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萌妻之美色勾人全文阅读 第34分节

第330章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同样的情形,八年前也发生过。

    只不过当时是在永康路,不是现在的甬焕线路段。

    甬焕线的某个路段,交通事故发生以后,现场狼藉一片,重型大卡车斜歪在路上,车头撞到边上的防护栏,来往道路上堵了不少私家车跟货车,还有人下车来看,不敢随意动现场,也不敢靠太近,生怕出现燃爆的危险场面。

    远远的,好像有警车鸣笛的声音传来。

    香槟色的轿车侧翻,慕清雨被挤在副驾驶座位里,额角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车内的血腥味很浓,眼皮处沾了血迹,视线跟着模糊起来,她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有气无力的低声道:“庭川,这一次会不会再像八年前那样,那时候有你在,可是现在,感觉只剩我一个人……”

    听筒里传来男人的嗓音,他说:“在甬奂线路段?”

    “对。”慕清雨强撑着精神,心中燃起希望:“就在去机场的路上,你能不能过来救我?”

    郁庭川却在那边说:“消防员马上就会到,樊青的车也在后面,人现在既然还有知觉,不会有什么大碍。”

    “……”慕清雨张嘴还想说什么。

    “安心等着警方过去。”

    “庭川——”

    慕清雨开口,电话已经被挂断,她握着手机,看了眼旁边昏迷不醒的司机,终于悲从中来。

    有些事,她在赌,却赌输了。

    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混着脸颊上的斑斑血迹,狼狈而凄凉,她就像自言自语的对着话筒道:“庭川,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真心为我着想,你别不要我,我不相信你对我真的没感情了,你是在跟我赌气对不对,对不对?”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冰冷机械的忙音。

    ……

    郁庭川回到云溪路的别墅,已经是下午四点多的事。

    彼时,宋倾城正在客厅里播放钢琴曲,声量不是很大,她盘腿坐在沙发上,穿着宽松的居家服,中长发随便扎成丸子头,左手跟右手各拿着一张唱片,像是在比较哪个更好听。

    听见钥匙搁在鞋柜上的响声,宋倾城抬起头。

    郁庭川换好拖鞋进屋,看了一眼那套音响设备,然后在沙发坐下:“怎么想到突然听这些?”

    “这叫胎教。”宋倾城解释。

    见他的目光投过来,她先有些不好意思,把唱片放在茶几上:“教育要从娃娃抓起,现在起步早,将来也不用逼得太紧。”

    郁庭川听了笑:“才几个月,孩子听得懂古典?”

    宋倾城盯着他心情颇好的模样,说不出的迷人味道,边低头整理唱片边嘀咕:“反正这些唱片藏在书房的架子上也是浪费,我拿出来听听,也算是物尽其用。”

    “楼上储物间还有不少,明天让巩阿姨拿出来弄干净。”

    闻言,宋倾城重新抬头看过去。

    她的唇角上扬,又说:“我在网上帮你买了几本书,评价都不错,以后你睡觉前可以看。”

    郁庭川似有兴致:“买的什么书?”

    “《准爸爸读胎教故事》、《准爸爸孕期照料、育儿早教全攻略》、《准爸爸必知99件事》,还有一本《跟老婆一起怀孕:写给准爸爸的孕期指导书》。”

    听她报完书名,郁庭川问:“怎么不给你自己买一本?”

    宋倾城微微抿起嘴唇,把话说得理所当然:“我要备战高考,习题试卷都看不过来,哪有时间去读这些,所以,这么重要而艰巨的任务,需要交给一个有责任心又做事认真的人。”

    说着,视线投向坐在斜对角的郁庭川,意有所指。

    郁庭川瞅着她,无奈微笑:“这招打一棍再给颗甜枣哪儿学来的?”

    “你觉得呢?”宋倾城不答反问。

    现在她学得更聪明了。

    说不过,干脆不正面答复。

    郁庭川眼神温和的看她:“郁菁在楼上睡觉?”

    宋倾城点点头,不意外他能猜到,郁菁昨晚上差不多没睡,眼睛肿的像核桃,中午吃过饭就有些撑不住,期间她特意上楼看过,郁菁确实是在睡觉,而且睡得非常熟,显然是累到了。

    想到这里,她开口问:“郁菁离家出走,真的是因为跟大嫂吵架?”

    “她自己是这样跟你说的?”

    “嗯。”

    宋倾城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具体为了什么她不清楚,自己猜测也没个方向,所以,只好问郁庭川:“你知道原因么?”

    “是家里的一点事。”

    郁庭川说着,关心的询问:“下午没睡午觉?”

    “睡了,两点起来的。”宋倾城见他的语气随意,应该不是大问题,也就没再追问郁菁的事。

    傍晚六点左右,郁菁终于睡醒下楼。

    吃过晚饭,郁菁提出要回老宅。

    “我一直住在这里,我妈会不放心。”

    郁菁的情绪还是比较低落,但话里透着对母亲的在意:“她照顾我爸爸就很累,我不想再让她烦心。”

    郁庭川没有强留侄女,取了车钥匙送孩子回家。

    宋倾城不想让郁庭川回来只有一个人,跟着去了趟老宅。

    出门的时候,天还没彻底黑透。

    路虎驶进紫苑小区的大门,刚好晚上八点钟。

    付敏应该是知道女儿今晚要回来,没有去医院陪丈夫,等在小洋楼的门口,看到下车的女儿,不像以往那样轻斥她,而是叹了口气,率先转身进屋,就像是眼不见为净。

    郁菁见状,默默跟了进去。

    家里,郁林江也在。

    正陪着孙子坐在客厅里。

    je趴在茶几边,屁股下坐着小马扎,手握着蜡笔在纸上画画。

    郁林江看见郁庭川跟宋倾城进来,从沙发站起来,把郁庭川单独叫上,父子俩到书房去谈事。

    进屋后,郁菁就跟着付敏上楼去了。

    小洋楼的客厅,只剩下je和站着的宋倾城。

    宋倾城走去孩子旁边的沙发,主动跟je交谈:“脸上的过敏怎么样了?”

    说话间,伸手去碰孩子的脸蛋。

    谁知,je竟稍稍侧头,避开了她的手。

    孩子耷着长长的睫毛,圆圆的手指头捏着蜡笔,哪怕还是这副乖巧样,宋倾城却已经感受到je对自己的疏离,有些出乎意料,但随即,她猜想,可能跟孩子的妈妈有关。

    作为亲生母亲,肯定不愿意看着孩子跟前夫其她的女人亲近。

    这一点,宋倾城表示理解。

    所以,她没有恼怒,充分尊重孩子的态度,为了避免僵局,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倒开水喝。

    厨房里,许阿姨刚倒好水要送出来。

    瞧见宋倾城进来,许阿姨就把托盘放回案台上,往外面看了一眼,递水杯给宋倾城的时候,叹息道:“早上送过来以后,孩子的外婆匆匆走了,孩子揉着眼睛哭了好几回,董事长回来后好了不少,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宋倾城抿了小口白开水,出声问:“je是上午送过来的?”

    “是呀。”许阿姨点头:“说是孩子妈妈今天要回澳洲,只能把孩子放在这边,结果话还没说完,孩子外婆接了个电话,脸色当场就不好了,我当时在楼梯口打扫卫生,听到孩子外婆跟董事长说清雨出了车祸。”

    宋倾城眼里有讶异,因为不知道慕清雨出了车祸。

    “也是造孽。”许阿姨跟宋倾城较熟,说话没有太见外,也因为宋倾城已经是郁庭川的太太,她知道什么都尽数相告:“孩子外婆交代完就走了,没告诉孩子他妈出了事,董事长不想孩子担心,也就没说。”

    宋倾城又问:“孩子的妈妈出国是不是太突然了?”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许阿姨实话实说:“孩子心情不好,午饭和晚饭都没吃多少东西。”

    宋倾城没在厨房里待太久,再出来,看见je正低头坐在小马扎上,瞧着心事重重,作为七八岁的小男孩,不该出现这样的心情状态。

    想了想,宋倾城走过去,从水果盘里拿了颗洗干净的小番茄,递到je的眼皮底下,在孩子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她浅浅弯起唇角:“这个又叫圣女果,听说吃了圣女果的小孩都会聪明强壮。”

    je听力障碍,但看得懂宋倾城的唇语。

    望着冲自己微笑的宋倾城,je心里难受,想起突然离开丢下自己的妈妈,也想到早上妈妈在酒店说的话,妈妈讲,是ant让爸爸派人逼着妈妈回澳洲,他还记得那些人强拖着妈妈的情形,让他害怕得大哭,可是ant对他很好,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坏人。

    如果ant是坏人,爸爸为什么会喜欢她呢?

    孩子对自己的父亲都有崇拜心理,je眼里的爸爸,很厉害很聪明,不会轻易被人欺骗。

    可是,如果ant是好人,妈妈说的话是在骗他么?

    哪怕他年纪小,也不想去怀疑自己的妈妈。

    况且早上确实有人要绑走妈妈。

    突然之间,他分辨不出孰是孰非,不敢跟ant太亲近,怕妈妈知道伤心,妈妈一个人回了澳洲,腿还不能走,想到这点,他的眼神黯淡,不再去看宋倾城,管自己低下头。

    ------题外话------

    今天在外跑了一天,本来今晚不打算更了,想了想还是爬起来写了点,大家凑合着看,明天**。

    小番外

    小郁先生在他那些忘年交的影响之下,六岁迷上拉二胡,自此不可自拔。

    看到翘着小短腿、把琴弓搭着二胡琴筒忘情拉奏的小郁先生,郁太太的表情是——黑人问号?

    说好的胎教呢,都是骗人的!

    p说明:黑人问号,百度输入这几个字会出来相关表情。(83中文网 )</div>

    

第331章 她的脑子里生了肿瘤,恶性的

    恰巧看到je低头的那一幕,至于宋倾城,伸到je跟前的手上有颗小番茄。

    “在吃水果?”男人醇厚的声音传来。

    宋倾城抬眼就看到已经走进客厅的郁庭川,她缓缓收回手,一边道:“许阿姨说这些小番茄不错,正打算尝一尝。”

    说着,望着他问:“谈完事了?”

    郁庭川嗯一声,人也站定在茶几前,身高腿长的男人往那一杵,还是会给人带去压迫感,宋倾城倒还好,旁边的je小手攥紧蜡笔,看到爸爸,没有像往常那样高兴的扑过去。

    宋倾城想到许阿姨那些话,觉得应该留给父子俩单独交流的空间,于是借口上厕所,先起身离开了客厅。

    许阿姨来送茶水,刚好碰到出来的宋倾城。

    “楼下的洗手间马桶不知怎么堵了,得明天请师傅来看看,要用洗手间去二楼吧,方便些。”

    “好。”宋倾城点头微笑。

    上了楼,她走去洗手间,经过郁菁的房间,房门虚掩着,付敏的声音传来:“不去瑞士?现在手续都办好了,还有两三天时间,你现在说不去,不是胡闹是什么?”

    宋倾城闻言,脚步不由的一顿。

    郁菁说话的语气低落:“爸爸现在这样挺好的,为什么一定要出国治疗。”

    “你爸已经躺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我现在还能照顾,等到我七老八十,难道你要顶替我每天去医院守着?”付敏有些无奈,因为女儿的不懂事:“瑞士那边有这方面的专家,就当是做最后的尝试,你爸爸能醒最好,要是真的不行,瑞士也挺适合养老的。”

    宋倾城准备走人,却听到郁菁赌气的话语:“我一点都不希望爸爸醒过来,也不希望你再这样照顾他,医院不是没有护工,你又不是医生,天天待在那里有什么用?”

    “……”

    付敏似怒其不争,质问女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躺在医院的是你爸爸,他小时候怎么疼你的,你现在长大了,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长硬了,可以不管父母的死活?”付敏的话里有失望:“现在你就不想管你爸爸,等到我老了,你是不是也要嫌我拖累你?”

    “……没有。”

    郁菁的声线里带着哭腔:“我就是不想出国,不想去瑞士,也不想你去。”

    付敏教育自己的女儿,宋倾城不好再继续听下去。

    离开房外,径直走去洗手间。

    再从洗手间出来,在过道上遇到郁林江。

    郁林江正在关书房的门,瞧见宋倾城,他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然后说:“等会儿回云溪路,把je也带过去,孩子暂时在你们那里住几天,等我爸事情安排好,孩子就住回老宅这里。”

    听到郁林江这样跟她说话,宋倾城心里有些莫名,这种感觉,就像校长某天找读书最差的学生,拍着对方的肩膀说:“我看好你,你肯定能考上大学!”

    见宋倾城没说话,郁林江开腔:“放心吧,不会太久,也就三四天,你下去就跟老二这么说,不用提我。”

    “可是,je好像有些疏远我。”宋倾城据实道。

    郁林江听了看她一眼。

    宋倾城又说:“je现在跟我不亲近,从细节就看得出来,我再提出要带孩子回去……”先不提这样做显得她伪善,也怕引起孩子的误解。

    “孩子现在不适合留在这里。”

    郁林江看着她说:“孩子跟你疏远,问题出在他母亲那里,他母亲向来喜欢挑弄是非,你不用放在心上,孩子如今还小,以后不跟他母亲住在一块,在郁家养几年,亲疏自然也就出来了,你要是有顾虑,过会儿我再找孩子聊一聊。”

    宋倾城道:“那就麻烦董事长了。”

    郁林江:“……”。

    宋倾城下楼,走到拐弯处就看见je埋头站在电视柜旁边。

    孩子像是在罚站,垂在身侧的小手拿着纸笔。

    郁庭川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许阿姨一脸担心的站在楼梯口附近,瞧见宋倾城下来,立刻把宋倾城拉到边上,小声告诉她:“父子俩忽然闹了别扭,孩子本来就不会说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孩子在墙角站着,郁总也不让我去管。”

    宋倾城沉吟几秒,说:“那我进去看看。”

    “好。”许阿姨连连点头。

    郁庭川注意到宋倾城回来,抬眼望着她,神色有所缓和,宋倾城先开口问:“怎么让je站在那里?”

    说着,她的视线投向电视柜那边。

    “他想站,就站着吧。”郁庭川把茶杯放回茶几上。

    宋倾城多少懂得察言观色,即便郁庭川说话的语调平和,还是隐隐有着未褪去的肃然,父子俩肯定有过沟通,只不过沟通未遂,所以有了现在僵持的画面。

    至于僵持的理由,应该是孩子的母亲。

    je抬头看到宋倾城,眼泪珠子啪啪的掉下来。

    这样无声的抽泣,更让人感到委屈。

    宋倾城见郁庭川没哄孩子的意思,只好走到je的面前蹲下来,在他目之所及的位置,问他:“刚才跟爸爸吵架了?”

    je再也顾不上其它,拿起手里褶皱的纸给宋倾城看,上面写着:“爸爸为什么要找人欺负妈妈?”

    “……”宋倾城看完这句话,下意识转头去看郁庭川。

    郁庭川已经站起身,手指着je训话,哪怕je听不见,他的语气依旧格外严厉:“你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你不到八岁,心里却很清楚,我不跟你讲你母亲的不是,不表示她没做过不好的事,你是郁家的孩子,别学成她那样。”

    这是宋倾城第一次见郁庭川这样训斥儿子。

    不似作假,是真的有动气。

    je看见父亲说的话,捏着白纸,哭得更伤心。

    宋倾城只好站起来,挡在郁庭川跟前,用手推着他的臂膀:“你别待在这里,会吓到孩子。”

    郁庭川低头瞧她,发现她眼里尽是对自己的不赞同。

    几乎是瞬间,他眉眼间的积威散去不少。

    尽管如此,宋倾城还是怕他再跟孩子起嫌隙。

    je的情况比较特殊,心理承受能力肯定不如普通皮厚的孩子,这样被自己的爸爸骂,难保不会在性格方面留下阴影。

    宋倾城对郁庭川的这个孩子,可能因为对方身有缺陷,心底总是保留着一丝怜悯。

    “我去抽根烟。”

    郁庭川说完,转身去了洋楼外面。

    客厅里,je还在哭。

    宋倾城看着郁庭川拉开门出去,然后收回视线,拿了纸巾给je擦眼泪,当je湿着眼圈望过来,她出声解释:“别跟你爸爸生气,他今天心情不太好,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不小心把菜打翻在他身上,他一直记着,这会儿才会跟你乱发脾气,我先替他向你道歉。”

    je把纸放在电视柜上,用笔写了行字,递给宋倾城看:“ant,我妈妈是不是做了不好的事让爸爸生气?”

    “……”宋倾城不知道怎么回答。

    郁林江可以说慕清雨搬弄是非,郁庭川也可以说孩子母亲的不好,因为他们都是je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宋倾城却不好评价什么,特别是在je的面前,她的身份比较尴尬,也不可能煽风点火,让孩子去仇视自己的亲生母亲。

    所以,宋倾城只能说:“你爸爸妈妈有矛盾,这是他们大人的事,大人有自己解决问题的方法,我不知道你爸妈最近发生了什么,你爸爸不像是蛮不讲理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去欺负别人。”

    恰在这时,郁林江出现在客厅门口。

    他看到眼角挂泪的孙子,倒没误会是宋倾城把人弄哭的,然后把je带上了楼。

    爷孙俩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宋倾城转过头,透过客厅窗户看出去。

    庭院里,郁庭川正坐石桌边抽烟,看着他的背影,宋倾城心里生出寂寥,好像忽然间能对他的情绪感同身受,她在玄关处换了鞋,跟着出了洋楼,放轻脚步踱至他的身后。

    然后,她俯下身,双手从后圈住男人的肩膀。

    郁庭川的身形微微一顿,随即察觉到是谁,把手里的香烟按熄在石桌上,缓着声问她:“做什么?”

    “抱抱你,不行么?”宋倾城抿起唇角。

    郁庭川的嘴边扬起浅浅笑容,抬起的左手握着她小臂,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一边跟她搭话:“je怎么样了?”

    “董事长刚把人叫上楼了。”

    宋倾城说:“还有,你爸想让je今晚去云溪路。”

    这件事,她不想瞒着郁庭川,没有必要。

    郁庭川开腔问:“je跟着过去,会不会出现负面的情绪?”

    负面情绪,宋倾城听懂,是指她的。

    她的下巴贴着男人肩胛骨,说话的时候感觉到细微震动,从自己的声带传到他的背部:“不会,je比较乖巧,算不上熊孩子,相处过几次,他很**,不会让人觉得很困扰。”

    与此同时,楼上房间里。

    郁林江看着哭红眼的孙子,心里叹气,过了会儿告诉孙子:“你妈妈跟外婆的意思,以后就让爷爷负责照顾你,至于澳洲,咱们就不回去了。”

    je鼻子很酸,忍不住张嘴:“爸爸——”

    他的声音很沙哑,说不出完整一句话,但郁林江却明白孩子的意思,回答道:“你爸爸跟阿姨还住云溪路八号园,你和爷爷住在这边,你爸爸有时候就会过来看你。”

    看懂这句话,je的眼泪再次往下掉。

    妈妈说他是拖累,为了复健不能把他带在身边,可是爷爷说的话,他年纪还小,心思却很敏感,多多少少感觉到,以后他都会在南城,妈妈不是暂时把他留在这里,是真的不要他了。

    不止一次,妈妈说过没有他该多好。

    他以为是妈妈不高兴说的气话。

    可是现在——

    他终于相信是真心话。

    爸爸有了新的妻子,妈妈说ant有了宝宝,所以爸爸是不是也不会再要他?

    他听不见,不会说话,就像妈妈讲的,是个累赘。

    je想到这里,深深低下了头。

    大拇指抠着裤子,心里无措又彷徨。

    郁林江见孙子不吭声,拿过一旁的平板递给他,又道:“有什么想法就告诉爷爷,爷爷都会答应你的。”

    “爸爸还会要我么?”je打字。

    郁林江看完,摸了摸孩子的后脑勺:“你是他的儿子,他怎么会不要你,是不是你妈妈吓唬你说了什么?不用把她的话当真,以后放假的时候,你可以去你爸爸那里,爷爷忘了跟你说,今晚你得跟你爸爸去他那里。”

    je捧着平板,心情很忐忑。

    “你爸爸的新妻子人不错,不会对你不好的。”

    郁林江的目光和蔼,顿了一顿,又说:“如果她对你不好,你告诉爷爷,爷爷会替你做主。”

    ant人很好,他是知道的。

    je想起过往ant相处的点点滴滴,ant会给他买玩具,会耐心跟他交流,还会带他去她朋友那里,她没有嫌弃他不会说话,刚才爸爸说他的时候,ant还把爸爸赶走了。

    ant不讨厌他,不会做出唆使爸爸不要他的事情。

    这一晚,je跟着宋倾城他们回了云溪路。

    路虎还没在别墅前熄火,不远处的轿车开了远光灯,推开驾驶车门下来的是顾政深。

    郁庭川也看见了好友,让宋倾城带着孩子先进屋。

    说起来,宋倾城已经很久没见过顾政深。

    对方大半夜过来,肯定有事情,宋倾城点头,牵着je的手下车,然后推开栅栏门回别墅。

    顾政深看到宋倾城拉着je进去,微微蹙起眉头,听到车门合上的声响,他侧头望向走过来的郁庭川,空气里漂浮的尘埃,被车灯光照亮,在这个深夜,显出几分寂静的荒芜来。

    “这么晚过来,什么事?”郁庭川问。

    “你跟我去一趟医院。”

    顾政深的喉结轻动,看着眼前多年的好友:“清雨的情况不太好,她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郁庭川却说:“如果是为了这件事,你回去吧。”

    “……”顾政深的眉头皱紧。

    看着伸手推栅栏门的郁庭川,他低声道:“她脑子里生了肿瘤,恶性的。”(83中文网 )</div>

    

第332章 她没有你想的那么娇弱

    郁庭川闻言,转头看向身后的顾政深。

    “目前的情况不是很好,检查报告是下午出来的。”顾政深又说:“她最近一直有头痛的症状,只以为是没休息好,医生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发现她的视力上也有衰退现象。”

    说着,他对上郁庭川深邃视线,语气有放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在手术室里抢救,左手臂骨折,头部受到碰撞,额头有道伤口,缝了二十几针,她是晚上七点多醒的,她母亲在医院陪着她,我就抽空过来了。”

    郁庭川开腔说:“这些事归根究底,我不该理会,你也不该多管。”

    “……”顾政深的脸色不好,脑海里还有慕清雨满脸血迹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见好友这个反应,忍不住问:“什么意思?”

    “慕家的地位背景摆在那里,她是慕景荣的女儿,不说生病,今早的车祸发生,南城最好的外科医生都会赶到医院给她做手术。”郁庭川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不管是郁家还是顾家,家里的长辈都已经退下来,她的父亲现在是一部之长,说话的力度不用我再提醒你。”

    顾政深听了,没有立刻接话上去。

    两个人一时间无言以对。

    过了片刻,郁庭川看着他说:“早点回去吧,慕家的人会照顾好她,这些轮不到你跟我这样的外人来操心。”

    “我的确是外人,你难道也是?”顾政深深吸口气,继续说:“别人不知道,我却看得一清二楚,在日本的时候,清雨是怎么照顾你的,你妹妹出事,她也跟着紧张,我跟她出去吃饭,你在兼职打工,她就多叫些东西,说是吃不完让我打包,其实就是想让我带回来给你当宵夜。”

    “你们离婚的时候,我没有站队说什么,觉得那是你们夫妻自己的问题,不是我这个外人该搅合进去的,后来看着你们各自单身过日子,我想过很多次,也想不明白,既然这样,连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何必要离婚?”

    顾政深叹气道:“不止一次,我想着重新撮合你们,但终究没开得了口,现在她脑子里生了肿瘤,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抛开那两年的夫妻情分,只说以前在日本留学的同学情谊,难道也不能让你去看一看她?”

    “她没有你想的那么娇弱。”

    郁庭川缓声说:“我和她同一屋檐下两年,比你更了解她。”

    见顾政深还要说什么,郁庭川打断他:“政深,你我认识多年,共事也有七八年,我一直不愿意看到我们会因为慕清雨渐行渐远。”

    “……”顾政深的话噎在喉咙里。

    随后,他的肩膀被重重捏了捏,只能看着郁庭川转身进去了。

    ……

    郁庭川上楼的时候,宋倾城正在je的小卧室里,和孩子一人拎床单的两个角,然后平铺在加厚的绒垫上,又把床单的边角塞到缝隙里。

    看着她忙碌,郁庭川说:“让巩阿姨过来一趟。”

    “不用。”宋倾城本来跪在床边,见他走进来,弄好床单站起身:“只是铺个床,不费体力,很容易的。”

    je抱着枕头站在旁边。

    想到爸爸刚才训过自己,孩子不敢发出声响。

    宋倾城见状,让je把枕头放回床上,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抬头对郁庭川说:“我先去洗个手,你帮je把被子弄一弄。”

    说完,宋倾城率先出了卧室。

    离开的时候,不忘随手把房门掩上。

    房间里,只剩下父子俩。

    je把头埋得很低,贴着墙站立,是做错事后的表现,过了会儿,他注意到爸爸在床边坐下,忍不住抬起头,发现爸爸冲他招了招手,他心里虽然有犹豫,终究抵不过对那份父爱的依赖。

    在孩子走近后,郁庭川拉过孩子的小手,温声道:“刚才在爷爷那里,是爸爸说话重了点,没有责骂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无忧无虑长大,不要被你妈妈牵扯到大人的事情里。”

    je望着爸爸说话,看到‘妈妈’两个字的唇语,眼圈微红,拿了椅子上的平板电脑,打字道:“是爸爸要送妈妈回atrn(澳洲)的么?”

    郁庭川没否认,看着je澄澈的眼眸,他解释:“你妈妈回国后做了不少错事,伤害了无辜的人,爸爸不希望她再错下去,也是为了保护其他人,所以不得不让她离开这里。”

    “……”爸爸第一次在他面前说妈妈的不好。

    je暗暗咬嘴唇,爸爸从来不骗他,爸爸说妈妈做了错事,妈妈应该是真的犯了错。

    郁庭川又说:“无论我跟你妈妈怎么样,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学习,不管你妈妈讲过什么,不用在意她的话,你以后都会生活在南城,就算爸爸不在你身边,爷爷也有能力照顾你。”

    “爸爸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je打完这个问句,眼泪掉下来:“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

    郁庭川抬手,用手揩掉孩子脸颊上的泪痕:“爸爸只是打个比方,告诉你爷爷同样很疼你。”

    “那我以后可以去澳洲看妈妈么?”

    je问。

    郁庭川点了点头:“这些爸爸都会安排好,你不用担心。”

    等到孩子洗漱完睡下,郁庭川关了灯离开小房间。

    睡觉前,宋倾城问起顾政深过来的事。

    “je的妈妈早上出了车祸。”郁庭川如实告诉她:“下午在医院查出来,脑子里生了肿瘤。”

    大脑里长肿瘤,宋倾城身边的人没得过这种病,却也知道比较凶险:“是良性还是恶性的?”

    “恶性。”郁庭川说:“应该不算晚期。”

    宋倾城顿了顿,问:“那个谁过来,是不是想让你去医院看人?”

    郁庭川笑,听出她话里对顾政深有些不满,不答只问:“不希望我去医院?”

    “……那倒没有。”

    宋倾城背靠着床头,实话实说:“脑肿瘤不是感冒,还是恶性,不管治不治得好,你去医院我能理解,就算是为了je。她是孩子的妈妈,应该有事情要交代,而且,我个人对你的人品持信任原则。”

    说着,她侧过身,亲了一口男人的嘴唇:“不过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你如果把病菌带回来,为了宝宝着想,我就得跟你保持距离。”

    郁庭川轻轻笑了一笑:“适当的距离是多远?”

    “两尺之外。”

    宋倾城说着抬头:“如果一米更好。”

    郁庭川用下巴碰着她头发,建议:“要不你一块去,就站在旁边,看着我们说话。”

    “我不要,那样会显得我很小家子气,还有你那个朋友,顾衡阳的舅舅,跟街道妇女办主任一样,他肯定也不意我去,上回打球就差点把我打趴下。”

    “这么久以前的事,还记得?”

    “嗯,谁叫我记仇呢。”

    郁庭川失笑,似叹气的道:“那就不去吧。”

    隔日早上,江迟过来了一趟。

    彼时,宋倾城跟郁庭川刚在用早餐。

    今天是周一,宋倾城要去上学,至于je,还在睡觉,所以没有特意喊他起来。

    江迟大清早上门,是为了慕清雨的病情。

    昨天上午,车祸发生后,所有的伤者被就近送到南医一院,休息的江迟也被喊回医院,今早六点才下手术台,回到云溪路八号园就先来了这边。

    瞧见坐在餐桌前的宋倾城,江迟倒有些欲言又止。

    郁庭川看出他的迟疑,放下报纸:“直接说吧,没什么避讳的。”

    江迟没了顾虑,拖开椅子坐下,开口:“慕清雨昨天做了核磁共振,查出来生了脑瘤,怎么治疗目前不清楚,这场事故里,那个轿车司机也算命大,抢救了十几个小时,命算是保住了,不过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

    郁庭川问:“医院那边,派出所有没有再派人过去?”

    “有,我下手术回办公室的路上,碰到两个警察去了监护室那边。”江迟点头:“服务站的护士跟我提了两句,说车祸调查有新进展,轿车里有行车记录仪。”

    说着,江迟看了眼宋倾城,像是有顾忌,但终究继续说下去:“也可能是小护士瞎猜的,说是副驾驶上的人突然扑过去抢方向盘,跟司机发生肢体冲突,没注意对面的大卡车,直接撞了上去。”

    宋倾城听了,喝豆浆的速度有所放慢。

    没想到车祸是这样发生的。

    就是三岁小孩都知道不能抢方向盘,慕清雨三十几岁的人,难道会不知道这样做的危险性么?

    江迟叹息:“这两年交通方面抓得严,像这种情况,十有八、九会被判刑,虽说慕家可以走动关系,不过话说回来,就算真判了,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也可以保外就医。”

    说完事,蹭了早餐,江迟准备回家补眠。

    趁着郁庭川上楼拿外套,江迟把椅子往宋倾城旁边拉了拉:“慕清雨现在是真的不太好,恶性肿瘤这种东西,就算现在割除,以后扩散复发的几率也很高,她跟老郁夫妻一场,把自己折腾到这种田地,也是让人唏嘘的。”(83中文网 )</div>

    

第333章 我们之间就算没别人也再无可能

    宋倾城点头:“确实挺让人唏嘘……”

    说着,她扭头看着江迟问:“江医生,像这种恶性脑瘤,是不是要做化疗?”

    “这个不好回答,恶性脑瘤的治疗是个系统的过程,就目前治疗的现状而言,恶性脑瘤依旧是医学上未被彻底攻克的疑难杂症,术后做化疗,是很多病人都会选择的治疗方案,但是,化疗虽然杀死了癌细胞,也有相应的副作用。”

    江迟的意思很明白,不管慕清雨的脑瘤可不可以治愈,身体健康肯定不能再跟以前相提并论。

    早上出门,郁庭川开车送宋倾城去学校。

    郁庭川在路上接到一个电话。

    宋倾城坐在副驾驶座上,听筒里的声音有些外放,听出对方是个男人,她没有出声打扰,安静等着郁庭川结束通话。

    这通电话是慕晏青打来的。

    慕晏青昨晚从部队赶来了南城,他在电话里说,慕清雨得知自己脑子里长了脑肿瘤,不肯再配合医生治疗,护士给她挂好点滴,结果护士一转身,她就拔掉了针管,不管家里人怎么做思想工作,慕清雨都听不进去。

    郁庭川听完,挂了电话。

    “情况是不是真的很严重?”宋倾城问。

    自从外婆突然过世,她嘴上没说,心里却对生离死别有些畏惧,特别是自己腹中有了宝宝,在她期待这个小生命的同时,听到旁人得了癌症,心情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

    如果说,新生命给人的感觉是春暖花开,那么癌症,就是一场压抑的阴雨绵绵。

    郁庭川把手机给她,让她放回仪表台,自己的大手回到方向盘上:“不配合治疗的病人,设备再先进的医院都束手无策。”

    宋倾城听了,心里有猜测,慕晏青打这个电话,没有明说让郁庭川去医院探望,不过应该有这方面意思。

    加上昨天晚上,顾政深来了云溪路八号园。

    现在,慕清雨又拒绝治疗。

    宋倾城不想随便揣测一个癌症病人,但是种种迹象表明,慕清雨应该是想见郁庭川的。

    江迟对她说的那番话,宋倾城也听得懂,是怕她因为郁庭川去看生病的慕清雨就胡思乱想。

    如果慕清雨只是出了场车祸,宋倾城确实不愿意郁庭川去探望,毕竟那场事故,根据江迟的说法,是慕清雨自己导致的。

    现在这样——

    她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不会抓着郁庭川不让他去医院。

    更重要的原因是,就像昨晚她说的,她相信郁庭川的为人,不是跟前妻藕断丝连的男人。

    郁庭川往日的言行,也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二十来分钟后,路虎停在三中校门口。

    宋倾城下车,没急着离开,副驾驶车窗降下来,她趴在上面,看着车里的男人,想了想开口:“医院里病菌多,如果你去,回来记得洗手啊。”

    郁庭川投过来的视线很温情:“下早自习的铃响了,进去吧。”

    宋倾城点头,直起身,不忘告别:“那我进去了。”

    离开时,仍然会有些依依不舍。

    她走到校门口,发现那辆路虎还停在路边。

    有些细节总是让人暖心。

    宋倾城喜欢这种感觉,当她回首,那个人依旧在远处,目光温暖的看着自己,好像只要他在那里,不管前面有什么,她都能一往直前。

    回想起过去一年,对她来说,跌跌撞撞,失去的不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身边有了个让她依靠的男人。

    ……

    郁庭川去医院,已经是下午。

    彼时,江迟睡了一觉,继续回急诊室当值。

    下车以后,郁庭川先给江迟打电话,去了江迟的办公室,江迟看完病人回来,推开门就看到手撑着窗台远眺的郁庭川。

    郁庭川听到动静,转过头。

    “没有直接过去病房?”江迟把病历放在办公桌上。

    “不急。”

    郁庭川来这里,是为了解情况。

    江迟明白好友想知道什么,如实告知:“北京的肿瘤科专家中午就到了,这会儿应该还跟院长他们在开会,商量医治的方案,刚好发生这起车祸,慕清雨的情况,恐怕不好随便出国。”

    说着,江迟叹了口气:“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世事无常。”

    郁庭川问他:“政深还在医院?”

    “早上在,下午我没过去。”

    江迟早上出手术室,去重症病房探望过,毕竟认识一场,况且,顾政深昨天给他打了电话。

    得了癌症的病人,特别是恶性的,江迟作为医生,没有见过能活到老的,即便能活个十年,也是伴随着痛苦的治疗,奇迹发生的概率从来都是千万分之一。

    江迟也知道,郁庭川会来医院探望慕清雨,谈不上夫妻情分,更多的是因为人性。

    探病,不代表要抱头痛哭。

    也不是一定会出现为安抚病患就让许诺的情况。

    一个癌症病人每天住在病房里,打针吃药,时不时疼的死去活来,还有多少精力顾得上风花雪月?

    郁庭川来见慕清雨,是不能避免的,两人离了婚但有个孩子,慕清雨现在这样,就是孩子那里也需要有个交待。

    抛开这些考虑,再来看她一眼,也算是给自己积善。

    一个人做过再多的错事,生命真要走到尽头,再去跟她掰扯计较,意义已经不是很大。

    郁庭川没坐多久,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重症病房前,慕景荣夫妇都在,慕景荣坐在过道座椅上,身边站着秘书,至于慕谷玥,正轻声跟医生讨论着什么,一夜未睡,脸色尤为憔悴,瞧见郁庭川走过来,她止住声,眉眼间的担忧很重。

    医生见状,先行离开。

    慕景荣在秘书的提醒下转头,看到郁庭川后站了起来,没有摆上位者的架子,开腔道:“过来了?晏青跟那些专家在会议室里,他妹妹现在这情况,最差也就这样了。”

    得知女儿抢方向盘酿成这场车祸,慕景荣气得不轻,原本不想理会,谁知女儿被查出来得了恶性脑瘤。

    撇开刚正不阿这点,他终究还是一位父亲。

    所以,让秘书订了机票,大清早就从首都赶过来。

    郁庭川和慕景荣在门外说完几句话,推开病房的门进去。

    慕清雨正靠在床上,神情怔忡的望着窗户外,额头缝过针贴着纱布,手臂用石膏打好固定着,听见开门声,她回过头来,看见郁庭川的那刻,她的眼里立刻有了神采,张嘴出声:“庭川……”

    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慕清雨注视着走近的郁庭川,她就知道,他不会不管她的。

    郁庭川站定在床尾,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男人声线平静,听不出什么情感。

    “还好。”慕清雨看着他,想起自己的病情,缓声道:“我脑子里长了东西,还是恶性的。”

    没等到他的宽慰安抚,慕清雨心里失望,她转开眼看着窗外,再度开口:“八年前的车祸,我失去一双腿,八年后的今天,我得了脑瘤,有时候抱怨命运对我不公平,让我在感情上迷失,又在身体上折磨我,对着在意的人,无法再靠近,只能远远的看着,看着他对别人好,和别人生儿育女,而我,什么都不是。”

    说到这里,她的眼眶湿润:“我以为我只要等着,你就会慢慢原谅我,我和你在日本相遇,难道不是缘分么?那个时候,看到你工作辛苦,我就忍不住想照顾你,我能感觉到你对我跟其她女生不一样,可惜我明白的太晚,后来我恍然大悟,你却连多看我一眼都不肯了。”

    “既然已经过去,没必要再去追忆。”

    郁庭川的语调平缓:“当年你在日本为我做的,我很感激,至于缘分这种东西,以前我不相信,包括现在。很多事都是人为争取的,错把巧合当成缘分,最终耽搁的只会是自己。”

    慕清雨看过来,视线有些模糊:“你不相信我们的缘分,那你跟别人的呢?是不是你就喜欢这种被算计的感情?我在澳洲等了你七年,整整七年,你不表明态度,你向来话不多,我只当你是在跟我怄气。”

    “结果突然有一天,我朋友打电话给我,说你前夫找了个高中生,连孩子都有了,你能明白我当时的心情么,就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我告诉自己不要在意,离婚后你单身这么多年,有其她人很正常,当初是我做的不对,你也是男人,不可能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以为我只要耐心等下去就会有结果,可是我等来的,是你跟别人结婚的消息。”

    她的眼泪掉下来,深吸了口气:“我不甘心,你明明是我的丈夫,怎么就成了别人的?你有了别的一家三口,我跟je又算什么?送je回国那天,我坐在车里等他放学,看到他背着书包出来,我就想,如果我的双腿还有知觉,如果是我自己开车,当时会不会就这样冲过去碾死他,连带着把自己的命也了结。”

    如果死了,是不是就不用活在日复一日的懊悔里?

    过去那两年婚姻,她发现,自己记得的事都跟郁祁东有关。

    那一刻,心里有慌张。

    她能在深夜静下来去回忆的,只有在日本的那些年,所以更加抱着读书时候的相册不肯放开。

    以前也有朋友劝她,如果打算复婚,不要傻乎乎待在澳洲,男人一旦摆脱婚姻的枷锁,很容易习惯单身的生活,到时候再想让他回归家庭就很难,尤其是郁庭川成了恒远的总裁,身份地位不同往日,哪怕他离过婚,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也不在少数。

    慕清雨听着这些,有晃神,也会睡不着,但她依旧没选择回国,因为她了解郁庭川,知道他不是那种流连花丛的品行。

    郁庭川不像他生性风流的父亲,别说是到处找女人,连跟女人笑着闲聊的情况都很少见。

    慕清雨认识他多年,知道他跟顾政深不一样,可能是私生子的出身,他说话行事都很内敛,好像做什么都不会出错,也因为如此,大学时候的郁庭川,给人的印象就是沉闷。

    在顾政深搞花样追求女生的时候,郁庭川不是看书就是看股市,他的生活里,永远没有激情这个词的存在。

    以前的慕清雨,想要轰轰烈烈的爱情,所以她飞蛾扑火,最后却被火狠狠灼伤,差点灰飞烟灭,岁月流逝,她逐渐明白,最真实的感情都很平淡,激情缠绵会消退,最终都会归于柴米油盐的生活。

    她终于明白郁庭川想要的夫妻生活,自己却成了局外人。

    “我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你,可是现在才发现,原来不是这样的。”慕清雨笑着流眼泪:“你把je记在你的名下,不是因为有所留恋,是为了付敏对不对?所以,我把真相告诉郁菁,你会那么生气,哪怕知道我跟你大哥有染,你都没有那样对我发火。”

    郁庭川却说:“你从来没有真的了解过我。”

    闻言,慕清雨抬头看他。

    她的脸上有泪痕。

    “让你在我的住处见到我大哥,可能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失误,包括后来跟你结婚,也是我考虑不周全,以为这样,你就能忘掉不该有的想法,结果只是让你变本加厉。”郁庭川的语气里有失望:“察觉到你跟大哥不对劲,我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对大嫂,我有愧疚,对郁菁也是一样,所以会认下je。”

    慕清雨的脸色苍白,就像被突然击垮意志。

    很彷徨,很无助,神情恍惚。

    郁庭川看着床上的她:“我们之间,就算没有旁人,也再无可能,你在余饶做的事,我没有跟你追究下去,是顾及你父兄的情面,无关乎其它。”

    “……”慕清雨突然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吧。”郁庭川说:“趁你现在还有精力,改天我会让律师过来,解决好je的抚养权问题。”

    慕清雨的眼泪不断。

    离开前,郁庭川留下一句话:“好自为之,不为了je,也当是为你父母。”(83中文网 )</div>

    

第334章 告诉她Joice的身世(重要

    房门合上,病房内恢复安静。

    慕清雨用手把散落的长发捋到脑后,望着雪白的墙壁,忍不住失声大哭,情绪的起伏牵动到额头伤口,纱布上晕开淡淡的血丝。

    一时间,感觉头痛欲裂。

    慕谷玥推开门进来,瞧见女儿皱眉捂着额头,注意到纱布上的血迹,立刻快步走到床边:“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闻言,慕清雨抬起头,神情怅然若失:“妈,他真的不在意我,庭川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我。”

    慕谷玥看着只能无声叹息。

    忽然,慕清雨牢牢抓住母亲的手臂:“他刚刚出去,妈你帮我去拦着他好不好?”她的眼里满是恳求:“要是他不听你的话,爸爸不是在么,你让爸爸跟他说,让哥跟他说也行——”

    慕谷玥道:“他留下来又能做什么?”

    慕清雨被问住了。

    慕谷玥看着女儿这样,心痛无奈:“你现在好好养病,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你哥还在跟专家们讨论,有了具体的治疗方案,到时候就能尽快给你安排手术。”

    慕清雨望向母亲:“手术后就能完全康复么?”

    慕谷玥不想欺骗女儿,只说:“手术后再结合其它治疗,情况不会糟糕到哪儿去,你爸已经和你三叔通过电话,他会尽快回国,你三叔在医学院当讲师那么多年,又刚好专攻肿瘤这个领域,手术的时候,由你三叔在旁边看着,出不了差池。”

    “手术后要做化疗对不对?”慕清雨问。

    慕谷玥点头,安抚道:“化疗是为了防止肿瘤术后复发和转移,这些你不用担心,家里都会给你安排好的。”

    慕清雨听了没接话。

    怕女儿心思重,慕谷玥又说:“现在发现还不晚,能够及时接受治疗,你爸爸放下手头工作从北京赶过来,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他很担心你,庭川那边是你哥打的电话,等办好相关手续,你就可以转院到首都。”

    话落,慕谷玥顿了一顿:“车祸的事,该赔偿的咱们赔偿,你目前的情况,你爸会跟这边的领导打声招呼,相信他们也不会执意留你在南城。”

    慕清雨开口:“我想休息会儿。”

    “好。”慕谷玥点点头,细心替她掖好被子:“那你睡一觉,我去趟会议室,外面有人在,有事就出声。”

    看着母亲直起身,慕清雨突然问:“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任性?”

    慕谷玥叹息:“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孩子。”

    说着,她落在慕清雨脸上的目光慈爱:“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等吃晚饭的时候我再喊你。”

    慕清雨目送着母亲出去,眼周泛红,泪水啪嗒掉在枕头上,她用没受伤的手臂撑着床坐起身,拿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翻到通讯录盯着顾政深的名字,许久后按下拨打键。

    ……

    郁庭川从病房出来,跟慕景荣在医院旁边的茶馆坐了大半个钟头。

    这对前翁婿算起来已有多年未见

    慕景荣把前女婿留下来,没有别的意思,只当叙旧。

    看着郁庭川拿过茶壶给他倒水,眼前这个男人,跟当年到慕家拜访的青年仿佛判若两人,混迹生意场多年,那股内敛气度,让他的言行举止都尽显稳重,慕景荣叹息一声,问道:“这几年在恒远怎么样?”

    “老样子,不过是在其位谋其职。”

    慕景荣接过茶杯,视线没从郁庭川身上移开:“你跟清雨离婚,连跟我说话都开始打官腔?”

    郁庭川把茶壶轻搁在一旁,开腔的同时,眼底有温煦:“撇开这层关系,您依旧是我敬重的长辈。”

    闻言,慕景荣缓缓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慕景荣开口:“清雨从小被家里宠着,做错事不知反省,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在死胡同里出不来,这其中有部分责任在我们做父母的身上,你现在再婚了,也好,有些事本就跟你无关,不该老拖着你在水里。”

    说着,语气有所缓和:“清雨她母亲去年来南城这边,有没有做让你为难的事?她性格强势又护短,难免有不讲理的时候。”

    郁庭川把话讲得不偏不倚:“护短是人的天性,推己及人,别说是我,就是您,恐怕也不能避免。”

    “确实如此。”

    慕景荣叹气道:“我就这么两个孩子,不可能真的没半点私心,八年前她车祸断了腿,我恨铁不成钢,不是没想过你能跟她继续在一起,不过也知道不现实。我已经给市里打了电话,等清雨她三叔明早到国内,检查过她的情况,晚些就能把她转去首都治疗。”

    郁庭川听着,没在这事上发表看法。

    慕景荣想起什么,又说:“清雨生病的事,暂时别告诉孩子,那孩子的性格敏感,知道他母亲生病,只是多个人担心。”

    恰在这时,慕景荣的秘书上楼来。

    凭慕景荣如今的身份,突然出现在南城,加上政圈的消息互通,引起的轰动不小,得知慕景荣的女儿车祸住院,拎着花篮水果来探望的不在少数。

    郁庭川看着走近的秘书,对方站在慕景荣身边,恭敬道:“部长,省里的龚厅长来了,现在在病房外。”

    慕景荣颔首:“你让他先等着。”

    “好。”秘书应下,离开。

    省里公、安厅的厅长,早年是慕景荣的学生,在政商圈不是秘密。

    郁庭川放下茶杯:“您有事,可以先去忙。”

    “能有什么事。”慕景荣摆了摆手:“我要不是在这个位置上,你看他来不来得这么及时。”

    郁庭川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话虽如此,慕景荣坐了会儿就起身走人。

    郁庭川把人送下楼。

    重新回到座位,郁庭川结了账,却没马上离开。

    他靠着椅子点上一支香烟。

    西装被脱下挂在椅背上,郁庭川夹了烟的手搭着桌沿,扭头看向窗外马路上的车来车往,心情处于沉静的状态。

    和慕清雨离婚后,没有出口某些话,只是不想让两家脸上太难看,同时也是他身为男人的退步,留着那点情面,在她跟孩子去了国外以后,等同于给所有的闹剧画上一个句号。

    事实上,却是未完待续。

    有些祸根埋下,终有破土而出的那一日。

    慕清雨年末把孩子送回南城,他不想把矛盾激化,干脆把孩子留了下来,但她紧随着出现在南城,说的话做的事,不可能不引起他的注意,即便她自欺欺人,依旧抓准了他心里那点顾虑。

    付敏母女的不知情,是早就交付与人的把柄。

    郁庭川今天过来医院,不仅仅因为慕晏青的面子,也有自己的打算,把话说开,纵然使人难堪,也是一种了断。

    等将来孩子的抚养权到手,彼此估计也没了再见面的机会。

    ……

    宋倾城放学走出校门,发现来接她的不是老赵。

    高中寄宿制,傍晚大门口也没几个人。

    郁庭川已经来了有一会儿,等待的时间里,把驾驶座位稍微放低,双手枕在脑后躺着,权当是闭目养息,听到车窗被敲响的声音,他掀起眼皮,侧头看去,发现有颗脑袋在半降的车窗外晃来晃去。

    上车后,宋倾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不事先通知我?”

    郁庭川听着她抱怨,不免失笑:“老赵每天来接你,事先都给你打电话?”

    “这个不一样。”宋倾城扯过安全带:“赵师傅跟我是无产阶级战友,你这种,就像领导搞突袭检查,会把人惊吓到。”

    郁庭川:“……”

    路上,宋倾城问了去医院的事。

    得知郁庭川是直接从医院过来的,她没有觉得吃味,继续问:“情况怎么样?”

    “有专家团队在讨论方案,问题不大。”

    郁庭川打着方向盘:“这些不需要我们去操心。”

    宋倾城点头。

    ……

    回到云溪路八号园,天色渐暗。

    三月末,天气已经转暖,用不着再穿羽绒服或者大衣。

    家里,je正拿着洒水壶在二楼露台上,小家伙踮脚站在木架前,摆弄着宋倾城之前买来的那些小盆栽。

    宋倾城下车就瞧见这样一幕。

    进屋后,巩阿姨告诉她,孩子无聊,想给盆栽浇水,她看他真的无事可干,所以由着他去了。

    je并不知道慕清雨得脑瘤的事。

    所以,宋倾城微笑:“只是些小植物,喜欢就浇吧。”

    郁庭川站在沙发前解衬衫袖扣,向巩阿姨问了je在家的情况,巩阿姨如实回答:“孩子很乖,就是问了几次他妈妈,在纸上写了字问我,他外婆是不是已经回北京了。”

    七八岁的孩子,对母亲的依赖还是很重的。

    je又是跟着慕清雨长大的。

    郁庭川先上楼去了趟露台。

    宋倾城放下书包,正想着也上去看看,她的手机震动,拿出来,是个陌生手机号发来的短信。

    [我是慕清雨。]

    短信内容,让宋倾城有些惊讶。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再去看发件人那栏的号码。

    随后,慕清雨打来电话。

    宋倾城不怎么想接,即便对方生了病,但她忘不掉墓园的事,没办法化干戈为玉帛。

    对方见她不接听,又发来信息——

    [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跟je有关。]

    宋倾城看着je的名字,当电话再次打进来,她接了起来,同时走去别墅外面,站在家门口,见对方不出声,她先开口:“是je的什么事?”

    “je在云溪路那边?”慕清雨问。

    “对。”

    宋倾城实话实说。

    慕清雨道:“明天上午8点,你来一趟南医一院,不要告诉郁庭川。”

    “我明天还要去上课。”宋倾城没有太客气,径直拒绝:“况且我现在的身体,也不好老往医院跑。”

    “怕我对你不利?”

    “……”宋倾城没否认她的猜测。

    慕清雨在那边轻声笑:“我现在这样,还能把你怎么样?放心吧,我没有那个功夫去想怎么弄掉你肚子里的孩子,让你过来,是有点事想告诉你,跟je有关,也跟郁庭川有关,他的事你不想知道么?”

    宋倾城没有立即回答。

    慕清雨说:“来不来随你吧,只是……错过这次,有些事你可能永远都没机会再知道。”

    宋倾城直接问:“什么事?”

    她刚说完,慕清雨已经挂断电话。

    耳畔,是嘟嘟嘟的忙音。

    宋倾城握着手机,思考着慕清雨那些话的意思,想去问郁庭川,又记起慕清雨的交代,她隐约有个预感,倘若郁庭川知道了,估计慕清雨要说的事,不会再有说出口的机会。

    回到屋里,宋倾城没跟郁庭川提电话的事。

    只不过,心里装着疑惑,让她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郁庭川有所察觉,吃晚饭的时候问起,宋倾城只好拿即将到来的一模考来遮掩。

    隔日早上,老赵把人送到校门口。

    宋倾城拎着书包站在路边,目送老赵驾车离去,她没有转身进三中,而是走到路口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南医一院的地址。

    途中,宋倾城打电话给班主任,以身体不适请了半天假。

    上午7:48分,出租车停在南医一院门口。

    宋倾城给慕清雨打了电话。

    对方接起,告诉她病房房号:“这会儿没其他人,你直接上来吧。”

    从电梯出来,宋倾城直接走去病房。

    病房内,慕清雨正在看电视,瞧见来人,她放下遥控器,微微笑起来,却未给憔悴的面容增添亮色,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说着,自己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宋倾城瞧着慕清雨不疾不徐的样子,没有催促,考虑到怀孕,拖过椅子坐下来。

    慕清雨看到她腿上的书包,轻轻的笑了声,随即道:“我现在这样,你有没有那种大仇已报的心理?”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宋倾城反问。

    慕清雨莞尔,随后笑容淡下去,她说:“我说过会告诉你的,你不用着急。”说着,她含笑的眼睛望着宋倾城:“你自己有了孩子,现在再去看je,是不是觉得挺碍眼的?”

    宋倾城不清楚慕清雨这样问的意图,据实道:“没有,不管我有没有孩子,他都是郁庭川的儿子。”

    慕清雨却说:“如果他不是庭川的孩子呢?”

    闻言,宋倾城直直看向她。

    “很惊讶?”慕清雨靠着床头,幽幽道:“也是,je长得像庭川,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儿子,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宋倾城现在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

    慕清雨自顾自的说:“我嫁给庭川是因为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在日本跟我说,庭川是个很好的男生,对我也有感情,让我好好珍惜身边的人,当时听到这种话,我很伤心,于是大半夜冒雨跑去庭川的住处,问他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后来再回想,觉得当时的自己很过分,这种话多伤男人的自尊。”

    慕清雨自嘲的一笑,眼里泪光闪烁:“可是那个时候,我爱另一个男人爱到无法自拔,嫁给庭川以后,我努力让自己端庄贤淑,为了跟那个男人的妻子作比较,为了让他知道,他妻子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后来有了他的孩子,我迫不及待的跟庭川提出离婚,结果那个男人却只想带我去打胎。”

    “……”话里的讯息,犹如平地起的惊雷。

    对宋倾城而言,来的太突然。

    “半路上,我跟他一直争执,后来发生车祸,我的腿就是在那个时候断的,根本不是什么登山事故,而那个男人——”慕清雨说着,重新看向宋倾城:“你已经猜到是谁了对不对?”

    宋倾城说不出那个男人的名字,因为不敢置信。

    “为了给儿子留下香火,他爸妈哄骗我把孩子生下来,结果谁想到,这孩子听不见,老太太在地下估计都闭不上眼。”

    说到这里,慕清雨露出讥嘲的笑容。

    宋倾城突然不想再听下去,不管慕清雨说的这些是真是假,她都需要时间来消化,也想找人好好问一问,退开椅子站起来,刚一转身,瞧见病房的玄关处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付敏脸上毫无血色,手上拿着装了早餐的保温盒。

    那一刻,宋倾城变得进退两难。

    3月28号,是付敏带着丈夫女儿出国的日子。

    也就是今天下午。

    ------题外话------

    下一章,慕清雨要领饭盒,大家做好心理准备,毕竟这是个悲伤的话题……(83中文网 )</div>

    

第335章 人估摸着是不行了(改错字)

    慕清雨顺着宋倾城的目光瞅过去,只瞧见一角墙壁,但是随后,付敏就走进了她的视线。

    付敏突然出现在病房里,慕清雨没有觉得太惊讶。

    似乎这些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宋倾城望着付敏手里的保温盒,慕清雨把joice的身世告诉她,刚好被付敏听见,难道真是巧合么?

    可是这个世上,真正的巧合又有多少。

    付敏的脸色依旧难看,强忍着自己的情绪,看着床上的慕清雨,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说的都是真的?”

    慕清雨没有回答。

    过去片刻,慕清雨翘起嘴角,对上付敏温婉的眉眼:“大嫂觉得呢?”

    宋倾城站在旁边,忽然感觉自己成了局外人。

    这些陈年往事,没有她能插嘴的余地。

    “joice是祁东的孩子?”付敏问。

    话问出口的同时,付敏的眼圈微微泛红,骤然间,得知恩爱多年的丈夫有个私生子,那个孩子还偶尔出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性格再好的女人,也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

    慕清雨回答:“大嫂要是不相信,可以带着joice去做亲子鉴定。”

    这声大嫂由她喊出来,如今显得无比讽刺!

    付敏闭眼,过去良久才重新看着慕清雨,没有拐弯抹角:“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很重要么?”

    “很重要。”

    付敏深吸了一口气,眼里隐约有泪光:“最起码对我来说很重要。”

    慕清雨淡淡道:“怀上joice,是在他去苏城出差那次。”

    八、九年前的事,付敏回忆起来并不难。

    郁家的老家就是苏城,郁祁东那次去苏州谈生意,付敏本来是要跟去的,打算去郁家的祠堂看看,无奈临行前,她得了一场重感冒,接连两天起不来,最后不得不更改计划。

    那个时候,郁庭川夫妇已经从老宅搬出去。

    所以,付敏不知道慕清雨也去过苏州。

    如果她没有记错,那段日子,郁庭川出差不在南城。

    这一刻,对付敏来说,如梦初醒的同时,也感到痛彻心扉。

    所谓的恩爱两不疑,原来都是假的。

    而她,这些年都活在谎话里。

    郁祁东出车祸那晚,她带着女儿回付家看父母,接到丈夫出事的电话,当场就懵了,大脑里一片空白,等她赶到医院,在走廊上瞧见郁林江夫妇,问的第一句就是:“祁东在哪里?”

    付敏至今仍记得那晚发生的所有事。

    包括每个人脸上的神情。

    彼时,还在世的郁老太太身体已经极差,她坐在轮椅上,握着儿媳冰凉的手柔声安慰:“别慌,祁东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因为她不能生二胎,老太太多年来对她颇有微词。

    但是那一瞬,老太太却变得格外和蔼。

    现在,付敏忍不住去想,郁庭川能认下joice这个孩子,郁林江肯定是知情的,那么老太太呢?是不是也知道郁祁东是跟慕清雨一块出的车祸,甚至已经知晓慕清雨怀着郁祁东的孩子,或许是因为愧疚,所以对她这个大儿媳妇突然和颜悦色起来。

    大伯子跟自己弟弟的妻子……

    付敏不敢再去想,她终究是软弱的,承受不起那些细节,怕自己会在某一刻崩溃失态。

    再多的话已经问不出口。

    强压下眼底的泪,付敏没再留在病房。

    宋倾城看着付敏白着脸出去,心情也很复杂,越是美好的爱情,越是经不起摧残,付敏跟郁祁东在中学相恋,两家肯定默认这段姻缘,两个人一路走来,不离不弃,谁曾想到,这场爱情早就暗生了蛆虫。

    不放心付敏这样离开,宋倾城刚要追出去,右手腕却被牢牢握住。

    她侧头,看向病床上的慕清雨。

    付敏出去以后,慕清雨的气色更差,她抓着宋倾城的手道:“该做的我已经做了,也算是帮你清除那点障碍,作为回报,你是不是也要答应我点什么?”

    “大嫂是你叫来的?”宋倾城问出自己的猜想。

    慕清雨没否认。

    她慢慢松手,靠回床头:“这样不挺好的,真相大白,不该庭川背负的,以后都不需要他再承受,知道joice不是他的孩子,知道我跟他的两年婚姻有名无实,你心里真的不高兴么?”

    宋倾城握着书包带的手指收紧,迎上慕清雨的目光,开口:“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可能我以后某一天会躲到某个角落,开瓶香槟好好庆祝一下,可是现在的我很清楚,你这样做,只会伤害更多的人。”

    慕清雨轻笑:“你倒是善良。”

    “善良够不上,只是不愿意看到他烦心。”

    这个他,指的是郁庭川。

    慕清雨想到这点,脸上的笑容淡下来。

    “前天凌晨,他接到大嫂的电话,半夜换好衣服出门找郁菁,郁菁被带回来的时候,眼睛哭得很肿,我当时问她为什么,她说不想去瑞士,现在想想,郁菁应该是知道joice的身世了。”

    宋倾城看着慕清雨:“郁庭川从来没告诉过我joice不是他的孩子,连口风都没露过,如果你今天不跟我说,可能就像你昨天在电话里说的,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可是现在知道了,看到大嫂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大概就明白他认下joice并守着这个秘密的原因。不告诉我,不是信任不够,就算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只是多个人跟着困扰,他处世经验比我丰富,肯定知道怎么做更合适,他有想要保护好的人,我能理解,所以我不会问他不想说的事,不愿意让他更加烦心。”

    慕清雨反问:“所以甘愿委屈自己?”

    宋倾城道:“我接近他的时候,知道他离过婚,后来得知他有孩子,这些对我来说,是早就存在的事实,能让我觉得委屈的,不是他的过去,是他怎么待我,还有他对待过去的态度。”

    说完这番话,宋倾城转身走人。

    慕清雨在她身后说:“好好照顾joice,我对你做过的事和孩子无关。”

    闻言,宋倾城没有回头。

    走出病房,宋倾城快步朝电梯走去。

    电梯门口没有人。

    没多久,电梯到达五楼。

    宋倾城先去了趟郁祁东的病房。

    病房里,护工在收拾东西。

    见有人来找付敏,护工解释:“太太刚刚买了早餐,接了个电话,说是住在楼下的熟人也还没吃,拿了些早点送下去,还没回来呢。”

    宋倾城道谢,离开病房前,护工告诉她:“如果你找太太有事,最好上午就找着她,下午太太就要带着先生和女儿去机场,到时候估计没时间见你了。”

    在电梯里,宋倾城心不在焉的想,付敏得知joice是郁祁东的骨肉,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去瑞士。

    她的心头有些乱,从书包里拿出手机。

    然后,拨了郁庭川的号码。

    电话却是许东接的。

    许东在那边解释,郁总在开董事会,走得略匆忙,把手机落在了办公室的大班桌上。

    宋倾城问:“你们郁总是不是老忘记手机?”

    “……这倒不是。”许东说:“郁总开会一般不带手机,随手往办公桌上一搁,久而久之,养成这种习惯了。”

    宋倾城不好在电话里讲joice的事,只说:“那等郁总开完会,你让他回个电话给我。”

    “好。”许东恭敬应下。

    收起手机,宋倾城也从电梯出来。

    她刚走出住院部,余光瞥见不远处的灌木丛前的那抹身影。

    付敏背对而站,拿着保温盒的手环在腰际,右手手肘支在另一手手背上,手指捂着自己的口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纤瘦的背影,不见往日的窈窕,多了几分落寞的伤感。

    宋倾城站在台阶上几秒,还是走了过去。

    哪怕付敏这个时候可能更愿意独自好好冷静一下。

    “大嫂。”宋倾城轻声叫道。

    付敏立刻回过头。

    瞧见宋倾城,付敏快速掩起自己的情绪,勉强扯了扯嘴角:“准备回去了?”

    “对。”宋倾城答完,一时不知还该说什么。

    这种情况,可能安慰什么都没用。

    换做郁庭川爆出还有个孩子,她肯定做不到冷静,joice是她跟他在一起之前就有的存在,如果现在再有个孩子,那就涉及欺骗的问题,两者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付敏看出宋倾城的担心,语气有所缓和:“我没事,几十岁的人了,哪至于那么脆弱,你早点回去吧。”

    宋倾城犹豫片刻,终究开口说:“我上午会过来,是因为昨天傍晚慕清雨给我打电话,她说有点事跟我说,和joice跟郁庭川有关,人有了好奇心,会按捺不住去探究,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其实现在知道也挺好的。”

    付敏浅浅莞尔,柔缓的声音消散在风中:“真相或许很难接受,一辈子活在谎言里却更可悲。”

    说着,付敏似乎想起什么,又道:“郁菁那孩子,这两天吵着不肯出国,我现在想,她是不是也知道了她爸爸的事。大前天晚上,慕……那人来过医院,我跟郁菁下楼吃饭,遇到外面下雨,我就让孩子回病房拿把雨伞。”

    宋倾城听懂付敏的意思,慕清雨单独在郁祁东的病房里,估计会说些什么,刚巧被走到病房外的郁菁听见。

    这样一来,郁菁那晚不肯回家就说得通了。

    得知堂弟成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这样的真相,让她无法面对家里的其他人,特别是自己含辛茹苦照顾父亲的妈妈。

    宋倾城心里假设,如果她是郁菁,应该也不会告诉付敏。

    作为女儿,比起让母亲受伤,更愿意让她活在众人编织的谎言里。

    哪怕这种行为可能显得很残忍。

    因为所谓的真相大白,对付敏而言,同样也是挖心刮骨的残忍。

    付敏稳定下情绪,对着宋倾城说:“你现在怀着孩子,医院病菌终归多,不是什么好地方,不适合你待着。”

    “我刚给庭川打过电话,他在开董事会。”

    “嗯,我知道。”

    付敏点头:“本来我也该去的,只是考虑到要出国,所以……”

    这席话,付敏没说得下去。

    这些日子,她忙着为去瑞士做准备,现在却被突如其来的真相打得猝不及防。

    撇开这一点,付敏想到了自己名下的恒远股份。

    宋倾城的心思剔透,也猜到付敏心中所想,她听郁菁提起过,郁祁东出事之后,郁林江就想办法把儿子名下的股份全给了儿媳妇,如今想来,不是体恤她们孤儿寡母,更像是一份补偿。

    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门诊大楼前。

    等乘客下车,付敏抬手招了招,然后转头,目光温和的望着宋倾城:“回去吧,别让庭川为你担心。”

    话已至此,宋倾城再留下来也没意义。

    付敏站在出租车边,告诉司机,送她去云溪路八号园。

    出租车驶出医院,宋倾城重新告诉司机:“师傅,去恒远总部。”

    ……

    上午十点多,出租车停在恒远的集团大厦前。

    进公司,她在前台直接报郁庭川的名字。

    前台小姐见过宋倾城几次,听到宋倾城说自己姓宋,几位前台小姐恍悟,哪里还敢阻拦,甚至亲自领人走到电梯门前。

    宋倾城走出电梯,恰巧碰到几个年纪颇大的男人迎面过来。

    西装革履,一看就是董事类人物。

    那些董事瞧见宋倾城,不免投来审度的目光,宋倾城穿着三中的校服,单肩背了个书包,这副模样在办公区显得着实异类。

    宋倾城没理会,直接去郁庭川的办公室。

    结果,她还没走到门口,远远地,先瞧见郁庭川拿着份文件,另一手握上办公室的门把手准备开门。

    郁庭川像是有所察觉,深邃视线投向她所在的方位。

    下一秒,宋倾城小跑了过去。

    “没有去上学?”郁庭川看到她有讶异。

    宋倾城‘嗯’了一声,抬眼望着他说:“我请了半天假。”

    走进办公室,郁庭川合上门,开腔问她:“怎么突然跑来公司?”

    “……有点事。”

    宋倾城看到他把文件搁在大班台上,又转身去休息室洗手,没有一块跟进去,正想着怎么告诉他付敏已经知道joice的身世,郁庭川的手机在大班桌上嗡嗡震动。

    宋倾城拿起来,看到名字是江迟。

    怕江迟打来有要紧事,加上彼此算熟,她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江医生?庭川在洗手,很快就出来。”

    江迟在电话那头说:“医院这边出了点事,你让他尽快过来一趟。”

    “什么事?”

    突然,宋倾城有种不好的预感。

    江迟沉默几秒,如实道:“慕清雨刚刚坠楼,人还在抢救,不过……估摸着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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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小姑娘你姓什么?

    慕清雨是从自己病房的窗口坠楼的。

    宋倾城握着手机,蓦地听到这个消息,有些缓不过来,她来恒远,还没来得及跟郁庭川说事,慕清雨已经要离开这个世界,形容不出这一刻的感受,脑海里只想到‘世事无常’这个词。

    “医院病房里的窗户不是半固定的么?”

    宋倾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为了防止病患自杀,现在的病房窗户都只能打开小半扇。

    “只要她想,终归能找到办法的。”江迟说:“我刚了解到情况,出事的时候,病房里没其他人,她的双腿虽然不便,做了这么多年复健,站起来勉强走两步还是可以的,窗台下刚好有沙发,有些事旁人也没法说。”

    宋倾城在23年的人生里,先后送走自己的两位至亲,现在听到慕清雨坠楼的消息,依然没能避免情绪上的波动。

    再去回想,2017年的3月,似乎发生了很多事。

    月初,外公外婆所在的墓园被强拆。

    她回到南城发了场高烧。

    郁庭川提前结束在日本的行程匆匆回国。

    在凤岭山上遇到慕清雨的大哥,得知慕清雨跟郁庭川的那段过往。

    陆韵萱跟沈挚的婚姻走到了尽头,

    慕清雨突然把孩子送回南城,车祸过后发生坠楼事故,不管是人为还是意外,事已至此,好像也没了再去计较的意义。

    宋倾城忍不住想,慕清雨选择这样离开人世,也不是无迹可寻,昨晚打给她的电话,今天早上告知她的事,似乎都是某种征兆。

    如果人死以后有灵魂,慕清雨现在是畅快还是后悔?

    是畅快于给他人带去了伤痛,还是后悔于那样草率的结束自己生命。

    郁庭川走出休息室,注意到宋倾城靠着大班桌桌沿走神,手上正拿着他的手机,取了两张纸巾,边擦手边走到垃圾桶旁,然后问她:“在想什么?”

    男人的嗓音温厚,安抚了她凌乱的心绪。

    宋倾城把目光投在他挺拔身型上,递过去手机的同时,轻声开口:“江医生打来的电话,joice的妈妈在医院坠楼了。”

    闻言,郁庭川扔纸巾的动作停顿下来。

    宋倾城没作隐瞒:“江医生让你尽快去趟医院,他觉得情况不太好。”

    作为医生,江迟说不太好,那肯定是真的不好了。

    郁庭川接过手机,回拨江迟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踱步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江迟这会儿正在巡房,慕清雨突然坠楼,轰动整个南医一院,甚至有拿着就诊卡走在路边的病人亲眼看见那一幕,当场大声尖叫起来,如果不是警察及时过来疏散人群,现在医院一带的交通恐怕会堵塞。

    电话里,江迟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郁庭川开腔问:“慕家其他人不在医院?”

    “当时没在,说是去机场接人,护工也被支开去打水。”

    江迟顿了一顿,说道:“医院这边已经看过走廊上的监控,那会儿病房没有别的人。”

    换言之,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说是意外,也显得荒谬。

    一个不良于行的人,要怎么不小心才会掉出半敞的窗口?

    说完事,郁庭川就摁了挂断键。

    “现在去医院么?”宋倾城在旁边问。

    郁庭川‘嗯’了一声,侧过脸,视线投在她的脸上,顷刻间柔和不少,他说:“先送你回云溪路,我再去医院。”

    宋倾城却说:“你直接过去吧,我可以打车回家。”

    慕清雨突然离世,她没心思去计较什么。

    于情于理,郁庭川应该过去一趟。

    只不过,想到这些,宋倾城忽然记起自己过来恒远的原因,见郁庭川正在取衣架上的西装外套,这会儿,没时间给她转弯抹角,她直接开口:“对了,上午我去过南医一院。”

    郁庭川听了这话,转头来看她。

    宋倾城如实道:“joice的妈妈昨天傍晚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我的号码,她说有事跟我说,今天我过去,她告诉我……”

    说到这里,宋倾城停顿了下,有些话要讲出来,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现在其实已经不合适,但是她也知道,不能瞒着郁庭川,付敏母女都知晓joice是谁的孩子,不该让他还蒙在鼓里。

    因为很有可能,郁家也要面临一场‘血雨腥风’。

    特别是在慕清雨这样过世以后。

    宋倾城想,如果她是付敏,就算本来想打落牙齿往肚里吞,看着破坏自己婚姻的第三者这样死了,不能再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所以,看着郁庭川湛黑的眼眸,宋倾城再度开口:“她说joice不是你的儿子,大嫂刚好来送早餐,也听到了那些话。”

    她不明说joice是谁的孩子,因为知道郁庭川心里肯定有数。

    果然,郁庭川问她:“大嫂也知道了?”

    宋倾城点头。

    郁庭川没有就这个话题说什么,拿了外套后,又对她讲了一遍:“先送你回家。”

    这一次,宋倾城没再讲‘不用送’这类话。

    因为预感到他今天会很忙,不希望自己再让他多费精力。

    从办公室出来,走去电梯的路上,经过办公区,宋倾城的手被男人轻轻握住。

    很不经意又让她暖心的动作。

    宋倾城没抬头去看,只是回握了他的手掌。

    即便她心里有再多的疑问,也没有选在这个时候刨根问到底,而是选择了理解和等待。

    上车以后,宋倾城开口:“joice是不是也要去医院?”

    “孩子暂时不过去。”郁庭川看着前面的路况:“现在不清楚医院那边的情况,晚点再说。”

    宋倾城听懂他话里的顾虑。

    慕清雨还在抢救,家里人肯定已经赶过去,这会儿的医院估计很乱,如果把孩子带过去,顾不上不说,还会吓到孩子。

    回到云溪路,路虎缓缓停在别墅栅栏外。

    郁庭川把宋倾城放在家门口,然后离开去了南医一院。

    三月末的天气,不算好。

    宋倾城推开栅栏进去,院子里,花草有了返青的生机,走过那条小道,她走上台阶,握着别墅大门的把手转了转,门没有锁。

    推开门,宋倾城就听见玩游戏的声音。

    等她换了拖鞋进屋,循声看向客厅,joice正歪着小身体靠在沙发上,手拿着平板在玩贪吃蛇大作战,就像其他孩子那样,无聊的时候,小脸上露出恹恹的神情。

    然后,孩子有所察觉的抬起头。

    看到回来的宋倾城,joice有些惊讶,随即放下平板,袜子踩着地板跑过来,就这样巴巴的望着她。

    宋倾城看出孩子的不解,告诉他自己今天请假在家。

    厨房里,巩阿姨跟余嫂在炒菜做饭。

    收回视线,宋倾城带着joice回到客厅,放下书包,询问孩子一上午干了什么。

    joice在平板上打字,告诉她:“看动画片、玩游戏还有画画。”

    宋倾城看着孩子目光干净,心境多少发生变化,不好说慕清雨坠楼的事,微微敛起神思,跟孩子随便聊了会儿,她从孩子的话里听出来,joice想要去上学,不愿意这样待在家里。

    现在的孩子,很少有这样喜欢读书的。

    宋倾城心里猜想,或许joice是喜欢跟其他孩子相处的那种感觉。

    傍晚时分,郁庭川从医院回来。

    彼时,宋倾城正教joice做算术题。

    郁庭川走进客厅,当着孩子的面,他没有提及医院的事,宋倾城却感觉到情况应该不好,最坏的结果,慕清雨恐怕已经走了。

    她的猜测在晚饭后得到证实。

    郁庭川让巩阿姨给joice拿了厚点的外套,然后要带孩子去南医一院,晚上郁庭川不用留在医院,所以宋倾城跟着去了,到达医院后,她没上楼,而是坐在车里等郁庭川。

    半路上,她问过郁庭川,郁菁他们有没有去瑞士。

    郁庭川的回答是,行程已经被推迟。

    闻言,宋倾城没再问什么。

    虽然开着车门,坐在车里依旧有些沉闷,宋倾城推开车门下去,站在车边透气,她的视线落在急诊大楼门口,不知道里面现在怎么样,心里有好奇,却没打算进去,毕竟身份不合适。

    过了会儿,她的肩膀被轻轻一碰。

    宋倾城转过了头。

    她看到的,是个书生气颇浓的中年男人。

    对方戴了副无框眼镜,身型挺拔,很儒雅的气质,见宋倾城盯着自己,他微微笑了笑,话问的很客气:“小姑娘,我就问你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大点的超市?”

    宋倾城回过神,手朝医院门口的西边指了指:“往前走五分钟左右,有一家华联超市。”

    男人道谢,眼睛却停留在宋倾城脸上。

    对上宋倾城的目光,对方和善一笑:“不要误会,我是看你长得跟我认识的熟人有几分相似,所以多看了几眼。”

    宋倾城莞尔,接话说:“巧合。”

    男人看她的言行有礼貌,不免多问了句:“小姑娘你姓什么?”

    “我姓郁。”

    闻言,男人愣了愣,随即道:“那确实是巧合。”

    宋倾城回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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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安琦,她叫陆安琦(倾城身世)

    男人短暂沉吟,想着自己还要买东西,也就没继续在这里耽搁,离开前又冲宋倾城笑了笑:“刚回国,也不怎么熟悉南城这边,让你见笑了。”

    宋倾城的嘴角微弯:“可以用手机导航,那个很便捷。”

    “回头我就试试。”男人颔首。

    夜晚,急诊大楼前的路灯早已亮起。

    宋倾城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晚间的风拂乱她发丝,她抬手随便拨到耳后,一颗心却已经往下沉了沉,有些故人,时隔多年,乍一再见,多少还是会有些印象。

    也许叫不出他的名字,却能想起某个特定的情景。

    特别是这些情景,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美好的过往回忆。

    刚一回身,瞧见从急诊大楼出来的慕苒语。

    慕苒语好像刚刚哭过,眼周泛红,没走几步也看到了站在车旁的宋倾城,宋倾城双手互抱在身前,灯光下,五官肌肤愈发白皙,见宋倾城瞥她一眼就移开目光,慕苒语想到里面盖了白布的堂姐,脚下改变方向,径直朝着那辆黑色路虎走过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

    人未到,兴师问罪的声音先传来。

    宋倾城闻言转头,看着慕苒语气势汹汹的模样,不想搭理,却怕对方缠上来,眉眼平静的反问:“南医一院没把我列入黑名单,我怎么就不能来?”

    慕苒语冷笑,眼角还残留泪痕:“我堂姐已经走了,你还找上门挑衅,做人别得寸进尺!”

    “你堂姐走还是留跟我没半分关系。”

    宋倾城稍稍侧过身,正面对上慕苒语:“还有,做人别得寸进尺,原话奉还给你。”

    慕苒语红了眼:“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监控录像我都已经看了,虽然没看清你的脸,但我就知道是你!你早上来找过堂姐,还有那个傻白甜的妈妈,那个时候,病房里没别人,谁知道你们对我堂姐做过什么!”

    不与傻瓜论短长。

    宋倾城打开副驾驶车门。

    下一刻,手臂就被慕苒语上前攥住。

    慕苒语愈发觉得自己说中要点,盯着宋倾城质问:“如果你没做什么,你现在为什么心虚?知道警察判定我堂姐是自杀,你是不是很得意?”

    宋倾城没急着上车,目光锁着慕苒语愤愤不平的小脸:“像你这种女孩,撇开慕家的保护伞,有什么资格这样指着人咄咄逼人,是,拼爹拼妈一般人都拼不过你,但论起做人的素养,你这样的,恐怕是下等。”

    “你什么意思!”慕苒语的脸瞬间涨红。

    “替你爸妈教育你。”

    宋倾城把她的手从自己胳臂上扯开,却没立刻松手,又说了一句:“也再劝你一次,见好就收,要不然,栽跟头是迟早的事。”

    闻言,慕苒语面色骤变,嘴唇微微蠕动。

    她刚要辩解什么,但忽然想起什么,喉咙就像被卡住了一样。

    就在这时,季凉城也出现在急诊大楼的门口。

    瞧见慕苒语跟前的宋倾城,他多少猜到是怎么回事,慕苒语的性格骄横,主动招惹别人不是一两次了,想到还在楼上的郁庭川,不希望把事儿闹大,他走过来,看着慕苒语问:“不是要跟你爸去超市,怎么还站在这里?”

    慕苒语脸色略差,嘴上没吭声。

    “可能慕小姐想跟我叙叙旧。”

    宋倾城放了手,话也说得不痛不痒。

    季凉城不想再看到慕苒语闹出点什么,转头对身边委屈得湿了眼眶的女孩说:“走吧,我先陪你去超市。”

    被季凉城拉着走了两步,慕苒语终究心有不甘,甩开季凉城的手,转回身,瞪着宋倾城道:“抢我堂姐的老公,你很能耐了是么?听说你怀孕了,像你这么恶毒的女人,小心生出来的孩子缺胳臂断腿!”

    “苒语别说了!”季凉城打断她。

    “在说谁缺胳臂断腿?”

    一道低厚的男声横插进来。

    男人问的不经意,有人却听得脸色苍白。

    慕苒语咬唇,不知道郁庭川是什么时候下来的,看看这又看看那,心有戚戚,哪里还敢用手指着宋倾城,更别提反唇相讥。

    潜意识里,慕苒语现在有点怕这个前堂姐夫。

    可能是从郁庭川叫来慕晏青的那天起。

    宋倾城也已经转过头。

    看见郁庭川的刹那,原先被慕苒语咒骂孩子挑起的情绪得到平复。

    季凉城没料到慕苒语说的那番话会恰好被郁庭川听见,诅咒别人家未出世的孩子,换做是自己,听了恐怕也会动气,尤其是,郁庭川第一个孩子就是聋哑的,现在这话,无疑是犯了郁庭川的忌讳。

    郁庭川站定后,左手从裤袋里拿出来,轻轻揽过宋倾城的肩:“怎么不坐在车里等?”

    “有些闷。”宋倾城说实话:“下来透透气。”

    郁庭川点了点头。

    随后,男人深邃的视线看向慕苒语。

    慕苒语原本想要辩解,真的对上郁庭川的眼睛,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几乎是下意识的,穿着休闲皮鞋的双脚微微后退,试图避开那两道似要灼伤她的眼神。

    郁庭川是没骂她,但无声的警告更能威慑人。

    “郁先生。”季凉城开口。

    他看出慕苒语在害怕,不可能置之不理:“郁先生,苒语口无遮拦,说的不是真心话,还请你别放在心上。”

    郁庭川听了,视线投在季凉城身上:“大陆毕竟是大陆,入乡随俗,言行‘自由’那套最好还是收一收,南城人的脾气不算好,不是谁都愿意迁就别人的口无遮拦。”

    说完,他回到宋倾城脸上的眼神温和几分:“上车吧,准备回家。”

    宋倾城嗯了一声。

    ……

    这天夜里,宋倾城坐进车里,身上安全带是郁庭川帮系的,当黑色路虎被郁庭川开出医院大门,她忍不住侧头,往反光镜上看了看,发现季凉城跟慕苒语还站在原地。

    下一刻,她的手就被男人骨节略粗的手指裹住。

    急诊大楼的门前,慕苒语盯着路虎车尾,死死咬着唇瓣,突然很想大哭。

    不知道为什么。

    胸口很重,就像憋着一口郁气。

    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扭头望向季凉城,声音里带着气愤的哭腔:“这个女人不要脸成这样,为什么还有人喜欢?”

    季凉城没理会慕苒语,转身回了急诊大楼。

    慕苒语孤零零的站在路边,突然感觉很无助也很迷茫。

    没多久,身后传来温厚的男人声音:“怎么一个人傻站在这里?”

    “……”慕苒语回过头。

    看到自己父亲,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慕席南看着泣不成声的女儿,叹了口气,替她擦了擦眼泪,一边说:“逝者已矣,你堂姐既然走了,你也不要太难过。”

    “不是堂姐。”慕苒语摇头:“是堂姐夫,他把那个女人带来了医院。”

    郁庭川再婚的消息,慕席南也是有所耳闻。

    离婚多年,再婚其实很正常。

    慕席南见女儿这么伤心,没有马上回急诊大楼,把人带到不远处的石椅上,父女俩坐下,他问:“郁庭川把人带去病房了?”

    “……没有。”慕苒语如实道。

    慕席南又说:“既然这样,你哭什么?”

    “那个女人老是欺负我。”慕苒语的眼圈很红,想把这几个月来自己遭遇的委屈告诉爸爸,可是她才刚开口,就被慕席南打断:“你大伯已经跟我说了,你偷拿人家的东西,失主报警不很正常,怪不得人家。”

    闻言,慕苒语的鼻子一酸。

    没想到自己的爸爸胳臂肘往外拐。

    慕席南叹气:“你马上要十八岁,不该再这样冒冒失失,以前我跟你妈觉得你身体不好,太纵着你胡来,刚才我遇到个女孩,也不比你大几岁,人家就很乖巧懂事。”

    慕苒语低下头,有不满。

    “你妈跟你弟弟还在华盛顿,你弟弟的病反反复复,估计还要过些日子再回来。”

    如果不是慕清雨被查出恶性脑瘤,慕席南不会这样匆忙回来,可谁曾想到,他人刚从机场出来,侄女已经在医院这边坠楼。

    “你大伯母怎么样了?”慕席南关心地问。

    “已经醒过来。”

    慕苒语哭过的声音有些哑:“正带着joice,我怕你不知道超市在哪儿,出来找你。”

    慕席南说:“明天下午,你先跟着我一块回北京。”

    “爸你最近还回华盛顿么?”

    “暂时在国内,你大伯有个老朋友,腿上生了颗肿瘤,我已经答应帮忙动手术,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

    说着,慕席南停顿了下,继续道:“忙完这阵,我要去一趟你妈妈的老家。”

    慕苒语不解:“干嘛去?”

    “早些年,你妈妈的父母不喜欢我,不允许我进他们宋家的门,后来我们一家出了国,你妈妈的父亲更看我不顺眼,在电话里直接跟你妈断绝父女关系。”慕席南的手搭在腿上,说着叹息:“你妈妈的性子烈,自打那以后,跟老家那边真的没有再联系过。”

    慕苒语抿嘴,小声道:“那干嘛让你去,把你赶出来怎么办?”

    “这么多年过去,再深的仇也该化解。”慕席南幽幽道:“再说我们这也算不上仇怨。”

    说到这里,慕席南想起什么,说道:“你妈妈有个外甥女,当年还来我们家住过,你那时候还小,后来发生了点误会,她被你妈妈送回了老家,算起来,现在也该是二十出头的大姑娘。”

    慕苒语从小到大没怎么听人提起她继母的老家,只知道在外地,也不是南城这种大城市,现在听爸爸这么讲,她大概明白,继母跟家里关系不好,所以不愿老家的事。

    “妈的老家在哪儿?”慕苒语问。

    “余饶。”慕席南看她一眼:“你之前不是去过余饶,你大伯在电话里告诉我,你就是在余饶偷了人家东西,害得人家的祖坟差点被强拆。”

    这件事涉及慕清雨。

    人死了,没必要再去追究她生前的不是。

    所以,慕席南没再继续说下去。

    “先进去吧。”

    慕苒语看着起身的父亲,鬼使神差的问了句:“妈妈的那个外甥女叫什么名字?”

    慕席南顿了一顿,开腔回答:“安琦,她叫陆安琦。”

    ……

    从医院离开,路上,郁庭川接了个电话,放下手机以后,戴着腕表的左手转半圈方向盘,没有直接回云溪路八号园,而是绕道去了趟老宅。

    宋倾城猜想应该是付敏跟郁林江就joice的身世摊了牌。

    一路上,宋倾城说的话不多。

    郁庭川已经把医院的情况简单告诉她,慕清雨抢救无效,终究没能避免阴阳两隔的结局,慕家打算明早把人火化,然后带着慕清雨的骨灰回北京,joice作为慕清雨的独子,自然也要回去扶灵。

    晚上十点左右,路虎驶进紫苑高档小区。

    宋倾城跟着郁庭川进小洋楼,客厅里亮如白昼,郁林江大刀阔斧的坐着,另一侧沙发上,郁菁跟付敏也坐着。

    郁菁抬头看过来,一副刚哭过的模样。

    没多久,郁庭川父子俩跟付敏上楼去了书房。

    有些事注定无法摆在台面上。

    宋倾城没想窥视什么,不用谁交代,她就自己留在客厅,看着郁菁红肿的眼睛,出声问:“刚才家里吵了?”

    “没有。”郁菁的情绪很低:“就是我妈知道了joice是我爸的孩子。”

    郁菁没再隐瞒,因为她觉得,二叔把倾城带过来,说明倾城多多少少已经知情这件事。

    “今天上午我妈回来,突然说暂时不去瑞士。”郁菁说着,声音哽咽了下:“我看她的脸色不太对,也没敢多问,开始还庆幸不用出国,下午的时候,她来我房间坐了很久,然后问我,是不是知道joice不是我二叔的儿子。”

    宋倾城低声问:“你妈是怎么打算的?”

    “我不知道。”郁菁摇头,眼周湿红:“看到我哭,我妈也捂着嘴哭了会儿,她跟我爸的感情那么好,我爸为什么还要找别人,那个人还是我二婶。”

    “后来我妈给我爷爷打电话,说不去瑞士了,我爷爷今天去了天津,是匆匆赶回来的,晚上九点多到家就给二叔打了电话。”

    话落,郁菁抬头,看着宋倾城问:“倾城你说,我妈会不会跟我爸离婚?”

    作为孩子,她替母亲难过愤然,却不敢去想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宋倾城没有贸然回答,犹豫了会儿,不确定郁菁之不知情,但还是把慕清雨在医院坠楼的事说了:“已经确定是自杀,没抢救回来。”

    郁菁怔了一怔,显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她喃喃:“怎么就死了呢……”

    慕清雨这样离世,等于在郁祁东跟付敏之间划下一道抹不去的痕,随着时光转移,这道划痕不但不会消退,反而可能会越来越重,直到把两人的婚姻硬生生的割裂开来。

    除非——

    宋倾城在心里说,除非付敏真的甘愿委曲求全。

    “以前我以为joice是我堂弟,他听不见,不会说话,我很同情,所以每次他来南城,我都努力对他好,觉得他爸妈离了婚,他自己又那样,真的很可怜,现在想想,其实我也是可怜的那个,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郁菁强忍着要哭的冲动:“如果我舅舅他们知道我爸爸外遇,肯定会劝我妈离婚的,我爸在医院躺了这么多年,我小学毕业的时候,我就听我舅舅说,让我妈改嫁,不要守着个植物人遭那份罪。”

    “你这些都是猜测。”宋倾城用手抚上她的背:“具体怎么做,还是要看你妈妈自己的想法,不管她跟你爸爸会怎么样,你都是她的女儿,她很疼你,我都看得出来,你自己不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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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如果是我,我可能会离婚

    郁菁听了这话,失落的情绪并没有好转。

    她的大脑里乱成一团浆糊,心头惴惴,如果爸妈真的离婚,她不知道自己是继续在郁家老宅生活,还是跟着妈妈离开,不管选择哪一种,势必会跟另一方的关系疏远。

    想到爸爸对不起妈妈,她有怨恨,可是念头一转,爸爸现在昏迷不醒,要是她跟妈妈都走了,爸爸以后会怎么样?

    这些年,她亲眼看着妈妈怎么照顾爸爸,如果换个人来照顾,还能像妈妈那样无微不至么?

    以前她在网上看过新闻,有孤寡老人生病瘫痪在床,花钱雇保姆照顾自己,结果保姆只拿钱不干活,怕老人乱拉屎撒尿,直接不给老人吃东西,平日里,也是把老人锁在家里,自己该干嘛还是干嘛,后来那个老人被活活饿死,等到邻居发现,人已经走了五六天。

    郁家虽然不差钱,却不能保证请来的人能全心全意为雇主。

    这个世上,哪里都不缺阳奉阴违的事。

    郁菁想到这里,眼眶一热,心里很迷茫,父母的婚姻可能面临破裂,可是她除了这样坐着,其它什么都不能做。

    楼上书房的门被打开,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

    率先走下楼来的是付敏。

    付敏的眼圈微红,不过情绪还算稳定,她打算晚上回付家老宅,问郁菁是跟着她一起走还是留在这里?

    “这么晚了,明天不能回去么?”

    郁菁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很怕这样走了以后再也回不来。

    这个‘回不来’,不是单纯指郁家的大门。

    付敏道:“那我今晚先过去,你留在这边,其它的明天再说。”

    郁菁闻言立刻站起身,低着声说:“那我还是今晚一起过去吧,反正待在这里也没事。”

    她也害怕妈妈会丢下她跟爸爸远走他国。

    随后,母女俩回楼上整理东西。

    付敏带着郁菁离开郁家,没有过多久,宋倾城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时候,郁庭川也下了楼。

    听到细微的声响,宋倾城就醒过来。

    郁庭川刚轻步走到沙发边,看着她睡眼朦胧,温柔藏在眼底:“困了?”

    “嗯。”宋倾城诚实的点点头。

    自从怀孕,她就吃不消像以前那样当夜猫子。

    郁庭川本想抱她出去,见她自己醒了,也就改变主意,坐进路虎里,他边发动引擎边说:“困了就先眯会儿,到家叫你。”

    午夜,路上来往车辆很少。

    宋倾城的睡意褪去,她看着郁庭川开车时的侧脸,男人的表情专注,是让她在经历了繁乱一天后依旧感到安心的沉稳。

    “大嫂现在打算怎么办?”宋倾城出声道。

    话问出口,她顿了顿又说:“我听郁菁的意思,她不太希望爸爸妈妈离婚。”

    郁庭川手握着方向盘,过了片刻,回答她:“现在这种情况,大嫂回付家住不是坏事,权当是给彼此冷静的时间。”

    半晌,宋倾城开口:“如果是我,我应该会离婚。”

    在大部分人眼里,她这种回答很任性,罔顾家庭跟孩子,特别是老一辈人,说不准会指着她鼻子责备她不贤良淑德,这个社会,经济在高速发展,人的思想依旧被裹脚布缠着,离异的女人总是免不了被指指点点。

    宋倾城把视线锁在郁庭川脸上:“你们男人普遍都认为,只要不提出离婚,仍然守着完整的家庭,偶尔的不忠,是男人都会犯的错,女人不该去斤斤计较,需要做的,是安分等着男人身心的回归。”

    “这话有些以偏概全。”郁庭川的语气不偏不倚。

    宋倾城又道:“男人都会为自己狡辩。”

    郁庭川转头看她,见她情绪略低,右手从方向盘离开,攥住她的小手,他再开口的嗓音,就像他的手掌那样温暖:“女人怀孕时候的心情,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还是要警惕走向极端。”

    “说的好像你很了解女人。”

    宋倾城小声说。

    郁庭川看她一眼:“床头那些书不是你买来的?”

    “……”宋倾城顿时语塞。

    郁庭川收回视线,继续开着车,一边说:“不管是原谅还是离婚,都是别人家的家事,夫妻间的问题,外人很难插手做什么,有句话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即便想离婚,也应该是当事人自己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而不是靠着旁人的指手画脚。”

    刚巧,前方路口红灯。

    路虎缓缓停下,郁庭川再度开腔:“婚姻的纽带不是孩子,不是金钱,而是精神上的共同成长。婚姻也像一双鞋,不论什么鞋,最重要的是合脚,再漂亮的鞋子,如果穿着硌脚,终归是走不长远。”

    宋倾城听到这席话,有所感触,心血来潮的很想问他,算是你的经验之谈么?

    可是随即,她就记起慕清雨。

    慕清雨的离世,没有让宋倾城觉得大快人心。

    除了突然,再无更多想法。

    仔细回想起来,慕清雨对她做的,除了想强拆墓园这件事,其它都算不上大奸大恶,包括把孩子送回南城,顶多是一个女人的嫉妒。

    现在慕清雨走了,宋倾城没有谈论她是非的谷欠望。

    人死为重,即便她再恶罪累累,也该随风而逝。

    只不过,想到joice的身世搅乱整个郁家,宋倾城难免有了些心事,特别是想到她离开病房的时候,慕清雨说的那句话。

    ……

    这晚回到云溪路,宋倾城躺在床上有些失眠。

    分不清是受慕清雨离世的影响,还是joice身世曝光的缘故,亦或是,因为她在医院遇到的那个中年男人。

    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

    只不过,她不愿意去直面而已。

    还有joice不是郁庭川的孩子这件事——

    从头到尾,她没主动问过郁庭川,心底的那点好奇,抵不过对他的在意,前妻怀上他兄长的骨肉,不管婚姻内有没有感情,似乎都不是什么光荣的过往,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动物,特别是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这些事恐怕更不愿被提及。

    这样想着,宋倾城轻轻侧过身,伸手去搂身边男人的腰。

    郁庭川本就睡得浅,被她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顺势把她拥到怀里,同时拿过手机瞧了瞧,凌晨两点多:“还没有睡着?”

    “睡不着。”宋倾城轻声说着,把脸埋在他怀里。

    呼吸到男人身上的味道,肩胛骨处也是他覆上的大手,隔着睡衣,宋倾城感受到他的体温,郁庭川的身体,郁庭川的味道,这样平淡的相处,既让她踏实又让她依恋。

    再多的甜言蜜语,都比不过他这样搂着自己睡觉。

    过了会儿,郁庭川把手放在她肚子上。

    指腹摩挲着,暖烘烘的感觉。

    宋倾城感受到这个动作里的珍视,漆黑的房间里,很安静,她突然说:“其实我有个事一直没告诉你。”

    “什么事?”

    “可以不说么?”

    宋倾城又解释了句:“不是很重要的事。”

    郁庭川问她:“跟什么有关。”

    “……跟我妈,不过,不管她现在以后怎么样,都跟我没多大关系,外公外婆走了,对我来说,血缘上的亲人就算彻底没了。”

    不是作假,宋倾城是真的很坦然。

    她觉得自己现在过得很好,人生里不需要再加个认亲的戏码。

    郁庭川缓声道:“既然不想说,那就不说吧。”

    听出他话里的包容,宋倾城弯起嘴角,正儿八经的说:“谢谢你理解我,作为回报,在你的事情上,我也表示充分理解。”

    郁庭川玩味一笑:“理解我什么?”

    “……”宋倾城没当即接腔,过去好一会儿,她问:“joice真是你大哥的孩子么?”

    有些话由慕清雨讲出来,她听了,却还没找人证实过。

    不问他其它事,只想单纯的求证这一点。

    所以宋倾城稍稍收敛心神,开口:“可以跟我随便说说么?嗯……你要是真不想说,不用勉强。”

    郁庭川开腔问:“很在意这个?”

    “……有点。”宋倾城停顿片刻,如实道:“不喜欢这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慕清雨把joice的身世告诉付敏跟宋倾城,动机很简单,想让这对妯娌生出嫌隙,宋倾城的年纪小,得知丈夫是替兄长认下儿子,难保不会使性子大闹,不愿意再背这个锅,没有谁喜欢自己的孩子上面还压着个丈夫前妻的儿子,女人做了母亲会有私心,没有对错之分,人心罢了。

    慕清雨这一坠楼,直接坠进了付敏的心底深处。

    也让郁庭川始料未及。

    今天傍晚,郁庭川站在病床前,看着医护人员给慕清雨盖上白布,难免想起年轻时候,他,顾政深,还有她,三个人在日本相处的点滴。

    跟情爱无关,只是缅怀起当年的纯粹。

    人生兜兜转转,时光蹉跎,谁能预知自己最后会落到什么样的田地。

    郁庭川想着这些,揽着宋倾城削肩的手收了收,然后开腔,第一次向人袒露自己跟慕清雨的那段婚姻,其实没什么好讲的,重点都在慕清雨跟郁祁东的感情纠葛上。

    joice确实是慕清雨跟郁祁东的孩子。

    当年郁祁东出事,郁林江夫妇担心这个大儿子就这样没了,所以想保下慕清雨肚子里的孩子,尤其在知道那是个男孩以后。

    慕家那边,得知慕清雨跟郁祁东有染,分外震惊,坚持要打掉慕清雨腹中的孩子,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慕清雨自己站出来,说要生下孩子,当年有郁林江夫妇二人作保,加上慕清雨坚持,慕景荣夫妇也是无可奈何。

    慕清雨不爱郁庭川,嫁给郁庭川后对已有妻女的郁祁东念念不忘,即便那时候郁祁东对她无意,但是共住一个屋檐下,有个女人默默爱慕你,为了你改变自己,努力做到你喜欢的样子,久而久之,原本坚定的心,难免会出现些许的动摇。

    慕清雨割脉住进医院,郁祁东前去探望,看着慕清雨年轻漂亮的眉眼、毫无血色的脸庞,说不出安慰的话,只留下一声叹息。

    准备转身离开,慕清雨却从后牢牢的抱住他。

    宋倾城听到郁庭川讲述这些,不知为何,想到自己身上,当初的自己不也是这样死缠着他。

    差别就在于,三十四岁的郁庭川已经离异恢复单身。

    慕清雨和郁祁东之间的纠缠,宋倾城觉得自己多少能意会到,郁祁东当时的感受,郁庭川当初被她缠住的时候应该深有体会。

    这晚后来,宋倾城睡得迷迷糊糊。

    外面天色刚泛鱼肚白,她就睁开眼醒了,发现自己还躺在郁庭川的怀里,忍不住用鼻尖轻蹭他的睡衣,如果自己在老宅遇到他的时候,他没有离婚,慕清雨也没出轨,一家三口幸福快乐,自己还会不会选择去勾引他,后来会不会让这个男人走进自己心里?

    可惜,假设得不出答案。

    可能不会,看到他不过礼貌的跟着郁菁喊一声叔叔。

    宋倾城胡乱想着,郁庭川告诉她,郁祁东是在去苏州出差时跟慕清雨发生了关系,那晚苏州下了磅礴大雨,慕清雨在酒店门口追着郁祁东,摔倒崴了脚,狼狈的哭泣,郁祁东只好抱她回房间,郁庭川没再往下说,她却已经想象出那个画面。

    似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事情发生后,郁祁东很后悔,开始躲着慕清雨。

    慕清雨有些难过,但是理智还在,直到她得知自己有身孕。

    后面的事,宋倾城是知道的。

    郁祁东爱付敏,不可能为了慕清雨离婚,更不可能让那个能毁了他婚姻的孩子降生,于是不顾慕清雨的挣扎,强行带着她去医院打胎。

    再后来,慕清雨要生下郁祁东的孩子,不说外界舆论如何,付敏那里就要瞒得死死的。

    慕清雨是郁庭川娶进家门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多少也有推不掉的责任,他向来尊重付敏这个像自己姐姐的大嫂,哪怕已经跟慕清雨签下离婚协议,依旧承认了慕清雨腹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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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郁老板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

    可是过去八年,这个辛苦遮掩的真相还是被付敏知道了。

    付敏不幸么,或许也是幸运的,只不过这种幸运同样伴着欺骗,暗藏悲凉和无奈,所以时过境迁,付敏得知真相才会那样沉默,没有歇斯底里的闹开来。

    凌晨时候,宋倾城听郁庭川说完这些往事,安静了会儿,然后开口:“如果哪天你对崇拜你的女生动了情,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郁庭川问她,提前知道想干什么。

    “给人家腾位置。”宋倾城说:“我希望婚姻是相互坦诚的,就算不能原谅,也不该存在欺骗,我也不希望自己成为大嫂那样,别人都是知情的,只有我跟孩子活在幸福的假象里。”

    “傻瓜。”

    郁庭川搂紧她的身体,那声‘傻瓜’把她叫的触动极深,又听到他缱绻柔情的叹息:“这种傻话说一次就够了,以后不准再提。”

    宋倾城轻声道:“我说的是真心话。”

    “……”回答她的,是男人熟睡后轻匀的呼吸声音。

    不知道是装睡还是真睡着了。

    宋倾城心里嘟囔,脑袋却轻轻靠向他的肩头,想着他年轻时候经历的事,幼年丧母,婚后失意,妹妹突然离世,入主恒远一路直上,混迹政商圈子,表面越是风光,背后的疲惫恐怕只有自己明白。

    上午,宋倾城吃过早饭就去了学校。

    郁庭川把人送到三中,看着宋倾城走进校门,然后掉转车门去公司,刚把车开进恒远的地库,接到江迟打来的电话。

    医院那边,慕家人准备送慕清雨的遗体去殡仪馆火化。

    江迟打来就是问问郁庭川的打算。

    郁庭川坐在车里,回答他:“我让许东过去一趟,殡仪馆那里,慕家昨天估计找人打了招呼,不会耽搁太久。”

    这话的意思,郁庭川自己不准备再过去。

    江迟点头表示理解。

    郁庭川是慕清雨的前夫,但是慕清雨身后的事,没有非要经郁庭川手的道理,况且郁庭川已经再婚,在前妻的事情上,适当的避嫌不是坏事,江迟多少猜到一点,宋倾城现在有身孕,郁庭川这样避嫌很大程度上是为她。

    “政深来了。”江迟又说:“刚才在我这里,我看他的心情不太好,有跟我提到,慕清雨前天跟他要过你家那丫头的联系方式。”

    慕清雨坠楼以后,医院被要求公开那层楼的监控录像。

    郁庭川昨天也看过录像,宋倾城跟付敏两个人相继离开病房,慕清雨坠楼大概是在一小时以后。

    期间护工进出过病房,慕清雨的状态很正常。

    所以,警方判定为自杀无可厚非。

    慕清雨坠楼的消息,在南城是被封锁的,不管是报纸电视台还是网络媒体,因为相关领导事先通了气,没有哪家敢报道这起事故,网上有人传播,也会被很快删除帖子信息。

    即便如此,宋倾城还是在课间听到其他同学提起这件事。

    彼时,她正整理着下节课要用的教材跟试卷。

    苏绵从厕所回来,刚坐下就急吼吼的说:“南医一院昨天有人跳楼,这么大的事居然没登报,指不定又是医患事故,不过南医一院有背景,这消息就被压下去了。”

    “谁告诉你的?”宋倾城听得微愣。

    “上厕所的时候听人说的。”

    苏绵如实道:“好像是隔壁班的,说陪她妈去医院看眼科,结果有人在门诊楼外大叫,医院里所有人都跑到过道上看。”

    这时,有路过的同学折回来,插话进来:“这个我晓得,我哥他们朋友圈都在传,就是网上没消息。”

    “好好的干嘛跳楼,真是想不开。”

    “可能是得了癌症吧。”

    有人凑过来说:“现在看病多贵啊,我有个姑父得肺癌,统共花了七十几万,结果人还是没留住,可能那人家里条件差,不想给家人造成负担吧,不过这么一来,对南医一院的名声可不好。”

    宋倾城安静的听着,没有围过去跟他们一起讨论。

    傍晚,宋倾城放学回到家。

    老赵打算洗车,所以把轿车停在路边。

    那条鹅卵石小道上,比宋倾城早上出门的时候多了好些淤泥,这会儿,巩阿姨在做打扫。

    巩阿姨抬头瞧见宋倾城,笑着说:“先生也刚到家没多久,带回来十来株草莓,打算种在别墅后面的空地上。”

    “草莓?”宋倾城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呀,就是草莓。”

    巩阿姨点头:“太太你不是爱吃草莓么,我看先生就是因为你喜欢才弄来那些草莓。”

    闻言,宋倾城回别墅放下书包,然后去了趟别墅后面。

    她刚走近就看见郁庭川拿着铁锄在松土。

    男人正背对着这边,白色衬衫的袖扣高高挽起,西裤上的皮带,就是自己送给他的那条,锄头插在泥土里,郁庭川一手握着铁锄柄,锃亮皮鞋踩在锄头边缘,让锄头更加深入到泥中,随后撬起锄头把泥土翻过去。

    翻土的时候,男人衬衫下的背脊被勾勒出来。

    宋倾城稍一偏头,发现了巩阿姨说的那些草莓,草莓的根须上沾着土,整整齐齐的排列躺在边上。

    每株草莓上已经结出青色果子。

    她在那些草莓前蹲下,伸手拨弄着果子,一边抬头看向郁庭川,恰巧见他往这边望过来。

    宋倾城弯起嘴角:“原来郁老板还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

    听着她假模假式的感叹,郁庭川停下手头的活,戴了钢表的左手握着锄头柄,落在她五官上的视线有笑意:“那你要不要也过来试试?”

    “……不要。”宋倾城坚决摇头,看着他说:“像我这样的颜值,负责貌美如花就好。”

    郁庭川脸上的笑容不减,重新拿起锄头开始松土:“搁在六十年代,你长得再漂亮也要下地干活。”

    “好可惜,我生在二十一世纪。”宋倾城说着踱步过去,站在旁边看他干活,瞧出郁庭川的动作不算生硬,忍不住问:“你以前下地干过活么?”

    “以前有个客户喜欢时不时下乡种地,为了谈成生意,跟着他捣鼓过一阵,倒是学会了刨土插秧。”

    郁庭川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宋倾城瞧着差不多被全翻好的泥土,松得很有规则,不会给人杂乱无序的视觉效果,傍晚六点钟,太阳还没有彻底下山,黄灿灿的夕阳射过来,落在那把锄头上面,让她生出平和又安好的感触。

    想到慕清雨,宋倾城还是问了一句:“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去北京?”

    “不去。”郁庭川答完,转头看她:“怎么了?”

    “慕清雨的葬礼,你不出席?”

    按照宋倾城的想法,郁庭川是会参加慕清雨的出殡,即便两人早就离婚,这些年的交集甚少,但是撇开这些,郁慕两家也有交情,所以,郁庭川出席前妻的葬礼没什么不对。

    宋倾城对此,没有什么不愉快的情绪。

    “我去参加也找不到合适的身份。”

    郁庭川把锄头放去一旁,弯腰拿起板凳上的毛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继续说着:“最近公司有几个大项目,暂时走不开身。”

    宋倾城想说,你是她孩子摆在台面上的父亲,这个身份就挺合适,不过听到郁庭川的后半句话,也就没出口跟他抬扛,只是说:“今天我们班上还有同学谈论这件事。”

    闻言,郁庭川深邃的目光停在她脸上。

    宋倾城往下道:“突然感觉生命真的很脆弱,今天好好的人,也许明天就不在了。”说着,拉住他的手,抬眸看着他的眼睛:“所以将来你得比我晚走,那样我就不用太难过。”

    郁庭川听了好笑:“你就舍得让我去难过?”

    “……”宋倾城被‘舍得’两个字弄得心里泛起甜意,下意识攥紧他的手指:“我都走了,哪里知道你会不会难过。”

    慕清雨走得这么突然,多少让人的心情压抑,郁庭川也担心宋倾城因此留下阴影,于是,撂下毛巾的同时岔开话题,对她说:“去屋里帮我拿个铲子,不知道在哪就问老赵。”

    宋倾城点头,转身回去别墅。

    等她拿着小铁铲回来,郁庭川已经半蹲在泥地边,一株草莓立在翻好的土壤里,男人的大手有些脏,显然是徒手把草莓种好的。

    把铁铲交给郁庭川,宋倾城问出自己的疑惑:“真要在这里种草莓么?”

    前些年,她跟着沈彻去过草莓种植园。

    人家都是把草莓种在大棚里,像这个时节可以搞农家乐什么的,会有大把大把的游客过去,吃新鲜草莓是其次,主要还是享受那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乐趣。

    不过,她没听过谁家把草莓种到后花园的。

    “现在天气转暖,这些草莓就算没有大棚也能活。”

    郁庭川说:“顶多半个月,上面结的那些果实就会成熟,到时候够你一个人吃的。”

    “真是为我种的么?”宋倾城难免感动。

    女孩的目光灼灼,有期待,郁庭川的眉眼带着温柔,嘴边若有似无的笑:“不是为你种的,家里还有谁喜欢吃这些?”

    宋倾城唇边的弧度扩大,嘴上却说:“那也不用买回来自己种,这样多麻烦啊,还得每天都看着。”

    郁庭川作势接腔:“那就让老赵拿去送人。”

    闻言,宋倾城控诉的看着他。

    郁庭川笑了,忽然用沾着泥的手捏了捏她鼻子,然后交代:“去把那些苗子拿过来。”

    这天傍晚,郁庭川一个人就把所有的草莓种下地。

    宋倾城坐在小板凳上,看着他俯身忙碌,中途跑过去在他身边蹲下,郁庭川配合的站定,任由她替自己卷起西裤裤腿,也由着她笑说这样更像农民,到后来,自己的情绪也被她的笑容感染。

    “明年这个时候,可以给宝宝做草莓酱。”

    宋倾城说出自己的设想,然后,希冀的视线投过去:“郁老板,为了你孩子的草莓酱,好好种,不要偷懒!”

    郁庭川:“……”

    恰在这时,隔壁花园里有人循声看过来。

    宋倾城没想到有人,对方是个六十几岁的大爷,正往他们这边看,一时不好意思,她稍稍侧了身,倒是郁庭川,跟对方打了声招呼,老大爷往土里看了眼:“在种东西?”

    “是。”郁庭川笑着点头。

    老大爷也笑,然后看向宋倾城:“小姑娘懒散,使唤人倒是一把好手。”

    宋倾城:“……”

    郁庭川跟老大爷寒暄几句,对方拿着浇水壶先离开,宋倾城忍不住咕哝:“我这是孕妇,上公交我还坐爱心专座呢。”

    说着,她抬头寻求同盟,看着郁庭川:“亲爱的,你说是不是?”

    郁庭川摇头笑,继续手上动作:“有事就各种溜须拍马,没事就连名带姓的叫,谁教的你……”

    话音未落,后背已经被突然抱住。

    宋倾城用脸颊贴着他的背脊,嘴边扬起浅笑:“庭川,你知道么,你干活的时候特别迷人。”

    郁庭川听了失笑,嗓音里透出宠溺:“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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