节奏并不一样地做着同样的动作。

    他们的手上全都套着一个像是木屐一样的东西,或者说,木板底的简易拖鞋,嗯,不是穿在脚上,而是套在手上。因为他们现在,是用脚并手在走路。

    先是正常地走着几步,然后整个身体向前伏去,以两手作为支撑。

    而套在手上的“鞋子”,让他们免于两手的伤害,不致于三下两下,就受损受伤,然后血肉模糊。

    但就以这样的行路方式,他们的手虽然不会受伤,但整个身体,在这种频繁地站起又伏地而且是五体伏地式的过程中,还是免不了会受损受伤的。

    “师公,他们在干什么?”赵雨好奇地问道。

    “他们在朝山,也有叫朝拜、朝圣的。”章老先生说道,“以这种叩拜的方式,朝他们的圣山或者某个寺庙而去。”

    “一路都这样过去吗?”和赵雨一般,郑琴莫名惊诧。

    “是的。”

    “那他们要走多远?”赵雨问道。

    “这不一定。很近的,几里路的有。稍微远一点的,几十里的有。再远一点的,几百里的有。再远点的,几千里的也是有的。”章老先生道。

    “几里,几十里,几百里,几……千里?”

    两位女士美目同时瞪大,估计就是外星人出现在她们面前,也未必能让她们这么震惊。

    以这样的方式走几千里?

    无法想象。

    完全无法想象!

    都不要说这种叩拜的方式了,就是好好地走路,又有几个能说走几千里的?

    犹记得当初在大学的时候,赵雨曾经短期地加入过一个大学里的骑行俱乐部,那时,以骑行的方式走上一百里,都是全员欢庆认为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骑行结束后,他们拍照,他们聚餐,那些照片赵雨现在还留存着,隔个一两年地还会经常拿出来看看。

    某种意义上,那是过去的一个“勋章”。

    虽然,和她最近几年在国内外得到的各种奖励比起来,不值一提。

    “在藏区,以及其它的一些地方,有些人老了,就会进行这样的一次朝拜。这是信仰,也是仪式,是他们心灵上的叶落归根。”章老先生淡淡说道,“这些人中,贫民有,富豪也有,各种身份的人都有。”

    “但在朝拜的时候,就没有身份的区别了,他们都叫朝拜者。”

    “在很多人的认为中,贫富贵贱,都是要过去的东西。只有朝拜,才是他们人生中最大的事情,也是一生的事业。朝拜之后,不管再活多久,也都可以安心地没有牵挂地去了,而没有经历这么一次朝拜,人生就是不完整的。”

    一生的事业。

    在两女的默默中,许广陵却是忽然由章老的这话,想到了苏东坡的一首诗。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这首诗的名字叫《自题金山画像》,是苏东坡在金山游览龙游寺的时候题写的,类似于《题西林壁》等。

    和以前的那些题诗不同的是,这是苏东坡人生中最后的一首诗,也因此,有着特别的意义。

    金山后两个月,苏东坡逝世,其人生就此定格,定格在史实中,也定格在这首诗中。

    苏东坡,字子瞻,号东坡,北宋文学家、书法家、画家,历任知州、翰林学士、礼部尚书等职,谥“文忠”。——这是其史实上的定格。

    而后世的人们对苏东坡的了解,一是其诗文,如水调歌头、大江东去等,二是东坡肉、东坡肘子。

    是的,苏东坡不仅是个文学家、书法家、画家,他还是个美食家。

    半调子的、自开门的、没有“师承流派”的、上不得台面的……美食家。

    也因此,正规的史实,是不屑一记的。

    但滑稽的是,后世偏偏有不少人,却就是由东坡肉等,知道了有苏东坡这么一个人。

    这是悲剧还是喜剧呢?

    都不是。

    在人生的最后,苏东坡对自己的认识,不是诗文,不是书法,不是绘画,不是美食,当然,也不是政治,而是,“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黄州,苏东坡初次经历人生巨变,由天子门生、一方大佬,变为待死之人、罪犯,以及出狱后的受看管者。

    惠州,是苏东坡起复后的再次被贬。

    儋州,是苏东坡最后一次的被贬,重度的,通向“地狱”的被贬。

    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这是苦笑和自嘲吗?

    有些人是这样认为的。

    但如果换一个角度看,真正意义上的“苏东坡”,其实就是在黄州、惠州、儋州而成就的。超越时间,超越空间,这才是他真正的“一生的事业”。

    流落这三地,全都是他自作自受。

    也正是这个“自”,让他成为他,让他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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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朝拜,转山

    许广陵一行很快超越了后面的拖拉机,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所见有点突破想象,两辆车里的气氛比起之前都有所沉默的样子。

    下午,公路边野地宿营的时候,晚饭后,开天步后,许广陵看到老师和陈老两位老先生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取了一枝不小的比一般人胳膊还粗的树枝回来。

    为了宿营什么的方便,其实车上是带着刀斧锯子等等的工具的,钱绍友的车上有着好几种的通行证,倒是不用考虑检查之类的事情。

    但此刻,陈老先生这个武夫、暴徒,是直接手脚并用,从树上扯下这根大树枝的。

    看得许广陵牙直酸。

    这……

    把一个人的胳膊扯下来,比这容易多了吧?

    另外,在他的视野中,分明看到,这根树枝被扯下后,那棵大树的生命光环,一直在不停地收缩和剧烈颤抖着。——这对它来说,算是相当严重的受伤了。

    所以说,晋入大宗师也有一些不好的地方,就比如现在这样。

    会看到树受伤。

    会看到草受伤。

    会看到有人随意地折花拈叶。

    然后因看到那些花草树木可怜生的样子,而生起些许不该有的不忍之心。

    对其他人来说,那是花,那是草,那是树。

    但是对现在的许广陵来说,那都是“生灵”,首先有生命,其次有感知,在本质上,和人,一般无二。

    通过素女同心诀,许广陵与之连接,然后引动着其生命光环的流转变化,再然后,附近的草木之气、大地山川之气,被吸附过去,很快地,这棵树的伤口从内部愈合,而其生命光环比之前,更是明亮了不少。

    这件事,对它来说,说是因祸得福也不为过。

    “师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等他们回到帐篷边的时候,众人都围了过来,赵雨好奇地问道。

    “做个手护。”陈老先生代替章老先生道,“上午看到他们朝拜,我们两个老家伙也起了一些怀念之心,所以也想朝拜下。”

    听了这话,众人都是好奇加面面相觑。

    所谓手护,就是前面许广陵在那两人手上见到的,像是拖鞋一样的东西。

    于是,再上路的时候,两位老先生就不是坐在车里了,而是下了车,几步一拜。

    到底是几步一拜?

    不一定。

    间隔三四步的有,六七步的有,十几步的也有。

    其他人自是看不出什么,而在许广陵的眼中,两位老人都是在正常走步的过程中,调整好一身气血,然后以最好的状态,拜伏下去,起身后,再以正常的走动,重新调和好气血。

    如此这般,气血平和又激荡,激荡又平和,在两种状态间,频繁地转换。很显然,这对身体和精神的消耗,都是相当大的,也只有他们这样的“超凡者”,才能这样来。

    两位老人家这么一搞,不说别人,至少他们的弟子,肯定是不可能再安坐车里的。

    施爱国等人不例外,许广陵也不例外。

    于是结果是,只有钱绍友和陈致和两人开着车,不能下来,而其他人,则全都下了车,开始走起路来。

    至于众人为什么没有跟着朝拜,是因为两位老人的速度很快,其他人就算跟着,也绝对跟不过来。——别说跟着一起朝拜,就是走路,他们都还要间或带着小跑的!

    如此这般,大概两个小时后,许广陵对赵雨和郑琴两人道:“你们到车里歇会吧,累的话就睡个觉,然后再下来。”

    两女也没有坚持,依言上了车。

    事实是,她们也坚持不下去了,体力已濒临极限,但是奇怪的是,脚上却没有磨出水泡。

    一行所有人都是。

    下午的时候,许广陵对大佬道:“领导,你也上车吧。”

    木讷汉子样的大佬微笑点头,然后道:“惭愧啊!”

    其实他不用惭愧,因为这之后半小时都没到,许广陵便分别让施爱国等人也都上了车。留在车下的,便只有两位老人、许广陵,以及和陈致和一起过来的那位泥腿子。

    接下来的行程就变成了这般。

    两位老人在车下几步一拜,而其他人则跟着步走,伴随着偶尔的小跑,累极了难以支撑的时候就回到车上歇息,歇好了再下来。许广陵也对起居以及路线,作了相应的调整。

    一周后,一行人来到了塔尔钦小镇,冈仁波齐山的山脚。

    这其实是一个渡口镇般的小镇,又或者说,一个性质稍微比较特殊的“旅游镇”。

    其实几年前,许广陵就来过这个地方,也是慕名而来,但那时的小镇,还很冷清,远没有现在这般的……嗯,人气旺盛。

    这个时候,大概也算是这里的旺季?

    旅游爱好者,摄影爱好者,朝山(转山)者,将这里点缀得,红红火火。

    国内外的来客都有。

    围绕着冈仁波齐,山脚下,是无数年来,被无数转山者用手脚,用身体,开辟出来的原始土路,许多路段,夹杂着大小碎石。

    这大概也是一条永远都会是这般形态的道路。

    此际,这条路上,远远近近地,散布着不少的转山者。

    这些转山者的成分复杂,既有“正宗的”、很虔诚的用生命在朝拜的转山者,也有为数相当众多的观光性质的旅游者和体验者,还有一些,把转山路当成是健身路的日常转山者。

    所以不同的转山者,行走的方式也是不一样的。

    有的独自一人,有的三两为伴,有的则结帮拉伙地一大团。

    有的是朝拜,以最传统最严谨的方式,三步一拜;有的只是行走,嗯,拄着拐杖的不少,这些人中,有的是年迈,而年轻又拄着拐杖的,则基本是外地而来。

    也有少数的一些,在路上小跑着。

    那基本就是本地的“日常”转山者了。

    来到这里后,章老先生和陈老先生,如水融入大海一般地,融汇入进这为数众多的转山者中。不过一行人的气质明显特殊,吸引了不少的目光,甚至间或地还有手机或摄影机,对着这边拍摄。

    只是所有的拍摄者都会失望了,不管手机也好,摄影机也好,他们拍下的,只会是斑驳的色块,类似于过度曝光。然后或许会怀疑,是不是今天的阳光,太热烈了些?

    和之前的行路一般,许广陵等人跟随在两位老人的身后,不同于之前的是,钱绍友和陈致和两人也解脱了开来,一并跟随其中。

    此地,大地山川之气指数,1.4。

    许广陵一如之前地,以两位老人为中心,聚敛着雾气。

    不过很快地,许广陵就发现了小小的一点异状。——在这里,大地山川之气的聚集,好像,比之前要容易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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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异变

    许广陵目前尽最大能力,能将大地山川之气聚集到指数100+的程度,具体+多少则不好说,但其实也用不着什么精确。

    在那个指数好几十的地下可以做到这一点,在指数只是平均值1左右的地方一样可以做到这一点,只是难易程度不一样而已。——这其实很好理解,类似于冰箱制冷空调制热。

    但此刻,在这个指数仅仅只是1.4的地方,聚集大地山川之气的时候,给许广陵的感觉却如同是在指数高达至少二十以上的地方一样。

    许广陵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

    异常意味着发现。

    人类史上的许多发明发现,都是因为异常和意外而引起的。

    但许广陵细心感察了好半晌,感察着大地山川之气,也感察着他自身的状态,却根本没有任何发现。

    于是,只是记下这件事,许广陵继续着大地山川之气的聚集。

    他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让受伤的草木痊愈,那是因为通过素女同心诀的连接,他一定程度上能操控草木的生命光环,从而配合着,让草木之气及大地山川之气这两种都对生命极其有益的雾气,简直是“浇水”一般地灌注着。

    但对人,做不到这点。

    还是很久很久之前了,许广陵通过天眼刚发现草木之气那会儿,嗯,在公园中,那时通过实验,许广陵就发现,即使是章老和陈老两人,也对这种雾气几乎是完全地拒绝。

    生命光环如同屏障,基本上隔绝了吸收。

    此刻,许广陵今非昔比,他对生命光环的观察细致程度,远非以前能比,他对两种雾气的操控程度,远非以前能比,再然后,他对生命体的一些了解,也一样远非以前能比。

    全面的超越!

    但是,面对两位老人,他也还是只能让雾气被动地被吸收着,效率极低,而对于其他人,那就更是。

    而综合来看,最好的方法,就是聚集高指数的雾气环境,让众人沐浴其中,然后,再让雾气流转,尽量配合着每个人不同形式的光环抖动或流转。

    生命光环流转越快,则对雾气的汲取效率越高。

    而什么时候生命光环的扩张和收缩以及抖动兼流转会产生变化呢?

    答案是,气血变化剧烈的时候。

    也因此,自两位老人从车上到车下,开始几步一拜的时候,没过几分钟,许广陵便眼神一亮。再然后,于车下步行的众人,其对雾气的汲取效率同样有了不小的提高,虽然,远比不上两位老人。

    一周的时间过去,众人全都精神焕发,比之出发前,完全是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而两位老人,就更不用说了。

    但单纯从外表看起来,众人的变化才最大的样子。毕竟,从零到一,是比从十到十五之类的要“震撼”得多的。基础浅,所以提升的程度或者说百分比,会很吓人。

    此刻,和在路上一样,许广陵一般无二地聚敛着大地山川之气,但是,在这里,太轻松,太容易了!而且极轻易地,就能把这种聚集扩展到相当大的范围。

    也因此,稍后,随心顺意间,许广陵做了一件“多余”的事。

    在他们队伍的前方,两百多米处,一个老者独自一人,在三步一拜。

    从动作姿势上看,他是最虔诚的那一种。

    而许广陵以一个大宗师的视野看到的,是其身周的生命光环,在极剧烈地扩张和缩,伴随着极频繁的颤抖,以及流转。

    是这个老者的层次很高,甚至比章老和陈老还高?

    不是。

    是他的体力濒临极限,不,不是濒临,应该说是完全越超了极限。简直都可以说,这位老者此刻,不是用体力在朝山,而是用精神和意志在朝山。

    他的体力基本已经消耗殆尽,让他继续下去的,是莫名的精神和意志上的坚持。

    于是,许广陵“滥好人”的属性又发作了,在心有余力之下,他把聚敛的高指数的大地山川之气的圈子,扩张,以及向那边倾移,使得那位老者也能沐浴其中。

    下一刻,如同久旱逢甘霖,细雨落沙漠,相当多的雾气瞬间融入老者的身体。

    那老者疑惑着,有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又似乎一切如常,略有迟疑和停顿之后,依然是艰难的三步一拜。但就在又一拜之后,老者眼中瞬间爆发出一种惊人的光彩。

    他感觉到了!

    这一拜之后,短时间内,他再没有起身,而是两手合十,置于头顶,以五体投地的姿势拜伏在那里,嘴里语气含糊地喃喃,而眼眶中,老泪纵横。

    震惊的,激动的,但最多却还是惊喜的。

    许广陵笑了笑。

    如果授这位老人以太极拳、开天步之类,他会不会用一种极快的速度入门呢?

    很有可能!

    但下一刻,许广陵的笑容陡然收敛,他一样被惊呆了,甚至说是小小的震惊,也不为过。

    被他倾移过去的大地山川之气,好像生根了一般,不是说钉在了老人身周,而是……

    许广陵突然发现,他和这老者之间,有了一种有点类似于素心同心诀的连接,嗯,只是有点。但是,他的一部分意识好像能跟着转移过去,然后,以那老者为中心,聚敛大地山川之气!

    这是许广陵以前从未发现的情况。

    哪怕这一路上他都聚敛着雾气让众人沐浴其中,但,他也都是处于众人之中,从来就没有远离过。

    而如以信号来说,那位老者,此刻就部分充当了中转站的作用!

    许广陵再也不能按捺心中的好奇,分散出去的一部分意识以那老者为中心,再次地聚敛着大地山川之气。老者的前方,不到一百米处,有两个人结伴而行。

    许广陵故伎重施,但是这一次,老者身上的现象,没有再次发生在前面两人的身上。

    视野再往前,是五个人,其中三个行走,两个伏拜。

    在那两个伏拜者,其中一个的身上,许广陵实现了“信号”的再次中转。

    于是,就这般,扩散,扩散,扩散,一个、两个、三个……六个、七个、八个……十个、二十个、三十个……

    几乎没有任何限制,许广陵对大地山川之气的聚敛和操控,在延伸了整整几十公里范围的转山路之后,从身后,回转到身边,实现了全范围的无间断的对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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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爆炸

    中间,经过了整整九十七个人的中转,许广陵对大地山川之气的聚敛和操控能力,非但没有丝毫的减弱,相反,甚至是无限地趋向于简单和容易了起来!

    就如此刻,许广陵简直都可以说,他“包围”了整座的冈仁波齐山!

    整个山脚,四面八方,他的意识藉助九十七个节点,以及他自身,这九十八个支点操控着附近范围内所有的大地山川之气,以及那少量的草木之气。

    聚敛,变成比吃饭和喝水都更简单容易的事。

    许广陵更发现,如果说以往,正常的聚敛,他需要靠意识来操控,靠“心神”来推动的话,现在,他却只是需要微微着意,那大地山川之气居然便自个地,向着一起聚敛。

    就如滚雪球一般!

    换言之,似乎,好像,他只需要拿出一个最初始的推动力,微不足道地轻轻一推,然后,雪球就越滚越大。

    这是完全超出了许广陵想象的事。

    而这一刻,他只想看看,这个“雪球”,究竟能滚多大。

    反正其他人也看不到这雾气,然后,指数到底是1.4还是14又或140,也都是随意的事情,不需要顾虑什么,所以许广陵干脆放开了手脚,聚敛,聚敛……

    九十八个支点,九十八个雪球。

    雪球越来越大,然后彼此之间,从周边开始,渐渐覆盖、交叉,而越是覆盖和交叉,许广陵对大地山川之气的操控便越容易,而也就在这种越来越容易之下,九十八个雪球,向一个雪球的方向进展。

    一个极其庞大的、许广陵在此之前根本无法想象的巨大雪球。

    也就在这个雪球中,大地山川之气的浓厚程度飞速地上升着,其指数,上升到二,上升到五,上升到十,上升到二十……

    二十其实并不高,许广陵的极限操作是一百多。

    但要知道,这一刻,是许广陵根本无法估计体积的巨大雪球,反正,整个的冈仁波齐山,俱都被包括其中!也可以说,这个大雪球,就是以冈仁波齐山为中心而形成!

    这得是向周围吸纳抽取了多少的大地山川之气?

    无法想象!

    真的无法想象!

    虽然这是许广陵自己搞出来的,但这远远超出了他的“一己之力”所能做到的超限,就如同,他能举起一缸水,而现在,一整个大湖,一整个汪洋大海,任他翻覆!

    一个大力士,是,他之前的力气是很大,但现在,他却发现自己能把整个天都掀起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和体验?

    哪怕身为大宗师,哪怕素来习惯了淡定以至于淡漠,但这一刻,许广陵还是有点惊呆了。

    实在是,这一幕太过骇人。

    九十七个人,九十七个仅仅只是虔诚转着山的普通人,在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的“加入”,让许广陵对大地山川之气的操控能力,提升了何止百倍!

    许广陵的心神不自觉地恍惚。

    但这个大雪球,其雾气的聚敛,却依然在继续。

    许广陵几乎是麻木地,看着他只是稍有着意,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做到了这样一种不可思议之事。

    这个时候,以前想过很多次的问题,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大地山川之气是什么?

    草木之气是什么?

    然后,生命,是什么?

    而这三者间,又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这个问题却注定是没有答案的,以前是,现在依然是。以许广陵现在的层次,还是无法触摸到这个问题的本质。

    但下一刻,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许广陵心神一惊,甚至是一悚,所有的恍惚刹那间消失不见,就如同一个人半睡半醒之际,被人在头上身上突然浇了盆凉水一样。——

    大雪球,脱离了他的操控,自发地,从四面八方,向中心,聚敛、滑动、快进……了那么一下。

    就这一下,风云色变!

    一个无以形容的黑洞样的漩涡在大雪球中心位置,也就是冈仁波齐山的山顶,形成。

    顷刻形成,顷刻爆炸。

    在许广陵完全地意料之外以及措手不及中,他看到了第三种雾气。

    一种新的既不同于草木之气也不同于大地山川之气的雾气,说是雾气,更不如说是微光,以一种沛然之姿,以一种浩荡之态,从原本大雪球的中心点,向四面八方抛洒爆射而出。

    是的,原本的大雪球。

    因为就在这顷刻之间,所有被这第三种雾气“光照”到的大地山川之气,俱都以一种瞬息响应的速度冰融雪化,化作这第三种雾气。

    以冈仁波齐山为中心,整个天地之间,山峰、大地、湖泊、建筑、草木,以及人类等等,所有的一切,俱都被这第三种微光式的雾气漫射着,卷荡其中。

    事件发生之时。

    “胶片不多了,最后就拍几张山峰的照片,打道回府吧。”来自川省的摄影师周齐峰调整着三脚架,转动着镜头,在耐心而又细致地选择一个合适的角度。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这不止是“禅话”,摄影的时候经常也是这样,人用眼睛看去的景象明明非常漂亮,但体现在摄影的镜头中,往往不是那么回事,待照片出来,根本就是乏善可谈!

    所以摄影师不是那么好当的,不是拿个摄影机在手上,就能叫摄影师的。因为你拍出来的东西,把相机拿给猴子,它一样拍得出。——甚至比你拍得都还要更好呢。

    周齐峰的摄影水平还是很不错的,其作品,获得过省市两级的不少相关类奖项。

    “哦,不要动,不要动,宝贝,就是你了!”周齐峰喃喃着,进入惯常的小屏息的状态,只待一二三秒之后,就要按下快门。

    镜头中,冈仁波齐山作为主体,巍然地屹立,天边,上午时分的太阳将光线透过冈仁波齐山,斜照过来,照在山脚下,一个静静拜伏着的转山者身上。

    天幕,太阳,山,转山者,大地,在镜头中连成一线,又融为一体。

    天地,人。

    庄严,肃穆。

    永恒,瞬间。

    周齐峰想要体现的东西,这一刻,镜头中都有。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那个东风,周齐峰也已经找到,此刻,就掌握在他的指尖。

    “一,二,三。”

    喀嚓!

    “Per……”

    周齐峰想要说一句Perfect!的,完美,一切都是那么完美,超乎想象的完美!这一张照片,绝对是他巅峰级水平的发挥,是哪怕一辈子,都只能拍出几张的那种。

    但就在下一刻,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呆若木鸡。

    不,这么说其实是不准确的,因为周齐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

    完全说不出话来,也失去了任何思考,周齐峰只是心里,在翻天覆地般地震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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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圣光

    呆若木鸡,浑身颤抖,又或立即拜伏在地的,这一刻,不是周齐峰一个人。

    也不是十个八个。

    同样也不是几十上百个。

    而是数以千计!

    此际,基本上,所有身在冈仁波齐山附近的人,不论是转山者,还是旅游者,又或是本地人什么的,几乎所有人,全都陷于完全的震惊失语之中。

    他们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一个像是白色又像是金色的光球在冈仁波齐山的山顶浮现,就像那里出现了另一个太阳一样,而那太阳陡然地爆炸开来,把千千万万道若金若灿的光线,喷洒向四面八方。

    喷向天上,喷在山中,喷向地面,也喷在所有人的身上。

    在这附近的所有人,不论之前做着什么,不论看没看到山顶的那个光球,却全都发现,自己被无数道光芒给穿过。

    那时间极短,只有几秒。

    很多人,都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偏偏,身体的感觉,却是很长,很长,很大。再然后,很多的变化,出现在身体上。

    周齐峰按下手中快门的时候,一个老者,在虔诚地转着山。

    他叫陈咬金,和历史上的某位名人同名,就连姓,也都是字不同而音同。

    小时三岁的时候一直发烧,去医院怎么也治不好,高烧甚至一度都达到四十二三度,是已经非常非常危险人都能烧傻了的那种,父母急红了眼,却没有任何办法。

    能做的只是换医院。

    但是换了三四个医院,折腾了大半个月时间,父母形销骨立,孩子形销骨立,病情却没有任何好转。

    父亲是生意人,人面较广。

    有人对他说:“你家孩子,莫不是中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这很扯。

    在那个时代就受过高等教育的陈父根本不相信这一点,但在这件事上,无关相不相信。——哪怕是最理智的父亲,为了自己的孩子,也会愿意暂时地放弃理智。

    经行内人介绍,找了一位居士。

    这位居士来了,就是握了握孩子的手,像是和成年人握手一样地,握了握,抖了抖。

    随后,居士对陈父道:“贵公子已经好了,他的烧很快就会退下,但我有个交待,想要对阁下说。贵公子命中有劫,本是过不了这一关的……将来,他需要拿钱换命……多少我也不知道,将来贵公子自己会知道的……阁下也不用担心,贵公子除了这一劫,一生大福大贵,钱对他来说,不会是问题。”

    哪怕再放弃理智,听到这个话,陈父还是很难不把这位居士当成是骗子,而且还是那种最低级的骗子!

    但是送走这位居士后,还不到半天,孩子的烧退了。

    巧合?

    也许吧。

    陈父心中,对于此事,一直将信将疑。

    很难相信,但是……

    陈雷健康活泼地成长到十八岁,成绩优秀,品德优良,尊敬师长,亲爱父母,但是就在高考前夕,发烧了。

    一烧,就是四十二度。

    从老师那里接到这个消息,陈父心中立即就是一个咯噔,实在是,“发烧”,“四十二度”,这两个字眼太让他心惊了。

    事情随后的发展,证明了他的心惊并没有错。

    怎么吊水,烧也降不下来。

    六神无主中,陈父想起了居士当年曾经说过的话,“贵公子如果将来有一天……给他改个名字吧,叫‘咬金’。”

    当年,陈父听到这话,纵然心情其时极度低沉,也仍然有点啼笑皆非。

    你以为我不知道唐朝有个大将叫程咬金?

    再说了,咬金,哪怕身为商人,但文化人出身的陈父,还是对这个名字不屑一顾。

    回首往事,陈父心中感慨,也不知道该感慨什么,只是对身边的班主任道:“张老师,家里有老人说这孩子名字不好,犯克,等他病好后,把他名字给改了吧,改叫陈咬金。”

    班主任听到这话心中是何感觉不得而知,那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说过这番话后,还是不到半天,陈雷的烧降下来了,人很快又变得生龙活虎。

    时光荏苒,大学毕业后,陈咬金开始自主创业,而也就在第一笔利润到手的时候,他又发烧了……

    随后的几十年,陈咬金的事业越做越大,但官商两界以及他身边的很多人都知道,陈先生和一般的商人不一样,他是真正的德高望重的人。

    他做任何生意,都是诚信为本,绝无欺诈。所以从商几十年,哪怕无数人叫他老狐狸,但就连对手甚至敌人,都不得不承认,陈先生,是个“正当人”。

    这只是其一。

    其二,事业越做越大,陈先生的慈善,真正的慈善,也是越做越大。

    某个大学生,怀着一份热情,去支教了。他支教的地方,以及他本人,很可能便收到一份捐助,可能是钱,也可能是物。

    捐助者,陈先生。

    某个热心公益的小团体,很可能也会收到一份捐助。

    捐助者,陈先生。

    某个国家公益项目,一样会收到来自陈先生的捐助。

    很多很多个这样的“某个”,让无数背地里的知情者,无不真心感叹和赞叹。

    而撒下的钱,全都变成了脚下的路。

    几乎所有够分量的合作者,都成了长期的合作者,“和别人合作,叫做事,和老陈合作,叫做人。”

    某年,某位领导,国家领导人的那种,在一个很公开的场合,给陈咬金题了一幅字,“天道酬诚”,这大概也是官商两界,对其共同的认定。

    但没有人知道,陈父临终前,给陈咬金说过一番话:“……儿子,你的寿数,是五十岁……”

    陈咬金今年,四十九岁。

    就在上个月生日的第二天,他又发了一次烧,烧了三天,然后自己好了。

    这件事陈咬金谁都没告诉,只是自己心里有数,“我的大限,大概快要到了。”

    陈咬金转着山的时候,在他前方,山的另一边,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一样在转着山。

    肺癌,一个还不到四十岁的人得了这样的病。

    连续胸闷兼咳嗽了一个多月,只以为是感冒带起的感染,直到某天起床突然脖子转不动,左侧疼痛难忍右侧麻木无感觉,最后从医院得到检查结果的时候,吴晓明简直难以置信,但再怎么难以置信,也不得不信。

    好在这些年的打拼,也薄有资财。

    父母,妻儿,在他去后,至少在生活保障方面,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

    一个,两个,三个。

    十个,一百个,一千个……

    转山者,旅游者,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同的经历,而这些经历,有的平淡,有的精彩,有的正常,有的离奇。

    他们各各不同。

    而他们的共同之处,是在某一年的某一天,来到冈仁波齐,然后,经历了圣光洗礼。

    是的,“圣光”。

    事件发生,七分半钟后,微博头条,“冈仁波齐,惊现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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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粉丝战队活动

翻章节末尾,不意看到了粉丝战队的活动,也看到了冰冰盟主在为我拉人。

    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几年之前,老情剩盟主在年末评点活动中,为我打广告的情景。

    几年以来,不少书友一直支持鼓励捧场,愧我却是向无长进。

    身为作者,能回报大家的,也就是作品了。在质量上,我从未有一丝懈怠,始终拿出我能做到的最好。但在数量上,我……我……我……

    我TMD无话可说。

    嗯,我邀请大家加入我的战队,“大道漫步”战队。

    如果加入者达到500人,下月稳定一天两更,如果加入者达到1000人,下月稳定一天三更。——我哪怕不吃饭不睡觉,也会争取做到。(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活动对读者和作者有什么用。)

    就这样吧。

    我的上本书,已经被编辑大大拉进了“不更新”组,我的这本书,已经被点娘直接取消了全勤资格。

    所以,我的更新,老书友们都懂的。

    上面的承诺,真的,已经是我能拿出来的最大的诚意,甚至从某种意义来说,都超出了我的正常兑现能力。

    不是要求,不是请求。

    只是感谢。

    感谢诸多书友一直以来的支持。

    不管加入人数最终是多少,下个月,我都会尽力更新,保底四十章。

第497章 神迹,效应

    事件发生时,许广陵一行。

    赵雨和郑琴两人目光不知所措地低头看着自己,又抬起头来遥望远处的冈仁波齐山顶。她们没有看到事发的那一瞬间,但隐隐约约,远处有个什么东西“爆炸”,她们却是感觉到的,然后,那些光穿透过身体,就更是明明白白不会错了。

    而和她们两个不同的是,一行人中,其他的所有人,都几乎同一时间,把目光转向了许广陵。

    两位老人山也不拜了,转过身来,目光……目光无法形容地看着自己的弟子。

    大佬和钱绍友两人,目光……目光无法形容地看着许广陵。

    陈致和一如上述。

    施爱国等四人,和许广陵终究是要多隔了那么一层,所以此刻,只是以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许广陵。

    他们是不知道许广陵何许人的,只知道,这是他们的小师弟。

    但几人,又有谁不是人精中的人精?

    这一路上,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变化,又岂止是一个“精神变好”?

    那绝对绝对不是什么辟谷、禁食又或吃水果能解释的,这个理由也许能蒙骗一下其他人,至少令其将信将疑,但是很遗憾,这四人,全都是章大御医、章大国手的亲传弟子。

    无一例外。

    而他们的官方身份,学术方面的身份,叫“中国工程院医药卫生工程学部院士”。

    从比例上看,那是几百万人中才能出一个的那种。

    所以含金量什么的,无须任何多言。

    真要把他们身体上的变化归之于吃水果,那么,那些小番茄等,也绝不是凡间水果,而绝对是仙果。——因为凡间,不可能有那样的水果!

    因为了解,所以敬畏。

    而几人刚开始的惊疑不定,待看到身边其他人的目光,尤其是自己的老师章老先生的反应的时候,惊疑不定没有了,有的只是沉默。

    到了此刻,就连最“不解内情”的赵雨和郑琴两人,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把目光从山顶收回,转向许广陵。

    场中唯一淡定的,估计也就是大猫了。

    它依然舒服地躺在老位置,嗯,是斜躺着,两只小爪子扒着大口袋的上沿,而脑袋露在外面,大体来说,是仰面朝天的那种,而这脑袋,此刻还正在许广陵的身上轻轻蹭着。

    许广陵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它的脖颈间打着转,心中却一样是惊疑不定,或者这形容不是很恰当,但总之,与“淡定”什么的无关。

    之前的事情,是真的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而后续影响是什么,暂时他还不知道。

    但看上去么,他自然是淡淡的那种,便连话语也都是淡淡:“老师,陈老,我们继续转山?”

    而这话一说,在场所有人,该明白的,也全都明白了。

    深深望了自己的弟子一眼,两位老人分别转身,在沉默中,继续着之前的几步一拜,但是才走了几步,才拜了几拜,两位老人心中就升起震惊。——身体的反应,不对劲!

    察觉到身体变化的,不止是这里,而是几乎遍及了所有。

    那如金如灿的光已经过去了,但温暖却还在身体中停留,就好像,泡在暖暖的温泉中一样,从头到脚,都被一种难以形容的熨帖包裹着。

    有小孩子,之前还在妈妈的怀里哭闹,此刻,安静下来,有的转着小脑袋四处瞧望,有的甜甜地进入酣睡。

    有转山者,体力之前已经达到极限,再难支撑,此刻,仿若好好地洗了个澡,又美美地睡了一觉,所有的疲乏俱皆消去,取而代之的,是让人贪恋到动都不想动一下的舒适。

    不想动,也不敢动,怕稍动一下,那种让生命从内到外从头到脚都眷恋的舒适会被打断,会消失。

    有拖着残病之身而来的祈愿者,有的头在疼着,有的脏腑什么的在疼着,有的肢体在疼着,总之身体是处于一种不堪的情况之中,而之前,几秒的瞬间仿佛让他们进入了一种永恒。

    从那“永恒通道”里出来,此刻,病痛犹如雪块,正在被温暖的烈阳照耀着。

    是的,温暖的烈阳。

    温暖是对他们来说的,而烈阳,是对那雪块来说的。

    温暖照耀和包裹着他们,这一刻,让他们内在无瑕,恍若琉璃,而那些明显是作为瑕疵存在的病痛和不适,在难以置信中,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冰消雪涣。

    ……

    这一刻,以冈仁波齐山为中心的不知多少公里的范围内,既哗然,又静默。

    前所未有的哗然。

    也前所未有的静默。

    许多人,在前所未见也前所未遇的奇景中,哗然了起来,不哗然不足以宣泄心中的震惊和激动之类的。

    而更多人,却是在静默着。

    在动作上,在思绪上,静默着。

    很多很多人,这一刻,主动、半主动又或被动地,在身体上,在心境上,短暂地进入了一种以前他们从来也没有体会过的安然、舒适和悠远。

    仿佛和煦的春风从遥远的天边吹来,拂过河流,拂过大地,拂过旷野,而他们,就是那旷野上的一棵小草,一朵小花。

    在春风中呼吸,在春风中舒展,在春风中摇曳,在春风中绽放。

    仿佛一场淋漓酣畅的雨在沙漠中落降,而他们,就是那沙漠中的一粒沙子。

    细细的雨水从身体中流过,滋润着,从外到内。此刻,雨停息了,而温暖的太阳挂在天边,照在大沙漠上,演绎着亘古就有的安然、浩大、沉默以及庄严。

    仿佛回到了一种古老的岁月里,禾苗在田地里自顾自地生长着,小麦吐着青秀,玉米蕴着金黄,高粱把自己涂成紫色,而甘蔗,半青,半黄,半紫。

    溪水在村庄边的小河里缓缓地流淌,水车在慢慢地转。

    鸭子排成行,在老母鸡面前耀武扬威地走过,然后一只小狗汪汪地叫着,随即,鸡飞鸭跳。

    但那小河边大树下的吊床,却始终在悠悠地荡。

    吊床上,斯人小睡,斯人未醒。

    仿佛走过了无限遥远的旅人,身倦心累意疲,在蹒跚中来到了一处山庄,敲响了一户人家,下一刻,那家人拿个葫芦瓢儿,端出一瓢清亮清亮的既透心暖又透身凉的井水。

    “喏,先生,给,你从哪里来啊,坐下歇歇吧。”

    那就……

    那就歇歇吧……

    有人伏在地上,有人站在路边,有人躺在旅店的客床里。

    有人转着山,有人摄着影,有人吃着饭,有人喝着水。

    这是之前,几秒钟之前。

    而几秒钟之后,很多很多很多人,在静默中,身体自动自发地给自己找了个最舒适的姿态,然后,如蛰如憩,如眠如睡。

    蛰在安然中。

    睡在春风里。

    而天地间,阳光普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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