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是Alpha全文阅读 第14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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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1两节发簪

    蓝爷对徐妃毫无防备,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心爱之人会痛下杀手。

    那发簪插.进了气管,鲜血不停的往下流,蓝爷剧痛无比,他捂着脖子推开徐妃,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几步,惊恐的看着等着这个上一刻还依附在自己怀中的女子,“为……为什么……”血液回流进了气管,蓝爷渐渐的开始无法呼吸。

    徐妃眼睁睁的看着他摇摇晃晃的倒下,看着他全身颤抖,看着他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直到他瞪大双眼,咽下最后一口气。

    “对不起……”徐妃呢喃着道:“我没得选。”

    要问徐妃是否还爱着这个少年时期的恋人,答案是肯定的,可是很多事情不是仅仅只有“爱”这一条选择。

    或许面对徐家时,徐妃可以狠下心去,偏向蓝爷,可当皇甫慕出事的时候,徐妃就不可能不动摇了。

    在徐太公有意识的诱导下,徐妃相信是蓝爷下的手,目的是对付徐家。在蓝爷与皇甫慕之间,徐妃心里的那杆秤无条件的偏向了自己十月怀胎的儿子。

    所以当蓝爷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徐妃的第一反应就是杀了他,因为她怕蓝爷的动机被皇甫慕知道,害怕皇甫慕会对她这个母亲失望。徐妃或许不是个好女儿,不是个好恋人,但她是个好母亲,为了保护皇甫慕,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哪怕亲手杀死自己苦苦相思二十年的恋人。

    徐妃蹲下.身,摸了摸蓝爷的脉搏,见人已经死了。

    徐妃的衣裙上溅着了蓝爷的鲜血,此时的她已经没有时间伤心难过,她快速走到衣柜前,翻出带来的换洗衣服,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身上的衣服换掉。

    徐妃刚刚换好衣服,出门打水的连灵端着水盆进了屋,他一进门就看见一陌生男子躺在地上,地上都是血。连灵大吃一惊,生怕徐妃遇到危险,就要出去叫人,却听到身后自家主子的声音,“连灵,回来。”

    连灵扭头一看,只见自家娘娘从里屋走了出来。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连灵连忙把水盆放在桌子上,冲到徐妃的身边,担忧的询问道。

    “本宫没事。”徐妃走到桌边,挽起袖子,将手上的血迹全部洗掉。

    “娘娘,那人是不是刺客?”连灵心有余悸的问道:“奴才叫侍卫来吧。”

    “不行,谁都别惊动。”徐妃不想蓝爷的事被发现,徐妃思量一番,倘若蓝爷就此消失的话,那么谁都查不出给皇甫慕下蛊之人是他了,变成无头公案总比查到自己头上好。徐妃当机立断,向连灵吩咐道:“这刺客的事,就你与本宫知道,倘若被第三人知晓了去,就是你出卖本宫。”

    连灵惶恐的跪在地上,“不会的,奴才跟随娘娘多年,万不会出卖您的。”

    “那就好,”徐妃对连灵道:“本宫的血衣在屋里,你悄悄的拿去烧掉,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净,再把晚上看守的侍卫调遣出去,咱们要想办法把尸体处理掉。”

    “奴才知道,奴才这就去做。”连灵说着,慌慌忙忙的起身,去里屋收拾血衣去了。

    紧接着,徐妃若无其事的走出了厢房,带着小婢女约黄夫人在观音庙里转转,表面上徐妃是想看看这里还有没有需要修葺的地方,实际上她是在找处理尸体的地点。原本观音庙里有几处枯井的,这回由于重新修葺的缘故,要么注满了水,要么已经填平了,徐妃转了一圈后,决定把人埋在后山,后山那边就是片树林,白天也就只有几个砍柴工偶尔出现,晚上绝对不会有人。

    一切都按照徐妃计划的那样,入夜之后,看守的侍卫们遣走一大半,其余的人的饭菜里被连灵放了迷药,等到夜深,等他们全都昏睡,连灵与徐妃悄悄的把被床单包裹住的蓝爷的尸体搬出,抄小路走后门来到后山,随便找了一处隐瞒的地方,两人拿着铁锨开始挖,挖了个浅坑,把蓝爷的尸体推进去,然后埋好。

    所有的事情处理好后,已经是后半夜,徐妃与连灵原路返回,再换好衣服后,就开始鸡鸣了。

    第二天,徐妃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去庙里给观音上香许愿,只求皇甫慕平安无事,之后回到徐府。

    ********

    被解了足禁的徐居鸣又回到了天天遛鸟与狐朋狗友到处闲逛的日子,这日王公子请他去茶馆喝茶,徐居鸣应邀出门,朝茶楼走去。

    徐居鸣正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被一衣着褴褛的瘦小之人挡住了去路,徐居鸣以为是乞丐,准备给几个铜板打发了去,可抬头一瞅,这乞丐挺眼熟,这……这不是唐碧么。

    “徐公子……”唐碧满脸愁容的道。她在徐府门口守了好几天,这才逮到独自出门的徐居鸣。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徐居鸣面露吃惊。

    “我……我……蓝爷失踪了,我找不到他了,”唐碧急红了眼,哭声道:“除了你外,我不知道该去找谁求助,求求您,帮我找到蓝爷吧,找到他后我们马上离开……”

    “蓝爷?”徐居鸣眉毛一挑,“你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怎么失踪的?”

    唐碧很信任徐居鸣,她急急忙忙的回答道:“我……我只知道蓝爷前几日说,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我看他去的方向应该是观音庙,可我去观音庙找过,没人见过蓝爷的影子,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你先别着急,咱们慢慢说,”徐居鸣安慰她道,他看了看四周,来来往往的满是人,便道:“这里人多,说话不方便,咱们找个僻静点的地方,你与我详细讲讲。”

    “好。”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街的尽头,绕进一个巷子里,巷子里有些黑,十分安静没什么人。

    唐碧走在前面,徐居鸣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街的尽头,绕进一个巷子里,巷子里有些黑。

    徐居鸣见周围没有人,便悄悄的从怀里掏出一手帕来,突然一个箭步上前,用帕子捂住了唐碧的闭口,另一只胳膊挽住她的脖子狠狠用力,向后勒去。

    唐碧一弱女子如何反抗得了,双眼仰着头,双眼死死的盯着徐居鸣,似乎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徐居鸣垂下头去,在唐碧耳边轻轻的道:“其实……我是故意放你走的,否则那个蓝爷怎么替我们徐家背黑锅。唐姑娘,我都知道了,当初你是故意接近我,让我对你有好感,你身有暗病,想传染给我,对不对?”

    唐碧的脖子被狠狠的勒住,她如何说得了话?!她一直以为徐居鸣还爱着自己,是个情深意重的人,可没想到他的付出也不过如此。

    唐碧那失望的眼神中充满了幽怨与控诉,可对此徐居鸣一点都不在意,以德报怨的事他徐居鸣从来不做,更何况这个唐碧协助蓝爷想害死他们徐家!

    最终唐碧断了气,被徐居鸣丢弃在巷子里,金陵城里突然死了一个身患暗病的乞丐,不会闹出任何波纹。

    徐居鸣走出巷子后,嫌恶的把手里的锦帕随处一丢,去茶楼赴约了。

    ********

    回帝都的日程已经确定,是五月初五。徐太公因为郾城贪.污案之事,决定和徐妃一起去帝都,进宫面圣,替徐居杰求求情,这说白了,就是去送银子去了。

    皇甫慕蛊毒已解,身子恢复了,但徐妃还是担心,嘱咐他最近不能到处乱跑,只能呆在府里养病,对此皇甫慕把嘴巴翘得老高,不乐意到家了,他还有很多东西没买呢。

    陈远陌前去探望时,见皇甫慕闷闷不乐的样子,笑着道:“殿下像买什么,给我说吧,我帮你买来便是。”

    “真的吗?太好了。”皇甫慕从榻上跳下来,“我把想要的东西写下来,表哥一定要帮我买到啊。”说着他蹦蹦跳跳的去了书房。

    陈远陌面带笑意的随后跟着而去,走出厢房门时,与韩刀碰了个正着。

    “韩刀。”陈远陌笑着与他打招呼,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奇怪的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韩刀沉默片刻,还是说出了口,:“那个蓝爷死了,被徐妃娘娘杀了。”

    “这……这怎么可能?!”陈远陌连忙拉着韩刀进了屋,关上门后,低声道:“这种话可别乱讲。”

    “我没有乱讲,”韩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布包裹的东西来,他将白布打开,里面放着一支折断的发簪,和一节发簪杆的顶端。

    陈远陌瞅了一眼,不以为然,“不就是一根坏掉的发簪么,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发簪你不觉得眼熟吗?”韩刀问道。

    陈远陌又观察了一番,好像徐妃曾经戴过,“那又怎么样,能说明什么事?”

    接着韩刀把这几日调查之事与陈远陌道出,“这发簪是徐妃娘娘从观音庙回来后丢掉的,我觉得很奇怪,就算断了,至少也该有两节才是,可这只有一节,所以去了一趟观音庙,在那里的后山发现有一处地有翻新过的痕迹,我挖出来一看,里面是蓝爷的尸体。”

    陈远陌据理力争,“就算蓝爷的尸体埋在观音庙的后山,这也不能说明是徐妃娘娘做的。”

    “还不止这些,”韩刀继续说道:“蓝爷的死因是尖锐之物插破喉咙,窒息而死,而我在蓝爷的伤口里面找到了发簪的另一节,说明凶器是徐妃娘娘的发簪,这发簪徐妃娘娘佩戴过,她应该很喜欢才是,突然这么扔掉,不正好说明她心里有鬼么。”

    “原来是这样……”陈远陌闻言之后,面色有些复杂,他垂下眼帘,轻声道:“看来在徐妃娘娘心里,蓝爷远比不得八皇子殿下。”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韩刀问道。

    陈远陌看了一眼韩刀,缓缓的说道:“郾城大水的真相你也知道,是蓝爷与徐家的私人恩怨,他用蛊毒威胁了郾城知县,逼迫他贪下银两,再拉徐家下水,虽然这事件对徐家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但徐家依旧没倒。可倘若八皇子殿下在徐家出了事,徐家就难辞其咎了。在金陵城,会用蛊毒的人,也就只有蓝爷了吧。”

    陈远陌就差直接说明蓝爷是下蛊的凶手了,那韩刀也不傻,听明白了陈远陌的话外之音,他一想觉得也是,皇甫慕中蛊,可以从中获利的只有蓝爷了。

    陈远陌看了一眼白布上的发簪,问道:“这发簪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如实的禀告皇上,”韩刀道:“这两节发簪就是最有利的证据。”

    陈远陌微微点头,表示知道。

    其实当陈远陌得知逃离徐家监.禁蓝爷还未逃离金陵时,他就估算到了蓝爷的想法,不就是心里还念叨着徐妃么。于是陈远陌告诉徐太公,只要让徐妃单独的出一次徐府便能搞定一切。那黄夫人下的邀请帖,实际上是徐太公在背后授意的。

    是呢,那发簪的确是最有利的证据,凭借它就可以完全消除皇帝对徐妃的猜忌,毕竟蓝爷可是命丧徐妃之手,顺便也解决掉了蓝爷隐患,一石二鸟,真是好计谋。

132

    132吃霸王餐

    陈远陌瞅了瞅皇甫慕列好的清单,里面的东西有一半他都没听说过,得,看来他得慢慢找了。陈远陌回忆了一下前世的事,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大概在四月二十一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他不得不在意的事。

    四月二十一当天,陈远陌以帮甫慕采办由,相邀徐德浩一起出门,毕竟他是土生土长的金陵人,对皇甫慕清单上的东西很了解。

    徐德浩知道陈远陌帮助自己摆脱牢狱之灾,对他很是感激,认为他们是统一战线的人,所以面对陈远陌的邀请,自然爽快答应。

    两人拿着清单在金陵的小店里一家一家的转着,这个店的砚台,那个店的风车,还有格式各种的金陵小吃,没一会两人手全都满了。

    徐德浩见陈远陌累得额头冒汗,笑着建议道:“远陌,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好啊,”陈远陌想了想道:“我有些饿了,蛮想吃面的,表哥有没有好的介绍?”

    “咱俩可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想吃面来着,”徐德浩向他示意了一下前方的路口,“这条街的尽头有一家面馆,老字号了,麻酱面做得远近闻名,要不要去试试?”

    “好啊,就去那里吧。”

    两人来到面馆,里面宾客满座,还好恰巧有一个桌子的客人吃完结账,陈远陌与徐德浩便直接坐到了那里。

    “两碗麻酱面,一碟花生,四斤酱牛肉,再来几样小菜。”徐德浩给店小二点完菜后,倒了杯茶推到陈远陌面前,“先喝点水吧。”

    “谢谢了。”陈远陌接过水,咕嘟咕嘟的喝下。

    徐德浩打趣他道:“你这身子也太弱了,清单上的东西还没买一半呢,你就累成这样。”

    “可能是我平日里缺乏锻炼吧。”陈远陌自己对此也很郁闷啊,作为一个大男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跑两步就喘气,身体骨太弱了。

    徐德浩也为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笑道:“你这一走啊,我妹妹可是要伤心了。”

    “这话表哥如何说起?”

    “你可别说你没看出来啊,”徐德浩嘿嘿一笑,“简儿喜欢你那么明显。”

    小女孩家的情窦初开罢了,时间久了自然就淡了。陈远陌尴尬的笑着说道:“我以为表妹还在生我的气呢。”毕竟之前因为陆珊珊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

    “简儿她早就忘了。”自己妹妹的性子如何,徐德浩再清楚不过了,来得快去得也快,那陆珊珊离开后,徐简心里得疙瘩就没了,又觉得陈远陌好了。

    “看来我是要辜负表妹的一番好意了。”陈远陌打着哈哈道。

    “你有中意的人了?”徐德浩有些吃惊。徐简女儿家脸皮薄,这才缠着徐德浩旁敲侧击一番,不料得到的是这种结果。

    “是啊,”陈远陌大方承认,“我这一生就认定是他了。”

    这时店小二把点好的酱牛肉和花生端了上来,两人便开始动了筷子,陈远陌尝了尝,味道还真不错,他连吃了两块下肚后,继续刚才的话题,“你们是想为表妹寻一位如意郎君,还是为徐家寻一位如意女婿啊?”

    这话说得很隐晦,徐家毕竟是大家族,婚姻大事并不是“喜欢”就能成的,更何况现在各种皇子们崭露头角,新一轮的皇位争夺战早晚都得展开。徐德浩想了一下自己的长辈们,“你是说……把简儿嫁入皇室?”一想起徐简那刁钻的性子,徐德浩就觉得不靠谱,从商地位低,就算嫁入皇室也只是庶妃罢了,上头有正妃侧妃压着,徐简不闹腾才怪。

    “皇室就免了,”陈远陌摆摆手,低声道:“你瞧瞧徐妃娘娘那样,嫁入皇室也没少给你们徐家添堵的。士农工商,还是嫁一个走仕途的,当官夫人吧,也能给徐家找个靠山,就像我父亲那样的。”

    徐德浩摇摇头,道:“小姨那是有时机的,丞相府那会朕向皇上靠拢呢,这说到底,小姨还是托了徐妃娘娘的福。这要是换做平常的时候,撑死就是嫁个六品官员,要是像往高走,就得做续弦或者小妾了,简儿可受不得这种委屈。”

    “表哥,你怎么转不过弯来呢,”陈远陌轻轻的敲了敲桌面,“亏你还是从商的,一点生意头脑都没有,很多事情得先付出,才会有收货,可以招类似的入赘女婿么。就好比男方家境一般,但是能力强,在他贫困之时你们资助他,把表妹嫁过去,等他高中了,表妹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这没那么简单……”陈远陌说的道理徐德浩不是不明白,自己的父亲母亲也有这种打算,近一年来开始到处物色陈远陌所说的人,这世上有才华的人本就属于少数,还得是家穷需要资助的,这种人家实在难找。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声从屋里传出,陈远陌与徐德浩不约而同的好奇看去,貌似是门口桌子的客人与店小二发生口角。

    那店小二的嗓门还挺大,“没有银子你吃什么霸王餐,瞧你相貌堂堂的,却干出这种勾当来!”

    “抱歉,我……我不是吃霸王餐,”一男子焦急的解释道:“我的钱袋被偷了,之前还在来着……”男子的声音很有磁性,很好听。

    “要都像你这样,吃完不付账,说钱袋丢了,那生意还做不做啊!”店小二不饶人的道。

    这时陈远陌起身,向那桌子走去,皱着眉头道:“这么吵做什么?既然做生意就该让客人们有个舒适的环境,你嗓门那么大,吵得我们怎么吃啊?”

    店小二占着理呢,他指着桌前的男子道:“这人吃了面没钱付账!”

    “你这么大喊大叫的让大家都听到,他就有银子结账了?”陈远陌反问道。

    男子因为这事满脸通红,羞愧极了,他赶紧道:“要不我给你们洗碗吧,洗碗抵面钱。”

    “哼,”店小二挺直腰板道:“我去问问我们老板……”

    “不必了,”陈远陌不等店小二把话说完,打断道:“他的饭钱吃多少?我帮他结了。”

    “这……这怎么可以……”男子想要拒绝,店小二一听可以付账,立刻道:“一碗面,一个油葱饼,一共五文钱。”

    陈远陌从腰间拿出钱袋,取出五文钱来丢进店小二的手里,“五文钱,拿好了!”

    店小二慌忙的接过钱后,也不再多言,去干活了。

    这时徐德浩见陈远陌许久未回,便起身走了过去,问道:“远陌,怎么了?”

    “没什么。”陈远陌笑了笑。

    “刚才多谢你了,你家住哪里?等我筹到钱就给你还去。”男子拱手道。

    徐德浩看了一眼这位说话的男子后,心中不免赞叹,这男子长得真是俊俏,男子虽然穿着普通,但是气质很好,声音带有磁性,剑眉星目,身材挺拔,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徐德浩觉得,在他认识的人中,也就只有那个有金陵第一公子之称的徐德己可以媲美。

    “这位是……”徐德浩问道。

    “刚刚结交的一位朋友,”陈远陌如此回答,他向男子道:“也就五文钱,不必了,看你的样子也不像真吃霸王餐的。”

    男子道:“在下闵严,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我叫陈远陌。”陈远陌继续与他交谈,“听闵公子的口音好像不是金陵人。”

    “嗯,我是原西人,”闵严回答:“刚来的金陵。”

    “原西人……”陈远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喜的道:“我就说么,刚才听你名字觉得耳熟,原来是原西才子啊!”接着他兴奋的扭头连忙向徐德浩介绍道:“他可是个大才子,非常有才华的那种,写的诗连太学院的太傅都觉得好……”

    闵严愣了一下,无奈一笑,摆摆手道:“那都是虚名罢了。”

    与闵严分开后,陈远陌与徐德浩回到桌子前坐下吃面。徐德浩对那闵严十分好奇了,平日里陈远陌无论做什么事都很淡定,怎么今天遇见这个男子后,整个人都变了,热情的要命,弄得对方尴尬不已。那男子不就说话慢一点,相貌俊一点么。

    “远陌,那个闵公子是什么人啊?”

    “我刚才说了啊,是才子。”陈远陌回答道:“他很有名气的,有时候太傅会拿他写的诗给我们看。”

    “他那么厉害吗?可瞅着不像啊。”

    “他还没考仕途呢,不过考的话,肯定能进前三甲……”

    ********

    两人逛了一天,最后雇了一辆马车,才把皇甫慕清单上所列的东西运回去,而且还没买完。

    第二日午后,徐德浩出门去铺子时,正好有一人前来徐府有事,徐德浩刚出门就遇上那人了,这一看还挺眼熟,不正是前几日被偷钱袋的闵严么。

    “闵公子,你怎么来这里了?”徐德浩走下台阶,打招呼道。

    “你是……”

    “你忘了吗?昨日在面馆咱们还见过呢,”徐德浩笑着自我介绍道:“在下徐德浩。”

    闵严一听对方姓徐,这不正好么,他连忙道:“徐公子,你是这徐府的人吧?”

    “嗯,徐太公是我祖父,是有什么事吗?”徐德浩问道。

    得到想要的答案,闵严激动的道:“我是来找人的,找陆珊珊,我的未婚妻。”

    陆珊珊?!徐德浩心里一惊,这人难道是陆珊珊的未婚夫吗?不是说他遇到山贼被害了么。陆珊珊已经回乡守丧去了啊。

    闵严见徐德浩脸色难看,以为陆珊珊出了什么意外,“徐公子,你怎么不说话了?姗姗是寄住在这里的吧?我是来接她的。”

    “这……其实陆珊珊她……她今年年初的时候已经嫁人了。”徐德浩放手一搏,撒下弥天大谎。

133

    133兄长林焱

    准备启程的日子越来越近,在临行前夕,徐太公忽然感染风寒,卧床不起,准备去帝都面圣的计划被完全打乱。倒也不是徐太公年纪大体弱,实在是因为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过于劳神了。

    可是离开的时日总不能因为徐太公的病倒而拖延,更何况他早已上奏皇帝,会与徐妃一起回帝都商议的,无奈之下,徐太公只好让徐居鸣代替自己,去跟皇帝谈条件。

    徐太公委任徐居鸣一事引得众人一阵差异,尤其是徐居振,他原本以为除掉老三徐居杰后,自己就是徐太公心中唯一的继承人选,可去帝都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偏偏委任徐居鸣那个毛头小儿。

    心里不平的徐居振正要去徐太公那里争取时,却被陈远陌拦下了,陈远陌道:“外祖父八成因为三舅舅的事还在与你生气,不会派你去帝都的。”

    “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机会被居鸣那小子夺走吗?”徐居振只觉得大意了,没想到这个一天到晚只会吃喝玩乐的小弟弟会截了自己的胡。

    陈远陌耐着性子,建议道:“你与其现在去外祖父的病床前闹腾,惹得他不快,让他更喜欢小舅舅,还不如当个孝子,服侍在旁,好让外祖父对你放下间隙。你这是关心则乱,小舅舅他心里只想着玩闹,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徐居振哪儿知陈远陌由始至终只是拿自己当跳板,真正想扶持的人是徐居鸣。他听陈远陌这么一分析,觉得颇有道理,徐居鸣的心思从不在家业上,也从未跟自己争过,的确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倘若不是父亲病了,自己又因为老三的事情暂时被父亲不喜,这种事情怎么会落到徐居鸣的头上?!徐居振心里思量一番之后,决定听从陈远陌的建议,留在金陵,充当孝顺儿子。

    五月初五,陈远陌随着徐妃的队伍,一起启程向帝都出发。

    回去的一路上,不同于来之前的叽叽喳喳,陈远陌面色凝重,兴致不佳,连马车里的皇甫慕都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了。

    “表哥这是怎么了?都可以回家了,有什么不高兴的吗?”皇甫慕透过马车的窗口朝外面看了又看,奇怪的问道。

    “与心上之人分开,心里自然不痛快。”安然如此丢出去这么一句话,完全没有察觉到空气中透露的出的一丝酸意。

    “心上之人?”皇甫慕似乎捕捉到了一重要信息,他眨了眨眼,好奇的追问道:“是谁啊?哪家小姐,我怎么不知道?”

    “林世子喽,”安然示意皇甫慕向林淼那里看,轻笑道:“瞧他现在脸还红着呢。”

    与他们同乘一辆马车的林淼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摸摸自己的脸蛋,有些难为情,“有这么明显吗?”

    “……嗯。”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安然对陈远陌有好感,一头热的扎进去,没有看清陈远陌已经心有所属了,直到后来韩刀稍稍提及。

    安然心思缜密,摸清楚了陈远陌的性格,觉得他应该喜欢安静性格的人,哪怕对方是男子,也该是那种温润类型的。而林淼实在与“安静”两字没有任何关系。

    安然细细的观察过他们,发现韩刀说的没错,陈远陌喜欢林淼,可他又觉得这种喜欢透露着一些诡异。按理说像陈远陌这种性子的人,不管面对谁都会保持一段距离,哪怕是自己喜欢的人,也是发乎情止于礼的。可事实是,他不止一次看到两人一大早的从同一间房里出来,晚上做过什么事,不言而喻了。

    “原来表哥喜欢林世子啊,”皇甫慕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难怪表哥总是亲昵的唤你淼淼,他可从没这么叫过我。”

    “……您是皇子,远陌可不能尊卑不分。”林淼打着哈哈,本想着岔开话题,可谁知皇甫慕依旧追问道:“林世子,你会跟我表哥永远在一起的吧?我表哥人很好的,有才华,有能力,以后肯定有一番大作为。”

    林淼愣了愣,轻笑一声,眼里充满了柔和,“嗯,会在一起的。”两人之前在帝都那点事,算是陈远陌一头热,可如今两人算是心意相通了。陈远陌这一路上的坐立不安,林淼都看在眼里,陈远陌告诉他,自己是怕回去帝都后,林淼会因为各种原因变心。其实要说“变心”的话,真正害怕的人是林淼才对。要知道,陈远陌在帝都的那些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们,可没一个喜欢林淼的,还有陈远陌与林恩之间那不清不楚的关系,林淼不担心才怪。

    ********

    经过连续几日的赶路,徐妃等一行人终于回到帝都。陈远陌先跟随着队伍护送徐妃和皇甫慕进入宫门后,就立刻屁颠屁颠的溜到林淼的那边去了。

    宫门口的,陈远陌一点都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他黏上去与林淼勾肩搭背,道:“淼淼,我送你回世昌王府吧。”

    “咳咳,”这大庭广众之下的,林淼有些难为情,他连忙向外跨出一步,保持距离,道:“远陌,你也刚回来的,不用……”

    还不等林淼把话说完,就对上了陈远陌颇为幽怨的目光,陈远陌可管不得那么多,林淼往外跨一步,他就上前逼近两步,“淼淼,别这样啊,干嘛躲着我……”

    “我不是躲着你,”林淼连忙解释道:“你送我回去,那你姐姐怎么办?她一女儿家的,不怕出危险?”

    “这个好说,”陈远陌说着,就飞快的奔到陈玉兰那边,不知他低下头与自己的姐姐说了什么,使得陈玉兰深意的朝林淼那边看去,然后笑着点点头,由陈远陌扶着上了马车,然后探出头交代了几句后,坐着马车扬长而去。

    “淼淼,咱们走吧。”陈远陌笑得灿烂如光的小跑过去。

    “嗄?”林淼望着陈玉兰马车远去的方向,“你就让你姐姐一个人走了?”

    “怎么可能是一个人?”陈远陌笑着回答:“有丫鬟陪在身边,还有驾车的马夫,旁边跟着小厮的,都已经回到帝都了,路上不会有危险。现在我可以送你了吧?”说着,就挽起了林淼的胳膊。

    林淼也推脱,瞅了陈远陌一眼,笑道:“准了。”

    “嗯。”陈远陌会心一笑,趁着林淼不注意,凑上前去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林淼吓了一跳,赶紧捂着刚才被亲的地方,面颊通红的四处瞄瞄,就怕被人看到了。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前方不远处,一名男子骑着马朝着这宫门口而来。

    林淼看清了那男子的相貌后,立刻将陈远陌往外推了一把,当然他也没用力,怕把人推到。陈远陌以为林淼不好意思,还想着上前去纠缠一番,却见林淼对他投来一抹警示的目光,陈远陌还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林淼缩着脑袋,宛如做错事的小孩似的,向陈远陌身后的人道:“大哥,好……好久不见了。”

    “……!!”大哥?!陈远陌连忙回头,就看见背后那骑在马上的男子,这个人就是林淼的一母同胞的大哥,林焱。

    陈远陌对林焱的印象还算深刻,毕竟前世他身上那点破档子事是皇帝铲除杨家的□□。

    林焱的相貌与林淼有三分相似,尤其是眉毛和眼睛,只是现在林淼年纪还小,没有长开,人比较圆润,而林焱却是棱角分明,一脸英气。

    林焱从马背上下来,绷着脸径直的走到林淼面前,他比林淼要高出一个头来,俯视着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林淼被林焱盯得有些心虚,他讪讪的一笑,想打破这僵硬的局面,“抱歉,大哥……”

    林淼这话一说出口,林焱皱着眉头,扬起手就甩了林淼一巴掌,啪的一声,顿时林淼的左脸颊上就显出一红手印来,林淼捂着脸,没吭声。

    陈远陌立刻挡在两人之间,他仰起头看向林焱,不快的道:“你干嘛打他?!”

    “他那么不成器,教训他是应该的。”林焱冷冷的回答。

    “教训他也用不着动手吧?他是你弟弟……”

    “远陌,”身后的林淼拉了拉陈远陌的衣角,示意他别再说下去,“是我不对,大哥没错。”

    听林淼这么一说,陈远陌只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这还是那个不肯吃一点亏的林淼吗?这种委屈居然忍得下?!

    “你太不争气了,”林焱板着脸道:“你觉得父亲偏心二弟(林恩),就闹脾气离家出走,你有没有想过母亲他有多担心?你是世昌王府的世子,以后要继承王府的人,你做事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后果?”

    “对不起啊,大哥,你别生气了。”林淼低头认错,想靠近上前,却又不敢。

    “母亲让我来接你回去,走吧。”

    “好好。”林淼连忙点点头,然后投给陈远陌一抱歉的眼神,然后骑上马,与林焱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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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4好友相邀

    陈远陌回帝都没两天,死党张冲他们就下帖子邀他去酒楼坐坐,算是接风洗尘。好友相邀陈远陌当然会去,而且还带着自己的小舅舅徐居鸣一块去了。

    徐居鸣毕竟是富商出身,一听说陈远陌要带他去结交一些帝都的世家公子,实在不想与之打交道。陈远陌去找徐居鸣邀他一同前往时,见他一脸抗拒的样子,心里颇觉得这人怎么这么不争气。

    “小舅舅,别这样,跟我一起去吧,”陈远陌拉着他好哄歹哄着道:“在金陵你介绍那么多人给我认识,如今也该轮到我尽地主之谊了,在帝都多结交些朋友,对你未来的发展没坏处。”就这样,陈远陌硬扯着徐居鸣一起去赴约了。

    来到小酒楼,由小二引着上了楼,正好迎着张冲从包厢里出来,张冲一眼就瞅见陈远陌了,笑着快步迎了上去,道:“等你没来,还以为你是半年没回帝都,不认识路了,还想着出去找你来着……”

    张冲说着,来到陈远陌身边把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他摸着下巴打趣道:“都说金陵人杰地灵,四季如春,特别适宜养人,怎么瞅着你去住了半年没长个没长肉的,好像还瘦了些。”

    “……”被张冲这么一说,陈远陌老郁闷了,他也想自己长得高点,壮实点的,可他就是不长肉么。陈远陌撇撇嘴,伸出一根手指来捅了捅张冲的肚子,损他道:“难道让我像你这样,长得跟四喜丸子似的喜庆?”

    “去去去,有你这么埋汰我的么。”张冲一把拍开陈远陌的手,笑骂道。

    张冲的身材与陈远陌完全是相反的两个型的,陈远陌那是弱不禁风,风一吹就倒,而张冲是圆脸圆腿圆胳膊圆肚子,各种圆圆的胖子。其实张冲小时候很是瘦弱,他是早产儿,体弱多病的,身为骠骑大将军家的小儿子,张冲特别受宠,家里就给各种进补的,补来补去,就补成一四喜丸子了,那脸蛋肥的,顶俩额头的宽度。

    张冲侧过脸就看见陈远陌身后那年轻的男子,笑问道:“这位是……?”

    “他是我小舅舅,”陈远陌拉过徐居鸣,热心介绍道:“叫徐居鸣,从金陵来的。”

    “原来是金陵来的徐公子,幸会了,”张冲大大方方的大招呼道:“远陌在金陵这段时间,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不会。”徐居鸣初来乍到的,第一次跟世家公子打交道,难免有些拘谨。

    “好了好了,站在门口当门神啊,”陈远陌催促着他们往里走,“进去再寒暄吧。”

    于是三人前前后后的进了酒楼里最里侧的包厢,陈远陌一走进去,里面还有三个人候着呢,他们分别是平谦王府的世子张成宇,裴国公家的小公子裴寿,还有世昌王府的庶子,林恩。

    当林恩看见陈远陌进门起,炽热的目光就追随着他。半年未见,这个曾经对他照顾有加的少年一如往常的淡然优雅。

    时至今日,林恩依旧不愿相信陈远陌会对林淼起心思。林恩用计砸坏了陈远陌送给林淼的荷花鲤鱼,使得林淼大发脾气找他算账,林恩算准了父亲林英之会出现阻止,他看着林淼被林英之扇了巴掌,看着林淼气急离家出走,心里这才舒坦些,可谁知几日之后,府里收到了林淼的信,信上说要跟陈远陌去金陵游玩。

    陈远陌亲切的笑着与屋里的好友们打着招呼,当然他不是没看见林恩那双饱含深意的眼睛,但他装作不知,笑着道:“好久不见了,林恩,过得好吗?”

    “……我……不好。”林恩鬼使神差的这么回答,他面带委屈,“我一点都不好……”

    包厢里的死党们都是从小玩到大的,都知道陈远陌与林恩之间的暧昧,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裴寿无头无脑的来了一句,“林恩肯定是误会什么了,外面传言远陌你拐着世昌世子去了金陵,这事你还是赶紧澄清一下吧,否则林恩……”

    还不等裴寿把话说完,张冲朝天翻了个白眼,朝着裴寿的后脑就是一记猛敲,示意他有点眼色,别说这种有的没的。

    陈远陌倒是对此坦然承认,他笑着道:“什么澄清啊,的确是我拐着世昌世子走了,当初看着身无分文离家出走的,所以我就好心收留了。”

    听到此处的林恩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他不想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变成怨妇,更何况之前陈远陌与自己说的很清楚了,要是他再多做纠缠,岂不是无理取闹。

    几人入了座,店小二很快的上了酒菜,陈远陌把徐居鸣介绍给了他们。陈远陌深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积累人脉,前世自己由于被陷害不得不三年呆在府中,与这些好友们疏远了,直到后来他得以咸鱼翻身时,张冲他们已经选择了阵营,今生陈远陌定要好好把握机会,尽快建立起自己的党羽网才是。

    “这位长得喜庆的是张冲,父亲是驻守边关的骠骑大将军,家里世代从军,上边三个哥哥也全在军中担任要职。”

    “这是平谦王府的世子张成宇,祖辈陪着先帝打天下的,虽然是异姓王,但非常受皇上信任。”

    “还有这位,裴国公家的小公子裴寿,当今太后出自裴氏一族,母亲是当朝公主,算起辈分来,皇上是裴寿的舅舅。”

    介绍完了一圈,终于轮到林恩了,陈远陌的表现与平常无异,就像是对待普通朋友一般,“这位是林恩,也是我们一起玩到大的好友,他是世昌王府的二公子。”

    陈远陌前前后后介绍了那么多人,总算有一个听起来让徐居鸣熟悉的了,他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世昌王府……,那就是林世子的兄弟了?”

    帝都里谁人不知林淼与自家的庶出兄长不对盘,奈何徐居鸣是从金陵来的外来人,哪儿知这中间盘错复杂的关系。

    林恩愣了一下,面带笑容回答道:“是的,林淼是我弟弟,徐公子与我弟弟相识吗?”

    “这当然,林世子在金陵就住在我们徐府,天天被远陌绕着转,拉着到处跑着玩的,”徐居鸣边回答着边四处瞅了瞅,“怎么林世子没在?我以为今天能看见他呢。”

    他们这个圈子聚集,这么可能会有林淼身影,张冲向陈远陌使了个眼色,让他岔开话题,可谁知陈远陌这边也很想知道林淼的状况,这好几天没见了,心里念想得很,所以他对张冲的目光视而不见,也问道:“林恩,最近淼淼过得好不好?在府中有没有受罚?”

    林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陈远陌会关心林淼,而且是当着自己的面询问。难道他不知道林淼对自己的不喜和针对吗?!林恩心里堵得难受,却又不好发作,他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因为他与陈远陌之间的那张纸从未捅破过。

    “世子他……他最近应该无法出门了,”林恩抿了抿嘴,还是据实相告,“世子突然跑出去大半年才回来,这段时间府中上下天天提醒吊胆的,这回大哥从边疆回来,他对世子从小就要求严格,就罚着世子跪祠堂了。”

    “跪祠堂?!”陈远陌瞪大了双眼,心里有些不爽快了,林淼是世子,就算罚也应该是世昌王出面,那林焱有什么资格?

    看着陈远陌要为林淼出头的样子,林恩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时张冲插话进来调节气氛,他丢给陈远陌一个白眼,道:“这要说起来,还不都怪你,要不是你非得拐着人家世子去金陵,他会落得回家跪祠堂么……,你要是真关心他,过两天等他大哥气消了,你登门请罪。”

    “是呀是呀,过几天你去找他就是了,”裴寿应声附和,接着他笑着问道:“远陌,金陵有什么好玩的?他们说那里遍地是银子,走在路上十步之内就能捡到一串铜钱,这是不是真的?有捡到吗?”

    陈远陌被裴寿的话逗乐了,虽然金陵比其他地方富裕,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外界的传闻言过其实了,简直把金陵描述成了一个遍地是黄金之地。接着陈远陌笑着与裴寿他们讲述着自己在金陵的所见所闻,让徐居鸣为他们介绍金陵的风土人情,一时间,席上好不热闹。

    下了局子时,已经到了傍晚,张冲他们在酒楼门口与陈远陌抱拳拜别,徐居鸣去了茅房,所以陈远陌在酒楼的后院等他。

    “远陌……”

    陈远陌听见有人唤他,闻声望去,只见林恩正从酒楼里出来,朝着自己走来。

    之前在饭局里,桌上那么多人,陈远陌不可能面面都顾及到,尤其是他满脑子都是想着帮徐居鸣拉人脉的,所以没太在意林恩。如今整个后院里就他和林恩两个人,陈远陌这才稍微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

    林恩的个头长高了一些,人也越发的俊秀,一袭白衣虽然不是什么特别上等的料子,却能穿出出尘的味道。这是林恩身上特有的气质,儒雅,恬静,正是陈远陌喜欢的类型,或者说是上辈子喜欢的类型。

    “林恩,你怎么还在这里?”陈远陌问道:“没跟着张冲他们一起走吗?”

    “嗯……”林恩握紧了拳头,其实他折回来已经鼓足了十分的勇气,有些事,有些话,他必须要问明白,“远陌,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陈远陌挑眉。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向你道歉,但求你别这么对我。”林恩低着头,咬紧牙关,将这些他半年多来酝酿已久的话说出口。

    陈远陌闻言,面上尽显差异,好笑着问道:“林恩,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恩低声控诉,“你知不知道,你一声不响的领着林淼去金陵,母亲(杨氏)回来后,第一个追究的人是我?要不是父亲拦着,她已经找人把我打死了!”

    面对林恩的指责,陈远陌心里冷笑,这明明是林恩故意摔坏了林淼的荷花鲤鱼,再加上林英之的维护,才气得林淼出走的,自己只是收留林淼罢了,怎么到林恩口中倒变得他陈远陌是坏人了?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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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5贵圈挺乱

    面对林恩的指责,陈远陌心里冷笑,这明明是林恩故意摔坏了林淼的荷花鲤鱼,再加上林英之的维护,才气得林淼出走的,自己只是收留林淼罢了,怎么到林恩口中倒变得他陈远陌是坏人了?

    陈远陌从来不是嘴皮子厉害的主,所以没想着反驳什么,他沉默片刻,开口道:“那……抱歉了,是我考虑不周,当时见淼淼身无分文的,就怂恿着他跟我一起走了。过几天我会去世昌王府登门请罪,顺便帮你解释一下,想必世昌王妃不会再怪罪于你的。”

    陈远陌的回答不是林恩想要的,以前当陈远陌知道林恩在世昌王府受欺负时,总会第一时间善解人意的开解他,然后过不了几日,林淼就会倒霉,会被人整蛊,虽然没证据证明是陈远陌干的,但每次林淼被整时,陈远陌偶尔微翘的嘴角出卖了他,林恩知道,陈远陌在为自己出头。

    可现在陈远陌似乎像是变了个人,并非他的性格或者样貌改变,而是他的态度,这是林恩无法接受的。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母亲她从来都不喜欢我。”林恩苍白着脸,眼中满是无奈与悲凉,他看着陈远陌,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名字叫林恩吗?”

    陈远陌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这个无论前世今生林恩都从未提及过。

    “我的名字里之所以有个‘恩’字,是母亲逼着父亲给我取的,要我记住,我要这辈子对她感恩戴德。”林恩回想起世昌王妃杨氏那刻薄的嘴脸,心中难受极了,“你是知道的,我的亲生母亲柳姨娘是父亲钟爱的人,母亲一直看柳姨娘不顺眼,后来柳姨娘怀了孩子,母亲气得要命,非要给柳姨娘打胎,可就在这时,母亲也怀孕了,父亲为了保护柳姨娘,就专门买通了个道士,让他告诉母亲,有孕期间不得见血光,要为孩子积阴德,柳姨娘才得以保住孩子,那个被保住的孩子就是我,而母亲没多久之后就生下了林淼。后来母亲给我起名为林恩,要我时时刻刻记住,我这辈子都得对她和林淼感恩戴德!林淼从小就对母亲的话耳濡目染,他处处针对我,给我难堪,我想去孝敬我的亲生母亲,却被他们骂是白眼狼,每次我眼睁睁的看着柳姨娘站在母亲那里立规矩时,我心痛得要命,却无法为她做什么……”

    林恩说着说着,哽咽起来,这件事对他来讲是极大的伤害,由于自己是庶出,由于亲生母亲的缘故不被正房喜欢,连自己的名字的含义也是要对他们正房“感恩戴德”,无法孝敬自己的亲生母亲。林恩从未把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连心中最爱的皇甫恒也不知。可现在,他愿意撕开伤口,揭开伤疤,把这个埋藏在他心里已久的伤痛呈现给陈远陌看。

    陈远陌面无表情的听完了林恩对当年往事的讲述,可这在他心里引不起任何波澜了,林恩的这些遭遇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人都是自私的动物,总是喜欢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角度,林恩觉得自己很惨很可怜,在府中被人轻视,被正房虐待。可他又何曾想过,他从小就被世昌王林英之悉心栽培,出了王府,他融入了世家公子的圈子,有人缘,有朋友,人人都喜欢他,可反观林淼呢,他从不知自己纨绔的性子,糟糕的人缘都是他亲生父亲算计的,其目的就是为了给他心爱的女人柳氏的儿子铺路。说白了,林淼只是衬托林恩优秀的垫脚石罢了。

    陈远陌淡漠的道:“所以呢?”

    林恩楞了一下,脸色变得难看极了,陈远陌怎么会反应的如此冷淡?!这与林恩预料得不同,他以为陈远陌会怜惜自己,会记起林淼那些种种恶行,可自己说了这么多,不惜把藏在内心深处最耻辱的事情翻出来,只是换得陈远陌一句“所以呢?”

    “你对我说这些的目的何在?”陈远陌挑眉问道:“挑拨吗?让我对淼淼产生厌恶感?原来你内心这么阴暗。”

    内心阴暗?!陈远陌怎么可以这么说他?!林恩面上满是受伤,他开口质问道:“陈远陌,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种人吗?!为了林淼,你要结束我们这十多年来的情谊?!”

    这种黑锅陈远陌绝对不背,林恩扣的帽子未免太大了些吧。这话要是传出去,搞得好像是他陈远陌为了心爱之人要与林恩绝交似的。林恩在圈子里的人缘很好,高风亮节,又有林淼那个恶主做对比,维护他的人多了去了,陈远陌可不想被外人指指点点的误会。

    “林恩,你这话说的严重了,我从未说过要结束我们之间的情谊,我们一直是一个圈子的好友。”陈远陌不紧不慢的道:“可你的这个行为会不会有些过分了?我喜欢林淼和与你做朋友并不冲突,倒是你,这么咄咄逼人的,是要我在你和林淼之间选择一个吗?”

    “……”是!这是林恩内心的真心想法,他不止要陈远陌二选一,还要他必须选择自己!可是陈远陌把话说到这份上,的确是林恩不占理了。林恩见陈远陌的面上没有了以往的笑容,相反的非常的严肃,显然这是已经惹怒对方了。林恩知道陈远陌脾气好,很少生气,可若真的对某人动怒了,那绝对是碰触了陈远陌的逆鳞,虽然不会当场恶交,可渐渐的陈远陌会远离此人,直到变成陌生人。林恩不想这样,最起码目前他不可以与陈远陌发生矛盾。

    于是林恩缓和了态度,他尴尬的笑了一下,拍了拍额头,道:“似乎我刚才多喝了两杯,又因为我跟林淼的私事,所以说话有些冲了,我没什么恶意的,远陌,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怎么会,”陈远陌淡然一笑,“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林恩不想撕破脸,陈远陌也不会主动去做,只是不想再与林恩纠缠,他望了望前方茅厕的方向,对林恩到:“我在等我小舅舅,他说去茅房的,这么久没出来,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找他了。”

    “嗯嗯,”林恩点点头,摆摆手道:“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刚才我说的事你别在意,是我喝多了胡言乱语了。”

    “知道了。”陈远陌说着就与林恩拜别,朝着茅厕那边的方向走去。

    酒楼的茅厕在后院柴房旁的一角处,陈远陌刚拐过柴房,就见徐居鸣靠在门口,无所事事的发呆。

    “小舅舅,你在这里做什么?”陈远陌笑着问道:“见你半天没出来,还以为你掉进去了。”

    “去去去,”徐居鸣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这不是看你在跟朋友说悄悄话么,我不好出现打扰。”说着徐居鸣斜眼看了陈远陌一眼,“话说你们这贵圈还挺乱的啊。”

    “呃……”果然刚才跟林恩的对话被听到了,陈远陌摸了摸鼻头,赔笑道:“你听听就算了,可别往外说啊。”

    徐居鸣不禁笑道:“我在帝都人生地不熟的,给谁说啊?”

    “淼淼啊,你可千万别给淼淼说。”陈远陌赶紧叮嘱道。

    瞅着陈远陌那焦急的架势,徐居鸣问道:“这么说来,你喜欢世昌世子啊?”

    “对啊,”陈远陌大方承认,“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两人一起离开酒楼,走在帝都繁华的街道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这一路上,陈远陌发现徐居鸣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便问道:“小舅舅,你有心事?”

    “呃……也没什么。”徐居鸣打着哈哈。

    陈远陌又不傻,知道徐居鸣来帝都的主要任务,能让他坐立不安的事情只有一件,陈远陌问道:“是不是宫里的公公去你那里宣脂,进宫面圣的日子定下来了?”

    被猜中心事的徐居鸣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你不用紧张,”陈远陌安抚他道:“皇帝跟普通人无异,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的,去了之后他问什么你答什么就是了。”

    “你说的倒轻巧,又不是你进宫面圣谈条件。”徐居鸣丢给陈远陌一个白眼,这是他第一次出面为家族谈事,他真的怕搞砸了,“希望皇上可别狮子大开口啊。”

    陈远陌笑了笑,问道:“小舅舅,不想徐家大出血,我倒是有个办法,你相信我吗?”

    “什么办法?”徐居鸣赶紧追问道。

    “等你去见皇上后,无论皇上开什么条件,你都要做出为难的样子,不可当场答应。”陈远陌道。

    “这……这不可能,驳了皇上的意思,简直是疯了。”徐居鸣连忙摇头,他来帝都之前,徐太公专门叮嘱过他,无论皇帝开的条件有多离谱,都要答应,这样才能暂时化解皇帝不满。

    “小舅舅,相信我,只要你能顶住皇上的那边的压力,绝不松口,我就能帮徐家渡过难关,而且不会被皇上记恨。”

136

    136公主云茗

    瞅着陈远陌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徐居鸣不免动摇了,毕竟两人交情不错,徐居鸣已经把陈远陌当做是自己人了。

    对于陈远陌来说,帮助徐家只是锦上添花的事,并非必要,因为徐家只要付了全款,就能全身而退,只不过这种代价未免太大了些。外人都知道徐家有钱,却不知徐家家底到底有多厚,这次被皇帝抓住把柄,开了价,徐家能掏出这笔银子,那下次朝廷没银子了,再向徐家伸手要,那徐家掏还是不掏?这说到底就是一个无底洞。但陈远陌却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直接解决这件事。

    徐居鸣回去后反反复复想了许久,决定铤而走险,相信陈远陌一回。他按照陈远陌所说的,入宫面圣后,战战兢兢的回答了皇帝的各种模棱两可的问题,直到皇帝开出条件,开口要价六千万两。

    徐居鸣听到这个数字,差点没吐血,这可是大楚国一年的税收总和。皇帝也太能开价了。这笔银子徐家的确能拿出来,可这么一来不就在皇帝面前露了底了么,回头皇帝想抄家充国库,肯定拿他们徐家第一个开刀。

    之前还一直犹豫不定的徐居鸣想到此处,心下一横,哭丧着脸跟皇帝哭穷,表示没钱,徐家很穷,拿不出来六千万两。

    皇帝一听脸色就不好了,“你们徐家不是金陵首富么,区区六千万两都拿不出?看来你们是不想把事情压下去了,郾城大水一事朕要是真追究起来,可不仅仅只是抓你三哥一人。”

    徐居鸣压力极大,他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厚着脸皮辩解道:“皇上,您是不知道啊,金陵首富那是说的好听,表面风光。别看徐家生意做得大,可实际上雇的人也多,这雇人也得发工钱吧,做生意也得有本钱,比如织布,陶瓷的,原材料就得一大笔钱,表面上看徐家生意好,卖出去的东西多,可除去人工费用,材料费用,七七八八算下来,不赔就烧高香了……”

    徐居鸣平时不怎么管生意上的事,可他好歹也是徐家小公子,嘴里忽悠劲那是天生的,哭天喊娘的一顿诉苦,无非就是最近生意不好做,求皇帝高抬贵手,您开的价我实在出不起之类的云云。

    皇帝被徐居鸣搞得龙颜大怒,将人臭骂一顿后,直接叫侍卫把人赶出宫了,心里暗骂徐家没眼色,干脆直接下狠手抄家得了。

    徐居鸣被丢出皇宫后,颤抖着站起身挺直腰板,天晓得他现在内心流泪狂流。

    徐居鸣愣愣的站在皇宫大门口,就这么站着,还没回过神来呢。

    “小舅舅,你站在这里当门神吗?”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徐居鸣抬头看去,只见陈远陌满脸笑意迎面而来。徐居鸣哑着嗓子道:“我……我这是腿软了,走不得路了,”徐居鸣说着,缓缓的向陈远陌伸出手去,“远陌,快来扶一下我。”

    陈远陌连忙走过去,刚搀扶住徐居鸣伸出来的那只胳膊,对方直接双脚无力倒在陈远陌身上,压得陈远陌差点没摔过去。

    “小舅舅,你也太没出息了吧。”陈远陌无奈得扶着他站好,笑道:“不就是去见皇上么,至于吓成这样?”

    徐居鸣丢过去一个白眼,问罪道:“还不都是因为你!我听了你的话,跟皇上哭穷,事情没谈拢,皇上龙颜大怒把我赶出来了,剩下的可就交给你了,要是徐家这次因为你的破计划被皇上抄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怎么会,要相信我啊,小舅舅。”陈远陌轻笑着道,然后扶着徐居鸣一瘸一拐的回去了。

    ********

    两日之后,陈远陌去皇宫给皇甫慕送东西去了,之前行李不知道怎么打包的,皇甫慕买的心爱的风筝和风车被装进了陈远陌的箱子里运回帝都了(陈远陌偷偷故意装错的),没了玩具的皇甫慕在宫里好一番吵闹,直到陈远陌派人来说了一声,东西没丢,装错箱子在他那里,皇甫慕这才消停了。

    陈远陌跟着前来迎接的内监入了宫,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婉仪殿,皇甫慕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他一看到陈远陌,飞奔过去,急匆匆的问道:“表哥,表哥,我的东西呢?你不会没带吧?”

    “怎么会,”陈远陌指了指身后的两个内监,道:“他们抬着呢,这么大个箱子,我可抬不动。”

    “那就好,那就好,”皇甫慕伸着脖子向后面望了望,看见那红色的大箱子后,这才扭过头来笑着对陈远陌道:“要是你忘了,我可不饶你,我过会还要给云茗妹妹显摆呢。”

    听到“云茗”二字,陈远陌心里一颤,有些迈不开脚下的步伐了。

    随着皇甫慕走进婉仪殿,陈远陌看见前方主殿门口正站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穿着粉色宫服,梳着堆云髻,眼睛很大,炯炯有神,鹅蛋脸,看上去娇憨可爱,只是她的五官与中原人相比,更深些,这还没长开的相貌女孩与陈远陌记忆里那个爱笑的女子相重叠起来,他认得她,公主云茗。

    陈远陌知道,皇帝放在心尖上的公主有两位,一位是当皇子时与元妃所生皇甫云溪,另一位就是与皇甫慕年纪差不了多少的皇甫云茗了。

    皇甫云茗的母妃是胡疆送来的和亲公主文燕,那文燕公主深得皇帝宠爱,只可惜是个命薄的主,生下云茗后就难产而亡了,据说云茗和她的母妃文燕公主相貌相似,自然得了皇帝眼缘。如今云茗被养在丽太妃身边,因为那丽太妃也是胡疆人,算起来辈分来是云茗的姑姑。

    皇甫慕拉着陈远陌来到云茗面前,笑着为她介绍道:“云茗,这是我表哥,他可聪明了。”

    “知道了知道了,”云茗冲着陈远陌笑了笑,“慕儿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我是云茗,多关照啦~”

    “讨厌啦,云茗,要喊我哥哥,我比你大。”皇甫慕不乐意的纠正道。

    “不就比我大三个月么,不要那么计较。”

    陈远陌就站在旁边,看着云茗与皇甫慕吵吵闹闹,他心里酸涩极了,酸得发痛,非常非常的痛,痛彻心扉。

    在前世的时候,不知是什么缘故,云茗与皇甫恒不对盘,她非常非常的讨厌皇甫恒,但皇甫恒从不计较,一笑而过,这在他们外人看来只是小女孩耍脾气罢了。后来的皇位争夺战,皇甫恒扫清了其他所有的竞争皇子,皇位已是他的囊中之物时,皇帝迟迟没做决定,皇甫恒不知原因何在,陈远陌分析了老半天,觉得问题出在云茗身上。

    为了帮助皇甫恒获得皇帝的最终信任,陈远陌策划了一场乱贼刺杀案,派杀手堵截住云茗外出回府的路,然后皇甫恒仅带两侍从“恰巧”路过,他奋勇杀敌,救出云茗,自己身负重伤。

    皇帝得此消息后,立刻去皇甫恒的府中探望,见皇甫恒绑着绷带没了半条命的样子,他心中的顾虑就这样被打消了,之后皇帝把皇位传给皇甫恒时,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善待云茗。皇甫恒对此拍着胸脯保证会一生疼爱这个妹妹。

    可真的会疼爱吗?

    后来皇甫恒登基,陈远陌被打入监牢,开始了那非人的折磨,陈远陌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坚持多久,他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死掉。直到有一天,皇甫恒带了个人来给他作伴了,这个人就是云茗。

    接下来的日子里,曾经在陈远陌身上的酷刑又在云茗身上重演了一遍,甚至更加的残忍,毕竟云茗是女子,每天晚上,陈远陌都能听到牢狱们的欢笑声,太监们的咒骂声,以及云茗的哭救声。

    陈远陌与云茗最大的区别,就是陈远陌挺住了,活了下来,而云茗却受不了煎熬,死了。

    云茗死后,皇甫恒来到监牢里,冷冰冰的看着这个已经被折磨得没有人样的妹妹,然后让人从外牵来几条狗。

    陈远陌目睹了云茗被狗们撕咬,咀嚼,咽肚,就这样……大楚国最尊贵的女人落得此等下场。

    忽然之间,陈远陌不怕了,也不想求死了,死算什么呢,也不过成为野狗的腹中餐罢了。没有四肢,被毁了容,全身溃烂又如何,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啊。

    与皇甫慕打闹的云茗感受到了陈远陌的目光,她笑着问道:“干嘛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我脸上有脏东西?”

    陈远陌也发觉是自己逾越了,他摇摇头,问安道:“见过公主殿下,我只是觉得……公主殿下的相貌很特别。”

    “嗯,”云茗摸了摸自己的脸,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特别了,与中原人不太一样么,我母妃是胡人,我有一半的胡人血统。”

    “原来如此,是我孤陋寡闻了。”是呢,这就是皇甫恒痛恨云茗最主要的原因。

    胡疆乃蛮夷之地,野蛮,落后,云茗的母亲说好听点叫公主,可实际上却是随着一群歌姬一起被献给皇帝的。皇甫恒的母亲静妃地位低下,这使得皇甫恒不得不从小看人眼色,揣摩心思,藏拙做事,可当他看见出身还不如自己的云茗能获得皇帝赏识时,他应该会很妒忌吧。尤其是当他还得答应皇帝日后善待云茗才能获得皇位时,他心里早就巴不得云茗去死了。

    得不到的,嫉妒的,防备的,当皇甫恒登基后,都会第一时间铲除,他陈远陌尚且如此,云茗怎么逃得了呢。

137

    137初得赏识

    箱子被抬进正殿,放在桌子上,皇甫慕将其打开,里面的装满了小孩子喜欢的玩意,风筝,风车,灯笼,面具什么都有。见云茗瞪大了双眼,皇甫慕得意极了,他也是大方的主,开口道:“云茗妹妹想要什么?随便挑。”

    “真的吗?”云茗一双黑亮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也不跟皇甫慕客气,她相中一个蝴蝶风筝,那风筝做得既大又漂亮,颜色光鲜亮丽,“我要这个风筝可以吗?”

    “当然可以。”皇甫慕把箱子里的蝴蝶风筝取出来,交到云茗手中,云茗像摸宝贝似的摸了摸,生怕把它弄坏似的。

    站在旁边的陈远陌笑着道:“云茗公主真是好眼光,蝴蝶风筝是金陵城里卖得最好的,据说也是飞得最高的,”说着,他看了看窗外的天气,如今正是春末,阳光普照,略有微风,建议道:“瞅着今天的天气不错,二位要不要去御花园找个空地放风筝?”

    “当然要了,”云茗兴致勃勃的对皇甫慕道:“慕儿,一起去放风筝吧。”

    “可以是可以啦,”皇甫慕略有苦恼,“可是皇宫里,哪有这么大一块空地,可以放咱们跑来跑去的放风筝呢。”御花园肯定不行,宫人妃嫔来来往往的,跑着跑着指不定会撞到谁。

    云茗想了想,忽然想到一个好地方,“去漪澜殿吧,那个宫殿的院子很大,在御书房附近,父皇平日里批奏折,不喜欢吵闹,所以宫殿是空着的,几乎没什么人,咱们去的时候声音小一点就是了。”

    “好主意,就去御书房那边吧。”皇甫慕应声点头。

    陈远陌专门挑今日有风的时候入宫,就是想借陪皇子放风筝与皇帝偶遇,云茗倒是帮了陈远陌很大的忙,直接将人拉去御书房那边了。陈远陌对皇帝的行程很清楚,看着这个时辰,应该快下早朝了,早朝过后皇帝会先回寝殿用早膳,然后步行去御书房批改奏着或者与大臣们商量政事。

    漪澜殿平日里就留有两三个内监打扫,三人拿着蝴蝶风筝来到漪澜殿的时候,一个人影没都瞅见,估计打扫内监偷懒去别处玩了。

    这边皇甫慕高举风筝,那边云茗牵着线头,两人一前一后的跑着。

    这时一阵风拂过,云茗对皇甫慕道:“慕儿,可以松手了。”

    皇甫慕刚松开手,风筝就顺着风飞到了空中。这阵风有些急,吹得蝴蝶风筝到处摇曳着,第一次放风筝的云茗有些慌乱了,抓着线头不知使劲的往回拽着。

    这时,一抹温柔的声音从她身后发出,“公主殿下,这时候您应该放线才是。”

    云茗忽然感觉到后背有人轻轻的挨着,紧接着两只胳膊从她后面伸出,仿若要将她拥抱入怀,云茗侧脸望去,看见陈远陌那略微消瘦的清俊的面庞,恍惚之间,心下悸动。

    陈远陌倒没在意云茗的反应,他抓着云茗手里的线团,朝旁边走了两步,边走边放线。

    直到天上的风筝渐渐稳下来,陈远陌才将线团返回给云茗,“公主殿下不用害怕,放风筝很简单的,倘若风大些,您就稍稍放线,若是看着风小了,或者风筝要掉下来,您就再收点线。”

    陈远陌大哥哥般耐心的言语,云茗可没听过少,她瞅着陈远陌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耳根都红了,扭扭捏捏的没吭声。

    一时间气氛略有尴尬,陈远陌以为云茗因自己忽然抢过她手里的线团而生气了,还不等他说些什么,站在不远处的皇甫慕指着天上的风筝大声说道:“你们在干什么呢,风筝……风筝要掉下来了!”

    云茗连忙抬头朝天上去看,只见那蝴蝶风筝晃晃悠悠的,的确快要往下掉了,这下云茗又开始着急了,手忙脚乱的扯着线团,不知该收线还是放线。

    陈远陌见状轻笑一声,俯下身去与云茗一起牵住线头,手把手的教她收线,等风来的时候,再慢慢的把线放出去,渐渐的,风筝飞得越来越高,在视野范围内越来越小,就像是飘在空中的一片叶子。

    陈远陌见风筝已经飞得老高,这才松了手,云茗小心翼翼的握住线团,慢慢的放着线,脸上满是兴奋。

    皇甫慕与云茗的心思全在风筝上,陈远陌表面上跟着他们一起玩,可双眼不停的朝宫殿门口瞅。

    这不,在他的刻意安排下,正散步朝御书房走的皇帝就瞅见天上飘来风筝了,那风筝本就是鲜艳的亮颜色,想不看见都难。

    皇帝觉得好奇,就顺着风筝的方向去去了漪澜殿。皇帝来到漪澜殿门口,也没让随行而来的太监通传,他一踏进殿门,就看见自己的一双儿女站在一起拿着线团放风筝,这画面既和谐又美好。

    陈远陌的余光一直注意着殿门口,见引得皇帝到来后,他连忙跪地请安,“草民见过皇上。”

    云茗和皇甫慕的眼里只有飘在空中的风筝,见陈远陌忽然跪地请安,两人扭头看去,就见自己的父皇正满脸笑意的站在门口。

    两人毕竟是小孩子,玩心大,想着请安却放不下手里的风筝,皇帝哪儿能看不出他们心思了,便笑着走过去道:“不用请安了,快些抓紧了吧。”

    云茗炫耀着问道:“父皇,儿臣的风筝漂亮吗?”

    “嗯,漂亮,”皇帝宠溺的拍了拍云茗的小脑袋,问道:“这风筝是哪儿来的?”

    “慕儿送我的。”云茗笑着回答。

    皇帝转向皇甫慕,这还没等他问,皇甫慕就指着跪在地上请安还未起身的陈远陌,把人卖了出去,“是他从宫外带来的。”

    皇帝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陈远陌的身上,他瞅着这位少年很眼熟,“你起来说话吧。”

    “谢皇上。”陈远陌恭敬的起身。

    皇帝稍作回想,倒也想到了这人是谁,“朕记得你是老五的伴读。”

    “正是草民。”

    “你既然是老五的伴读,怎么跟老八走得这么近啊?”皇帝冷不丁的这么一问。

    前世已经把这个帝王摸索透彻的陈远陌自然听出了皇帝质问,还不等他开口解释,倒是云茗为他解了围,“父皇,陈公子是丞相府的人,也是慕儿的表哥,两人走得近是肯定的。”

    皇帝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的确是这层关系,徐妃与陈丞相的二儿媳同为金陵徐家人。

    一想起金陵徐家,皇帝心里就不爽快了,本想着南蛮战事的军费有了着落,谁知徐家派来这么个不着调的人跟自己谈。要不是念在徐太公当年的财力支持的恩情上,他早就下旨抄了徐家。

    “皇上,”陈远陌双手抱拳,“其实草民今日入宫,除了送风筝给八皇子殿下外,也想着如若运气佳,能遇见您就更好了。”

    皇帝闻言,眉毛轻挑,“怎么?想见朕?是有什么事吗?”

    陈远陌没有丝毫的害怕,云淡清风的笑着道:“是关于我小舅舅的,据说他惹得您龙颜大怒被赶出宫门,小舅舅这几日担惊受怕的,我前去探望问了原因,才知是因为他无法交出您要求的款项。”

    陈远陌这不提还好,一提皇帝立刻拉下脸来了,冷哼一声,道:“怎么?他还想着让你帮忙求情?”

    “算是把,徐家实在拿不出这笔银子来。”陈远陌道。

    这已经是皇帝第二次听到说“拿不出银子来”了,大楚国商贸开放,鼓励商家与他国之间有生意来往,金陵城乃中原最富裕的地方,那徐家的瓷器,布匹,金器产业都属于皇商,再加上他们本身还跟其他国家的商人和使臣有来往,可不仅仅只是在大楚国赚钱,六千两银子怎么可能拿不出?!他们分明就是不想拿!

    “拿不出吗?”皇帝冷笑道:“抄了家就能拿出来了!”

    “皇上,您别恼怒,先听草民把话说完,”陈远陌不紧不慢的道:“郾城大水一事,您势必龙颜大怒,徐家搞不好就会被抄家,可就这样小舅舅他依旧咬定拿不出银子,这说明并非他们不想给,而是六千万两的数目太大了,他们本身没有那么多啊,您就算抄家,也抄不出六千万两来啊。”

    皇帝哪儿知这是徐居鸣的一行险招,更不知眼前的这位少年已经把自己的心思摸透了。皇帝听了陈远陌的这番解释后,不免迟疑,因为他说的不无道理。按理说,徐太公为了保住徐家肯定是开什么条件都会接受才是。

    “……可是朕必须要那六千万两。”

    南蛮一直是皇帝的一块心病,他想打仗,但主和派的大臣们总是以军饷不够国库空虚为由反对,倘若有那六千万两,别说一个南蛮,十个南蛮也不在话下,到时候看那些个反对官员还有什么好说的。

    “皇上,草民有法子让您轻轻松松的拿到六千万两,还请您能给草民这个机会,让草民为您分忧。”陈远陌嘴角带着笑意,信心十足的向皇帝道。

    皇帝看了一眼陈远陌,这倒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子,事已至此,听听倒也无妨,皇帝转身向不远处榆树走去,那榆树下设有石桌石凳,皇帝就此坐下,陈远陌跟随着走过去,恭敬的站在皇帝身后。

    皇帝面上祥和,目视前方,慈父一般的看着一对儿女玩耍,不同于面上的慈爱,他的声音很是淡漠,“说吧,如何帮朕筹到六千万两。”

    “皇上,金陵的富商可不只是有徐家而已,”陈远陌压低了声音,道:“这六千万两数字太大,徐家一家拿不出来,可是整个金陵能拿出来。”

    “这……你的意思是……”

    “金陵的众多官员既然可以因郾城大水一事包庇徐家,那也可以包庇其他富商,他们生意做得那么大,不可能完全清白干净,”陈远陌继续说道:“如今那些官员们已经被抄家,被带到帝都,准备秋后问斩,您何不现在借此机会,好好的拷问那些官员一番,让他们交代出在还金陵做过什么,等你抓到那些富商的把柄后再跟他们谈条件,六千万两单凭一个徐家拿不出来,可是若是有十个,二十个稍比徐家差一点的大商户们一起出,绝对不止六千万两这个数。”

    陈远陌的讲述让皇帝豁然开朗,的确呢,金陵那么多皇商富商的,只盯着徐家太不划算了。皇帝点点头,道:“嗯,这的确是个好方法,没想到陈丞相的孙子里除了陈远其外,还有更聪明的。”

    陈远陌谦虚的低下头,“是皇上谬赞了。”

    “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陈远陌,父亲是刑部侍郎。”陈远陌不缓不慢的道。

    “嗯……”皇帝按了按太阳穴,继续问道:“那你认为集资这件事交给谁去做会比较好呢?”

    陈远陌抓紧机会,毛遂自荐道:“草民不才,却在金陵呆了半年之久,对那里的商户已经熟悉了,若是皇上信得过草民,就交给草民去办吧。”

    “交给你?”皇帝的语气了略带有鄙夷与讽刺,“你一无功名在身,无二业绩建树,交给你谁会信服?!”

    陈远陌就料到皇帝会这么说,他连忙道:“草民是五皇子殿下的伴读,您将此事交给五皇子殿下,草民就能跟着去筹银子了,还请皇上给草民这个机会!”陈远陌面上严肃,说的真真切切,就像是个不得志的才子,拼命的争取可以证明自己的机会。

138

    138伴读情谊

    皇帝并没有当场答应陈远陌的求情,陈远陌对此也毫不在意,他知道自己已经获得了皇帝的赏识,派他与五皇子皇甫晋去金陵只是早晚的事。

    第二日陈远陌去了五皇子府中拜访皇甫晋。去年他离开帝都去金陵的时候,皇甫晋刚刚进入朝堂开始做事,那时候五皇子府还没建好。

    五皇子府占地虽不如太子府和二皇子府,但比那不被重视的四皇子皇甫恒的府邸要大不少,里面的亭台楼阁十分雅致,倒随了皇甫晋的性子。

    陈远陌前来的时候,皇甫恒正站在门口迎接他。陈远陌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殿下怎么站在这里,草民真是惶恐至极。”

    两人是皇子与伴读的关系,私底下没人的时候一直称兄道弟的,皇甫晋见陈远陌那“拙劣”的演技,噗嗤一下笑出声,拳头打在陈远陌的胸膛上,笑道:“行了行了,半年多未见,还跟我玩这种生疏。”

    皇甫晋这半年来长高长壮了不少,从翩翩少年变成了相貌英俊的青年,脸上的稚气已经完全不复存在了。

    刚才皇甫晋那一拳头打得并不重,但还是让陈远陌捂着胸口揉了揉,抱怨道:“你下手也太狠了。”

    “不是我下手狠,是你太弱不禁风了,”皇甫晋说着,打量了陈远陌一圈,摸着下巴道:“远陌,这半年多未见,你不仅没长个儿,还瘦了不少,要不要我请御医给你把把脉啊?”

    “……”这已经不是陈远陌第一次听人这么说他了,只是他体质弱,长得比较慢而已,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长得高大威猛,可这不是身体受不住么。

    两人一起走进皇子府,陈远陌好奇的四处瞅了瞅,毕竟是新建的府邸,虽然各处都是新的,但有些冷清,除了几个小厮婢女外,没什么人气。

    陈远陌笑着问道:“殿下,你这也没来个金屋藏娇什么的?”

    皇甫晋一听,脸刷的红了,毕竟还是脸皮薄,他结结巴巴道:“什么金屋藏娇,我……我还没被指婚呢,可别瞎说门人。”

    “连伺候的人也没有吗?”陈远陌倒觉得奇怪,按理说皇子出宫建府后,虽不说马上娶正妃,侧妃和庶妃应该多少有一两个才对吧。

    “嗯……母妃有送来两个姬妾,也有说要为我娶庶妃来着,但我没要,”皇甫晋挠了挠头,“我想找一个我喜欢的人,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前世今生这是陈远陌第一次从皇甫晋口中得知他对感情的看法,前世的陈远陌给皇甫晋作伴读时,两人一起读书一起打闹,因为年纪小没怎么聊关于感情上的事,后来陈远陌被雪藏了三年,然后转入皇甫恒的阵营,与皇甫晋接触的很少了,他只知道皇甫晋一直与他的正妃侧妃们相敬如宾,感情很淡的样子,怕是一直没找到他那一瓢水,就被皇帝硬逼着成亲了。陈远陌笑着道:“那就祝殿下早日找到心中挚爱,把她圈养在这府中,金屋藏娇。”

    看着陈远陌温和的笑容,皇甫晋的心里忽有一丝酸楚,其实心中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别看如今的皇甫晋在众皇子中脾气顶好,可他小时候是个顽皮的小霸王,作为伴读放陈远陌从小却很稳重,宠辱不惊,宛若清泉,小时候无论皇甫晋怎么闹腾,陈远陌一笑置之,轻易化解,这时间一久,皇甫晋就被陈远陌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从脾气暴躁的小霸王变成了性情温和的谦谦皇子。

    皇甫晋察觉自己内心真实想法是在陈远陌的生母刚去世的时候,那阵子陈远陌为了守孝而辞去了他伴读一职,身边没了个人陪伴,皇甫晋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直到后来,陈远陌跟着徐妃去金陵,一走就是大半年,皇甫晋的脑海里总是会闪过陈远陌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这边陈远陌并不知皇甫晋心里所想,他只是衷心的祝福罢了。如果非要说陈远陌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他懂得算计人心,却不懂算计感情,前世是这样,今生也没好到哪里去。

    前世陈远陌一门心思扑在林恩身上,是真心喜欢他,为他卖力卖命,直到被陷害入狱的那一刻。而他重生归来后,脑海里的人只有林淼,与情爱无关,完完全全的执念,他执念于前世的遗憾,陈远陌前世最大的遗憾不是林恩的背叛,不是向皇甫恒复仇,而是在那最后的三年时光里,没有与林淼说过一句话,没有主动的碰触过他。

    心里总是挂念着一个人的陈远陌看不清,或者说没有那个心思去看清别人对他的想法与感情,那都与他无关,他只想去追求自己心中所念的那个人。因此注定了陈远陌只是把皇甫晋摆在皇子的位置上,加以辅佐罢了。

    皇甫晋早就在府内设下酒宴,两人入了席,皇甫晋为陈远陌倒了杯酒,笑着问道:“这半年来在金陵过得如何?”

    “收获颇为丰盛。”陈远陌回答道。可不就是丰盛么,搭上了司礼监总管太监的干儿子,也认识了暗刹门的人,最主要的是,徐家那两个能力最强的儿子一个打入死牢,一个被放弃,剩下那个有能力继承家业的小儿子也被自己拉拢过来了,“我可不辱使命,答应殿下的事情我已经办到了。”

    半年前在离开帝都的时候,陈远陌就信誓旦旦的向皇甫晋保证,会从徐家晚辈里挑出一个人来,培养成下任徐家继承者。如今听陈远陌这口气,似乎是已经找到这人了。

    皇甫晋将屋里伺候的下人们全都遣走,只剩下他与陈远陌两人后,连忙问道:“你拉拢到谁了?”

    “徐家那几个舅舅,个个都是老油条,估计都被人拉拢过,就剩下我小舅舅了,”陈远陌介绍道:“他是外祖父最小的儿子,很受宠,年龄比咱们大不了多少,以前他不怎么管徐家的事,可瞅着现在这形势,他已经被外祖父重视起来了。”

    “你小舅舅是谁啊?”金陵那些人皇甫晋不熟,对不上号。

    “小舅舅名为徐居鸣,”陈远陌道:“他也来帝都了。”

    徐居鸣……听得好耳熟啊,皇甫晋回想了一下,脱口而问:“就是那个被父皇从宫里赶出去的那个?”

    “呃……”陈远陌愣了一下,“是的。”

    “你怎么拉拢他啊?!”对事情经过不了解的皇甫晋立刻持反对意见,“那人不行,办事能力太差了,一点眼色都没有。”徐家派来的人惹得皇帝龙颜大怒被赶出皇宫这事在朝廷引起不小的波澜,大家都在看徐家笑话。那些个辅佐了几代帝王的老臣们都知道,现任皇帝的脾气非常的好了,跟前几任想必简直是明君得不能再明了,就这样那徐家的小子还能把皇帝惹生气了,那不就是没脑子没眼色么。

    陈远陌略有心虚的摸了摸鼻头,心里对徐居鸣满是歉意,毕竟是他让徐居鸣背得这个黑锅,“能力都是培养的嘛……”

    “这些年来我还没听说过父皇把谁赶出宫廷的,可见他是真把父皇气个半死,咱们拉拢他,不就是跟父皇过不去么。”皇甫晋依旧摇头。

    “你知道皇上为何生我小舅舅的气吗?”陈远陌问道。

    对此皇甫晋略有耳闻,“好像是银两的问题?徐家不是犯事了么。”

    “没错,皇上开的价格是六千万两,徐家拿不出来,所以才生气的。”陈远陌继续道:“倘若这笔钱你能拿出来呢?”

    皇甫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愣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我怎么可能拿得出?六千万两也太多了。”而且就算能拿出来,他也得藏着掖着啊。

    陈远陌轻笑道:“我不是让你自己掏腰包,而是让你把这笔钱筹出来。”

    皇甫晋不语,只觉得陈远陌在讲天方夜谭。这说得也太轻巧了,筹出来?上哪儿筹去?谁会无缘无故的掏银子?

    “你不是总觉得自己有能力,却被二皇子殿下压一头而无法施展出来么,现在就是你最好的机会,要是你能筹出来六千万两,既能让皇上对你刮目相看,也能让徐家记住你的恩情,何乐而不为呢。”陈远陌游说道。

    “并非我不想做,而是我真的筹不到那么多钱,”皇甫晋也有自己的顾虑,“我才刚刚入朝办事半年,根基尚浅,谁会听我的?户部那些人都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陈远陌笑道:“你怎么这么不信任我呢,这六千万两银子我能帮你搞定。”

    “……!!”皇甫晋没料到陈远陌会这么一说,他直溜溜的盯着身边那人,“你帮我?”

    “当然了,否则我去金陵做什么?”陈远陌为皇甫晋满上酒,递到他的面前,认真的道:“我知道你惦念那个位置,我会辅佐你,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咱们不是说好了么。”

    陈远陌突如其来的言语让皇甫晋内心澎湃不已,这对他来讲,是一个承诺,陪着他奋勇共战的承诺,他下意识的连忙追问道:“会一直站在我这边?永远?一辈子?”

    “嗯,”陈远陌点点头,“只要殿下需要我,我就永远站在你这边。”

    这对皇甫晋来说,宛如珍宝的承诺,在陈远陌这里只是臣子对未来皇帝的忠诚的表达。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皇甫晋心满意足,他本来就很信任陈远陌,问道:“要我怎么做?”

    陈远陌回答道:“在早朝上,不管皇上说了什么关于银子的事,你要立刻站出来,将其拦上身,表示愿意为皇上分忧。”

139

    139开始运作

    前一日皇甫晋刚与陈远陌见完面,今日上早朝时皇帝就说了件缺银子的事。

    皇帝看着金銮殿下的文武群臣,道:“前几晚先皇托梦于朕,说睡的地方漏雨,朕心中惶恐,派人去皇陵查看,可那里并无漏雨之处,后来又派人去了太庙,发现太庙已经失修多年,房屋破陋,朕打算兴修太庙。”太庙是供奉大楚国历代皇帝排位和长生灯的地方,只是后来男风兴起,皇帝驾崩后,所养的男.宠们会被送去太庙带发修行或者出家为僧,这地方不如以往那么神圣,久而久之的,也就被人们忘了。

    掌管财政的户部尚书连忙出列向皇帝请奏道:“皇上,今年已经决定要重修大理寺,这修葺太庙的银子实在拿不出啊。”每年用于各处的银子都由户部打理,都计划得好好的,皇帝突然来这么一出,总不能拆东墙补西墙吧,修葺大理寺的决定前几年就有了,拨出来的银子也就那么多,总不能把大理寺晾下,大理寺可是代表整个大楚国的国寺。户部今年真没那么多预算去修葺太庙。

    皇帝就料到户部会推脱,他故作苦恼,“可先帝都已经托梦给朕了,朕总不能当不孝儿子……”

    皇帝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已被嘱咐过的皇甫晋出列,双手抱拳,恭敬的道:“父皇,儿臣愿为父皇分忧,那修葺太庙的银子就让儿臣去筹吧。”

    皇甫晋的突然站出,引得在场的群臣们不住观望,因为这位五皇子平日里在朝堂上的存在感很低,很少发言,怎么突然决定要帮皇帝筹银子了?

    见到皇甫晋出列愿意抗下此事,皇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的目光,他道:“既然老五愿意帮忙,那就一切交给你去做了。”

    “儿臣定不辱使命。”

    下了早朝后,皇甫晋走出金銮殿,准备离宫回府,谁知他刚走出殿门没几步,却被身后的人叫住。

    “五皇子殿下,请留步。”

    皇甫晋停下脚步扭过头去,只见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太监安寿阮。“安公公找我有什么事吗?”

    安寿阮急匆匆的快速走到皇甫晋的面前,低声笑着道:“是皇上派奴才来的,”安寿阮说着,从袖口里取出一个明黄色的小卷轴来,递到皇甫晋的手中,“这个卷轴是皇上命奴才悄悄交给您的,应该对您筹银子的事有所帮助。”

    皇甫晋有些闹不明白,刚想询问几句,却见安寿阮身后太子皇甫岳和二皇子皇甫政他们从金銮殿里走出,朝着他这个方向过来。无奈之下皇甫晋连忙收好了安寿阮送来的卷轴,“多谢安公公了。”

    “嗯,五皇子殿下将它收好了,奴才就赶紧回去向皇上复命了。”安寿阮说完,请安离开。

    安寿阮前脚一走,太子和皇甫政就迎了上来,如今皇子之中就他们之间竞争最为激烈,其他皇子们看起来都是庸碌之辈,可真没料到今天在朝堂上皇甫晋会站出来讲话,还请命要为皇帝筹银子去。

    太子现年刚满二十岁,是皇后所生,又是长子,以他的身份坐在储君位上稳稳的,奈何太子本人就是个小心眼,自己能力不高又见不得其他兄弟的能力强,这不,瞅着皇甫晋的眼神让人怎么看怎么寒碜,皇甫晋被太子盯得好不自在,尴尬的笑道:“太子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以前本宫以为老五是个实在的孩子,原来油头着呢,”太子的言语酸得要命,“怎么想拍父皇马屁筹银子?就你现在的人脉能筹出一千两来都算多的,别最后马屁没拍到,还惹得父皇不快了。”

    面对太子的冷嘲热讽,皇甫晋暗暗的握住拳头,心里再不快也要心平气和的忍下来,他赔笑道:“太子殿下开玩笑了,我只是想替父皇分忧。”

    太子对皇甫晋的话嗤之以鼻,分忧?修葺个破太庙就分忧了?那太庙里住的都是些先帝们的男.宠,早就破败了,修葺他也不觉得掉价?!太子没再搭理皇甫晋,直接甩袖离开。

    走在后面的二皇子皇甫政只是深意的看了皇甫晋一眼,那目光也不怎么友善,没做停留,也离开了。

    摆脱掉二位兄长,皇甫晋总算松了口气,本来他还对于自己主动申请帮助筹款一事心有迟疑,如今被人如此奚落,反而让他起了定要将此事做好的决心。

    “五弟。”其实在太子和皇甫政身后,还跟着出来的目前还不起眼的四皇子皇甫恒。他友好的对皇甫晋笑了笑,道:“太子就是那个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怎么会,”皇甫晋摇摇头,笑道:“我现在只想着如何把父皇交代的事情办好。”

    皇甫恒野心极大,早已在暗中培养势力,拉拢人才,陈远陌是他极力想招入旗下的人。之前皇甫恒委托林淼打听到,陈远陌一心想站在皇甫晋这边,从那时起,皇甫恒就格外的注意陈远陌与皇甫晋之间的联系。昨日探子告诉他,陈远陌去了皇甫晋的府中长谈许久,今日皇甫晋就揽事上身,这中间一定是陈远陌在旁的谋划,可他们谋划的是什么,皇甫恒就不得而知。

    皇甫恒似以关心的问道:“我一直以为五弟是个藏拙的人,怎么今日突然冒出头?惹得太子不快,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挑拨些什么?五弟还是当心为妙。”

    皇甫恒总是这么的兄友弟恭,让人放下戒备,亏得之前陈远陌就敲打过皇甫晋,告诉他皇甫恒绝不是省油的灯,已经拉拢到了金陵徐家的徐太公的长子徐居振,所以现在皇甫晋对这位四哥有所忌惮,他打着哈哈道:“是四哥你多心了,没人在我面前乱说话的。”

    ********

    皇甫晋坐在马车里回皇子府,想起在金銮殿前安寿阮递给自己的明黄色的卷轴,于是他将卷轴从袖口里取出,将其打开看了里面的内容。这个小卷轴算是皇帝的密旨,其内容大致可以自由出入刑部的死牢,而且不会被记录在案。

    看完卷轴上的内容后,皇甫晋满是疑问,父皇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送密旨给他,更何况他还不知道这密旨有何用途,怎么就扯上刑部死牢了?还有,陈远陌怎么得知父皇会在朝堂上问银子的事?皇甫晋不傻,他将事情细细的想了一遍,怀疑这卷轴不是皇帝交给他的,而是借他的手给陈远陌的才对。

    皇甫晋想到这里,脸色铁青,心有不安,到底什么时候陈远陌跟自己的父皇有了联系?!皇甫晋认为,陈远陌应该是万事都会找自己商量,依附自己才对,他为什么要做隐瞒?皇甫晋想到此处,心里有些不快,他不喜欢事情不在自己的预料范围内发生。

    皇甫晋掀开车帘,对驾着马车的车夫道:“先不回府,我要去丞相府。”

    皇甫晋来到丞相府时,陈远陌刚刚用完早膳,一听说皇甫晋来找,连忙出去迎接,领着皇甫晋来到自己的书房。

    把门关上后,陈远陌问道:“殿下来找我,是不是皇上那边已经办妥了?”

    皇甫晋把皇帝给他的卷轴拿了出来,递到陈远陌的面前,陈远陌双手接过,看到卷轴上的内容后,嘴角微微翘起,果然呢,皇上决定将此事交给自己了。

    “远陌,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甫晋面色不虞的道:“今早父皇说要修葺太庙,户部却说没有预算,我听了你的话,将此事担了下来,下了早朝后父皇就派人将此卷轴交给我,这卷轴与修葺太庙有何关系?”

    听了皇甫晋的话,陈远陌心下了然,原来皇上是拿太庙做了文章,“……没有关系,卷轴和太庙没有关系,不过这个卷轴可以帮我们筹到六千万两白银。”

    皇甫晋依旧没听明白,“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陈远陌便简单的将皇帝的打算,南蛮战事的军饷问题给皇甫晋说了一遍,与他分析了其中的形势,倘若这南蛮战事的军饷被皇甫晋筹到了,他那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会大大提升,也会让大臣们刮目相看。

    陈远陌的分析让皇甫晋瞠目结舌,这陈远陌到底何时就算计到了这些,他是知道陈远陌聪明,却不知他会这么聪明!十六岁的年纪就能算计出这么多事情来。皇甫晋在惊讶之余却也十分庆幸,陈远陌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由于分析的事情过于震撼,这让皇甫晋暂时忘了自己在赶来时心里对陈远陌的不满,他连忙追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去筹这六十万两?”

    陈远陌摇了摇手中的卷轴,笑着道:“我们现在就拿着这个密旨去刑部吧,我路上告诉你。”

    当时在皇宫,陈远陌毛遂自荐后皇帝并没有直接答复,毕竟这种跑去金陵威胁其他富商的事情不好明目张胆的做。今早早朝,皇帝所说的太庙修葺算是向陈远陌递出柳条,也算是在考验陈远陌一番,看他能否把握住这次机会,前世就摸清了皇帝秉性的陈远陌早就料到了皇帝的做法。

    如今可以以筹集太庙修葺款项为由,光明正大的去金陵讹人了。

140

    140林淼为难

    四皇子府内,皇甫恒看着刚刚线人传来的线报,微皱眉头,陷入沉思。

    线报上说,皇甫晋和陈远陌去了刑部死牢。

    现在皇甫恒的根基尚浅,他派去的探子只能偷偷的跟着那两人到刑部附近,至于刑部里面,他目前还无法安.插.人进去,所以皇甫晋与陈远陌究竟去刑部做什么了,皇甫恒无法得知。

    皇甫恒对这个五弟太了解了,表面上一副人畜无害,两袖清风的模样,其实野心极大。他突然要自告奋勇要帮父皇筹银子,接着又去刑部死牢,刑部死牢可不是随随便便进入的,必须要有父皇的手谕才行,皇甫恒实在猜不出他们在谋划些什么。

    这时一阵推门声响起,皇甫恒正专心想事,并未注意。林恩走进书房,见皇甫恒紧锁眉头的样子,不禁问道:“殿下,出什么事了吗?”

    皇甫恒抬头,见是林恩,“你来了。”这半年来,林恩已经成为了皇甫恒门下的半个谋士,不过这并未引起朝堂上的注意,虽然林恩有才华,口碑不错,但他是庶子出身,影响不了大局。

    林恩到皇甫恒的身边,看见了放在桌子上的线报,也不免差异,“这……这是……”

    “陈远陌站在五弟那边了。”皇甫恒道:“昨日五弟一改往日平庸,主动要替父皇分忧,我估计是陈远陌在旁怂恿,今日他们又去了刑部死牢,真不知他们在算计什么。”除了太子和二皇子皇甫政外,其他的兄弟们要么年纪小,要么平庸无能,只有皇甫晋最被皇甫恒所忌惮。

    林恩听到“陈远陌”为之一怔,心中五味陈杂。

    皇甫恒将林恩面上的微表情看在眼里,他不经意的问道:“陈远陌回来之后,你们不是聚过么?他有没有透露过些什么?”

    林恩摇了摇头,苦笑道:“没有,他变了很多,对我不如以往那么亲近,算是断了那种想法,我也不好再上前纠缠。”

    “这样也好。”陈远陌的非分之想,皇甫恒与林恩心知肚明,在皇甫恒心里,林恩是属于自己的,可是他又想得到陈远陌的鼎力帮助,所以他才不得不忍耐,而林恩也总是对陈远陌模棱两可。

    “远陌变了很多,我也闹不清他是怎么想的,”林恩靠在桌子旁,轻声道:“如今帝都都传闻说他喜欢林淼,而且远陌在我面前承认了这件事,可我总觉得不对劲,半年前他还对林淼看不顺眼,怎么突然之间就转了性子……”

    “林淼啊……”皇甫恒这才想起有这个人来。

    “嗯,”林恩点点头,“你可以从林淼下手,毕竟他很倾慕你。”

    听了林恩的提议,皇甫恒微微挑眉,“这可不是你做事的风格,我记得你不是很讨厌我跟林淼接触?”

    “我相信你,”林恩冲他微微一笑,“你不会变心的。”

    林恩的笑容让皇甫恒莫名的心安,他站起身凑上前去,狠狠的吻住了身边那人单薄的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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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林淼从金陵回来后日子过得挺惨,先是被大哥林焱丢进祠堂,一跪就是三天,跪得腿都肿了,还是母亲杨氏见不得儿子受罪,硬是帮人弄了出来。

    可林焱却觉得这惩罚太轻,就禁了林淼的足,三个月不能出门,只能呆家里。这可苦了林淼,不得不府中的他患上了相思病,这相思的对象自然是陈远陌了。

    这以前陈远陌刚缠着他的时候,林淼觉得厌烦,后来去了金陵,陈远陌除了在书房里温书后,其余时间都是围着他转的时候,林淼觉得粘人。现如今回来后大半个月过去,林淼却越发的想念那个一直肉麻的唤他“淼淼”的人了。

    林淼是很畏惧林焱的,所以不敢悄悄的跑出府去找陈远陌,他有偷偷写信让人带出去,却被林焱截住,回头又是一顿教训,这下林淼连信也不敢写了,就这样,他跟陈远陌一下就断了联系。

    这日他正百无聊赖的在房里发呆时,贴身小厮万陆推门而入,笑着道:“世子,有人来找你了,正在院子里等着呢。”

    林淼闻言立刻有了精神,以为是陈远陌来找他了,他兴奋的穿上靴子,从榻上跳下来,跑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见自己院落里的梨树下站在一个男子,男子身材挺拔高挑,一阵微风拂过,衣角随风飘动,那画面让在林淼院子里伺候的小丫鬟们红了脸。

    那人是背对着林淼的,所以看不得他的相貌,可林淼瞅着那人的背影后就失望了,他想见的人是陈远陌,可陈远陌绝对没眼前那人个头高,也没那人身体壮。林淼可不信就大半个月的时间,瘦得风吹就倒的陈远陌会长变化这么大。

    那人转过身,果然不是陈远陌,而是那个曾经让林淼心动的皇甫恒。

    林淼走上前去,问安道:“见过四皇子殿下。”

    “好久不见了,林世子。”皇甫恒面露微笑。

    若是以前的林淼,看见皇甫恒这个笑容,早就心里小鹿乱跳了,可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为什么来的人不是陈远陌。

    林淼问道:“四皇子殿下找我所谓何事?”

    “林世子,还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事吗?”皇甫恒提醒他道:

    “……”林淼身体一僵,这件事情他早就抛在脑后了。林淼抿了抿嘴,“四皇子殿下,这事我们还是进屋相谈吧。”

    两人进了屋,林淼遣走了所有下人后,皇甫恒才继续道:“林世子,你打探到的没错,陈远陌会帮助五弟,如今他们走得很近,五弟在朝堂上活跃起来了,像是在谋划着什么,你能帮我打探出来吗?”

    “……我……”林淼迟疑片刻,轻微的摇摇头,“抱歉了,殿下,这事我无能为力。”

    林淼的回答完全在皇甫恒的意料之外,他心里微恼,面上依旧平静,只是稍皱眉头,“为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帮我的吗?”

    “我可以帮你,但我不能骗他。”林淼轻声道。

    “这怎么能是欺骗呢?”皇甫恒失笑道:“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拉拢他。”

    林淼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皇甫恒道:“可是对于我说,这就是欺骗。”

    事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当初林淼倾慕皇甫恒,所以可以无条件的帮助他,哪怕让他罪恶感极重的去接近陈远陌,套他的话。可现在不行了,林淼是喜欢陈远陌的,他尊重他的每一个决定,不想骗他。陈远陌既然已经选择帮助皇甫晋,那他还拉拢陈远陌去辅佐皇甫恒,岂不是让陈远陌变成不忠之人?他不可以这么做,这样会害了陈远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