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萌妻之美色勾人全文阅读 第17分节

第160章 我怕自己只是喜欢他的钱

    </script>    沈彻打来电话,已经是晚上九点以后。

    夜已深,小区宁静,偌大的别墅只有主卧还亮着灯。

    宋倾城没叫沈彻开车进来,挂断电话,她从衣帽间拖出拉杆箱,走到主卧门口的时候,又回头往里面环顾一圈,确定没有东西遗漏,这才拎起拉杆箱下楼去。

    巩阿姨和老赵早已回小楼休息。

    经过客厅,宋倾城忽然停下脚步,往茶几方向投去目光。

    却也只是一眼,然后径直走去门口。

    别墅外,有一盏路灯。

    宋倾城没让拉杆箱落地,怕惊动旁边小楼里的人,打开栅栏门,拎着箱子出去。

    沈彻把车停在小区的正大门外。

    宋倾城刚出来,一眼就看到他那辆白色高尔夫。

    这时,沈彻推开车门下来。

    “不是说吃宵夜?怎么拎个箱子?”

    宋倾城缓缓地笑起来:“是去吃宵夜啊,顺带雇你做趟司机。”

    沈彻看向拉杆箱:“什么东西?还要用箱子装。”

    “一些夏季的衣服,穿了好几年,打算扔掉。”宋倾城没说自己要搬出去:“既然出来了,打算去帝都花园拿秋冬的衣裳。”

    “这么晚还过去?”

    “嗯,会在那边过一夜,明早再回来。”

    宋倾城抬头看着沈彻:“你要是不方便送我,我打车好了。”

    “神经,这么晚,你上哪儿打车。”

    沈彻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接过她手里的拉杆箱:“先上车,我把箱子放到后面。”

    说完,提着箱子走向车尾。

    宋倾城看着他的背影,浅浅地莞尔。

    等沈彻放好箱子回到车里,宋倾城正在系安全带,这会儿他的脑子已经转过弯,见倾城神色正常,却还是问出自己的疑惑:“你去帝都花园过夜,郁庭川没说法?”

    “他家里长辈生病,今晚轮到他在医院守着。”说着,宋倾城转过头,要笑不笑:“你最近好像很关心他。”

    “我这是为谁。”沈彻翻了记白眼,发动车子。

    两人找了家大排档吃宵夜,然后沈彻送宋倾城去帝都花园。

    半路上,宋倾城问起沈彻的旅游行程。

    “已经买好飞机票,最近看多盗墓小说,准备先去西安看秦始皇兵马俑。”

    宋倾城问:“几号的机票?”

    “26号下午。”沈彻看她一眼:“干嘛,想给我送机?”

    宋倾城煞有其事的点头,轻轻笑着:“是挺想的,不过恐怕赶不上。”

    沈彻知道,她月初要办婚礼。

    接下来的日子,确实会脱不开身。

    高尔夫停在小区门口,宋倾城没再麻烦沈彻开到地下停车库,取了自己的箱子,看着沈彻驱车离开,自己拿出门禁卡,转身进帝都花园。

    大半个月没住人的公寓,地面上积了些灰尘。

    宋倾城反手合上门,把拉杆箱放在客厅外,扯掉盖在沙发上的白布。

    她在沙发坐下休息了会儿。

    不过才十几天,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仿佛已经过去很久。

    半晌,宋倾城起身走去主卧。

    她从床头柜里拿出那份租房合同。

    这套公寓,月租不低,还要几个月才到期。

    宋倾城打算转租,看时间不是太晚,给房东打了个电话。

    帝都花园是高档小区,地段又好,很容易租出去,宋倾城只说自己要回老家工作,房东也没有为难她,只说明天请中介的工作人员过来把房子交接一下。

    道完谢,宋倾城挂了电话。

    当初从陆家搬出来,她已经带上所有有用的东西。

    把手机丢床上,正准备收拾行李。

    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宋倾城走去玄关处,从猫眼看到来人是沈彻,很是惊讶,打开防盗门看着他:“你怎么进来的?”

    沈彻径直进来,不答反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回去的路上,他越想越不对劲,到后来,干脆在路口掉转车头。

    “你跟郁庭川吵架了?”沈彻又问。

    “没有啊。”宋倾城走回客厅,打开电视机后,转头冲着沈彻笑了笑:“哎,以前你老是唱衰我跟他,现在怎么站他那儿去了?”

    沈彻在公寓里转一圈,很快找到蛛丝马迹,在主卧里,发现不少衣物都被宋倾城摊在床上,不止秋冬衣裳,就像是要远行,又想起宋倾城这两天跟他说的话,他从卧室出去,走进客厅问:“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着,沈彻稍作停顿,低声道:“不管是去还是留,我希望自己是知情的那个。”

    见已经瞒不住,宋倾城没再拿话搪塞。

    “我准备和外婆回余饶。”

    沈彻问:“郁庭川知不知道?”

    宋倾城抬头看着他打趣:“干嘛,他要是不知道,你又想给他通风报信?”

    “我那不是为你好。”沈彻心里着急起来:“有什么非走不可的理由?我看他对你真的挺好的。”

    宋倾城轻声说:“就是因为他对我不差,所以才要走。”

    沈彻开腔:“为什么?我不懂。”

    “你要是什么都懂,你不就成情圣啦?”宋倾城笑起来,随后抿了抿唇角:“我只是做了个对彼此都好的决定,就算现在不走,明天后天或者将来,总有一天是要走的。”

    “什么叫对彼此都好?”沈彻的眸色沉了沉:“你可别告诉我,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郁庭川。”

    “是喜欢啊,我从来没说不喜欢。”

    宋倾城坦然的回答。

    沈彻皱眉:“那为什么——”

    宋倾城又继续道:“可是连我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仅仅喜欢他的钱。”

    “……”沈彻的喉头一动。

    宋倾城弯起唇角:“可能女人就是这么纠结的生物,在对待某些问题上,想要得到最明确的答案,以前因为有孩子,我可以把大部分注意力转移到它上面,不让自己去想其它的事,可是现在……感觉彼此的差距越来越明显,不是自己的,强留,终有失去的那一天,我宁愿是自己先选择放手,也不希望在将来成为被放开的对象。”

    沈彻道:“那如果郁庭川是真的喜欢你呢?”

    “喜欢是有保鲜期的,你和我都明白,何况是像他那样的人。”宋倾城低声道:“他的确很好,不管别人怎么说。所以,顾嘉芝那样的才适合他,而我,也不想再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沈彻低声开口:“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替人着想。”

    宋倾城莞尔:“现在知道也不晚。”

    说着,她看了眼挂钟,然后站起来:“已经十一点半,你回去吧,我也得洗洗睡觉。”

    沈彻却不肯离开,怕自己这一走,明天就找不着她的人了。

    他了解宋倾城,这种事她真的做得出来。

    宋倾城捂着肚子笑:“外婆还在医院,我就算想跑路,也不会抛下她不管。”

    医院有规定,早上才给办出院手续。

    “那我明天帮你一块去接外婆。”

    说着,沈彻坐在沙发上,怀里还抱着个枕头。

    宋倾城看他这样,是打定主意在这儿过夜,虽然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再强行驱赶:“随你吧。”

    说完三个字,转身先回房间洗澡。

    只是走到房门口,她转过头,看向还坐在那儿的人:“沈彻,你是这些年唯一还愿意在我身边的朋友,我不奢求你认同我所说的话,但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

    沈彻听了,慢慢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没有再去拿手机。

    ……

    医院,直到凌晨两点,郁老才安然睡去。

    郁庭川从监护室里出来,脱掉手套跟口罩,拿出手机看时间,想给老赵去个电话,但考虑到已是凌晨,终究是作罢,换下无菌服交给特护,走进一旁的休息室。

    下午的时候,恒远召开董事例会。

    郁庭川没有出席,但不妨碍交好的股东跟他透露会议内容。

    无非是有股东指出他身为集团高层,这两年毫无建树,不想着怎么招商引资,不顾公司的切身利益,整天想着越规投资其它毫无盈利前景的项目,譬如汽车产业园。

    一个人起头,又有股东跳出来,指责他私生活混乱,以致于公司股价下跌,影响极其恶劣。

    不用到场,都能想象那鸡飞狗跳的一幕。

    说白了,股东例会就是相互扯皮,顺便寻求一下存在感。

    郁庭川靠着沙发,夹烟的手指按了按太阳**,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来人是付敏。

    “我睡了一觉,醒来不太放心,所以下来看看。”付敏走进来:“我看护工还在里面收拾,老爷子刚刚睡下?”

    郁庭川点点头,郁老身体不好,还有腹泻的现象,加上不能自理,哪怕聘有专业的护工,但老爷子不休息,来陪夜的晚辈自然也不能自顾自睡觉。

    付敏看着脸廓清瘦的小叔,叹一口气:“难为你了,这些日子到处跑,我看你都没好好休息一天。”

    过一会儿,付敏又问:“倾城回云溪路的别墅了?”

    傍晚,她看到小姑娘还在的。

    郁庭川把烟头捻熄:“已经让老赵先送回去,她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

    “回去也好。”付敏赞同,不忘叮嘱:“她现在的身体还虚弱,虽然不像刚生出孩子那样,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我也知道你平日工作忙,但女人这个时候,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离不开男人的关心,你还是要腾出点时间多陪陪她。”

    付敏会这样说,是鉴于郁庭川前一段婚姻里存在的问题。

    那时候郁庭川跟慕清雨新婚,还是住在老宅的,两人度蜜月回来,郁庭川就把重心放在工作上,时常不着家,有时候出差能离开一两个月。

    到后来两人搬出去住,这种情况似乎一直没有改善。

    郁庭川提出离婚时,家里人都以为他在外面养了女人,然而这些年,也就跟女明星女模特闹过几次绯闻,实锤却没有一个。

    前些年的除夕,还有亲戚在牌桌上开玩笑,想养二奶情人的,在保密手段方面,要多跟老二学习,这么多年愣是没漏出一点风声。

    恒远五十周年庆上,闹出这么一件事来,让家里不少人大跌眼镜。

    付敏阅人无数,心里很清楚,如果老二没半点情愿,怎么会允许一个小姑娘那般放肆?

    这些日子,她也看出郁庭川应该是真挺喜欢郁菁这同学的,又是让孩子生下来,又是要办婚礼,得知十一不宜婚娶,还给改了日子,哪怕现在孩子没了,也没说要就此作罢。

    当然,如果不是认真的,她也不会多嘴说这些。

    等到付敏离开,郁庭川在沙发坐了会儿,起身走出去。

    天色被青黑渲染,又透出一些亮光来。

    他在过道窗前站了许久,拿出手机,只有凌晨两点四十几分。

    这时,特护从重症监护室出来。

    郁庭川喊住护工:“我有事回家一趟,老爷子有问题,先去楼上找我大嫂。”

    不等特护应下,郁庭川已经转身朝电梯间而去。

    ……

    郁庭川回到云溪路八号园,三点半左右,整栋别墅矗立在夜幕下,别样的安静,他拔了车钥匙下去,走进别墅,迎接他的是一片漆黑。

    上楼,打开主卧的门,开了灯,床上的被子平整铺着。

    衣帽间里,不见宋倾城的那个拉杆箱。

    就连洗手间的盥洗台上,也只剩男士的洗漱用品。

    郁庭川走到落地窗前,在昏黄的灯光下点了一支烟,过去好一会,缓缓转过身来,余光瞥见沙发旁的垃圾桶,拣起里面那团揉皱的纸展开,除去落笔处晕开的大墨点,白纸上什么也没有。

    烟灰缸底下,压着一个崭新的信封。

    郁庭川夹烟的手取开烟灰缸,信封里,是两张银行卡。

    正是他以前给宋倾城的。

    这时,外面楼梯间传来脚步声。

    老赵很快出现在主卧门口。

    看到郁庭川回来,老赵不惊讶,刚刚在院子里有瞧见车子,但是,当他的目光触及没人睡过的大床,心里咯嗒一下,他素来自持做事细心,竟不知道宋小姐是什么时候走的。

    郁庭川没责怪,只说:“你先去休息吧。”

    老赵走之前,忍不住回头道:“晚上八点的时候,宋小姐还在的。”

    等到楼下响起关门声,郁庭川也把半支烟摁灭。

    ……

    第二天,宋倾城起的很早,七点半接到租房中介的电话,工作人员已经陪房东过来帝都花园,让她上午别出门。

    宋倾城本来打算去接外婆出院,现在只能稍稍推迟,先把转租的事情办好。

    等她洗漱好走出主卧,沈彻已经醒了,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昨晚,他坚持睡在客厅,为方便监视宋倾城。

    公寓里没有吃的。

    宋倾城走去玄关处,沈彻见她只带零钱包,也就没有跟去。

    十几分钟后,宋倾城买了早餐回来。

    沈彻发现她只买单人份的,差点跳脚:“怎么没给我买?”

    “想吃自己下楼去买。”宋倾城在餐桌边落座,吃起还热腾腾的包子。

    沈彻不敢离开,怕她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宋倾城被他巴巴地看着,终于分出一盒生煎给他,等沈彻塔拉着鞋子过来,宋倾城被他邋遢的样子逗乐,边手撕包子边说:“你要去旅游,不忙着准备东西,守在我这里干嘛?我是回余饶,又不是去外太空。”

    “你这么心狠,不看着点,谁知道会怎么样?”

    沈彻说着,又看向对面的宋倾城:“你这样走了,确定以后不会后悔?”

    见宋倾城不说话,他继续说:“毕竟,你想再找个郁庭川这款的,几乎没可能了。”

    宋倾城抬头,微微一笑:“谁告诉你我还要再找男人?现在这样不挺好的。”

    “给郁庭川打电话。”沈彻把手机推过来。

    宋倾城没去拿。

    “你要是不想打,我帮你打了。”

    说完,准备拨电话。

    宋倾城伸手,及时按住他的动作:“我昨晚跟你说的话,白说了?”

    沈彻道:“我想了一晚上,觉得不能纵容你这么胡来,哪怕你只是喜欢他的钱,只要他喜欢你这个人就够了。”

    ------题外话------

    昨天早上更的章节被驳回,老酒昨天都在修,但审核一直不过有问题,导致没写新章节。

    这一更算补昨天的,晚上老酒再写今天的,因为审核问题,明天早上九点大家再来刷新章节!

    

第161章 你真的想明白了?(二更)

    “不够的。”宋倾城说:“感情如果不公平,终不会有善果。”

    沈彻耐心劝道:“你现在只喜欢他的钱,那以后就努力去喜欢他这个人,还是,你嫌他年纪大,怕再过几年他就没法满足你了?”

    宋倾城有些头疼,态度却很坚决:“如果你想这么认为,那就这么认为吧。”

    “我这么认为有什么用。”沈彻替她着急:“要是郁庭川也这么想,以后你反悔也没回头路。”

    宋倾城没接话。

    沈彻又道:“像他这种有钱人,要什么女人没有,至少现在对你还有性趣,他都没说孩子的问题,你一个人瞎折腾什么,我告诉你,男人是经不起试探的,到时候郁庭川真的厌烦了,你可别打电话跟我哭。”

    “我没有折腾,现在做的也不是试探。”

    宋倾城说的心平气和:“我只是不想成为像我妈那样的女人。”

    沈彻看着她的目光流露出不解。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宋倾城却甚少主动提自己的母亲。

    “从我懂事起,我就知道,她当初是因为陆家条件好才嫁给陆锡明的。”宋倾城怕沈彻不知道陆锡明,又解释一句:“陆锡明,就是我叔叔的哥哥。”

    “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陆锡明,后来发现陆锡明是纨绔子弟,她最常干的就是每天寻事跟陆锡明吵架,这些是我在陆家听说的,因为清楚自己母亲是怎么样的人,我知道在这点上葛文娟没污蔑她。我怀疑我亲生父亲条件肯定不差,要不然,她哪愿意把我生下来,只是不知道后来怎么闹掰了。”

    沈彻说:“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宋倾城道:“外婆那么不同意我和郁庭川在一起,有部分原因就在这里,哪怕她没明说,但我知道,得知郁庭川的身份家世,她怕我成为下一个宋莞,人的遗传基因很恐怖,我讨厌自己的母亲,却改变不了我是她生的事实。”

    说着,宋倾城挽起唇角:“其实不用将来,现在我就挺像她的。”

    “……”沈彻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宋倾城继续说着:“以前的时候,只想着怎么接近郁庭川,现在有机会冷静下来,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高攀不起,哪怕他二婚还有个孩子。”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应该是房东他们。”

    宋倾城退开椅子,起身过去开门。

    中介的工作人员效率很高,不出半小时就核算好水电费,这套公寓已经找好下个租户,确定宋倾城租住期间没损坏物件,房东爽快的签了字,把剩下的房租退还给她。

    “如果可以,希望你下午就把屋子空出来,那位朱先生今晚就想搬过来。”

    宋倾城点点头:“我过会儿就收拾东西。”

    房东得到满意的答案,取走钥匙,跟工作人员一并离开。

    关上门,宋倾城回去主卧整理衣物。

    沈彻跟过来:“她明明算走了今天的房租,还急着催你搬走,这种亏你也吃?”

    宋倾城没停下折衣服的动作:“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是我求她,她如果反口不同意转租,我得损失一大笔钱,就不是三百块的事了。”

    沈彻问:“那你今晚住哪儿?要不去我那里先凑合一下。”

    “不必了。”宋倾城打开拉杆箱:“去酒店开个房间,等会儿还要去接外婆出院,再说只住一晚,我还负担得起。”

    “什么意思,只住一晚?”沈彻皱眉。

    “我已经买好高铁票,是明天下午1点35分的,从酒店退房到高铁站,再吃个饭,差不多刚刚好。”

    沈彻算看出来,她是不打算给自己留任何回旋的余地。

    想阻止,却也知道拦不住她。

    沈彻发现拉杆箱里有一瓶红酒:“你怎么还带酒,可能过不去安检。”

    “到时候再说吧,要是真过不了那也是命。”说着,宋倾城转过头:“如果被拦住,你帮我带回来,卖给餐厅跟酒庄都行,你在皇庭工作过,肯定比我懂酒,反正三十万以下不能卖,具体的价格随你定,差价就当是给你的劳务费。”

    “什么红酒这么贵?”

    沈彻想再看一眼,宋倾城却合上了拉杆箱。

    这时,客厅里手机响。

    沈彻出去接电话。

    电话是沈彻母亲打来的。

    “我这么大个人,难道还会丢,您紧张什么?”

    陈岚在那头问:“你是不是又跟那个姓送的在一起?”

    “……”不等沈彻回答,陈岚又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别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你这样,还要不要讨媳妇了?”

    沈彻不想听母亲唠叨,寻了个借口挂电话。

    等他再回主卧,宋倾城已经把东西理得差不多,正站在床边扎头发。

    宋倾城拿余光看他:“你妈的电话?”

    沈彻没否认,视线注意到床上的项链,他顺手拿起来,端详了会儿,抬头问倾城:“这是花珀?”

    “嗯。”宋倾城用皮筋扎好头发,瞧他那稀罕样:“你喜欢?”

    沈彻道:“卖什么红酒,咱们把这块花珀卖掉,最起码有一百五十万的进账。”

    “……搞笑呢你。”

    宋倾城夺过花珀项链:“路边捡的,一百五十块都没人要。”

    “卧槽!”沈彻激动起来,脸都跟着红了:“你什么地方捡的,我在皇庭的时候,见过有个老板娘戴过类似的,她还跟人炫耀说,是在上海原石拍卖会上拍到的,一百四十几万,那是两年前的价格,现在肯定不止了。”

    宋倾城用手指摩挲着那块花珀,有些心不在焉,又听沈彻在旁边自言自语:“不过你既然是捡的,很有可能是网上买的高仿品。”

    说着,他看向倾城:“要不拿去古玩店让人鉴别一下?”

    宋倾城回过神,攥紧手里的花珀:“卖什么,既然那么值钱,应该拿来当传家宝,就算要出手,也该先藏个十年八载。”

    沈彻见她宝贝的样子,也就没再唆使她拿去拍卖。

    离开公寓,差不多上午九点半。

    宋倾城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心里藏着事,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抵达医院,沈彻停好车,陪宋倾城一块上楼。

    两人从电梯出来。

    过道上,宋倾城还没走几步,硬生生的停住脚步。

    沈彻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过道尽头,有道修长的背影面对窗口站着抽烟,衣冠楚楚,气派不减,单手斜插在裤袋里,站姿挺拔中带着些闲适,又像是在等什么人。

    一个成语窜入沈彻的脑海:守株待兔。

    宋倾城手拽紧包带,但随即就装什么也没看见,在那人转过身之前,加快脚步拐进病房。

    病房里,外婆正在收拾东西。

    来医院的路上,宋倾城已经跟老太太打过电话。

    外婆见她神色不太对,问她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刚刚跟人撞了一下。”宋倾城胡诌了个理由,眼看着要中午,不再耽搁时间,拿过外婆的医保卡跟押金单子,打算去窗口办出院手续。

    走出病房,宋倾城一眼就看到前方的郁庭川,他已经抽完烟,正站在病房五米开外的位置。

    只一瞬,她的双脚就被定在原地。

    沈彻跟出来,瞧见郁庭川,立马折回病房,顺带关上房门。

    也是这声关门响,引得郁庭川转过头来。

    宋倾城突然无处可躲,看着走过来的男人,思绪有些放空,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在医院这边待了多久,外婆没提起他,他应该没进病房。

    郁庭川站定在她眼跟前,声音听上去有些纵容:“大半夜玩离家出走,存心不让我睡安稳觉是吧?”

    既然见了面,宋倾城没想再回避。

    有些问题,终究要面对。

    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口:“我没出走,是真的离开。”

    “离开什么?”郁庭川问。

    宋倾城已经下定决心,自然不会被几句话动摇:“要说的前晚我已经说了,不管你今天过来是为什么,我不会再跟你回去,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我们不合适,不管是社会地位还是年龄,差距都太大,当初是我百般算计求来的,分开对彼此都好。”

    郁庭川看着她头顶的发旋,缓声开腔:“现在知道不合适,早干嘛去了?”

    “……”

    宋倾城的声音偏低:“你就当我以前任性不懂事,现在终于想明白,以后我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不会再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郁庭川沉默,过了会儿,问她:“你真的想明白了?”

    “对。”宋倾城抬头,对上他那双黑沉的眼睛,努力不让自己胆怯逃避:“我不想跟你结婚,我这两天把利弊都分析了一遍,哪怕你有钱有势,但你在年龄上比我大一轮,以后你比我先老,那时候我可能还年轻,我也想跟朋友出去旅游玩乐,而不是每天守在家照顾你。”

    宋倾城稍作停顿,又道:“昨晚我跟沈彻在一起,我越发确信,自己应该是喜欢他那样的,跟你在一起,你不是出差就是工作,每天有接不完的电话,明明是休息日,可是接到工作的电话,你就要马上走人,连陪我吃饭都不行。”</div>

    

第162章 我想要的,终究会到我手里

    话落,过道里气氛微妙。

    郁庭川的声音响起:“都说完了?”

    宋倾城听到他不疾不徐的口吻,有种拳头砸棉花上的感觉,也是,自己什么道行,摆在他面前,就是自作聪明的小伎俩。

    握着医保卡的手指收紧,她垂下眼睫,声线也变低:“我不想以后一直过这种生活,虽然我偶尔也会被你迷住,你是恒远的老总,无论做什么都带着成功人士的风度魅力,可是我现在已经明白,我迷恋的,归根结底,其实是金钱带给我的那种虚荣。”

    视线里,是郁庭川近在咫尺的衬衫,还有西裤跟精致的皮带。

    那种成熟男性的压迫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宋倾城也知道,郁庭川的目光一定正投在自己的头顶,抛开紊乱的思绪,兀自往下说:“我见过不少大老板,但他们都没法跟你比。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在吸大麻,明知道这样是错的,却变得越来越不知足,想要得到更多。”

    郁庭川开腔道:“所以,你现在打算戒毒了?”

    他的身形挺拔伫立,深邃视线盯着宋倾城白皙的小脸,没有一瞬的转移。

    对宋倾城,他没有进一步的逼近。

    只是这样静而不动的距离,在社会阅历不足的年轻人看来,比起步步紧逼,更加令人心里没底。

    俨然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

    宋倾城按捺着情绪,继续说道:“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不能再继续那样下去,我想要重新开始,像其她同龄的女孩子。”

    她顿了一顿:“我知道自己过去很胡来,如果触犯你的地方,也希望你别再跟我计较。”

    这句话的话外音——

    她准备跟过去一刀两断,不想再和以前的人和事有纠缠。

    郁庭川低头瞧着她,脸上却未透露出喜怒,过去片刻,缓声问道:“这就是你想了两天的结果?”

    “……”宋倾城没有作声,凭他的情商跟城府,不可能没听懂她的意思。

    郁庭川的嗓音低缓有力:“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有恃无恐。”

    “我只是做了最明智的选择。”宋倾城的声音很低,言辞却犀利:“董事长说,你不是他选定的恒远继承人,说白了,你只是给他打工的,既然孩子已经没了,盛茂又拿不到,我也不想再委屈自己。”

    郁庭川听了她这番势利话,倒像是被她取乐,但在下一秒,他就拽过她的手臂,把人拖进旁边空置的高级病房。

    耳边,是房门迅速反锁的声响。

    宋倾城的心跳越快越快,待她反应过来,已经站在病房的窗前。

    手肘骤然撞到窗槛,痛楚清晰又短促。

    双手下意识握住窗户边沿。

    从九层望出去,住院部楼下的景物有些遥远。

    郁庭川身躯已经从后面靠近,骨节分明的大手撑在窗台两侧,正好将她禁锢在自己的双臂之间。

    男人的体温偏高,宋倾城整个人忍不住紧绷起来。

    “前面那个金科*万宁酒店,看到没有?”郁庭川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去年刚刚翻新装修过,正在申请五星级评选,知道现在掌握最多股权的是谁?”

    “你想要盛茂,知不知道今年上半年乐洋百货的销售额已经超过盛茂,等到年底的财务报告公布,江南省份的商场营业额排名就会大变。”

    说话间,郁庭川温热的气息不时拂过她的耳背。

    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宋倾城感觉自己笼罩在无形的压力之下,落在肩头的阴影,仿若有千斤沉。

    这样的郁庭川,失了一贯的温和内敛。

    宋倾城想起郁林江说的话,或许现在才是他最真实的模样,她的视线里,是阳光明媚下的车水马龙,将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郁庭川说的话,声声入耳:“还有立交桥对面的那栋写字楼,上个月刚刚被我买下,再过十年,那附近会是本市高铁新城的核心区块。哪怕没有恒远,我想要的,终究会到我手里。”

    说着,郁庭川伸手揽住她的腰,像是不经意的补充:“不管是物还是人。”

    宋倾城的心跳乱了节奏,却强迫自己收回视线,轻轻开口:“那又怎么样?说再多,你将来也不会成为恒远的主席。”

    郁庭川低头看她:“就这么喜欢恒远?”

    宋倾城的手指抠着窗台,渐渐察觉到话题的偏离,不想再继续绕下去,低着声道:“喜不喜欢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想离开南城,回余饶去好好生活。”

    “这是你的真心话?”郁庭川问。

    宋倾城强行转身,没有去看他的眼睛,只说:“原来就是我不择手段高攀上你,我每天想的就是怎么哄你高兴,做着麻雀变凤凰的白日梦,可是现在,真的经历过才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种生活。”

    “在路上看到那些情侣,我越来越发现,自己想要一个那样的男朋友,周末一块出去看电影,我要买东西他就陪我逛街,因为年龄相近,我们会有很多共同话题。”宋倾城努力控制着语速,不让自己流露出怯意:“我刚才就说过的,和你在一起,我经常不知道该聊什么,想要迎合你,只能不断去看那些枯草无味的经济学书籍,你每天都在想怎么谈成一桩生意,可我想的,是下次去哪儿约会。”

    郁庭川没再听她的兜兜转转,一针见血:“确定要跟我划清界限?”

    “……”宋倾城忽然有些恍惚。

    可能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

    明明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郁庭川的大手,还贴着她的背脊:“说了这么多,都在围绕着一个目的,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真想和我划清界限?”

    宋倾城回神,不再允许自己迟疑,低低的应下:“是。”

    话落,搁在腰际的男人手松了。

    病房里,出奇的安静。

    宋倾城没有抬头,随后,郁庭川就放开她,把手缓缓放回裤袋里,没再说一句话,转身离开房间。

    他拉开病房门,出去的时候没有回头。

    宋倾城往后靠着窗台,单手抱着自己的胳臂,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了。

    她望向空无一人的门口,心头像划开了一道大口子,不断有荒芜的风灌进来,没有得偿所愿的开心,情绪无波无澜,反倒是眼周,突然泛起酸涩的红晕。

    这样才是最好的。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说明白,走的也安心。

    沈彻探头探脑的过来,发现病房里只剩宋倾城一个,见她明显不高兴的样子,忍不住问:“谈的怎么样?郁庭川呢,你跟人说什么把人气走了?”

    宋倾城轻声开口:“已经说清楚了。”

    “……屁的说清楚!”

    沈彻丢下这句话,二话不说朝电梯间跑去。

    电梯门口,早已没有人。

    等他追到楼下,郁庭川正站在车旁,边拉车门边接电话。

    沈彻赶紧跑过去。

    郁庭川余光注意到他,顺势挂了电话。

    “那个……”沈彻突然有些语塞,在郁庭川的视线投过来之际,硬着头皮道:“有话好好说……别急着走嘛,我看你们双方对这个谈话结果都不满意……要不,再上去重新谈一谈?”

    郁庭川开腔说:“没什么好谈的,你上去吧。”

    说完,打开了驾驶车门。

    沈彻顾不得太多,拽住郁庭川的西装袖子:“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就是因为孩子没了,觉得对不住你,担心自己不能再生育……其实她还是挺那啥……喜欢你的,昨晚上还跟我说舍不得跟你分开,怕再也找不到像你对她这么好的。”

    郁庭川的五官严肃,难得多看沈彻几眼,然后道:“该谈的都已经谈了,机会我已经给她,她既然觉得彼此分开是最好的结局,我不会再勉强她。”

    这话,说的也是够果决。

    沈彻满头大汗,却只能看着郁庭川上车离去……

    。

    病房里,直到清洁工阿姨进来收拾,宋倾城缓过神,看了眼手里的医保卡跟押金单子,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准备出去缴费办手续。

    清洁工阿姨却问她:“刚才从病房里出去的大老板是来找你的?我看他一大早就等在这里,站在过道窗户前抽了不少的烟。”

    宋倾城脚步一顿,转过头看向清洁工阿姨,下意识地问:“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这个我就不晓得了。”清洁工阿姨边拖地边说:“我七点半上班,到的时候他已经在那儿。”

    宋倾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缴费窗口,站在窗口前,仍然有些心不在焉。

    脑海里,还想着清洁工阿姨的话。

    回到外婆的病房,沈彻也已经上楼来。

    宋倾城进卫生间拿毛巾,沈彻立刻跟过来:“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听他刚才讲电话,应该是有事回公司了,外婆这里我来弄,你马上打车去恒远。”

    “我去那里干嘛。”宋倾城端起脸盆,缓声道:“本来就是要划清界限。”

    沈彻拆穿她:“你的脸色可不是这么说的!”

    宋倾城没理他,径直走出去。

    ------题外话------

    这几章应该是本文最虐的,也是倾城跟老郁情感上的一个关卡。

    大家放心,老郁不会真的放开倾城,不过是想通过沈彻的口恐吓倾城。

    多少有点像小时候,大人吓唬孩子那样o(n_n)o~</div>

    

第163章 这里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人

    </script>    不管沈彻怎么苦口婆心,宋倾城终究没有追去恒远集团。

    整理好东西,也收拾出两袋垃圾。

    宋倾城拿着去扔,公用卫生间外有大型垃圾箱。

    公用卫生间在走廊的尽头,扔掉垃圾出来,宋倾城经过窗户边,在看到那个垃圾桶时,放慢了脚步,直至站定在垃圾桶旁边。

    垃圾桶的灭烟盒上,有十几个烟头。

    很少有人在医院里抽烟。

    宋倾城就近看着,那些烟头的过滤嘴附近,印有‘黄鹤楼’的标识。

    是他常抽的那款烟。

    盯着那些烟头,有些怔怔出神。

    身后响起手推车滑轮滚地的哗哗声,宋倾城及时敛起目光,不再去看灭烟盒,转身回去病房。

    宋倾城订的酒店在交通便利又挨近高铁站的地方。

    外婆的东西不少,整理出来,除去一个拉杆箱,还有几个袋子。

    因为沈彻在,不用担心拿不拿得动的问题。

    出院后,先在附近的餐馆吃午饭。

    下午一点左右,沈彻把高尔夫停进酒店外的车位上。

    宋倾城在大堂办好入住手续,送外婆上楼休息,然后跟沈彻出门找快递营业点,把大多数行李都邮寄回余饶,只留下部分日用品。

    沈彻坐旁边,瞧着她填快递单子,突然道:“要不,明天再来寄?”

    说话间,按住那几张快递单。

    宋倾城抬起头:“我都写好快递单子,现在又说不寄,得赔五毛钱一张。”

    “我去,这里顶多也就两块钱,”沈彻差点炸毛:“你找借口,能不能走点心?”

    宋倾城拍开他的手:“你既然知道我在找借口,那就不要再阻止我。”她收拢快递单的动作停顿,语气轻松地道:“现在这样挺好的,该说清楚的都说清楚,以后就各奔东西,对我来说,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说着,她看着沈彻微微笑了笑:“不用舍不得我,南城和余饶也不算太远,高铁两个小时,你以后可以来余饶,虽然不如南城大,也有不少好玩的地方。”

    “谁舍不得你。”沈彻轻声喃语:“金刚石都不如你的心肠硬……”

    宋倾城沉静了片刻,缓缓的再开口:“其实几年前我就想离开这座城市,只不过当时没有这个能力,现在终于得偿所愿。”

    几年前,应该是沈挚和陆韵萱结婚的时候。

    沈彻忍不住问:“难道这里就没有让你留恋的人?”

    宋倾城低头继续写单子:“没有。”

    ……

    从快递营业点出来,宋倾城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转过头,四下张望,却没有任何的发现。

    沈彻察觉到她的异样,出声问:“怎么了?”

    “没事。”宋倾城慢慢的收回视线。

    再回到酒店,沈彻没待多久,宋倾城就开口赶人离开。

    沈彻放下抱枕起来:“不带你这么过河拆桥的。”

    “难道你还想在这里过夜?”宋倾城送人到电梯间,帮忙摁了下行的按钮。

    电梯很快到达。

    沈彻转头,看着倾城:“明天我送你们去高铁站。”

    “不用,高铁站就在五百米外,也没行李,我跟外婆走过去就行。”宋倾城看到电梯门打开,催促他进去,同时道:“别担心,等上高铁,给你发短信。”

    沈彻拗不过她,一步一回头的走进电梯。

    等电梯门彻底合上,宋倾城慢悠悠的往回走。

    还没走到房间,握在手里的手机响。

    宋倾城的心跳莫名加快,却在看清来电显示的那瞬,整个人重新平静下来,她接起电话,把手机放在耳边,先开口:“叔叔。”

    她昨天没任何回应,陆家那边肯定很着急。

    电话那边传来陆锡山的声音:“叔叔这会儿打来,有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啊。”宋倾城走去僻静角落,继续道:“中午把外婆接出院,方才去邮寄了行李,这会儿刚回酒店,正好空闲下来。”

    这番话,信息量太大。

    陆锡山立即问:“你从云溪路搬出来了?”

    宋倾城往后靠着窗前的栏杆,话语里有着歉意:“对不起啊叔叔,服装单子的事我恐怕没帮上忙。”

    陆锡山叹息一声:“既然郁先生不答应,那也没办法。”话音落下,关注点有所转移,又问:“怎么把你外婆从医院接出来了?”

    “我跟外婆明天回余饶。”宋倾城没有刻意隐瞒:“本来打算晚点给叔叔打电话的。”

    “回余饶?”陆锡山流露出诧异。

    宋倾城答得随意:“外婆一直就想回去,我留在南城也没什么事,干脆一块回去。”

    陆锡山沉默了会儿,开口:“虽然最近公司遇到麻烦,但你外婆的住院费,叔叔还是能负担的,不必回余饶,你在哪个酒店,叔叔马上过去接你们,这几天先住家里,其它事叔叔会想办法。”

    “谢谢叔叔,不过不麻烦叔叔了。”宋倾城说:“我已经买好车票,以后有时间,我会回来看叔叔的。”

    挂断电话,宋倾城回了房间。

    外婆正坐在床边折叠衣服,见她回来,问:“把人送走了?”

    “嗯。”宋倾城点点头。

    老太太拍了拍床边:“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等宋倾城坐下,外婆审度的看着她,过去一会儿,开口:“你都决定了,跟我一块回余饶?”

    宋倾城抬头,对上外婆盯着自己的目光,挽起唇角:“您不是一直希望我回去,现在怎么还这么问?”

    老太太望着她叹息:“我是这么希望,但你如果定不下心来,就算我把你带得再远,你终有一天还是会回来。”

    “不会的。”宋倾城握住老人的手:“以后我就在余饶陪着您。”

    外婆反握她的手:“我有个学生现在在余饶的教育局工作,到时候请他帮个忙,看能不能让你继续读书。”

    说着,老太太叹一口气:“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年纪小,特别是对男女感情方面,容易有错误的理解,等你到一定年龄,再回过头来看,就会发现很多事没想的那么简单。外婆不是古板的人,但是你们的差距实在太大,不说别的,他今年三十四岁,等你到这个年龄,他都快五十了。现在断了,回到余饶,小城市是非少,你还可以重头来过,毕业后,找份合适的工作,再找对象也不会太难。”

    宋倾城安静的听着,许久,她冲外婆微微一笑:“您不用替我担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知道的。”

    “你知道就好。”外婆轻声叹气。

    ……

    与此同时,香颂园的陆家。

    陆锡山打完电话,在书房待了会儿才下楼。

    葛文娟已经在客厅等很久,看到走下来的丈夫,赶紧起身过去问:“怎么样?郁庭川肯不肯帮忙?”

    陆锡山在沙发坐下,没有接话。

    但这态度,看在葛文娟眼里,就是没有成事。

    葛文娟当即讽刺:“你这便宜侄女,过河拆桥的本事不小!”

    “胡说什么!”陆锡山火气上来,脖颈处青筋凸显:“她已经从郁庭川那里搬出来,又不是没帮我们说话,人家不同意,你还想她怎么做?”

    葛文娟冷笑:“也就你相信你这个侄女,她恐怕早就想看陆家倒霉,指不定现在正躲哪个角落偷着乐。”

    陆锡山还想出言反驳,陆韵萱恰巧从洗手间回来,开口便问:“打电话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你爸爸那侄女,和咱们从来就不是一条心。”

    要不是真没办法,葛文娟绝对不会把希望放在那只小骚狐狸身上。

    陆锡山道:“你妹妹准备回余饶了,郁庭川那里,她也是没有办法,既然恒远的单子拿不到,咱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陆韵萱沉吟,看向父亲:“倾城会不会根本没把服装单子的事告诉郁庭川?”

    “不可能。”陆锡山隐忍着脾气。

    葛文娟却讥诮一笑:“还真说不定,她要是真肯帮我们,太阳都要打从西边出来。”

    陆韵萱没接话,心里却笃定这个猜测。

    离开陆家,陆韵萱没回住处,开车去了一趟恒远。

    ……

    恒远控股集团的大厦,在南城商业繁华地带。

    这也是陆韵萱第一次来这里。

    陆氏建在开发区,办公楼跟厂房连在一块,单调低层的建筑,远远比不得恒远的总部大厦,陆韵萱停好车走进去,入目的一楼大堂,充斥着富丽堂皇的气派,她看着在闸机通道进出的精英人士,心下不禁轻笑:有些人的命薄,再好的机会摆在她面前,抓不牢就是抓不牢。

    陆韵萱踩着高跟鞋走去前台,柔柔地道:“你好,我找恒远的总裁郁庭川先生,可以帮我通报一下么?”

    “请问您是?”前台小姐礼貌地问。

    陆韵萱浅浅笑着:“就说是郁总未婚妻的姐姐。”

    前台小姐的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说了句‘您稍等’,拿起座机拨楼上的内线。

    陆韵萱走去等待区,在沙发坐等。

    没多久,郁庭川的秘书selena就下来接人:“不好意思陆小姐,郁总还在开会,我先接你上去,可能还要等会儿。”

    陆韵萱微笑:“没关系。”

    上楼,selena带陆韵萱去的是待客室。

    刚落座,有工作人员泡了茶进来。

    ------题外话------

    明天早上九点左右来刷二更o(n_n)o~

    

第164章 闹够了就跟我回家(二更)

    </script>    陆韵萱过来恒远,抱着试探的心态,现在受到礼遇,更加确信宋倾城在骗他们陆家,又是被抛弃,又是要回余饶,谎话连篇,无非是想跟陆家撇清关系。

    郁庭川这样的身价地位,能看上宋倾城,的确令她吃惊很长时间。

    不过也是,男人都有猎奇心理。

    陆韵萱往后靠着椅子,端起茶杯轻抿一小口。

    大概二十分钟,郁庭川出现在待客室门口,陆韵萱看到他进来,立刻站起来,露出落落大方的笑容,抬手拨了拨耳边发丝:“不好意思啊,没有预约就直接过来,前天晚上去云溪路八号园,倾城说你在医院,你帮忙解决陆氏的税务问题,都没能当面跟你道谢。”

    “坐吧。”郁庭川拉开椅子在主位落座。

    陆韵萱莞尔而笑,重新坐回去。

    不过而立之年的男人,身居高位,皮相不差,魅力可想而知。

    唯一的不足,恐怕就是离异有个孩子。

    待客室是冷色调的装修,靠办公区的墙壁是落地玻璃,外面偶尔有工作人员经过,却没人因为好奇往里面瞟一眼。

    陆韵萱没跟郁庭川正式打过交道,以前远远见过郁庭川本人,但上回葛家的婚礼,算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接触郁庭川。

    纵使她的性格八面玲珑,这会儿独自面对郁庭川,难免有些小小的紧张。

    但很快,她压下不好的情绪,笑着开口:“听郁总你的秘书说你正在开会,不知道我有没有耽误你工作。”

    郁庭川没有回答,只问她:“你上来有事?”

    陆韵萱流露出难色:“其实就是些小事,本来不该打扰郁总的,可是现在除了郁总,我找不到其他可以帮我递话给倾城的人。”

    “你们堂姐妹,还需要我来递话?”郁庭川长腿交叠。

    陆韵萱的眼神有犹豫,过了会儿才说:“不瞒郁总,倾城现在和我不怎么亲厚,她刚来陆家的时候,我们倒是影形不离,好到晚上都睡一个被窝,可是后来发生了点事,对我这个堂姐,倾城有不小的误会,连带着对整个陆家,她也有所怨言。”

    郁庭川没有搭腔,像是在等她往下说。

    “我不知道倾城以前是怎么跟郁总提陆家的,今天来这里,没有别的意思。”陆韵萱双手握着腿上的包,矜持又迟疑:“倾城的孩子刚刚没了,我听我爸说,她已经从郁总的住处搬出去,我爸很担心。我这个堂妹性子比较冷,有事总是闷在心里,就像当年她喜欢沈挚,我开始并不知情,要不然,我肯定不会跟沈挚在一起。”

    她突然止声,抬头去看郁庭川:“郁总别误会,我丈夫跟倾城没什么,沈挚一直把倾城当妹妹看,他们小时候住在一个院子里,算得上青梅竹马,倾城在感情上对沈挚难免有依赖,很容易把依赖错当成喜欢。”

    说着,陆韵萱露出浅笑:“我看得出来,倾城自从跟郁总在一起,过得很开心。只是对我,她仍然存有心结,认定当年我是故意抢走沈挚,上回我在医院碰到倾城,想请她帮忙向郁总询问一下恒远服装订单招标的事,她也不肯跟我多说一句话。”

    说话的同时,陆韵萱有观察郁庭川,却发现他脸上喜怒不显。

    哪怕她说到宋倾城喜欢沈挚。

    不知是藏得太深,还是真的已经不喜宋倾城。

    这一刻,陆韵萱又有些相信宋倾城说的,可既然已经上来,没道理无功而返。

    陆韵萱收起繁乱的思绪,继续道:“说了这么多,还望郁总不要厌烦,这些年,我对倾城一直挺愧疚的,也希望她能和郁总好好的。我想让郁总帮忙递的话是,不管家里生意怎么样,陆家都不会勉强她做任何事,只要她记得,有空回来看看就好。”

    郁庭川放下茶杯,开腔问:“陆氏最近的生意不好?”

    陆韵萱不认为郁庭川真不清楚陆家的情况,但是他现在肯接这话,说明服装订单的事不是没有希望。

    当下,陆韵萱隐晦道:“是遇到些问题,如果下半年能接到几个大单,应该可以扭转这种局面。”

    郁庭川说:“陆氏的经营范围,要是我没记错,涉及销售服装、面料及辅料、鞋帽、床上用品、工艺品还有服装外发加工这些方面。”

    陆韵萱惊讶于郁庭川随口就能道出陆氏主要的经营业务,顿时有种关公面前耍大刀的局促,扯了扯唇角,故作镇定的微笑:“差不多就这样,明年我打算尝试开拓箱包这一块的市场,不过就现在来说,还是要专心解决眼前的困境。”

    郁庭川点了点头,又见陆韵萱脸上始终带笑,也跟着笑笑,然后道:“恒远下半年是要采购大量的工作服,具体怎么个流程,到时候让我的助理联系陆氏那边。”

    陆韵萱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怔了一怔,矜持的笑起来:“这样做,会不会给郁总带去不方便?”

    郁庭川道:“小事而已。”

    “既然郁总这么讲,那我也不再推诿矫情。”陆韵萱做出松口气的姿态,笑容更加灿烂:“难怪倾城老在爸爸面前说郁总人好,不管她做什么都包容她。”

    恰在这时,秘书selena敲门。

    “郁总,方董打电话过来,询问您晚上有没有时间。”

    郁庭川说道:“我过会儿给他回电。”

    “好的。”selena点头,握着门把手准备离开。

    陆韵萱瞧出郁庭川忙,她不是没眼色的人,看了看腕表:“快五点了,我就不继续占用郁总的时间。”

    郁庭川叫住秘书:“送陆小姐下去。”

    陆韵萱拿着包站起身,随着女秘书一块离开待客室。

    走至门口,陆韵萱像是想起什么,转过身,依旧是微笑的神情:“我跟沈挚回国后,还没和倾城好好吃过饭,郁总什么时候有空,叫上倾城,咱们四个人聚一聚。”

    郁庭川点一支烟,夹在手指间:“有时间再说。”

    等到高跟鞋声远去,郁庭川站起身,走到落地玻璃窗前,眺望外面的夕阳余晖,挺拔的身型在地面拉出一道斜斜的剪影,大概半支烟的功夫,裤袋里的手机响,他拿出来接起,开门见山的问:“现在在哪儿?”

    听完对方的汇报,郁庭川开腔:“继续跟着。”

    那边恭声应下。

    郁庭川收线,走回桌边,摁熄了那根没抽几口的香烟。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郁庭川给方董回电,之后打出去几个工作上的电话,在行程上做了一番安排,忙完这些,他在老板椅上休息了会儿,临近下班时间,拿起座机拨了个内线,让许东进来一趟。

    许东拧开办公室门,抬手敲了敲:“郁总。”

    待他走近,郁庭川将一张纸条推过来:“去查查这个人,晚上我要他所有资料。”

    许东拿起纸条,看到只有几个字——银监会,沈挚。

    “好,我马上就去。”许东转身出去了。

    晚上有饭局,郁庭川没在公司久留,过了会儿,取下外套离开办公室。

    黑色路虎停在公司的地库。

    郁庭川上车后,深邃视线落向那个略俗气的平安福挂件。

    前些日子宋倾城挂到后视镜上的。

    说是普愿寺求来的。

    犹记得她那日一本正经的虔诚样,郁庭川没立即发动车子,回想着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事事顺着她,什么都依她,倒把人顺得越来越野,现在还学会翻脸不认人。

    这样想着,倒有种自作自受的感悟。

    ……

    晚上,宋倾城陪外婆吃过饭,又看了会儿电视。

    老人家习惯早睡,看完新闻联播,洗漱好,吃过药就躺下了。

    宋倾城怕打扰外婆休息,拿遥控器关掉电视机,她订的是标间,每人一张床,辗转反侧了一阵,确定外婆已经睡着,她换上衣服,带了房卡去逛酒店旁边的家乐福超市,采购明天高铁上的吃食。

    过了八点,超市里的客人已经不怎么多。

    宋倾城拿了几个卤蛋放进推车,又去取了罐话梅,买的都是些小零食,听到有人喊自己,回过头,看到郁庭川的秘书selena。

    selena本来在生鲜区买牛排,远远的,发现有道熟悉的身形,定睛望去,很快认出那个穿着衬衫和牛仔裤的女孩是宋倾城,在灯光下亭亭玉立,衬衫袖子卷起到手肘处,肤白细腻,不说是超市,恐怕在任何地方都显得打眼。

    selena开口问:“怎么来这边逛超市?”

    云溪路八号园并不在这一片,距离还挺远的,最快也要半小时车程。

    宋倾城没想到会碰到熟人,没有提要离开南城的事,打了招呼,只说晚上刚好在附近,看了眼selena购物车里的蔬菜生鲜,轻轻莞尔,跟着转移话题:“是准备回去做饭么?”

    “是呀。”selena微笑:“许东陪郁总去应酬,我就打算随便弄点吃的。”

    听到她提郁庭川,宋倾城握着话梅罐头的手指稍稍收紧。

    selena不知道宋倾城的所思所想,也拿了两罐话梅,一边说:“今天下午宋小姐的堂姐来过公司,我下楼去接她,看到背影的时候,我以为是宋小姐你,刚准备喊宋小姐,你堂姐先转过头来,要不然肯定闹笑话。”

    宋倾城听到‘堂姐’两个字,立刻想到陆韵萱,主动问:“她去恒远做什么?”

    “是来找郁总的。”selena回答:“具体为什么我倒是不清楚。”

    selena不清楚,宋倾城却已经猜到七八分。

    只能是为陆家的生意。

    她没想到,陆韵萱会借着自己的名头去恒远。

    回酒店的路上,宋倾城满脑子想着selena的话,根据selena讲的,陆韵萱走的时候挺高兴的,肯定是郁庭川答应了她什么。

    上午才说要和他划清界限,下午自己所谓的亲人就上门找他。

    宋倾城靠着电梯扶栏,有种怅然的失神,忽然又自嘲地想,果然不能跟他在一起,她身后粘着陆家这块口香糖,谁粘上谁倒霉,陆锡山讲理又怎么样,葛文娟和陆韵萱母女俩从来不是省油的灯。

    只有比她们穷,她们才不愿意跟她扯上任何关系。

    ……

    郁庭川结束饭局出来,已经是十点以后,这晚他喝的不少,有些头重脚轻,上车后,酒气上涌,靠在后排座椅上,太阳**胀痛得更厉害。

    回去的时候,许东负责开车。

    郁庭川睁开眼,看着窗外倒退的路灯,突然对许东报了个酒店名字。

    许东讶异,但仍然在前面路口转了方向盘。

    凌晨,十二点半。

    轿车缓缓停在酒店大门口。

    许东偏过头:“郁总,酒店到了。”

    郁庭川用手揉了揉太阳**,过去半晌,推开车门下去。

    。

    一晚上,宋倾城像是陷入失眠,闭上眼睛,意识却格外清晰,上回这样通宵难眠,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她刚翻了个身,拍门声在黑暗里骤然响起。

    不是按门铃,是真真切切的用手拍门。

    就连外婆也被吵醒。

    “怎么回事?”老人家开了灯。

    宋倾城已经坐起来,确定拍的正是她们的房间,立刻下床过去门口,不知是躺久导致大脑迷糊,还是她足够相信四星级酒店的治安,听着急促的拍门声,没有看猫眼,径直打开了房门。

    看到郁庭川,她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走廊上,好几个房间的客人已经骂骂咧咧的出来。

    宋倾城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郁庭川直接伸手拽过她的肩膀,把人揽进怀里牢牢抱住,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抬手扶住男人的腰身,郁庭川把头埋在她的发间,低着声开腔:“闹够了就跟我回家,听到没有?”

    

第165章 我看上去很老吗?

    </script>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很长时间,宋倾城都没回过神来。

    郁庭川闭上眼,搂上她的腰,手臂渐渐收力,可能因为喝多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让宋倾城承受着,另一手摩挲她骨感的肩胛:“喜欢住酒店,下次在万宁弄个套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说话间,冒着青色的下巴蹭着她的耳背附近。

    宋倾城揪紧他西装里的衬衫,大脑有短暂放空,什么都不想,仅仅像木头人一样伫立。

    身后,老太太披着外套走过来。

    看到有男人抱着外孙女,老人家满脸惊讶,待看清是谁,开口问:“都凌晨了怎么还过来?”

    宋倾城转头,望着外婆有些尴尬:“好像酒喝多了。”

    老太太听了这话,皱起眉头。

    “他晚上通常有应酬。”宋倾城知道外婆不喜欢酗酒的人,低声解释:“昨晚他有个生意上的饭局。”

    外婆深意的看她:“你倒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宋倾城没法说自己遇到过他的秘书,因为就算说了,老太太也不一定相信。

    郁庭川突然松开她,低头来吻她的嘴唇。

    揽着她腰的大手下滑,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臋瓣儿。

    这是以往两人亲热时的小动作。

    只不过现在来做,实在是不合时宜。

    宋倾城想着外婆在场,脸颊越来越烫,心脏也加快跳动,无奈抵不过郁庭川的力气,想阻止也来不及,老太太看到他孟浪的行为,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因为是知识分子,倒骂不出过于难听的话,只道:“他的秘书助理呢?好歹是大公司的老总,醉成这样,怎么没个随行的人?”

    恰在这会儿,客房部经理拿着对讲机闻讯赶来。

    应该是刚刚接到客人的投诉。

    宋倾城不想半夜被教育,顺势把郁庭川拉进房间,然后关上房门,外婆看到她这个行为,抿起嘴角,显然不赞同这么做。

    “我过会儿给他的助理打电话。”

    宋倾城说着,让郁庭川先躺自己那张床上休息。

    话落,要去洗手间拧毛巾。

    只不过,刚转身,手腕就被抓住。

    郁庭川靠坐在床头,哪怕醉意明显,睁开眼看人的目光却依旧清明,运着气开腔:“先别走,我有话问你。”

    宋倾城瞅了眼一旁的外婆,手上稍稍挣扎:“该讲的都讲过了,我打给许助理让他来接你。”

    好不容易挣脱手,她步伐不停的拐进洗手间。

    盥洗盆里,自来水哗哗的放着。

    过了好一会儿,宋倾城伸手进温水里,拿起毛巾拧干水渍。

    再出去,发现郁庭川靠着枕头像是睡过去。

    宋倾城走到床边,注视着他脸廓分明的硬朗五官,隔着些距离也闻到酒气,替他擦了擦脸,然后拿起他垂在床畔的左手,翻过来,用湿毛巾擦拭手心,左手擦完,又探身帮他擦右手。

    做完这些,她把毛巾搁在床头柜上,帮他脱掉皮鞋跟外套。

    外婆也还没睡,夜里闹这么一出,再浓的睡意也被搅和干净,看着外孙女忙碌的身影,老太太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话终究没再说出口。

    酒店的房间,一年四季都开着空调。

    宋倾城扯过被子,刚要搭在郁庭川身上,他突然微睁眼,望着她,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我看上去很老吗?”

    “……”宋倾城攥着被角,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实,一点也不老。

    三十几岁,正是男人风头正劲的年龄。

    这时,外婆起身去洗手间。

    宋倾城被他盯着,终究没有沉默,低声回答:“没有。”

    郁庭川还捏着她的小手,缓缓开腔道:“有个孩子,比你大一轮,还不够老?”

    想说不老,顾虑到自己的决定,那两个字哽在了喉咙里。

    郁庭川也没再说话,只是凝视着她,那样温和的眼神,眼底似乎还漾着一抹深情,宋倾城想着他是真醉的不轻,一边缓缓抽回自己的手。

    这一瞬,她又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自己像是隐形人站在郁菁身后,听到郁菁的叫喊,想要装得矜持懂事,视线却忍不住往楼梯口望去。

    看到他走下楼来,听见他跟郁菁说话,处处透着长辈的温和,她的脑海里思绪万千,越发坚定了要接近他的决心。

    他临出门前,掠过自己的那一眼,让她在深夜想起依然辗转难眠。

    ……

    往日种种,恍若近在眼前,又好像已经很遥远。

    宋倾城看着睡过去的郁庭川,她想,自己应该是切切实实地依赖他给的关心跟纵容,只是依赖太过可怕,尤其当这份依赖建立在金钱至上。

    他给的生活太优渥,优渥到让她不再像自己想的那样,满心满眼的只有钱。

    宋倾城拿了手机,给许东打电话。

    过去好一会儿,电话才通,许东被吵醒的迷糊声音传来:“宋小姐?”

    宋倾城见他已经睡下,又看了看时间,凌晨1点26分,许东昨晚也有参加饭局,应酬不是享乐,在酒桌上联络感情谈生意,很费精力,这样想着,她不好意思再把人喊起来,话头一转:“没什么,只是告诉你一声,郁总在我这里,你也休息吧。”

    许东听得云里雾里,愣愣的应下:“……好。”

    结束通话,宋倾城握着手机,想着要不要让老赵来接人,或者再去楼下开个房间。

    外婆从洗手间走出来,应该有听到她刚刚打电话,说:“太晚了,再挪地方一晚上都睡不好,就让他在这里过一夜,你跟我睡一张床。”

    宋倾城闻言,转头去看老人家。

    外婆已经掀开被子,径直躺下先休息。

    后半夜,宋倾城半睡半醒,房间里开着廊灯,一直没有关掉,微弱的光线从玄关处晕开来,听到男人轻微的咳嗽,她一颗心往上提了提,以为他喝多不舒服,确定外婆没有醒,她轻手轻脚的下床,开了瓶矿泉水倒在玻璃杯里,然后端到床边想喂郁庭川。

    几声咳嗽后,他却再次沉沉睡去。

    宋倾城没有出声叫他,把茶杯放在床柜头上,然后重新回到外婆那张床上。

    窗外,不时传来汽车鸣笛声。

    街上的霓虹灯,五颜六色的光线折射在墙壁一角。

    宋倾城侧卧在床沿,脸颊陷进枕芯,想着这是在南城的最后一晚,竟隐隐有些不舍起来,视线落在男人安睡的侧脸上,许久之后,她垂下眼睫,强迫自己好好的睡会儿。

    ……

    第二天,郁庭川醒来,房间里没有其她人。

    他按了按太阳**,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身上还是昨晚的衣服,凌晨的时候,并不是醉的什么都不记得,他的目光在房间逡巡一圈,不止没有人,连行李箱包之类的也都没了。

    西装外套正被悬挂在衣柜里。

    郁庭川立即穿上皮鞋,起身过去,从西装内袋取出手机,已经关机。

    并不是因为没电,是被人故意关掉的。

    至于是谁关的,不言而喻。

    郁庭川把手机重新开机,不过几秒,进来七八通未接来电,除去生意上的客户,还有几个电话来自同个号码,回拨过去,刚接通,那边的人汇报道:“郁总,宋小姐已经在高铁站了。”

    “不是下午的车票?”郁庭川边问边进洗手间。

    “好像改签了,她们刚刚过安检。”

    郁庭川做了一番简单的洗漱,甚至连手都没擦干,拿了西装外套拉开门大步离开。

    黑色路虎被许东停在地下车库。

    在前台取走车钥匙,郁庭川径直下负二楼。

    上车后,他立刻拨了个电话过去,手机是通的,对方没有接,再拨,依旧不肯接,郁庭川单手掌着方向盘,边看路况边发了条短信过去:“接电话!”

    。

    宋倾城坐在公共椅上,看着屏幕闪烁的手机,手指却始终没有去碰接听键。

    瞧见外婆回来,宋倾城立刻收起手机。

    老人家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心中颇感无奈,面上却不显,只说:“九点四十几的高铁,到余饶也要十二点,要不先在这里吃个午饭,省得车上饿肚子。”

    “我不饿。”宋倾城拾掇好情绪:“您饿的话,我陪您过去吃点。”

    话落,手机震动了下。

    有短信进来。

    外婆见她像是没发现的样子,长长的叹息:“你要是没想好,跟我回去也没用。”

    宋倾城低声否认:“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既然已经和他讲清楚,有什么好逃避的?”

    “……”

    外婆又道:“你如果不知道跟他怎么说,你把手机给我,我来帮你说,总能跟他说清楚,也好教他以后别再来找你。”

    宋倾城看着外婆伸过来的手,半晌,像是在迟疑,然而终究没把手机递过去,握紧手机站起来,走到无人的地方,刚好看见有电话进来,这一次,没有再拒接,而是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电话通了后,郁庭川的声音传来:“改签到几点的高铁?”

    宋倾城没有说话。

    “问你话,怎么不回答?”

    宋倾城听出他的强势,过了会儿才说:“你不要再来找我,就算你来了,我也不会改变之前的决定。”

    ------题外话------

    提前剧透,下一章就有反转……

    

第166章 被藏在书里的素描

    </script>    郁庭川顿了一顿,语气缓和:“你想做决定我不拦你,最起码要先冷静下来,在那里别走,我马上过去。”

    “你不要过来,我现在很冷静,清楚自己要做的事,反倒是你。”宋倾城攥紧手机,低声道:“是你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郁庭川被她这么‘教训’,也没精力计较,只道:“我现在是闲着没事,不上班,去车站给你送行的是么?”

    宋倾城说:“我又没让你来。”

    郁庭川掌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然后开腔说:“有什么话等我到了再讲。”

    “没什么话好讲的。”

    宋倾城不想继续打太极,自己说不过他,怕再这样下去,真的会被动摇意志,鼓足勇气道:“我不喜欢这种被逼迫的感觉,你老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无视我的决定,就算你帮陆家的忙,那也和我没关系,陆家是陆家,我是我,我不会因为陆家对你的感激而留在你身边。”

    “那你的决定是什么?”郁庭川发问。

    他昨天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决定,现在再问,就像是在给她最后的机会,宋倾城忽然感觉指尖微凉,却依然往下说:“我不能和你在一起,现在的我,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回余饶重新开始。”

    郁庭川把车靠边停,听着她坚定的话语,良久道:“你真的已经想清楚了?”

    宋倾城没有吭声。

    郁庭川说:“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宋倾城轻轻答道:“是。”

    话落,感觉整个世界都寂静了。

    她捏着手机,随后听到郁庭川开口:“那就这样吧,我这边有电话进来。”

    是要结束通话的意思。

    他的腔调,也像在公事公办。

    她给出的回答,似乎已经把他最后那点耐心磨尽。

    宋倾城应下:“好。”

    然而,真要挂电话前,她忽然道:“上次我从你给我的卡里提取了三百五十万,三百万给了陆家,算作我还我叔叔的,还有五十万……我外婆接下来要动手术,需要这笔钱以防万一。”

    郁庭川:“……”

    “玫瑰园那套房子,我还是想要,短时间内我不一定找得到工作,有房租作为固定收入来源,也算一种保障。”

    郁庭川说:“好,还有呢?”

    “没了,就这些。”

    宋倾城说完,等着他先挂电话。

    没多久,听筒里传来忙音。

    宋倾城站在开水间旁边,望着候车厅里来往的人流,熙熙攘攘,真的如愿以偿,心里却没有泛起任何的波澜。

    看到她回来,外婆说:“时间差不多了,准备一下就去排队。”

    “好。”宋倾城弯了弯唇角。

    一小时后——

    检票口上方,映出某高铁车次开始检票的通知。

    很快,检票口排起长长的队伍。

    外婆先站起来,看了眼还坐着的宋倾城,又抬头望向安检通道那儿,叹息道:“高铁已经晚点四十几分钟,要来早就来了。”

    老人家最后几个字,唤回了宋倾城游走的思绪。

    宋倾城立刻起身,拿过一旁的行李袋,冲外婆淡淡莞尔:“刚刚在想四合院房子的事,所以有些走神。”

    外婆看着她,没有出言揭穿:“走吧,再耽搁检票就结束了。”

    检票,过闸机通道,一切都异常顺利。

    高铁已经停在站台上。

    进车厢,找到座位,宋倾城把拉杆箱放到置物架上。

    因为是改签票,她和外婆的位置没在一块,但在一个车厢。

    放置好东西,拿出手机给沈彻发短信报平安。

    没过几秒,沈彻打来电话。

    “不是说下午的高铁,怎么现在就在车上?”

    宋倾城听着沈彻急吼吼的声音,多少猜到他正在手忙脚乱的起床,她被自己的猜测逗乐,靠着座位道:“上午的高铁有退票,刚好两张,我就改签了。”

    沈彻突然问:“确定就这样走了?”

    宋倾城正从包里拿水壶,闻言,缓缓笑起来:“不然呢,难道还要我下车,再买张车票等你来给我送行?”

    “我看你挺开心的。”沈彻的声音幽幽。

    “还好,毕竟这么久没回余饶,近乡情怯,挺怀念的。”

    沈彻低声道:“你明知我不是指这个。”

    宋倾城手上拿东西的动作稍顿,随即道:“没什么好不开心的,我现在做的,是我觉得自己应该做的,也是别人眼里最理智的决定。”

    “……”沈彻郁闷,没有接话。

    宋倾城结束话题:“好啦,高铁马上要开了,等你旅游回来,顺路的话可以来余饶,到时候我招待你。”

    收起手机,宋倾城转头,视线里是越来越远的高铁车站。

    ……

    挂了电话,沈彻胡乱拿起板鞋套脚上,取过车钥匙火速出门。

    他去的是恒远集团。

    路上,犹豫着给郁庭川打电话,没有打通。

    到恒远楼下,沈彻顾不上规章停车,拔了车钥匙摔上车门,匆匆跑进集团大厦,看到验证身份的通道,他只能跑去前台:“郁庭川郁总在不在?”

    前台小姐见他一脸急色,但每天想找郁总的人多了去,因此照规矩办事,询问他哪位,有没有预约。

    沈彻有些不耐烦:“你们郁总老婆跑路,是不是也要提前预约?”

    前台小姐面面相觑,不确定沈彻说的真假,稍有迟疑,然后拨了楼上的专线,简单通话后,前台小姐握着话筒看沈彻:“郁总刚来没多久,马上有个会议,能否告知您的姓名。”

    沈彻得知郁庭川忙着开会,心凉半截,但还是报上名字:“我叫沈彻,你们郁总肯定知道。”

    前台小姐点头,把沈彻的名字告诉电话那边。

    那头是总经办的人接的电话。

    没一会儿,前台小姐得到对方回复,挂了电话看向沈彻:“不好意思沈先生,郁总今天的行程很挤,恐怕没时间会客。”

    “……”沈彻知道,这个应该就是郁庭川本人的意思。

    事情好像已经没了回旋的余地。

    从恒远大厦出来,沈彻没有当即离开,在门口找了个地儿蹲着,偶尔回头往大厦里瞅一眼,最后还是保安看不下去,觉得他这样实在有碍观瞻,走过来‘请’人离开。

    楼上,总裁办公室。

    郁庭川长身站在玻璃窗前,双手握着金属栏杆,眺望着远处的盛茂商厦,若有所思。

    不知过去多久,许东来敲门。

    “郁总,各部门领导都已经到会议室,就等您过去。”

    郁庭川收回视线,走到大班台前,拿起那份文件:“走吧。”

    这天,郁庭川开了一天的会,晚上推掉应酬,下班后直接回云溪路八号园。

    别墅里开着灯,比起往日,却显得冷清。

    郁庭川上楼,途经客房,听到里面有家具搬动声,还有巩阿姨的声音:“这个衣柜底部是隔空板吧,怎么说断就断,买的时候好像还花了大价钱。”

    老赵的声音传来:“是不便宜,客房里的家具是配套的,好几万呢。”

    “这衣柜一搬,倒是能把地板收拾干净。”

    老赵说:“怎么还有团纸?”

    巩阿姨道:“这房间最近就宋小姐睡过,应该是宋小姐掉在这里的。”

    郁庭川脚步一停,折返回去。

    老赵手里正拿着纸团,还没来得及展开,看到老板出现在门口,赶紧打招呼,见郁庭川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立刻解释:“从衣柜缝里找到的。”

    巩阿姨跟着说:“宋小姐之前看书喜欢做笔记,我见她从书房拿过一些白纸。”

    老赵正想着是把纸团扔掉还是打开,就被老板开口直接要走。

    拿着纸团,郁庭川去了书房。

    反手合上书房门,他走到书桌旁的台灯边,然后展开了褶皱的纸团。

    纸上,只写着一句话——

    “人总是在接近幸福时倍感幸福,在幸福进行时却患得患失。”

    郁庭川盯着这句话看了会儿,然后把纸张揉回团状,丢进一旁的垃圾桶,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了根烟,心中不知所想,靠回真皮椅上慢慢抽着烟,过去许久,一根烟快燃到过滤嘴的时候,巩阿姨说的话忽然窜入脑海,余光里,是边上那一排原木结构的书架。

    将香烟蒂头按进烟灰缸,郁庭川站起身,走去书架前久久的伫立。

    这里不少书,是装修的时候采买的。

    目的不是为了阅读,仅仅是不想让书架显得空荡。

    郁庭川的目光掠过那排排书籍,忽然有所停顿,有本精装的英文名著被倒放了,伸手拿出来,准备摆正放回去,一张薄薄的小纸片掉出来,犹如一瓣枯叶,在空中飘摇纷飞,最后落于他的脚步。

    他俯身,捡起来。

    是一张尺寸裁小的a4纸。

    郁庭川把纸张翻过来,看到是一幅素描。

    平日里,除了刮胡子跟穿衣打领带,他甚少照镜子,但不妨碍现在认出这张素描画的就是自己。

    素描的笔法不见得多高明专业,却看得出作画的人是费了心思的。

    郁庭川用指腹摩挲着纸上的素描肖像,渐渐的,目光转移,瞥到纸张右下角,写着几个字:作于2016年9月13日。

    ------题外话------

    老郁现在确认,倾城是真的喜欢自己o(n_n)o~

    下一章,大家懂的

    

第167章 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做

    </script>    江迟推开书房的门,一眼就看到站在书架前的郁庭川。

    “老赵说你在二楼书房,我就直接上来了。”江迟边说边掩上门。

    郁庭川看到来人,把那张素描夹回书里放到架子上,然后转身走去沙发,请江迟一块坐下:“这个点过来,晚饭吃了?”

    江迟摇头:“家里阿姨还在炒菜,不到八点肯定上不了桌。”

    郁庭川拿起烟盒,尔后道:“我看你家的家政阿姨比你这个雇主架子还大。”

    “老太太亲自指的人,我倒不好辞退。”江迟也无奈,提到家里的保姆直摇头,但随后,他看向郁庭川,把话题引到正经事上:“我今天去上班,得知小姑娘家的老人出院了,怎么回事?”

    这么一说,江迟也发现,别墅里没见宋倾城的人。

    郁庭川点了支烟:“回老家去了。”

    “回老家?”江迟脸上诧异:“婚礼不是没几天了,这个时候回老家?”

    郁庭川把玩着打火机,一时没有接话。

    江迟看着神色平静的老友,着实有些想不透:“那这婚礼还办么?你不挺喜欢这小姑娘的。”

    “先往后推一段时间。”郁庭川开腔道。

    “什么意思?”江迟有些没听懂,稍作停顿,像是思考了一番,开口问:“是不是真像老顾说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发现小姑娘没有想象中的好?”

    郁庭川吐出一口烟,缓缓道:“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倒不如给她时间空间让她自个儿想明白,省得拘在身边彼此都不痛快。”

    江迟笑:“你这心够大的,我听说水乡出俊男,你把人放回去,当心她找到合适的,一去不复返。”

    郁庭川听了,跟着一笑。

    江迟见他这样,忍不住挤兑他:“这事的风险可不小,小女孩说不好,要是哪天她真不再搭理你,这婚礼就要无期限延迟了。”

    “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做。”郁庭川说:“她对我怎么样,会不会跟着别人跑,现在基本可以笃定。”

    江迟笑问:“你这是对自己太有自信,还是坚信女人的忠贞程度。”

    “自信算不上。”郁庭川俯身,往烟灰缸里磕烟灰:“有些问题既然存在,终归要解决,她又是性格偏固执的那类人,思来想去,觉得暂时放手是最明智的做法,我手头也有些事情,趁这次往日本走一趟,其它的,回来再说。”

    “咱俩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这样……”

    江迟没说下去,满心的感慨:“感情的事,最经不起两地分离,就这么让她走了,你倒是心胸宽广,换做我,就算上了飞机,也得把人给逮回来。”

    郁庭川的眼底含了笑意:“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最重要的是用对方法。”

    “你说的一套一套,做起来恐怕没这么容易。”江迟道:“我就不信你真的完全没一点不放心。”

    郁庭川没搭腔,过了一会儿才道:“最起码能弄清楚一些事,让她知道,离开还是留下,不像嘴里说的那么简单。”

    江迟长叹一口气:“现在的小女孩真的不能小瞧。”

    说着,他抬头看向郁庭川,笑着打趣:“如今的老男人也没差到哪儿去。”

    。

    二零一六年十一月,余饶市。

    傍晚下过雨,四合院里的青石地面湿漉泛着水光,已入深秋,院子中央的那株梧桐,已从盛夏的枝叶繁茂变成满树金黄。

    老太太在厨房摆好碗筷,走去隔壁,敲了卫生间的门。

    “洗好了快出来,这几天降温,别冻着自己。”

    话音刚落,卫生间的门就从里面打开。

    宋倾城正歪头用毛巾擦湿发,看到系着围裙的外婆,缓缓微笑起来:“其实还好,也就穿衣服的时候有些冷。”

    她身上穿着家居服,在降温的时节显得单薄,白皙皮肤透出沐浴后的红晕,五官明艳又安详,一头浓密潮湿的黑色长发,被她裹在玫红的干发巾里轻轻擦拭,犹如待放的蔷薇花,却又充满生活气息。

    老太太催促道:“先去把外套穿了,然后过来吃饭。”

    等宋倾城走进厨房,饭菜都已经上桌,因为近期天气转凉,外婆的身体比在南城的时候好了不少,不用氧气管,说话走路也不至于太喘。

    见老人家正在掀电饭煲的盖子,宋倾城立刻拿起碗过去:“饭我来盛吧,您先去坐。”

    老太太没跟她争。

    把饭勺递过来,自己摘掉围裙坐去桌边。

    宋倾城盛了两碗饭放在桌上,然后拖过椅子,刚坐下,听到老人家说:“这两只呛蟹是孟浩他妈妈送来的,很新鲜,是自家腌的。”

    说完,外婆抬头,看了看宋倾城脸上的神情。

    见外孙女没任何异样,老太太暗暗叹息:“这已经不是他家第一次送东西过来,开始只当是邻里间的客气,后来……我也不敢再收,今天这螃蟹还是硬放在咱们家门口的。”顿了顿,老太太又道:“我看孟浩挺不错的,比你大两岁,自从咱们回来,他家帮了不少忙。”

    宋倾城剥了只螃蟹,然后抽两张纸巾擦手,一边说:“您放心,为表达感谢,我明天就买些排骨给他们送过去。”

    外婆端起饭碗:“你就继续跟我装傻。”

    宋倾城莞尔,却没有接话。

    晚饭后,宋倾城在厨房收拾一番,趁着天还没黑透去胡同口倒垃圾。

    不同于七年前那会儿,现在的桐梓巷附近,相识的邻居搬走不少,很多房子都拿来租给外来打工的人,像外婆口中的孟浩一家人,则是余饶别处的拆迁户,安置小区还没建好,市里房价高,所以租住在桐梓巷这边。

    从四合院出来,宋倾城恰巧碰到拎着垃圾桶的孟母。

    孟母笑着问:“去倒垃圾?”

    “对。”宋倾城也微笑,叫了声孟浩妈妈,客套几句,然后去胡同口。

    胡同外的路边,霓虹灯已经纷纷亮起。

    这几年,余饶的城建发展很快,桐梓巷位于镇上,也是余饶最富裕的乡镇,桐梓巷周围新造了两个高档小区,连带着基础设施都开发起来,除去超市跟电影院,商铺开了一排又一排。

    不到几分钟,宋倾城倒完垃圾回来。

    还没走到厨房门口,在屋檐下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这孩子长得好,说话也是软绵绵的,听到她喊我孟浩妈妈,我心里听着就老舒坦。”

    外婆笑:“那是你没见过她使性子,头疼的要命。”

    孟母叹气道:“我以前就想生个女儿,可惜肚子不争气,加上国家计划生育,现在看到别人家的女儿,特别是像倾城这样乖巧懂事的,忍不住的喜欢。”

    老太太听人夸自己外孙女,只笑笑,倒是没有顺着杆子自吹自擂。

    孟母先有些沉不住气,干脆挑明:“过了年,倾城就二十三岁,老外婆,该找外孙女婿咯!”

    外婆说:“我急也没用,还是要看孩子自己的意思。”

    “那您觉得我们家孟浩怎么样?”

    这话一出,厨房里的气氛微妙起来。

    孟母开门见山的道:“孟浩跟着他爸爸当施工员,年后工资也有七千一个月,他爸爸的话,这两年年薪也涨到十四万,我们夫妻俩是这么打算的,先给孟浩买辆车,等到他确定好结婚对象,再给小两口买一套大平方的商品房。”

    宋倾城在外面听到这些话,没再进去,在门外放下垃圾桶就回了房间。

    四合院是几十年前的老建筑,看着有旧时韵味,就居住条件这一点,还是稍微差了些,宋倾城的房间早年装修过,尽管是很简单的铺地砖和贴墙纸,但推开门进去,还是给人焕然一新的视觉效果。

    在房门口换了棉拖,宋倾城进去后,没忘带上房门。

    比起外面,房间里暖和许多。

    宋倾城脱掉外套,随手搭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头发有些潮湿,去拿电吹风,拉开抽屉先看到的是一瓶包装严实的红酒。

    她注视着红酒,手还握着抽屉上的拉环。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

    宋倾城听到开门声,迅速回过神,转头发现进来的是外婆。

    “孟浩妈妈走了?”宋倾城边问边合拢抽屉。

    外婆进来后,在床边坐下,望着靠在书桌上的倾城,想了想,还是把事情说出来:“孟浩他妈妈刚才跟我讲了,她的意思,很希望你做她家儿媳妇,我看得出来,不管是她还是孟浩,都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

    宋倾城说:“我看真心实意喜欢的,是咱们家也要拆迁的消息。”

    “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外婆不赞同她的话。

    “我说的是实话啊。”宋倾城回过身,边收拾书桌边道:“薛敏家有亲戚在拆迁办,桐梓巷拆迁,到时候赔的不少,按咱们家的面积,除去一套房子,还能拿二十几万现金。”

    外婆说:“那不挺好的,他家拆迁,咱们家也拆迁,结了婚,你们小两口总不至于为房子发愁。”

    见宋倾城不搭话,外婆只能自己说下去:“结婚过日子,肯定没有谈恋爱来的纯粹,这个你也要理解,我觉得他家不错,也是看准孟浩他妈妈以后不会是个刁婆婆,你在他们家不至于被拿捏受罪。”

    宋倾城放下手里的笔筒,看向外婆:“那是因为您没告诉他们我以前的事儿,如果他们知道我——”

    老太太打断了她:“现在年轻人,婚前同居的不少,我听说孟浩以前也谈过女朋友。”

    宋倾城微笑:“那要不这样,下次孟浩妈妈再来,咱们开诚布公的谈谈。”

    “……”老太太作势瞪她一眼。

    宋倾城道:“再说,我也不喜欢孟浩。”

    外婆叹了口气:“喜欢一个人又能多长久,倒不如选个合适的,才能把日子好好过下去。”

    宋倾城却格外坚持:“他不是我中意的类型。”

    “那你中意哪种类型的?”外婆问。

    “……”

    宋倾城没有作声。

    外婆说:“孟浩个子不矮,也有一米七五,戴着眼镜,人长得白又秀气,跟你的沈挚哥哥是一个类型,你以前不老喜欢缠着沈挚,现在怎么又不喜欢他这种了?”

    宋倾城低声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为什么。”

    老人家看她这么执拗,心里叹气,却也不强逼着她跟孟浩交往:“你要是真不愿意,孟浩他妈那里,我就直接拒绝了。”

    等外婆出去,宋倾城关了门,一时思绪万千。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看男人的眼光,是从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

    孟浩是长得不错,但在她看来却太过青涩,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爱好习惯,让她觉得这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晚上睡觉前,宋倾城如往常那样刷朋友圈。

    沈彻又上传了些风景照片,是他下午在九寨沟拍的。

    近两个月,沈彻还在全国各地穷游,经历了被扒手机被偷钱包差点被拐去传销后,依旧没有返回南城的意思。

    宋倾城给面子的在那些照片下按点赞。

    第二天,宋倾城醒过来,差不多早上七点的样子。

    自从她回余饶,都是这个点起床。

    十一月末,气温骤降,哪怕是南方地区,外出也要裹棉袄围巾。

    宋倾城换好衣服,取了衣架上的包跟围巾出门,外婆年纪大,习惯五六点起来,已经准备好早餐。

    喝下一碗粥,宋倾城拿着半根油条去上班。

    回到余饶的那天下午,宋倾城去超市买日常用品,在那里偶遇了薛敏。

    上回跟薛敏联系,还是在陆家的时候。

    薛敏打电话告诉她沈挚要回国。

    那之后,两人就断了联系。

    在余饶这种小城市,薛敏也算老板家的女儿,脾气比较娇盛,又不同于陆韵萱那种对人明褒暗贬的性格,薛敏虽然也喜欢压人一头,但她的压,只会在同个圈子里的女性身上,得知宋倾城是‘灰溜溜’的回余饶,大发善心,邀她去自家的服装商铺当收银员。

    面对这种善心,宋倾城没有拒绝。

    四千五一个月的工资,她知道,薛敏是开高了的。

    走出四合院,宋倾城反手掩上大门,瞧见有陌生人在不远处指指点点,不免多看了几眼。

    住隔壁的张婶正在家门口生煤炉,看出宋倾城的迷惑,主动道:“是镇上的干部,带着几个开发商那边的人过来,说是已经签了土地出让合同,顶多再半年,咱们就能拿到补偿金然后搬迁,明年这个时候,这边都要推倒建新楼盘了。”

    “是本地的开发商?”宋倾城问了一句。

    远远的,她听到有人的说法口音,更像是南城那边的。

    张婶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关于搬迁的事,也是他们刚刚跟我说的。”

    闻言,宋倾城也就没再多问。

    薛敏家的服装商铺,在桐梓巷不远处的服装批发市场里。

    余饶的纺织业非常发达,虽然比不得福建那边,在长三角这一片,也算服装纺织成品的一大生产基地,特别是桐梓巷所在的这个镇,到处可见大大小小的私营工厂。

    宋倾城刚走进市场,差点被装满货物的推车撞到。

    等她到商铺,薛敏正翘着腿在玩手机,另外两个销售员正在理货物。

    薛敏看见宋倾城,立刻从沙发躺椅爬起来,拉过宋倾城往里带:“昨天新出的款,赶紧换上,还等着你充当门面担当呢!”

    之前某一天,宋倾城吃饭不小心打翻汤,拿了件店里的t恤换上。

    结果那日,同款t恤销量直线飙升。

    薛敏不信邪,隔日又让宋倾城换穿店里的裙子,在市场里采购的客户瞧见后,纷纷要拿宋倾城身上的那款裙子,从那以后,薛敏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拿商铺里的新款来打扮宋倾城,看着不断上涨的销售业绩,乐此不彼。

    这天,薛敏拿了件灰色毛衣跟半身裙给宋倾城。

    宋倾城换衣服的时候,薛敏倚在试衣间外跟她搭话:“你年后去上学,我这里生意肯定要差上一大截。”

    “那就请个模特。”宋倾城的声音从布帘后传来。

    “早请过,没什么效果。”薛敏感慨:“比你漂亮的,身材没你好,身材比你好的,没你脸蛋精致,再说,像你这种条件的,一般都跑去闯娱乐圈了,哪肯在我这种小庙里屈就。”

    她的话音刚落,布帘也被唰的一下拉开。

    宋倾城已经换好衣服出来。

    薛敏看到她的样子,愣了一愣,回过神就直咂舌:“美女就是美女,这种几十块的衣服都被你穿出高档货的版型。”

    说着,跑去隔壁的鞋店,很快拎了双崭新的麂皮短靴回来。

    等到宋倾城换上,薛敏在旁边直惊叹,随即忍不住道:“你长这么标致,郁庭川怎么说不要就不要,这男的什么审美,还是年纪大,眼神不好使了?”

    

第168章 你那么走了,有没有后悔

    </script>    宋倾城只是淡淡一笑,转身去摆放自己的衣物。

    薛敏看不过去,跟在她身后询问:“你回余饶也两个月了吧,有没有想过再去南城?在大城市待惯的,通常不愿意在小城市耗着。”

    “……”

    “你真打算一直留在余饶?”

    宋倾城低头折叠衣服:“余饶挺好的,适合长居久安。”

    薛敏撇了撇嘴:“也容易把人磨得没有斗志。”

    说着,她看向宋倾城平和的侧脸:“这段日子,郁庭川没有联系你么?”

    “都分开了,还联系干嘛。”宋倾城把衣服装进纸袋里。

    薛敏见宋倾城说的随意,一副不上心的样子,好像真的已经适应这种平静乏味的生活,要不是她当时关注沈挚,连带着关注南城的事,恐怕也不会知道宋倾城搭上过恒远这种大集团的老总,还闹得满城风雨。

    薛敏煞有其事的点头:“也是,这种大老板,换女人跟换衣服一样。”

    宋倾城已经把袋子挂墙上,然后走去收银台前开始工作。

    薛敏跟着踱过去,趴在收银台边说:“最近南城出了个新闻,你也知道,现在是全民娱乐的时代,大家吃饱饭没事总喜欢八卦豪门。”

    见宋倾城依旧漠不关心的神情,薛敏没再玩拐弯抹角:“那个恒远的董事长参加慈善晚会,带了个女人过去,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说是郁家未来的儿媳妇,我不太了解南城那边的情况,不过看那女的年龄,应该是跟郁庭川配对的。”

    宋倾城数钱的动作微微一滞,旁边,薛敏还在长吁短叹:“报纸上也提到了你,不过不是什么好话,其实,当初你靠在恒远周年庆上闹事,成功留在郁庭川身边,我刚知道的时候就觉得你们长久不了。”

    薛敏自顾自的说:“你个小丫头片子,折腾了那么大的劲,最后还不是回到原点,那种有钱人最是薄情,今天还跟你秀恩爱,明天就发分手声明,后天身边又有其它露水情缘。”

    宋倾城抬头,含笑的看着薛敏:“你跟我在这里八卦,不用去你爸厂里拿货?”

    “今天有人会送过来。”薛敏瞧出她在转移话题,禁不住好奇,问:“你现在还会想他么?”

    “……”宋倾城合上收款机的抽屉,和薛敏商量道:“要不这样,以后我也不当收银员了,你照常发我工资,我就坐在店里想他。”

    薛敏白她一眼,没有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走开之前,薛敏又道:“不是我吓唬你,现在社会竞争压力大,你这样的,读完书毕业,年纪也一大把了,女人过了二十五老的快,再好的皮囊都会衰败,你现在是最好的年龄,出路也比较多,应该好好打算一下以后的路。”

    宋倾城听了,莞尔:“我有打算啊,等你下个月发我工资,我就陪外婆去北京,之前预约过的专家,下月中旬就能空出时间给我外婆看病。”

    “你的打算就这么短浅?”

    薛敏不敢置信:“你说你以前钓金龟婿的那份野心哪儿去了?”

    宋倾城说:“现在这样挺好的。”

    这时有客户进来,薛敏咽下到嘴边的话,过去招呼。

    中午,天突然转阴,没多时,空中飘下雨滴。

    淅淅沥沥的小雨直到傍晚也没停。

    早上出门前,外婆往她包里塞了雨伞,所以到下班时间,宋倾城没有为了躲雨而在商铺滞留。

    从服装批发市场到桐梓巷,步行差不多十分钟的路程。

    宋倾城撑着伞走在路边,有辆轿车呼啸而过,带起一阵风雨污垢,哪怕她躲闪及时,牛仔裤裤腿还是被泥水溅到,恰在这时,身后传来尖锐的鸣笛声,宋倾城回头,急刹车停下的一辆黑色suv已经快碰到她的膝盖。

    看清是路虎,她的心跳有瞬间加快,下意识去看车牌号。

    是余饶本地的牌照……

    司机降下车窗,探出头来咒骂:“怎么走路的,没看到来往都是车么?”

    宋倾城道歉,退到一旁让道。

    司机见她长得漂亮,加上认错态度诚恳,不好再说什么,悻悻道:“以后记得靠边走,看着点路。”

    宋倾城站在边上,目送黑色路虎远去,耳边是雨水打在伞面的哒哒声,想着司机刚刚那句叮嘱,忽然记起什么,竟有些微微的失神。

    雨中的桐梓巷,带着江南独有的婉秀之美。

    宋倾城在四合院门口收伞,余光有些不经意的瞥向前方那条人工河,早已不见了清晨站在那指点的一群人,收敛起神思,她转身,推开大门进院子。

    晚饭后,宋倾城拿了睡衣去冲澡。

    长发被她盘起来,露出雪白后颈,热水从蓬头浇下,水汽氤氲,宋倾城光脚踩在防滑垫子上,不知为何,渐渐的,搓着裸肩的手停下来,心中那一抹迷思在扩散,她站在蓬头底下没了进一步的动作。

    平淡的生活,犹如长满荒草的园子,日复一日,不见安宁,反而越发死气沉沉。

    穿衣服的时候,宋倾城瞥到镜子里的自己,依然是熟悉的眉眼,有片刻恍惚,觉得自己的五官更像是三十岁女人该有的。

    包括心境上也是这样。

    不知不觉中,开始厌烦幼稚的人和事。

    这种厌烦,来得悄无声息。

    其实最初的时候,她有尝试去接纳孟浩的示好,就像当年接受顾衡阳那样,然而,实际接触后很糟糕,孟浩请她看电影,发来信息,望着那句‘很难决定喔’结尾的‘喔’字,她顿时丧失再继续交流的*。

    如果说,顾衡阳那会儿,她还能耐着性子去加深彼此了解,现在是连起码的场面话都懒得去讲。

    既然如此,只能把精力投放到工作上。

    宋倾城深呼出一口气,然后拿了换下的脏衣服离开卫生间。

    接下来的日子,仍然过得不咸不淡。

    轮到她单休的那天,帮着外婆一块腌制萝卜,脱了外套,只穿着奶白色的垂领毛衣,袖子被她高高撸起,手臂纤细白皙,老太太看着坐在井边洗萝卜的外孙女,五官雅致,清汤挂面的,只有嘴唇上擦了一点唇蜜,就像邻里间聊天时说的,一点也不像是小城镇养出来的孩子。

    孟母过来的时候,宋倾城找了个借口躲进房间。

    哪怕外婆已经明确拒绝过两次,孟母依旧没有放弃,包括孟浩,每天坚持在微信上找她,即便她从来没有回过信息。

    宋倾城从书桌上取了两张纸巾擦手,被她扔在床上的手机响,走到床边拿起来,发现来电显示郁菁的名字。

    攥着手机,不是没有惊讶。

    这是两个月以来郁菁第一次跟她联系。

    宋倾城想了想,还是接起电话。

    不等她说话,那边已经传来郁菁幽怨的吐槽:“倾城,你们这儿的司机是土匪么?未经我同意拼车,一毛钱不给我减不说,还把我放在荒无人烟的地方……”

    宋倾城以为自己听错了,开口打断她:“你现在在哪儿?”

    “余饶啊。”郁菁回的浑不在意:“你们这空气不错,就是人有些不厚道。”

    说着,郁菁又卖起惨:“我在这里就认识你,倾城你不能见死不救啊,现在我又冷又饿,还憋着尿,感觉膀胱都要爆炸了。”

    哪怕才四点半,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

    再过半小时,肯定彻底黑了。

    “你大概在哪个方位?”宋倾城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匆匆穿上外套,取了小方包,边拉开门边问郁菁:“周围有没有标志性建筑,或者有什么特征,你找一找,路边可能有指示牌,我马上过去接你。”

    说话的功夫,宋倾城已经在院子里,跟外婆打过招呼,出门去找人。

    。

    宋倾城是在城北新建的江边公园附近找到郁菁的。

    傍晚江边,狂风大作,还下着雨。

    郁菁正躲在一户人家屋檐下,没有骗宋倾城,确实冻得瑟瑟发抖。

    宋倾城下车后,没有让司机走人,简单交代了一番,双手握着左右摇曳的伞跑过去,刚到郁菁跟前就问:“你怎么来余饶了,不用上学么?”

    郁菁瞧见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把抱住宋倾城,咧着嘴:“有没有很感动,我冒着这么恶劣的天气过来看你?”

    “据我所知,南城今天艳阳高照。”

    宋倾城无情的戳穿她。

    “不要这样嘛。”郁菁把头赖在宋倾城肩上,待反应过来,立刻问:“不对呀,你怎么知道南城的天气好不好?”

    宋倾城没有搭理她,只把人拉到伞下:“先上车,这样子很容易感冒。”

    坐进车里,郁菁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宋倾城见她只穿了件棒球服外套,内搭是薄薄的t恤衫,因为淋了雨,衣服湿了大半,没有丝毫犹豫,脱了自己的毛呢大衣给郁菁:“把棒球服脱了,穿这个。”

    “那你怎么办?”郁菁问。

    宋倾城莞尔:“车里开着空调,单穿毛衣不会冷。”

    郁菁哦了一声,乖乖换上倾城的大衣,只不过她的体型素来比宋倾城圆润,以致于穿上浅蓝色的大衣,抿着小嘴,脸颊白嫩饱满,更像个喜庆的糯米团子。

    一路上,她不时扭头去看宋倾城。

    宋倾城含笑:“看什么?”

    “……没什么。”郁菁挑了挑眉梢:“看你貌美如花。”

    宋倾城发现她的行李就是书包,开口问:“你自己坐高铁过来的?”

    郁菁抱着大书包,点点头:“这还是我第一次坐高铁,挺爽的,比坐汽车舒服多了,唯一的缺点就是高铁站黑车司机太多。”

    说着,皱了皱鼻子:“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

    宋倾城嗯一声:“现在变惊吓了。”

    ……

    回到四合院,已经晚上六点多。

    宋倾城把人带回家,外婆做好饭正等在门口,郁菁看到老人家,嘴甜的喊外婆,老太太笑着点点头,赶紧让宋倾城把客人领进门。

    在南城,外婆没见过郁菁,这会儿只当这是倾城的同学。

    吃过晚饭,宋倾城打算叫车送郁菁去酒店。

    郁菁跨坐在长凳上,手里拿了截甘蔗,咯吱咯吱啃着,看见宋倾城拿出手机,立马凑过去,发现是宋倾城点开了打车软件,好奇的问:“晚上还要出去啊?”

    宋倾城边输入出发地边说:“嗯,送你去酒店。”

    “干嘛送我去酒店。”郁菁吐掉甘蔗渣:“你这里不是有房间么?”

    宋倾城抬起头:“你要在这里睡?”

    郁菁点头如捣蒜。

    “这里条件比较简陋。”宋倾城把实情跟她说清楚:“比不上帝都花园,可能跟快捷酒店都没法比,我不保证有没有蟑螂。”

    郁菁从小娇生惯养,出去旅游,住的最差的也是四星级酒店,听宋倾城这么说,心生犹豫,慢吞吞的说:“那你先让我去看看你的卧室。”

    宋倾城站起身,带她去自己的房间。

    郁菁看过房间后,那点犹豫消失,甩掉鞋子跑进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斩钉截铁地道:“挺好的,我就睡这里了。”

    说着,一双手在书桌上东摸摸西碰碰。

    宋倾城看她那副新鲜劲儿,也就没再坚持,打算先这样凑合一晚。

    郁菁来余饶,自己带了贴身衣物。

    等郁菁洗完澡,宋倾城才去,再回来,郁菁已经躺在被窝里,正好奇的欣赏墙上那些明星海报跟奖状,听到开门声,扭头看向进来的宋倾城:“原来你也追星啊,真没想到,我以为好学生都是闷头读书的。”

    话落,又瞅着那些奖状砸吧嘴:“我从小到大就没拿过一张三好学生。”

    宋倾城放下脸盆:“这些也没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你们这些优等生,就是不懂学渣心底那点渴望。”

    郁菁在床上换了个姿势,给ipad充上电,等到宋倾城关灯**,趁着黑暗问:“你怎么说走就走,就那么几天就举行婚礼了,还是,我二叔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宋倾城道:“跟别人无关,是我的问题。”

    “你什么问题啊。”郁菁不相信:“你连孩子都给我二叔怀过,如果是我,不喜欢一个男人,就算把刀架我脖子上,我也不愿意陪他**给他生孩子。你看你一走,便宜了顾嘉芝,不过你放心,我二叔工作忙得很,没时间跟她联络感情。”

    宋倾城摸了摸她的脸蛋:“睡觉吧。”

    郁菁叹气:“最近我老在想,如果我没硬拉你回家,你也不会碰到我二叔。”

    宋倾城接她的话:“如果没碰到你二叔,我现在只会更凄惨。”

    “什么意思?”郁菁仰起头看她。

    无奈黑夜,看不到宋倾城脸上的表情。

    宋倾城的语速很平缓:“郁菁,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你早就知道的,不用觉得对不起我,相反的,是我利用你做了一些事,所以,以后不要再这样想。”

    郁菁突然说:“倾城,其实我真觉得你挺惨的,要照顾年纪大的外婆,好不容易跟我二叔在一起,结果孩子又掉了,婚没结成,因为这些事,也没办法专心读书,我这么说着都想哭,你怎么就没反应呢?”

    头顶,传来宋倾城的叹息:“你要是再不睡,我明早起不来,上班迟到被扣工资,我肯定嚎啕大哭。”

    郁菁把一条腿跨到倾城的身上:“你跟我说实话,你当初一声不吭走了,有没有后悔过?如果我二叔来找你,你会不会跟他回去?”

    宋倾城想说不会,喉咙却像是哽住,给不出所谓的答案。

    旁边已经传来睡着的轻鼾声。

    。

    第二天,郁菁睁眼,宋倾城已经准备出门:“你怎么这么早起来?”

    她的声音有些哑。

    宋倾城正在涂护手霜,循声看过去,见郁菁迷瞪瞪的样子,脸颊有不正常的潮红,立刻去摸了摸她的额头。

    郁菁缩在被子里,忍不住咳起来。

    见状,宋倾城没再去上班,打电话跟薛敏请假,然后到附近的药店买温度计,买回来给郁菁一量体温,已经达到38度8,虽然家里有退烧药,宋倾城怕不顶用,不想郁菁在余饶出什么闪失,把人送去了镇上的医院。

    在郁菁挂水的时候,宋倾城稍作迟疑,还是拨了付敏的号码

    付敏的手机没人接听。

    没办法,宋倾城只好往郁家老宅打电话。

    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起来。

    宋倾城握着手机,正想开口告知郁菁的情况,对方先说:“郁家,你哪位?”

    郁家老宅,装修偏欧式古典,用的是那种旋转拨号电话机。

    那种旧式电话机,是没有来电显示的。

    当熟悉的沉稳男声从听筒里传来,宋倾城的心神被扰,因为太猝不及防,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做出举动,蓦地挂断电话。

    ------题外话------

    本来以为能写到老郁出场,结果只有声音出场,明早九点来刷二更,必须让老郁登场!

    

第169章 之前他胃出血住院(二更)

    </script>    宋倾城靠在窗台边,手指还久久的握着手机。

    病床上,郁菁发出一声**,醒过来后,又止不住的连连咳嗽。

    宋倾城回过神,走到床畔照顾她,抬头看了看点滴袋,还有小半袋,然后去护士站讨要了个纸杯,到开水间给郁菁泡了杯退烧冲剂。

    郁菁靠坐在床头,整个人头重脚轻,捏着鼻子灌下退烧药。

    然后,苦哈哈的看向宋倾城:“你没去上班啊?”

    “我去上班,谁照看你?”宋倾城用手背碰了碰郁菁的额头,已经没有那么烫。

    郁菁注视着宋倾城,抿着唇角说:“有时候我觉得你跟我妈挺像的,明明比我大不了几岁,却在某些方面表现得很成熟,老爱操心,跟你同龄的男的大多还在打dota,这么来看,的确只有我二叔那样的能配你。”

    宋倾城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下:“躺下好好休息吧。”

    郁菁哎哟一声,双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在宋倾城身后道:“要不要和我一块回南城啊?南城的冬天肯定没有余饶这么冷。”

    “先顾好自己的身体,你要是这样躺两天,我就得旷工两天。”

    宋倾城边说边给她倒了杯水。

    郁菁叹气:“一提我二叔你就转话题,他又不是洪水猛兽,也没在这里,怕他作甚。”

    宋倾城作势拿起手机:“那我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你旷课来余饶了?”

    郁菁跑来余饶,还瞒着家里面。

    她是直接从学校出发的。

    天不怕地不怕的郁菁,就怕让家人失望,可能是父亲在她小时候出了意外,尽管她读书不上心,但也很不想在付敏脸上看到失望的神情,让母亲除了照顾父亲还要操心自己,所以在家里,她常常是一副卖乖懂事的模样。

    宋倾城就是抓住郁菁的这点心理,假装要打电话。

    谁知道,这次郁菁非但没阻止,还乐见其成:“你打吧,我二叔听到你的声音,一高兴指不定还要表扬我。”

    “……”

    “怎么不打啦?要不要我报给你我二叔的号码?”

    宋倾城瞪她:“我去外面打行了吧。”

    郁菁咯咯笑的开心。

    宋倾城收起手机,丢下郁菁在输液室里,自己出去外面透气。

    过道上,有雨雾从半敞的窗口洒进来。

    宋倾城把手伸出去,任由掌心被细雨打湿,那丝丝凉意,仿佛直抵她的心底深处,她缓缓闭上眼,这一刻,心情宁静却又空洞。

    郁菁输完液,烧差不多就退了。

    宋倾城没再带她回四合院,而是打车送她去市里的酒店开了个房间。

    家里用的是棉被,对于睡惯鹅绒被、蚕丝被的人来说,就算盖两床都不保暖,郁菁会发热,除了淋雨的缘故,很大部分原因,归咎于昨晚睡觉的时候着了凉。

    进房间,郁菁往被子里一钻,开始呼呼大睡。

    宋倾城替她烧好热开水,叫了份外卖,留了张字条在桌上,然后回桐梓巷拿东西。

    外婆得知郁菁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住酒店也好,咱们家太简陋,的确不合适留宿。”外婆点点头,随即返回自己房间,很快拿了本存折出来:“既然是来看你的,住酒店的钱得咱们出,要是现金不够用,去银行里取点钱。”

    宋倾城把存折推还给老太太:“您忘了,中旬我刚发工资。”

    外婆又问了郁菁的归期,话里的意思,是打算准备些特产让人带回去。

    “我晚上问问她。”宋倾城打包好郁菁的东西,顺便带上自己换洗的衣物,郁菁身体不舒服,自己今晚肯定会留在酒店照顾她。

    离开四合院,宋倾城在车上接到付敏的回电。

    犹豫片刻,按了接听键。

    “是倾城么?”付敏柔柔的声音传来。

    宋倾城开始几秒不知道说什么,但很快就理顺思绪,说了郁菁在余饶并且发热的事:“中午挂完点滴,这会儿在酒店睡觉。”

    听到郁菁在余饶,付敏有些吃惊,随即柔声道:“郁菁小孩子心性,还要麻烦你照顾她。”

    “没事的,郁菁来看我,我很高兴。”

    付敏多少感觉到宋倾城在言辞间多有回避,两个月前,老二来跟她说推迟婚礼,付敏跟郁明蓉颇为诧异,没几日就得知宋倾城已经离开南城,虽然老二没说具体原因,但她心里隐约猜到,症结应该是出在宋倾城身上。

    “回余饶后有没有不习惯?”付敏关心道。

    宋倾城莞尔:“挺好的,您呢,最近身体怎么样?”

    付敏在那边微笑:“也不错,就是之前起夜有点小感冒。”说着,停顿了下,过了会儿继续道:“庭川前段时间应酬太多,喝酒喝到胃出血,差点动手术,在医院住了些日子,昨天才刚出院。”

    宋倾城听了,手指微微攥紧手机。

    付敏说:“他向来独居,你这段日子又不在,没个人在旁边劝着,出去应酬更加没有顾忌。”

    半晌,宋倾城低声问:“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上午在电话里,没有听出异样。

    “我好说歹说才让他这几天住在家里。”付敏叹气:“他的胃一直不太好,这个毛病落下已经好多年,我也是听许助理说的,那天从酒店出来,还没上车就呕了口血,等送来医院,我下去的时候,医生正给他打止痛针,要是不打,整晚都睡不好。”

    他有胃病,宋倾城从老赵口中听过一次。

    她只当是普通的胃不舒服……

    况且在她面前,他从来没有表现出胃疼的迹象。

    付敏又道:“第二天明蓉去医院看他,他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还把明蓉错认成你,后来我想着打电话叫你回来,他却说不要告诉你。”

    宋倾城一颗心莫名沉重,又听到付敏的声音:“我瞧着老二是真疼你,你现在要想的,就是尽快回来,总不能一直在那里,婚礼再推迟,该办的还是要办,你只要知道,他没有改变初衷,旁人怎么说都无关紧要。”

    听着付敏的柔声细语,宋倾城终于松口,轻声道:“我不能和他在一起,我在他身边,什么也给不了他。”

    电话那头安静,过了会儿,传来叹息。

    付敏道:“你既然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给他,老二难道会不知道?”

    宋倾城没有说话。

    “老二走到今天这一步,身边并不缺什么。不瞒你说,前些年刚坐上恒远总裁这个位置,他也荒唐过,买上千万的跑车,跟人赌球,通常都是几十万一杆,还跑去拉斯维加斯一夜输了两千多万,后来才渐渐的回到正轨上,人也越来越稳重。”

    宋倾城看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景致,听完付敏的话,埋在深处的心结也被刨出来,面对性格自尊自强的付敏,她忍不住卸下面具:“我的身体状况,您应该也知道……”

    “我后来从江迟那里听说了。”付敏的语气温和:“我大概能理解你的痛处,我在生郁菁的时候大出血,头胎以后再也生不了孩子,当年郁菁的爷爷奶奶对我挺有意见的,他们一直想要长子嫡孙,偏偏在我这里要断香火。”

    说到这里,付敏的声线温柔许多:“幸好郁菁她爸爸很坚持,不管父母怎么给我脸色,他都站在我这边,对我还是像以前一样,也很疼郁菁,不会因为是女儿而轻视她。”顿了顿,付敏又道:“我看庭川的意思,对生育并不是很介怀,虽然我们这种人家注重子嗣,但具体情况还是因人而异的。”

    宋倾城听着付敏的循循善导,心中的立场仿佛出现动摇,但随即,又被她及时稳稳的按住。

    付敏见她不吭声,哪怕相处不久,对倾城的性格也有所了解。

    “你过了年也就二十三岁,想问题终归是不够周全,不如多听听庭川的,他底下管着十来万员工,办事的眼光能力摆在那里,有事也不要闷在心里,告诉他,他肯定能帮你拿主意。”

    直到晚上睡觉,宋倾城还想着付敏说的这些话。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付敏讲的郁庭川胃出血住院的事。

    宋倾城转头,想喊醒郁菁问她知不知道这件事,但真碰到郁菁的肩头,她又收回手,重新躺回去,只是一整夜都辗转难眠,半睡半醒到天明。

    郁菁的体温降下去后,没有反反复复,只是感冒症状依旧有些严重。

    第二天,郁菁窝在酒店里哪儿都不想去。

    宋倾城上午拖她去挂了水,看她回到酒店立刻变得生龙活虎,稍稍放了心,在薛敏电话的催促下,和郁菁吃过午饭就去商铺,打算下了班再过来陪她。

    傍晚,四点多,宋倾城先收到郁菁的短信。

    是一家酒店名字以及房号。

    郁菁在她走之后,退了房搬去五星级酒店居住。

    宋倾城倒没觉得不舒服,下班后,在市场门口打车去了酒店。

    等她上楼,发现房门虚掩着。

    宋倾城拿出手机对了对短信里的房号,确定没有错,这才推开房门进去。

    房间里,亮着灯。

    衣帽架旁边,立着一个黑色拉杆箱。

    铺着白色床单的大床上,扔着一件黑色大衣,书桌上摆着男士腕表,还有个电脑包搁在椅子里。

    宋倾城的脚步停住,愣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过去十几秒,她像是骤然回神,意识到可能走错了,打算离开。

    刚一转身,恰巧对上从卫浴间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