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叫我威廉三世全文阅读 第16分节

第一章 俘获甘古特

    10月2日中午时分,波卡拉港内激烈的俄国内战早已结束,众多俄国皇室成员更是随着“塞瓦斯托波尔”号而消失在灿烂的烟火之中,港外的德国舰队正在忙着清理现场。

    也就在这个时候,u-051号与前来支援的u-046、u-054号在圣彼得堡西北130海里的地方会合了。沃尔夫上尉发现那艘俄国战列舰并没有前往波卡拉之后,在天亮后又带着u-051号折返回来。就这样,三艘潜艇在广阔的海洋上盲目的搜寻着。

    在收到波卡拉外围战斗结束的消息之后,沃尔夫原本打算带着这三艘潜艇前往波卡拉参加舰队封锁,然而远处海面上的一群不速之客让他改变了主意。

    出现在沃尔夫望远镜里的是几艘救生艇,数十名身穿黄色军装的俄国士兵正无助的漂浮在海面上。于是u-051号开了过去,在潜艇甲板上的大炮和机枪面前,那些没有武器的俄国士兵并没有多加反抗。

    一个军官模样的俄国人被允许独自登上潜艇,沃尔夫从潜艇上找了一个会俄语的水兵,和那个俄国军官在潜艇甲板上谈了起来。

    “俄国皇家近卫军第三骠骑兵团少尉连长奇卡尔金!”俄国人如同之前一天登上“甘古特”号时一样傲慢和不屑。

    沃尔夫听完水兵的翻译之后显得有些惊讶,“俄国近卫军?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水兵将问题转达之后,俄国人的表情一下子由傲慢变为愤怒,“那些该死的革命党!叛乱份子!总有一天我要将他们送上绞架!”

    “少尉,请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沃尔夫对于这个家伙的态度显然有些不满。

    “对不起,上尉!这是军事秘密,我恐怕无法回答您!”那个叫奇卡尔金的近卫军连长又转回了之前那种傲慢的语气。

    “少尉先生,这里是大海,如果你们想继续飘荡下去的话,我不是太介意送您回那艘小船上!”

    沃尔夫冷冷的看着那张丑恶的嘴脸,又瞟了一眼潜艇旁边的几艘小船,上面的俄军士兵在德国水兵的枪口下非常安静,他们都在用渴望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军官,期盼他能够带回好消息。

    “顺便提醒一下,你们抵达波卡拉港的舰队已经全军覆没了!恐怕不会有人来解救你们,如果运气好的话,你们也许会在一个星期之后漂到岸边,如果你们还活着的话,就可以得救了!”沃尔夫露出鄙夷的笑容。

    奇卡尔金则怔怔的看着这个德国上尉,他在脑海中一遍遍揣摩对方的话语。

    “不可能,我们的舰队怎么可能会全军覆没?上尉先生,用谎话来欺骗我们投降是可耻的,除非您和德国海军连一点骑士精神都没有!”奇卡尔金尽量伸长脖子,使得自己可以平视这位德国海军上尉,他在心里暗骂着这个德国人的腿居然比自己还长。要是可以俯视对方,气势上多少也可以占点便宜。

    “是的,少尉先生!正如您所说的,我绝对不会玷污德国海军的名誉!我发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就在今天早晨,我国舰队与你们的舰队在波卡拉港外相遇并发生了激烈的战斗,详情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就在两个小时前,你们的最后一艘战列舰也沉入海底!”沃尔夫原本打算看这个俄国少尉沮丧的表情,然而水兵刚刚翻译完最后一句话,奇卡尔金竟然扑了上来,不过被旁边两个强壮的德国水兵栏住了。

    沃尔夫上尉非常惊讶,他让自己的水兵问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俄国人这才稍微冷静一些。

    “你们这些该死的德国人,你们怎么敢冒犯我们的皇帝陛下?”奇卡尔金双眼通红的瞪着沃尔夫。

    “你们的皇帝?”沃尔夫听到奇卡尔金的话显得格外诧异,“你是说你们的皇帝在那支舰队里面?”

    事实上,德国波罗的海舰队临时指挥官亚尼奇少将也是在不久之前才从落水的俄国俘虏口中得知沙皇在军舰上这一情况,沃尔夫这些潜艇指挥官们自然还不知晓。

    “是的,我们的皇帝陛下和他的家人以及众多皇室成员都在那支舰队里的战列舰‘塞瓦斯托波尔’号上面!如果你们击沉了所有战舰,那么我们的皇帝自然不能幸免!”由于过分激动,奇卡尔金说完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原来如此,看来情况还真是糟糕!根据我们舰队传来的报告,你们的舰队的确已经覆灭,但是至于你们的皇帝,报告上面没有提到!不管怎样,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最好老老实实向我们投降,然后将你们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作为交换,我会将有关你们皇帝的最新消息转达给你们,怎么样?”

    奇卡尔金想了一会儿,同意了沃尔夫上尉的建议。

    “我们昨天本来在皇帝所在的‘塞瓦斯托波尔’号战列舰上面,夜里大约10点半的时候,我们舰队里面一艘战列舰‘甘古特’号发生故障,我奉命带着我的连队前往那艘战舰上进行查看。那些水兵真是该死,居然欺骗我们锅炉发生故障,于是‘甘古特’号和另外一艘驱逐舰留在了舰队后面。不久之后,我们遭到贵国潜艇的攻击,那艘驱逐舰被击沉,这时那个无耻的舰长居然恐吓我们,将我们全部关进了船舱。直到今天上午我们才被放出来,将我们缴械之后,他们宣布那艘船已经被革命党占领,我们愿意加入他们的就可以留在船上,剩下的人,包括我在内,不得不坐着这可怜的小船在海上飘荡,直到碰上你们!”

    “本人感到非常荣幸,正是这艘潜艇昨晚袭击了你们!你所在的那艘战舰也被我们的一枚鱼雷击中了,不是吗?”沃尔夫带着嘲笑的微笑看着俄国少尉。

    俄国少尉的脑袋此时无力的搭拉下来,“我想是的,昨天晚上我们曾经听到非常响的爆炸声,当时我们还以为船要沉了,不过后来什么事情也没有!在我们被赶下船的时候,我看到船舷水线下面隐约有个很大的破洞!”

    “你们离开那艘船多久了?还有,你们知道那艘船现在的航速吗?”沃尔夫突然感觉这件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差不多三个小时吧,真该死,上尉,能不能给我一点水?那些革命党居然一口水也没有给我们!”

    过了一会儿,德国水兵取来一个水壶递给俄国人,他大口畅饮之后才有继续开口道:“我是骑兵,对于军舰的航速没有什么概念,我只知道它现在的速度大概只有昨天的一半不到!它在缓慢的向东航行!”

    “少尉,谢谢你提供的情报,我会派一艘潜艇牵引着你们的小船驶回舰队!祈祷在这期间不要下雨或者刮大风吧!”沃尔夫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自己或许还有希望追上那艘俄国战列舰。

    “好吧,上尉,也祝您好运!替我好好教训一下那些革命党!我想还有一条情报您会非常感兴趣,那艘战舰还没有正式服役,上面都是一些可怜的新手,人数远远没有达到满员编制!” 奇卡尔金谄笑着说道,那种表情令沃尔夫感到非常恶心,不过他还是彬彬有礼的送走了俄国人。

    “让u-046号拖着这些可怜的俄国人回舰队吧!u-054号跟着我们去追那艘俄国战列舰!”沃尔夫根据俄国人的描述推算自己能够在傍晚之前追上俄国战舰,或许还不用那么长的时间。

    “舰长,u-054号的艇长赞迪上尉发来信号,他问我们确定要去追赶一艘俄国战列舰吗?”信号兵有些苦笑不得的向沃尔夫报告。

    “告诉赞迪上尉,我们要追的是一艘瘸了腿的俄国战列舰!”

    几分钟之后,u-051和u-054如同两把锋利的罐头刀,在平静的蓝色水面上开出两条狭小的缝隙,快速向东面劈波斩浪而去,而u-046号则拖着一条系有好几艘救生船的长尾巴向西北方的波卡拉港驶去。

    之前一天晚上逃离u-051号魔爪的“甘古特”号战列舰此时正航行在圣彼得堡西面大约100海里的地方。在灌入数百吨海水之后,这艘最高航速可达25节的高速战列舰已经变得如同老妇人一般蹒跚。尽管战舰受损,上面的俄国水兵们还是兴致高昂,因为他们正在奔向革命的怀抱。谁也不会想到,两条德国潜艇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一般正从后面紧紧追来。

    在事后,沃尔夫回忆当初自己下达潜艇俘虏战列舰这种看似疯狂的命令时这样说道:“正是我们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让我们最终追上并俘获了那艘俄国战列舰,在经过不到2个月的修理之后,这艘战舰会成为德国海军和波罗的海舰队中有用的一员。”

    10月2日下午4点,“甘古特”号战列舰烟囱冒出的浓烟出现在沃尔夫和德国水兵们的视线里,沃尔夫上尉随即下达命令,u-051和u-054号保持水面航向状态,从右侧斜切到俄国战舰航线的前方。

    下午5时一刻,u-051和u-054在海上绕了半个打圈之后来到“甘古特”号战列舰前方,在着之前它们与俄国战舰保持5海里以上的距离,因此俄国人并没有发现它们。

    “甘古特”号战列舰上,老舰长叼着烟斗平静的坐在指挥室里,扎赫沃基中士则试图用发报机与圣彼得堡取得联系,然而他和其他人忙得满头大汗却只能收不能发,他最后只好悻悻的走回指挥室。

    “舰长,我们还是没有办法和圣彼得堡联系上,现在只能接收从那里发出的电报!靠近港口的时候不要被自己人攻击就好了!”扎赫沃基一脸沮丧的说道。

    老舰长还是平静的看着远方,“中士,不用担心,我们在桅杆上挂起一面红旗就好了!你不是说你们革命党的旗帜是红色的吗?”

    “可是我们手上并没有红旗啊!”扎赫沃基说完便拍拍自己的脑袋笑了起来:“找些东西做一面并不难!”

    就在“甘古特”号战列舰越来越靠近潜伏在水中的德国潜艇时,一面红旗冉冉升起在桅杆顶上。

    “红旗?”沃尔夫从潜望镜中发现了“甘古特”号的这一举动,他很快想起了那条命令:“如果对方宣称自己是俄国革命党,那么尽量避免和他们交火,将其扣押或驱逐即可!革命党的标志:红色旗帜!”

    就在这时,u-054号发来电报:“伏击并击沉它?”

    没有多想,沃尔夫上尉随即下达了那条令他闻名全军的命令:“不,伏击并俘获它!”

    站在“甘古特”号舰首甲板和舰舷的俄国水兵惊恐的看到他们右前方百米的海水突然沸腾起来,紧接着水中冒出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它拥有鲸鱼一般庞大的体积和黝黑的皮肤,还有更加庞大和结实的背脊,一列黑色的黑兀鹫十字军旗很快飘扬在它不高的旗杆上。正当俄国水兵们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时候,穿着灰黑色军服的德国水兵们迅速打开舱盖跳了出来,其中一个人大摇大摆的站在潜艇指挥塔上打着旗语:“不要开火,我们要求停船对话!”

    老舰长站在舰桥上颇为吃惊的看着这一幕,他在考虑了几分钟之后答应了德国潜艇的请求,命令自己的战舰停止前进,并邀请对方艇长到自己的战舰上来。

    既在意料之中又有些出乎意料,老舰长看着沃尔夫上尉仅仅带着1个水兵登上了他的战舰。俄国水兵们握紧武器站在通道两旁,但是沃尔夫脸上丝毫没有紧张的表情,他径直来到战列舰那称得上雄伟的舰桥上,走到老舰长面前主动敬了一个军礼。

    “您好,德国潜艇部队u-051号潜艇艇长沃尔夫上尉向您致礼!”

    老舰长在沃尔夫带来的水兵翻译的帮助下与沃尔夫上尉谈了起来,而扎赫沃基中士则站在老舰长旁边聆听着。

    “尊敬的德国海军上尉,我想知道您此行的目的,是要向我们寻求帮助吗?”

    沃尔夫摇了摇头,“不,我们是来接管这艘战舰的!”

    老舰长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上尉先生,您是在开玩笑吧!有一点我必须声明,这艘战舰目前被俄国革命党控制着,我们已经不属于沙俄帝国的海军了!”

    “正因如此,我们才没有向这艘战舰发射鱼雷!想必你们都已经领略到昨天那些鱼雷的威力了吧,昨天攻击你们的正是我的潜艇!”沃尔夫一脸平静的说着,对方显然感到非常惊讶。

    几秒之后沃尔夫补充道:“昨晚我们一共发射了三枚鱼雷,其中两枚鱼雷击中了那艘驱逐舰,一枚击中了你们的战舰,接着你们掉头就逃跑掉了!”

    很快老舰长的脸上便又恢复了平静,“原来如此,没想到我们是被这样年轻的艇长带领的潜艇击伤了!不过正如您所看到的,我们的战舰现在还完好无损的航向在海面上!”

    “确切的说是用极其缓慢的航速航行,想必将军很清楚,在这种航速下你们是很难规避鱼雷的!我们上级的命令是,遇上贵国革命党控制的战舰尽量避免交火,将其扣押即可!”沃尔夫将最后面一句话抬高了音调,在这里他故意省去了“将其驱逐”这条命令。

    “呃……那要感谢贵国海军手下留情了!可是您身处我们船上,您的潜艇也在我方火力控制之下,我们为什么要向你们缴枪呢?”老舰长狡捷的笑了。

    “将军阁下,第一,我的潜艇现在距离这艘战舰仅有数米的距离,这艘战舰上任何一门火炮都无法击中我的潜艇;第二,在这艘战舰附近并不只有我们一艘潜艇,还有另外一艘战舰正在海面之下监视着这艘战舰。我已经向他们下达了命令,一旦出现什么异常,无需顾忌我们的安全,立即用鱼雷击沉这艘战舰!”沃尔夫顿了顿,加重语气说道:“我用德国海军的名誉担保,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为了这艘战舰上所有官兵的生命着想,你们已经别无选择!”

    老舰长变得默然,扎赫沃基突然俯下身在他耳边说道:

    “之前我们接到革命指挥部的电报,上级要求已经起义的战舰尽量避免与德国海军发生任何形式的冲突!我们恐怕不能扣留这位德国艇长或是撞沉他的潜艇了!”

    老舰长的眼睛突然睁得老大,几秒之后便像一直泄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来,“好吧,尊敬的上尉先生,从现在起,这艘战列舰接受贵国海军的接管和扣押!我希望在这期间不会有任何一个俄国人受到伤害!”

    “当然,这点我用性命担保!”沃尔夫此时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原来在拼命跳动,喜悦和兴奋顿时涌上心头。

    在这之后,u-051号和u-054号各抽调了10名水兵登上了这艘俄国战列舰,那艘潜艇为了安全起见也轮流潜入水中。就这样,这支奇怪的混合舰队缓缓掉头向西驶去,直到半夜时分前来支援的德国巡洋舰赶到的时候,潜艇和俄国战舰上的众德国水兵才算是松下一口气来。

    最终,在波卡拉海军基地升起红旗之后,德国波罗的海舰队带着俘获来的“甘古特”号战列舰开始返航。在10月2日的战斗中,德国海军仅在上午的炮战中有7名水兵受伤,而俄国人不仅损失了十几万吨的海军舰艇和数以万计的海军官兵,大批皇室成员和王公贵族更是香消玉殒。

    在这之后,俄国临时革命政府与德国政府进行了秘密磋商,其内容外人不得而知,一周后俄国舰长库德林少将及舰上700多名水兵在不久之后被遣送回俄国,而“甘古特”号战列舰在哥尼斯堡船厂经过50天的维修和改装之后,正式加入德国波罗的海舰队的战斗序列,并更名为“海神”号。

第二章 灰色星期天

    1914年10月4日,星期天。

    这天,也是中国人的传统节日――中秋节。(厉害吧,这都查到了,哇哈哈哈哈!)

    绝大多数俄国人此时尚不知道俄国皇室在波卡拉港外的不幸遭遇,对于他们来说,在突然大潮澎湃的俄国革命面前,沙皇和尼古拉大公等人就如同失踪了一般。各地拥护皇权的俄军大多处于一种各自为战的状态,唯有白俄罗斯地区相对稳定一些,这里不仅是革命势力发展较为薄弱的地区,还有俄国仅剩为数不多的精锐部队――俄国皇家近卫军的主力部队,以及俄国西南集团军群残余部队,再加上之前从俄国各处调来的部分新军和白俄罗斯地区的守备部队,那里的俄军正规部队尚有80万之多,他们都处于俄国近卫军统帅阿格列尼大公的统一指挥之下。

    不过就算在这些俄军部队里,不安的气氛也依旧存在,这不仅是因为渗入军队的地下革命党在蠢蠢欲动,近卫军统帅不带着近卫军主力去保卫首都和沙皇,不少忠于沙皇的俄军官兵对此颇有微辞,然而阿格列尼以德奥军队大举进犯为由,仅派出少量骑兵回援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在途中遭遇俄国革命党轻微阻击之后,这些骑兵又奉命“仓惶”撤回明斯克。

    由于之前并未遭到俄军抵抗,仅仅4天时间,弗里德里希大公指挥的奥匈联军主力已经深入白俄罗斯腹地,其先锋部队距离明斯克仅有不到100公里。他的奥匈联军此时兵分三路前进,右翼为丹克尔将军指挥的第1集团军,他们在进入越过边境之后向白俄罗斯南部挺进;中路为奥芬贝格将军的第4集团军,他们以迅猛的速度向白俄罗斯东部前进;大公亲率第2集团军及第3集团军一部组成左翼军团向白俄罗斯地区的首府明斯克前进;奥军第3集团军大部留守波兰,与驻扎在波兰的德军一同修筑波兰边境的防线,尽管在奥地利人看来那条防线目前已经失去意义。

    蓝衣灰裤的队伍缓慢的行进在白俄罗斯的乡间公路上,奥军官兵显然心情很好,欢快的歌声飘出很远很远,连隐藏在远处树林中的众多俄国骑兵也能够听到。这些穿着蓝灰或者墨绿军服的骑兵们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他们一遍遍安抚自己的坐骑,现在,距离他们大显身手还有一段时间。

    担任奥军左翼先锋部队的是一支纯正的奥地利骑兵部队,切尼骑兵团的2975名士兵全部为奥地利人,切尼少校对这支骑兵团单一的民族成份为荣,在他看来,这种部队的战斗力要远远高于那些由几个甚至十几个民族的士兵组成的“杂牌部队”。

    白俄罗斯地势平坦,大部分地域为平原和盆地,其南部为辽阔的低地,中部为平原和低丘,北部和西北部地势稍高,有部分高地和起伏的丘陵,整个白俄罗斯最高点海拔仅345米,非常适合大规模部队尤其是骑兵部队行军。因此,切尼骑兵团总是将主力部队远远拉在身后,占领一个个没有抵抗的俄国村庄已经不能给这些高傲的骑兵们带来一丝荣誉感,他们这几天所作的只是麻木的将一面面奥匈帝国的旗帜插上俄国人的屋顶,然后接受那些俄国军民鄙夷和蔑视的目光。

    对于切尼骑兵团和众多奥军官兵来说,情势从今天早上开始好像出现变化的。最先是久未露面的俄国飞机天刚亮的时候就出现奥军头顶,它们在天上一圈圈盘旋还不算,临走之前居然将几颗简易的炸弹丢了下来。由于奥军前进太快,他们的飞机和临时机场还在很后的地方,等十几架经过德国技师们加装武器的奥军飞机赶来的时候,俄国飞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待奥军飞机油尽返航之后,它们又如同挥之不去的苍蝇一般出现在天上,奥军机枪对于这些飞得比较高的俄国飞机显得无可奈何,俄国飞机扔下的炸弹威力尽管不大,却让奥军官兵们烦躁不安起来。

    在上午的时候,一小队奥军骑兵在一个俄国村庄附近的树林中偶然发现了一支俄国骑兵部队,双方发生了短暂的交火,随后占据数量优势的俄国人却选择了撤退,奥军骑兵也没敢追击,虽然双方都只有几名士兵伤亡,不祥的疑云已经慢慢爬上弗里德里希大公的眉头。

    不久之后,奥军侦察机发现在斯托尔布齐东北发现东西走向的俄军阵地和数量不祥的俄军部队,紧接着切尼骑兵团也发现自己来到了那条俄军防线前面。

    放下望远镜之后,切尼少校发觉俄军阵地的部署模式有些似曾相识――宽阔的壕沟、稀稀拉拉的铁丝网、一道道交错纵横的战壕、木石结构的碉堡。

    切尼少校对于这种防御模式印象深刻,德军曾经在华沙外围修筑的阵地以及修建中边境防线的野战防御部分都采用了相似的布置,大多数奥军将领在参观过之后都赞赏有佳,认为这将成为阵地防御的标准模式。看来在吃过德军阵地防御的亏之后,俄军也开始模仿起来。

    在奥军主力赶来之前,切尼派出5人一组的骑兵队对这里的俄军阵地进行了详细的侦察,结果让他大吃一惊,这条防线足足有20公里长,左翼到一条宽阔的河流为止,右翼则是一座规模不大的城镇,城镇西面则是一大片茂密的森林。这也意味着奥军唯有突破这条防线,才能从这个方向逼进明斯克。

    对于奥军骑兵的侦察,俄军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用子弹驱赶胆敢走进的奥军骑兵,这令切尼少校对那里的俄军感到既好奇又藐视,他随后叫来自己的通信兵,“上士,你带着一个小队回去向大公报告,我们在这里发现俄军防御阵地以及俄国西南集团军群残部,从番号和军服上看,这里没有俄国近卫军部队!至于俄军人数,初步判断至少有两个军10万人!”

    通信兵匆匆离开之后,切尼少校再次端起望远镜观察起前方的俄军阵地来。俄国人的准备似乎非常充分,虽然他们的防御阵地都处于平原地带,但是在罗兹-华沙战役中,奥军骑兵部队遭到较大的损失,使得原本就不强的奥军骑兵对于俄军的威胁就更加小了。在目前进入俄镜的86万奥匈联军中,骑兵仅有7个师11万人,除去一支小规模的航空部队之外,剩下的就都是步兵和炮兵了。

    “炮兵……”想到这里,切尼露出一丝鄙夷的笑容。用不了多久,这里的俄国人就要尝到自己大炮的滋味了。在罗兹-华沙战役中俄国人丢弃了大量的火炮,其中大部分划归给了奥匈联军,尽管这些大炮所剩的弹药不多,但毕竟有不少大口径的家伙。

    切尼出生在一个奥地利贵族家体,从军校到进入军队,他的成长之路可谓是一帆风顺。他第一次体验到失败发生在8月,在加里西亚战役中期,俄军发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疯狂进攻,切尼的骑兵团随着奥匈联军主力一退再退,那种落荒而逃的场面已经成为切尼难以磨灭的回忆,耻辱的烙印已经深深刻在他的心中。

    在罗兹-华沙战役中,切尼和他的骑兵们再次感受到俄国哥萨克骑兵的恐怖战斗力,这些平时连税都不用缴的野蛮人拥有强壮的身体和高超的骑术,每次与他们刀刃相撞都令切尼感到有些心惊胆战,尽管那场战役奥军在德军的帮助下大胜俄军,但俄军骑兵却为俄国军队挣得了最后一丝荣誉。切尼热切期待着能够在这里再次击败俄国人,以证明奥匈联军并非倚靠德军才能获得胜利,他们的统帅弗里德里希大公或许也是出于相似的想法,因此这次进入白俄罗斯的奥匈联军中除了一些在航空队中协助维护和修理奥地利飞机的德国技师以外,并没有德国正规部队参加,之前援助他们的德国后备兵军与德国东普鲁士军团一部组成波兰集群,专门负责德属波兰的治安与防卫。

    尽管大家都期望能够证明自己的战斗力,奥军步兵直到当天下午4时才出现在切尼的视线中,奥军主力抵达时已经是下午6点,秋天的太阳迫不及待的回家休息去了,只留下火红的晚霞还挂在天边。

    对于奥军来说,在俄军阵地前过夜并不是一个理想的选择,因此弗里德里希大公抱着侥幸的心理,命令自己的部队在夜幕完全降临之前发动一次进攻。在简短的炮火准备之后,奥军步兵开始向俄军阵地推进。

    切尼和他的骑兵团被编入奥军左翼的掩护部队,而担任主攻的是奥军第2集团军的第1和第2步兵军,第3军担任总预备队,第3集团军一部担任右翼佯功。

    在战争爆发之后的大小数十场战役中,骑兵已经被证明不适合进攻对方堑壕和铁丝网组成的阵地,因此在奥军炮火停息之后,包括切尼骑兵团在内的奥军骑兵部队只是向俄军阵地右部的那个小镇发起试探性进攻。

    弗里德里希大公策马立于一片小树林前,端着望远镜看着前方的俄军阵地,在俄军阵地前方数千米的地方,十余万奥军步兵排成散兵队列快速向前推进。很快,俄军大炮开始向奥军射击,灰白的硝烟在渐暗的光线下已经越来越难看清楚,而炮弹爆炸之后的火焰则显得愈发刺眼。大公无法清楚的看到究竟有多少奥军士兵被俄军炮火击中,但是根据冲锋队列的大概位置和步兵密度,他很清楚步兵的损失正在逐步上升,幸好俄军炮火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密集。

    俄国人既不是使用铁丝网的始祖,也不是生产铁丝的大户,加上俄军模仿时并没有向德国人交纳学费,因此俄军阵地前沿铁丝网地带在密度和宽度上远远不及德军阵地,奥军的炮击成功在那里开出几个宽阔的通道。

    不过俄国人似乎为了显示自己拥有强大的人力资源,他们的堑壕挖得又宽又深,奥军士兵很快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一次性跃过那条壕沟,而一旦跳进壕沟则需要借助工具才能再次爬出来。在壕沟后面,俄国人用挖壕沟所得到的泥土堆砌成一个小小的斜坡,而俄国步兵的第一道战壕就在这个斜坡顶部,他们可以从那里得到很好的射击视野。

    尽管先头部队在侦察报告已经提醒大公他的进攻部队需要准备一些跨过俄军壕沟的工具,但步兵们在仓惶进攻之前并没有凑集足够的工具。于是前排的步兵试图利用为数不多的木板在俄军堑壕上塔建踏板的时候,后面的奥军士兵只能呆在堑壕这面与俄军对射。

    在机枪方面,俄奥军队在开战的时候都是机枪防御的忠实支持者,在他们看来机枪只是一种防御武器,不过在德军的细心教导下,俄军已经充分认识到机枪在进攻中同样拥有惊人的威力,然而俄国的经济工业实力以及刚刚爆发的革命战争都使俄军无法得到更多的机枪;奥军只是对德军装甲武器推崇有佳,不过他们手头仍旧只有一些旧式铁皮卡车,德国工厂供应自己的装甲部队还嫌产量不够,更不用说帮助别人生产了,因此奥地利人提出的坦克和装甲车订单还需要耐心等上一段时间。总而言之,在堑壕两侧的对射中,俄国人拥有机枪,但是数量很少;奥匈联军在冲锋中几乎没有携带重机枪,双方的对射显得有些单调和缺乏气势,在空气中传播的大多是孤零零的步枪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弹落入堑壕中的奥军士兵逐渐增多,而奥军列队射击对于战壕中的俄军士兵威胁却不大,看到利用简易工具冲过堑壕的士兵越来越少,奥军指挥官无奈的下达了后退的命令。

    十万奥匈联军士兵居然被一条壕沟抵挡住了!

    弗里德里希大公的鼻子差点被气歪,那只是一条宽3米、深2.5米的壕沟而已,奥地利人似乎遇到了活人被尿憋死的?境。若是再年轻十几岁,大公一定会冲到前面亲自跳过那条壕沟,给自己的步兵们好好上一课,不过是在骑着马的前提下。

    然而事已至此,加上夜幕已经降临,大公只有郁闷的下令全军原地构筑简易阵地,同时多收集用于度过壕沟的工具,准备在夜里再发动一次进攻。

    在俄军阵地后方的指挥部里,伊万诺夫上将一脸诧异加嘲讽,“奥地利人不过如此!”

第三章 月夜恶魔

    “弗里德里希大公,您恐怕在一个极其错误的时间来到我这里!”伊万诺夫冷冷的笑道,他从来就没有认可过这位奥匈联军总司令的能力,在加里西亚没有,在罗兹-华沙没有,在这里更加不会。伊万诺夫认为在夜晚的时候,自己的骑兵能够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战斗力。

    就在一个星期之前,这位俄军上将还在为自己的前途所担忧,西北集团军群总司令吉林斯基将军因为在东普鲁士战役中损失了整整两个集团军而遭到沙皇解职和关押,因此在罗兹-华沙遭遇惨败之后,伊万诺夫每天都在心惊胆战的等待沙皇的处罚,然而沙皇的惩令还没到,俄国革命就爆发了。沙皇被迫撤离圣彼得堡,自然无暇处理这个败军之将,而阿格列尼更是趁机向他开出优越的条件,不仅保证他不会丢掉乌纱帽,还有机会飞黄腾达,前提是一切听从自己的指挥。

    阿格列尼的第一步计划,就是拒不回援首都解救沙皇,尽管沙皇并没有落入革命党手里,但是他的第一步计划已经基本达成。现在,第二步计划将由伊万诺夫将军来具体执行。

    就在革命党开始进攻圣彼得堡,以及奥匈联军越过边境的时候,伊万诺夫的军队就已经行动起来。他的第8集团军,也就是在罗兹率先撤退并保存完好的那个集团军,交由阿格列尼指挥,此时他们正与近卫军一部在白俄罗斯南部伏击另外一路奥军;伊万诺夫自己带着第3、4集团军,也就是在罗兹-华沙战役中被打残的那两个集团军,与近卫军部分骑兵在1号夜里便已经抵达这里,在3天的时间里他们根据阿格列尼的计划构筑了与德军类似的工事,同时在正面阵地中布置了2个军10万步兵,其余10万步兵隐藏在阵地后方的村庄和树林中,1个军的近卫军骑兵部队埋伏在阵地右翼的那个城镇以及旁边的森林中,其余5万多名骑兵则分散在奥军经过的道路附近。

    奥军统帅弗里德里希大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或许,他和他的部队根本就不应该到这个地方来。令大公郁闷万分的是驻守在波兰的德军丝毫没有进入俄镜的打算,他原本正是担心德军抢在他前面占领俄国领土,这才急急忙忙率军越过边境,尽管这几天来他的军队没有受到抵抗,但他越来越觉得这里的进展似乎太过顺利了。

    觉得事有蹊跷的不只是奥军统帅,辰天和他的将领们此时正在华沙的指挥部里研究着白俄罗斯的战局。

    “奥匈军队在不到4天的时间里已经占领了白俄罗斯地区将近一半的土地,俄军居然丝毫没有进行抵抗,难道他们都被调去镇压革命党了吗?”不知是谁突然问了一句,众人纷纷摇头。

    “不可能,明斯克、戈梅利、格罗德诺等白俄罗斯地区的城市爆发的革命起义在当天就已经被阿格列尼的部队镇压下去了,而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俄国革命部队也没有遭到来自白俄罗斯地区俄军的进攻!”霍夫曼依据德国间谍以及俄国革命党提供的情报作出推断,“阿格列尼和伊万诺夫的部队根本没有离开白俄罗斯!”

    德国后备兵军指挥官沃伊尔施将军略带嘲讽的说道:“会不会人心散了,阿格列尼的队伍都逃跑了呢?”

    “将军,这不太可能!那些可是俄国皇家近卫军,俄国最精锐的部队!还有伊万诺夫,他的部队虽然损失惨重,但也不至于完全崩溃!”马肯森一脸认真,未来在东普鲁士军团主力离开波兰后,他和这位沃伊尔施将军将担起德国在波兰的防卫重任。

    “可是以伊万诺夫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坐视奥匈军队长驱直入的!他是那种驱使士兵不顾一切往前冲的人,还有,他总是喜欢只保留一个师的预备队!”沃伊尔施在加里西亚和那位俄国上将打过交道,看起来对他还很了解。

    辰天抬头看了一眼眼前这位预备兵军军长,或许现在应该改称德属波兰第二守备军军长比较合适。在那天与弗里德里希大公的会谈中,这位将军稍稍帮了自己一个小忙,同时也给众人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因此他很快便融入到这个团队中来,虽然这种融入并不是正式的。

    “说的很好,沃伊尔施将军!现在俄军的行为的确很不符合俄军的一贯风格,但是如果说现在那里俄军的指挥权完全在阿格列尼手中的话,一切都显而易见了!”

    “一个圈套!”霍夫曼和马肯森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出这句话。

    “对,一个陷阱!”辰天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尽管奥军的行为有些贪婪,但他们毕竟是德意志帝国的盟友。

    “可是俄国人到底也做什么呢?”奥尔格和沃伊尔施此时是满脑的疑问。

    “当然是针对进入俄境的奥军有所行动,而且是那种致命一击的计划,就像当初他们在基蒙对我们所作的那样!”辰天感觉到事情可能会越来越糟糕,“恐怕弗里德里希大公有难了!”

    就在德奥两军指挥官们在为自己的预感而担忧的时候,切尼和他的骑兵团却遇到了真正的麻烦。他们在奥军步兵进攻俄军阵地的时候开始向俄军右翼那个城镇进发,并在不久之后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它。阵地上的俄军显然发现了这支奥匈骑兵,并在不久之后集中炮火对切尼骑兵团和其他出现在镇外的奥军骑兵进行了轰击,其密集程度甚至要超过之前对奥军步兵的炮击。切尼少校随即带领自己的骑兵绕到远离俄军阵地的一侧,从森林边缘靠近那座不知名的小城镇。

    尽管俄军炮火很难对这个方向进行覆盖,但切尼和他的骑兵在靠近城镇的时候还是遇到了麻烦。俄军不仅将战壕延伸到了城镇正面,还在最外围的几座建筑物顶部部署了重机枪,使得奥军骑兵在清除这些障碍之前很难进入到镇内一探究竟。最终,切尼作出了一个令自己后悔不已的决定:从森林中绕到那座城镇后方。

    在向指挥部报告了这一情况之后,切尼带着两千多名骑兵踏入了那座在月光下显得有些神秘的大森林。最初的时候,树木还显得较为稀疏,银白色柔和的月光洒在林间的土地上,为这些不速之客指引着前进的道路。森林中并不安静,猫头鹰在树枝发出唔唔声,小动物们不时在灌木丛中弄出沙沙的响声,一度让奥地利骑兵们有些紧张。当远处的炮声密集响起之后,这些声音几乎都被压制下去了。

    “看来炮兵这次认真起来了,希望他们能够将俄国人挖掘的那些大水沟填平,可怜的步兵,居然被那些水沟阻挡住了!换作我们,早就一跃而过了!”切尼这么想着,不过他的队伍中没有人吭声,连马蹄踏在树叶泥土上的声音听起来也是那么微弱和沉闷。

    没有人想惊醒那些隐藏在森林中的东西,不管它们属于哪种形态。

    渐渐的,树木变得越来越密,尚未落尽的树叶和交错的枝桠在地面留下的阴影也愈发浓重起来,森林里面的视线已经变得非常糟糕,骑兵们必须小心翼翼的前进,以免发生什么意外。然而,不是意外的意外还是发生了。

    当前方传来战马嘶吼声和马蹄声的时候,奥地利骑兵们还以为那只是树林中的回声而已,然而回声的音量在逐渐超过原声,听起来也越来越近。在奥地利人惊恐的目光中,一大群黑影出现在不远处的黑暗之中。

    “上帝啊!那是什么东西?”奥地利人惊恐的喊叫起来,在穿过枝叶的斑斓光线下,那些黑影的身形隐约可见,他们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魔物一样生生出现在人们面前,他们如同黑洞一样吸收着原本就非常微弱的光线,即便在距离很近的时候,奥地利人还是只能够看到一团影子,唯有凭借他们的轮廓去判断那是一人一马组成的骑兵,长刀在他们手中时而闪烁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寒光。

    这,也许就是墨绿军服加上或黑或褐的战马在暗夜和森林中达到的效果吧!切尼的骑兵在一瞬间几乎只有一个念头:转身逃跑!

    切尼既没有时间多想,也没有打算孤身一人去阻挡这些魔物,他和大多数骑兵一样,策马朝森林外面狂奔而去。斑驳的月光让他有些眩晕,他只能倚靠坐骑去躲避前方的大树,后面不时传来奥地利人的惨叫声,那种凄厉的声音几乎充斥在整个森林里,同时也深深刺入每个奥地利骑兵的心脏。

    身旁的树木在急速后退,后面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切尼感觉自己从未如此紧张过,他的背部几乎已经被凉汗所浸湿,嗖嗖的凉风给他一种黑影就在身后的感觉,他不敢回头,唯恐一回头便会看到那些恐怖的魔影。奥地利骑兵们的心情也大都和切尼少校一样,不管他们是不是鬼神论者,但这种情形实在太过恐怖,每个人只想着尽快逃离这个地狱般的森林。

    当切尼快要被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所吓倒的时候,森林的边缘终于出现在前方,大地在月光下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灰色,那些平坦的草地此时对于奥地利人来说是那样的美好。

    在看到那些之前进入森林的那支骑兵部队慌乱的逃出森林,头也不回的朝自己这边奔来,森林外面的奥匈骑兵非常吃惊,切尼骑兵团散乱不堪的队形、惊恐的叫喊声,以及随后出现在森林边缘的大群黑影,都给他们的神经带来不小的冲击。

    在冲出森林之后,切尼终于松了一口气,前方自己的骑兵部队更是给自己衰弱的心脏打上了一针强心剂。看着那里的骑兵们开始准备战斗,他也终于想起自己的职责,开始大声呼喊士兵们在他们旁边整队。尽管受到非一般的刺激,奥地利骑兵们还是按照切尼的命令开始收拢,不过他们很快发现周围每个人的表情都远未恢复平静,尤其是看到陆续丛森林中出来并在平地上列队的黑影时,他们更加觉得后怕起来。

    切尼稍稍清点了一下人数,进入森林的两千六百多人此时只剩下不到两千人,士气和精神状态更是令人担忧。在朦胧的月光下,切尼这才发现那些根本不是什么魔骑兵,因为他们有着和自己相似的面孔,只不过他们的墨绿色军服是自己从未看到过的。如果是哥萨克那种略带灰色的军服,自己或许还不会如此惊惶失措,那真是一种该死的颜色。

    对面的骑兵还在陆续从森林中来到前面的平地上,那里的队列看起来以及非常庞大的了。切尼看了看自己这边的骑兵,加上正从不远处奔来支援的另外一支奥匈骑兵,大约有1个半师大约2万骑兵部队,而对方看起来并不比自己少。

    不过现在是战是退以及论不到切尼做决定了,一个相貌凶狠的奥匈骑兵将军缓缓策马来到队伍前,他的话语在切尼听来有些模糊不清,不过其他奥匈骑兵中间很快爆发出阵阵呐喊声,接下来就是战刀出鞘的声音,看来将军是想利用对方还未整队完毕的机会发动进攻。

    “大家不要担心,那些只是白俄罗斯农民组成的骑兵部队,没有什么好怕的!”切尼朝自己的士兵大喊道,尽管他根本不知道那些骑兵的来历,但恐怕这是他唯一可做的,看起来他的士兵们也相信了,纷纷与其他骑兵一样呐喊起来。

    奥匈骑兵中央的队列最先移动起来,紧接着整个奥匈骑兵队伍都开始缓缓向前推进。前进了大约500米的时候,中央的骑兵又带头小跑,切尼和他的团也跟着加速。直到此时,对面的骑兵才开始移动,森林中不断有后续骑兵出现,这令所有的奥匈骑兵感到或轻或重的忧虑。

    “乌拉……”

    这声呐喊不仅久久回荡在战场中央,也深深的震慑着奥匈骑兵的心魄,这些绝对是训练有素的俄国骑兵部队,这种“万岁”的吼叫也如此整齐一致,看来是经常接受检阅的部队。不管怎样,绝对不会是切尼所谓的“白俄罗斯农民”。

    切尼开始心虚起来,在加里西亚,他的部队曾经被俄国骑兵追击了整整一天,在罗兹-华沙,哥萨克的强悍也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而眼前这支还不知道是何妨神圣。他实际上也没有时间多想,当两支骑兵队列相撞的时候,他就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论凶悍,俄国近卫军骑兵绝对不逊于哥萨克骑兵,他们中不少人还是从哥萨克部队中挑选出来的精英;论纪律和团队作战,这些近卫军骑兵明显比野蛮的哥萨克文明许多;论马术和格斗,近卫军骑兵有更多的训练和更好的装备。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奥匈骑兵都遇上了绝对的强敌。

    这一点,战斗中的奥匈骑兵深有感触,对方凭借优秀的马术在战马上作出各种灵活的动作,熟练的小队战术更是让奥匈骑兵陷入局部人数劣势之下。拿过无数次骑兵格斗奖牌的切尼此时居然被一个小小的俄军下士缠住了,幸好他的两个贴身卫士架住了与这个家伙一同前来的另外两个俄国骑兵,这才没有让切尼遭到对方的围殴。

    当!当!每一次战刀碰撞都让切尼感到心惊胆战,对方的腕力不俗,战刀更是舞得呼呼作响,招式看似非常简单,砍、挑、劈、刺、挡、格,相比切尼那种华丽的刀法显得却非常实用,而且俄国人动作非常迅速,切尼的每次进攻都被他轻易化解。虽然在短时间内切尼还不至于体力不支,但是对方的气势却不断压迫着他。

    切尼一次自认为迅猛而突然的挑刺进攻落空之后,耳旁传来一声熟悉的惨叫声,他的一个卫士被自己的对手刺中要害,摇晃着摔落马下,不到半分钟,他的另一个卫士也在对方的夹击之下一命呜呼。

    一对三!一颗冷汗缓缓从切尼的额头滑落,他向前一跃跳出俄国人的夹击,转过身来正面对着那三个俄国骑兵。对方身材都不是特别高大的那种,但是目光却异乎寻常的冷漠和残酷。整个战局此时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俄国骑兵逐步吞噬着奥匈骑兵的队列,后面还有越来越多的俄国人加入战斗。

    没有多像,切尼策马向前突进,他将目标锁定最左侧那个俄国骑兵,这也是他右手挥刀最为有利的位置。当的一声金属撞击之后,几粒火星一瞬即失,切尼突然感觉腹部一阵剧痛,伸手一摸,自己的肚子上俨然被划出了一道大口子,他有些疑惑的朝后望了一眼,中间那个俄国骑兵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最左侧那个人的马背上,当切尼和左侧那个俄国骑兵战刀相击的时候,后面那个家伙冷不丁的从下面来了一刀。

    带着一种不可思异的眼神,切尼扑的栽落马下,他的眼睛还能够看见天上那轮明月。

    渐渐的,奥匈骑兵开始不住的后退,在俄国人又一次“乌拉”的呐喊声中,奥匈骑兵终于全线溃退。俄国骑兵则紧紧尾随溃退的奥匈骑兵朝奥军主力奔去,俄国人的防守反击开始从右路发威了……

第四章 步骑夹击

    “各营停止射击!”

    奥军炮兵阵地忽然平静了下来,瞬间的反差让人耳膜和心脏受到的压迫陡增。

    尼扎梅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身旁的其他炮手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在之前的整整两个小时里,他们这些炮手忙碌的将一发发炮弹填入炮膛,一次次举起或大或小的炮弹是一件很耗体力的事情。

    平静持续了不到半分钟,欢快的军乐声就从前方传来。尼扎梅汀知道己方的步兵开始向俄军阵地前进了。

    “但愿那些可怜的步兵不要像之前那次进攻一样窝囊,遇到一条水沟就被迫撤回来了!”

    众人听罢全都哄然大笑起来,看来奥匈帝国第2集团军的步兵是摆脱不了这个笑话了。

    “我们还是期望他们能够顺利击退俄国人吧,不然今天晚上我们都不要想睡觉了!”尼扎梅汀脱去那件被发射药熏的乌黑的衬衫,露出一身黝黑而健壮的肌肉。这位匈牙利公民身形敦实,不过同伴们都戏称他是被炮弹压矮的。

    很快,炮兵们在阵地附近塔起一个个三角形的帐篷,接着将剩余的炮弹妥善的放置在距离大炮不远的地方。

    在奥匈联军的步兵出发阵地后面,士兵们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然后在上面塔起一个大帐篷,不过他们不是要在这里宿营,而是在这里建立一个临时的前沿指挥部。

    弗里德里希大公就站在这个简陋的指挥部的墙沿边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前方。月光下他大概可以看清战场的情况。就在不久之前,自己的骑兵遇上俄国骑兵的消息令他郁闷万分。如果奥军步兵的这次进攻还不能拿下前方的俄军阵地,年迈的大公更会为之蒙羞。

    前进中的奥军步兵似乎也明白这一点,因此他们的脚步显得格外卖力,进攻的气势也比之前一次强上许多,加上己方炮兵不懈的轰击,俄军阵地上似乎并没有人活动的迹象,甚至连俄国人的大炮也没有像前次那样向前进中的奥军队列开火。

    战场上异常安静,只有炮火留在俄军阵地上的点点火焰还在默默的燃烧着。

    奥军步兵继续向前推进着,当他们来到曾经令他们大受打击的堑壕前时,所有人都显得小心翼翼,出乎他们预料,俄军战壕里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爆发出密集的子弹。在这种诡异的平静气氛下,奥军迅速在堑壕上搭好一块块简易踏板,然后一个个跨过了那条堑壕。

    相比堑壕这边众多奥军士兵的尸体,堑壕靠俄军战壕那边显然干净许多,毕竟前次进攻中只有为数不多的奥军士兵跨过堑壕,现在那边地面上大都是一个个焦黑冒烟的弹坑。

    在后方观战的弗里德里希大公心情比前方步兵还要焦急,俄国人究竟是撤退了还是有所其他计划,答案应该就在俄军战壕后面。大公期待着自己的士兵爆发出胜利的欢呼,如果自己的步兵在越过俄军战壕之后看到俄国人逃跑的背影。

    淡淡的月光下,大公从望远镜中看到第一个奥军步兵走上那片斜坡顶部的俄军战壕,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士兵走到俄军战壕上面,然而他期待中的欢呼声并没有出现,那些士兵似乎都在眺望着远处,他们似乎看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最先登上坡顶的是奥匈帝国第2集团军13步兵军鲁迪格营的步兵,他们的确在那里看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一些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东西。

    在银白色的月光下,俄军战壕后方距离几千米的地方有一条粗黑蜿蜒的长线,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长线的边际。在黑线后面还有很多黑色的小点,黑线与黑点都处于一种静止不动的状态,那里的一切都如同月光一样宁静,让人不由得怀疑那些究竟是不是可以活动的物体。

    鲁迪格少校举起了自己的望远镜,之后他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他看到在步枪和后方火炮都无法够到的地方,无数俄军士兵排成一条长长的横队,其间俄国军官们白色的上衣使得这条黑线看上去有些斑点。他从望远镜里只能看到那些俄国人模糊的脸庞,但却可以感觉到对方眼中的那股杀气。

    奥军步兵们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更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不过仅仅几秒之后,随着橘红的火星出现在俄军步兵后方的那些黑点上,有经验的奥军老兵已经感觉到大势不妙,一个个火红的两点破空而来,紧接着炮弹呼啸的声音也刺激着人们的耳膜。不少奥军士兵还没有来得及趴下,很快,奥军占领的俄军阵地再次遭到猛烈炮火的轰击,不过这次落下的却是来自另一个方向的炮弹。

    俄军步兵后方的那一个个黑点正是俄国人的速射炮和榴弹炮,它们此时正在不计成本的向原本属于自己的阵地倾泻着炮弹,同时也大量杀伤着暴露在那里的奥军士兵。

    弗里德里希大公终于得到了前方传回的报告,俄国人放弃战壕在后方几千米处列队,这看起来是种令人迷惑不解的举动,但将己方骑兵在俄军阵地右翼遭遇俄国骑兵的情况联系起来,冰山似乎已经在大公面前露出了一角。

    “糟糕!”大公失声叫了出来,“命令前方步兵后退!”

    当奥匈骑兵溃退的消息传到指挥部的时候,前方的奥军步兵刚刚接到撤退的消息。就在那些士兵还在为这条命令而感到迷惑不解的时候,奥匈骑兵残兵已然退到了这一区域,在他们身后,大股俄军骑兵也紧随而来。

    溃退的奥匈骑兵根本无法组织起像样的抵抗,而奥军步兵主力已经前出到俄军阵地上,剩余的步兵和机枪也大都部署在面对俄军阵地的方向上。在这种情况下,俄军骑兵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开始横扫奥军炮兵阵地和步兵出发阵地。

    无辜而无奈的奥军炮兵们不得不四散躲避,仅凭他们手里少的可怜的武器根本无法与成群结队的骑兵对抗。很快,空地上、炮车边、大炮旁、营帐四周都躺着刀伤累累的奥军士兵,尤其是一些白色的帐篷,更是被炮手们的鲜血所然红。整个炮兵阵地变得一片狼藉,除了沉重的大炮仍然在原地之外,拉大炮和炮车的马匹发疯似的四处乱装,炮兵们宿营的帐篷和存放弹药的营棚大都被撞到和践踏。

    奥军炮兵们开始丢下大炮撤离阵地,然而他们的双腿根本无法和俄国战马赛跑,越来越多的人被俄国骑兵的战刀砍翻在地,凶残的近卫军骑兵根本没有收容战俘的念头,奥军炮兵们即使已经举手投降,他们的马刀也会毫不留情的砍下去。奥军炮兵阵地附近顿时变成了人间地域,奥匈联军士兵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尼扎梅汀操起一把工兵铲想要做些什么,就在这时,一个俄国骑兵也发现了这个拿着铲子仿佛矮人族精灵一般的壮汉,他独自从骑兵队列中冲了出来,挥舞着手中马刀从距离尼扎梅汀50多米的地方开始冲刺,马蹄迅即在地上踏起一阵尘土。

    怒火燃烧的尼扎梅汀并没有退却,而是定定的站在原地,手里握紧了那把沾满泥土的工兵铲。

    马刀撞在工兵铲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俄国人的马刀生生折断,而尼扎梅汀的工兵铲的铁质部队也出现一个深深的缺口,巨大的震动让他的虎口一阵麻木。

    俄国人似乎对自己战刀的质量感到羞愧,恶狠狠的将断刀扔到地上,策马径直朝尼扎梅汀冲来,准备利用胯下战马那超过半吨的躯体以及高速运动中的巨大冲击撞击眼前这个矮人族精灵。

    没有面对没有战刀的俄国骑兵,尼扎梅汀一次次灵巧的躲开了俄国战马的撞击,紧接抓住俄国人一次擦身而过的机会,利用强而有利的双臂快速挥动工兵铲,居然一下子将俄国骑兵拍了下来。

    受惊的俄国战马疯狂的朝远处奔去,抱着紧张而兴奋的心情,尼扎梅汀走到那个俄国人旁边,却发现那家伙已经昏死过去了。这时尼扎梅汀抬头观察了一下四周,他发现这里的战场已经完全被俄国骑兵所主宰,于是迅速在俄国骑兵身上搜索了一番,但是只发现一把短匕首和几个俄国钱币。他将这些东西迅速塞进口袋里,扔下铲子便匆匆向后逃去。

    在奥军炮兵阵地前方,奥军步兵的出发阵地也遭到俄国骑兵的疯狂进攻。弗里德里希大公利用尚未出击的6万步骑兵勉强组织起临时而单薄的防线,而已经冲到俄军阵地上的13万步兵则被俄军炮火和骑兵阻隔在战场另一端。

    奥军步兵们不得不用步枪和刺刀对抗那些高速狂奔的俄国骑兵,他们的机枪和铁皮卡车成为对抗骑兵最为有效的武器,但是悬殊的数量并没有让它们成功阻挡住俄国近卫军骑兵部队。在一些奥军机枪阵地前面,俄国人完全没有因为前面一些骑兵的倒下而退缩,他们转而从四面八方同时发起冲击。月光的效果与俄军骑兵服装上的优势相互抵消,奥军的子弹并不能非常准确的击中远处的俄国骑兵,加上这里平坦的地形,俄国人已经渐渐占据上风。弗里德里希大公和他的步兵被压缩在一片不大的区域内,利用刺刀拼命抵挡着俄国骑兵一次次的冲击。

    在柔和而明亮的月光下,滞留在俄军阵地上的奥匈步兵们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归路,然而那条路上却布满了荆棘。

    奥军步兵主力此时大多已经再次越过堑壕向着己方阵地后退,多数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排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队,如同拿破仑时代的步兵一样用步枪和刺刀抵御着对方骑兵的攻击,而来不及结阵的奥军步兵则惨遭俄国骑兵的杀戮。对此步兵方阵中的其他奥军士兵显得非常无奈,除了向靠近他们的俄国骑兵射击之外,他们只能痛心忍受着同伴发出的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尽管俄国骑兵对奥军步兵方阵有些无可奈何,但是他们却如同恶狼一般成群结队的在奥军步兵方阵不远的地方来回游荡着,专挑势孤力单的小股奥军步兵下手,一旦有合适的目标,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

    剩下的奥军步兵只能保持方阵小心翼翼的前进着,他们的队列整齐而紧凑,步伐沉重而缓慢。

    最先登上俄军战壕的鲁迪格营此时成了后卫部队,士兵们趴在战壕边缘看着数量畏人的俄军步兵缓缓朝他们挺进。鲁迪格营和其他后卫部队要做的,就是在自己的主力部队撤到安全地带之前,用步枪刺刀以及血肉之躯全力阻击俄军步兵部队,然而光是俄国人的炮火就已经将他们压得几乎抬不起头来。前进中的俄国军队依旧保持密集队形,因为他们知道,这些可怜的奥地利步兵并没有多少机枪。如果换作是德军部队,这些俄国人恐怕就不敢这样嚣张了。

    正如俄国人所预料的那样,鲁迪格营并没有携带那种笨重的马克沁重机枪,而轻机枪在奥匈军队中的数量几乎可以用稀少来形容。鲁迪格的士兵们一次次繁琐的拉动枪栓,接着将枪口压低,俄国人的密集队列为他们省去了瞄准这一环节,但他们射出的子弹对于前方的“黑色潮水”的阻挡作用看起来收效甚微。

    2000米!俄军步兵开始加快步伐。

    1000米!俄军步兵开始小跑。

    500米!在“乌拉”一声怒吼之后,俄国人开始冲锋。

    200米!奥军士兵停止射击,他们端着刺刀爬出战壕,最后的时刻已经来临。

    50米!奥军士兵们终于可以看清对方的面孔了,黄布帽和毡帽下那一张张相貌各异的俄国脸庞看起来是如此冷漠,他们雪亮而细长的刺刀也带着同样的冷色。奥军士兵们的步枪前方那同样细长的刺刀从进攻之初就一直没有用过,现在,它们终于可以发挥与这个时代相符的作用了。

    一小片蓝色汇入黑色的大潮之中,转瞬之间便已经无影无踪。

    在他们后方,奥军步兵主力还在俄国骑兵的干扰下缓慢前进着。

    当俄军步兵主力呐喊着从他们背后发起进攻的时候,他们不由的加快了自己的脚步,队伍也不如最初那样整齐和有序了。

    俄军炮火在他们的步兵攻回阵地之前就已经停止了射击,原本战场上只有俄军骑兵的马蹄声、奥军步兵队列中步枪射击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但是在俄军呐喊着开始冲锋之后,一切都被这种声音掩盖过去了。

    奥军部队排成整齐的队列缓步前进,俄军步兵则端着刺刀奋力向前追赶。奥军在堑壕上大家的踏板却成为更多俄国人的工具,俄国士兵们为此准备的一些木板和梯子都可以扔进垃圾堆里。

    当俄军步兵越追越近的时候,奥军官兵们终于停下了他们的脚步。整齐的方阵不得不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如同一艘在鲨鱼环绕的海水中漂浮的战舰,此刻却不得不面临另外一艘战舰的撞击,只要队列被冲散,与鲨鱼同样凶狠的俄国骑兵便会毫不犹豫的上来撕扯自己的猎物,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结局已经不可避免了。

    在军官们的口令声中,奥军士兵们带着无奈和担忧的心情端起手中的步枪,俄军步兵组成的黑色大潮正汹涌扑来,而大股俄军骑兵则断绝了后面奥军士兵上来支援的企图,离开阵地和队列的步兵在这种平原地区面对骑兵显得有心无力。

    “举枪……”

    在500米的距离,前排的奥军士兵迅速蹲下瞄准,第二排的士兵站立着举起步枪。

    “射击!”

    在奥军如同雨点般的枪声中,冲在最前方的俄军步兵纷纷倒下。

    “后排前进!”

    俄国人冲到400米距离的时候,第三四排的奥军士兵已经换到了最前排,他们依照之前士兵的动作再次向俄军人群射击。

    俄国人又倒下一些,但是后面的人眼都不眨的踏在同伴的尸体上继续前进。

    “举刺刀……”

    奥军士兵们有人摒住呼吸,有人则深呼吸,所有人都在为即将而来的格斗做着最后的准备。

    “缓步前进!”

    庞大的奥军方阵开始移动起来,士兵们将步枪斜举起着缓步推进。

    “冲锋!”

    喔噢……

    奥军队列中爆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呐喊声,士兵们握紧手中的步枪,与同伴们肩并肩向前冲去。

    俄军在缓跑了如此距离之后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不过他们也再次加速,在同样震耳的吼叫声中与奥军队列发生激烈的撞击。

    月光下,一股黑色的大潮如同撞上了一块块巨大的礁石。

    激烈肉搏开始的时候,双方还显得势均力敌,但随着俄军骑兵的加入,黑色的浪潮迅速占据了上风,虽然剩余的一部分奥军骑兵也加入到混乱的战局之中,但他们的努力显得那样的无力。

    看到此情此景,弗里德里希大公感到深深的绝望,他此时已经无力拯救那些陷入俄军步兵和骑兵两面夹击的奥匈步兵,将更多的步兵派上去也是徒增俄国人的战绩罢了。在一群奥地利骑兵的保护下,大公仓惶离开了战场。留在出发阵地上的其他奥匈士兵也无心再战斗下去,他们紧跟着自己的主帅沿着来时的路开始了大撤退。

    在奥军撤退的道路上,无数潜伏在树林中的俄国骑兵已经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第五章 落叶

    在俄国人的刺刀和马刀的夹击之下,滞留在战场上的奥军步兵终于崩溃了。

    与俄军步兵格斗时那些在背后闪过的致命刀光成了奥军士兵的梦魇,就算他们打算逃跑,那些快如风的高大黑影总是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面前。

    最终,大多数奥军步兵选择了投降。

    这是继加里西亚战役之后,奥匈联军被俘人数最多的一场战斗。在最后一次出击俄军阵地的2个半军共13万名奥军士兵中,除了在俄军炮火和步骑夹击之下丧命的3万多人以及侥幸逃离战场的极少数人之外,大约9万7千名奥匈联军士兵向俄军举起了双手;参加战斗的奥匈骑兵共有4万1千余人,最终有2万4千人倒在俄国骑兵的战刀之下,残兵则加入了奥军撤退队列;奥军炮兵阵地上原本有2万多名炮兵,其中过半在俄国骑兵的第一次进攻中丧命,奥军带来的600多门大炮全部落入俄军手中,其中有200多门是完璧归赵;加上第一次进攻俄军阵地以及在出发阵地上遭到俄军骑兵进攻而损失的2万名步兵,弗里德里希大公在这里已经损失了超过18万人。

    然而,奥匈军队的恶梦远不止于此。

    面色苍白的弗里德里希大公在卫兵们的簇拥下与另外7万多名奥匈官兵一道踏上了撤退之路,更确切的说是一条逃亡之路。

    一路上,许多地方都躺着成片蓝衣灰裤的士兵,这些都是奥军一路上留下负责维护后勤运输线的部队。沿途铁路的铁轨已经遭到爆破和拆离,此时奥军已经没有办法通过铁路线进行退往边境了,而奥军在铁路、公路沿线设置的哨卡、临时据点以及进驻的一些俄国村镇都如同遭到洗劫一般,几乎没有奥匈联军的士兵存活下来。在奥军撤退的路上,沿途一些俄国村庄还在冒着浓烟,里面也大多都是奥军官兵的尸体,俄国居民则早已不知去向。

    绝望和失落已经爬满了弗里德里希大公的脸庞,在路过一个满地狼藉的奥军哨卡时,他突然喊了起来:

    “快!快向丹克尔将军和奥芬贝格将军发报,让他们提防俄军伏击!”

    中路的奥芬贝格将军很快回复了电报,他的第4集团军没有发现一个俄军士兵,他们已经前进到了距离白俄罗斯东部重镇莫吉廖夫150公里的地方,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奥芬贝格将军已经决定放弃莫吉廖夫沿路返回。

    右翼丹克尔的第1集团军却如同凭空蒸发了一般,始终没有他们的消息。

    在斯托尔布齐草草收拢溃兵之后,弗里德里希大公已经没有就地阻击俄军的信心和打算了,他决定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撤离这个鬼地方,同时命令奥芬贝格将军的第4集团军用最快的速度退到白俄罗斯西南边境上与波兰毗邻的布列斯特,而自己的部队将先行撤退到那里等待与他们会合。

    出于种种原因,弗里德里希大公始终没有向德军求援,但辰天并不打算落井下石,他的装甲军和第3军恰巧在向波兰边境靠近布列斯特的区域集结。

    伊万诺夫留下一部分士兵清理战场和收容战俘之后,亲率主力部队紧紧尾随奥军溃兵而来。就在奥匈联军撤离斯托尔布齐半个小时之后,俄军先头部队就重新收复了这座位于波兰-明斯克铁路线沿线的城市。

    尼扎梅汀敦实的个头在奥匈联军行进的队列中并不突出,但是他的精神状态却与周围垂头丧气的人群形成鲜明对比。也许别人不会相信这个身高5英尺4英寸的家伙干掉了一个凶悍的俄国骑兵,但是尼扎梅汀知道自己的确做到了。

    走在尼扎梅汀周围的不仅有从俄军骑兵马刀下逃过一劫的炮兵,也有从前线撤退的步兵部队,那些幸存的骑兵则远远走在了步兵的前头,尼扎梅汀觉得一旦俄国骑兵追上来,他们恐怕已经没有勇气再去与之战斗了。尼扎梅汀摸出那把俄国匕首,它看起来很短,不过却很锋利,应该是那个俄国骑兵平时用来切割东西的。至于那几个硬币,看起来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放在胸前口袋里也许可以幸运的挡去一颗子弹。

    夜已经深了,尼扎梅汀估摸着这时已经过了零点,周围的奥军官兵看起来都很困倦,但没有人打算在这里小憩一下,那样的话醒来基本上就可以直接进俄国战俘营了,俄国人对待俘虏可不怎么友好。

    尼扎梅汀环顾四周,发现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表情呆滞的走在自己后面不远的地方。

    “长官,我可以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那个看起来三十出头军官一脸烟黑和泥污,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掏出一块怀表,他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1点10分!今天已经是10月5日了!”

    一阵凉风吹来,让路上的奥匈官兵们不禁打了个寒战,当远处树林中的战马嘶叫和马蹄声隐约传入耳中时,他们身体甚至不觉开始打颤。

    “俄国骑兵!俄国骑兵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道路上的奥军队列一下子变得混乱不堪。暴露在空旷的道路中央是不明智的,尼扎梅汀和其他人正准备朝道路另一边的一个小村庄跑去,然而令他们感到绝望和恐惧的是,又有一大群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那边。

    奥匈联军的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的手里还有步枪?谁又拖着沉重的重机枪逃命?手里还有武器的步兵们在军官的指挥下在路旁排起了横队,试图将俄国人阻拦在道路两边。

    俄国骑兵们默默的开始前进,马蹄声听起来是如此轻快和密集,他们在奥匈帝国士兵们的喊叫声中开始小跑,在咻咻飞来的子弹中开始冲刺。前方有奥军步兵的步枪和刺刀,他们却熟视无睹。最前面的骑兵带着自己的战马猛的撞进那些略显薄弱的奥军步兵线,或是纵马高高跃起一头扎进奥军人群。

    尼扎梅汀伸长脖子眺望公路上奥军队伍的情况,月光下这条队伍的两头各自延伸进弯路那头,很明显,俄国人挑了他们队伍的中段作为突破点。

    “大家快跑,朝前面跑!一旦被俄国人截在后面,我们就没有机会离开这里了!”

    听到这声喊叫,奥军士兵们已经不再顾忌自己疲惫的身躯和麻木的双腿,扔下一切可以丢弃的东西拼命朝前跑去,前面的队列中开始加速前进,原本还有些秩序的队列一下子变得毫无乱糟糟的,每个人都想跑到前面去,逃离俄国骑兵那闪着寒光的马刀……

    俄国骑兵如同大钳子的两条手臂一般重重夹在奥军队列上,将道路上的奥军一分为而。在这之后,骑兵们开始沿着公路击杀奥匈步兵。人们的耳朵似乎已经变得麻木不堪了,那些被俄国骑兵刺中的士兵在临死前那一刻爆发出的惨叫已经不能惊起他们心中的波澜,他们只在意自己的双腿能够发挥最大的功率逃离这里。

    看着后面的俄国骑兵越追越近,奥军人群愈发混乱和拥挤,道路的拥塞使得行进的队列实际上速度更加缓慢了。不仅是道路上,两旁的田野里也到处是溃逃的奥匈士兵。

    俄军骑兵在冲破奥匈步兵的阻击线之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们狂奔和杀戮了。

    尼扎梅汀拼命向前奔跑着,他很清楚并不是每次与俄国骑兵一对一的时候都会那么幸运,也许俄国人现在连一对一的机会也不会留在给自己,唯有逃命才是上策。不知什么时候,一群骑兵高速从后面冲了过来,可怜的尼扎梅汀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来自右后方的猛烈撞击,接着便不省人事了。

    当尼扎梅汀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和肩膀一阵疼痛,不过还是勉强站了起来,周围如同经过一战恶战一般,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可惜放眼望去并没有多少俄国人葬身于此。

    眺望远处,这种场景一直沿着道路向西南方蔓延,直到消失在弯路那边。

    到处都死气沉沉,这里仿佛已经被世界所遗忘,尼扎梅汀正思索着下面该怎么办,马蹄踏在沙石路上清脆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他不得不重新趴在死尸中间。不一会儿,一小队俄国骑兵快速从道路中间通过,表情严肃的朝四周张望着,不过令他们失望的是附近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活物。

    看来是不能继续在道路附近行进了!

    在俄国骑兵离开之后,尼扎梅汀扶着受伤的手开始向西南方向走去。他不知道自己的部队是否还有人幸存,不过唯有朝那里走才有希望离开这里,否则即使俄国骑兵没有发现自己,自己也很难从俄国居民那里弄到食物。

    尼扎梅汀前面的路还很漫长,他们越过边境花了3天来到这里,现在他是在俄国人的眼皮地下逃亡,需要的时间恐怕会更长。尼扎梅汀找了个隐蔽的灌木丛,将自己醒目的军服脱去,虽然仅穿一件衬衫在这种天气显得有些单薄,但至少不那么容易被俄国发现。前面的道路已经被俄国人所封锁,他只有沿着树林和田野行走。运气好的话,他还可以利用夜幕的掩护去村子里面找到可以充饥的东西,就这样一直走到奥军控制的地区。

    就在尼扎梅汀有幸获得逃往机会的时候,溃退之路上的大部分奥匈官兵都已经殒命或屈服于俄国人的马蹄之下,只有弗里德里希大公在骑兵的保护之下得以逃脱,最终他仅带着残余的3千多名骑兵来到布列斯特。

    在白俄罗斯南部的里皮亚季河畔,俄军统帅阿格列尼大公正策马立于一座小山丘上,十几万奥匈联军的俘虏正在俄军士兵的注视下列队默默行进,沿河两岸都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奥军士兵的尸体和他们遗弃武器大炮。同样是在10月4日夜里,阿格列尼带着近30万俄军部队突袭并包围了奥匈联军第4集团军主力的宿营地。奥军卒不及防,在俄军步骑兵的进攻下溃不成军,包括丹克尔将军在内的7万名奥匈官兵阵亡,之后阿格列尼率部沿着河岸一路追击奥匈军队的溃兵,最终第4集团军24万士兵只有不足万人得以逃脱。

    中路的奥芬贝格将军和第4集团军几乎是和右翼部队遭到伏击的消息一同到达布列斯特的,对此弗里德里希大公感到深深的羞愧和懊悔,然而令他更加担忧和不安的是,没等自己下达退回波兰的命令,俄军大股骑兵就已经兵临城下并截断了他们的后路,围歼奥军左翼的伊万诺夫所部与伏击奥军右路的阿格列尼所部在不久之后也抵达布列斯特外围。两支俄军会合之后兵力达到60万,而城内的奥匈军队仅20余万,面对俄军的优势骑兵,弗里德里希大公的奥匈联军根本无力出城城野战,而在俄国骑兵面前撤回波兰也显得困难重重,甚至有可能像之前左右两翼的撤退部队一样遭到俄军骑兵重创。

    就在布列斯特城内的奥军官兵坐立不安的时候,西面传来的发动机轰鸣和机械转动的声音让他们如同看到救世主一般。在经过充分准备之后,德国东普鲁士军团主力终于有条不紊的开过边境,他们在辰天的带领下前来接应这支实力和信心都遭到重创的奥匈盟军,顺便让俄国人加深一下对德国战车和机枪的印象。

    最终,20余万奥匈残兵在德军的陪同下被高傲冷漠的俄国骑兵目送着退出白俄罗斯,至此东线德奥与俄国的战斗便告一段落。奥匈联军遭受到了开战以来最为惨痛的一次重创,尽管被俘的近30万官兵在不久之后通过交换战俘而重新回到奥军战斗序列,但是奥匈帝国已经决定将作战重心转回塞维利亚战场,加上德国东线军团将主力开往西线战场,同盟国军队在在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没有再越过边境;阿格列尼则以这次胜利为契机正式登上了与革命党争夺俄国政权的舞台,他的主力部队也在不久之后离开了白俄罗斯地区。

    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德俄与奥俄边境上都没有战斗发生,只有一些无聊的小兵偶尔隔着边境线对骂几声。

第六章 不可思议的和谈

    在10月7日宣布沙皇一家及尼古拉大公夫妇罹难之后,革命党领袖列宁宣布他领导的临时革命政府已经取代沙皇政府成为俄国唯一的合法政府,同时敦促各地仍在顽抗的旧沙俄军队放下武器服从革命政府的领导。

    当天下午,占据着白俄罗斯的阿格列尼大公宣布,根据沙俄帝国皇位的继承顺位,他正式登基成为新任沙皇,要求各地旧沙俄军队在他的领导下团结一致抗击入侵之敌,并公布白俄罗斯地区的俄国武装在他的领导下,于10月4日至10月6日对入侵俄国的德奥军队发起反击,战役期间共歼灭和俘虏80万德奥军队,击毙奥匈联军中将一名,俘获少将三名,捍卫了俄罗斯帝国神圣不可侵犯的国土。

    阿格列尼还宣称,由于德奥军队对于俄国的土地依旧虎视眈眈,他的主力部队将以保卫白俄罗斯地区的安全作为首要任务,他希望避免与俄国革命党爆发大规模内战,以免强敌乘虚而入,甚至还呼吁俄国革命党从大局出发与他领导的沙皇政府谈判,他可以考虑接纳革命党参与他的政府。

    阿格列尼此举赢得了不少俄国平民的赞赏和支持,众多白俄罗斯青年甚至踊跃参加他所组织的保家卫国军,俄罗斯国内和平谈判的呼声也逐渐高涨。

    对于欧洲各国来说,布尔什维克政权是他们最不希望看到的,因此各国纷纷派出特使前往拜会这位新沙皇,表示愿意出钱出枪甚至武装干涉,唯恐庞大的俄罗斯帝国被红色政权所取代;对于德国来说,他们需要的是一支可以牵制沙皇军队的俄国革命力量,而不是颠覆沙皇政权并控制整个俄国的红色政府,在俄国内乱的局面已经形成之后,他们也开始逐步减弱对革命政权的支持,将东普鲁士军团主力调离波兰,实际上也为阿格列尼减轻了许多后顾之忧。

    尽管列宁始终认为帝国主义的贪婪本质不会改变,但是鉴于广大民众对于和谈的期望以及目前的国际形式,他和党中央还是决定派出一支特别代表团前往明斯克与新的沙皇政府进行会谈。

    10月10日上午,这支代表团出现在莫斯科火车站,他们将乘坐列车前往明斯克。

    站台上,那个熟悉的“地中海”紧紧握住自己对面那个人的手,“斯大林同志,这次和平谈判我们已经向各国宣布了,想必那些反动派不敢伤害你们!因此在谈判过程中,即使他们作出虚张声势的威吓,你们也绝对不能害怕和退缩!你们一定要用革命者和胜利者的气势压倒他们!至于谈判内容和底线,我之前已经向你交待了,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随时向中央发报!”

    35岁的斯大林此时脸庞还略显消瘦,眼睛不大但是非常有神,一头浓密的黑发梳成二八分头。尽管他年纪不算大,但革命资历却非常老,中学读书期间就开始研读马克思的作品并参加革命活动,1898年加入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的梯弗里斯组织,1900年开始参加地下政治活动,在高加索一些工业中心组织罢工、示威,1903年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分化为孟什维克派和布尔什维克两派后,他参加了布尔什维克派。1904年12月领导巴库工人大罢工。从1902年4月至1913年3月间,他因参加革命活动而被捕7次,多次被流放和监禁。1912年2月被选入布尔什维克党中央委员会,主编党的机关报《真理报》。他积极协助列宁组织和领导了1914年的这次十月革命,因此被列宁当作自己的左臂右膀。

    “列宁同志,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党和人民的期望!那些反动派从前吓不倒我,现在更加不能!只是,我恐怕不能保证可以将和平带回来……”与大多数革命党人一样,斯大林对于这次谈判的前景也不看好,水火不容的两种派别要共同执政谈何容易,划地而治更是革命党和俄罗斯人民所不能接受的。因此革命党的和平条件便是沙皇军队放下武器接受改编,在此前提下可以考虑保留沙皇和皇室的一些特权,然而这对于手握重兵的新沙皇简直是不可接受的。这次谈判看起来更像是走过场,让那些幻想和平的人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希望。

    “没有关系,斯大林同志,只要你们平安归来就好了!我相信我们很快就可以用自己的力量统一这个国家!”列宁看起来精神奕奕,不过长期操劳似乎让他的头发越来越白,也越来越少。

    代表团的其他成员一一与列宁握手之后,登上了护送他们前往明斯克的装甲列车。明斯克-莫斯科的铁路在革命爆发后不久便已经停止通行,不过铁路线上的设施大都完好无损,只是许多地段被不同的势力所控制,距离十几公里的两个火车站有可能分别归属革命武装和沙俄军队。在革命党提出谈判要求之后,双方军队已经暂时停止交战,整条铁路线也因为这列火车而暂时恢复了同行,部分铁轨损坏的部分双方甚至连夜加修,尤其是阿格列尼的部队,甚至不携带武器进入革命党控制区协助对方修理铁路,也许只有在这一刻,人们才能够感觉到和平的味道。

    一路上,斯大林都在仔细观察沿途的情况,尤其是沙俄军队占领的地区,他更是尽可能的划出铁路沿线防御工事和兵力部署的草图,整节车厢里他几乎是最为忙碌的一个人。不过令他有些吃惊和意外的是,部署在铁路沿线的沙俄军队并不多。一路上只有白俄罗斯与俄罗斯交界地带有重兵把守,在进入白俄罗斯后则很难看到大批的军队,从俄罗斯边界到明斯克这一地区一直没有受到战火的侵袭,这里的人们都是一脸平静和安详,在斯大林看来如同进入了世外桃源一般。

    在靠近明斯克的地方,有一个堡垒群是修建在铁路沿线的,斯大林特意让火车放慢速度。那些堡垒明显是新近翻修过的,堡垒上显得炮管林立,这里严密的防守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

    实际上,他如果能够再走近一些的话,便会发现那里的很多炮管只是涂了黑漆的圆木。

    火车缓缓在明斯克火车站停了下来,这是10月1日以来第一辆从莫斯科开来的列车,站台上全部都是军容整齐、表情严肃的俄国近卫军,前来迎接的百姓寥寥无几。

    斯大林一行登上了对方安排的马车,他们将穿过明斯克的主要街道前往新沙皇的临时皇宫。一路上都能看见众多奥军俘虏在俄军士兵的注视下沿街游行,更贴切的说这些俄军正在展示他们的战果。奥匈联军的士兵一个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走在大街上,行进的队列黑压压的一片,一眼望去甚至看不到头。街道两旁站满了围观的百姓,人们兴高采烈的谈论着眼前这些俘虏,一些愤愤不平的人甚至将石子扔下这些失败的侵略者,押送俘虏的俄国士兵并没有阻止市民的这种行为,大多数人只是笑呵呵的袖手旁观。

    “看来沙俄军队的确打了一个大胜仗,不过相比他们在东普鲁士和波兰损失的俄国士兵来说,这些奥地利人根本算不上什么!”斯大林有些不屑的说着,新沙皇宣布白俄罗斯战役战果的时候他还有些不相信,但根据他们“德国盟友”提供的情报,他早已知道奥匈军队的确在白俄罗斯损失惨重。对于新沙皇政权来说,这场胜仗是至关重要的,他不仅赶走了奥匈侵略军,也在一定程度上挽回了沙俄军队在俄国民众心目中无能无力的形象;对于俄国革命党来说则是利弊参半,这场胜利避免了更多俄国土地落入外敌手里,若是奥军长驱直入,革命党控制的地区也将受其威胁,但这场胜利也捧出了一个强而有利的敌人,斯大林甚至一度建议利用和谈这个机会刺杀阿格列尼,列宁和党中央则认为一来阿格列尼身旁必定戒备森严,二来会将挑起内战的帽子扣到自己头上,因此否决了这个建议。

    当随行的沙俄军官介绍前方那栋建筑就是新皇宫的时候,斯大林瞪大了眼睛,那座皇宫看起来有些像希腊的神庙,高大而雄伟,肃穆而毫无金壁辉煌的感觉。

    “那……那之前是一座剧院吧!”斯大林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只有大型剧院才会有如此宏大的外形。

    “特使先生,您说的对,这之前就是明斯克大剧院,现在是沙皇陛下的新皇宫!”那个随行的沙俄军官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语气也非常平静,让人感到自然而亲切。

    等接近那座皇宫的时候,斯大林才发现它前面有块大草坪,那上面此时满满当当的站着数万近卫军步骑兵。

    “果然……”斯大林有些不以为然,他早就料到对方会用阅兵这一招来造声势。

    “你们的皇帝陛下要请我们阅兵吗?”

    “不,这并不是为你们准备的!这些都是在重创奥匈军队的战役中立功的将士,皇帝陛下正在亲自为每一个颁发勋章!”军官一脸崇敬的说道,“亲手为每个人戴上勋章!为了这种荣誉,我下次一定要求调到前线去!”

    斯大林有些发楞,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我们早上经过这里的时候授勋仪式就开始了,差不多也要结束了!皇帝陛下稍后就会接见你们!”军官又补了一句,斯大林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1点了。

    在拐过那块草坪一角的时候,斯大林分明看到那些士兵们坚毅而骄傲的表情,有些人双眼还是通红的。

    “这个新沙皇的表面工作做得还真不错!”斯大林喃喃的对自己说道。

    就在个革命党特别使团进入那座皇宫的时候,身后的草坪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声:

    “皇帝万岁!”

    这一声在斯大林听来,比参加沙俄军队百万人的阅兵仪式还要震人心肺,因为这是发自那些人心底的呐喊,具有极其强大的震撼力。

    改成新皇宫的时间虽然很短,但这里面一切都布置的井然有序,装饰物简洁而得体,几面巨大的旗帜挂在大厅墙壁上,巨大的空间让人感觉自己非常渺小。

    前来接待斯大林一行的是沙皇政府新任陆军大臣伊万诺夫元帅,他不仅压对了注,而且压中了一支前景看好的优质股。

    “欢迎欢迎!”伊万诺夫面带微笑的迎了上去,“尽管我们现在各位其主,但我们还是一国同胞,因此皇帝陛下没有派外交大臣,而是派我前来接待,我想贵使团没有什么意见吧!”

    “呃……我们本来就属于一个国家,为什么要反对呢?”斯大林很勉强的跟着笑了起来,他脑海中酝酿已久的东西已经被弄得一塌糊涂了,苦笑也符合他这时的心情。

    “特使先生们,由于一会儿皇帝陛下要亲自接见你们,所以我恳请各位原谅,但我们不得不先检查一下各位是否携带了武器,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伊万诺夫说这话的时候仍旧面带微笑。

    斯大林看了一眼其他人,点头允诺。

    在简短而认真的检查之后,伊万诺夫上将带着斯大林一行来到由原来剧院的休息室改建的一间大会议室里,双方各自落座之后有些漫无目的的寒暄起来。

    大约一刻钟之后,阿格列尼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所有人都起立致敬。

    这位新沙皇一脸严肃的走到斯大林对面,率先伸出自己的右手,“欢迎各位的到来!”

    斯大林再一次愣住了,新沙皇距离自己只有半米,在这个距离,只要自己有一把匕首,或者就用自己的拳头,也能够到伤到他那张充满领袖气质的脸庞。新沙皇看起来非常年轻,肤色非常健康,皮肤有些粗糙,证明他是个经历过风吹雨淋的军人,而非那种穿着华丽军服却连步枪都没有摸过的纨绔贵族。

    斯大林伸出右手,顿时感觉到对方比自己有力得多的手掌,一切仿佛都在一瞬间落入了对方的掌握之中。

    阿格列尼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坐了下来,斯大林的视线这才和对方相平,不过他根本无法穿透对方的眼神看到对方在想什么,那双眼睛里似乎暗藏了太多的东西。

    “我突然感觉这是多么滑稽的一个场面,我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你们却不是我的臣民,也不会向我跪地膜拜!尽管在座的未必属于同一个民族,但我们都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属于俄罗斯的天空下!”

    阿格列尼的开场白令特别使团的每个人都惊讶不已,他们今天的经历恐怕已经不能简单的用一个惊讶来形容,无数个惊讶在他们大脑里汇聚成一个线团,一时间剪不断也理不顺。

    “我非常高兴看到各位带着和平的诚意来到这里,不管这种诚意到底有多么真实!你们大概认为我们和你们生来就是天敌,根本没有办法一起治理这个国家,对此我并没有什么好反驳的!我想时间会从我们中间选出一个合适治理这个国家的人,但是我认为现在并不是作出选择的时候!”

    阿格列尼突然站起来走到后面的墙边,侍卫们将墙上一张很大的幕布拉开,里面是一张大幅的俄国地图,在那张地图上,波兰的一大块地区仍旧划在俄国的疆域之内。

    “外敌当前,如果我们进行内战,争个你死我活,那么最终获利的只会是那些强大的外敌!现在,这里,高加索地区,我的士兵在努力驱逐进入我国领土的土耳其军队;这里,华沙,在一个月前还是属于我们的,现在却被德奥军队占领;这里,乌克兰,时刻都在德奥军队的窥视之下。作为一个俄国人,我无法忍受这个国家被人瓜分!请问你们革命党愿意看到这个局面吗?”

    阿格列尼用充满愤怒的眼神直视斯大林的眼睛,摸爬滚打多年的斯大林惊恐的发现自己突然想要躲避对方咄咄逼人的视线。

    革命党特别使团沉默了,他们在阿格列尼进来之后就没有发言过。

    “好吧!现在我要带着我的军队去将那些侵略者们从我们的土地上赶出去,如果你们想要从背后捅我一刀,那么请便!不过,我们一定会在这里让你们得到和奥匈入侵者一样的下场!”阿格列尼说着在地图上指了指明斯克。

    “我的军队明天就要出发了,如果你们还是一个俄国人,那么请在我和外敌战斗的时候,让你们的部队安静的呆在边界那一边!等到整个俄国胜利击败外敌之后,我们再分个高下吧!如果我输给了你们,我会甘愿接受你们的领导,如果我胜利了,我也会将你们当作自己的臣民好好对待的!各位,失陪了!”

    说完之后阿格列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会议室。

    特别代表团的特使们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新沙皇离去的背影,许多人还在揣摩着他的话。

    这时,伊万诺夫示意侍卫们将一份份文件摆到革命党特使们面前,封面上写着几个巨大的字:停战协议!

第七章 大骗局

    “要走了?”这是一种略带哽咽的女声,而这里的场景与一个多月前莫斯科火车站的站台上的那个场景如此相似,贵妇人换了一套白色的衣裙,脸上却平添了几分憔悴,而那个军官的身份已经无比尊贵,那套元帅军服甚至已经无法与他的权力相佩。

    “是的,这次可能要去很久!这里会很安全的,你就好好调养身体吧!从基蒙回来之后,你整个人都像生病了一样。”军官的外表与那时候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目光似乎深沉了许多。

    “好好保护自己!”贵妇人仰起头来,眼神中透出一丝忧郁,“也许我不该问,但是,这样做真的好吗?这,这似乎是在欺骗你的人民!失去人民的信任会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无毒不丈夫!历史永远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人民,人民只会臣服于王者!”军官说罢依然像上次那样留下一个轻吻,接着头也不回的登上了火车。

    这一天,数十列火车离开明斯克火车站向波兰方向开去,然而他们的目的地并不是波兰,火车在距离明斯克不远的地方切换上了令一条轨道。

    10月13日傍晚,斯大林一行乘坐的装甲列车缓缓停靠在了莫斯科火车站的站台上。特别代表团成员们表情各异,有人一脸轻松,有人面带喜悦,而斯大林莫不吭声的坐上为他们准备的马车。很快,几辆马车朝临时革命政府所在地――克林姆林宫直奔而去,石子街道上只留下远去的马蹄声。

    “列宁同志……”斯大林一下马车便独自快步走向领袖的办公室,在敲开房门之后他迫不及待的紧紧握住“地中海”的手,甚至握得他的手有些发疼。

    “斯大林同志,你这是怎么了?”“地中海”对他这种表情有些不解,“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你们为人民带来了和平,尽管只是短暂的!”

    “不,列宁同志,我强烈要求中央批准,不管用什么方式,一定要将那个人干掉!否则,他将来一定会是我们最强的敌人!”斯大林满脸扭曲的表情,作为一个有着短暂特工经历的人,很少有东西能够令他如此紧张。

    “斯大林同志,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列宁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特别使团的其他成员和中央党委的几位主要负责人出现在他的门口。

    斯大林只好默默的坐到一边,有些话他只想和列宁一个人谈。

    “哦!同志们,你们来了,辛苦了辛苦了!”列宁走过去热情的与他们一一握手,“同志们,这次任务你们完成的很好!我代表人民感谢你们,你们都是英雄,都是功臣!”

    列宁示意使团成员和几位党委主要负责人入座,接着自己也坐到他们中间,“斯大林同志,给大家报告一下这次和谈的经过吧!”

    斯大林的脸色已经从刚才的激动中恢复过来,他将一份停战协议放在桌上,接着用中等语速开始报告:

    “特别代表团于10月10日上午7时从莫斯科火车站出发,沿途因为两处铁路故障而作了短暂的停留,最终于10月11日中午12时抵达明斯克!我对沙俄军队的在铁路沿线的部署做了仔细的观察,发现沙俄军队仅仅在边界和明斯克附近部署重兵,其他地区兵力相对来说比较薄弱,而明斯克附近的防守力量又要强于边界的防守,而且新沙皇在会见我们时提到,如果我们向他发起进攻,他将在明斯克地区给予我们迎头痛击,加上我的观察,我认为沙俄军队目前对我们采取守势,而防守的重点在他们首都明斯克一带。”

    “就我们所知,在之前的白俄罗斯战役中,沙俄军队就是采取这种边境不抵抗、诱敌深入的策略,将对手的后勤线拖得很长,然后再一击致命。因此,就我个人的意见,我不赞成在沙俄主力出击波兰的时候对他们发起进攻,何况我们还签了这份停战协议!”

    说到这里,列宁突然插了一句:“这份停战协议是我和党中央共同研究之后同意签署的,我们应该承认它具有合法而合理的效力,在沙俄军队与外国侵略者作战期间,我们的军队不会向新沙皇统治的地区发动进攻!当然,我们可以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巩固已占领地区!”

    “是的!不过我认为我们应该积极做好战争准备,一旦这份停战协议失去效力,我们应该全力向白俄罗斯地区进攻,这时的沙俄军队应该处于最虚弱的阶段!”斯大林停顿了一会儿,接着继续他的报告:

    “到达明斯克火车站之后,对方由一名上校军官前来迎接。之后我们乘坐马车途经明斯克市区,正巧遇上奥军俘虏的游行,根据我们估计,至少有十万名俘虏行进在明斯克的主要街道上。沙皇政府宣称歼灭和俘虏了80万德奥军队,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这个数字稍微有些夸大,不过奥匈军队的确在白俄罗斯战役中损失了超过50万军队,这是近年来俄国军队取得的最大规模的胜利!这也更有理由让我们重视这位新沙皇,在我看来他和前任沙皇有着天壤之别!”

    “10月11日下午1时,我们抵达了明斯克的皇宫,此时沙皇正在亲自为战功卓著的官兵授勋,据那位接待我们的沙俄军官介绍,这个授勋仪式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每个官兵都有新沙皇亲自颁发勋章。这种举动对于士气和军队忠诚度的提高有很好的作用,我建议党中央也考虑采用这种做法。”

    “之后,我们受到了沙皇阿格列尼的接见,他出席了会谈的最初阶段,在发言之后就匆匆离开了!根据我们停留在明斯克火车站的那辆装甲列车上的官兵报告,在10月11日下午到10月12日中午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至少有70辆满载沙俄官兵和装备的列车从那里出发向西南方向驶去!也就是说,沙俄军队正在向波兰边境集结,在不久之后应该会对占领俄属波兰的德奥军队发动进攻,以夺回被德奥占领的土地!”

    “波兰的德奥军队主力正在调离那里,阿格列尼的确有很大的机会取得胜利!只是我一直不太明白,波兰对于俄国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甚至比沙皇曾经的首都和皇宫还要重要。如果我是新沙皇,必定会先考虑夺回圣彼得堡,而不是对德奥军队发动进攻!”中央党委的一个负责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在我看来,阿格列尼是个很不寻常的人,我们在白俄罗斯和明斯克所看到的一切令我们所有人都感到意外!我觉得,他这么做是想让人民把他和他的军队看作抵御外敌的国家英雄,这样沙皇政权在人民心目中的地位也大大提高了!”斯大林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尽管他对非常的不确定。

    紧接着列宁说道:“我同意斯大林同志的意见,不过我还是认为去惹德奥军队对于沙俄并没有太多的好处,如果德奥军队集中力量大举反扑,阿格列尼很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这样看来,新沙皇政权是准备站在协约国一边了!”

    “这样我们就更不能让新沙皇夺取全国政权了!那样的话整个俄国仍旧陷在战争的泥潭里面,我们要得是和平发展的时间,整个国家都迫切需要休养生息!”另一个党委负责人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建议我们的军队应该积极准备进攻,争取在停战结束后的最短时间内消灭新沙皇政权!”

    “我同意!不过有一点我觉得非常疑惑,据说新沙皇,也就是阿格列尼,拒绝了英法等协约国的援助,高加索地区的战局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土耳其军队的进攻减缓了许多,在一些地方,双方甚至只是在朝天开枪!”列宁站了起来,“正如斯大林同志所说的,新沙皇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好吧,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斯大林同志,你留一下,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在众人离开房间之后,斯大林快步走过去关上房门,“列宁同志,您也认为阿格列尼是个可怕的对手?”

    列宁慢慢的走到办公桌旁,在坐回自己的椅子上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斯大林同志,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一直在幕后支持我们俄国革命党的,就是德国政府和德国东普鲁士亲王!我们不仅在最困难时期得到了他们的庇护,在革命战争之前我们也得到了他们的资金和武器支援,许多工人武装手里的武器,就是他们在东普鲁士战役和波兰战场上从沙俄军队那里缴获来的!”

    “这我知道!”斯大林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的变化,“这也是我们革命为什么取得如此快进展的原因吧!大量的沙俄军队被德国和他们的盟国牵制在土耳其和波兰,导致沙皇在国内的军事力量大减!”

    两人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我们和德国还签订了一个协议,一个极其秘密的协议!”列宁顿了顿,看斯大林没有开口,他才继续道:“我们用土地和资源换取他们的支持!这件事情我们的人民和众多党委成员毫不知情!”

    “感谢您的信任!”斯大林淡淡的说了一句。

    “嗯!根据协议,我们有向德国提供重要情报的义务,因此我决定将阿格列尼的进攻计划告知德国人,让他们有所准备!如果他们击败阿格列尼,那我们也省去了许多烦恼,我们统一俄国的道路也就平坦了许多;即使他们无法将阿格列尼击败,至少也能够让阿格列尼元气大伤。对于德国军队,尤其是东线军团的战斗力,客观上说,他们强于任何一支俄国军队,甚至包括我们领导的革命武装!”

    “我同意!德国人虽然可怕,但这个新沙皇更加令人担忧!”

    “那么斯大林同志,我想让你作为特使去通知德国人,顺便见一见我们幕后的主要支持者!”

    “德皇威廉二世?”斯大林瞪大自己的双眼。

    列宁摇了摇头,“不,德国东普鲁士亲王,吉安鲁吉.威廉!”

    “什么时候?”

    “现在,德国已经派了飞机前来,就在莫斯科!根据德方安排,你将在圣彼得堡换乘水上飞机,途中在芬兰湾会有德国军舰为飞机加油,接着再直飞哥尼斯堡!”列宁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有关资料都在这里面了,你可以在路上好好看看!斯大林同志,祝你好运!”

    斯大林有些惊讶的接过文件袋,与列宁告别之后便直接登上了前往城外临时机场的马车。

    当斯大林坐上德国运输机飞离莫斯科的时候,在白俄罗斯与俄罗斯的边界,一辆装甲列车从白俄罗斯一方正缓缓开到由俄国革命党控制的一方。

    “我们是皇帝陛下派出的使团!”面对边界那边的俄国革命武装,列车上的沙俄军官大声喊道。

    “等一等!”革命武装的小头目说着跑回到一旁的岗哨里,“喂,帮我接团部……”

    大约5分钟过后,小头目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你们可以通过了!”

    “谢谢!”沙俄军官冷笑道。

    在小头目眼中,这列装甲列车的火力一定很猛,从上面的炮管和机枪口上就能够看出来,而且这辆装甲列车似乎特别长,所以它用了两个火车头拖曳。

    在通过边界后不久,那辆装甲列车在一片空旷地带停了下来,车厢门打开之后,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兵跳了下来。

    “按计划行动!”沙俄军官命令道。

    不久之后,边界靠白俄罗斯那边传来一阵沙沙作响的声音,仿佛有无数人正在行进。

    革命党小头目再次跑回到岗哨的时候,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奇怪!电话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坏了!”

    在对面的一个小山丘上,阿格列尼正从望远镜里看着边界那边的俄国岗哨,一队队沙俄步兵和骑兵正在默默的向边界前进。

    阿格列尼非常清楚,从明天开始,他的名字将成为欺骗和无耻的代名词,但是为了胜利,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八章 杀意

    两架“飞鱼iii”水上飞机缓缓降落在哥尼斯堡港的港湾内,在靠近码头的地方,飞机发动机嘎然停止轰鸣,螺旋桨也很快静止下来。

    码头上的德军士兵们用带着钩子的长木杆将飞机拉近,将副驾驶位置上的乘客接了过来。从两架飞机上下来的两位身份特殊的乘客看起来有些疲倦和虚弱,连行走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水上飞机的飞行员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那两个人的背影,喃喃了一句:“俄国人真差!坐个飞机就晕成这样!”

    话虽如此,但斯大林同学毕竟是第一次乘飞机,而且是持续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相比与他一同前来的另外一位特使沙罗诺夫,斯大林的情况看上去还稍微好上一些,只是两个人的脸色看起来多少都有些苍白无力。

    一个德国少校军官迎了上来,“特使先生们,欢迎来到东普鲁士!汽车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我们这就送你们去见到我们尊敬的亲王殿下!”

    斯大林和沙罗诺夫相视一望,默不作声的跟在那位少校后面登上了小汽车,在一辆装甲运兵车的开道下,他们很快驶离码头朝市区开去。

    和往常一样,斯大林依旧认真而仔细的观察着路旁的一切。在他印象里东普鲁士应该是个以农牧业为主的地区,道路两旁沃野千里的景象也符合这一情况,不过这里除了大片农田之外,规模不一但数量众多的各种工厂更加引人注目。在大片的工厂区里,一根根高大的烟囱朝外吐着或浓或淡的烟尘,然后很快被平原上的风吹散,机器轰鸣的声音也随处可闻。

    “少校先生,这些工厂都是……”斯大林好奇的问道,然而那个德军少校只是笑而不答。

    秋天的田野到处都是一片枯黄的景象,这时很难看到德国农民的身影。实际上在战争爆发之后,许多忙完农活的东普鲁士农民都走进工厂,帮助生产一些工序较为简单的零件和机器。

    斯大林继续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他发现越是靠近哥尼斯堡市区,穿着灰色军装的身影也就越多。不过这些军人并没有为城市增加紧张的气氛,他们只是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各处,很多人还在与普通市民开心的聊着什么,他们背上不仅没有背着长长的步枪,脸上也挂着轻松和愉快的笑容。

    “士兵们正在休假!”

    这位德军少校终于开口了,斯大林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看来正如他所了解的那样,东普鲁士军团的主力已经从波兰返回了东普鲁士进行短暂的休整。

    “看来波兰的德奥军队力量薄弱,在阿格列尼的进攻下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斯大林这么想着,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厉害。

    一路上,哥尼斯堡给斯大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座城市虽然没有柏林和圣彼得堡那么繁华和喧闹,但市政建设规划得井井有条,一条条街道干净而整洁,城里的房屋不高但是外观看起来非常新,房屋的线条也简洁而一致;市区里并没有多少工业设施,汽车的数量却多得有些让人吃惊,各种军用车辆和一些普通小汽车让不大的城市显得充满生气,很重要的一点原因就是到目前为止,柏林-伊斯坦布尔-油田的铁路线一直保持着畅通,每天都有大量的原油和提炼后的汽油通过那条铁路从土耳其运回德国。

    战争爆发已经两个多月,这座城市却没有受到哪怕一架敌军飞机的骚扰,市民们的生活依旧平静而繁忙。

    不久之后,汽车在一道大门前停了下来,大门附近戒备森严,旁边高高的围墙上还带着钩刺的铁丝网,大门后面看起来像是一片树林,只是树林中隐约露出许多房顶。斯大林诧异的打量着这里,在一座由石头和水泥构成的城市中,这片树林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甚至有些超然于世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大门口的警卫在向上级报告并确认了这支车队的身份之后,大门才缓缓打开。进了大门之后,斯大林首先发现两侧的树林中停着好几辆装甲车,看来一旦大门出现什么异常,它们可以迅速前去支援。一条干净而宽阔的水泥路从大门一直延伸到树林深处,道路两侧的树林实际上并不茂密,树林中间还散布着一栋栋两三层楼的小房子。

    汽车大约向前开了两千米,一路上除了少量岗哨之外并没有多少德军士兵,一些德国军官和穿着普通西服的人在两旁的石子路上悠闲的走着,石子路旁边还有不少木质长椅,在往树林深处一些还有一些小桥流水的景色。

    继看到新沙皇那座歌剧院改建的皇宫之后,斯大林又一次为这个像公园或者校园一般的地方所惊讶不已。当汽车在里面规模最大、有四层半高的大楼前停下来的时候,斯大林这才回过神来。大楼前台阶中央的红地毯、两侧表情严肃的卫兵以及周围神色匆忙的人,都在告诉他这里就是这座大院的中心建筑。

    “你们的亲王要在这里接见我们吗?”斯大林原本以为东普鲁士亲王会在一座具有普鲁士特色的城堡里接见自己,这里的一切看起来毫无威严和肃穆的气氛。

    “是的,这里是东普鲁士的区政府,亲王殿下从波兰回来之后就在这里处理政务和会见客人,不过他很快就要和军团主力再次开赴前线了!”车很快停稳在大楼正门一侧,德军少校一边说着一边替斯大林打开车门。

    斯大林很想问他所指的前线是不是波兰,不过他看到那个军官漠然的表情之后便失去了发问的兴趣,他觉得在一会儿的会谈中应该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斯大林等人钻出小汽车之后,几个等候在大楼门口的军官走了过来。

    “特使先生们,这边请!”

    一行人沿着红地毯走上大楼前的台阶,两侧的卫兵们纷纷行注目礼,算是对俄国特使们的迎接,尽管这里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大楼前放置着两尊普法战争时期的大炮,这两门大炮已经锈迹斑斑了。德国人还是喜欢将那一时期的武器当作胜利的象征,不过或许在不久之后,这次战争中的武器会将它们取而代之。

    走进大楼主大厅,一股普鲁士传统的气息迎面扑来。大厅里的空间很大,大理石的地板亮的可以映出人影来,高高的天花板上绘着古典的图画,大厅里的装饰物非常华贵,让人觉得仿佛来到了某个城堡的陈列室。墙壁上挂着许多各个时期的油画,其中大部分都是描绘普鲁士所经历的历次战争的场面。

    “两位稍等一下,我去向上级请示一下!”一个军官说完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斯大林等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待着,大厅里面的人不多,即使经过的人也是行色匆匆,这很符合德国人一贯的严谨和高效率。

    不到两分钟,那个军官就快步走回大厅,“特使先生们,根据我们的规定,在亲王接见你们之前,我们必须要对你们进行检查,希望二位能够配合!”

    对于这种例行的检查,斯大林和沙罗诺夫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跟着军官来到大厅一侧的一间房间里,接受了那里的德军卫兵们对他们的例行搜身检查,这里的德国人似乎严谨得有些夸张,连头发和皮鞋都检查的非常仔细,整个检查也持续了足足一刻钟。

    在例行检查结束之后,军官又带着他们走回大厅。伴着皮鞋走在大理石地板上格达格达清脆的声音,斯大林一行从大厅一侧宽大的楼梯向楼上走去,一直走到三楼才拐进楼道上的一条走廊。与下面两层楼相比,这里的走廊上每隔两步就有一名卫兵,让人想当然的觉得这里的办公室里面都坐着一些重量级的人物。

    在那位军官的带领下,斯大林一行来到一间看起来非常普通的房门前。军官轻声与门口的卫兵说了几句,卫兵随即轻轻叩响了访门,几秒之后,里面传出音调不高但沉稳而有磁性的声音:

    “请进!”

    卫兵轻轻推开房门,将两名俄国特使和作为翻译的那名军官让了进去,自己和另外三名卫兵也跟进房间。

    与略嫌普通的房门相比,这间房间里面的布置显得格外别致。房间靠门一侧几乎被一套套古代铠甲和武器所霸占,斯大林瞄了一眼,那里依次摆放着中国古代铠甲和各种武器、条顿骑士的铠甲和战刀、燧发枪时代普鲁士普通士兵的全套装备。会客的沙发和茶几放在靠窗的地方,因此房间靠窗那一侧要简洁一些。那里的窗台上放着几盆翠绿的盆栽,而墙上则挂着一些相框,里面的照片有些看上去已经发黄了。

    房间的主人此时正坐在房间另外一侧的书桌后面批阅着什么,那张书桌上摆满了文件,因此偌大的书桌还是给人一种空间不够的感觉。书桌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两面足有一人高的大旗,其中一面是德意志帝国的黑白红三色国旗,另一面则是东普鲁士亲王的旗帜――蓝底的旗帜上绣着一面插着长剑的金色盾牌,盾牌上分成四格,分别是头盔、大炮、雄鹰和海豚,象征着海陆空完美的进攻与防守。

    5秒之后,书桌后面的人放下手中的笔站了起来,他不紧不慢的朝斯大林等人走来,一面伸手示意他们在靠窗的沙发上就座。一同进来的4个卫兵则抬头挺胸的在靠门的一侧站定,右手按在腰间的手枪套上,一旦出现任何异常,他们将在最快的时间内拔枪射击。

    不过辰天知道,这两位俄国客人没有丝毫的不轨企图,因此在与对方互致问候之后,他在俄国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而作为翻译的军官则坐在辰天右手边的沙发上。

    斯大林紧紧盯着这位德国战神级的人物,而辰天也紧紧注视着他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在斯大林看来,这位传说中战无不胜的德国亲王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面目狰狞或者满脸智慧,他的身材中等偏瘦,身材不高但是给人一种非常匀称的感觉;长相算不上英俊,但是充满了高傲的贵族气质,浓浓一字眉使整个人显得有神而坚毅。更令斯大林惊恐的是,他的眼神居然和那位新沙皇居然有着非常神似的深邃感,令人无法看透里面隐藏着什么。这位德国亲王身上穿着一套德国陆军元帅的军服,不过与一般的元帅军服上红色领章不同的是,这位亲王的领章却是灿烂的金黄色,这是亲王出身的陆军统帅所特有的领章,以示与一般陆军将领的区别――他们的身份原本就非常尊贵,他们并不是通过一点点积累战功而成为将军和元帅的。事实上辰天非常希望能够换上一对真正的红色领章,那也意味着他的战功完全配得上自己的元帅军服,根据内部消息,他很快就能在柏林实现自己的这个愿望了,同时也将得到一枚象征无尚荣誉的勋章。

    在辰天看来,面前这两位俄国特使要以左边这位似曾相识的人更为引人注目,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清瘦的面孔上却有着与年龄不相配的沉稳感;尤其是那略显浓密的眉毛和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更让人觉得他与众不同。他身上穿着非常朴素的西服,脚上则是一双有些旧的大皮鞋,看来他有着革命党所需要具备的一切气质。

    辰天在脑海中苦苦思索着,却无法将自己见过的人或者照片与面前这位脸蛋瘦长、眉清目秀的人联系起来。

    “欢迎两位特使来到这里!”辰天最先开口道,“德国东普鲁士亲王,吉安鲁吉.威廉!”

    “很荣幸见到您!”斯大林觉得坐在这位德国亲王面前心情非常放松,远没有新沙皇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俄国革命党中央委员会特使,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斯大林!”

    “俄国革命党中央委员会特使,别里亚克.米利亚.沙罗诺夫!”旁边那位俄国特使紧接着也报上姓名,然而他却发现对面的德国亲王连看都没有看自己,而是全神贯注的与斯大林对视着。

    斯大林也感觉浑身不自在,因为这个亲王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紧紧注视着自己,那双深邃的眼睛中突然放射出一种穿透力极强的目光,仿佛将自己的从前和未来都看得一清二楚,这种如同在对方面前裸奔的感觉实在令人不悦。

    “斯大林!怪不得!”辰天轻声自言自语着,那眉毛,那眼睛,就是他,绝对没有错。这个时候的斯大林还没有发福,难怪自己一眼没有认出他来,不像列宁,即便是头发还健在的时候,那个尖尖的下巴也在瞬间让他认出了对方。

    看到两个人都不说话,沙罗诺夫主动打破僵局,“尊敬的亲王殿下,我们这次来是受列宁同志和党中央的委托,向贵国提供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

    那位德国军官一字一句的翻译之后,辰天依旧没有反应,目光寸步不离斯大林那张脸,他的大脑则在飞速运转着。他明白斯大林对于俄国革命党已经整个俄国未来的意义,这个人虽然残暴不堪,但是他的坚毅和睿智让俄国得以反败为胜,埋葬了不可一世的第三帝国。

    “如果没有斯大林,俄国的未来是怎么样的?”辰天努力思索着,现在这个人就在自己面前,结果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这时辰天的眼神令斯大林突然感到一阵胆战心惊,与阿格列尼那蔑视一切的压迫感相比,这种眼神中似乎是一个黑洞,吞噬着自己的思想,甚至还要吞噬自己的生命。

    不可能!

    斯大林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位德国亲王与自己素未谋面,为何对自己如此在意,在意得甚至有些令他全身的寒毛都竖立起来。

    就在短短的几秒之间,辰天已经作出了自己的决定,当他收回自己的目光的时候,整个房间如同经历了一场飓风一样,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看着眼前这位德国亲王在数秒之内眼神深处的微妙变化,斯大林有种奇怪的感觉,一种比见到新沙皇之后还要将的威胁感。他的世界在短短几天之间居然出现了两个让自己为之恐慌的人,斯大林甚至开始感到绝望,尽管在这之前他还天真的认为自己有能力成为这个世界上的最强者。

    “尊敬的亲王殿下,我们这次来是受列宁同志和党中央的委托,向贵国提供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斯大林开口道,翻译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将这句与之前沙罗诺夫所说的一字不差的转达给辰天。

    辰天这次却很快给出了答复:“哦,是吗?有机会一定要替我转达对列宁同志的谢意!那么斯大林同志,您要转达什么情报?”

    “新沙皇阿格列尼将率军进攻波兰,列宁同志希望贵军能够早作准备!”斯大林此时脸上毫无异色,两个人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很自然的对话。

    一种异常的笑容突然出现在辰天脸上,“斯大林同志,恐怕你们还不知道吧!就在今天早上,阿格列尼率领百万大军越过白俄罗斯与俄罗斯的边界,向贵党控制的地区发动了突然而猛烈的进攻!贵党控制的军队已经全线溃败,恐怕莫斯科也朝不保夕了!”

第九章 难题

    “我是德意志帝国的东普鲁士亲王,我不拿这种严肃的话题开玩笑!”看着斯大林和沙罗诺夫那种非常之疑惑的眼神,辰天用一种非常认真的语气说道。

    诧异,失望,愤怒,悲哀,各种表情顿时涌上沙罗诺夫的脸庞,而斯大林却是一脸的波澜不惊,只是在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懊恼的神情。

    辰天将这两个人截然不同的反应暗暗记在心里,在他看来,这个沙罗诺夫至少在目前还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而斯大林,历史上那个领导跨越亚欧庞大联盟共和国挫败强敌的人,此时虽然尚未完全成熟,但他的政治潜质是勿庸置疑的。

    “卑鄙!无耻!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俄国的皇帝,人民也不会宽恕他的这个谎言的!”沙罗诺夫一脸怒气,即便不通过翻译,辰天也大概猜得到他在说些什么。

    “阿格列尼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这个人必将是革命党最大的敌人,我们根本不该对他抱有任何幻想!”斯大林语气中充斥着沉痛和悔恨,“我居然被他欺骗了!根据他与贵国以及奥匈帝国的交战纪录,我就意识到这个人的可怕之处,然而我却没有料到他敢于向整个国家、整个世界撒谎!”

    随后,斯大林向辰天讲述了他们在白俄罗斯和明斯克的所见所闻,在听完这些陈述之后,辰天也感到很惊讶。阿格列尼的计划的确很不错,他成功骗过了革命党的特别使团,在列宁和革命党中央拿着停战协议还在考虑是否调整边界部署的时候突然发动进攻,其决心和谋略更是远远超出常人,若不是亲身与之交过手,辰天真的不敢相信沙俄会出现这样一个人物。

    “我非常抱歉的告诉二位,恐怕世界各国并不会对他有什么看法,因为他今天中午向各国发布声明,说是你们的革命武装先袭击了他派往莫斯科的使团并且越过边界进攻,他这才下令自己的军队发动反击!”辰天面无表情的说道,“英法日美等国已经宣称支持阿格列尼和他的军队所发动的正义反击,并宣布冻结你们革命党在他们国家的一切资产,任何通过他们国家的革命党物资也将被他们扣押!”

    “天啊!这件事简直太可怕了!”沙罗诺夫痛苦的捂上眼睛,而斯大林在莫不吭声的低头沉思着。

    一个杰出领袖在这种情况下所应该具有的沉着与冷静!

    辰天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们两个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细微的表情。

    对于阿格列尼进攻俄国革命党,辰天和德皇都抱着相同的态度:坐山观虎斗!谁胜谁败并不重要,他们的内战持续的越久,对于德国来说就越有利。以目前的情况来说,革命党已经占据了整个俄国大约一半的土地和人口,各种形式的革命武装总人数超过500万;在阿格列尼有效控制下的土地和人口分别只有全国的百分之三十和百分之三十五,他直接掌握的军队更是不到200万;俄国剩余的地区则已经成为其他贵族和军队将领的割据区,哪一方有利他们则会倒向那一方。因此,直接支援其中任何一方都是不智的。在得到德皇同意之后,辰天一面继续向俄国革命党提供武器装备,一面暗中推动奥匈帝国与沙俄交换战俘,双方已经同意在波兰边境地区交换30万战俘;在德国的暗示下,奥匈帝国还将驻守在波兰地区的主力部队调往塞尔维亚战场,这些动作都使得阿格列尼与革命党的实力更为接近。

    “事实上,从阿格列尼在军校以及最初在军队的表现来看,我们从前根本没有在意这个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现在居然会变成这么可怕的一个人!”沙罗诺夫在一旁插了一句,看似无心之言,却引起了辰天的注意。

    “特使先生,您刚刚说什么?阿格列尼并不是一直这么突出的?”

    “是的!根据我们所掌握的资料,他从小就是一个纨绔贵族子弟,在军校的成绩非常糟糕,不过很喜欢耍些小阴谋小诡计,他刚刚进入军队的时候表现也非常平庸。与其他俄国贵族军官相比,他并不擅长交际,人缘也不算很好,只是由于身份尊贵而在军队中一路平布青云!他最先是在骑兵部队中任团长,后来调任到俄国皇家近卫军中担任师长。不久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他的部队在多次演习中都有突出的表现。在三年他前爬上了近卫军统帅这个位置,在这三年中,近卫军的战斗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因此他在开战之初极受沙皇器重!” 沙罗诺夫说完之后,辰天也开始回想,在与阿格列尼的历次交手中,他的表现似乎并不是很稳定,突袭基蒙是一招非常好的棋,并在德军成功夜袭基蒙之后指挥部队全身而退;但是在第二次进攻基蒙的战斗中,他的战术却让人觉得平淡无奇,再次派步骑突袭基蒙也是一个败招,最终只能惶惶而退。在这两次战役中阿格列尼的表现判若两人,前一次是胆大心细,后一侧则更像一个普通的俄军指挥官。不过他在白俄罗斯战役以及这次边界战役中的出色发挥几乎让辰天遗忘了这一点。

    “似乎是有些蹊跷!”辰天总感觉这里面似乎隐藏着什么很特别的东西,但是他一下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刚刚沙罗诺夫与辰天关于阿格列尼的谈话斯大林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好一会儿他才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亲王殿下,我代表列宁同志和革命党中央,强烈希望贵国军队能够从波兰出击,乘阿格列尼后方空虚占领他的老巢!这样我们胜利的希望就大大增加了!”

    辰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然一笑,“如果我军占领了白俄罗斯和乌克兰地区,那么贵党在成功击败沙俄军队并统一国家之后,还是要向我们讨回这两个地区吗?”

    斯大林没有多想,而是咬了咬牙,“不会!如果贵国占领上述地区,我们在建国之后将承认贵国对于这些地区的占有权!”

    “可是您可以代表您的党,代表俄国人民做这个决定吗?”辰天笑得更加灿烂了,甚至有些鄙夷的意味。

    “这……”斯大林无语。

    辰天缓缓收起自己的笑容,“斯大林同志,您的心情我可以了解!但是我们德国的盟友――奥匈帝国,在白俄罗斯遭到重创,他们的军队需要时间来恢复战斗力,而在东线战场上,与沙俄军队作战的百分之九十都是奥匈军队,我们德国军队在这里只占有很小一部分。仅凭我们的力量,恐怕很难与沙俄军队对抗,即便他们的主力正在与你们作战!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为你们提供武器!”

    斯大林和沙罗诺夫此行的目的是通知德国小心防备阿格列尼,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向德国求援,这也使得他们两个一下子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辰天也看出了这一点,顺水推舟的说道:“两位一路劳累,看起来脸色都不太好,还是先去休息一下,等我们将俄国的战局弄清楚一些再详谈吧!”

    斯大林和沙罗诺夫点了点头,随即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辰天叫来自己的侍卫长雷尼,小声吩咐将这两个人软禁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们若是想见自己,则告诉他们自己已经随着军团出征了;他们若是有逃跑,格杀勿论!

    雷尼很快领命而去,辰天这才松了一口气,“斯大林同学,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我的国家着想。你要是肯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或许还能够长命百岁!”

    在雷尼离开的时候,已经是10月14日下午4点了。辰天正要回去与家人团聚的时候,托马斯出现在他办公室的门口。

    “喔,原来是我们的情报总管啊!您怎么亲自跑来了,坐吧!”辰天非常热情的将托马斯请了进来,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种特别的热情是在掩盖一些不自然的地方。

    “殿下,我们刚刚收到一份非常重要的情报,而且晚上还要去参加您的晚宴,所以就上来了!我坐你的车走吧,这样我们路上可以好好谈谈!”托马斯脸上并没有开心的表情,这也在告诉辰天他带来的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好!我这就来!”辰天略微收拾了一下便与托马斯一同下楼去了。

    托马斯所说的晚宴是辰天发起和举办的,晚宴地点设在哥尼斯堡郊外属于辰天的那座城堡里,受邀的主要是他目前在军团中服役的一些同窗校友和主要将领,除了叙旧之外,这次晚宴也算是一次庆功宴和饯行宴,庆的是军团之前在东普鲁士以及波兰所取得的胜利,饯的则是将要启程前往西线的军团主力,也包括辰天自己。在前往西线之前,东普鲁士军团将先到柏林接受德皇授勋。

    “那你的夫人和孩子呢?我们要不要顺路去接她们?”辰天下楼的时候问道,托马斯和奥利在辰天结婚之后也先后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托马斯现在已经有两个女儿,而奥利则有一个和他一样又白又胖的儿子。此时奥利还在遥远的土耳其指挥着德土联军,对于辰天他们来说,也算是这次晚宴一个小小的缺憾。

    托马斯摇了摇头,“不用了!她们在午饭之后就已经过去陪丽莎聊天了!”

    “真羡慕你,两个女儿都乖巧懂事!你知道吗,东方有句谚语,‘女儿就像是妈妈的贴身小棉袄’!”与托马斯那一脸严肃的表情相比,辰天则要轻松许多,这也延续了他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习惯,凡是和同窗旧友在一起总是心情愉悦,而且有说不完的话题。

    两人肩并肩走下大楼前那些铺着红地毯的台阶,侍卫们早已将车开到了大楼外面,打开的车门正对着红地毯,这,就是贵宾级的享受。

    在辰天的座车前面有两辆款式一样的小汽车,在这三辆汽车前后又各有两辆装甲车护卫,这支车队开上街头却没有吸引多少眼球,军团主力从波兰返回的时候在城里举行了隆重的入城仪式,市民们在那天已经看到够多的装甲车辆,现在即使是一辆坦克开上街头,大多数人也不会停下手里的活儿出来观看。

    从市区到辰天的城堡有足足一个小时的车程,直到车队驶离市区之后,托马斯才开口讲了起来:

    “首先是俄国的情报,从今天上午开始,沙俄军队和革命军在边界靠俄罗斯一带展开会战,其中沙俄军队约有90万人,这几乎是阿格列尼手里所有的主力部队了,而革命军约有130万,多数是之前起义的旧沙俄军队,还有部分是附近各地的工人武装。根据下午3点我们得到的最新情况,阿格列尼胜利在望,革命军中那些旧沙俄士兵成批成批的向阿格列尼的军队投降,革命军的主要阵地已经全数被突破,他们已经很难撑过今天晚上。俄国革命党已经发出保卫莫斯科的号召,其他地方的革命武装正在源源不断向莫斯科汇集,目前莫斯科守军已经超过30万人!”

    “嗯,阿格列尼的军队准备有序而且战斗力强,革命军在边界地区的力量相对较为分散,而且之前起义的旧军队还没有完全被他们所改造,这种局势也是预料之中的。”辰天说完之后扭头看着托马斯,“这只是你的开胃菜吧!现在可以上大餐了!我很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让我们的情报总管眉头不展!”

    “是有关远东地区的一条重要情报!”托马斯转过头来看着辰天,四目相视那一刻,双方眼中似乎都有什么东西在微微闪烁着。

    “青岛?日本人又进攻了吧!”辰天接过托马斯递过来的文件袋,却并不急着打开。

    “是的!就在两天之前,日本人发动了一次规模不大的进攻,但是我们的士兵却发现了一些很特殊的东西!”托马斯忽然叹了一口气,“一些很糟糕的东西,恐怕有日本间谍渗透进了我们的工厂或者军队,不过幸好不是我们的研究机构!”

    “你是说在青岛战场上发现了我们独有的武器?”辰天有些诧异,他终于感觉到这个文件袋里的资料反应出多么重要的问题。

    “坦克!”没等辰天拿出里面的文件,托马斯便说出这个词。

    “这……真是不敢相信!”

    辰天打开文件袋,里面只有一小叠文件纸,他迫不及待的翻阅起来。前面几张是驻青岛德军发来的电报,后面则是一份详细的报告,中间还夹杂着两张草图,画的东西很简单,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根线条,不过辰天一眼便看出来那是一辆坦克,几乎与“石头i”一摸一样的坦克。

    “托马斯,你说的对,如果日本人的确拥有这些武器的话,他们一定是在开战之前就已经得到了情报,不然在这种武器出现在欧洲战场之后,他们根本来不及研究和制造!”辰天最不喜欢的国家居然拥有他最喜欢的武器,这个现实让他不禁感到失望和愤怒。原本按照他的推测,如果德国开战就将坦克投入战场,那么英法等国至少要在半年之后才会跟着研制出最原始的坦克。

    “这种武器只是外观上和我们的‘石头i’很相似,但是性能上却有不小的差距!”托马斯说到这里的时候,辰天也看到了报告上的描述:

    日军在进攻我军防线的战斗中共投入三辆这种武器,它们速度缓慢,根据我方士兵目测大约为每小时5公里,前进时发出巨大而吵杂的声响,可以爬越30度以下的山坡,步枪和机枪子弹无法对其造成伤害。它们上部有一门小口径火炮,在战斗中一共发射了23发炮弹。其中有一辆滑入一条3米宽、半米深的河道中,之后无法自行退出这个壕沟,我军炮兵使用105毫米和150毫米榴弹炮对其进行了集中炮击,最终将其击爆,里面的日本兵估计全部阵亡;另外一辆在前进途中发生故障停了下来,最后一辆则协助日军步兵突入我军防线,最终我军放弃了这条野战防线退至青岛外围主防御阵地。

    “我明白了,你是说日本间谍并没有得到坦克各部件的详细资料,所以他们的坦克只是在大致构造上与我们的坦克相似,但是性能还差很多!”辰天放下手里的资料,垃圾的日本陆军居然有了坦克这种武器,这对于青岛防线的防守非常不利,幸好目前日本人的坦克还只是初步进行实战检验,而且效果并不算太好。

    托马斯点了点头,“是的,我是这么理解的!当然也有这种可能,那就是日本间谍偷到了所有设计图纸,但是他们国内没有足够的技术,所以他们的坦克远没有达到我们坦克的性能!”

    “混进我们研究所并偷走资料的可能性比较小,因为我们的坦克研制人员都是德国人,而且他们平时极少有与外界接触的机会!至于日本间谍混入坦克工厂,也就是从前的拖拉机工厂的可能性是有的,而军队……”辰天闭上自己的眼睛,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就是自己的军队中混入了该死的日本间谍,不过现在看来并不能排除这个嫌疑。

    “工厂和军队都有可能,而且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日本人至少在开战前半年就得到了这种情报,但是他们对于这种武器的威力和作用并不是很了解,直到我们在东西线都使用坦克取得巨大胜利之后,他们才将自己的坦克匆匆投入战斗!还有,根据我们在英国的间谍所获得的情报,英国人是在9月之后才开始对坦克进行研制的!”托马斯一边说着一边努力的理着这些相关情报之间的关系,不过目前看来他理得还不是很顺。

    “好吧,托马斯!我们从头开始,首先是日本人从我们这里取得了坦克这种武器的情报,对不对?接下来,由于技术原因以及没有得到军部的重视,日本人研制坦克的进度很缓慢,而且他们没有将这一情报透露给他们的英国盟友。然后,战争爆发了,我们的坦克在波兰、在凡尔登、在巴黎都显示出了巨大的威力,日本人这才如梦初醒,加快了坦克的研究进度,并将实验品投入青岛战场进行实战试验!”辰天将两人的思路联系在一起做了初步总结,不过这个过程总让人感觉漏洞百出。

    “似乎不太对啊!”说完之后,辰天自己都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

    “是啊,有些地方说不过去呢!”托马斯也有些痛苦的点了点头,“如果日本人不重视坦克的研制,为何要派间谍来获取这个情报呢?”

    “还有,他们能够接触到坦克,就一定能接触到装甲车,为什么他们不先研制这种简单一些的武器呢?”辰天又引申出其他方面的疑问。

    “如果实在军队中的间谍,他们不会对‘火鸟’这种优良的步兵武器视而不见吧!”托马斯有些郁闷的开始搔头,两个人就像被一道哲学题目困住的学者一般,冥思苦想却始终不得其解。

    “可是混入工厂的话,那么这个间谍一定是有很强的针对性,又和日本人不重视这种武器出现矛盾啊!”辰天有点抓狂了,不管事实是怎么样的情况,反正日本人是没有可能在这个年代自己研制出坦克来的,这不是鄙视他们的智力和想象力,这只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实而已,总不可能是日本人当年吃了他在饭菜里放的樱粟壳和提炼鸦片剩下的残渣而变得聪明起来了。

    当童话般的古城堡出现在车队视线中的时候,两人还在脑海里苦苦挣扎着。

第十章 收获

    当辰天的车队开进城堡的时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堡里已经开始掌灯了。在这个电灯稀少而昂贵的年代,即便是辰天的城堡里也还有许多地方点着蜡烛,唯有大厅中的水晶大吊灯里已经换上了大功率电灯。这次晚宴就设在城堡的大厅里,后花园也布置成供人们饭后散步、品尝甜点和红酒的地方,年轻的军官们也可以趁机和心仪的人在这里花前月下一番。

    辰天钻出汽车的时候觉得浑身都很不自在,看着他和托马斯愁眉不展的样子,丽莎和托马斯夫人都吓了一跳。

    “殿下,托马斯将军,你们这是怎么了?”丽莎走到辰天一旁轻声问道。

    辰天抬头看着托马斯,托马斯也看着辰天,两人都发现对方拉长着一张苦瓜脸,不由得苦笑起来。

    “好了,托马斯,这个问题我们晚宴结束之后再想吧,不要扫了大家的雅兴!”辰天说完环顾了一下四周,晚宴六点才开始,此时已经来到这里的客人了了。

    “是啊!想着问题跳舞会踩了别人脚的,亲王夫人,一会儿可否赏脸跳一曲舞?”托马斯这下也恢复了往日的语调。

    “乐意之至!”丽莎笑着答道。

    辰天这才发现丽莎今晚穿着一席淡紫色的拖地长裙,宛如一朵美丽而高贵的紫罗兰,一头金色的秀发挽在脑后,淡而细致的眉毛拥有恰到好处的弯度,不大的眼睛笑起来如同月牙一样令人神迷心醉,小巧的鼻子依旧像第一次相见时那样可人。

    在丽莎身旁还有一朵更加可爱的小蓝色睡莲,小莎莎眨巴眨巴眼睛正看着自己。

    辰天心中一阵莫名的温馨感,顿时将一切烦恼抛之脑后,他俯下身抱起小公主,“我的小莎莎,有没有想爸爸?”

    小公主一上来就用手研究起辰天光溜溜的下巴来,“胡子勒?”

    “哈哈,我的小公主,你上次不是说扎人吗?我今天早上刚刚刮掉了!”辰天抱着小莎莎转向托马斯夫人,“哦,美丽的夫人,您真是越来越美丽了!你们家的小姐们呢?”

    “尊敬的亲王殿下,她们正在看您的小儿子睡觉的模样呢!”托马斯夫人笑着答道。

    “喔!安德雷思,他可真喜欢睡觉啊!”辰天觉得自己一岁多的时候总是精力充沛的连滚带爬,然而安德雷思却一点也不像自己,他似乎已经决定将未来要睡的觉提前睡掉,以后就可以将更多的时间花在有用的事情上。

    丽莎在一旁笑看着父女两个嬉闹的模样,她觉得辰天这次回来相比以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尤其是曾经平静而自信的脸庞平添了许多沧桑感,当他和将领们在一起讨论问题的时候,那张脸会像钢铁一样冷漠,眼神中还不时放出冷厉的目光,或许这是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更加坚毅的结果。然而一回到家人中间,辰天又会变得像从前一样和蔼可亲。

    “可不是,托马斯将军家的小姐们陪他玩了一个下午呢,半个小时之前才睡着的!来,莎莎,不要缠着你爸爸了,去和小姐姐们玩吧!”

    辰天轻轻的吻了一口小公主的额头,之后将她放了下来,旁边一个女仆走过来,将她领到托马斯的女儿们那边去了。

    “喔,客人们来了!”丽莎朝外面望去,几辆小汽车正开进城堡外围的大门。

    “殿下,猜猜谁在第一辆车上!”

    辰天扭头看了托马斯一眼,他脸上还是那种冷酷的表情,只不过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辰天对于这个人实在太熟悉了,他这一微小的表情正在告诉自己:好事,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总不可能是奥利吧!”辰天刚刚被间谍的事情弄的头晕脑涨,此时没有太多的脑细胞去继续猜测别的东西。

    “当然不是,您不是让我帮您找一些人吗?”托马斯转过身来望着辰天。

    “我让你找的人啊,邓尼茨、曼弗雷德.里奇特霍芬、隆美尔、曼斯坦因,可是到目前为止你只帮我找到前面两个吧!你是说你找到了后面两个中的一个?”说到这里辰天一下子兴奋起来,他也明白仅凭一个不完整的名字要在数百万德军中找出两个人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整个一战由于他的到来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些充满天赋的人很有可能因为没有得到合适的发展机会而泯泯于众,或者在某次战斗中不幸挂点,这都是辰天所不愿意看到的,然而辰天又不记得这些人的出生背景和原本服役的部队。

    想当年,寻找邓尼茨还多亏提尔皮兹和海军部大力协助,而曼弗雷德由于具有男爵身份也很快被找到,然而后面两位却始终毫无踪影。在辰天心目中,前两位海空英雄固然重要,而后两位陆军天才是他所最梦寐以求的。

    “是啊,我下午本来就要告诉你的,还不是被日本间谍那件事情搅的!找到了,两个人都找到了!说来你也许不信,他们两个现在都在你的军团服役,这也就是我们一直在其他陆军部队中寻找,却始终找不到他们的原因了!”托马斯露出难得的笑容,“这下您终于满意了吧!”

    辰天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对隆美尔和曼斯坦因在二战中的战绩推崇有佳,对于两人在一战时的表现,他只知道隆美尔是在意大利战场而扬名,然而现在意大利尚未加入战争,而且整个战局已经改变,即使意大利参战,隆美尔所在的部队也未必会被调往那里。

    托马斯变戏法似的拿出两张纸,接着不轻不重、不急不慢的读了起来:

    “埃尔温.隆美尔,1891年11月15日出生于布伦兹的海登海姆,父亲是一名中学校长,母亲是当地政府官员的女儿。隆美尔1910年7月从军,加入伍尔登堡当地的第124步兵团,三个月后,隆美尔升为下士,不久又升为中士。1911年3月被送进但泽皇家军官候补生学校,11月毕业。1912年1月,隆美尔毕业回到驻扎在威卡尔登的第124步兵团训练新兵,并获中尉军衔。1913年10月考入哥尼斯堡装甲学院,1914年10月10日以学院第一名的成绩毕业,目前在新组建的东普鲁士军团装甲军第二坦克师中任上尉营长。”

    “弗里茨•;埃里希•;冯•;曼斯坦因,1887年11月24日生于柏林的莱温斯基家族。生父爱德华•;冯•;莱温斯基泡兵上将,曾在军中担任军长一职,弗里茨因过继给姨父曼斯坦因中将而改姓曼斯坦因。曼斯坦因幼时在斯特拉斯堡接受普通教育,后进入军校受训。1906年赴第3普鲁士近卫步兵团服役,次年获少尉军衔。1913年10月考入哥尼斯堡装甲学院,1914年10月10日以学院第二名的成绩毕业,目前在新组建的东普鲁士军团装甲军第二坦克师中任上尉营长。”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她却在灯火阑珊处!”辰天轻轻吟出这句中国古词,“看来天才们已经嗅到了装甲武器的强大威力!”

    托马斯昙花一现的笑容早已收起,现在依旧作出他作为情报负责人那种永远波澜不惊的表情,“我不知道您是怎么知道这些您从未见过的人,我也没有必要知道那么详细!不过我不得不承认,您所说的这四个人都是非常不错的!海军上尉卡尔.邓尼茨,8月共击沉俄国舰船5艘,9月击沉英国舰船12艘,个人击沉舰船总吨位达7万吨,在两天前晋升少校军衔,并获得一枚蓝色马克斯勋章,目前任大西洋第二潜艇编队指挥官;隆美尔和曼斯坦因,在装甲学院中的成绩突出,一直占据着学院前两名,被誉为哥尼斯堡装甲学院自创建以来最优秀的学员;曼弗雷德男爵的战绩虽然不是很突出,但这主要和我们的航空力量占据的巨大优势有关!”

    辰天满意的点点头,第一辆小汽车很快停在他们前面不远处,两个穿着黑色坦克部队军服的年轻上尉从里面钻了出来。

    23岁的隆美尔、27岁的曼斯坦因,辰天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澎湃的自豪感和满足感,这种感觉比当年检阅“黑色风暴军团”和接见邓尼茨、曼弗雷德更为强烈,这两位在历史中的地位是无人可以替代的,辰天脑海只有四个字:“德国战神!”

    年轻的隆美尔和曼斯坦因看起来和照片有很大的区别,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头发也梳得整齐油亮,他们身上的新款坦克部队军官礼服看起来非常合体,黑颜色的冷俊与神秘,军装笔挺的线条的配上两人俊美强壮的身体,加上短帽檐的黑色军帽,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赏心悦目。

    两人快步走到辰天面前,连他们的步伐看起来都那样虎虎生风。

    “亲王殿下,装甲军第二坦克师205(7)坦克营上尉营长曼斯坦因(隆美尔)向您致敬!”

    “很好!很好!二位都是从装甲学院毕业的精英,几天之后我们将一同启程前往法国前线,我期待能够看到你们杰出的表现!”辰天直直的看着眼前的这两块璞玉,经历战争雕磨之后,他们一定能够绽放出炫目的光芒。也许意大利战场会少了一个以少俘多的英雄,也许东线会少一个出谋划策的参谋,但辰天已经可以看到了德意志钢铁洪流那一往无前的未来。

    “谢谢殿下!”对于亲王的赞赏和期待,两人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好好发挥吧!希望这些钢铁战车在你们手里能够发挥最大的威力!”辰天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后面的客人已经渐渐多起来了。

    “两位千万不要拘谨,今天参加宴会的都是你们将要与之共事的将领们,好好与他们聊聊,我想他们会很高兴认识你们!有时间我们再好好交流一下吧!”尽管辰天这么说着,两人看起来还是有点拘束,不过辰天相信他们能够很快融入这个重视能力多过交际的军团。

    “亲王殿下,亲王夫人!”霍夫曼穿着一身崭新的准将军服出现在辰天面前,在返回东普鲁士之后,战功突出的将领们都得到了晋升和军团内部的奖励,只是大部分人的军服上还是空空如也,所有人都在积极期待几天后在柏林进行的授勋。

    “喔,霍夫曼将军,霍夫曼夫人,非常感谢你们的出席!将军,一会儿我们要好好聊一聊,我们恐怕遇上了一点小麻烦,让我和托马斯苦恼的问题!”辰天一脸无奈的说道,对此霍夫曼则表现得惊讶不已。

    “哦?居然有什么问题会让我们的亲王殿下烦恼,这真令我吃惊!”

    “我们一会儿再谈,先带着您的夫人进去和大家打招呼吧!”

    霍夫曼夫妇刚刚离开,辰天远远就看到马修和他漂亮的妻子从另一辆小汽车里面走了出来。马修也是一身崭新的少将军服,整个人看起来都特别有精神,他的领口上挂着一枚一级铁十字勋章。

    “亲王殿下,亲王夫人!”马修挽着妻子一脸微笑的站在辰天面前。

    “马修将军,还有美丽的马修夫人!欢迎你们的到来!马修夫人今天看起来真是光彩夺目,看来今天要扼杀不少眼球了!”

    “谢谢亲王殿下,亲王夫人今天才是宴会上最引人注目的女士,不是么?”

    一阵寒暄之后,马修夫妇也先行进入大厅。

    除了留守波兰的马肯森将军之外,佛朗索瓦将军等主要将领和参谋人员也都陆续出现,许多当年与辰天一同在哥尼斯堡少年军校学习的人如今都在辰天的军团中都担任了团长以上的中高级指挥官,而从哥尼斯堡军校毕业并担任营级以上指挥官的人也都受邀出席今天的晚宴。

    当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辰天不禁怀念起那段美好而艰苦的军校生涯;当那些陌生而年轻的军官怯生生的向自己致敬的时候,他又会憧憬起这支富有朝气和活力的军团的未来。

    渐渐的,来到辰天城堡的人越来越多,看样子受邀的300多人大部分都已经到场,整个大厅也热闹起来。军官们或是端着酒杯三三两两愉快的聊天,或是向其他人介绍自己的伴侣,轻快的音乐环绕在大厅中。

    大厅里看起来一片色彩斑斓,女士们各式各样的礼服将这里点缀得如同花园一般,而男士们也毫不逊色,虽然他们基本上都穿着军装礼服,但是在色彩上,陆军的灰色、装甲部队的黑色、海军的深蓝色、空军的蓝灰色一点也不显得单调,他们健壮的身体配上新军服简洁明快的线条也很入眼。

    辰天挽着丽莎在大厅里面与众人打着招呼,这时从他们后面传来一声熟悉而脆耳的声音,这句德语腔圆字润,完全不像当年那样生硬。

    “亲王殿下,亲王夫人!”

    辰天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只不过,他似乎并没有邀请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