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不想知道你父亲怎么死的吗?

    水房很热闹,这个点通常都有女生在洗衣服,为了省水费,大三党常常在这里蹭水用。

    蔚兮排在队伍后面,拿着手机玩游戏,她最近迷一款声控游戏,可以在听完系统给出的原声播放后,用相同的语速和语气重复一遍。她对这个了瘾,经常在裴念宸工作的时候,躲在一边不厌其烦地玩。

    后来,太子爷像是不高兴了,把她招到跟前,伸出手:“拿来。”

    蔚兮全身下最值钱的家当是这个手机了,抵死不从。裴念宸柔了眉眼,无奈道:“你刚才那句话已经说了七遍了。蔚兮,那种话容易让我分神。”

    她不明所以,等回到位子低头看着手机时,才发现这是一句动人的告白。

    ——遇见你是命运的安排,而爱你是我的情不自禁。

    她尴尬无地把游戏关掉,再朝书桌看去时,日暮斜阳从一侧照进来,沐浴在日光的人,原来一直微红着脸,一时间,她也觉得脸颊烫了起来。

    ……

    蔚兮正玩得入神,提着水桶从楼下来的邱璐璐,突然横插在她面前,后面有人不满:“那位同学,请不要插队!”

    邱璐璐却转身直勾勾地看着蔚兮,这眼神起之前的尖酸刻薄要温和太多,蔚兮皱眉提醒她:“别插队。”

    “蔚兮,我真是搞不懂你。”她摇着头,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他是为了你才回国的,你怎么能不珍惜呢?”

    他?

    是了,她说的是陆司南。

    蔚兮邱璐璐高出不少,邱璐璐和她讲话要抬起头,而她只要微微垂眼能和对方仰起的视线对。

    她却忽然站直了,像是不愿回答对方的提问。

    “喂,我和你说话呢!”邱璐璐粗鲁地抓住她的脸盆。

    蔚兮终于开了口:“其实这些都是和你无关的事情,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谁说和我无关的?如果你不是我的情敌,我更有把握可以追到他了啊!”她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已经胜券在握。

    蔚兮默然,打完水后,还是转身和乖乖回到队伍后面排着的人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谁知邱璐璐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而是笑眯眯地说:“那个疯女人才不是他的女朋友呢,只是他的病人而已!”

    “疯女人?”

    “咦,原来你不知道?”邱璐璐惊讶地反问她,“你对他是不是太不心了啊?”

    蔚兮确实不知道这个疯女人的存在,她只知道每次和陆司南见面,他总会在一些时候紧急离开,而那之前明明有人在电话里说是因为他女朋友出了事的。

    不过,关于疯女人到底是不是陆司南女朋友这件事,蔚兮很快得到了验证。

    倒不是她刻意去关注的,而是慕可人突然联系她。

    这是她搬来崀山的第九天。

    其实生活也没什么多大变化,除了和裴念宸真的达到了“同住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状态外,什么**的一点实质性进展都没有。

    舍友们天天给她出馊主意。

    例如,假装弱不禁风摔进他怀里,然后娇嗔地捂着胸口含泪望着他:“亲爱的,人家这里不舒服啦,你帮我揉揉嘛。”

    “一揉二揉能揉到床去了。”曾可爱的原话简直太露骨,她觉得这孩子真学坏了。

    再例如,半夜假装房间里有老鼠,害怕得不行,一定要他陪着才能睡得着。

    “这样可以刺激他对你的保护欲,并且还能衍生出别的**。”在说话露骨这方面,安妮一直都是个翘楚。

    最后还是老大说了句人话:“蔚兮同志还是较矜持的。”

    蔚兮点点头:“确实。”

    老大又说:“但是老夫怀疑真正饥渴的那个人是她。

    蔚兮:“……呸。”

    除此之外,住在崀山有吃有喝,还有美男相伴,小日子还是挺舒爽的,是下学会更麻烦点。不过都大三下学期了,很快直升大四毕业党,学校里已经没有什么课程可以修了,一周总共也才去学校两三次,都是坐的公交,直达,可有点远,每天要很早起床才行。

    如果是坐裴念宸的车,那当然会更快,只不过太子爷的专座太瞩目了,那天他们从图书馆出来时,蔚兮还远远看见校门处挤满了人,再看看身边神情自若的男子,她默默地想着自己以后千万要更低调。

    别墅车库里也还有很多辆车,但蔚兮励志要更低调,最后还是这么起早贪黑地度过了一周,第二周开始宣告不想学了。

    那时候裴念宸正在喝茶,他现在好像也很闲,不是看看书,是喝喝茶,要么听她念报纸,偶尔陪她听剧。

    听她这么抱怨,嘴角淡淡弯起:“那别去了。”

    “我可不想领不到毕业证……”蔚兮拉好书包拉链,有气无力地往外走。

    太子爷呷了口茶,觉得烫了,抿了抿唇,在她身后慢条斯理道:“那换个证领吧。”

    蔚兮直到出了崀山大门,才想明白换个证的意思,瞬间脸红了个彻底。

    捂着脸颊小声骂了句:“居然耍流氓!”

    慕可人的电话是这时候打来的。

    女人的声音透着嘶哑,但无论是语气还是表达都像是个正常人。

    “见面聊聊吧,这里有一些东西想给你看看。”她说着,便笑了起来,笑声轻轻的,不像是在高兴,反而有些瘆人。

    蔚兮没觉得自己有和她见面的必要,干脆利落地拒绝了:“陆司南的事情已经不在我的关心范围了。”

    更何况,他也即将要回英国了。

    从此山高水远,她和他之间的种种,也会深埋,不复重拾。

    这么想着,她忽然觉得伤感,这样的伤感无关爱情,只是恍惚间,发现这些年竟也过得这么快,快到她最近总无端觉得自己像是丢失了什么。

    仿佛在如今数来二十年的生命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漏洞,那个漏洞至今还是镂空的,便有细细的风从不知名的地界吹进来,让她偶然会觉得心下荒凉,寸草不生。

    她心烦意乱起来,正想把电话挂断,女人犹笑着的声音清晰在耳:“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