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怀王全文阅读 第39分节

第三百七十九章 谣言

    孟尝君没有把担心的事情说出来,但是齐貌辩也能理解。

    薛城虽有十五万之众,但是精锐太少,大都是乌合之众,能否在楚宋两国的强攻下守住城池,孟尝君不知道,齐貌辩同样也不知道。

    齐王虽然派来了五万齐军给薛城,但是这些齐军大部分都是薛地附近的兵力,不少还是薛城的精兵,这些名义上都是齐王的军队,被齐王松了回来,而五都的精锐,齐王可是一个也没有给。

    孟尝君在薛城上观望了一阵,然后便带着门客返回府中。

    回到府中,孟尝君立即向他的门客询问道:“燕赵魏三国是否有消息传来?”

    三国伐齐,薛地乃是交战的前线,而且四通八达,与各国交接,孟尝君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联络各国,乃是应有之事。

    孟尝君的门客公孙弘应道:“君上,燕赵魏三国至今仍未表态,大王已经派出使者前去三国游说,但是三国全都语焉不详,既不出兵伐齐,也不愿意出兵相助齐国。”

    “即使是与齐国最为较好的魏国,也仅仅只是给楚王写了一封信,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孟尝君露出一丝忧郁之色,三国迟迟不表态,对齐国来说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对薛地来说就是大问题。

    声子就在薛地北面不远处的平陆,可是因为魏国的缘故,不能轻易离开平陆,更别说率军南下了。

    此刻,孟尝君唯一能指代的援军就是东面莒城的齐军了。

    数日后,薛城中,田文的府中,一个小院的房间内。

    蔡琼刻意压低的声音道:“陈兄,这是楚国传来的消息。大王希望我们能尽快在城中散布谣言。”

    蔡琼是田文的门客,一个可以出入坐车的门客。薛城被围后,蔡琼奉命出去打探消息,然后与陈轸接触上了。

    陈通接着对方递过来的帛书,看了一会儿,将内容记下后,向对方开口道:“好,辛苦了。有劳蔡兄将这个消息传给其他人,十日后,我们一起行动,争取一两天之内,将谣言散布全城。”

    陈通本是楚国陈地落魄士人,三年前接受楚国的招募,而后奉命带着数人前来投奔田文。一晃三年过去了,经过他的努力,在一年前因为办事得力,得到田文的赏识,成为上等宾客。

    而陈通,也是薛地的负责人。

    蔡琼应道:“诺!”

    ······

    十日后,薛城。

    任山本是薛君的人,数年前陈轸要在薛地安插探子,便向薛君要了几个人,这任山便是其中之一。

    任山本就是薛城人,再次回到故地,很快就融入薛城中。

    平平静静的过去三四年后,就在二十多天前,薛城打破了往日的平静。因为楚国攻打齐国的缘故,薛公田文征召了薛城内的所有男丁,然后进行整编入伍,用来防守城池,而任山凭借在他住的地方还算小有财富,于是成为了一个伍长,统领附近的四个邻居。

    昨日,任山接到其他楚国探子传来的消息:楚王有令,散步谣言。

    而任山接到薛君在楚宋两国的支持下,即将回归的消息,顿时大喜。

    今日,任山奉命检查城中瓮听时,见身边的一条十尺深宽的沟壑内走过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心中大喜,立即开口道:“这不是苟带吗?”

    苟带听到有人叫他,立即扬起头,见是任山,恍然道:“原来是任兄啊!”

    任山见左右的齐军士卒离得远,立即问道:“苟兄,你这个屠狗的,怎么不去做伙夫,反而在这里呢?”

    苟带呵呵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薛公下令征召百姓,并且征召牲畜。我担心家中的狗全都被薛公征了去杀掉吃肉,便使了一些钱,做了专门探查城外挖地道的士卒。又因为擅长治狗,便被提为什长,手下有十人,四十多条狗。”

    为了防备地道,仅仅只是靠人去听瓮听是不够的,还需要在城中挖出一些坑道,然后在地下挖洞,将狗放入洞中。毕竟人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总是听瓮听,但是狗却能整夜呆在洞中,倾耳探听低下的动静。

    苟带的消息任山自然是知道的,因为他手中的四十多条狗散布在这一小半段城墙边,再加上他交游广阔,为人讲义气,所以任山这是特意来找他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任山知道,这苟带祖上也是薛国的贵族,因为薛国在一百多年被齐国占领,以致薛国贵族大都败落,沦为普通人家。而现在薛地贵族,大都是齐人。

    任山见苟带拉着他家的狗,顿时叹道:“你倒是好运气啊!可以不用去墙上厮杀了。”

    苟带闻言憨憨一笑。

    见此,任山又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我从其他人那里听到一个消息,听说齐王已经被越王缠住,莒城的援军短时间内来不了。而且听说逃到楚国的薛君,已经得到楚宋两国的支持,两国聚集了四十万大军围攻薛城,准备将薛公驱逐出薛地,让薛国复国呢!”

    “薛君归来,薛国复国!”苟带一愣。

    还没有回过神来,那边任山便已经将附近的瓮罐检查完毕,正迈步离去···

    于此同时,薛城的另一个角落,一个衣着残破的人对另一个面黄肌瘦的人道:“听说了吗?咱们薛城又要变天了,听说薛君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楚宋两国的大军。”

    面黄肌瘦的人没好气道:“薛君回来了又能怎样,当年薛君在薛城时,我祖祖辈辈都是薛城的穷苦人家,勉强度日而已。现在薛公做主,我还是穷苦人家勉强度日,薛君薛公,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还不是该交税交税,该受穷还是受穷!”

    那人驳斥道:“这怎么能一样呢!我们欠薛公钱,可从来都不曾欠薛君钱,若是薛君赶走薛公,我们不就是不用还钱了吗?”

    孟尝君有钱有粮,但是他光是门客就养了数千人,而且还有薛城的军队,加上给齐国其他名人送钱送粮,这些都是极耗钱粮的,那么他的钱粮从哪里来,既不是齐王给他的俸禄,也不是大水冲来的。整个薛地就是孟尝君的钱粮来源,不仅收税收租再经商,而且还专门在薛地放高利贷,收取丰厚的利息。

    百里薛地,富庶的薛地,成就了孟尝君莫大的美名。

    后者焕然大悟,大喜道:“善哉善哉,希望薛君能大获全胜,赶走薛公···”

第三百八十章 对策

    又两日,薛城谣言愈演愈烈后,便有人将这事报告给孟尝君。

    “竖子!愚夫!可恶!”

    得知百姓埋怨孟尝君在齐国议事上率先出言谴责各国使者,结果导致薛地遭到楚宋两国的攻伐。

    并且还有不少百姓听说薛君回归的消息,而奔走相告,弹冠相庆。

    田文顿时勃然大怒。

    当然,百姓那边流传的谣言还不是最令田文感到愤怒的,真正令他大怒的是门客这边的流言。

    据说楚宋两国出价千金买他的人头,得知这个消息后,现在田文总感觉门客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齐貌辩见状立即劝解道:“君上,百姓愚昧,人云亦云,不必恼怒。当务之急,乃是全力禁止百姓传播谣言,稳定人心!”

    田文呼出两口气,定了定神,向他的门客问道:“如今城中谣言纷纷扰扰,不知本君应该如何处理。”

    一个齐墨出身的宾客,唐里出来答道:“君上,城中出现谣言,肯定是出去察看敌军动静的探子,有人暗通敌军。所以臣请下令,禁止府中所有的宾客出入城内外,安排齐军守将镇守城墙,私自或者无令出城者格杀勿论。”

    “前往各国游说的宾客,也需要进行安排,一旦回城,必需先回府中汇报,然后安排其他事物,不得再次出城。”

    “另外,出城的探子,需要安排心腹或者齐军中的斥候出城打探,如此一来,必能阻隔城中的探子与城外的敌军暗通消息。”

    “可行!”田文点了点。

    刚刚得知城中突然出现谣言,田文立即就怀疑有探子暗通消息,这探子很有可能就是他的门客。

    只是现在城中人心不稳,肯定也不可能排查所有的门客,所以只能亡羊补牢了。

    想着,田文又问道:“先生,那么现在已经传出的谣言,应该如何处理。”

    唐里开口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如今楚宋两国已经将薛城团团围住,臣请君上下令戒严。”

    “向百姓以及官吏宣布,严禁大声喊叫,不准三人以上聚集一堆议论,或两人以上一起奔跑、相视哭泣、对面流泪、打手势探问、互相指手划脚、互相呼唤、你拉我扯、互相斗殴撕打、互相争辩,凡是出现以上行为的人,不问缘由,一律斩首示众。并且行连坐法,下令互相监督,同在一伍的人不能及时制止和报告的,也一并斩首;能及时报告或制止的,免罪。”

    “如此,必能截断谣言的传播。”

    “好!”田文声音有些冰冷的应道。

    顿了顿,田文又开口道:“城中百姓复杂,本君当心有人会趁机投敌,怎么办?”

    唐里应道:“这也好办。请君上下令,向所有的士卒以及丁壮宣布。”

    “同伍中有人翻越城墙投敌,同伴没有及时抓住,斩首;伯长叛变投敌,队吏要斩首;队吏叛变投敌,队将要斩首。叛变投敌的人,他的父母、妻子、儿女、兄弟都要处以车裂死刑。因害怕敌人而临阵脱逃的,斩首;同在一起的人不能发现制止的,斩首;能及时发现和制止的,免罪。”

    “好。”田文答应道。

    此时田文的另一个门客魏显开口道:“君上,如今城中人心惶惶,还需安抚百姓。”

    田文问道:“如何安抚百姓?”

    魏显开口道:“君上,城中许多人全都借了君上的钱,当此之际,理应焚烧所有的债券,宣布不用还了,以收买人心。单是这样还不够,理应向百姓宣布,免除明年的赋税。”

    “这···”田文有些迟疑的看着魏显。

    这是一个收买人心的好办法,但是很费钱,他虽然有钱,但是这么个花法,也很肉疼。

    魏显见孟尝君不愿,急道:“君上,钱没了还可以再赚,要是薛地没有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田文一听,打了一个激灵,脸色一正,道:“先生,非是本君不愿,而是本君觉得光是这样还不够。所以,本君决定,打开府中仓库,拿出所有的铜钱,然后向百姓宣布,只要杀敌一人,可以赏百钱。”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出钱买敌军的人头,这也是齐国的传统。

    百钱说少不少,若是粮价按三十钱一石计算,那就是普通人家的半月口粮。但是同样也不多,齐国技击士,杀一人可得半金。

    但是技击士是专门招募的,而百姓丁壮却是被征召的,杀人拿钱,这是意外之喜。

    众门客一愣,惊叹于孟尝君的豪气,顿了顿,纷纷拱手行礼道:“君上英明!”

    田文脸色复杂的呵呵一笑,然后看了看众门客,虽然解决了壮丁军队的问题,但是门客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既然门客自己不提,那就自己提出来好了。

    想着,田文狠心道:“此战关乎本君的存亡,故而不得不拼死一战。”

    说着,田文将屋内的门客看了一个遍,然后缓缓开口道:“所以,本君决定,将府中的所有奴仆以及本君的妻妾以及十四岁以上的子女全都编入军队,本君要告诉所有的百姓,此战,本君已经压上身家性命,与薛城存亡。”

    众门客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貌辩开口道:“君上,老朽不才,深受先君以及君上大恩,如今薛地生死存亡,愿以身报之,与敌军同归于尽,希望君上不要嫌弃老朽老迈无用!”

    田文大喜道:“先生有心了!”

    众门客见状,纷纷拱手道:“愿为君上效死!”

    “好!”田文应道:“既然众位先生看得田文,那么田文愿与诸位同生共死,卿不负我,我不负卿!”

    ······

    不提城内之事。

    城外,就在田文打开钱库的次日,楚宋联军终于准备就绪,准备正式攻城。宋军负责南面西面,楚军负责东面。

    楚国这边,景翠作为楚国最有攻城经验的老将,依旧是攻城的主将。

    此刻,景翠远远的站在城外的大军前列,静静的等待着。

第三百八十一章 初战

    楚军阵势摆好后不久,一个斥候来报:“将军,宋军已经准备就绪,正在进行攻城。”

    景翠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已经知道,接着立即手指向薛城,下令道:“传令,擂鼓,攻城。”

    “诺。”

    随着震天的鼓声响起,各种攻城器械,在士卒的推动下,纷纷向薛城涌去。

    房车一样的轒辒车率先出击,接着大量步卒推着云梯紧跟其后,步卒出发后,大型的冲车以及高大的轩车也被推着向前。

    轒辒车虽然率先出发,但是最先受伤的,还是步卒,到了城墙外四五百步时,城墙上强弩开始还击,稀稀落落的射出弩箭。

    虽然没有多少被射死的,但是强弩的压力,以及城墙远在四五百步之外的距离,还是能微微打击楚军的士气。

    又前行了二百步,齐军的投石车也开始发威。

    付出了一些代价,楚军这才杀到城下。

    接下来,不用屯将吩咐,推云梯的士卒立即将云梯架在墙上,开始爬梯攻城。

    对齐国守军来说,楚军的攻城作战没有什么新意,还是老一套,车子在前,而后大军一拥而上,前面的爬梯攻城,后面的这是冒着箭矢投石,或向城墙上射箭压制齐军,或是在后修建土坡攻城。

    面对楚军的进攻,齐军也不甘示弱,城墙上的将领校尉立即指挥齐军还击,对楚军的攻城器械,或用投石或用火攻进行打击焚毁,而对爬上城墙的楚军士卒,则是在重利的刺激下,占着人多势众,再加城墙的地利,一拥而上,抢夺楚军的人头换钱。

    起先,许多楚军士卒在城墙上刚刚冒头,接着就被守军打下云梯,然后生死不明。接二连三出现这种情况后,有感人头太少的齐军,在楚军刚刚冒头,还未跃入城墙之上时,就把他拖入城墙上,然后趁其愣神之际,斩去其颅换钱。

    这种情况立即引起迅速引起齐军督战队的警惕,唯恐城墙有失的情况下,砍去了数人的脑袋,这才制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城外,景翠见先锋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爬上城墙,等待了一段时间,不见有任何效果,接着大手一挥,下令到:“传令第二军,立即支援先锋,第三军准备,随时接应。”

    “唯。”

    过了大半个时辰,斥候来报:

    “将军,校尉丁扬来报,齐军抵抗激烈,军队损失惨重,多次攻上城墙,都被打了下来,请将军支援!”

    景翠对此没有任何表情,直接下令道:“传令,第三军向前攻城,第四军准备!”

    “诺!”

    ······

    战争从早上打到黄昏,在楚宋两国强大的攻势下,薛城的百姓凭借一股血勇之气,牢牢的控制住城墙,没有出现半分波折。

    首日攻城,熊槐除了上午在城外观战一个时辰,见齐军抵抗极为激烈,便回到大营,其后一直呆在大营中。

    薛城乃是大城,并有十五万大军防守,攻城战自然不是短时间内就有结果。

    第一天劳而无功,并无意外。

    接着,一连三日,楚宋联军都没有在薛城上站稳脚跟。

    第三日夜里,景翠面无表情的向熊槐禀报道:“大王,我军一连攻城三日,齐军的抵抗极为激烈,我军损失不轻。”

    熊槐同样面无表情:“无妨,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待齐军五万精锐消耗大半,那时攻城就容易许多了。”

    说着,熊槐向与宋军沟通的上官大夫问道:“贤卿,宋军那边如何?”

    上官大夫应道:“回大王,昨日今日这两天白天臣都在宋军中观战,对薛城的攻势,也是极为汹涌,可结果与我们这边一样,全都遭到齐军的激烈抵抗。”

    熊槐点了点头,面色虽无表情,但是心中却颇为复杂,轻松而沉重。

    还好把薛城让给了宋国,让宋国充当攻城的主力,否则,如此激烈的攻城,等打下薛城,非得崩掉两颗大牙不可。

    即便楚军不是攻城主力,但是目前来看依旧也不轻松啊!

    此时,陈轸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拱手行了一礼后,递上一块破布道:“大王,这是城中探子射出的消息,请大王过目。”

    熊槐接过布条,向布条扫了一眼,顿时一愣,露出沉重之色,便将布条传给景翠:“柱国,你看看这个消息,看来我们要想打下薛城恐怕有些麻烦了。”

    景翠结果布条一看,大惊道:“田文竟然打开薛城的府库,一个首级赏百钱。而且进行免税,还将他的妻妾子女全都编入军队!”

    “这···”

    “难怪薛城抵抗如此激烈!”

    帐中的其他人,闻得此言全都露出大惊之色,田文这是在殊死一搏啊!

    这年头,谁会对普通士卒进行赏钱,基本上都是管饭,而且还要士卒自己准备一部分粮食参战,有条件的还得把他们自己的武器甲胄也准备好。

    也不对,赏钱的军队···

    众人立即想起齐国的技击士,这就是需要赏金的军队。

    但是技击士这是招募的军队,这与征召的军队可是截然不同的军队啊!

    众人全都感慨着田文有钱。

    熊槐此时脸色有些难看的向景翠问道:“柱国,这田文弄出这么一手,不知柱国以为这薛城,能否攻下来。”

    景翠定了定神,想了想,脸色突然变得轻松起来,笑着开口道:“大王,无妨,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是仅凭一时之勇,肯定无法笼络人心。只要时间一长,薛城的精锐齐军出现大量伤亡,百姓损失不少的时候,城中必然士气大跌,百姓也不拼死抵抗我们。”

    “再说,臣只听说可以用仁义让百姓与君主同生共死的,从来没有听说可以用财物让百姓卖命的,田文如此行为,只能说明我们之前的谣言已经奏效,并且田文已然技穷!”

    “不错!”

    景翠说完,唐昧亦开口道:“大王,原本臣还有些担心谣言难以凑效,但现在看来,臣完全不担心了,就算鲁君没有倒戈一击,薛城也一定会被我们攻下。”

    熊槐挺唐昧也是如此说,连忙开口问道:“司败,你为什么会如此肯定呢?”

第三百八十二章 奸情

    唐昧解释道:“大王,原因就在于钱上!这田文拥有如此多的钱,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他田文在齐国并没有身居要职,无法得到齐王的丰厚赏赐,而且田文也不是闻名天下的大商人,这些钱也不是他从其他地方赚来的。”

    “所以,这些钱的来源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从薛地而来。田文父子获得薛地才二十多年,收养的如此多的门客,还能余下如此多的钱,他的钱越多,就说明田文父子对薛地的剥夺越严重,就说明薛地的百姓心中有多么痛恨田文父子。”

    “以前田文父子抽丝拨茧的从百姓手中掠夺财富,收刮民脂民膏没有止境,唯恐百姓手中还有积蓄。现在大难临头,这才想起用钱财来收买人心,让百姓为他去死,这怎么可能会成功。别说区区百钱,哪怕是一个人头赏一金,也只能短暂的起作用罢了,怎能持久呢!”

    “故,臣建议,再次加强对薛城的攻势,只需打下薛城的这股气势,那么只要齐国援军不来,三月之内,必破薛城。”

    唐昧一说完,公孙衍也拱手行礼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薛城已经不足为虑。”

    熊槐听到景翠唐昧这么一说,精神一振,看向景翠,大笑道:“好,柱国,攻打薛城一事全部交给你来负责,寡人不会插手。”

    “臣领命。”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楚宋联军再度加强了对薛城的攻势,薛城的百姓明显感到敌人的攻击更加猛烈了。

    虽然薛城在田文的金钱激励下,依旧稳如磐石,但是齐军的伤亡也开始大增。

    对此,田文自然是忧心忡忡,楚宋联军攻城二十多天,齐军精锐因为要顶住敌军的最强的第一波攻击,每每顶在前线,如今光是战死者就超过五千人,而受伤的人更是超过万数。

    对此,田文压力很大,却毫无办法,只能寄希望于莒城的齐王快点派出援军,否则,再过一两月,等齐军精锐耗尽,那薛城就危险了。

    于此同时,楚国的探子首领陈通同样也忧心不已。

    楚王让他们扰乱薛城的民心战心,结果孟尝君打开府库后,薛城立即士气暴增,楚宋联军强攻二十多日,结果连一段城墙都没有占下来。

    陈通在有些气馁的同时,也在担心楚王会怪罪他们办事不利。

    想着,陈通微微一叹,就起身前往城中巡视。

    这是孟尝君将所有的门客全都编入军队后,陈通主动接受的一个任务,希望能在城中找到一些破绽。

    只是田文父子已经在薛城经营多年,城中将领都是其心腹,再加上田文的确待门客甚厚,陈通接连巡视二十多天,全都没有发现破绽。

    这一次,陈通再次在城中巡视了一圈,依旧如故,没有可趁之机。

    日落时分,就在陈通返回孟尝君的府邸交付差事后,一出门,就见一个身材高高大大,面貌英俊,气度沉稳的人从他不远处走过。

    陈通认得此人,这是孟尝君的心腹卫方,负责为孟尝君掌管车马,深的孟尝君信任。虽然陈通与他同是孟尝君府中的上等宾客,但是论及信任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卫兄!”陈通立即远远的打了一个招呼。

    结果卫方走得极快,并未发觉不远处的陈通。

    陈通一滞,心中大怒,恼怒卫方的无礼。

    就在甩袖而去的一瞬间,陈通突然想起来,如今孟尝君还未归来,卫方身为孟尝君的近臣,理应跟在孟尝君身侧才是,为何匆匆返回府中。

    难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想着,陈通立即向卫方离去的方向而去,想要看看究竟出了什么。

    陈通跟在卫方身后,一拐二拐就拐进内院之中。

    不多时,卫方就进入一个小院。

    陈通一怔,张了张嘴,顿时无言。

    这是孟尝君夫人的小院···

    陈通悄悄地进入院中,而后贴在墙角,听着屋内响起一段对话。

    “怎么现在才来?”这是孟尝君夫人的声音。

    “回夫人,白日君上正在城墙上督战,我需要随身伺候,直到宋军推却,君上正在慰问士卒,我谎称身体不适,这才脱身,不想还是来迟,请夫人恕罪!”

    “好!好!好!你总是能找到理由,这次放过你了。不过,这二十来日,我被君上编入军中,日夜操劳,身体疲惫,本想找你解闷,结果你却姗姗来迟,你该怎么补偿我?”

    “夫人···你想我怎么补偿你?”

    “你说呢!人家现在胸闷···”

    “呵呵,夫人勿急,在下愿意为夫人解忧,这就替你揉揉···”

    良久,陈通在屋外听着屋内的云雨之声,全身气血上涌,怒骂了一句:“奸夫**!”

    ······

    深夜,田文检查城防归来,正欲休息,就听见屋外的奴仆禀报道:“君上,宾客蔡琼在外说有要事求见。”

    “蔡琼?”田文一愣,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仔细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

    这人是三年前才来投奔自己的人,有些才能,但也没有太大的才能,在宾客中较为平常,出入能够乘车,因此田文这才有些印象。

    想着,田文顾不得身体的疲惫,立即开口道:“让他进来,不,我亲自去迎。”

    说着,田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提了提神,整了整衣冠,然后一丝不苟的将蔡琼迎进屋内,待蔡琼坐定,这才开口问道:

    “先生,不知深夜来访,可是有何指教?可是对薛城眼下的形式有何赐教吗?”

    “这···”

    蔡琼看着孟尝君期待的目光,想起陈通告诉他的消息,心中有些为难,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开口。

    田文见蔡琼的神色,心中立知蔡琼所言不是什么关于时局的事情,而是其他,想了想,又问道:“先生,可有为难之事,若是需要钱粮,尽管开口!”

    蔡琼见孟尝君如此诚恳,接连拜了三拜,这才开口道:“君上,臣本不想开口,但是眼下正是薛城的生死存亡之时,这才不得不向君上出言,事关隐私,请君上屏蔽左右。”

    田文一愣,想起之前楚宋两国千金买他的人头的事情,眼睛余光看了一眼身侧的两个护卫,笑了笑,摇头道:“先生,文行事一向光明磊落,若是文有过错,请尽管直言,文一定改正。”

    “这···”蔡琼一呆。

    迟疑的看着孟尝君,再次递出一个眼神。

    真的要说么?

    田文无所谓的笑了笑,开口道:“请先生尽管道来!”

第三百八十三章 告知

    “这···”蔡琼愣了愣,一咬牙,再拜道:“君上,琼本不该进言,但是为了薛城的安危,只要得罪了。死罪,死罪!”

    田文听见蔡琼请罪,顿时心中一阵紧张,以为他有什么不轨之心,但是,随着蔡琼再度开口,他立即惊呆了。

    一顶硕大的绿帽戴着头上,重若千斤,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胸膛起起伏伏···

    卫方这个家伙,不杀他不足以泄愤!

    蔡琼见孟尝君眼中冒出寒光,立即进言道:“君上,臣闻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卫方享受着君上的丰厚俸禄,却与君上的夫人相爱,实在是无耻之极,臣请立即诛杀此人?”

    田文正欲点头,然后又突然停了下来。

    卫方虽然该死,也的确应该被杀,但是却不能这么杀。

    卫方是他所亲近的人,这是众所周知的,而卫方一向对他忠心耿耿,这也是众所周知的。若是此时诛杀卫方,总得想出一个理由,总不能说卫方私通夫人,给孟尝君戴绿帽吧。

    这个理由传到天下士人哪里,这不就是他孟尝君因为一个女人而诛杀士人吗?

    这有损他亲贤重士的名声!

    至于找其他的理由,大家都知道卫方的忠心,无缘无故诛杀忠臣,那么他孟尝君经营十几年的美名,那么还要不要了,不仅是名气,田文最担心的还是门客离心,人心散乱,薛城就完了。

    田文想起祖先田成子开放后宫,让门客随意享用的事迹,顿时心里好受了不少。

    所谓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常人有怎能理解呢!

    况且也不是不诛杀卫方,只是把时间延后罢了。

    过一段时间,从卫方身上找一个过错,然后可以将他驱逐。

    只要卫方不再是他孟尝君的门客,死就死了。

    或者,也可以说他不忠,直接处死得了。

    所以,无论怎么说,现在得忍。

    想着,田文平静的开口道:“因为美貌而生出爱慕之心,这本是人之常情,这又算什么呢!”

    蔡琼闻言露出错愕之色!

    心中大急。

    急迫间,再次开口道:“君上,因为美貌而生出爱慕之心,这是人之常情,但是因为爱慕而生出长久的占有之心,这更是人之常情。”

    “如今楚宋两国正在急攻薛城,并且悬赏千金收买君上的首级,这是已经传遍整个薛城,人尽皆知。而卫方作为君上心腹,出入五步之内,若是卫方一事意起,贪图于楚宋两国的重赏,并想长久与夫人厮守,这就是君上的大祸啊!”

    田文心中一动,但想起眼下的局势,再加上对卫方的了解,依旧开口道:“卫方此人,文是了解的,一向忠心耿耿,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请先生将此事放在肚子里,不必再说了!”

    ······

    “田文真的如此说?”

    听到蔡琼的回复,陈通顿时惊住,久久未能反应过来。

    被人戴绿帽了,田文竟然也能忍住,这······

    陈通难以理解。

    昔日,齐庄公送出他的执政的绿帽,结果被执政崔杼所杀,连大臣对国君都难以忍受的事情,田文竟然能忍下臣子给他戴的绿帽,这···

    虽然不理解,但是陈通知道,通过诛杀卫方,离间田文与其门客的计划失败了。

    陈通在屋内来回走了数圈,良久,再次想出一个计策,道:“蔡兄,有劳你再走一趟卫方哪里,告诉他,就说孟尝君已经知道他与夫人私通的事情了,让他看着办吧!”

    “告诉卫方!”蔡琼眼前一亮,冒出一道炽热的光芒:“陈兄的意思是让卫方先下手为强,伺机除掉田文?”

    陈通点了点头,顿了顿,又摇了摇头道:“通的确打算借机撤掉田文,但是自从城外传出千金收买田文的人头后,田文就加强了对自己身边的卫护,要想除掉田文有难度。但是,只要卫方动手刺杀田文,无论成功还是失败,连田文亲近的人都想出卖他,那么他还有谁可以信任的呢!”

    “此举,必然可以令众门客人心惶惶,连门客都收拢不住,都靠不住,更何况城中的百姓?”

    蔡琼恍然大悟,而后,露出坚定之色,应道:“好,琼这就前去拜访卫方。”

    看着蔡琼离去的背影,陈通呆在原地停顿了一下,然后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而后也露出坚定的目光,接着向外走去。

    另一边,卫方的屋中。

    蔡琼见到卫方后,立即向卫方请罪道:“卫兄,琼刚刚干了一件特别对不起卫兄的事情,特来请罪,请卫兄责罚。”

    说着,蔡琼奉上腰间的佩剑,露出一副任其处置的模样。

    卫方本来已经准备休息了,这些时间以来,楚宋两国猛攻薛城,薛城上下全都绷紧了神经,身心俱疲。

    而他卫方更是如此,白天跟在孟尝君身边,小心谨慎的伺候孟尝君,有时候,晚上还要尽心尽力的伺候孟尝君夫人,往常还好说,这二十多日,实在是太疲惫了。

    本来卫方与蔡琼不熟,不想见这个比他还要低一等待遇的宾客,但是听说他有性命攸关的大事相谈,于是就强打着精神一见。

    结果,蔡琼一见到他,就弄出这么一出,卫方瞬间睡意全无,却又不明所以。

    “蔡兄,不知出了何事,何以至此?”卫方急忙扶起蔡琼。

    蔡琼羞愧道:“之前在下无意间撞破卫兄与夫人的隐秘之事,本想当作不知道,但是此时正值薛城被围,在下虽知卫兄一向对君上忠心,不会对薛城不利。但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知而不报,是为不忠,故而将此事告知了君上。”

    卫方闻言身体一软,站立不住,后退两步,深呼吸了两口气,这才稳住心神。

    蔡琼见状,立即开口道:“在下将此事告知君上,虽然是对君上的忠诚,但是却是对卫兄的不义,想到此处,在下于心难安,故而立即前来通知卫兄,请卫兄速速逃离薛城,否则就晚了。”

    “出卖卫兄,这是琼的过错,请卫兄责罚,无论卫兄想要怎么处置琼,全都悉听尊便!”

    说着,低下头颅,再次将佩剑奉上。

第三百八十四章 如常

    卫方看着眼前的蔡琼,露出恐惧的目光,恨不得拿起剑来一剑砍死他,但是现在杀掉蔡琼这家伙,那他卫方就只有跑路这一条路了,否则肯定会被孟尝君处死!

    卫方沉默良久,这才开口道:“蔡琼将此事告知君上,这是对君上的忠诚,而前来通知在下,这就对在下的义,如此忠义的人,在下又怎能做什么呢?”

    顿了顿,又道:“蔡兄,多谢阁下冒险前来通知,在下感激万分,日后必有所报!现在,为了避免君上起疑,还是请蔡兄速速回去,就当没有来过这里。”

    蔡琼见卫方让自己离去,斟酌再三,开口道:“卫兄,如今你的事情已经被君上得知,继续留在此处,恐有杀身之祸,何不快速离去。”

    卫方闻言,大义凛然道:“虽然在下私通夫人,已经算是对君上不忠了,但是如今薛城被围,在下此时离城而去,这不就是对君上的更加不忠了吗?”

    “况且,若是在下此时逃亡,这不就是告诉君上消息走漏,一旦君上查起,必然会连累到你,这就是对你的不义。不忠不义之人,又有何面目在世间立足,在下虽不才,但也不屑做这种不忠不义之人!”

    蔡兄虽见卫方说的如此正气凛然,但是心中有所怀疑,怀疑卫方暗中有其他打算,于是,试探的问道:“卫兄,可若是君上追究此事,阁下如何是好。”

    卫方理所当然道:“若是君上追究,为君上计,在下则会向君上请命,请君上放我出城,与敌军同归于尽,以报答君上的恩情。”

    蔡琼瞬间被噎了一下,看着卫方一副全心全意为孟尝君打算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假的,只好拱手道:“阁下高义···”

    次日,陈通早早跟在田文身旁,打算观望田文与卫方今日会如何做,若是卫方突然暴起,那他陈通就助其一臂之力。

    田文洗漱完毕,用过朝食后,便对身边的侍从吩咐道:“让宾客卫方备车,本君要去城墙上督战!”

    “唯!”

    陈通跟在田文身后不远处,低着头,神经已经极度兴奋,只等杀人报恩了。

    等田文出门,那边卫方已经将车马准备完毕,就在府中等候,一如往常。

    田文远远的看见卫方,面色如常,虽然知道卫方与他老婆关系不正常,给他带了绿帽,但是他装作不知道,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什么也不说,一如既往的平易近人,没有露出半分生疏之感。

    虽然田文没有任何异常,但是他的护卫可是心脏全都跳到嗓子眼了,唯恐卫方突然暴起行刺。

    卫方见孟尝君到了近前,知道孟尝君已经知道他与夫人私通,但是此时见孟尝君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好像不知道他与孟尝君夫人私通一样,什么也不说。

    于是,卫方想了想,也同样装作自己好像不知道孟尝君已经知道的样子,什么也不说,一如往常,恭敬的行礼道:“君上,车马已经备好。”

    “好!”田文亲切的应了一声,然后在侍从的伺候登上马车,向城墙上而去。

    陈通跟在田文身后,见到这么一幅情况,顿时看了看田文,又看了看在一旁的卫方。

    他知道,他也知道,他不说,他也不说。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昨夜的事情是一个梦,完全是错觉,根本没发生过?

    陈通顿时傻眼了。

    接着又过了三日,陈通本来已经打算以身报国了,却始终没有机会,而田文与卫方,还跟以前一样,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失望···很失望···

    城外。

    楚营中,熊槐与宋王并列而坐,下方,一个面色有些抑郁的人,此时心情澎湃的行礼。

    “臣登拜见大王,拜见宋王!”

    行礼的人正是楚国的薛君薛登。

    十几天前,尚在郢都的薛登接到楚王的诏令,说楚国已经与宋国说好,攻打薛城,复立薛国。

    得知此事,薛登欣喜若狂,立即带着祖宗的牌位以及所有的随从,马不停蹄的赶来薛城。

    前后一个多月,此时终于赶到薛城。

    “免礼。”熊槐与宋王对视一眼,开口道:“贤卿,寡人欲宋王商议,打算复立薛国,故而请贤卿返回薛地,继承薛君之位。”

    “臣谢大王厚赐!谢宋王!”薛登再拜道。

    熊槐“嗯”了一声,再开口道:“原本,按照寡人与宋王的计划,待楚宋两国打下薛城之后,再让贤卿在薛城中即位,向薛地百姓宣布,薛君已经归来,薛地已经回到薛君一脉手中。”

    让薛君在薛城中重新即位,这是宋王所要求的。

    因为薛城归属宋国,打下薛城后,宋军势必要控制薛城,这样,在薛城即位的薛君,哪怕有楚国背景,也将牢牢的被宋国所控制,成为宋国的薛君。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之前孟尝君在薛城撒钱,用钱财收买人心的事情,对楚宋两国的攻城行动造成极大的困扰。

    于是,在连续强攻二十多日,付出了许多代价,而薛城防御不见减弱的情况下,宋王只好接受楚国的提议,让薛君在城外直接即位,然后向百姓宣布,薛地已经回到薛君手中。希望以此进一步瓦解城中战心。

    等熊槐将这个消息告诉薛君后,宋王接着开口道:“薛君,田文已经在城中宣布,免除百姓一年的税收,并且打开钱仓,收买民心。”

    “所以,寡人与楚王商议后,决定等卿即位之后,立即向薛地所有的百姓宣布,免税三年。”

    “这···”薛登仅仅迟疑了一瞬间,见楚王点头,立即应道:“臣领命!”

    对薛登来说,免税什么的,全都无所谓了。虽然薛地是祖上的土地,但是早在一百年前,薛国就被齐国占领了,到了他老子那一代,薛君的位置也被齐国废了。

    重新获得薛地,这就是意外之喜,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见薛君同意,熊槐接着开口道:“事不宜迟,寡人与宋王决定,明日上午暂停攻城,为贤卿举行即位大典。即位大典之后,寡人与宋王从薛地招募了两万壮丁,作为薛地的军队,归你指挥,与宋军一道,从南面进攻薛城。”

    薛君一愣,自己与宋王一起进攻南面,而不是跟着大王进攻东面,这有些不合理。

    虽然心中有所疑惑,但是还是行礼道:“唯!”

第三百八十五章 正名

    次日。

    城外响起震天的鼓声后,却不见联军攻城。

    此刻,田文正在东面的城墙上,奇怪的问道:“诸位,楚军这是何意,为何不来攻城?”

    众门客面面相觑,全都摇了摇头,事宜不知。

    田文担忧的看了一眼城外,然后下令道:“速度派人前去其他三面打探,提防敌军的阴谋。”

    “诺。”

    不多时,一个斥候快步上前,气喘吁吁道:“报···君上不好了,南面···薛君正在南面不远的地方准备即位仪式,探子已经发现祭祀用的三牲。”

    “什么?”田文大惊。

    虽然早就知道薛君返回薛地的消息,但是薛君在城外即位的事情,还是给了田文当头一棒。

    这是来争夺民心的!

    想着,田文急忙开口道:“快,立即前去南面。”

    南面,在一切从简的原则下,此时薛君已经重新建立宗庙,正式向祖宗祭祀,宣布继承薛君之位。

    此时的薛登再也不是楚国有名无实的封君薛君,而是薛地的君主薛君。

    就在宣布的一瞬间,准备已久的宋军,立即在城外大喊:“幸赖社稷神明,薛君即位,薛地有主矣!···”

    宋军不断的在城外大喊,声音响彻云霄,于此同时,东面西面的军队,也开口朝城中大喊。

    不用多说,城强上的百姓肯定全都听到了。

    此时,田文来到南面的城墙上,听着城外宋军的大喊声,左右紧紧的握住剑柄,一脸铁青的望向城外。

    一盏茶功夫后,这才停下来。

    此时,城墙上的百姓,全都茫然四顾,不知所措。

    这地方是薛地,以前叫薛国,他们是薛地百姓,以前是薛国百姓,薛君是正统,统治了薛地六七百多年,二十年前才逃到楚国,这事大家都知道。

    毕竟才二十年,二十年对一个人来说,不过是从出生到行冠礼成年而已,时间并不长,许多人还见过上代薛君呢!

    现在薛君带着数十万大军返回薛地,就在城外即位,那么薛城的百姓是否阻拦薛君回归呢?

    这个问题令许多百姓迷茫了。

    城外,薛城拜祭宗庙后,对宋王送来的太卜行礼道:“有劳太卜进行占卜,以问吉凶!”

    宋国来的太卜点了点头,随后进行占卜。

    片刻之后,结果出来,薛君看着结果顿时心惊肉跳。

    占卜结果大凶。

    太卜见薛君露出恐惧之色,不以为然,而是拱手贺道:“恭喜君上,贺喜君上,大吉!”

    薛君闻言顿时想起数年前,宋国小鸟生大鸟的事情,立即知道宋王与这个太卜想干什么,思绪万千,最后只得茫然的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城外又响起一阵声音。

    “祭宗庙,占卜,大吉···”

    城墙上。

    田文听的此言,见城墙上的百姓有的露出惊喜之色,有的露出恐惧之色,有的好奇的向外张望,立即开口道:“作假!这肯定是假的,薛君的血祭已经断绝二十年,宗庙被毁二十年。现在外面的人随意建一个宗庙,怎么可能会得到鬼神的赐福!”

    田文开口后,他身边的门客以及将领立即开始安抚薛城的百姓,让他们不要听信谣言。

    过了好一会儿,薛城的百姓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城外有传来一阵大喊。

    “祭社,占卜,大吉···”

    “···”田文顿时无语。

    是!即位是不需要挑日子,上一个君主死了,下一个君主就即位,没什么好说的。但是祭社这种重要仅次于祭天的活动,是有规定的时间的,必需是当月的第一个天干甲日才行,尤其是以冬季的祭社为最,现在就是冬天···

    田文现在还愤怒的想,若不是薛君地位不足,没有资格祭天,薛君是不是还想来一次祭天呢?

    想着,田文破口大骂:“欺瞒祖先,欺骗上天,愚弄社稷神明,薛君必不得好死!”

    薛地的百姓可不会想到这么多,听到城外大喊声,得知薛君祭祖祭社两大祭祀活动全都得到大吉的结果,全都以为薛君得到了天命。

    另一边,薛君接连进行了两场祭祀活动后,回到军队中,心惊胆战的向宋王问道:“大王,欺骗上天,愚弄神明,真可没事吗?”

    宋王理所当然的道:“无事,薛君请相信寡人,按寡人说的去做,此战必胜。”

    薛君闻言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

    随后来到三军之前,开口道:“想我薛君一脉,传自先王伏羲,历经夏商两代,血食不断,武王之时,封先君于薛,历时七百余年。不想,二十年前突遭横祸,为齐国所灭,齐王灭我社稷,毁我宗庙,以致祖先的祭祀为之断绝。”

    “幸楚王宋王仁义,出兵为我复国,驱逐田薛,还我家园。登感激不尽,在此立誓,鄙夷楚宋两国为尊,并向百姓立誓,薛国复国,向所有百姓免税三年!”

    薛君向宋军宣布了攻薛的正义性后,早已准备好的宋军立即向城中大喊道:“驱逐田薛,薛国复国,复国之后,免税三年···”

    免税三年,这就是杀手锏。

    城墙上,田文闻言脸色一变,尤其是宋军免税三年的宣言,更是直接针对他收买人心的举动,由不得他不担心。

    接着,田文想城墙上的百姓一看,果然,听到城外宋军宣言的百姓,全都露出欣喜之色。别管什么薛公薛君,能为百姓带来实利的,这才是真正的仁义之君。

    还未等田文开口,城外又传来一阵声音:

    “占卜,大吉,此战必胜。”

    此言一出,城墙上百姓已经露出又惊又喜之色。

    田文见状大怒!

    这声音大喊三遍,然后城外立即传来一片喧嚣一声。

    田文向外一看,前面大喊的宋军正在撤退,而后面的宋军已经准备阵势进攻了。

    城外。

    宋王亲临前线督战,另一边,薛君带着楚宋两国准备好的薛国军队,亲自参与攻城,宋薛联军顿时士气大振,气势如虹。

    城内,虽然宋军还没有攻上城头,但是田文明显感到了这一次的攻城非比寻常,若是一着不慎,恐怕薛城就完了。

    再看城墙上的百姓,脸上已经出现明显的退缩之色,而且双腿也在不自觉的往后退,田文顿时心急如焚。

    内外交困,时不我待。

    且为之奈何?

第三百八十六章 强攻

    对此,田文立即大喊道:“打退敌军,免税五年···”

    这话田文与周边的门客连续大喊了十余遍,但是见周围的百姓不为所动。

    眼见宋军先锋顿时心中大急,急切间,田文猛然将放置在城墙上的钱箱推倒,铜钱顿时洒落满地。

    田文大喊道:“杀一人,赏一金,参与抵抗敌军者,无论是否有功,全都赏钱一百···”

    接连喊了数声,田文见附近的百姓出现犹豫之色,既想后退但又舍不得满地的小刀状的铜钱,想要去拿铜钱,却又对宋军感到恐惧,陷入两难。

    此时,攻城的宋军可不会等田文安顿好城中百姓后,再进行攻城。

    就在田文大喊重赏间,宋军先锋已经开始爬墙,此刻已有不少宋军爬上城墙。

    百姓见此,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钱不钱的···

    当然,薛城也不是只靠百姓守城,虽然百姓的士气已经跌到低谷,但是精锐的齐军却并没有士气大降,反而因为田文将赏金提高到一金而士气大增。

    同样,鲁国等国的援军,也并没有崩溃。

    只是宋军攻城的速度太快,城墙上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守卫是征召的百姓,这些人全都愣在原地,没有帮忙,人手不足的齐军,很快就在宋军的强攻下出现纰漏,几乎就在转眼间,宋军就在数个地方站稳脚跟。

    接着,在宋军远远不断的支援下,迅速扩大优势,似乎城墙就要失守了。

    见此,田文心中大恨,但是,现在当务之急,还收挡住敌军的攻势,百姓的事情还需要缓缓。

    想着,田文立即下令:“传令,立即从城中调援军支援。”

    “传令,凡是有在城墙上后退者,格杀勿论。”

    “传令,命令一些宾客安抚城中百姓,就说本君已经决定免税五年,让百姓在城中运送物资,救治伤者,准备后勤即可。还有,命令一些宾客带领齐军在城中巡视,若是百姓无故出现在大街上游荡,不问缘由,直接杀掉。”

    跟在田文身侧的门客公孙弘迟疑道:“君上,现在首要任务还是守城,百姓已经不能帮忙守城,为何浪费人力安抚百姓?”

    田文开口道:“此时不安抚百姓,难道等百姓们听信城外那个所谓的薛君的宣言,背叛本君吗?”

    众门客这才想起来,百姓不能帮忙守城无所谓,若是百姓反了,这才是要命。所以说,安抚百姓,刻不容缓。

    “君上英明。”

    就在这下令传令的功夫,援军还未到来之际,城墙上的形式出现进一步恶化,齐军数量不足,在宋军的强攻之下,已经出现败退迹象。

    还在城墙上观望的百姓,见大事不妙,开始出现逃亡情况。

    “不准退,后退着斩!”

    见有百姓后退,田文唯恐百姓后退的情况会影响到还在奋勇抵抗的齐军,立即大吼着制止。

    然而田文的大吼并没有什么用,后退的还在后退,犹豫的也开始受影响,不断的向后张望···

    见此,田文直接把他的佩剑拔了出来,二话不说,冲到一个后退的壮丁旁,一剑将起砍倒在地,血染衣裳,大吼道:“后退着格杀勿论。”

    接着,门客带领的督战队纷纷上前,将意图后退的人砍翻,然后杀气腾腾的目视前方,吼道:“君上有令,后退者格杀勿论。”

    制止了百姓逃亡的问题,且逼着他们上前抵抗宋军,但却并没有对城墙上的劣势有所改观。

    田文一咬牙,撸起衣袖,对宾客大喊道:“敌军凶猛,而我军援兵未倒,此时退则死,奋起抵抗才有生机,诸宾客请助我一臂之力。”

    说着,不带宾客答复,直接杀向城墙上的宋军。

    宾客大多数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田文已经带着亲随护卫进入第一线,并且亲自上阵杀敌了。

    “愿为君上效死!”

    众宾客见状,群情激奋,大吼着跟上孟尝君的脚步。

    周围的齐军将孟尝君亲自上阵,顿时士气大增,并逐步稳住阵脚,没让宋军的优势扩大。

    但是面对气势如虹的宋军,也仅此而已,要想将宋军赶下城墙,根本不可能。

    城外。

    宋王处。

    一个斥候飞奔而来,向宋王禀报道:“大王,负责攻城的薛君来报,薛城内百姓抵抗微弱,我军已经在城墙上稳住阵脚,但因为田文亲自上阵,齐军死战不退,我军迟迟不能打开局面,故,薛君请大王速派援军。”

    宋王应道:“好,告诉薛君,援军马上就到!”

    “诺!”

    斥候领命而去。

    宋王下令支援薛君后,立即对身侧的惠盎开口道:“贤卿,立即准备火把,放火焚营,对城中的内应发信号,立即开始行动。”

    惠盎迟疑道:“大王,此时齐军主力未损,此时让内应动手,恐怕不能破城。”

    宋王正色道:“勿忧,薛城内连田文都亲自上了,内应此时动手,正是时候,卿尽管依命行事,破城就在今日。”

    “唯!”

    惠盎离去后,宋王又开口道:“传令,寡人欲亲自擂鼓助威,今日誓破薛城。”

    “唯!”

    随着宋王的亲自擂鼓助威,一时间,宋军擂鼓的士卒如同嗑药一般,卖力的敲着战鼓,很快,进攻的战鼓声便压制住城中的鼓声,宋军听得鼓声,回落的士气再次提升。

    与此同时,惠盎也在城外放出一把大火,映红了南面一大片区域。

    城墙上,在宋军鼓声大振大振的时候,田文就突然感到压力倍增,接着,目光透过前面的护卫以及宋军,看到城外出现一阵火光,顿时一阵心悸。

    “君上,宋军军阵中怎么起火了?难道是宋军内讧?”

    此时其他人也看到了宋军中燃起的大火,立即开口迟疑询问道。

    田文还未开口,另一边一直随同田文的墨者唐里立即开口道:“不,不是宋军内讧,而是宋军自己放的火。”

    顿了顿,反应过来,急道:“不好,宋军这是在向城中发信号,城中必然是有宋军的内应。”

    “什么?”田文闻言大惊失色。

第三百八十七章 刺杀

    “不好!”唐里接着又是一惊,急忙开口道:“君上小心,宾客中可能有刺客!众亲卫保卫君上,严禁任何宾客靠近君上。”

    “什么?”田文又一惊,然后立即左右四顾,提防周围的宾客。

    然后田文就看到身边不远处同样惊恐四顾的卫方。

    若是说刺客,田文认为最有可能暴起的就是卫方,但是他最不担心也是卫方,因为他早就吩咐亲卫,重点防备卫方了,只要卫方暴起,那就立即将他剁成肉酱。

    与此同时,田文周围的门客也全都戒备着身边的同伴,唯恐其中有人是刺客。

    时间就在唐里说完,时间仿佛暂停了两秒后,不远处的城墙上,突然传出一片混乱的声音。

    “杀!迎接大王进城!”几支正在奋勇抵抗宋军的宾客队伍,突然倒戈,扑向周围的齐军。

    “啊···”惨叫声不断响起,这是齐军被叛徒偷袭。

    “该死,有叛徒···”附近的齐军看着叛徒偷袭,勃然大怒。

    “城破了···大家快逃···”这是叛徒扰乱军心。

    ·····

    不多时,此处城墙的齐军瞬间崩溃,接着被宋军清空一片。

    至此,宋军终于控制住一段城墙。

    田文包括亲卫以及门客,还未从唐里的话中反应过来,那边宋军就在内应宾客的策应下抢占城墙。

    呆滞愣住之间,田文身侧的一个门客,严重闪过一丝杀机,而后对另外两个人使了一个眼色。

    二人点了点头,然后同时暴起,扑向被亲卫团团护卫住孟尝君。

    “君上小心!”率先反应过来的亲卫以及宾客立即出言提醒。

    等田文得到提醒,反应过来,那三个刺客已经偷袭得手,连杀数个亲卫,逐渐靠近田文。

    田文看到三个刺客已经杀到五步之外,冷笑一声,不为所动。

    结果,三个刺客最终止步三步之外,被反应过来的亲卫已经宾客乱剑砍死。

    田文却诧异的看了看参与围杀刺客的卫方,他竟然没有趁机行刺,而是帮助亲卫围杀刺客,这倒是有些稀奇了。

    这人说是忠心吧,却与他夫人关系不正常,这就是不忠。说他不忠吧,面对来刺杀他的刺客,却积极参与拦截。

    这人啊,好复杂!

    刺客被砍死后,其中一个参与砍死刺客的宾客,面带焦急之色,向北宋军占领的城墙看去,十分忧虑的问道:“君上,宋军已然占领一段城墙,我们现在怎么办?”

    闻得此言,周围的门客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孟尝君虽然被救下了,但是薛城还没有脱离危险。

    田文冷哼一声,撇头向宋军占领的城墙望去,正欲开口下令之际,有听到一声惊恐的提醒:

    “君上小心。”

    田文一愣,一转头,就见一柄冒着寒光的长剑对着他的头颅刺过来,出手的人,正是刚刚参与砍死刺客,然后询问的宾客。

    虽然此时已经有不少亲卫队刺客进行阻击,而且刺客已经身受重伤,但是这个刺客明显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死士,而且距离田文极近,对其他亲卫不闻不问,也毫不顾忌自己伤情,眼中只有田文一人,一门心思欲置之于死地。

    眼见长剑离他越来越近,田文想要后退,但双腿僵住,动弹不得。一时间,田文被吓得胆颤心惊,魂飞魄散,突然发现他离死亡如此之近。

    就在剑尖里田文脑袋只有一尺远的时候,距离刺客不远的卫方,此时反应过来,顾不得孟尝君的亲卫正在围杀刺客,眼见长剑正要刺中孟尝君,立即上前,冒着众多利剑,一跃将刺客扑倒。

    刺客被扑倒之后,再也刺不出第二剑,就被亲卫砍死。

    理所当然的是,与刺客滚在一处的门客卫方,或多或少,也被殃及池鱼,只是伤而不死。

    第二次的刺杀,从开始到结束,时间极短,电光火花之间,就结束了。

    快到让准备浑水摸鱼的陈通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边刺客就跪了,而孟尝君的宾客已经目光警惕的盯着其他宾客,唯恐在出现第三次刺杀。

    再加上接连面对两次刺杀,孟尝君全都一动不动,胸有成竹,便知田文早有准备。

    陈通只能大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此时,唐里再次开口道:“众亲卫护住君上,其他门客立即远离君上,以免引起误会。”

    混乱的局面逐渐得到控制,待情况稍稍稳定,唐里在孟尝君不远处开口道:“君上,刺客肯定不止这四人,为了避免行刺一事再次发生,臣请清查宾客!”

    田文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拒绝了唐里的建议。

    清查宾客虽然是对的,但是却不合时宜。

    现在,城中的百姓已经心乱,再清查宾客,那么宾客必然离心,连重利招揽的宾客都不住了,那他孟尝君还能靠谁?

    更重要的是,田文相信,人都是经不起查的。

    现在田文目光更加复杂的看着地上正在接受治疗的卫方,这人可谓是忠心了,但是一旦查起来,这人还是不是忠心的呢?

    经过此事,田文恍然大悟,招揽宾客只需大节即可,些许小节,何必在意。

    毕竟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想着,田文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开口道:“不必清查宾客,文相信,宋王派出的死士,不是死在这里,就是在接应宋军进城,断然没有其他死士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说着,田文面色沉重的看向宋军控制的哪一段城墙,道:“守住城墙不失,将宋军赶下去。众宾客,随我来,我们一起将宋军赶下城墙。”

    唐里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坚持下去,见孟尝君已经带着亲卫杀向失守的城墙,立即跟了上去。

    随着田文带领宾客亲卫杀到,不断败退的齐军得到主君的支援,士气恢复,人数也不再处于劣势,顿时放缓了后退的脚步。

    但面对宋军的不断冲击,也仅此而已。

    而其他地方,此时也出现了失守的情况,城墙越来越危急。

    过了一段时间,城中的齐军终于来援,有了生力军的支持,其他地方还好说,已经能守住城墙不失,而失守的这一大段城墙,却迟迟不能夺回。

第三百八十八章 死士

    齐宋两军在这段城墙上反复争夺近两个时辰,从上午杀到中午,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却不能夺回城墙,以至于宋军能轻而易举的爬上来,这让田文心急如焚。

    自从齐军援军到来后,田文便从第一线撤出,来到后面督战,看着源源不断涌上城墙的宋军,向一旁的唐里问道:“先生,宋军凶猛,文已经从城中调来两批援军,依旧无力夺回城墙,而且士卒损失太大,如何是好?”

    唐里想了想,开口道:“君上,臣有办法,那就是派人在城外阻拦宋军攻城,破坏云梯。只要宋军来不及支援,我们就可以将城墙上的宋军清理干净。”

    “可是薛城并没有在外面安排军队,而且大王援军未到,如何在成为骚扰宋军攻城?”

    “君上,虽然城外没有军队,但是城中有!”

    “城中?”田文一怔,问道:“若是宋军在我军出城时,趁机夺取城门,如何是好?”

    “放下悬门,宋军自然无机可乘。”

    “放下悬门,城门就打不开了!那么出城的军队如何归来?”

    “···”

    唐里没有回答。

    田文见状,恍然大悟,出城的军队根本就不用回来了。

    这是一支赴死的军队。

    ······

    田文以一人赴死,全家获得自由,并送良田百亩的条件,向他的奴仆征召死士。又出重金向宾客招募死士。

    小半个时辰后,或为了未来,或有感于孟尝君的重金,或有感于孟尝君的恩义,就有两千余人应招。

    接着,田文来到南城门前,热流盈亏对死士们道:“诸位,此刻情况紧急,文连一碗薄酒都来不及准备,实在是困对你们。”

    “但是你们放心,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田文的生死兄弟,你们的父母就是我田文的父母,你们的孩子,就是我田文的孩子。”

    “诸位一路走好,你们的父母妻儿,我田文一定照顾的好好的!”

    “愿为君上效死······”

    听着死士的大吼声,田文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对守门守卫到:“打开城门!”

    “诺!”

    随着城门洞开,二千多死士从内心最深处发出怒吼,然后如狼似虎的冲出城门。

    宋军正在猛攻薛城,完全没有料到这种情况下,薛城竟然还会派人出城而战,一时间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死士大军出城后,撞翻了攻城冲车,然后直接撞向宋军所控制的哪一段城墙前方。

    宋军主将看到齐军前往的方向,立即明白这些人想要干什么,焦急大喊道:“传令,立即增援,并带上云梯。”

    “传令,让城墙下的将士守住云梯。”

    “传令,围剿出城的齐军。”

    “传令,抢夺城门···”

    虽然宋军主将主将反应及时,但是传达命令也需要时间。

    就在宋军反应的这一段时间,二千死士已经陆续杀到城墙前,接着立即一分为二,一部与宋军厮杀,一部开始破坏云梯。

    等宋王的援军到来,云梯已经被破坏殆尽,剩余的死士正向宋军发起反冲锋···

    而城墙上,在死士出城的同时,齐军立即向城墙上的宋军发起冲锋,一波又一波的冲锋,随着云梯被破坏,宋军援军断绝,不到半个时辰,齐军便夺回了这一段城墙,危机宣告解除。

    而城下死士,依旧行走在冲锋的路上······

    当天夜里,田文急忙统计今天的战损,楚宋联军攻城二十余天,没有那一天的损失由今天这么惨重。

    深夜,唐里才向田文禀报道:“君上,今日三面城墙的战损已经出来了。”

    “说!”田文定了定神,做好心理准备。

    “诺!”唐里应了一句,面色沉重的开口道:“因为今日薛君即位一事,百姓依然没有战心,接着遭到敌军突袭,损失惨重。东西两面,今日一天的战损,超过过去两日,而且战损的大都是精锐的军队,而不是征召的百姓。”

    “至于南面,因为宾客背叛的缘故,再加上城墙被宋军夺取,我们付出了严重的代价,这才夺回城墙,南面战损,今日一天就超过过去五天。”

    “而且这还不包括派出去送死的二千余死士!”

    田文闻言大吸一口冷气,本来心中已经做好了损失惨重的准备了,但是没想到,损失依然大大的超过了心中的预期。

    田文猛地站了起来,心情极为沉重的在屋内走了数圈,然后突然问道:“派去莒城向大王求援的人出发了吗?”

    “已经出发了。”齐貌辩应道:“早上的时候就派出了一人,入夜时分,又派出了一人。”

    田文摇头道:“不够,这还不够,经过今日一事,哪怕本君提高赏金,百姓也不再愿意出全力帮助我们守城了。仅靠城中齐军以及各国的援军,我们守不住多长时间。”

    齐貌辩问道:“君上,你的意思是每日多派即位宾客前去莒城求援。”

    “不!”田文否认道:“大王心智甚坚,就算本君每日派出十位求援的信使,恐怕大王也不会轻易答应的。”

    “所以,本君打算送出重礼给与我们交好的大臣以及宗室,让这些人为我们出力,一同要求大王尽快派出援军。”

    齐貌辩应道:“君上,臣这就去安排。”

    田文点了点头,开口对齐貌辩道:“先生与那些大臣宗室相交甚厚,故,文希望先生能亲自走一趟。”

    “诺!”齐貌辩点头应道。

    与此同时,田文府中的另一个角落。

    蔡琼再次来到陈通的房间,二人相对而坐,沉默良久,蔡琼感叹道:“我听其他宾客说,今天要不是卫方出手相救,孟尝君可能就被刺客刺杀了!”

    “只要孟尝君身死,薛城肯定就会被攻破,实在是可惜了。”

    陈通亦叹气道:“宋国的死士刺杀的太突然了,我当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的刺杀就结束了。若是当时再加上我们楚国的死士,今天薛城肯定保不住,可惜了。”

    蔡琼露出惋惜之色。

    楚国的死士前几天因为卫方的事情,全都被调集到孟尝君附近了。

    可是!

    那几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因为担心引起田文警惕,把死士散去后,接着就发生了这等事。

    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