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1、往昔回忆
“崽是大笨蛋！大傻子！傻乐天！不过这不是崽的错，这都是这些怪物的错！妈妈让你骗我的崽！让你蛊惑人心！让你装好人！”
提亚马特鼓着个包子脸，气气囊囊的一边儿骂着一边儿整街连片的把乐园里的绿植给连根拔起，虽然别看提亚马特现在只有十岁左右小女孩的体型，但是这总帅看了非常心动的幼小身躯中蕴藏的力量是惊人的。
物理意义上的惊人，在一旁监视提亚马特顺便疏导周围人群的帝国兵看的那是一愣一愣的——什么人形推土机？这送去耕地能剩多少拖拉机的油钱啊？
而被提亚马特连根拔的咔哒人系生物质伪装的绿植也不敢还手——正常来说这些由生物质伪装，受到啵啵直接控制的打人柳亲戚一样的街道绿植，有人对他们搞破坏那约等于要倒霉。
轻则被喷一脸强过敏性花粉，弄得三天别想停了喷嚏，重则被藤蔓五花大绑挂树上吊起来示众，约莫半个小时以后帝国兵才会姗姗来迟把社死的倒霉蛋放下来批评教育。
但是提亚马特何许人也啊，啵啵这会儿留在乐园里的人形分身都刚被她打的跟角色碎片似的，这会儿虽然拼上了但是还在对自己脊椎的位置呢，你让她对提亚马特还手？算了吧。
而且也用不到啵啵动手了，听见消息的周林这会儿已经火烧眉毛似的一路赶过来了。
“停！停！赶紧住手！哎我的亲娘啊，提亚马特你在这儿干嘛呢！你想种地是吧？等会儿我就给你送地表，那儿有的是地给你耕！”
周林大步流星的走到提亚马特身后，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子给提亚马特小猫似的拎了起来，就这样提亚马特还没停了手里的活儿，又愣是把二斤重的草皮扒了才拍拍手，用特无辜的眼神看着周林。
“怎么了崽？妈妈在忙，像要点心的话等下妈妈去给你做哦。”
“点心？你干脆把我当点心得了，”周林想发火儿，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了，“你比汤姆和杰瑞都能拆家！你瞅瞅你给乐园里的异世界人们吓得！”
还在帝国兵拦着范围外的几个异世界人表示他们没被吓到，反而挺乐意吃口瓜的。
“崽你放妈妈下来，妈妈在忙着打扫屋子，这里有害的东西太多了，为了崽们的安全，妈妈今天要忙起来了。”
周林瞅了眼身后已经一副龙卷风摧毁停车场模样的乐园街道，“提亚马特，咱们需要谈谈。”
“叫妈妈。”
“不，提亚马特，这次我很正式的要和你谈谈了，不是平时那种我陪你玩的态度，所以在咱们谈完之前，我不会是你崽的身份，而是阿赖耶帝国的皇帝，人类之主，你的召唤者，好吗？”
眼见得周林表情并没有往日的懒散和松懈，提亚马特歪着头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好吧，我们可以谈谈，但是关于虫子的话题，免谈。”
周林到是没急着说话，而是先把提亚马特放下来，带着她找了张街边的长椅坐下。
周围的帝国兵们自觉地将周林和提亚马特身边的区域围起来，划出一块不大不小的警戒区，指挥着路过的异世界人绕行，不要打扰周林。
“而我今天要谈的事情就是关于咔哒人系的，”周林打开传送门，从家里冰箱里摸来俩布丁，递给提亚马特一个的同时说道，“提亚马特，我希望你能明白，咔哒人系并不是敌人，他们是帝国的一份子，是同伴，我不希望你对她们抱有任何敌意，我希望你们能和谐相处。”
提亚马特看着手里的布丁，盖子上写着周御的名字，她便没有打开，而是将布丁还给了周林。
“妈妈反而要问你，为什么你能把这些怪物当成同伴，妈妈是知道的，这些怪物身上有人类的血的味道，她们肯定残杀过许许多多的人类吧，杀害人类，杀害妈妈的孩子的，便是妈妈的敌人。”
“那么你是否闻得出来我身上，或者说帝国人身上，来自咔哒人系的血腥味呢？”
提亚马特不说话了。
“战争，”周林把布丁打开再次递给提亚马特，“就在不久前我们和咔哒人系，当时还是咔哒族，我们之间有长达十年的战争，这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因此上来说我们身上都沾有彼此的血，这不稀奇。”
“为什么？为什么她们曾经杀了人，杀了被你视作孩子的人，你现在却能和她们和平共处？你忘了她们所做的事情了吗？”
提亚马特皱着眉头问道。
“有两层原因，第一层原因是所有在战场上牺牲的帝国人，全都是帝国军人，军人战死沙场是是他们在参军入伍的时候就明白了的道理，死在战场上对于帝国军人来说是一种充满荣誉的死得其所。”
周林吃着布丁，“而且咔哒族别说对帝国平民犯下战争罪行，她们甚至连战场上的偷袭都太不会，她们早年只懂得正面作战，以命换命的和我们进行战争，为了保护她们自己的族群而殊死抵抗，因此我们的军人们并不讨厌，甚至尊敬她们，虽然我们双方一开始有着不可弥合的利益鸿沟。”
“第二点则是处于利益考量，我们同咔哒族的战争目的并非消灭她们，甚至在战争一开始我一度希望快进快出，以达成作战目标执行短期作战，只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计划落空，战争才不得不拖的十年之久。”
“而长久的战争损害了帝国利益，为此当咔哒族，啵啵和莎莎表示愿意投降病加入帝国之后，考虑到她们掌握的生物技术足以为帝国带来新的发展机遇，这足以弥补帝国这十年的损失，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拒绝的理由很多，就比如这些害虫只是假装投降，实际上是在养精蓄锐的等待反击的机会。”
周林听提亚马特说完点点头，“如果我是普通的国家元首确实会有这种考虑，但是好消息是我上面有人，啊不，有神，小四做出了咔哒族不会背叛的保证和安全保险。”
“仅此而已？”
“不仅仅如此，我和啵啵进行过精神沟通，我确确实实看到了她想要加入帝国的强烈愿望，不仅仅是因为加入帝国可以脱离这个濒死的世界。。。”
“不仅仅？”提亚马特听到周林停顿了一下。
“啵啵是真的爱上了帝国的文化，虽然说出来挺不可思议的，一群毫无文明可言的只知道吃和繁衍生存的异世界虫子，在见识到了其他世界的其他种族的歌舞升平，风土人情，甚至是人与人之间的友善和平之后，产生了‘我也想如此’的念头，并为此选择了结束战争，说真的就算现在我自己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提亚马特也觉得这实在太离谱了。
“但是事实确实如此，”周林耸了耸肩，“提亚马特，你爱你的孩子吧？”
“当然。”
“我想也是，毕竟在美索不达米亚神话里，你甚至能容忍孩子杀害你丈夫这件事。”
“。。。你什么意思？”
“不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你还你的孩子，我也爱我的孩子，帝国人就是我的孩子，虽然他们并非我亲生骨肉，但是我从他们每个人出生便陪着他们长大，她们对我来说和亲生骨肉没有区别。”
周林看向周围站岗的帝国兵，“因此和咔哒族的战争，哪怕是为了我的孩子少死，我也要尽快结束它，更何况我的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孩子，他们有些成为了咔哒族的一部分，他们成为了沟通帝国和咔哒族的桥梁，我不能白白浪费他们的牺牲。”
“但是妈妈看不出来你真是这么想的，”提亚马特摆弄着布丁杯子，“利益，利益，利益，你思考的只有利益呢。”
“这有什么不对的吗？当爹妈的可不得考虑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孩子生活的更优渥吗？”
“让一群怪物和孩子一起生活也能让孩子们生活的更优渥吗？”
“我懂了，你的核心担忧其实是非我族这其心必异吧？”
提亚马特没有回答，但是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周林把最后的布丁送进嘴里。
“帝国并非是以种族主义为立国根本的，至少在我这里，帝国是以文化认同为核心的多民族国家，在咔哒人系加入之前，帝国就已经存在很多人种人系了，大家大到肤色不同五官各异，小到毛发区别味道浓淡，都不尽相同各有特色，是说不上谁优劣的，而咔哒人系加入之后我也待她们如此。”
“但是那些虫子并不是你的孩子。”
“我不差几个养子，你看近的伊阿珀陀，再看远坂姐儿俩，正如我说的，我希望帝国中所有人，都是以兄弟姐妹相称，依靠帝国几百年凝聚下来的文化内核团结在一起。。。”
周林甚至伸手指了指被警戒线拦在外面的异世界人，“只要真的认同帝国文化，愿意把自己当做‘人类’的一份子，就算是那些来自不同世界的人，帝国也愿意吸收他们加入。”
“。。。不知道，妈妈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提亚马特摇了摇头，以她的观念来说周林说的东西有点超纲了，“即便是兄弟也会反目，即使是父子亦会操戈，血亲尚且是这样。。。”
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又怎么可能团结在一起呢？
提亚马特抿着嘴唇，脑子里都是她过往的记忆——明明爱着自己的孩子，却被孩子抛弃。
悲伤。
“这就涉及到家教的问题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们家的事情我不好说，但是提亚马特，我们当父母的，是早晚都要和自己的孩子说再见的，啊你我可能是个例外啊但是正常来说，子女脱离父母独立是必然的。”
“生命存在就要繁衍生息，”周林把玩着布丁勺子，“这一点身为生命之母的你比我更懂才对，繁衍就会增加数量，但是生存空间和资源如果有限，数量增加必然导致个体分配到的资源减少，争端也就产生了，而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只有两个，要么增加资源的存量，要么减少人数。”
周林瞅了一眼提亚马特，“在我看来你的孩子选了第二种。”
“。。。。。。”
“别凶我啊你我先说好，我是不希望我的孩子自相残杀的，因此我一直在致力于带着帝国人走第一条路，但是光增加资源量是不行的，早年间我见识过贪婪的人，明明他占据的资源他几辈子都用不完却还在不断掠夺别人的东西，因此我认为只是增加资源量是不行的，必须要让我的孩子们明白一些事情。”
“而这些事情便是当下帝国的文化内核，也是我留给孩子们的东西，毕竟当爹妈的总得给孩子们留点什么对吧？”
周林的笑嘻嘻和提亚马特苦着脸完全是鲜明的对比。
“扯得有点远了，说回来，我吸纳咔哒人系，是为了满足帝国发展的利益，为了不让我的孩子们在。。。我死以后分化瓦解，然后自相残杀，我才定下了以文化认同立国的想法，吸纳咔哒人系，确实充满风险，但是这也正是加强帝国文化认同的一次大好机会，我现在还没有驾崩的危险，只要我活着，哪怕我不愿意，帝国人也多少都会受到我的影响，虽然搁在往常我肯定会头疼孩子们被我影响，但是这次就让我好好利用吧。”
“你在担心你死亡吗？”
“准确点说是担心我死以后帝国。。。帝国里我的孩子们，要是几百年前，我倒是也不担心，但是这都这么久了，人心是肉长的，我肯定也会生出感情来啊，对孩子们。”
很怪异，提亚马特说不上来周林哪里怪异，但是她就是觉得周林不正常——为什么几百年前和现在，他的心境会有变化？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希望我能给孩子们留下点什么，”周林说道，“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更多地是精神上的，而咔哒人系的加入，就是最好的礼物，所以提亚马特，大家都是当爹妈的，我希望你能照顾一下我的不容易，和啵啵莎莎和解吧。”
“。。。她们不是我妈妈的孩子，所以不可能。”
“帝国人也不是你的孩子，不管是从生物学角度还是从神秘学角度来讲都不是。”
“但是你们是人类。”
“咔哒人系也可以是人类。”
“妈妈不会认同的。”
周林无奈的苦笑着，显然提亚马特的倔强让他有点难堪——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又或者说是油盐不进的一块石头。
“那么换个角度，”周林说道，“你爱人类，对吧？那么如果咔哒人系的存在有助于人类的发展，那么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伤害咔哒人系她们呢？”
“妈妈想象不出来你说的这种情况，但是。。。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妈妈也许会等她们帮完我的孩子们以后再清除她们。”
“帝国的原住民和咔哒人系携手共进，建设美好新家园的画面就这么难想象吗？”
“嗯，对哦。”
“我倒不这么认为，”周林耸了耸肩膀，“我相信你会认同她们的，而且我觉得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提亚马特不在做声，现实中战斗的声音将她从不久前的记忆中稍稍拉了回来。
为什么会在现在想起那时候的对话呢？提亚马特完全想不出来理由，此时的她只感觉得到再一次被‘孩子’抛弃的悲伤——为什么这些倔强的孩子就是无法明白妈妈为他们好的真心呢？
干脆。。。毁灭算了，全都毁灭掉，然后重新养育一群孩子。。。
“波波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