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是Alpha全文阅读 第23分节

221

    221河边烧烤

    接下来的两场考试内容依旧跟前世一模一样,第二场考各国政治,学艺策五道,其中涉及到了大楚国的教育问题,与其他国家的外交问题,以及他国的治国策略分析等等。第三场考试是从《四书》《五经》中节选几段话,阐明观点论述。

    这些题目陈远陌前世都答过一次,还拿了探花,今生就更简单了,他在答题时把字迹写的更漂亮点,结合前世的答题内容,将其写的更完整些,更符合这次主考官和大学士的口味些,然后将卷轴交了上去。

    考完最后一场,陈远陌跟着考生们从贡院走了出来,坐马车回到陈府,他一进府,府中上下都在门口等着他,连陈瑾儒也在。

    “远陌,考得怎么样啊?”陈瑾儒笑眯眯的问道。

    “还好,题目并不难。”陈远陌微笑道。

    陈瑾儒对这个孙子还算了解,陈远陌从小聪明伶俐,勤学苦读,之前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官位,非要走参加科举这条路,那就肯定能金榜题名,因为他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陈瑾儒道:“回去好好休息吧。”

    “是,祖父。”

    话说之前为了准备考试,陈远陌的确挺辛苦的,他重生回来后,并没有将过多的精力放在书本上,先除掉马姨娘,再去金陵,然后又帮皇甫晋筹钱,接着跟燕王攻打南蛮,这这么多事累加在一起,他都是用挤出时间来看书,尤其是在南蛮那段时间,他哪儿有心思温书,这打完胜仗回来后,就在屋中埋头苦读了,这中间还出了林焱和楼雪的幺蛾子事,也亏得他暂且稳住那些人,才有能安心看书。

    这大半年的时间里,陈远陌除了温习还是温习,几乎足不出户,别说好友聚会了,连林淼都很少见。之前陈远陌把水墨园的一切事宜交给林淼打理,林淼现在天天想着怎么赚银子给陈远陌还债呢,所以自己也挺忙。

    结束了连续三天的科举考试,陈远陌一回到屋中就放松下来,他走进里屋,一倒头就栽在床上,拉过锦被埋头就睡,他什么也不想干,就想睡觉。

    陈远陌的这番状态若是被外人看到,他们定会大为吃惊,因为在外人眼里,陈远陌应该是那种天分极高的文曲星,做事人条不紊,任何事在他面前都是小菜一碟。可世界上哪儿会有什么文曲星,所谓的文曲星只不过稍微聪明点,其余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外人都只看到陈远陌的谦谦公子与谈笑风生,却不晓得他每夜挑灯夜读,为达目的,下了多少苦功夫。

    平日里陈远陌的作息时间很好,可这回他为了准备考试是真的累着了,躺在床上睡了整整两天才缓过来。

    陈远陌恢复好精神后准备去找林淼的,可谁知先是皇甫晋找他,又是陈瑾儒叫他去谈话,其言语之间都是询问陈远陌考得如何,有没有把握之类的话,如今还没放榜,陈远陌也不好说大话,就中规中矩的表明发挥正常。

    好不容易打发了皇甫晋和陈瑾儒,接着表妹徐简带着他的夫君闵严来访,闵严也参加了这次科举,如今考完了,这才得空来找陈远陌聊聊。这般下来陈远陌只好做东,带着徐简和闵严在帝都里转了转,还向徐简保证,之后定会在官场上拉她夫君一把,这才哄得人家满意离开。

    把该打发的人打发走,已经过了十来天了,陈远陌终于得了空,他让元宝给林淼带个话,约他后天去城郊烧烤。

    前一天陈远陌命小穗把烧烤的食材,水果,煤炭之类的东西都准备好,第二天用完早膳,就驾着马车找林淼了。就这样,两人各带一个小厮,跑去了城郊。

    帝都城郊外,陈远陌找了一处有小河的地方,现在已是中秋时节,又在靠水的地方,所以有些寒冷,可当俩人把烤架里的煤炭点燃后,立刻就暖和了。

    小厮元宝和旺久从马车上搬下小型的桌椅,搭着小帐篷。陈远陌将昨夜准备好的食材放到烤炉边上,有串好的羊肉和鱼,鸡翅,玉米,茄子,板筋,青椒等等,都是烤肉必备食材,盯得林淼直流口水。

    陈远陌把林淼往帐篷那边赶,“去去,这里油烟味大,你去那边吃点水果吧,看我给你露一手。”

    “你给我烤?”林淼双眼冒光。

    “当然了,”说着陈远陌就把林淼往帐篷那边推,把人按在椅子上坐下,端盘葡萄在他面前,这是季节水果,“吃葡萄吧,我从胡商那边买来的,很甜的。你乖乖等着就好。”

    陈远陌回到烤炉旁,见旁边放着琳琅满目的食材,一时间不知先烤什么,回头问道:“淼淼,你想吃什么?”

    “当然是肉啊,”林淼吐出嘴里的葡萄籽,继续道:“还有玉米,我要吃烤肉和烤玉米。”

    “马上就好。”陈远陌说着,从旁拿过二十串烤肉和两个玉米,放在烤架上开烤。

    陈远陌把肉串上涂上酱汁,撒上辣椒面和孜然,阵阵肉香为朝林淼扑面而来,这味道实在太香了,林淼立刻就坐不住,又凑到河边的烤炉前了。

    “好香啊……”林淼深深的吸了两口气,不禁感叹,“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都说君子当远离庖厨的。”

    “那我就不当君子了呗,”陈远陌边烤着肉边笑着说道:“我最近发现自己除了书读得好,长得不错,脑子聪明外的又一个优点,那就是厨艺精湛,做饭好吃。”

    林淼都无语了,“……有你这么夸自己的么。”

    没过一会,肉和玉米就烤好了,陈远陌将其放在盘子里,端给林淼,“都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淼淼你可得多吃点,这样才能被我抓得死死的。”

    林淼接过盘子,朝陈远陌的面颊上亲了一口,“就算你做饭难吃,也会把我抓得死死的。”

    陈远陌会心一笑,“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烤。”

    “先吃完这盘再烤吧。”

    “多烤几盘一起吃。”陈远陌笑道:“就这点肉还不够你塞牙缝的呢。”

    “好吧,”林淼也不客气了,“我还要吃烤茄子和靠板筋,烤肉的确不够,再来二十串。”

    “好的,马上就烤。”

    林淼坐回桌子旁,迫不及待的拿起肉串往嘴里送,这羊肉又香又嫩,入口即化,酱汁调得恰到好处,在搭配着孜然和辣椒面,这简直是绝配啊。三两下的几串烤肉就下肚了,林淼有拿起玉米开啃,虽然有些烫嘴,但也抵不住玉米的香气十足。

    林淼专心致志的啃着玉米,还不停的朝陈远陌那边张望着,等待着美食。

    这时林淼余光一瞄,见河的上游处有两个女子朝这边走来,林淼定睛一看,这其中的一名女子他是认得的,是之前差点与自己订下婚约的裴初裴小姐,她身后的另一个女子应该是随行而来的婢女。

    裴初也看见了林淼,她眼中满是惊奇,朝着林淼微微一笑,两个小酒窝看上去可爱极了。裴初来到小帐篷处,笑着问道:“林世子怎么在此啊?”

    “来烧烤呀。”这里是城郊,裴初一个女儿家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林淼狐疑的问道:“裴小姐来这里做什么?也没家仆陪着?”

    裴初给林淼指了指上游那处,解释道:“再往前面走走,有一处菊园,今日长公主邀女眷们前去赏菊,我在宴会上多喝了两杯,就想着出来走走散散酒气。”说到这里裴初脸红道:“这不走了几步路,突然闻到一股子肉香,我就随着香味过来了。”

    林淼与裴初还算相熟,两人之前交流很愉快,他对这个女孩还是蛮有好感的,林淼拿起一串肉递到裴初面前,“裴小姐也来一串吧。”

    裴初看着林淼递来的肉串,她轻微的咽了下口水,其实她是很想接过来吃的,但是她一大家小姐,拿着肉串咬似乎有些不太文雅。

    林淼立刻意识到了裴初的为难之处,他放下手中的玉米棒,拿起桌子上还没用的小碗和筷子,将肉串夹到碗里,然后把碗和筷子递给裴初,笑道:“快趁热吃吧,很好吃的。”

    “谢谢了。”裴初笑意满满的接过碗,心中感慨这林淼对女孩还真细心。

    就此裴初的思绪乱飞起来,看来这世昌王府家的男子都是挺不错的。裴初最近参加的几次女眷聚会上,都能遇见长公主,长公主身边总是有大驸马林焱的陪伴,那林焱虽然不苟言笑,话不多,但对长公主特别的好,看得她与其她几个未出嫁的小姐羡慕得不得了。她们女儿家的,不就是想找一个疼爱宠爱自己的夫君么。

    林焱是兄长,这个做弟弟的林淼也不错,外面的传闻果然不能全信。裴初想到这里打笑道:“林世子,现在我都后悔了。”

    “嗯?怎么了?”林淼愣了愣。

    “我后悔把你让给陈公子了,”裴初夹起一块烤肉,放进嘴里,继续道:“早知道我就不该轻易松手,跟陈公子公平竞争才对。”

    裴初这句话刚说完,只听身后幽幽的传来一句,“你说要跟我公平竞争?”

    “呃……”裴初闻声转过头去,正好看见手端这烤好的肉串脸色不虞的陈远陌,“你……”裴初被吓了一跳,不小心将嘴里的肉卡到嗓子里,害得她猛咳,“咳咳咳咳咳……”

    “裴小姐,你没事吧?”林淼连忙给她倒杯茶递了过去,“是不是噎着了?”

    裴初接过茶水,咕嘟咕嘟的喝下肚才喘过气来,她不可思议的盯着陈远陌,问道:“陈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我?”陈远陌向河边的烤架示意道:“我在烧烤啊。”

    刚才陈远陌背对这裴初,所以她以为烧烤的人是林淼的小厮呢,裴初看了一眼烤架,道:“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吗?”

    “嗄……”这下换成林淼满脸的错愕了,他转头向陈远陌问道:“真的吗?今天放榜?”

    陈远陌想了一下,好像是今天,于是点点头。

    “陈远陌,你是傻子吗?!怎么选择今天约我烧烤?!”林淼惊声尖叫道。接着他拉着陈远陌就往马车那边走,半推半搡着把人推上马车,然后对裴初道:“裴小姐,我们先回城了,你也赶紧回菊园吧。”接着林淼又朝元宝和旺久大声吩咐道:“你们俩在这里等着,我回去后立刻派人来接你们!”

    交代完毕后,林淼立刻驾着马车朝城内赶去。

    其实林淼拉着陈远陌上马车后没多久就后悔了,按理说放榜这么大的事陈远陌不应该忘记的,可人家偏偏选择这天约自己去郊外烧烤,这该不会是他没考好,认为高中无望,才选择今天出城?若是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揭人家伤疤了?

    林淼越想越是这回事,可惜为时已晚,马车已经来到贡院的门口。

    放榜时间是早上,现在已是下午,看榜的人早回去了,贡院门前一片冷清。

    陈远陌下了马车,大步朝前的向公园门口的皇榜走去,倒是林淼在后面扭扭捏捏的,他懊恼得不行,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安慰陈远陌了。

    两人来到皇榜前,陈远陌抬头看去,就往皇榜的最上方瞄了一眼,然后对身后的林淼道:“淼淼,我高中了。”

    “……”林淼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连忙抬起头,只见皇榜第一排第一个状元旁,赫然写着“陈远陌”三个字。林淼张了张嘴,“状……状元……”

    “对啊,所以你不用担心了。”一路上林淼忐忑不安的样子被陈远陌尽收眼底。他搂住林淼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架势,笑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我若是高中状元了你就得答应我一件事,我现在没想好,咱们先欠着,等我想好了,连本带息的与你讨回来。”

222

    222琼林宴上

    陈远陌回府时,陈府上下一群人都等着他,他们眉开眼笑的样子与前世南辕北辙。陈远陌前世高中探花时,气得陈季然骂他出去丢人现眼,要家法伺候,亏得陈远陌早有准备,看完榜后就没回府,直接去陈家墓园跪在母亲徐氏的坟前,不停的忏悔,痛思己过,唱了好一番苦肉计,才把皇帝哄住,皇帝表示孰能无过,认可了陈远陌的探花之位,这才让陈季然作罢。陈远陌得以咸鱼翻身。

    可今生就没那么多事了,陈家那帮子人中,不管心里怎么想,但表面上都是欣喜万分,家中出了状元,这简直是祖上烧高香的好事。这人之中唯独陈季然是例外,他连笑都笑不出来,因为在他心里,一直怀疑陈远陌的血统,可人家偏偏还那么优秀,这几日来府中恭贺的,还有朝堂上的同僚们,都不停的恭喜陈季然,夸赞他能养出这么一个好儿子来。陈季然不得不应付他们,心里憋屈极了,天晓得自己对陈远陌冷淡至极,从未关心过他的学业,这小野种居然高中状元?!而他自己的种,死的死,赶的赶,剩下在府中的,就是些不争气的庶子。这算下来,二房里唯一能扛得下陈府家业的人,只有陈远陌了。陈季然一想到这里,憋屈的心绞痛了。

    这回陈远陌拿了状元,而前世的状元闵严就落了一位,成为榜眼。这明眼人一看,不难发现金陵徐家人才辈出啊,状元是徐太公的外孙,榜眼是徐太公的孙女婿,这一下子,好多人都向金陵徐家发出庆贺,连皇帝也专门下旨,赞扬徐太公教导有方,赐了不少赏赐。

    放榜之后,自然就是为各位高中的人才之士举行的琼林宴了,琼林宴在皇家园林的琼林苑举行,进士以上的都可参加。

    这也算是一场变相的相亲会,除了各位才子前来外,皇室,文武官员的家眷,尤其是女眷都会来,若是被世家小姐相中,当个乘龙快婿也是不错的事。

    不过陈远陌就不怎么想当乘龙快婿了,面对暗送秀波的世家小姐,他完全没有感觉。

    宴会进行了一段时间,作为香馍馍的陈远陌应付了一堆前来敬酒的世家公子与大臣。在觥筹交错之间,他不停的观察着四周,寻找林焱与云溪的身影。之前他嘱咐过林焱,这次琼林宴务必与云溪出席。

    “远陌。”这时皇甫晋朝陈远陌走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那女孩看着十五六岁,穿着一身粉色的长纱裙,她相貌甜美,气质高贵,女孩站在皇甫晋的身后,微微的红了脸。

    “五皇子殿下。”陈远陌双手抱拳向人问安。

    “远陌,恭喜你啊,高中状元了。”皇甫晋道贺道。

    “也是托殿下的福。”陈远陌笑道。

    皇甫晋暄了两句,将身后的女孩介绍给了陈远陌:“对了,这位是我的表妹黄子染,今年刚满十六岁,是我舅舅的女儿。”

    “幸会了,黄小姐。”陈远陌面上一如往常的挂着招牌式的笑容,与她打招呼道。

    陈远陌本就是个俊美的人,笑容更是好看,黄子染见状,本来微红的脸变得通红,她低着头,有些难为情道:“久闻陈公子大名,今日才得以认识,是小女子的荣幸。”

    陈远陌倒是无所谓,笑着与黄子染聊了几句,这让其余的世家小姐看在眼里,可是羡慕坏了。陈远陌为陈家公子,又是当今状元,更难得的是他还没有娶亲,本来陈远陌在世家小姐们中声望挺好,现在更是被追捧的对象了。

    就在陈远陌与皇甫晋他们相谈甚欢时,一个小太监来到陈远陌的身边,轻声道:“陈公子,主子找您去一趟。”

    “嗯,知道了。”接着陈远陌向皇甫晋与黄子染歉意的道:“抱歉,我们下次再聊了。”

    请辞完后,陈远陌跟着小太监一起离开。

    黄子染看着陈远陌远去的背影,爱慕的神色尽显在脸上,这个陈公子实在太好太完美了,自己一定要嫁给他!黄子染比其他世家小姐要有优势,因为她是皇甫晋的表妹,而陈远陌是皇甫晋的伴读,若是皇甫晋从中牵线,陈远陌定愿意娶她。

    黄子染回过神,向皇甫晋撒娇道:“表哥,谢谢你把我介绍给陈公子,你一定要帮我啊。”

    皇甫晋知道陈远陌早晚要娶亲,可他真正要面临这件事时,心里还是十分难受,皇甫晋疲惫的道:“我只能把他介绍给你,能不能争取到他的欢心,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我提醒你一句,远陌他心里有人的。”

    “哼,不就是世昌世子么,”黄子染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满不在乎的道:“他们都是男子,不可能有未来。”

    除了皇甫晋与黄子染注视着陈远陌外,在宴会的另一头的林恩的目光也追随着他。这次科举考试林恩也参加了,他虽然没高中前三,但也考中的进士,这要比那个整天往戏园子里跑的林淼强太多。

    林恩一直注意着陈远陌,不仅仅因为他是状元,更多的是因为林焱与云溪的事。他给陈远陌下套,可对方没有上当,他甚至不知陈远陌给林焱开了怎样的条件,让林焱决定暂时不向云溪摊牌。林焱只是嘱咐林恩,要好生照顾楼雪,而他自己却没有去见楼雪一面。林恩旁敲侧击过林焱缘由,但都被搪塞了去。林恩不敢多问,怕林焱有所怀疑。

    之后林恩找人密切的监视着陈远陌的一举一动,他在科举考试之前,几乎足不出户,专心备考,考试之后,陈远陌身上发生的唯一可疑的事情,就是他与司礼监的太监安然有联系。现在林恩几乎可以确定,安然是帮陈远陌做事的人。

    看着陈远陌跟着小太监离开宴会,朝偏僻的地方走去,林恩悄悄的跟在后面,他倒是要瞧瞧,陈远陌究竟在计划些什么。

    陈远陌随着小太监朝一片丛林走去,现在已是秋季,地上都是泛黄的枯叶,遮掩住地上的石子路。

    丛林深处的杨树下,安然正站在那里,他看见陈远陌后,朝人招了招手。

    “幸亏林世子今日没来,否则他见你这般拈花惹草的,绝对生气。”安然靠着树道。

    “你都看见了?”陈远陌叹了口气,笑道:“我很冤枉的啊,那就麻烦你帮我瞒着了。”接着陈远陌转为正题,道:“我刚才在宴会里没看见林焱和长公主,他们该不会没来吧?”

    “他们来了,”因为陈远陌的拜托,安然专门从干爹那边讨来了琼林宴的差事,琼林宴里打点的一切事宜,都由他负责,“长公主殿下刚来没多久,就身体不舒服,她已经去偏殿的厢房里休息了,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进行着。”

    “那林焱呢?”陈远陌问道。

    安然道:“已经离开厢房。”

    “这就好,”陈远陌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帕来,将其摊开,里面放着一小根香,长度只有小拇指这么长,烧不了多久。他将香递到安然的面前,“帮我在厢房里点燃这支香。”

    “对方是长公主,你让我害她?”安然皱了皱眉。

    “这香没毒,它只会让人睡得更沉一些罢了。”陈远陌将香塞进安然的手中,“帮帮忙了。”

    安然撇撇嘴,没吭声,算是应下。

    陈远陌继续道:“还有,派你两个心腹的太监守着张冲,等张冲喝醉了……”

    还不等陈远陌说完,安然立刻就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他睁大双眼道:“陈远陌,你疯了?!”

    陈远陌笑了笑道:“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情绝不会闹大,更不会波及到你。”

    “要是波及到就晚了……”

    “如果出意外,我有万全之策让你全身而退,绝对不把你拉下水。后果一律由我承担。”

    ********

    张冲瞅着陈远陌高中后不禁感慨,早知道他去考个武状元回来了,虽然他读书一般,但功夫绝对杠杠的。

    琼林宴上张冲的兴致异常的高涨,他拿起酒杯喝了一杯又一杯,没一会就喝醉了,走路都轻浮,得由好友裴寿他们搀扶着。

    这时裴寿随处招了两个小太监过来,将人交到他们手中,吩咐道:“送封洋候去偏殿醒醒酒吧。”

    俩小太监互相看了一眼,恭敬的道:“是。”接着就扶着张冲离开了宴会。

    张冲满身酒气,喝得醉醺醺的,整个人都扒在俩小太监的身上了,小太监们将人连拖带背的带到偏殿,此刻院子里没有一个人,怕是早就被安然调遣走了。

    小太监扶着张冲来到云溪的休息的厢房门前,推门而入,之前在房中点燃的香早就烧没了,云溪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听不到外界一点动静。

    俩小太监一见屋里睡的是长公主,吓得腿软,差点落荒而逃,可又一想到主子的吩咐,若是这事办砸了,回去也得被追究,于是两人心里一横,将张冲扶到床上躺平,给他们身上盖好锦被,拉下半透明的床帘,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出厢房,关上房门,悄悄离开。

223

    223和离风波

    夜幕降临,宴会进入尾声,参加宴会的官员及其家眷们三三两两的离开。

    应酬完的林焱见云溪还没有出现,刚准备遣人前去寻找,这时陈远陌来到林焱的身边,“好久不见了,大驸马。”

    林焱笑了笑,祝贺道:“恭喜陈公子金榜题名。”

    陈远陌倒没有与林焱闲聊恭维,他近前一步,轻声道:“皇上已经回宫了。”

    林焱皱了皱眉,“陈公子是什么意思?”

    “你能不能和离,全看今天。”陈远陌与林焱道:“大驸马你自己去找长公主吧,好丈夫的戏码要演足么,她就在偏殿的厢房里。”

    林焱看了陈远陌一眼,见他嘴角微翘,似乎像是期待什么事情发生似的,林焱质问道:“陈远陌,你对云溪做了什么?!”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陈远陌低声道:“建议你,找到长公主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闹大,否则就和离不了了。”

    林焱闹不懂陈远陌在算计什么,他只知道皇甫云溪定是已经被拉下水了门人。林焱狠狠的瞪了陈远陌一眼,甩袖朝偏殿的厢房赶去。

    偏殿的院子里很是冷清,没有人看守,之前林焱亲自扶着云溪来偏殿休息,所以他知道云溪在哪个厢房。林焱朝那里小跑而去,推开房门,大声喊道:“云溪?云溪?!”

    房里静悄悄的没有回应,林焱看了看厢房里,见床边的半透明床帘紧闭,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床上躺着人,看来云溪还在床上休息。

    林焱来到床边,掀开床帘,床上的景象让他瞪大了双眼,他……他居然看见云溪和张冲躺在一起,身上盖着同一床锦被!

    两人都沉沉的睡着,云溪还好,她睡觉一向安稳,倒是那张冲,跟着小皮猴似的,一只手搂着云溪的肩膀,一只腿跨在云溪身上,满身的酒气。

    林焱只觉得头上戴着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他握紧了拳头,大声道:“你们俩在做什么!!”

    林焱的声音很大,将熟睡中的云溪吵醒,云溪依旧有些头疼,她睁开惺忪的双眼,看见面色铁青的夫君,一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驸马……?”

    “皇甫云溪,你真对得起我!”林焱咬牙切齿的道。

    云溪艰难的坐起身,这才发现有人压在她身上,她低头一看,只见张冲躺在她身上,云溪吓得顿时惊声尖叫起来,“啊——”

    “呜……”喝醉酒的张冲的眼皮动了动,他喝得太醉了,还是醒不来。

    云溪见状,气得顺手就从床边的小桌子上拿起一壶茶,猛地泼在张冲的脸上。

    冰凉的茶水浇在脸上,张冲一下子就醒了,“怎么了……”张冲带着起床气做起了身,气得想骂人,“谁啊,不想活……云溪姐姐?”张冲终于看清了身边的人。

    此刻张冲见自己和云溪躺在同一张床上,床边还站着面色铁青的林焱,张冲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连滚带爬的跳下床铺,“我……我……”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林焱恨恨的看着两人,质问道。

    “没有,我们是清白的,”什么开始?他们之间没什么的。云溪焦急坏了,她忍住身体的不适,拼命的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一直在这里睡觉,张冲什么时候来的我并不清楚。”

    张冲也跟着拼命的点头,“是啊是啊,大驸马,我与云溪姐姐之间清清白白,我在宴会上喝醉了,晃晃悠悠的来到这里,好像是被人扶到床上的,我不知道云溪姐姐在床上,我……”

    林焱当然知道云溪和张冲是清白的了,这一切都拜陈远陌那人所赐。林焱深知,云溪心中的人只有自己,断不会跟其他男子有所牵扯,更何况两人衣衫整洁,发髻也不乱,他们只是被人抬在一张床上了而已。

    想起之前陈远陌的嘱咐,林焱狠下心来,很是受伤的道:“云溪,我对你太失望了,你对得起我吗?”

    “我……我……驸马,我们真的没有啊,”云溪急得直流眼泪,她踉踉跄跄的下了床,抓着林焱的衣袖,哭声道:“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一定有人陷害,不信的话,不信的话咱们可以找人查,到底是谁带着冲儿来这里的……”

    要是找人查不仅会有查到陈远陌头上的危险,更会将事情闹大,到时候闹得人尽皆知,就算云溪和张冲之间真没什么,也会闹人笑话,皇帝为了维护女儿的声誉,更加不会让他们和离了。林焱想到此处,有心阻止,便厉声对云溪道:“你还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我被戴了绿帽子吗!”

    “我不是,我……我是清白的,我……”云溪身体不适才在偏殿休养,突然遇到这事,情绪异常的激动,她一时间头晕目眩,昏了过去。

    “云溪姐姐!”张冲连忙将人接住,才免得云溪倒在地上。

    所以琼林宴的事就以云溪昏厥暂时告于段落,除了林焱,云溪和张冲这三个当事人外,没有第四个人知道。接着云溪就称病,躲在长公主府不出来,张冲也是心事重重,而林焱么,出事的第二天他就跑去找陈远陌算账了!

    陈远陌应邀去茶馆找林焱,他刚走进包厢,就被林焱批头一顿痛骂。

    林焱可没想到陈远陌居然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云溪是女孩子,他怎么可以这样!

    “陈远陌,这就是你的计划吗?!”林焱不可置信的道:“云溪她是公主,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你要掉脑袋的!”

    “这不是隐瞒下来了么,皇上是不会知道的。”陈远陌漫不经心的坐了下来,就算皇甫云溪想查,但她也会顾虑林焱的感受,林焱不愿此事曝.光,所以云溪只能将苦楚自己咽了。

    “可你也不能这么做啊。”林焱他是不喜欢云溪,但他从未想过要这么害她,如今他已经后悔了,他应该一开始就跟云溪摊牌,与她说清楚才对,“你毁了一个女孩的清誉。”

    “整件事情只有你,张冲还有云溪知道,只要你们三个人不说,谁知道事情的原委?”陈远陌冷笑道:“大驸马,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后悔了。你与长公主之间必须有人名誉受损,否则还怎么和离?长公主再怎么说是皇上的心尖肉,有皇室维护,可若是你的清誉因楼雪被毁了,皇室巴不得将你处之而后快。”

    “你……”林焱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陈远陌,太狠了!

    “事到如今你也反悔不了了,”陈远陌冷哼道:“接下来你继续按照我说的做,我保准你今年一定能够和离!”

    ********

    琼林宴过后,云溪对外称病,谢绝一切探望,她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溪喜欢林焱,可林焱对她十分冷淡,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林焱心里是有别人的,可云溪不怕,反正他们已经成亲了,自己早晚能打动他。可林焱为了逃避她,去了南蛮,这让云溪一度怀疑自己所坚持的爱情。

    他们成亲的第六年,林焱终于打完胜仗回来了,云溪以为自己还要慢慢的磨着他,让他认识到自己的好,可林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对自己嘘寒问暖了。这让云溪幸福极了,她认为自己投入的感情终于有了回报,她开始幻想着,与林焱一生一世,与他儿孙满堂,与他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琼林宴的那场意外,给了云溪无情的打击,她不敢直视林焱失望的目光与神情。自从那天开始,林焱已经有一个月没有与她说过话了。

    天气逐渐转冷,云溪也不怎么出门,就在屋里夹起暖炉,看看书,弹弹琴,等着林焱消消气,自己再与他解释。

    这时云溪的贴身婢女柳柳端着补品走了进来,这补品是上好的金丝雪燕,云溪每天都会吃一盅。

    “公主,别看书了,看书久了伤眼睛,”柳柳将炖盅放在桌子上,向云溪笑道:“您最近胃口不好,来吃点补品吧。”

    云溪放下手中的书本,从软榻上起来,朝桌子那边走去,她坐下时,柳柳刚好将炖盅里的燕窝盛在玉碗中,端给云溪,云溪接过玉碗,碗中飘来阵阵香气。

    云溪闻到这股味道后,不知为何一阵反胃,她捂住嘴,连忙对柳柳道:“痰盂……”

    柳柳连忙将墙边的痰盂端来,云溪捧着痰盂一阵呕吐,“呕……”硬是将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了,才算舒服。她再看一眼桌上的燕窝,胃里有恶心了,便对柳柳道:“我不知了,你把燕窝拿走吧。”

    那柳柳是云溪的贴身婢女,从小与她一块长大,关系比其他主仆亲近许多,那柳柳见云溪最近有些消瘦,没有胃口,如今又不停的呕吐,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公主,您是不是怀孕了?”

    “……!!”云溪怔了怔。

    柳柳想了想,“您的月信已经半个月没来了……”

    “闭嘴!”云溪面色苍白的打断她的话,“别再说了!”

    “公主……?”柳柳疑惑的看着自家主子,怀孕不是好事吗?

    “柳柳,去把房门关上,”云溪叮嘱道:“这件事情你别说出去,我没怀孕!”

    云溪最近也发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她两个月没跟林焱同房,这一个月来连林焱的面都没见到,唯一跟她同床共枕的男子只有张冲,可他们之间绝对没有做出行为不轨的事情。

    那天云溪虽然睡得很沉,不知道张冲是怎么进来的,但如果真有那种事情发生,她事后应该可以感觉到才对啊。

    柳柳将门关好后,转头见云溪愁眉不展的样子,身为奴婢她也在一旁干着急,“公主,从琼林宴过后您就一直这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与我说说吧,我可以与你一起想办法。”

    所有的婢女之中,云溪对柳柳是最信任的,她最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于是她就将琼林宴发生的事与柳柳说了一遍。

    柳柳听闻后,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居然发生这种事,早知道那天我就陪着您一起去了。我守在门旁,看谁敢进错屋!”琼林宴那日,柳柳腹痛难忍,平日里寸步不离云溪身的她,呆在茅房里就没出来过。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云溪支着头,一脸愁容。

    “您赶紧去找皇后娘娘吧,让她替你做主。”柳柳建议道。

    云溪摇摇头,不认为这是个好办法,“我不能这么做,这么做驸马他会生气的,这不就让全天下人知道我与冲儿曾经睡在一张床上了。”

    柳柳道:“可您究竟怀孕了吗?您不能说没有就当没有,万一怀上了咱们得早做打算。您月信已经推迟了,怎么也得找御医看看啊。”

    “找御医的话,万一怀上了怎么办?”云溪红着眼道:“孩子不可能是驸马的。”

    “这样啊……”柳柳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法子来,“公主,咱们乔装打扮去外面找大夫吧?我知道一个大夫,专门给女人治病的,据说好多不孕家的夫人被大夫把脉开药后,全都怀上孩子了,那您究竟有没有怀孕,大夫一看便知,若是真怀上了,咱们喝一副堕胎药把孩子打了,神不知鬼不觉。”

    “这样能行得通吗?”云溪平日里出门,都是大排场,从未乔装打扮过,更没私底下找大夫过。

    “您信我,肯定行得通。”柳柳拍着胸脯打包票道。

    ********

    接下来的几日,柳柳在外到处打听,终于找到了那个名大夫,然后打点好了一切,与云溪偷偷的换了衣服,从后门溜出去,登上租来的马车,朝那医馆驶去。

    马车上,柳柳见云溪惊慌不定的神情,便安慰她道:“公主您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我给那医馆付了二百两银子,让他们今日只接待您一人,医馆里的学徒打杂的今日全被遣走,馆内只有大夫,您看病时会戴着面纱,大夫看不清您的相貌。”

    柳柳的这番话才让云溪稍稍安心,“多谢你了,柳柳。”

    “为公主殿下分忧,是奴婢应该做的。”

    马车驶到医馆的后门停下,云溪戴着面纱在柳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走进医馆。

    医馆里大夫早已等候多时,那大夫身材高瘦,头发灰白,留着山羊胡,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

    云溪坐在桌前,开门见山的道:“大夫,我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怀孕。”

    “先让我替夫人把脉,”大夫道:“把完脉自然就清楚了。”

    云溪撩起袖子,把胳膊放在大夫面前,大夫摸了摸云溪的脉象,然后摸着山羊胡,笑道:“恭喜夫人,您的确是怀有身孕了,刚满足月。”

    “这不可能!”云溪惊声道。刚满足月?那岂不是是张冲的孩子?可她明明没跟张冲发生关系,难道是那边她睡得太死,没察觉到?这……这不应该啊!

    “夫人,我是名医,专门为孕妇和想怀孩子的夫人把脉治病,我不可能诊断错误的,”大夫道:“而且怀孕时会伴随着很多征兆,夫人到底有没有怀孕,您自己心里也有数才对。”

    “我……我……”云溪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道:“既然这样的话,大夫,您给我开一副药吧,我要把孩子打掉,这孩子决不能留!”

    “打掉孩子?!”大夫摇摇头,拒绝道:“这万万不可啊!”

    “为什么啊?我们会加倍付银子的!”柳柳一旁道。

    “这位姑娘啊,我们行医的都是为了救人,绝对不会害人,我若是给这位夫人开了堕胎药,那就是害了夫人了,”大夫解释道:“夫人体质纤弱,怀孩子的时日不好,怕刚好是夫人生病的那几日吧。这孩子在夫人的肚子里本就不稳,若是喝下堕胎药,强行将孩子打掉的话,我怕……我怕毁一尸两命啊!”

    “你骗人的吧?!”柳柳可不信,“怎么会一尸两命?!外面喝下堕胎药的人那么多,也没见着死人的,怎么到我家夫人就是一尸两命了?”

    “我没有骗你们,我说的是实话,”大夫苦口婆心道:“夫人的体质真的不适合打胎,若是夫人不想要这个孩子,那就生下来送人便是,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云溪只觉得前途无望了,问道:“大夫,这孩子真的打不得吗?”

    “打不得,打不得,”大夫道:“若是不信,你们大可找其他大夫问问。”

    “我知道了,多谢大夫了。”

    云溪无力的站起来,恍恍惚惚的走出医馆,她真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了。她怀了孕,孩子不是林焱的,她连打掉这个孩子的能力都没有,她到底该怎么办?

    柳柳跟在云溪的身边,见主子大受打击,她安慰道:“公主,您放心好了,也许事情没那么绝对,我们还可以再想其他办法。”

    云溪摇摇头,觉得全身都像是掏空了一般,她不禁想,这会不会就是上天给她的报应。她喜欢林焱,不顾一切的让父皇赐婚,把林焱从另一个女孩身边抢走,是她拆散了他们。

    她为林焱付出了整整六年的岁月与感情,好不容易得到了对方的回应,可结果呢,她怀着别人的孩子,辜负了林焱。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的云溪思绪飞转,她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把这件事情瞒下去。这时她突然想起那大夫说,生下孩子后,把孩子送走……这让云溪心生一计,不如她找个借口去南山吧,去南山拜佛什么的,她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告诉父皇母后,他们那么疼爱自己的,一定会帮着隐瞒,到时候她在南山把孩子生下来,找一户好人家抚养就行。

    云溪越想约觉得此计可行,如今趁着自己的肚子还没大起来,她得早点行动了,明日她就进宫与父皇母后说说。

    云溪回到公主府时,已经到了下午,她在偏房里换好衣服,往厢房走去,正好遇见了前来找人的小丫鬟。那小丫鬟请安道:“公主,总算找到您了,大驸马在房里等您呢。”

    “你说什么?驸马来找我了?”云溪欣喜极了,多日在头上盘旋的阴霾稍有散去。

    “是啊,”小丫鬟回道:“还带了一些好吃的来,大驸马心里肯定还挂念着您呢。”

    云溪喜笑颜开的快速朝自己的院子走去,进到厢房里,就看见坐在桌子旁等待着自己的林焱的身影。

    一个月未见,林焱一如往常,只是面容上有些担心,但当他看见云溪后,担心的神情就不见了踪影,他连忙起身道:“你去哪里了?我在等了你好久。”

    “我……我……”云溪扯着谎话道:“我在屋子里待闷了,就去院子里散散步透气。”

    “这大冷的天,你去散步也得多穿着点。”林焱伸手摸了摸云溪的面颊,“你看看你,脸都冻得冰凉。”

    “驸马……”林焱的突然示好与软和的态度让云溪有些无法适从。

    “云溪,我听下人们说,你最近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瘦了一圈,如今看来还真是这样,”林焱轻声道:“你别这么为难自己,我会心疼的。”

    “嗯……”云溪点点头,眼圈通红,“驸马,你别生我的气了,我……”

    “这些日子我也挺难受的,虽然很生气,但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林焱说着,握住云溪的手,道:“咱们不谈那件事了,都忘记吧,谁也别谈了,以后咱俩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好,好,”云溪使劲的点头,这时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你出去那么久,还没用膳吧,”林焱说着,打开了放在桌子上的食盒,笑道:“这是我专门为你买的牛乳酥,你最爱吃的了,还是热的,快尝尝。”

    “好……”云溪看着食盒盘子里的牛乳酥,胃里有些难受了,这牛乳酥虽然是她喜欢吃的点心,但由于怀孕的缘故,她闻到奶味就想吐。

    “怎么了,快尝尝啊。”林焱见云溪半天不动手去拿,便自己拿了一块,放在云溪嘴边,喂她吃,“来,张口……”

    那牛乳酥的奶味扑鼻而来,味道让云溪恶心坏了,她根本忍受不了,一把推开林焱的手,捂住嘴跑去墙边的痰盂,一阵呕吐。

    “云溪……”林焱跟着而来,“你怎么了?”

    云溪吐完后转身,只见林焱就站在自己身后,“驸马,我……”

    “你是不是怀孕了?”林焱问的一针见血。

    云溪见事情无法隐瞒,面露愁色,“驸马,你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了,你都怀孕了还能解释什么?”林焱闭了闭眼,“云溪,我们和离吧。”

    “不要!我不要和离!”云溪拼命的摇头,她抓着林焱的衣袖,哭声道:“驸马,驸马,给我一个机会,我是真的爱你,我不想与你和离!”

    “可你怀了别人的孩子。”林焱道。

    云溪抽泣着道:“驸马,驸马,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孩子是别人的,你就原谅我这一次……”

    “云溪,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该这么侮辱我,你给我戴了这么大顶绿帽子,还要我帮你养孩子?皇甫云溪,这样对我公平吗?!”

    “我……我……驸马,求求你,不要和离,不要和离。”

    林焱没有理会云溪的哀求,甩开云溪的手,决绝的转身离开。

    林焱离开后,守在门口的柳柳进屋,看见云溪坐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柳柳连忙上前把云溪扶起来,“公主,您别这样,地上太凉了,对身体不好……”

    “柳柳,怎么办?驸马知道我怀孕了,他要与我和离,与我和离……,我该怎么办……”云溪抱着柳柳,痛哭起来。

    三日之后,当一切都冷静下来后,林焱再度来找云溪,还带着他亲笔写的和离书。

    云溪很久都没有见到林焱这副冷漠的表情了,这是林焱最冷淡的样子,是在他们刚成亲时的样子,那时候林焱以为云溪是个以身份欺压他人的公主,自然不会给好脸色看了,只是后来他了解了云溪的品性,态度才稍稍缓和,但依旧十分冷淡。

    见到林焱的这副样子,云溪的心已经死了,她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挽回,对方也不会回头。和离的事情,早晚会闹到皇室那边,父皇母后知道了,深究起来,得知自己怀着别人孩子的事,就算到时候和离成功,林焱在外人面前也抬不起头来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对不起他。

    云溪是爱林焱的,她现在唯一能为林焱做的,就是先斩后奏,先和离,再被告知父皇母后。

    于是云溪在和离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去了官媒那边,要求官媒为自己盖印。对方只是个小小的六品官媒,哪儿敢跟公主叫板,于是在云溪的半胁迫下,在和离书上盖好印章。当云溪回到长公主府时,林焱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偌大的长公主府,只剩下云溪一人。

    那官媒被迫盖了印章后,立刻将长公主与大驸马和离之事上奏给了皇帝,皇帝为此大为震惊,他从未想到自己的长女会和离,众多女儿中,云溪是最贤良淑德的了。

    第二日云溪和林焱就被传召入宫,皇帝,皇后,太后三人围着云溪,跟三堂会审似的,询问和离缘由。若是以前云溪和林焱闹和离,那定是林焱对云溪不好,云溪寒了心,可自林焱从南蛮回来后,对云溪的疼爱大家都看在眼里,宫中未出嫁的公主,还有那些个世家小姐都羡慕云溪找了个找疼爱她的丈夫,怎么突然就和离了呢?

    面对长辈们的种种疑问,林焱抿了抿嘴,双眼都湿润了,他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肯说。

    倒是云溪开了口,她道:“儿臣腻了,嫁给林焱这么多年来,都是儿臣追着他跑,他这突然回头看儿臣了,儿臣也不用追着他了,所以就腻味了,不喜欢他了。”

    云溪的这番回答可把皇帝气得够呛,这回连疼爱她的皇后与太后也觉得云溪这次太过分了,可事已至此,两人的和离书都签字盖章了,一切已成定局,长辈们只能稍稍安慰了一下林焱,然后放他们出宫。

    在宫门口,林焱登上马车,头也不回的离去,云溪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心如刀割。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云溪没有直接回长公主府,而是让马车在半道上停下,这刚好停的地方是护城河。云溪就想着来到河边走走。

    云溪来到河边,走了两步后有些乏了,她面朝河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现在的她狼狈极了,哪里还有一点高贵公主的样子。

    不知何时,天上开始飘起雪花来,这是今年的初雪,这雪一下下来,气温突然就变冷了。云溪冷得直发抖,可越是这样越让她清醒。

    现在她和离了,可和离之后的路该怎么走呢?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她一开始还想着借助父皇母后的照应,悄悄的把孩子生下来,可林焱知道这事了,自己不得不跟他和离,现在父皇母后对自己失望极了吧。

    最近云溪的精神都处于崩溃的边缘,一直没怎么吃东西,她在河边站久了有些晕眩,她按着太阳穴,就要一头栽进河水里时,突然一个人从身后冒出,拦住了她。

    “云溪姐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跳湖啊。”拦住云溪的人正是张冲。

    ********

    云溪醒来时已经在长公主府了,她一睁眼就看见床边焦急徘徊了张冲。

    张冲见云溪醒了,连忙扶着人坐起来,道:“云溪姐姐,你别那么想不开,干嘛跳河啊。”

    “我没有跳河。”云溪哑着嗓子道。

    张冲为云溪倒了杯水,递到她的面前,“我听官媒说,你先斩后奏跟林焱和离了,我这一听到消息就来找你,还好半路上遇到了。”

    自己之所以跟林焱和离,还不都是这个张冲害的!云溪推开张冲云溪递来的水杯,“你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为什么啊?”身为罪魁祸首的而不自知的张冲撇撇嘴道:“你跟林焱和离,也不能把气撒在我头上啊,而且不是你自己提的和离。”

    “张公子,要不是因为你,公主她至于要闹得和离吗?!”知道事情一切原委的柳柳立刻替云溪抱不平了。

    “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张冲急忙道:“琼林宴的事本就是误会,云溪姐姐你没跟林焱解释清楚吗?”

    “什么跟你没关系?什么误会?”柳柳见张冲如此推脱,这可把她气坏了,“公主她都怀孕了!”

    “柳柳,闭嘴!”云溪呵斥道,事情到这个节骨眼上,她不想节外生枝。

    “怀孕?”张冲长大了嘴巴,“你是说孩子是我的?”

    云溪没吭声。

    “这不可能!”张冲急急忙忙的道:“我们那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不可能怀孕!我……”

    还不等张冲把话说完,云溪一把抢过张冲手里的茶杯,朝他狠狠的砸去,哭声道:“我叫你滚,你听到了没有!”

    张冲没有躲闪,任由茶杯打在自己的身上,他见云溪如此崩溃的样子,心疼极了,他向前走了两步,拉了拉云溪的袖子,“云溪姐姐……”

    云溪甩开张冲的手,“我叫你滚啊!”

    “你别这样啊,云溪姐姐,我……我会负责的。”张冲打着包票道:“我现在就去跟我母亲说,让她向皇室提亲,你等着我啊。”说完张冲一溜烟的跑了。

    “……你,等一下,你回来,别去,快回来!”云溪闻言,吓了一跳,想拦住张冲,可人家早就跑得不见影子了。

    ********

    骠骑大将军府内,张冲的龙凤胎姐姐张媛媛不久前才出嫁,她是嫁给帝都内的另一户世家的嫡次子,平日里是专门教宫里妃嫔以及皇子们下棋的棋官,张媛媛嫁过去后不用操持家业,过得很是幸福圆满。

    张媛媛出嫁后,经常回将军府探望母亲和两位嫂子,四人关系顶好,坐在一起没外人,八卦着些有的没的的。

    这不今日张媛媛的夫君去陪太后下棋,顺便跟她老人家谈谈心,太后就跟人吐了一肚子苦水,说原本以为所有孙子孙女中就云溪最懂事,谁知也是个这么闹心的主,那夫君得知云溪和林焱和离的消息,就与张媛媛说了一下,毕竟按照辈分,张媛媛是云溪是表姐妹的关系。

    张媛媛一听,立刻跑回将军府,与张夫人说了这事。张夫人与云溪的生母是亲姐妹,张夫人平日里很疼云溪,这一听到人家和离了,她心里也是难受,想着过几日去长公主府看看。

    母女俩人在偏厅喝着茶,闲话家常,只见张冲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母亲,母亲,我给你说件事。”

    “慢点慢点,”张夫人站起身,笑眯眯的扶住张冲,“怎么那么急啊?”

    “弟弟啊,你别这么浮躁,小心以后讨不到媳妇了。”张媛媛打趣道。

    “姐,你可没资格说我,你这三天两头的往娘家跑,就不怕婆家有意见啊?”张冲还嘴道。

    “行了行了,你们姐弟俩也真是,怎么一见面就斗嘴,”张夫人拉着张冲坐下,“到底什么事啊?”

    “母亲,我想成亲了。”张冲郑重其事的道。

    “这是好事啊,”张夫人一听,立刻眉开眼笑了,她之前就与张冲提及成亲的事,但他一直推脱,如今小儿子终于开窍了,“是谁家的姑娘啊?回头母亲与你父亲商量一下,只要门当户对,我们立刻就去下聘礼去。”

    “是云溪姐姐。”

    张媛媛听到这五个字,差点没把口中的茶喷出来,她错愕的问道:“你说是?长公主?”

    “对啊。”张冲点点头。

    “你是傻子吗?她昨日才和离的啊!”张媛媛骂道。

    “原来你们知道她和离了啊。”张冲笑道:“所以我有机会了。”

    张夫人至此都不愿意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事实,她的手摸向张冲的额头,“冲儿啊,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啊,”张冲拉住张夫人的手,与她道:“母亲,云溪姐姐和离,是因为她怀了我的孩子,我要当父亲了……”

    “你……你……你们……”张夫人听到此处,都喘不上气来了。

    “弟弟啊,你别说了,母亲都被你刺激到了。”张媛媛连忙扶住张夫人,道:“母亲,我扶您回屋躺会吧。”

    “好,好……”张夫人喘着气,脚底漂浮的随着张媛媛去了后院。

    晚上,张夫人恢复得差不多了,张延震也从教练场回来了,两个老人坐在大堂上,后面站着姐姐张媛媛和两个嫂子,张冲一股脑的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包括琼林宴的事,以及云溪和离的原因。

    好么,张延震一听,气得胡子直颤,他三个儿子中,就这个小儿子最宝贝,最疼爱,居然敢闹出这种事情来,张延震大怒,嚷着要家法伺候,从管家手里拿来一根粗木棍,追着张冲就是一顿毒打,打死打残了都无所谓,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张冲倒好,一边躲着一边嚷着自己是真喜欢云溪,求父亲成全。这让张延震更火大了,别看他年纪大了,但功夫到家,一把就抡住张冲,拿着棍子朝他屁股上一顿猛抽。

    打的张冲屁股都快开花了,张冲疼得直嚷嚷,“母亲,姐,嫂子,快点救救我啊,我要被父亲打死了,我还没娶亲呢。”

    “还娶什么亲?!打死你最好!”张延震恨铁不成钢的道。

    张冲还是头一次被张延震这么打,这可把张夫人心疼坏了,她连忙上前阻拦道:“老爷,老爷,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冲儿就真没命了。”

    “夫人,你别管这臭小子了,长大了翅膀硬了,连长公主的主意都敢打?!”说着,张延震又往张冲的屁股上打了几棒子。

    张冲这一闹腾,被张延震好好的教训了一顿,打得浑身是伤,下不了床,只得呆在床上养着,而且是趴着,伤口都在屁股上呢。

    张媛媛进屋的时候,就见张冲光着屁股,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那屁股都肿的是以前的两倍大了,紫红紫红的。

    张冲扭头见张媛媛进来了,连忙拉着锦被要盖住屁股,“你进屋怎么不敲门啊?我还光着屁股呢。”

    张媛媛切了一声,“我是来给你说好消息的,你不愿意就算了。”

    “等等,”张冲连忙叫住她,“姐,什么好消息啊?”

    张媛媛坐在床边,与张冲道:“母亲今天入宫了,怕是为了长公主的事。”

    ********

    云溪在长公主府内萎靡不堪,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这日杨皇后突然来访,专门带着御医,想来亲自探望一下云溪。

    杨皇后一进正厅,就看见消瘦的云溪,心疼极了,她拉着云溪坐下,略有责怪道:“云溪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本宫说?难不成你以为本宫会站在林焱那边,不疼你吗?”

    “母后,您……”云溪面上满是惊色。

    “本宫都知道了,昨日张夫人入宫找本宫,说了你跟张冲的事,是张冲自己走错了房间,都是他的错,你怎么就跟父皇母后说呢?你受这么大委屈,我们都不知道啊。”杨皇后盯着云溪的肚子,轻声问道:“你真的怀孕了?”

    “儿臣去悄悄的看过大夫,的确怀孕了。”云溪点点头。

    “这以防万一,再让御医把把脉。”杨皇后说着,就让人把等候着在门外的王御医叫进门。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王御医道。

    “公主身体不适,你替她看看。”杨皇后道。

    王御医上前为云溪把了把脉,神色立刻变得复杂了,他看了一眼云溪,这长公主不是和离了么。

    “公主的身体如何?”杨皇后问道。

    王御医立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道:“微臣恭……恭喜长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怀有身孕已有一月有余。”

    “本宫知道了,”杨皇后警告道:“王御医,今日之事你若是敢吐露半句,本宫要你人头落地。”

    “是是,微臣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王御医保证道。

    “行了,你下去吧。”

    “是。”

    王御医走后,正厅里就剩下杨皇后,云溪以及她们信任的心腹婢女。杨皇后也不拐弯抹角,与云溪道:“云溪,昨日张夫人是来提亲的,想让你嫁给张冲,你俩是表姐弟,张夫人从小又那么疼你,他们张家不会亏待你的。”

    “母后,你在说什么?张冲是我弟弟啊,他比我小六岁,不可能的。”云溪摇摇头,想也不想的拒绝道。

    “你不嫁人的话,那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你的名誉怎么办?你若是真就这么生下这孩子,你以后别想嫁人了!”杨皇后抹着眼泪劝着她道:“本宫虽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拿你比亲生的都亲,本宫见不得你这样啊,你要是这样大着肚子生孩子,那这辈子就毁了。”

    “母后,你别这样。”云溪拿着帕子替杨皇后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她当然知道杨皇后对自己好,可有些事情真的勉强不来。

    “本宫最后悔的事,就是撮合了你跟林焱,那林焱对你冷淡,你也不生气,也不跟本宫诉苦,可你瞧瞧现在你都这样了,怎么还不服软呢?”杨皇后道:“云溪啊,本宫不会害你的,你就算不喜欢张家小儿子,大不了生下孩子后再和离,本宫一直会站在你这边,可你不能在没有丈夫的情况下怀孕生孩子,就算父皇母后帮你挡下言官们弹劾,可外界的风言风语会一直伴随着你,总有一天父皇母后都不在了,到时候谁还会护着你呢。”

    “母后……”

    “你要是认本宫这个母后,就必须嫁给张冲,时间越快越好,肚子大显怀就不好了。”杨皇后知道现在云溪是陷入死胡同里出不来了,她这个做母后的必须要敲醒她,就算手段强硬点她也在所不惜。

    “你已经和离了,现在不是追究张家小儿子的时候,还好那臭小子认账,否则你还真要隐瞒下去吗?”杨皇后接着道:“母后回去就跟你父皇说,你父皇会理解的,你就先嫁给他,以后你想和离,还是想跟其他人成亲,我们都支持你,你是皇家的女儿,不愁嫁!别在林焱那棵树上吊死了,你要比任何人活得都好,知道吗?”

    杨皇后的这番话彻底让云溪死了心,的确,她所坚持的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林焱不会再回来了。

    “好,”云溪苍白着脸,认命的点点头,“儿臣一切听母后呢。”

    见云溪终于想开了,杨皇后很是高兴,只要云溪应下就好,之后的一切事宜她都能打点妥当。

    “云溪,你刚和离就成亲,免不得有人对你说三道四,所以你们成亲后就立刻离开帝都,就以在外游玩的名义去江南那边,躲开这里的流言蜚语,你与张冲在江南住上两年,等风头过了,再带着孩子回来,到时候再把孩子的年纪说小几个月,这事就能揭过了。”

    云溪看着这个为自己出谋划策的杨皇后,心中既是温暖又是心疼,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云溪后悔极了,她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母后,对不起……,对不起……”

    “傻孩子,本宫是你的母后啊。”杨皇后起身,走过去楼主云溪,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哭出来就好了,有什么事别自己扛着,母后永远站在你这边。”

    ********

    一个月后,大楚王朝最尊贵的嫡出公主皇甫云溪二次出嫁,所嫁之人乃她的表弟,封洋候张冲。这中间虽然被言官上奏表示不妥,但具体来说,也没什么不妥之处,那张冲拿过军功,又是骠骑大将军家的小儿子,刚好到了适婚的年纪,虽然他比云溪小六岁,但是个很有担当的人。之前有言官派人偷偷的混入张冲的朋友圈子,想了解张冲本人对此事的看法,他们以为张冲很不乐意,但谁知人家高兴的很,巴不得早日把云溪娶回家。

    云溪虽然是二婚,但皇室完全没有一切从简的意思,帝后二人不想云溪受委屈,先是扩建长公主府,又是再添嫁妆,把云溪风风光光的嫁了出去。

    新婚当夜,张冲小心翼翼的推门走进新房,他可摸不准云溪对自己的态度,他偷偷的朝里面张望,只见穿着喜服的云溪捂着肚子,软在床铺上,嘴里发出丝丝呻.吟。

    张冲见状,立刻冲到云溪身边,将人扶起来,“云溪姐姐,云溪姐姐,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肚子好疼,是不是孩子要流掉了?”云溪忍着疼痛问道,她不能流掉孩子,这孩子没了,她也会没命的。

    张冲看了一眼床铺,果然见红了。

    张冲连忙朝门口大喊,“来人啊,叫御医,叫御医!”

    没过多久,之前给云溪把脉的王御医匆匆赶到,云溪苍白着脸,靠在榻上,问御医道:“御医,孩子……孩子是不是没了?”

    “公主别担心,先让微臣为您把脉。”王御医说着,摸下了云溪手腕处的脉搏。

    “御医,云溪姐姐怎样啊?”张冲问道:“她刚才流了好多血,不会有事吧?”

    “呃……没有大碍,”王御医回答道:“长公主殿下是月信来了,引起了腹痛而已。”

    “……月信?”这……这怎么可能?!云溪反问道:“可你一个月前还说我是怀孕了。”

    “这……您之前应该是假孕了。”一个月前的确是他的误诊,王御医赶紧解释问道:“您也许是吃了些引起假孕的寒凉物品,引发月信推迟。”

    “你是说我吃坏肚子了?!”

    “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公主您那段时间精神状态不好,身体极差,导致内息混乱,推迟月信。”

    这个说法比较让云溪信服,琼林宴的那场意外,的确让她在那段时间里精神不振,满脑子都是林焱的事,这才让她月信推迟,出现假孕的症状吧。

    王御医请示道:“要不,要不再从太医院找来几个御医,我们一起为您把把脉吧。”

    “明天再叫他们来吧。”云溪捂着肚子,腹部的阵痛简直要了她的命,她催促道:“你赶紧给我开服药,我肚子痛得不行了。”

    “是是,微臣这就去。”王御医领命出门。

    “我送你出去。”张冲跟在他的身后。

    出了新房的门,张冲派小厮跟着王御医煎药。

    这时守在门外的柳柳来到张冲的身边,“柳柳在此恭喜张公子成为新任大驸马了。”

    张冲从怀里掏出满满的一包银子,交到柳柳手中,“放心,你的父母和弟弟我已经赎出来了,他们不会被卖到矿山。”

    “多谢大驸马,多谢大驸马。”柳柳欣喜的接过银子,家人安全,她就放心了。

    “进屋照顾云溪吧。”

    “是,奴婢这就去。”

    云溪与林焱和离,虽然这其中都是陈远陌算计的,但绝大部分都是张冲在执行。

    陈远陌充其量就是拜托了安然,让他把在琼林宴上身体不适的云溪带到指定厢房去休息。

    可云溪为什么会在那天身体不适?那是因为张冲买通了云溪最信任的婢女柳柳,让柳柳给云溪下药。

    而云溪之所以会假孕,也是吃了让人产生假孕症状的药物。

    至于那个名医,也是张冲买通的,他要云溪以为自己无法打掉腹中胎儿。所以云溪最后不得不林焱和离。

    而张冲终于如愿以偿的娶了他心念十多年的云溪姐姐。

224

    224好友决裂

    按照礼仪,公主成婚后第二日就得与驸马进宫面圣。云溪前一晚信期刚来,躺在床上难受了一宿,第二日她不得不拖着乏困的身子,与张冲一起进宫。

    马车里,云溪靠在褥子之上,看着守在一旁的张冲,觉得滑稽极了。那张冲没坐在云溪身边,而是蹲在马车上,一脸苦逼的样子。

    云溪问道:“冲儿,你蹲着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我……”张冲支支吾吾的,半天才说出语句完整的话来,“我……我屁股疼……”

    “呃……”

    张冲苦着脸与云溪解释道:“我父亲知道咱俩的事后,拿起棍子打得我半条命都没了,我躺在床上养了半个月才能下床,我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屁股还肿着,昨天成亲骑马全城溜了一圈,今天屁股隐隐作痛的,实在不能坐了。”

    虽然这样很不厚道,但云溪听张冲说完后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她从身后拿出几个软垫来,放在旁边,向张冲招招手,“过来坐吧,到皇宫还有一段时间,别回头你又腿麻了。”

    “嗯。”张冲扶着榻坐缓缓的站起来,缓缓的坐在软垫上,虽然已经很软了,但屁股一挨到上面还是痛得要命,“嘶……”

    昨天晚上,御医离开后云溪想了很多,她不禁觉得,自己落得这个下场,是不是自己咎由自取?

    若不是她执意与林焱成亲,还妄想日久生情终能打动他,可实际上呢,的确是打动他了,但也很快的被他更加的厌恶,虽然这是个误会。

    云溪前后看了两个大夫,都说她有孕,可谁知成亲当晚又闹出个假孕一说,云溪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张冲,心里内疚极了。

    云溪轻声问道:“冲儿,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了?”

    “……”张冲微微一怔,诧异的看向云溪,难不成是被发现了?

    张冲的反应让云溪认为自己猜对了,她道:“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的,更不会棒打鸳鸯,我……”

    “谁说你棒打鸳鸯了?”张冲连忙打断她的话,“我没有喜欢的啊。”

    “不管怎样,是我拖累你了。”云溪闭了闭眼,道:“我会向父皇母后说清楚,我不能耽误你……”

    听这口气,难不成她是想要跟自己和离?!这怎么行。“云溪姐姐,你胡说什么呢?这话可别被皇上听到了,他会生气的。”

    “可是……”

    张冲撇撇嘴,委屈的道:“就算你不喜欢我,嫌弃我小,但也不能今日就跟皇上他们说和离的事吧,别忘了,你一个月多前才和离过一次,昨日刚成亲,你要是进宫跟皇上说没怀孕要和离,你是公主当然不会被怪罪了,可我怎么办啊?我肯定会被父亲打死的。”

    “冲儿,这件事情错不在你,是我搞错才连累你的。”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今天就说和离吧?好歹也得有个缓冲的时间,咱们过个一年半载再提这事吧?”张冲打着商量道。

    皇宫内,帝后二人看见云溪和张冲后,都有些讪讪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昨夜王御医就把云溪假孕一事告知了皇帝和皇后,两人这才发现搞了个大乌龙,可如今俩人都成亲了,生米煮成熟饭,总不能悔婚吧?

    帝后二人就怕今日云溪跟他们做出什么惊人的决定出来,要是云溪闹着要和离,他们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了,毕竟逼着她跟张冲成亲的正是他们二人。

    云溪昨日推迟的月信才来,所以她今日精神很不好,面色蜡黄,脚底漂浮,张冲扶着她走上面来,面上一点都没有对这婚事不情愿的意思。

    张冲与云溪给帝后二人请安后,皇帝命人赐座,接着便与张冲、云溪闲聊几句。

    张冲道:“皇上,皇后娘娘,昨晚御医来长公主府的事,您们二人都知道了吧?”

    皇帝和杨皇后心里不约而同的咯噔一声,没想到提和离的人不是云溪,而是张冲了?

    皇帝面色一沉,不悦的道:“朕已知晓,你想说什么?”

    张冲似乎没有看到皇帝的面色不虞,自顾自的道:“是这样的,御医说云溪姐姐的身体不好,内息紊乱,得好好休养才是,所以我想着之前决定与云溪姐姐去江南一事往后推推,等她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帝后二人一阵沉默。

    张冲以为皇帝没听清楚,便再说了一遍,“皇上,我想让云溪姐姐先在帝都休养,然后再去江南,这样可以吗?”

    “可以,自然可以,”皇帝这才回过神来,他本就不想云溪去江南长住,便道:“你们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朕都可以。”

    “多谢皇上。”

    接着帝后二人留了他们新婚夫妇在皇宫用了午膳,到下午的时候,才放他们出宫。

    ********

    回到长公主府后,刚踏进府门口,长公主府的管家就匆匆跑来,道:“见过长公主殿下,大驸马。”

    “出什么事了吗?”

    “是这样的,”管家回答道:“下午有了名为林恩的公子来找大驸马,说是大驸马的朋友,现在还在偏厅等着你。”

    “冲儿,你去见见他吧,我就不去了。”云溪已经累了一天了,实在不想去接见他人。

    “好的,你快回去休息吧。”

    接着张冲就去了偏厅见林恩。

    林恩今日穿着一身白色长衫,风度翩翩,他倒也不着急,静静的等候着张冲。

    张冲进屋,笑着问道:“林恩,你怎么来了?是来恭贺我成亲的吗?”

    林恩看了一眼周围,道:“张冲,我有些私事想与你说。”

    张冲见林恩面色严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先遣走了屋里伺候的下人们,然后问道:“出什么事了?”

    林恩看了一眼张冲,艰难的道:“你被远陌算计了。”

    张冲微微一愣,一时间不知林恩他是何用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你与长公主成亲这件事是远陌算计的,琼林宴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那日林恩悄悄的跟在陈远陌的身后,亲眼看着他与司礼监太监安然会合,因为距离太远,他只听到“长公主”这三个字。接着林恩就立刻打听到长公主的下落,得知她在偏殿的厢房里休息,于是林恩就在厢房附近守着,被他看见两个小太监扶着张冲进入厢房,接着林焱也进去了,真是好一场捉女干大戏!

    林恩不清楚张冲的心意,他只知道张冲被人陷害,被林焱抓住把柄,娶了一个大他六岁的女人,那女人还是公主,这也就断了他未来的仕途之路!这放在任何一个普通男子身上,都是难以接受的,林恩以为张冲也不例外。

    “你……你怎么知道?”张冲心中大惊。

    “我全都看到了啊,”林恩将那日自己所见的场景与张冲大致说了一遍,“我看到陈远陌与安然悄悄的在计划着些什么,那日琼林宴会上的酒水,都是安然负责的,他想对你下药实在太简单了,是陈远陌授意他派人把你送到长公主房内的。”

    “你骗人!”张冲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安然为什么这么做?远陌为什么这么做?他们为什么要害我?”

    “安然是远陌的人,这点你比我更清楚,”林恩进一步的道:“至于远陌的动机,当然是为了林淼了,林焱不爱长公主,在外养了外宅,你也见过那外宅的吧,还有那两个孩子。这事若是被皇室知道,世昌王府都得遭殃,到时候会波及到身为世子的林淼,可若是长公主犯错在先,林焱不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要求和离了么。”

    “你是说……远陌陷害我?为了那个破世子陷害我?”张冲一脸的受伤,他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找远陌当面对峙,”林恩叹了口气,道:“张冲,你与长公主都是这件事的受害者啊。”

    几日之后,帝都传闻,新任大驸马张冲与新晋状元陈远陌闹翻了,原因不明。

    两人以前是非常好的堪比亲兄弟的关系,当初在南蛮之战时,张冲几番救了陈远陌的命,可在年前的一场聚会上,张冲不知发了什么疯,一个拳头就砸向陈远陌,把人按到地上就要一顿毒打,亏得被旁人拦下。

    张冲指着陈远陌的鼻子,骂他忘恩负义,早知道就应该让他死在南蛮,而陈远陌却是一脸的无辜,不知道张冲怎么就突然发起疯来。

    陈远陌与他人解释时的言语之间透露着丝丝委屈,矛头直指张冲,认为他无理取闹,这把张冲气得当场与陈远陌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林恩对这个结果满意极了,当初一起玩的好圈子里,有他,陈远陌,张冲,裴寿和张成宇,裴寿与张成宇都被他拉拢过来,唯独张冲与陈远陌交好,毕竟他们俩是在南蛮同出生入死的交情。在琼林宴上,林恩偶尔发现了陈远陌算计张冲,他立刻抓住这个机会,等张冲成亲后才把事情真相告知,成功的让陈远陌与张冲彻底决裂。

225

    225被告白了

    年刚过,委派的文书就下来了,陈远陌被派至吏部,为吏部侍郎,官居四品,吏部是六部之中最为重要的部门,它掌管天下的文官调动,考核,功勋等等。而榜眼闵严,则被派至工部,为工部郎中。

    陈家之中,陈瑾儒为一品丞相,其长子陈季修为礼部侍郎,次子为刑部侍郎,如今孙子踏入仕途,直接被委任吏部侍郎,再加上有姻亲关系的闵严在工部担任要职,这么算下来,六部之中,陈家就占了四部。一时间,陈家风光无限,不过陈瑾儒低调做人,对此宠辱不惊,也让陈远陌他们谦虚着点,别被人抓住尾巴。

    陈远陌对吏部很熟,前世的他高中后也是直接进入吏部,但不向现在直接为侍郎,他前世是六品员外郎,然后靠自己一步一步升迁。吏部下设吏部司,司封司,司旬司,以及考功司,而陈远陌就掌管整个考功司,其余三司分别又吏部尚书以及其余两位侍郎坐镇。陈远陌前世就与他们深打交道,今生处理与上司和同级的关系更是游刃有余。

    年关一过,二月初五,是皇帝去相国寺祭祀的日子,这说白了,就是皇帝去相国寺祭祖,顺便听相国寺主持讲讲佛经。从二月二开始,皇帝要斋戒三日,二月初五,携众皇室,异姓亲王,四品以上官员前去相国寺祭祖,在那里住一晚再回来。

    身为新官的陈远陌,自然得是跟着去了,跟着皇帝的仪仗队浩浩荡荡的从皇宫出发,走了大半天才到相国寺,然后皇帝与皇室成员进寺庙祭拜祖先,身为臣子的陈远陌跟着其他大臣们跪在大门外,一阵扣头,一阵宣誓,面上还得保持严肃的表情,硬是折腾到快傍晚了,祭祀才算结束。

    然后皇帝与各位官员去厢房休息,明日还得听主持讲解佛经。

    根据厢房的分配,官员们住东厢,皇室与亲王们住西厢,皇帝及其妃嫔们住后厢。陈远陌在房里稍用斋菜后,就偷偷的溜出厢房,去西厢那边找林淼了。

    西厢与东厢之间隔着一个庭院,陈远陌经过庭院时,恰巧遇到迎面走来的女孩。

    女孩看见陈远陌后,很是兴奋,快走了两步迎了上去,笑着打招呼道:“陈大人。”

    “你是……”陈远陌停下脚步,看了看女孩。

    “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云茗啊。”女孩指了指自己道。

    “原来是云茗公主,”陈远陌这才认了出来,这略带异族女子的风味,除了有胡人血统的皇甫云茗外,还会有谁呢,陈远陌上下打量了一番云茗,感叹道:“都说女大十八变,还真是这样,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云茗被陈远陌夸赞的羞红了脸,她低着头,轻声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陈远陌问道:“云茗公主在这里做什么?”

    “斋菜吃的比较多,就出来散步消消食了。”

    “既然这样的话……”陈远陌刚准备告辞,却被云茗打断了,“等一下,”接着只见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陈远陌,问道:“陈大人,我可不可以与你说几句话。”

    陈远陌愣了一下,面上立刻挂上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好啊。”

    云茗回头打发身后的两个宫女道:“你们先回去吧。”

    “是。”

    等两个宫女离开后,云茗示意陈远陌随她一起朝不远处那颗梧桐树走去。

    两个来到树下,云茗低着头,半晌不吭声,陈远陌满脑子想着去找林淼呢,便问道:“云茗公主,您找我究竟是什么事?”

    云茗握了握拳头,抬起头,鹅蛋脸通红不已,她鼓起最大的勇气,问道:“陈大人,你有喜欢的人吗?”

    陈远陌微微一愣,以为自己会错了意,他瞅着这云茗公主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稚气未脱,应该不会……

    谁知下一刻,云茗就大胆的道:“如果陈大人你没有喜欢的人话,那可不可以考虑我?我还有一年多就及笄了,我想让你当我的驸马。”

    “……”陈远陌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就这么突然拒绝吧,可对方就是个小孩子,她能听得懂吗?陈远陌张了张嘴,问道:“云茗公主,你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了?”

    “你……你教我放风筝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云茗怕陈远陌不信,连忙说道。

    放风筝?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云茗还不满十二岁吧?

    就个人而言,陈远陌对云茗的感情还蛮特殊的,这与情爱无关,而是前世两人在牢狱里饱受皇甫恒的折磨,只是那时候,云茗没有活下来。所以今生陈远陌再度与云茗接触时,不由自主的会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抱歉了,云茗公主,我不能接受你,你是个好女孩,但我有喜欢的人了。”陈远陌尽量语气委婉一些。

    听到答复的云茗脸色突然僵住,她尴尬的笑了笑,问道:“那假如你没有喜欢的人的话,你还会考虑我吗?”

    “不会,”陈远陌实事求是的道:“并不是你不好,而是你贵为公主,我想走仕途之路,想在朝堂上大展拳脚,但若是当了驸马,就全都耽误了。”

    这个答案把云茗心中唯一一点希望也掐掉了,这让她心有不甘,难不成公主身份也成了累赘?云茗望着陈远陌,道:“陈大人,你能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吗?我保证,我绝不找她麻烦。”

    陈远陌从不吝啬于被外人知道自己与林淼的关系,他笑着回答:“是林淼。”

    林淼?云茗想了想,人终于在脑海里对上号了,她惊声问道:“就是那个不学无术的世昌世子?”

    “呃……是的。”

    云茗微微的皱眉,鼓起脸庞,她有些闹不明白了,为什么陈远陌会喜欢那个名声超级差的世子?云茗不解的问道:“我不比林世子差,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选择林世子而不选择我呢?”

    陈远陌耐着性子与云茗道:“你与林淼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云茗追问道:“你说我的身份耽误你,可林世子的身份比我尴尬吧,他还是男子,你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啊……”

    “那是因为我喜欢林淼,不喜欢你。”陈远陌一针见血的回答。

    陈远陌的这个答复堵住了云茗口中的千言万语,一句我喜欢的人不是你,就能说明一切。

    云茗是真的很喜欢陈远陌,从两年前开始就偷偷的喜欢,这小女儿家的心思,谁都没告诉过。之前前段时间,她与大姐姐云溪闲聊时,云溪告诉她,假如有喜欢的人,先查清楚对方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就算贵为公主,也不该拆散他们。

    云茗记住了云溪的这番话,她原本打算自己悄悄调查的,可今日遇见了,一下子没忍住,就自己问了,却陈远陌这么无情的拒绝。云茗毕竟是女儿家,年纪小脸皮又薄,被陈远陌那句“我喜欢林淼,不喜欢你”彻底伤到了。

    云茗觉得心里难过极了,被人拒绝的滋味非常不好受,她感到鼻子酸酸的,眼泪就这样不由自主的哗啦啦的往下掉了,“呜呜……”

    陈远陌听到云茗发出的轻微的哽咽声,他低头一看,好么,公主大人掉金豆子了。

    云茗的反应让陈远陌有些不知所措,他本来打算委婉拒绝好好说话的,没想着把云茗弄哭啊。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陈远陌手忙脚乱的道:“您……您别哭啊,这是怎么了……”

    “呜呜……哇……”见陈远陌这么不自知,云茗哇的一声,哭声变大了,“陈远陌,你混蛋!你欺负我!”

    “……”陈远陌瞪大了双眼,这是无理取闹吧?他头一次遇到这种状况,真不知该如何处理。

    这时西厢那头的林淼也溜了出来,准备去找陈远陌,他路过庭院,听见不远处梧桐树下发出呜呜的哭声。林淼好奇的走了过去,只见陈远陌与云茗站在那里,哭声正是云茗发出来的。

    林淼小跑着过去,问道:“云茗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听到陌生人的声音,云茗抬起头,在深宫中长大的云茗是听说过林淼纨绔的大名,但样貌没对上号,突然这么一个人关心的询问自己,云茗心中的委屈一股脑的全宣泄了出来,她指着陈远陌,哭声道:“他欺负我……”

    陈远陌:“……”

    “远陌,你干嘛欺负公主殿下?”林淼用责怪的眼神望向陈远陌,难道他不知道云茗公主是皇帝的宝贝么。

    林淼见云茗手中的帕子都扭成麻花了,他连忙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锦帕,交给云茗,“公主殿下,你别哭了,远陌他就是那种人,死读书不懂得变通,若是说了些惹您不愉快的,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他计较了。”

    云茗接过林淼的帕子,又是擦眼泪又是抹鼻涕的,跟个小屁孩没两样。

    林淼笑着哄她道;“公主殿下,您出来怎么不带个宫女陪着?瞅着这天色快黑了,这里不必皇宫安全,要不我先送您回厢房休息吧?”

    云茗吸溜了两下鼻涕,边抽噎着边点头,“嗯……嗯。”

226

    226撞破秘闻

    林淼以为陈远陌的得罪了云茗,所以回去的一路上把人家一顿好哄,这才让云茗破涕为笑,陈远陌在旁瞅着都吃味了。

    后厢门口有重兵把守,非皇室人员是进入不得,门口除了守卫的士兵外,还焦急的徘徊着两个嬷嬷。那嬷嬷们看见云茗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焦急的道:“公主殿下,您怎么不让宫女们跟着呢,刚才太妃娘娘还问起你。”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云茗俏皮的对嬷嬷们吐了吐舌,“这相国寺这么大,刚才差点迷路,还好有他们送我回来。”云茗说着,看了陈远陌与林淼一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嬷嬷笑着道:“公主,咱们进去吧。”

    “好~”云茗跟着嬷嬷们朝后厢里走去,她走了两步,又扭过头来,看向陈远陌,然后冲他做了个鬼脸,似乎还在记仇呢。

    目送着云茗离去,陈远陌与林淼这才离开后厢。

    想起刚才云茗的反应,林淼询问道:“你怎么惹到云茗公主了?”

    “呃……”陈远陌一时语塞,总不能据实以高,说对方想招自己为驸马,但被拒绝了?

    林淼以为陈远陌不知云茗的地位,就好心提点到:“云茗公主的生母文燕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文燕公主早逝后,皇上就把对文燕公主的爱全都倾注在云茗公主身上了,她的地位可不比嫡出的云溪公主差,你可别惹到她,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我明白,”陈远陌敷衍着说道:“她就是个小孩,过两天就忘了。”

    林淼一想也是,自己刚才不就哄了云茗几句,她就立刻不哭了,想来还是个孩子脾气。

    很快的,林淼就把云茗的事情抛之脑后。

    林淼瞅着天色渐渐的快要暗下来,刚好他有个好去处。与陈远陌第一次来相国寺不同,林淼可算是相国寺的常客,自从他当了世子之后,除了每年的祭祀外,他还会陪自己的母亲来相国寺上香,所以林淼把相国寺里里外外的都逛边了,哪里有好玩的,他都知道。

    现在这个天色,去后山是最好的。想到这里,林淼拉着陈远陌道:“远陌,跟我来,我带你去个漂亮的地方。”

    陈远陌宠溺牵起林淼的手,“好啊。”

    林淼熟门熟路的领着陈远陌穿过相国寺的后方,绕过后门,来到后山的位置。

    现在的天色还没有全黑,陈远陌大致能看清后山的景象,这里略微荒凉,草木丛生,在半山腰上倒是有一片空地,长满干枯的杂草,这里……算是漂亮的地方吗?

    陈远陌的狐疑被林淼看在眼里,他拍着胸膛打包票道:“相信我,等天黑后,这里很美很浪漫的,我一直想带你来看看。”

    “那就等等吧。”

    林淼与陈远陌就这样手牵着手站在后山山腰上,等待着天色全黑。

    没过一会,太阳就完全下去了,天上留有一弯弯的月亮,然而在月光下,后山依旧凄凉。

    “呃……”林淼瞅了瞅后山四周,难道是自己找错地方了?

    “淼淼,找什么呢?”

    “萤火虫啊,”林淼指着山腰处,道:“去年我陪母亲来上香时,晚上无聊就来后山走走,就看见这里都是萤火虫,可漂亮了,怎么今年来就没了呢。”

    “淼淼,你去年什么时候来的?”

    “六月啊。”林淼道。

    陈远陌无奈的刮了一下林淼的鼻头,“可现在是二月初啊,别说萤火虫了,连草木的枝芽还没长出来呢。”

    “……”他居然忘了时节问题,刚才兴致满满的林淼立刻泄了气,“算了,我们回去吧。”

    “别呀。”陈远陌一把拉住准备离开的林淼。虽然是二月,但不算太冷了,陈远陌拉着林淼坐在库草地上,躺了下来,“一起看看天空也很浪漫啊,你看天上的月亮很亮,还有很多星星呢。”

    林淼与陈远陌并排躺着,看着星空,觉得幸福极了,“远陌,真希望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们会在一起的。”陈远陌侧过脸,轻轻的亲吻着林淼的面颊,接着翻身而起,压在林淼的身上,“淼淼,我们来做坏事吧~”

    “……!!”陈远陌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这里可是相国寺啊,还是在外面,要是被人撞见可就惨了,“等……等一下,”林淼连忙叫停,“别在外面……”

    “没事没事,这里是后山,不会有人来的。”陈远陌搂着林淼在杂草堆里滚啊滚,亲昵的道。

    这若是在房里的话,林淼就任由陈远陌闹腾了,可这在户外,林淼根本放不开,他全身都在紧绷着,就怕有人来。

    隐隐约约的,林淼听到一阵沙沙作响的声音,好像是脚步声,有人来了!

    林淼一把推开陈远陌,连忙站起身。

    林淼的力气可不小,陈远陌这一屁股坐地上,摔得屁股痛,“淼淼……?”

    “嘘……”林淼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衣衫不整的陈远陌,立刻窜到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生怕被人发现了去。

    陈远陌蹲在灌木丛里一阵茫然,“怎么了?”

    “我刚才听到有人来了。”林淼轻声说道。

    “有人来了就有人来,咱俩干嘛非得藏在这里啊?”陈远陌轻笑道:“到时候就说是睡不着,出来结伴散步就成。”

    林淼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自己干嘛反应得跟被捉女干似的。

    就在这时一个光两点出现在二人的视线范围之内,还真是有人打着灯笼来了。

    林淼赶紧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装,准备与陈远陌大大方方的走出去。

    可林淼刚站起身,却被身边的陈远陌一把拉了回来。

    “你干嘛拉我?”林淼问道。

    陈远陌示意林淼看前方那个打灯笼的人,“那个人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林淼抬头朝那人看去,那人是背对着方向,看身材和着装应该是女子,对此林淼没觉得哪里不对,“有什么问题吗?”

    “这里是相国寺,除了那些妃嫔宫女外,怎么可能有女人,这大晚上的,妃嫔应该不会来后山,就算来身边也该带几个人才对,看那女子的装扮也不像宫女吧。大晚上的,一个女人在后山逛荡,这很可疑啊。”

    陈远陌说的实事求是,可林淼却听得头皮发麻,这难道是说……有女鬼?!

    林淼吓得腿直哆嗦,“远陌,我们赶紧走吧,这里好危险。”

    “等等,”陈远陌盯着东南处的位置,道:“好像又有人来了。”

    “……”林淼已经不敢抬头看了,“是谁啊?”

    陈远陌盯着那黑影仔细的瞧了瞧,摇摇头道:“不行,天色太暗,看不清他的相貌,不过看身材应该是男的。”

    “又是一只男鬼……”

    “什么?”

    林淼低声说道:“我的意思是,听人墙角是不好的事情,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说着林淼拽着陈远陌要离开。

    就在两人刚离开灌木丛时,那黑影已经走到了女子的面前,黑影道:“让你久等了。”

    一刹那,听到声音的陈远陌与林淼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的面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因为那黑影的声音太耳熟了!耳熟到让他们不敢相信。

    两人立刻扭过头去,看向那个打着灯笼的女子和黑影,灯笼的火光照在黑影的面庞上。

    陈远陌与林淼终于看清了黑影人脸,是皇上!!

    陈远陌瞪大了双眼,为什么皇上会出现在后山?!皇上是只身前来,这说明他不想被别人知道。可皇上是九五之尊,全天下都是他的,用得着黑灯瞎火的来后山跟女子幽会么?!

    林淼也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见,他不确定的问道:“那个……那个人是皇上吧?”

    “是他。”陈远陌点点头,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今晚真是撞见一个大秘密。

    “那……那个女的呢?”林淼惊奇的问道:“那个女的是谁?”

    “她……”陈远陌盯着那女子看了很久,只能看见她的小半张脸,陈远陌觉得眼熟,但也确认不出是谁。

    皇帝和那女子断断续续的交谈着些什么,皇帝的声音很大,言语之间是在挽留那个女子,说着些希望她不要走不要离开之类的话。

    至于那女子说了些什么,陈远陌就听不清了,她的声音太小。

    皇帝情绪越来越激动,他似乎与那女子在强烈的争吵,只见皇帝上前一步,一把将女子搂入怀中,女子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连忙测过身子,就此陈远陌与林淼终于看见了那女子的脸!

    这个女人……陈远陌是见过的,他不停的回忆着这个熟悉的面孔,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丽太妃!

    皇甫少燕的生母丽太妃!

    这个女人是皇甫少燕的生母丽太妃!

    就当陈远陌错愕不已的同时,林淼也早已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庞。不同于陈远陌的吃惊不已,林淼简直是面色惨白,“鬼……那是女鬼啊……”

    “女鬼?淼淼你在说谁啊?”

    林淼没心思回答陈远陌的话,满脑子想着就是逃命,他抓住陈远陌的手,飞奔着跑走了。

227

    227留下之物

    林淼拉着陈远陌一路狂奔,硬是绕了大半个后山,从后路跑回相国寺。

    直到跑到寺庙里,林淼才停下脚步,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膛,“还好还好,幸亏我们跑得快,应该没被发现吧?”

    “没……没有……”陈远陌站在林淼的身后,双手指着膝盖,粗喘着气。

    林淼瞅了瞅四周,自言自语的道:“这相国寺不是清静之地么,怎么会有脏东西啊。”林淼说着,拉着陈远陌道:“我们赶紧去找住持吧。”

    “找住持做什么?”陈远陌不明所以的问道。

    “当然是救皇上了,”林淼惊奇的问:“你难道没看见,皇上被女鬼缠住了?”

    女鬼?哪来的女鬼?那个女人分明是丽太妃,他不会认错的。

    “你说那个女的是女鬼?”

    “当然了,”林淼点点头,十分肯定的道:“你想想看,大晚上一个女人,提着红灯笼出现在后山,这不是女鬼是什么?而且你不觉得那个女鬼长得很像一个人吗?”

    “像一个人?谁啊?”陈远陌问道。

    林淼道:“像云茗公主!”

    “谁?”

    “云茗公主,”林淼十分肯定的道:“当然云茗公主比那女鬼年轻许多,那女鬼的样貌就像是成年后云茗公主,你想想看,这个世界上跟云茗公主长得相像的人会是谁?”

    陈远陌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我……我不知道。”

    “你真笨,当然是云茗公主的生母文燕公主了!”林淼丢给陈远陌一个白眼。

    陈远陌依旧听不明白,“可文燕公主已经死了啊。”而且那个女人分明是丽太妃。

    “对啊,就是因为文燕公主死了,我才说那是女鬼。”林淼越发的觉得自己的分析是正确的:“你没听见刚才皇上对那女鬼说什么你别走之类的话,那肯定是被女鬼缠住了。文燕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是不是皇上用了什么招魂术把她招回来的?”说着,林淼就想往寺庙和尚们住的厢房跑,“还是去找住持吧,让他念念佛经把女鬼念跑。”

    “等一下。”陈远陌连忙拉住林淼,让他别去。陈远陌拉着林淼跑去一处隐蔽的树下,悄声说道:“那人不是女鬼,我见过她,她是丽太妃,是燕王母妃。”

    “丽太妃?”林淼眨眨眼,好像的确有这个人,只是他没见过,瞅着刚才那女鬼的相貌,的确颇有异国风色。

    陈远陌十分肯定,“那个女人是丽太妃。”

    “……”林淼发现自己误会了,也就是说他们撞见皇上和丽太妃幽会,而不是皇上被女鬼缠身?这都是什么关系啊。不管怎样,不是女鬼就好,林淼面上有些尴尬了,“远陌,今晚咱俩去后山的事,可千万别被外人知道了,万一被传进皇上的耳朵里,咱俩人头不保啊。”

    “这是当然。”林淼之前的那番话让陈远陌很在意,他问道:“淼淼,你觉得丽太妃和云茗公主长得很像?”陈远陌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见丽太妃时有种熟悉之感,难道是因为云茗公主的缘故?

    “我之前不知道那女的是丽太妃嘛,”林淼想了想道:“我记得丽太妃和当年的文燕公主都是先后从胡人那边进贡而来的歌姬,丽太妃被进贡给了先皇,皇上登基后,文燕公主被进贡给皇上,按照辈分来说,丽太妃和文燕公主是姑侄俩,云茗公主又是文燕公主的女儿,与丽太妃相像不奇怪吧。”

    传闻文燕公主是难产死的,早就没人记得她长什么样了。皇帝,丽太妃,燕王,文燕公主,云茗公主,陈远陌将这些人前世今生的事串在一起,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刚才偷听到的皇帝与丽太妃吵架时,皇帝说不放丽太妃走。陈远陌记得南蛮之战结束后,皇甫少燕以此军功求接丽太妃去藩地,却被皇帝拒绝了,其实皇帝并不是想用丽太妃来牵制皇甫少燕,而是他对这个女人有感情。

    那个文燕公主,她或许只是个障眼法罢了,也许是丽太妃的替身。文燕公主难产而亡,她生下的女儿云茗公主又被丽太妃抚养,而云茗公主又跟丽太妃长得十分相像,那云茗公主究竟是谁的亲生女儿呢?会不会是丽太妃的?

    还有,皇甫少燕。陈远陌算了算时间,先皇驾崩时皇甫少燕才五岁,接着他是被皇帝抚养长大,据说是当做亲生儿子般的对待。前世皇甫少燕被胡人算计,年纪轻轻战死沙场,他的尸首被抬回来时,皇帝抱着他痛哭不已,甚至为此大病一场。而今生,皇帝对皇甫少燕处处维护,皇甫少燕领兵攻打南蛮,皇帝居然派暗刹门的人紧随左右,陈远陌一度以为皇帝想对皇甫少燕痛下杀手,可实际上是为了保护他。难道皇甫少燕是丽太妃与皇帝的儿子?

    这些想法太恐怖了,陈远陌没有证据证明,一切都是他的猜测罢了。

    林淼见陈远陌处于愣神中,便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远陌,远陌,你别多想了,还好皇上没带侍卫随从,也没发现我们,这种皇室秘闻的,咱俩就别深究了。”

    “嗯,知道了。”陈远陌看了看天色,道:“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厢房吧。”

    “不用不用,”林淼摆摆手,道:“我自己回去就成,你送我这么一来一回的,太麻烦了。”

    陈远陌目送着林淼离开后,转身准备走相反方向东厢走去。他刚踏出去一步,忽然发现脚底下踩着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陈远陌弯腰将东西捡起来,是一个浅蓝色的香囊,上面绣着一对荷花鲤鱼。这个香囊陈远陌是认得的,是林淼的东西,里面装着陈远陌半截小拇指。想必是之前林淼一路奔跑,身上的香囊松了,之后又掉在这树下。

    陈远陌将香囊收在袖子里,回到东厢。

    此时东厢房的灯大部分都灭了,只有几个打着灯笼守夜的太监在院子里守着。

    “陈大人怎么这么晚回来啊?”守夜太监连忙迎了上去。

    陈远陌笑道:“第一次来相国寺,就觉得新鲜,在外面转的久了些。”

    陈远陌被守夜太监送到房门口,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这次负责你们差事的人是谁啊?”

    守夜太监回答道:“是然公公。”

    “安然啊,”陈远陌目光一闪,对守夜太监道:“麻烦你帮我叫一下安然,就说我找他有事,让他马上来这里找我。”

    “这……”守夜太监略有为难,“天都这么晚了,然公公应该已经睡下,要不您明天再找他吧?”

    “这是很紧急的事,晚不得。”陈远陌说着,从怀里掏出几个碎银子来,交到守夜太监的手中,“麻烦公公了。”

    见对方出手如此阔绰,守夜太监就决定走着一趟,大不了就是被扰了清梦的安然臭骂一顿呗,守夜太监将碎银子收进怀里,轻咳一声,道:“好吧,我这就去找然公公,若是他不愿来见你,我也就没法子了。”

    “有劳公公了。”

    陈远陌回到厢房,刚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还没饮下呢,就听见门外的敲门声。

    “进来吧。”陈远陌道。

    厢房门被推开,安然走了进来,“听他们说你找我有事?”

    “你先进来,顺便把门关上。”

    安然把门关上后,走到陈远陌身边的圆凳上坐下,“说吧,大晚上的这么急匆匆的找我,到底什么事?”

    “你对丽太妃了解多少?”陈远陌开门见山的问道。

    “嗄?丽太妃?”安然想了想,这才把人物对上号,问道:“你是说那个燕王的生母?她怎么了?”

    瞅着安然茫然的神情不似作假,陈远陌以为身为安寿阮干儿子的安然会多多少少知道些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恩……”安然实事求是的道:“我对丽太妃一点也不熟,她是个很低调,在后宫跟个隐形人似的,若不是云茗公主还被她养着,估计宫里早忘了有这号人物了。你想知道她什么?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嗯,多谢你了,”陈远陌还真有件事想确定,“你回宫后,去翻查一下关于丽太妃的起居注,我想知道云茗公主出生那段时间,丽太妃在哪里,在做什么。”

    “知道了,”安然点点头,他一挑眉,“就这件事啊?用得着你大晚上的喊我过来么?”回宫后找个时间说一声就行了吧。

    “不,还有一事需要你帮忙。”陈远陌说着,从袖口里拿出之前从地上捡到的香囊,他将香囊递到安然的面前。

    安然接过香囊,反着看了看,发现在香囊的边角处绣着一个“水”字,“这是……林世子的东西?”

    “对,是他的,我今晚捡到的。”陈远陌嘴角微微翘起,“关于这个香囊,希望你替我做件事。”

    “什么事?”

    “是这样的……”接着陈远陌将心中所想之事与安然细细说明道来。

    听完陈远陌计划的安然瞪大了双眼,“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当然。你会帮我的吧?”

    安然面色十分复杂,他抿了抿嘴,终究叹了口气,无奈的道:“林世子被你这种人喜欢,真是太可怜了。”

    “别这么说,我是真心爱他的。”陈远陌的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228

    228火烧寺庙

    半夜夜深人静之时,突然之间,门外喧嚣声一片,睡梦中的大臣和亲王们被吵醒,他们纷纷走出厢房,询问情况。

    陈远陌也闻声后从床上起来,披着外套走出房门,只见天空满是烟雾,烟雾冒出的方向正是皇帝居住的后厢,这是走水了。

    陈远陌连忙向不远处的陈瑾儒走去,问道:“祖父,这是怎么回事?是起火了?看着方向好像是皇上居住的地方,要不要去护驾?”

    “已经没事了,”陈瑾儒道:“刚才皇上身边的太监过来说了一声,皇上无恙,与皇后他们迁去西厢了。侍卫和和尚们正在灭火。”

    陈远陌狐疑的道:“这好端端的,后厢怎么会起火?这是不是有刺客啊?”

    “应该不是,”陈瑾儒摇摇头,道:“据说是相国寺里的一处柴房失火,那柴房恰巧离后厢较近,这天干物燥的,可能是自燃吧。”

    “但愿如此了。”

    ********

    第二日早晨,皇帝并没有像之前计划的那般去听主持讲解佛经,而是气急败坏的等待着派去手下的调查结果。

    虽然昨晚的火势并没有蔓延至后厢,可还是虚惊一场,皇帝若不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怎会甘心!

    大臣们纷纷守候在西厢门外,想来探望,可皇帝谁都不见。

    很快的派去调查事情原委的侍卫带着两个小太监,来到西厢,告诉皇帝,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被接见的侍卫向皇帝呈上了一样东西,是一个湖蓝色的香囊,香囊上绣着一对荷花鲤鱼和一个谁字,侍卫拱手对皇帝道;“禀告皇上,这个香囊是属下在起火的柴房附近找到的,这许是放火者留下的。”

    “找到这个香囊的主人了吗?”皇帝问道。

    “属下虽然没有找到此物的主人,但找到了两个证人。”侍卫说着,就让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太监走了上来,“还不快将你们看到的事情告诉皇上。”

    两个小太监连忙跪在地上,七嘴八舌的与皇帝说道:“皇上,我们……我们是被派去夜里巡逻的,昨天晚上戌时三刻,我们看见世昌世子提着灯笼在柴房附近出现过,后来我们转了一圈又看见他,那时候他手里的灯笼就不见了,所以我们想,会不会是世昌世子不小心……”

    “世昌世子?林淼?!”皇帝立刻看向侍卫呈上来的香囊,上面绣着的“水”字,不正好应证了此物是林淼所有!皇帝怒声道:“把世昌王府的人给我带上来!”

    就这样,没过一会世昌王林英之携其王妃杨氏,长子林焱,世子林淼前来西厢,他们走到大厅之上,跪地请安。

    “世昌王,你可真是教的一个好儿子!”皇帝气得牙痒痒。世昌世子林淼不学无术,纨绔不堪皇帝是知道的,可没想到他居然会做出火烧柴房一事来。

    林英之的额头上直冒冷汗,不知自己何处得罪了圣上。林英之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何出此言,是不是出了什么误会?”

    “误会?!”皇帝冷哼一声,一把将那湖蓝色的香囊丢在地上,厉声道:“这东西是侍卫在起火的柴房附近找到的,你们应该认得吧?”

    林英之等人朝香囊看去,脸色大变,他们转头看向林淼,“淼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淼也是错愕不已,他连忙摸向自己的腰间,可不知何时香囊已经没了,林淼向皇帝解释道:“皇上,这香囊的确是我的东西,可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不见的,更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掉在柴房附近。”

    “你以为这样就能推脱掉罪责吗?”皇帝道:“有人看见你戌时三刻出出现在柴房附近。”

    “这不可能,”林淼焦急的道:“一定是他们看错了,我根本就没有去柴房。”

    这时又有一个侍卫走了进来,他行礼请安后,对皇帝道:“皇上,属下刚才询问了昨日西厢的守夜太监以及看见林世子的人,他们说昨天下午酉时的时候,林世子离开西厢直到亥时才回来。据说酉时那会,林世子与陈远陌陈大人将云茗公主送回后厢,接着就没有人看到他了。”

    “这么说起来,你还和陈远陌一起放的火啊。”皇帝冷声道。

    “没有!”林淼下意识的否认,他绝对不能把陈远陌牵扯进来,“送完云茗公主后,我就与陈大人分开了,不信皇上可以去问他。”昨日他们因撞见皇帝的秘密,为了守口如瓶,这是林淼与陈远陌说好了的。

    “朕自然会去问他。”皇帝想想也是,那陈远陌做事稳重,可没林淼这般不着调的,“看来是你一人放的火了。”

    “我没有去柴房,我不知道香囊什么时候从我身上不见的。”林淼焦急的道。

    “你一句不知道香囊如何掉的就能推掉所有罪责吗?”皇帝怒声道“有人看见你戌时三刻出现在柴房附近,你既然说不是你放的火,那你告诉朕,戌时三刻你在何处?有谁可以证明?”

    “我……”林淼苍白着脸,这他怎么能说得出来!

    戌时三刻,他正和陈远陌在后山,不小心看到了皇帝和丽太妃幽会的画面啊。

    林淼又不傻,这种事他怎么能说得出口?!要是被皇帝知道他那时在后山,那一定小命不保!

    林淼的片刻迟疑立刻让皇帝以为他在找借口想推脱,皇帝勃然大怒,猛拍桌子,指着林淼大骂道:“林淼,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林英之连忙磕头认错,暗恨林淼太能惹事,这简直要害死他们整个世昌王府,他解释道:“淼儿他不是有意的,还请皇上饶命,请皇上饶命啊!”

    “父亲,我没有……”林淼愣愣的看向林英之,他都说不是自己了,为什么要承认呢?

    “你住口!”林英之怕林淼的狡辩惹来皇帝的不快,他大声呵斥道:“还不快点向皇上认错!”林英之说着,狠狠的甩了林淼一个打耳光,啪的一声巨响。

    林淼捂住面颊,不可置信的看着林英之,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淼儿!”跪在林淼身边的杨氏拉住了他,要他不要再多生是非。

    认证物证聚在,还有刚才林淼的迟疑,就连疼爱林淼的杨氏也心中怀疑这场火灾与林淼有关了。

    “皇上,皇上求您放过淼儿吧,”杨氏连番磕头,哀求皇帝道:“淼儿他不懂事,不是故意点燃柴房的,还请皇上饶命,从轻发落啊……”

    皇帝不为所动,他下令道:“把林世子给朕抓起来,打入大牢!”

    “是!”

    ********

    在大牢的这段时间里,林焱偷偷的潜进大牢里看过林淼,询问林淼事情的经过。

    林淼斩钉截铁的回答:“大哥,你相信我,我没有去柴房,这是有人栽赃陷害我。”

    “那戌时三刻你究竟在哪里?”林焱焦急的道:“你告诉我,我可以派人去查,说不定能找到目击证人呢。淼儿,这件事情往大的说,就是行刺啊,你会人头不保的。”

    “我……我……”林淼也很是为难,“大哥,你别问我了。”就算说出实情,他也会人头不保。

    林淼的反应可把林焱气坏了,他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自家林淼还怎么不着调。

    从大牢出来后,林焱也是走投无路,他不知该怎样解救林淼,他以为家族会现身帮忙,可父亲林英之的态度对此十分冷淡,看上去是对林淼失望至极,不愿做管了。每日杨氏在府中以泪洗面,她也有找杨家求助,可这是认证物证都有,杨家也爱莫能助。

    就在这时,林焱想到一个人,陈远陌。

    陈远陌这么聪明,他又喜欢林淼,若是找她帮忙,他定会想法把林淼救出来。

    想到此处,林焱立刻去陈府登门拜访,想见陈远陌一面,却被告知说陈远陌生病,不见客。

    这说白了,不就是见死不救么。

    林焱对此无法指责陈远陌些什么,连家族都放弃林淼了,他陈远陌一个外人凭什么会冒险施以援手呢。难道就因为所谓的喜欢吗?两个男人之间连婚约都无法达成,虚无缥缈的誓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几日之后,大理寺对此事的调查结果有了定论。

    他们专门派人去相国寺查询,在柴房门口被燃黑一片的稻草堆里发现小半盏纸灯笼。

    结合巡逻太监们的口供,大理寺推断,应该是那晚林淼提着灯笼路过柴房附近时,一阵风拂过把灯笼吹灭了,林淼见灯笼无用,就顺手把其丢在稻草堆附近,只是没想到灯笼里的灯芯还燃着,在这天干物燥的环境下,灯芯很容易点燃灯笼纸,从而烧着了稻草堆,最后使得柴房着火。

    倘若有人蓄意在柴房纵火,那起火点应该在柴房里,可实际上唯一发现的起火点,是柴房外的杂草堆。

    由此可见,这只是一场意外罢了。

229

    229贬为平民

    相国寺大火一事事出意外,当事人林淼并无作案动机,也没造成人员伤亡,只是让皇帝与众妃嫔虚惊一场。

    杨皇后受妹妹世昌王妃所托,不停的向皇帝求情,只为保住林淼一命。可这毕竟惊扰了圣驾,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皇帝下令,罢黜林淼世子之位,贬为平民,杖责五十,世昌王教导不善,罚银千两,以儆效尤。

    于是林淼在大理寺活活挨了五十杖责,被打得小命去了大半,接着被人抬回了世昌王府。

    杨氏见昏迷之中面无血色的林淼,也不敢声张着去找御医,只得让府中大夫开药救治,就这样,林淼在床上昏迷了整整三天。

    可是事情远没有结束,第四天,林淼醒来之后,林英之立刻率领家丁来到林淼的院子,走进他的厢房。

    林淼以为林英之是来探望自己的,他强撑着身子起来,“父亲……”

    “别叫我父亲!我可没你这作孽的儿子!”林英之虎着个脸,仿佛还在气头之上。

    林英之做梦都想把林淼从世子之位上拉下,这回相国寺大火一事是林淼自己作死,还差点拉着他们整个世昌王府陪葬,林淼被养成这个样子,多半有他林英之的功劳。现在林淼已经被废黜了,这个祸害可不能留在世昌王府,谁知他以后会惹出什么是非来!

    如今不正是个好机会么,抓住此次事件不放,赶林淼出府!

    林英之盯着林淼,好似对这个小儿子彻底失望了,“淼儿啊淼儿,这么多儿子中为父最疼爱的人就是你,可你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事?!你想害死我们吗?!”

    “父亲,我没有……,我是被陷害的……”林淼吃力的从床上撑起来,想为自己辩驳。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林英之大声道:“就当我林英之没你这个儿子!圣上将你罢黜,你已不是世子,我们世昌王府也丢不起这个人,你今天收拾一下,离开王府,自寻出路吧!”

    “父亲?……你……你要赶我走?”林淼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怎么会这么做?他不是很疼爱自己吗?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不要,不要,”林淼跌跌撞撞的从床上摔了下来,跪在林英之的脚边,抓着他的衣角,眼睛都红了,“父亲,求求你,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这里是我的家啊,您,母亲,大哥都在这里,我还能去哪儿呢?”

    “少拿母亲压我!”林英之甩开林淼的手,毫不心软的道:“就是你母亲把你宠着这样的!你才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现在谁都不会来帮你,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收拾好了就滚出世昌王府!”

    “不……不可能……”林淼耳边嗡嗡作响,他不信,连母亲也放弃他了吗?……

    “哼,有什么不可能的?!”林英之挺直了腰杆,对林淼下最后通牒,“这个家是我当家做主,万事由我说了算,从今往后,我们断绝父子关系,你的死活与我世昌王府无关,以后别再连累我们!”林英之说完,拂袖离开。

    留下林淼一人,趴在地上,怎么也支不起来。

    ********

    帝都一家略微偏僻的客栈内。

    林淼靠躺在床铺上,双眼空洞的盯着前方,毫无生气可言。

    半个月前的巨变,是林淼平生最大一次的打击。无缘无故的被废去世子之位,疼爱他多年的父亲为此大失所望,与他断绝关系,连母亲也无法出面求情。

    林淼就像个过街的老鼠一般,苟延残喘的躲在这间破旧的客栈里养伤。

    被赶出家门的时候,林淼浑身是伤,连站都站不稳,就这样被林英之轰出来世昌王府的大门,林淼趴在地上,看着面前世昌王府的大门,他嘶哑着声音求父亲林英之的原谅,来来回回的聚集围绕着许多人,对林淼指指点点,可林淼不在乎,他不想被家人抛弃,可惜直到他昏迷的前夕,世昌王府的大门都紧紧关闭着。

    林淼再度醒来时,就在在家客栈里了,他艰难的侧过头去,看见大哥林焱守在他的床边。

    “大哥……”

    “你醒了。”林焱连忙帮林淼倒了杯水,扶着他把水喝下。

    接着林焱为林淼掖好被角,他叹了口气,无奈的道:“淼儿,你别怪母亲,她也难受。父亲说只要你一天在世昌王府,皇上就记着那事,所以他执意要赶你出府,母亲她没法子了……”

    “大哥,我是无辜的,为什么他们都不信我,我没有烧相国寺。”林淼红肿着眼,嘶哑着嗓子哭声道。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林焱只能安慰他道:“淼儿,你别难过,许是父亲在气头上,过段时间就好了,你好不容易保下一命来,要好好养伤,知道吗?”

    接下里的日子里,林淼就在这家客栈里养伤,除了看病的大夫外,也就知道林焱来探望他了。

    林淼双眼无神的发着呆,他手中还握着那哥湖蓝色的香囊,那日香囊被皇帝扔在林淼面前后,林淼顺手就把其捡了起来,再没离开身过。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这里地处偏僻,之前林焱说过,他将这家客栈包了下来,给林淼安心养伤,平日里没人来扰。

    听到脚步声的林淼连忙将香囊藏在枕头底下,他以为是林焱来了。

    吱——的一声,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这脚步声的规律好像不是林焱,那人在外屋转了一圈,然后才走进里屋,仿佛在找些什么。忽然之间,那脚步声突然加急了,快速的朝床这边走来。

    林淼抬头看去,恰巧看见陈远陌那既慌张又带有喜悦的面庞。陈远陌鼻头都红了,二话不说,直接抱了上去,“淼淼,我终于找到你了……”

    “远陌?”林淼愣了愣,以为自己看见的是幻觉。

    陈远陌连忙点点头,“是我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淼忍下激动的情绪,冷着脸问道。

    陈远陌理所当然的道:“你突然不见了,我当然要找你了。”

    林淼靠在褥子上,撇过脸去,冷声道:“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这是林淼第一次用这么冷冰冰的态度对陈远陌说话,可陈远陌完全不在意,赔笑着道:“我干嘛要走啊?好不容易找到你的。”

    林淼狠狠的推了一把陈远陌,不给人好脸色,“我都说了,你走啊!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找我做什么?看我笑话吗?看够了就赶紧滚蛋!”

    可谁知林淼越把人往外推,陈远陌靠得救越近,脸皮厚极了。他坐在林淼的床边,极其宠溺的反问道:“这么急着赶我走,是不想连累我吗?”

    林淼微微一怔,蹭的一下,双眼通红,眼泪不争气的哗啦啦的直掉,这些天来,林淼就像个木头人似的,毫无生气,却被陈远陌温柔的一句话,弄得泪水直流。

    陈远陌见状,手忙脚乱的用袖子给他擦拭眼泪,“别哭啊,你看见我难道不高兴吗?”

    “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来找我?连我家族都放弃我了,唯恐不及的避开我,你干嘛来趟这趟浑水?!”林淼哽咽着质问道。

    假如就此陈远陌要与他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林淼也能理解,毕竟在外人看来,他犯了大错,被皇帝罢黜,被家族逐出,跟他这等人来往,只会被连累,被坏名声。

    “快别哭了,你都哭成花猫脸了,”陈远陌将人搂在怀里,轻轻的捋着他批下来的青丝,“你忘了,我们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不管谁放弃你,我都不会,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与你共同进退。”

    听到这些话,林淼的心中既温暖又酸甜,陈远陌那瘦弱的肩膀仿佛变得厚实起来,让林淼得以依靠,他哭骂道:“你是笨蛋吗……”

    “嗯,一遇到你的事,我就变成大笨蛋了。”陈远陌顺着林淼的话应答着,他亲吻着林淼的额头,关心的问道:“淼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说相国寺的火是你放的?你什么时候放的火?那晚咱俩不是在一起吗?”

    “我……”林淼一阵沉默,他该告诉陈远陌事情发生的经过吗?想起自己在皇帝面前的口供,他当时已经把陈远陌撇开在外了,如今若是让陈远陌得知事情真相,保不准他去推翻自己之前的所说的话,这样一来,就是欺君,倘若再被皇帝深究,被查知他们二人那晚在后山,那下场就不只被罢黜这么简单了。想到此处,林淼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事情过去了,就别问了。”

    陈远陌的双眼暗了暗,嘴角翘起一不易察觉的弧度,“好,不问了。”

230

    330藏在哪里

    第二日,陈远陌刚下了早朝,走出金銮殿时,就被一脸不虞的林焱挡住了去路。

    陈远陌明知故问的笑着问道:“今日林指挥使也来上朝了吗?”

    林焱本是大驸马,林指挥使这个位置还是长公主云溪求来的,平日里身为驸马的他是不必上朝,后来林焱与云溪和离后,身份一下就尴尬起来,所以早朝更不见他的踪影。

    林焱自然不是为了来上早朝,他出现在这里,完全为了林淼。昨日他去客栈探望林淼,却发现人不见了,情急之下林焱询问了客栈的伙计,伙计说是被一辆豪华的马车接走的,那伙计见对方非富即贵,也不敢阻拦。

    对此林焱立刻就想到了陈远陌,于是当即就去陈府找他,谁知被告知陈远陌没回府,所以今早林焱才会在早朝后出现在金銮殿外,来堵陈远陌。

    林焱领着陈远陌去了金銮殿附近的一处偏僻的小树林里,他见四下无人,才张口质问道:“陈远陌,淼儿在哪里?!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不用担心,淼淼的确在我那里很安全,”陈远陌无辜的道:“我前前后后三次去世昌王府找你,你都不见我,所以我只能跟踪你了。”

    “我为什么不见你,你应该很清楚!”林焱皱着眉头,道:“淼儿落难时,我去找你求救,你不愿出面帮他,现在又何必假惺惺的呢。”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陈远陌冷笑一声,反问道:“难道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我答应过你的啊,帮你与长公主和离,帮你获得世子之位,现在不更进一步了么?”

    “你说什么?”林焱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难道相国寺大火一事与你有关?!”林焱回想起之前的一切,林淼一直说自己是无辜的,没有放火,却无法说出自己戌时三刻所在何处。现在看来,怕是戌时三刻他与陈远陌在一起,他为了维护陈远陌,才什么不都不肯说的吧。

    “你说呢?”陈远陌这算是默认了。

    “陈远陌!”林焱气急败坏,抡起拳头狠狠的朝陈远陌揍去,陈远陌并没有躲闪,实打实的挨了一拳,打得他差点摔倒在地,嘴角直冒血渍。

    陈远陌没有恼羞成怒,他又稳稳的站直,抹了抹嘴角的血渍,笑道:“怎么,你现在后悔了吗?”

    “淼儿他是真心爱你!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他?!”林焱怒火中烧的问道。

    陈远陌冷哼道:“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难道你就不想和离?就不想获得世子之位?我替你做了那么多,你只是在旁边看罢了,没资格指手画脚。”

    “我指手画脚?!”他林焱是想过和离,可从未想过以损害云溪名誉为代价,他也想过世子之位,但从未要把自己的亲生弟弟驱赶出府!此时此刻,千言万语堵在林焱的胸口之中,是那样的苍白与无力,他抿着嘴道:“你简直丧心病狂!云溪她是无辜的,她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么下的了手?!还有,淼儿那么爱你,你对得起他吗?”

    陈远陌冷笑道:“成大事者,当然要狠,若是像你这般心慈手软,永远都成不了气候!”

    “你……你简直丧心病狂!”

    陈远陌对林焱的指责毫不在意,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揉了揉被林焱打肿的面颊,“我没想过把淼淼藏起来,你相见他的话,跟我走吧。”

    林焱愤恨的握着拳,跟在陈远陌的身后,一起离开皇宫。

    两人一起乘上宫外的马车,马车行驶在官道上。

    很快的,马车来到闹市,现在已经上午时分,街上的小商小贩们已经开始摆摊了。

    这时马车在闹市的醉仙楼门口停下,林焱掀开车帘看了看,皱着眉头问道:“你让淼儿住酒楼?!”这里能养好伤么。

    “当然不是了。”

    就在这时,醉仙楼里的店小二提着一个食篮,小跑着来到马车旁,笑眯眯的向马车里的陈远陌打招呼道:“见过陈大人。”

    “做好了吗?”陈远陌问道。

    店小二连忙恭恭敬敬的把食篮奉上,从车窗子里给陈远陌递了过去,笑道:“自然做好了,刚刚出炉,还热和这呢。”

    陈远陌接过食篮,“有劳你们了。”

    接着马车继续向前行驶,穿过热闹的街道,拐到一处略有偏僻的小街来,这里虽然有些寂静清冷,但环境很好,没过一会,马车在这条街的一处院子前停下。

    林焱随着陈远陌一起下了马车。

    这处院子的门还是很新的青木门,大门上方的牌匾上,方方正正的写着“陈府”两字。

    陈远陌提着食篮,走到门前,拍了拍房门,不一会,一个中年男子前来开门,“少爷回来了。”

    “嗯。”陈远陌熟门熟路的走进院子,“淼淼呢。”

    “淼少爷已经醒了,也用过早膳用过药了,少爷请放心。”中年男子一直恭敬的跟在陈远陌的身后。

    林焱也随之走进院子,这处院子相比较于那种世家的住处,略有些小了,不过布置得十分精致得当,假山活水,凉亭回廊,还有新春种下的花花草草,都能看出主人家的用心来。

    陈远陌走进厢房,来到里屋,他的脚步声早已引来的林淼的注意,他一抬头,就看见陈远陌的身影,面露笑容,“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也不换一身衣裳?”

    陈远陌是下了早朝就立刻赶来,身上的官服还没来得及脱,“这不是急着见你么。”

    “你的脸怎么了?”林淼眼尖,立刻就看出陈远陌右半边脸稍稍红肿,嘴角还有血丝没有擦干净。

    “被你大哥打的。”陈远陌摸了摸鼻头。

    “大哥?……”林淼闻言,连忙伸头朝陈远陌身后看去,见林焱缓缓的走进里屋,而且脸色还不怎么好。

    陈远陌不痛不痒的笑道:“昨天我趁你睡着,把你带出客栈,今早你大哥就找我兴师问罪了。”

    林淼闻言,连忙对林焱道:“大哥,你别怪远陌,若非我愿意,他也不会带我离开客栈,我走时没给你留下书信,让你担心,是我的过错了。”

    林焱复杂的看向林淼,虽然林淼说了短短几句维护陈远陌的话,可林焱明显的看出,林淼的心境不同了。

    在客栈养伤那会,林淼就跟个活死人似的,一天也变不出第二种表情来,可刚才林淼笑意满满,对陈远陌又十分关心,这都被林焱看在眼里,不得不说,林淼能恢复振作,都是陈远陌的功劳。

    “刚才在来的路上,我已经与你大哥解释清楚了,”陈远陌笑着坐在林淼的床边,安抚着他,然后转头看向林焱,道:“想必林指挥使不会计较的吧?”

    “我……”这算什么?!威胁吗?林焱张了张口,越过陈远陌的话题,问林淼道:“淼儿,你的身体怎么样?这么从客栈奔波到此,伤势有没有加重?”

    “我还好了,果断时间就能下床走路了。”林淼笑着与林焱道:“大哥,还请你告诉母亲,我现在很好,请她不用担心了。”

    “对啊,还请世昌王妃不用担心,”陈远陌顺着林淼的话,道:“还请林指挥使代为转达,林淼以后就住在这里了,若是世昌王妃想念他,随时都可以来这里探望。”

    “还是算了吧,淼儿,”林焱真心不愿让林淼住在此处,这不就等于把他送入陈远陌之手了么,“你与陈大人非亲非故的,他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你的事情还没平息下来,在此打扰陈大人,怕是对他未来的仕途大有影响。”

    陈远陌笑道:“林指挥使这说的事什么话,淼淼的事已经暂且揭过了,他只是被贬为平民,又没被打入奴籍,更没有被逐出帝都,我收留他没什么不可以。还请林指挥使放宽心。”

    “……”放宽心?!这让他如何放宽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弟弟没陈远陌玩弄股掌之上么?!林焱多么想告诉林淼真相,可他看见林淼的那久违的笑容,那看陈远陌情谊浓浓的眷恋时,这让他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林淼太可怜了。

    这个陈远陌,简直是妖魔!

    陈远陌并没有将面色铁青思绪乱飞的林焱放在心里,他转身将提来的食篮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将食篮打开,蓝莓糕的香气扑鼻而来。

    “蓝莓糕?”林淼欣喜的道。

    “嗯,知道你喜欢你吃,我刚从醉仙楼买来的,还热和着呢,”陈远陌说着,从食篮里端出一盘蓝莓糕来,放在林淼的面前,“吃吧。”

    林淼立刻化身为小馋猫,拿起一块蓝莓糕往嘴里放,咬一口下去还有些微烫,不过蓝莓糕就该趁热吃,酸酸甜甜的最好吃了。这不,三两口就吃掉一个。

    陈远陌笑替林淼擦了擦嘴角的蓝莓渣,笑道:“淼淼,你先吃着,我与林指挥使有些事要谈,你吃完就好好休息,好吗?”

    “好。”林淼听话的点点头。

    陈远陌向林焱使了个眼色,纵然林焱心中再有不愿,也不得不跟陈远陌离开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