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叫我威廉三世全文阅读 第26分节

第五十章 鹰降英伦

    “英格兰的夜空,好美!”

    卡伦仰头看着天空,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璀璨的星空早已被上百艘浮岛般大小的齐柏林飞艇遮蔽,不计其数的圆形白花正在一朵朵绽放,这远比之前突击队百人空降时的场面更加令人惊叹。

    如此壮观和绚烂的景色,一生能够见到一次也就满足了。

    脱离德国军籍已有10年之久的卡伦默默举起右手,向那些正在缓缓下落的伞兵敬了一个庄严的德式军礼。这个优秀间谍的心绪,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激动了。造物者的伟大,令他情不自禁的羡慕起那些降落伞下面的士兵。如果可以让他选择的话,他宁愿只作一个默默无闻的伞兵,只要能够参加这场可以称得上伟大的战役,就算死又何惜!

    有人说,大规模伞降作战是英勇和浪漫的混合体,用这句话来形容德国伞兵们此时的心情实在再合适不过了!

    此时伞降的第一波空降部队是德国空军g-1空降师的第1空降团,这是一支有着光荣传统的部队,它的前身就是东普鲁士军团第三军101步兵团,东普鲁士亲王吉吉.威廉的近卫团。这个团在罗兹-华沙战役有过非常优异的表现,士兵们勇猛而顽强的冲击打垮了一个企图撤退的俄国师。当东普鲁士军团空勤团宣布组建时,这个团的士兵在团长加里斯中校的带领下全团报名参加并得到批准。

    在德国空军成立之后,g-1空降师随即宣布组建,而更名为第1空降团的空勤团则是这个空降师的基石。与其他7个组建仅1个多月的空降团相比,加里斯空降团的士兵早在东普鲁士军团前往法国战场之前就开始接受空降训练,团里拥有全师经验最为丰富的军官和士兵,他们平均每人参加过20次以上的空降训练,几乎是全师平均训练次数的2倍。为说服德皇和众大臣同意建立空军而进行的那次空降表演,参加伞降的就是这个团的士兵。

    42岁的加里斯中校稳稳走到飞艇吊舱口,冬夜的寒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外面的温度比吊舱里面低了不少,也让中校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从空中看去,无数的白色花朵在向下飘落,地面上有四个由彩色信号焰火组成的标识点,在这四个点组成的菱形中间则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小镇,整个伞降区域的面积不比伞兵们平时训练的地方小。

    “大家跟紧我,就像平时训练的那样,我们地面上再见!”

    双脚离开飞艇吊舱地板的那一刻,加里斯的身体一下子变得无比自由,由下而上的风吹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不过这种状况只持续了短短几秒时间。降落伞打开时那种熟悉的声音让加里斯有些忐忑的心彻底平静下来,美丽的夜空中顿时又多了一朵白花。加里斯下落的速度一下子减到非常安全的程度,他也可以打开眼睛看是欣赏着周围的夜景了。他的周围到处都是挂着伞兵的降落伞,这里没有喧闹,但似乎连空气都是活跃的。这时最先跳出吊舱的伞兵们已经落到地面,一朵朵绚丽的昙花很快便开始谢幕了。

    借着微弱的星光和地面的信号火光,加里斯只能非常粗略的判断他双脚到地面的距离,在这种光线下跳伞是很容易因为距离判断错误而扭伤自己,因此他尽力作出最能够保护自己的姿势。

    地面的距离看起来越来越近,不过落地时间与加里斯心里预测的还是差了一点,幸好没膝的雪地像是一床厚厚的毯子,他落地的时候甚至感觉到舒适,屁股也没有平时降落时那么可怜。尽管风不大,但他落地之后降落伞还是由于风而没有彻底耷拉下来,结果这位中校被他的降落伞拉着在雪地里滑行了好几步,直到他将身上的降落伞包脱下,降落伞才彻底放弃了对他的拖曳。

    加里斯抬头看了看,他的位置就在小镇南面半英里处。在他看来,镇里这么久都没有传出枪声,加上镇子四周按计划点起了信号焰火,这里毫无疑问已经被突击队占领了。

    “落地的士兵注意警戒,不要管降落伞!后续人员抓紧时间收集弹药箱,等所有人都降落之后再到小镇集中!”加里斯用大声喊叫开始履行他的指挥职责,他的伞兵们看起来也相当沉着,最先落地的三个连负责向四周散开警戒,而后续的连队则开始整队,空降地域内军官们召集士兵和喊口令的声音此起彼伏。

    当最前面一批飞艇开始加速离开的时候,第一空降团百分之四十的士兵已经着陆,后续的飞艇则像云朵一样飘到伍德镇空降场上空,它们除了空投伞兵之外,还会空投大量的带着降落伞的弹药箱,这些弹药能够支持空降部队进行两天的高强度作战。如果两天之后他们还没有与登陆部队会合的话,德国空军的飞艇和飞机部队就会设法再向他们空投弹药。

    当一个个挂在降落伞下的长方形特制盒子落地之后,附近的伞兵会以最快的速度奔过去将它们收集起来。子弹、迫击炮和炮弹、手榴弹、备用枪支,没有这些东西空降部队就很难与即将蜂拥而至的英军对抗了。

    第一空降团的空降行动渐入高潮的时候,从南面的天边传来飞机发动机清晰的嗡嗡声。3个中队60架“天空x”战斗轰炸机很快飞临伍德镇上空,这些航程远、火力强的家伙原本是要替运送空降部队的飞艇和飞机清理可能出现的英国战斗机部队的,不过由于飞艇部队提前抵达,它们反而在飞艇空降开始之后才赶到。值得庆幸的是,英国人或许还没来得及对这边的空降行动作出反应,或许英国战斗机并不具备夜间起降的能力,到目前为止这里还没有出现过一架英国飞机。可以肯定的是,卡伦突击队所破坏的仅仅只是英国南部的一个英军机场,数量不祥的其他英国战斗机此时还隐藏在其他不易被发现的机场里,至于它们的油料和弹药是否充足,德国空军就不得而知了。

    不一会儿,卡伦等人穿着英国军服高举白旗出现在伞兵们的视野里,负责警戒的伞兵随即将他们带到加里斯中校面前。

    “第一突击队领队卡伦上尉!中校,欢迎您和您的部队来到英国!从现在开始,我正式将第一突击队剩余的56名士兵移交给您指挥!”

    卡伦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哀,托比亚斯少尉来到英国时带来了126名突击队员,现在包括少尉在内的过半士兵已经阵亡或被俘,但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个个异常艰巨的任务,所有牺牲者都应该含笑而去。

    “上尉,感谢您这么久以来用心照顾我的士兵!可怜的托比亚斯少尉,他们都是我的老部下了!”想到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加里斯中校不禁有些黯然,第一突击队的士兵在空勤团时期就是他的属下,这些士兵都是在严格训练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失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加里斯所不愿看到的。

    “职责所致!”卡伦终于恢复了他那种冷漠的高贵,他平时的身份就是一个西班牙贵族,可惜西班牙语在这场战争中几乎毫无用处。

    “第二突击队领队尼卡格巴茨上尉!中校,希望你们在这里过得愉快!我现在也将第二突击队剩余的68名士兵移交给您,这些小伙子都很棒,替我好好教训那些英国人!”谢顶上尉在敬完礼之后退到一旁,第二突击队原本是隶属于第3空降团,不过第3空降团要稍后一些才来,因此二、三突击队都将划拨到第1空降团,这也让原本就号称g-1之鹰的加里斯空降团如虎添翼。

    “感谢!”加里斯原本对间谍并没有太多好感,不过卡伦和谢顶上尉带领第一二突击队所作的一切都让他大为吃惊和赞叹,他这才知道原来间谍不只会坑蒙拐骗偷抢和暗杀。

    “第三突击队领队克拉德上尉,112名士兵有2人伞降时受伤,5人在之前的伍德镇之战中受伤,全队无一人阵亡,现在我将这些优秀的战士移交给您!”在移交突击队之后,克拉德、卡伦和谢顶上尉这三个人将分别成为三个空降团的领航员,因为他们对英格兰南部的熟悉程度要超过这些只在地图和沙盘上研究过地形的空军兵。

    这次与加里斯共事的是卡伦,超级演技派间谍。

    “伍德镇已经被我们占领,里面所有的英军和英国民兵一个不剩!中校,我们的部队现在是不是先到镇子里面去集结和休整?”

    根据事先的安排,在空降团里加里斯的任何决定都不需要得到卡伦同意,这与之前的突击队大不一样。卡伦的角色这次要做一个彻底的引路者,他能够提出的就只是建议而已。

    “很好,我正有此意!在2、3空降团全部降落之前,我们必须保证这个以伍德镇为中心的空降区域的安全!我会派四个连到远一些的地方警戒,留三个连在这里接应后续空降部队,其他人则到镇子里去修筑临时工事!”

    加里斯说罢招来自己的参谋,让他向指挥部报告空降成功的消息,并将自己刚才的命令传达下去,接着还找来两个营长叮嘱了几句,这才和卡伦一起朝伍德镇走去。

    一路上到处都是刚刚落地还在寻找自己连队的伞兵,虽然场面有点乱糟糟的,值得庆幸的是基本上所有人都落在了预定空降区域内,极少有人被吹到远离伍德镇的地方。

    不过刚进伍德镇,加里斯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街道上到处是东一具西一具的尸体,而且基本上都是没有穿军服的人。

    “这些人大都是英国民兵!”卡伦指着其中几个手里还握着老式单发步枪的人说道,这种步枪在普法战争时期算是威力、射速都相当惊人的新式武器,可是现在都已经过了快半个世纪了。

    加里斯第一眼看到这种步枪的时候,也觉得它们简直就是刚从博物馆里拿出来的,他不敢相信英国人还保有这种武器的弹药。实际上早在几年之前,不少英国军火商还在向亚非拉等落后国家出售这种武器,据说清政府在还没有被推翻之前,每年都会花上不少银子购买这种步枪。这种武器对付手无寸铁的百姓是足够了,而且还能讨好洋大爷,没落的清政府在那时候的确应该早日入土为安了。等到大战爆发的时候,英国各军工厂才全面转产李.恩菲尔德步枪等英军目前的制式武器,而数十万支尚待出售的老式步枪则成为英国民兵的装备。

    在之前伍德镇战斗中伤亡的突击队员都是被这种步枪所击伤,拥有标准制式装备的两个英军连队却一枪未发的被“火鸟”收割,卡伦在这其中居功至伟。尽管如此,卡伦并不能否认这里很多尸体都是纯粹的英国平民,但是为了消灭那些夹杂在居民中间的民兵,卡伦和突击队员们下次狠手也是迫不得已的。

    作为一个纯正的普鲁士贵族军官,加里斯对于杀戮没有武器的平民非常反感,不过他只是一声不坑的朝镇子中央走,这些英国人手持步枪向他的伞兵射击是他更加不愿看到的。

    走到镇中央小广场的时候,加里斯中校的眼睛再次受到视觉的冲击,在这之前他还以为突击队是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才将镇里的英军全部干掉,可是这里的场面根本和战斗挂不上钩,这更像是一次枪决,由突击队对300多名英军执行的枪决。所有英军士兵就像一片被收割的麦子一样整整齐齐的倒在广场南面一小片区域内,东西两面则倒着不少民兵和平民,而广场北面的地面上除了大堆大堆的弹壳之外甚至没有一具尸体,很明显卡伦的突击队员是从这里进行射击的。

    “你们……你们是怎么办到的?”加里斯显然对身旁这个厉害得有些可怕的间谍产生了强烈的好奇感。

    此时一脸深沉的卡伦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场面让他想起了历史上无数个屠杀与被屠杀的场面,虽然他只能从书籍的文字中自己想象,但他觉得大概和这个场面不会有太大的差异。当那些英国士兵发现对面的“同伴”向自己射来子弹的时候,心里一定充满了深深的疑惑和不甘。

    “英国人不是蠢,而是太单纯了!”卡伦说罢默默的在胸前划上一个十字。

    最终加里斯选定了镇里唯一的一座教堂作为临时团部,不久之后他的伞兵们开始陆续开进伍德镇,士兵们还带来了特别为突击队员们空投的箱子。

    换上一套德国空降兵上尉军服的卡伦显得格外俊朗,这样就算被俘,英国人也不会知道他的间谍身份了。换回自己熟悉而引以为豪的德式军服之后,海里姆和其他突击队员感觉舒坦了许多,毛瑟步枪和鲁格手枪的手感对于他们来说也远优于李.恩菲尔德步枪和威伯利左轮。

    天空中的嗡嗡声越来越密集的时候,卡伦独自走到教堂门口。南面的天际依旧火红一片,数不清的飞机正从那个方向飞来,伍德镇上空一艘齐柏林飞艇忽然打开自己吊舱上的照明设备,这艘位于2000多米高空的飞艇就是执行空降任务的飞机编队的最后一个航向确定点。

    “红色灯塔!我们抵达目的地了!”17-01号轰炸机上的弗林格尔激动的大吼起来,在发动机的噪音下他也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来告知他旁边的驾驶员。

    驾驶员竖起了大拇指,他们的飞机随即开始降低高度。在无风或者微风条件下,德国空军将伞兵进行伞降的标准高度制定为400米,最低不得低于200米。不过鉴于是夜间空降,且空降区域已经被突击队控制,因此这次飞艇和飞机基本上都在500米左右的高度进行空投,这样伞兵们将有足够安全的反应时间。

    弗林格尔很快将“跟随领航机降低高度”的信号通过弧光灯向编队里的其他飞机传达,放眼望去其他机群里面导航机上的弧光灯也大都在一闪一闪的发出信号。

    “伙计们,准备跳伞!”

    驾驶员一面喊着一面按动面前准备跳伞的按钮,机舱里的红色舱灯随即亮起。飞机的舱门随即被打开,伞兵们纷纷将降落伞的挂钩挂在机舱里面的绳索上,这样他们跳出机舱之后不用做任何动作,降落伞就会自动打开。

    “大家行动起来!注意扣紧各自的头盔!”机舱里面的指挥官朝自己的士兵呐喊着,士兵们的m-16钢盔里面都加了棉布的垫衬,一来可以起到点防震作用,二来而是为了抗寒。二战中在中国东北的日军就经常发生钢盔和头皮冻在一起的情况,即便用热水浇也会使得头皮和钢盔一道脱落,这也算是上天对日本人的一种惩罚了。不过日本人的应对措施也是在钢盔里面加垫衬,这才使得他们的头皮能够和他们的脑袋呆在一起。

    当第一架“猫头鹰”轰炸机以120公里的时速飞来伍德镇南部时,一位名叫卢茨克的德国中士勇敢的从机舱里跳了出去。这位德国空降兵以世界上第一位在空降作战行动中,从飞机上跳伞空降并安然着陆的人而被载入史册。

    这一天,德国空军向世人展示了其令人恐惧的作战能力。有人说,德国空军就是从这一天起遥遥领先于世界各国空军的。

第一章 最长的一天(1)-第五章 最长的一天(5)

    从天而降然后一屁股坐在雪地里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可惜迪米雷尔还没来得及细细回味一下,附近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用英语说话的声音。

    “英国人来得还真快!”

    迪米雷尔不慌不忙的解开背上的降落伞包,他的背带似乎有点紧,这让他的肩膀到现在还有些发麻,不过经过两个星期的突击训练就安然降落到地面,这个结果还是可以接受的。他周围的十几个同伴看来大都安然无恙,只有一个可怜的家伙捂着脚在地上低声呻吟着。

    不远处出现手电筒的光束时,迪米雷尔拍拍屁股上的雪站了起来,随后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看到那个非常重要的文件包还在,他最后一份担心也消去了。接着他将步枪从枪套里面取出来,快速拉动枪栓之后,他朝不远处的人影开了一枪。

    啪……啪……

    迪米雷尔的同伴也先后向那个方向开枪了,那些正在向这边前进的人一下子减慢了速度,隐约中似乎有人倒下,其他人随即或蹲或卧在地上开始还击。

    很快,先开枪的这群人里也出现伤亡了,而且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这一方火力渐渐微弱下去,从附近赶来的一方则再度开始推进。

    迪米雷尔瞅准时机将一枚手榴弹甩了过去,对面的人影一下子倒了好几个。

    “赚到了!”

    迪米雷尔刚嘟囔了一句,一颗子弹就钻进了他的身体,胸口如同触电般麻麻的,他的意识很快便模糊起来。

    几分钟之后,雪地上就只剩下一具具穿着黄色英国军服的尸体以及那些被遗弃在一旁的降落伞。一个穿着英国陆军少尉军服的人谨慎的走到迪米雷尔旁边,用脚踢了踢这个落地不久就被干掉的德国伞兵。迪米雷尔毫无反应,如果人有灵魂的话,那么他的灵魂正在前往天国报到的途中,因为他用自己最后的贡献洗去了之前犯下的罪孽。

    英军少尉弯下腰在翻开迪米雷尔的衣领,如他所料这个人里面的确穿了一件灰色的德国军服,少尉接着在他身上摸索了一会儿,很快将那个皮质的文件包捡了起来。他用电筒照了照,这是一个非常精致的文件包,和迪米雷尔身上的英国上尉军服很相配。

    “检查一下还有没有活着的!”少尉向他的士兵喊道,在他看来这些德国人也太倒霉了,他们降落的地方就在距离布莱顿海滩5英里的一个城镇附近,当那艘运载他们的德国飞艇出现时,城里的英国守备部队就警惕起来,当德国人的降落伞张开时,英国士兵如同嗅到猎物的饿狼一样撒腿就朝这边奔来。

    英国少尉很得意,他和他的士兵跑得够快,这里的伞兵看起来一个都没有逃脱。

    其他英军士兵仔细检查了这里的每一具尸体,一个英国上士随即来到那个少尉身边,“报告长官,这些德国人全都死了!他们随身携带的是李.恩菲尔德步枪、威伯利左轮手枪和黑尔手榴弹,他们外面穿着英式陆军冬装,里面穿的则是德国陆军的制服!”

    “哼!又是来搞破坏的!不过今天算他们倒霉,被我们逮了个正着!留下一半人清理现场,其余人跟我回去,这里面似乎有很重要的东西!”英国少尉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包。

    此时,在他们南面的布莱顿海滩,布莱顿要塞和防线里面的数万守军正在忍受海德里希炮击舰队凶猛炮火的煎熬。

    英国,伯明翰。

    “陛下,德国海军舰船几乎倾巢而出,布莱顿和博内茅斯遭到猛烈炮击,多弗尔遭到德国飞艇和飞机的轰炸,看来德国人准备在今天发动登陆进攻了!”劳合已经顾不上乔治国王的头痛症,他一股脑的将所有坏消息说了出来。

    “竟然真的是今天……德国人居然没有修改一个多月之前制定的登陆时间,日耳曼民族还真是古板的可以!”

    乔治五世觉得换了自己,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不过这也说明德国军队在英军面前实在太强大了。如果是英法联合对抗德国的话,这场战争还有打赢的希望,可是现在法国早已沉沦,而美日表示他们绝对不会直接介入到这场战争中来,加上德国国内目前是上下齐心,英国人唯一可以期待的,就是一战重创德国登陆部队,最终以和谈来结束这场令人失望的战争。

    “陛下……”陆军大臣基奇纳急匆匆的从门外走进来,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国王面前。

    “上帝啊……”

    不等基奇纳开口,乔治五世便黯然伤神的捂住脑袋。若非出现极其糟糕的情况,这位性格沉稳、处世圆滑的大臣是不会如此慌张的。

    “陛下,您没事吧!”不等国王抬起脑袋,基奇纳便迫不及待的报告道:“根据博内茅斯海滩守备部队的报告,大批德国飞艇和飞机越过海岸,但后方并没有传来炸弹爆炸声!”

    “有这种事情?德国人想要干什么?”劳合并不太懂军事,但他还是对德军如此大规模的空中行动感到好奇。

    “暂时还不清楚,目前博内茅斯附近各驻地和城市均未遭到轰炸!”对于德军一个小时之前在伍德镇开始的大规模空降,基奇纳和英军将领这个时候还全然不知。

    “给我接黑格将军,他的参谋是干什么的,到现在连德国人到底准备在哪里进攻都不知道!”乔治五世用右手很勉强的撑着脑袋,语气中充满了由于紧张而产生的不满,德国陆军士兵的皮靴就要踏上英国的土地,这件事情让国王想想就觉得可怕。普法战争以来,德国陆军就是那个国家的骄傲,半个世纪以来这支军队就没有吃过败仗,就像9月之前的英国海军一样。

    电话接通了,但说话的基本上都是电话那头的黑格将军,乔治五世脸上的表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产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很平和的勉励了几句之后,乔治国王将电话挂下,整个人一下子精神了很多。

    “好消息,我们的士兵刚刚在布莱顿海滩以北5英里处截击了一支伪装成我军士兵的德国空降部队,当场击毙18名德国间谍,并缴获了一份非常重要的文件!虽然那上面没有直接标明德军的登陆地点,但我们完全可以根据德国人战前破坏行动的目标,确定德国人准备在布莱顿登陆!”

    当7500名德国空降兵大部分都降落到英国的土地上时,英军总指挥部居然还作出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判断,的确有辱乔治五世和大英帝国的名声。很重要的一点,那18名德国死囚犯的牺牲是非常有价值的,他们死后将被当作英雄来对待,他们的家人则会得到一笔丰厚的抚恤金,这对于生存无望的死囚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当然,如果他们空降之后敢于向英国人投降,他们的家人就会被当作间谍同伙遭到非常严厉的惩处,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这些德国死囚都选择了光荣的进入天堂。

    除了这支特殊的空降部队之外,黑夜和德国舰队的炮击也为空降行动作出了非常有效的掩护,加上英国军队数量有限,根本无法在内陆密集的部署军队,每个小城镇1-4个步兵或者骑兵连、中型城市1-2个步兵或骑兵营、大城市1-2个骑兵或步兵团已经到了极限,越靠内陆的地方城镇守军越少。这些守军对付小股破坏分子和强悍的劫匪尚可,但是碰到卡伦突击队这种超级强悍的“匪徒”,像伍德镇的2个步兵连就无法应付了。

    伍德镇只是个位置有些偏僻的小城镇,除了布莱顿海滩之外,距离最近的城镇是6英里之外的福丁桥,距离最近的大城市就是近三十英里之外的南安普顿了,突击队在行动之前便将那里通往外界的电话线全部剪断。不论是福丁桥还是南安普敦,居民在黑夜里根本看不到伍德镇上空那些德国飞艇和飞机上跳下的伞兵和他们的降落伞。福丁桥的居民能够看到的,不过是大批德国飞艇和飞机曾经路过伍德镇上空,其中飞艇还在那个地方减速了;南安普敦的居民则连德国飞艇和飞机的影子都看不到。

    至于那些距离伍德镇不远的零星住户和小村庄里的居民,1914年的时候电话和电报对于他们来说还是非常希罕的东西,等到这些可怜人跑到有电话的地方向英军报告,恐怕天都亮了。这个时候德国空降部队早已展开下一步行动,而德军登陆部队也将开始抢滩登陆了。

    至于之前从汤顿前往博内茅斯的英军增援部队,由于汤顿在博内茅斯西北,而伍德镇在博内茅斯正北偏东一些的地方,因此那些援军根本不会从伍德镇附近通过。

    于是在乔治五世和以黑格为首的英军司令部再次将注意力投向布莱顿海滩的时候,并没有人站出来告诉他们这是错误的,至于海峡对面那些英国间谍,就只能对着人去船空的一个个法国海港发呆了。

    英国,布莱顿海滩南面9英里处,德国公海舰队第二分舰队旗舰“边境总督”号。

    续过一杯咖啡之后,辰天感觉精神已经好了很多。炮击舰队的射速已经由最初的1.5发每分钟降到了1发每分钟,不过炮塔内部和炮管的温度都在持续升高。

    “殿下,我们已经炮击了2个小时,现在是否按照计划……”舍尔续了第三杯咖啡,辰天则挥手示意侍卫不用再给自己倒咖啡,他嘴里的味道现在刚刚好,再喝下去恐怕就要过于苦涩了。

    “嗯,也该让海滩附近的英国人喘口气,顺便修理修理他们的防线了,我们就暂时先停止炮击吧!将军,喝多了咖啡对身体可不好,据说咖啡是减肥的!”辰天说着看了一眼舍尔,他的身上大概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上了年纪之后他也远没有当初那么强壮了。

    “谢谢殿下关心!”舍尔随即转向他的参谋,一个大约在40岁左右的海军少校,“命令各舰停止射击,同时注意舰队附近的情况,巡洋舰分队和驱逐舰分队不得放松警戒!”

    “是,将军!”

    那个参谋离去的时候,辰天再次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距离天亮还有2个多小时。就在10分钟以前,从诺曼底地区而来的登陆船队已经出现在炮击舰队的视野里。

    “现在可以到舰桥上透透气吗?”整夜整夜呆在船舱里,辰天感觉有点闷了。

    “殿下,您最好再等上一刻钟,现在外面的火药味道非常刺鼻,空气并不比这里面新鲜!再说里面看到的景色并不比外面差!”舍尔站起来走到左面舷窗前,由于炮击时战列舰也一直在前进,所以一个小时之前炮击舰队在海滩西南面转了个向,刚刚所有的主炮都在从自己战舰的左舷进行齐射。博内茅斯海滩则在熊熊燃烧着,这里东面大约100英里处的布莱顿海滩,景色大概也是如此。

    “等到太阳升起的那一刻,或许整个世界都会为这个海滩上所发生的一切震惊的!”辰天很希望爆炸的烈焰和随后的大火能够将博内茅斯海滩上的一切生命烧掉,然后他的士兵就可以顺利登上海滩了,不过这种愿望显然是不现实的,不少英军士兵和火炮都躲在位于海滩后面的防波堤和悬崖、丘陵后面,战列舰火炮低平的弹道并没有办法将那些掩体和工事全部摧毁。

    整个博内茅斯海滩宽超过4公里,宽阔平坦的区域只有大约1公里宽,其中约700米位于海滩最西端,剩余的300来米位于海滩最东端。宽阔区域中沙滩不到100米,其他地段则是泥土石子结构。海滩东端还有一个小码头,它的长不超过200米,平时仅供鱼船和游艇使用,小型货轮勉强可以停靠。

    博内茅斯平坦区域的海滩纵深在100米到150米之间,再往后则依次是3米高的防波堤、超过500米长的缓坡和连续不断的丘陵地带,这些丘陵的高度都不超过300米,博内茅斯小城则建立在丘陵和丘陵后面的平地上。海滩附近的地形是南高北低,也就是说控制丘陵就可以居高临下俯瞰城市。

    除了那1公里宽的平坦区域之外,博内茅斯海滩剩余的地方都是悬崖。不过这里的悬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峭壁,而是70度左右的陡坡。这些陡坡的高度在10~40米之间,其中大多高仅有20米左右,陡坡底下是200到300米的泥石质海滩,涨潮的时候海滩距离坡底仅有100米。

    这些陡坡的坡面上有丰富的土壤和植被,这就意味着借助绳索、炸药等工具可以很快的开辟出供步兵通过的道路,迫击炮和分解后的火炮借助简单的机械也可以通过这种陡坡地带,少数地段还能够爆破出供坦克攀登的特殊“道路”。

    另外,从海滩到陡坡顶部有唯一的一条人造公路,仅能容纳一辆坦克或装甲车行驶,但英国人随时可以通过炸药对那里进行破坏,要重新修复它则需要不少工兵和大量时间。

    “殿下,您的空军部队已经开始返航了!”

    舍尔上将顺着由远及近的嗡嗡声朝天上看去,不过夜空只有一艘一艘导航的飞艇,从下面很难看到那些由一个或者两个螺旋桨提供动力的飞行物。

    辰天缓步走到舷窗前,天空中那些稍微黑一些的影子大概就是成群结队的德国飞机。德国空军在这一天将玩具般木质结构加布质蒙皮飞机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一旦拥有航程更远、载重量更大的全金属飞机,德国空军未来的作战能力是无可限量的。

    “7500人,我们的确做了一件伟大的事情!这些勇敢的士兵跨越了英吉利海峡,也跨越了英国人的海滩防线。如果飞机和飞艇的航程足够的话,我们甚至可以将他们直接空投到伯明翰去,英王乔治一定会惊讶的合不拢下巴的!”

    “他们的确是帝国最为勇敢的战士,那是我们舰炮支援不到的地方,他们必须用自己手里的武器面对数倍、十数倍甚至百倍于自己的敌人,或许还有速度惊人的骑兵!殿下,他们要坚守在空降地点直到登陆部队前去与他们会合吗?但愿这些勇士能够坚持到那个时候!”舍尔很少由衷的佩服非海军部队,在他看来拥有素质和武器优势的陆空军就应该取得胜利,不过这次空降部队却是处于绝对的劣势。

    “不,将军!他们不会傻傻的呆在那里等大批英军前去围剿!他们的作用,就是打乱英军指挥部的正常部署,让其他地方的英军部队无法第一时间向海滩靠拢!不管英国人是否已经判断出我们在博内茅斯登陆,我想这个时候我们的空降部队已经从空降地点出发了!”以辰天的性格,他是不会将宝完全押在一支前去迷惑对方的假突击队上的,最坏的打算就是英国人已经发现了在伍德镇空降的伞兵部队,而且已经判断出了博内茅斯是自己的登陆地点,那样的话现在应该有大批英军援兵在向伍德镇和博内茅斯移动了。

    第二章最长的一天(2)

    1914年12月27日,凌晨4点。

    英吉利海峡,风力3级,浪高0.5-1米,能见度少于6海里,此时距离英格兰南部海岸涨潮时间还有大约2个小时。

    舍尔战列舰队虽然暂时停止了炮击,但海面上并不平静。由2艘巡洋舰和4艘驱逐舰组成的近岸炮击分队正在距离博内茅斯海滩5海里的地方用120毫米和150毫米舰炮向海滩射击,它们的目的就是诱使英军剩余的火炮开火,这样战列舰队随后就可以对那些暴露了位置的英军炮位进行下一波猛烈的轰击了。

    不过英国人似乎并不上当,海面上始终只有德国人的军舰在进行射击表演。

    此时,庞大的登陆船队已经在炮击舰队后面停了下来。

    “大家抓紧时间,不过千万不要让自己或者自己的装备掉到海里去!”

    货轮“海螺”号的甲板上传来勒德尔少校洪亮的声音,这位突击营的营长正指挥着自己的步兵沿着船舷的网状软梯向下攀爬,靠在“海螺”号两舷的是两艘1914A型登陆舰,另外几艘登陆舰和登陆船则在不远处排队等待装运登陆的士兵。

    原本空旷的海面此时已经被不计其数的舰船挤的满满当当,到处都是星星般的导航灯和照明灯,不过它们并不用担心被英国人发现或是遭到英国人炮击,因为这里距离海岸还有12海里之远,而且这支船队北面正是火力超群的德国战列舰队。博内茅斯海滩上的英国人沉寂已久,那里现在恐怕只有极少数英军士兵还在像老鼠般挪动了。列兵卡尔特瓦瑟和他的同伴正借着船舷的灯光往下面的登陆舰爬去,尽管海浪不高,但货轮和登陆舰都在明显的上下起伏,它们之间的距离也时大时小,这不禁让卡尔特瓦瑟这个汗鸭子有些担心,一个不小心掉到冰冷的海水里,这次登陆战役对于他来说恐怕就此结束了。

    当卡尔特瓦瑟爬到软梯最下面时,登陆舰上的士兵朝伸出右手将他拉了过来,登陆舰上摇晃的似乎要比货轮上厉害,不过他忐忑的心总算平静了许多。看着其他已经上舰的士兵那同样如释重负的表情,卡尔特瓦瑟知道他们中一定有很多人在训练和演习时有过失足落水的经历,正因如此每次训练和演习的时候炊事班都会准备好几大锅的热汤,大量医护兵和他们手里的毯子也是随时侯命。毕竟,最适合这些德国士兵发挥的地方是陆地。

    可怜的卡尔特瓦瑟就有过两次这样悲惨的经历,一次是在敦克尔克港外的训练中,一次则是在加莱演习的时候,那种冬天掉入冰冷海水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苦涩而刺骨的海水灌入鼻腔时,卡尔特瓦瑟感觉自己简直就要死掉了,幸好舰上的人像捞鱼一样用带网的木杆将他捞了起来。

    对于日复一日艰苦的训练,卡尔特瓦瑟和他的同伴毫无怨言,他们始终坚信将领们会带着他们和整个德国一道走向胜利。只不过这些勇敢的德意志战士从入伍的第一天起所接受的就是陆战训练,海水和与海水有关的作战方式对于他们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法国投降至今已经一个多月了,东普鲁士人卡尔特瓦瑟和其他士兵在法国的海岸也呆了足足一个月时间,如果在夏天的时候让这些德国士兵在海滩上呆上一个月,他们一定会非常乐意,可是现在这种冷的有些发麻的海水却让他们一直心有余悸。

    登陆舰尾部突突的马达声将卡尔特瓦瑟从回忆中拉了回来,这艘船上此时已经装满了50名士兵和他们的装备,所有人都背着有些鼓鼓囊囊的背包,里面有一天的干粮、御寒的毯子以及一小壶烈酒,不过军官们告诫众人那壶酒只有在快被冻僵或者其他危急情况下才能饮用,略微的风寒最好还是用毯子来保暖。卡尔特瓦瑟不是很明白这其中的原理,不过他和其他士兵都会很认真的遵照执行。

    装了50个人的A型登陆舰船舱里显得有些拥挤,而且这里唯一的一门迫击炮和两箱炮弹就占据了不小的位置。卡尔特瓦瑟觉得在那些装运着坦克和装甲车的A型或者B型登陆舰上,空间会宽松许多,因为如果装了装甲车辆又挤满人的话,那艘登陆舰即使还能漂浮也只能用乌龟的速度向前挪动了。

    由于登陆舰前方有个高高的登陆梯板,因此船舱里面的士兵无法直接看到前方海面的情况。附近似乎都是登陆艇的马达声,这时海面上一定有不计其数的登陆艇也在向预定集结点前进,这种场面必然蔚为壮观。卡尔特瓦瑟扭头看了一眼登陆舰后部操纵区里的舰员,他们那里的视野一定很开阔,那三个人只是从装甲挡板后面探出一个头来,看样子一个是驾驶员,另外两个人则是舰上马克沁重机枪的机枪手。黑暗中卡尔特瓦瑟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不过登陆战斗中他们的战位并不比登陆士兵安全,或许一发流弹过来就会将他们挂掉。

    没过多久,登陆舰就停止前进了,马达也随之安静下来。

    “大家就在船舱里休息吧!我们还要在这里等两个小时,然后再向英国海滩前进!”登陆舰长将上级的命令传达给准备登陆的士兵们,他们这样做一来是等其他登陆舰全部将预定的士兵和装备装载完毕并集结起来,二来则是等待涨潮的有利时机。

    不一会儿,这艘登陆舰周围的其他马达声也渐渐微弱下来,从登陆舰的操纵区向四周看去,到处都是随着海浪上下起伏的登陆舰和登陆船。

    现在士兵们所要做的,就是平心静气的等待两个小时。

    在舍尔舰队旗舰“边境总督”号的舰桥上,辰天终于得以呼吸到最为清新的空气。英吉利海峡上海风吹散了舰上酸涩的硝烟,不少在炮塔里面工作的炮手们也爬出来透气。战列舰队北面是正在快速发射炮弹的巡洋舰和驱逐舰,停留在海滩上空的飞艇也再次投起了照明弹,整个海滩仍就是最为喧闹的区域,南面则是正在移动和集结的登陆舰船,海面上星星点点的灯光隐约可见,这片海域似乎只有辰天这里的水兵在享受片刻的安静。

    “殿下,侦察飞艇发回报告,在海滩A区和海滩B区没有发现英军活动,但在海滩以北2英里处的博内茅斯镇附近发现军队活动的迹象,具体人数不祥!侦察飞艇请示是否向那里发射照明弹以确定具体情况!”霍夫曼步伐沉稳、语速适中,看来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暂时不要向博内茅斯镇发射照明弹,以免吓跑了那些胆小的英国人!反正再过半个小时,我们就要对那里进行延伸射击了!”辰天不知道英国人会在博内茅斯镇屯集多少部队,或许一个营,或许一个师,总之在距离海岸仅2英里的地方驻扎重兵是不明智的。几十颗重磅高爆炮弹过去,那座数百户人家的小镇差不多就灰飞烟灭了。

    霍夫曼走后,辰天没有整理被风吹得有点乱的衣领,而是举着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海面。黑夜中除了燃烧的博内茅斯海滩之外,其他地段的海岸线就只是一条朦胧的黑色线条。在舰队东面十几海里的海面上还有一个用肉眼几乎无法看到的巨大黑影,那就是英国著名的怀特岛,也是英国的怀特郡。这个大岛东西宽36公里,南北长22公里,面积381平方公里,人口不满10万,驻军约有2万人。那里也是德军在博内茅斯、多弗尔之后的第三进攻目标,因为在怀特岛上建立的机场,可以轻易覆盖英格兰南部大片区域。

    怀特岛上不仅有大量可供飞机起降的平地,还有好几个重要的港口,这里的造船业原本也很发达,不过在德国海军10月和11月两个月的“断根”作战行动中,怀特岛的几个主要船厂连同与怀特岛仅一水之隔的普斯茅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从德国航空母舰上起飞的舰载机对这些船厂和港口进行了十七次轰炸,总共投下了两百多吨炸弹和燃烧弹,超过2万英国军民在轰炸中丧生,绝大部分造船厂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生产。为了防止德国军队在港口直接登陆,英国政府痛下狠心用沉船堵塞了豪斯、尼伦、文尔诺和普斯茅斯港的入口,并宣称战争一日不结束,这些港口就不会恢复通行。

    如果这些港口还完好无损的话,德军的登陆策略或许就会改变了,因为怀特岛上并没有坚固的要塞和堡垒,历代英国君王的行宫倒是不少,加上漫长的海岸线和优良的沙滩,德军完全可以将那里当作登陆英国本土的桥头堡,不过清理并修复那些港口需要不少时间,轮船短时间内无法将重炮和燃油送上怀特岛,桥头堡的意义便荡然无存了。

    “等我们登陆之后,一个非常重要和迫切的任务就是攻占并修复普斯茅斯港,到时候困守怀特岛的英军自然不战而降!”辰天盯着怀特岛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或许他以后也可以在上面为自己修一座行宫,那毕竟是著名的度假圣地,据说许多景色美丽的令人窒息。

    “在这之前,近岸的空中支援还要靠它们了吧!”舍尔指着从怀特岛南面而来的缕缕黑烟说道,从本土而来的航母编队也按时赶到了。

    “喔,‘超级鸭妈妈’号、‘丽莎’号和‘亲王’号,它们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辰天热切盼望着看到那些烟云下面的庞大舰影,到目前为止他的哥尼斯堡船厂是全世界唯一建造过航母的地方,这个记录在短时间内也将保持下去。在“亲王”号下水之后,出于对目前局势的考虑,德国在战争结束前并没有新的航母建造计划,原本计划建造的战列舰也进行了一定的消减,战后加强经济建设放在了国策的第一位,军事上则以总结各种武器的优劣、努力扩大技术优势为首要任务,尽管有辰天这个“思想先进”的人存在,德国目前这三艘航母还有不少需要改进的地方。

    当航母编队驶近之后,辰天有种苦笑不得的感觉,为三艘航母护航的驱逐舰居然达到了28艘之多,而且都是新式的标准级和猎人级,它们几乎将航母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除此之外编队里面还有8艘扫雷艇和5艘大型补给船。只能说德皇和海军部都把这几艘航母当作宝贝供起来了,辰天倒觉得对于一个国家的海军舰艇来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宁愿像二战美国人一样被击沉一艘战舰,后方的船厂立马下水三艘,也不要像日本人那样把大和级战列舰窝着掖着,据说山本五十六当年就将大和号当作移动办公室来用,因为上面有先进的空调设备,结果日本海军直到局面已经无可挽回时才派出大和号和武藏号,两艘战舰没有发挥什么威力就被美国飞机挂掉了。

    这样的悲剧,辰天绝对不希望发生在德国身上,至于山本那个大赌徒,此时大概还在那艘船上做小混混吧。

    远道而来的航母编队很快加入到舍尔炮击舰队当中,这些大型战舰周围的反潜力量一下子多了许多。此时若是哪艘不知死活的英国潜艇敢于前来偷袭,那无异于猪入食人鱼池。

    在博内茅斯海滩附近的英国人对于远处海面上所发生的一切茫然不知,即便是白天,舍尔舰队也在海滩守军视野的尽头,更南一些的航母和登陆船队即便在光天化日下也入不了英国人的眼睛,至于航母编队和登陆船队所发出的噪音,那些正在炮击的巡洋舰和驱逐舰为它们作出了很好的掩护。

    这个时候,英国人就只能后悔自己的空中力量不济了,至于那些英国战斗机为何迟迟不出击,辰天就不得而知了,或许英王乔治正在犯和日本人一样的错误,或许英国人担心自己的飞机起飞之后就回不到地面了,存在飞机总比没有飞机的好,就像存在舰队一样。

    英国,布莱顿海滩。

    德军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的猛烈炮击终于停息了,英国列兵维尔晃了晃脑袋,一大堆的尘土从他头顶抖落,呛得他咳嗽了好一会儿。尽管躲在深深的掩体里,德国人的炮弹还是让他感觉到了地域般的恐怖,这2个多小时对于他来说简直比2年还要长,德军炮火最密集的时候他几乎因为剧烈的震动晕了过去,这时整个掩体里非常闷热,维尔厚厚的冬衣几乎已经被汗水浸透,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将要在这里窒息而亡。不过好歹恶梦终于熬过去了,他和这个掩体里的其余十几个英军士兵总算是活着等到德国人停止炮击的这一刻。

    “维尔,去观测哨看看外面的动静!”掩体里的指挥官一边搔脑袋上的灰尘一边命令道。

    “不过是个中士,处处都使唤人!哼!”维尔懒懒的拿起步枪顺着梯子往上面爬去,他也只能通过这种小声的嘟囔来发泄自己的不满,若是被那个中士听到了,免不了又要挨罚。

    掩体上部的观测哨要比下面更加热,观测口的泥土甚至有点烫,放在那里的单筒高倍望远镜自然没能安然挨过这凶猛的炮击,镜片早就碎落一地,维尔只能通过肉眼朝外面看。夜幕下的布莱顿海滩到处都是还在燃烧的火堆,借着火光维尔发现海滩已经像月球表面一样坑坑洼洼,而且都是直径数米甚至十数米的大坑,4米高的防波堤也是残缺不全,看样子就算是他所在的这种深入到防波堤底部的掩体直接被重磅炮弹命中,里面的十几条人命也会想灰尘一样被吹得无影无踪。

    想到这里,维尔不禁有些后怕,据说德国人还在法国战场上使用过比舰炮口径还大的420毫米巨型榴弹炮,那一家伙下来不把人震得七窍流血才怪。他觉得幸亏英国海军在海战中打输了,否则自己也许就像最早前往法国的英国远征军一样命运惨淡。

    看完了海滩,维尔又将目光投向远处的海面,硝烟和德国战舰烟囱里的黑烟在海面上空形成了偌大一块烟云,连同海滩上空笼罩的爆炸和燃烧产生的浓烟,原本灿烂的星空已经暗淡了许多,不过海面上仍旧星星点点的煞是美妙,那些应该就是德国舰船上的灯光了,不过维尔觉得很不对劲,他是有幸经历过德国战列舰队之前两次对布莱顿海滩炮击的“不死小强”,德国舰队似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多的灯光,很大一片区域的灯光,似乎不是十几艘战列舰能够发出的。

    “中士,中士,快来看!”维尔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大声朝下面喊叫着。

    “吼什么吼,难道你看到上帝了?”中士愤愤的开始爬那木质楼梯。

    “不,恐怕是德国人的登陆船队!”

    维尔话刚落音,下面就传来扑通一声闷响,可怜的英国中士手脚一软从梯子上掉了下去。

    “快,快去向指挥部报告!”中士像只翻过来的乌龟一样四脚朝天,嘴里还在失声喊叫着,“德国人来了,德国人要登陆了!”

    第三章最长的一天(3)

    辰天这次所采用的,是中国人很早很早以前就用来迷惑敌人的一种方式,故布疑阵,声东击西!

    在布莱顿海滩的英国人所看到的那支“登陆船队”,实际上只是从加莱港出发的400余艘货轮、渔船甚至小舢舨,加上负责封锁英吉利海峡的百余艘驱逐舰、巡逻艇、潜艇和雷击舰,不论大船还是小船上面都放着好几盏灯,船与船之间相隔较远,在黑夜的朦胧中这支距离海滩6、7英里的特混船队看上去规模格外庞大。

    嗤……

    看着从布莱顿海滩上斜斜升起的照明弹,海德里希亲王非常平静的站在“菲特烈大帝”号的指挥室里,这种新颖的欺骗战术并没有让他太过吃惊,和辰天相处久了,自然就会渐渐接受他那些看似怪异但总是非常实用的战法。海德里希觉得如果自己是英军指挥官,恐怕也很难看穿这个简单的小把戏。

    不久之后,德军前线总指挥部便得到了“英伦潜伏者”组织发回的电报,英格兰南部英军各部开始调动,至少有10个步兵师和上万骑兵部队正在向布莱顿海滩方向集结。

    对于辰天和他的登陆部队来说,战役尚未正式打响,他们在战术上就占得了先机。

    凌晨4点30分,舍尔战列舰队声势浩大的炮击再度打响,重磅高爆炮弹的落点开始向海滩后方延伸,这次炮击将一直持续到登陆进攻开始,在这巨大的轰鸣声中,不论是海滩附近的英军士兵,还是正在登陆舰艇上等待进攻的德军士兵,今夜无人入眠。

    英国,伍德镇,凌晨5点15分,这时距离第一个德国空降兵着陆1小时45分,距离最后一个德国空降兵离开伍德镇则有20分钟了。

    当一小队骑着自行车的英军巡逻兵从东面接近这座英格兰小镇时,所有人都为面前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镇子周围到处都是被丢弃的白色降落伞,雪地上则布满了脚印,***通明的小镇却一片死寂。

    巡逻兵们怀着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的走进小镇,这里的情景更是令他们久久说不出话来,伍德镇仿佛被一群极其彪悍的土匪洗劫了一般,驻军和民兵全部惨遭屠戮,仅存的百余居民则被锁在各自的地下室里,每个人的眼神都惊恐的像见过魔鬼一般。

    “这……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巡逻队的指挥官用力摇晃着其中一个幸存男子的肩膀。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人才呆呆的说了三个词,“天使!魔鬼!德国人!”

    “有多少?”

    指挥官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他也知道人可以借助降落伞从飞机或者飞艇上安然着地,但那只是飞行员逃生的一种手段,他从未想过人类可以进行如此大规模的空降,而且是以地面作战为目的的空降。

    “不计其数,就像天上飘落的雪花一样!”英国男子目光呆滞,显然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实际上他不多是有幸目睹了德军空降过程的少数英国人之一。

    “上帝啊!”指挥官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喊来他的下属,“中士,你带几个人去数一数镇子外面到底有多少降落伞!我这就回去向上级报告!”

    他的士兵显然也愣住了,“那么多降落伞,我们这几个人要数到什么时候啊!”

    指挥官深深的叹了口气,数降落伞的任务自然艰巨,可他还要骑车回到好几英里之外的哨所才能与上级联系,伍德镇里唯一的一部电话早已被德国砸了个稀巴烂,电话线估计也被剪断了。

    “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指挥官还想问问这里的居民知不知道德国人往哪个方向去了,可看到他们那茫然的眼神,他知道这些人是不会知道答案的。

    很快,英国巡逻兵开始人工清点那散落一地的降落伞,他们的指挥官则带着这世纪大发现飙车前往最近的哨所,这个时候,加里斯和他的第1空降团正在前往伍德镇北面的福丁桥,那是一座因桥而得名的小镇,那里很久以前就建起了福丁河上最大的石质桥梁,进入工业时代后英国人又在那座古桥旁边建造了一座迄今为止河上最大的钢铁桥梁,这也是博内茅斯附近唯一的一座铁路桥。福丁河长约百里,由北向南最终在博内茅斯汇入大海,从伦敦和南安普顿乘坐火车前往博内茅斯则必须通过这座福丁大桥,同时它也是英格兰东南部重镇布里斯托尔通往博内茅斯的必经之路,占领了福丁桥,也就切断了外界通往博内茅斯的铁路通道。

    对于福丁桥重要的战略位置,英国人也是非常清楚的,因此英军在这里部署了一个步兵营加一个骑兵连约1千士兵,并且准备了大量的炸药准备在德军逼近的时候炸毁这座铁路桥,不过这个时候英国人并没有将炸药直接装到大桥的要害部位上,因为没有人认为德国军队可以绕过严密的海滩防线直插内陆地区,这样的话等到海滩失守的时候再开始部署炸桥工作也为时不晚,否则装在大桥上的炸药一旦提前被德国间谍或者德国飞机引爆,英军自己支援海滩和从海滩撤退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尤其是在突击队抢劫金库事件之后,英国将领们已经将德国的飞行员尤其是航母舰载机飞行员、间谍和普林斯.威廉列为全英国最不受欢迎的人物,不过好歹现在那个植物人是不会再到英国来了,而指挥第一波登陆部队的德军指挥官吉吉.威廉则有替补入选的迹象。

    随后通过飞机空降的第2、3空降团则在向十几英里之外的博内茅斯海滩前进,他们的任务就是在登陆部队发起进攻时,从北面对部署在防线纵深的英军炮兵和后备部队进行攻击。除此之外,这两个团还要随时准备与增援博内茅斯的英军发生遭遇战,英军的骑兵部队则是对他们最大的威胁。

    “传令下去,大家都沿着铁路两侧前进,任何人不得大声喧哗,发现周围有动静随时报告!工兵连开始在铁路下面埋设炸药,每隔500米埋一处,定时器全部设置为1小时!”

    加里斯让他的参谋传达命令之后,自己则掏出望远镜向四周观测了一下,满天的星星已经开始收工了,雪地上的视线还算勉强,福丁河就在这条铁路西面不到500米的地方,宽阔的河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在这个季节人根本无法泅渡这条河流,或许超人除外。在三支突击队加入之后,加里斯的部队已经达到了2700多人,他们分成两列在铁路两旁默默前进着,到达福丁桥还需要至少半个小时,那个时候登陆船队就要向海滩进发了。

    在大部队通过之后,工兵连的士兵们开始忙碌的将炸药埋设在铁轨下面,由于空降团随身携带的炸药右舷,所以每处爆破点埋设的炸药并不多,刚好能够炸断一小段铁轨而已,这些炸药上还连接着一个闹钟模样的定时器,虽然这种定时器的精确度并不高,但在1个小时左右引爆炸药还是不成问题。

    加里斯中校顺着铁路线望去,前方有好几个英军岗哨,最近一个距离加里斯这里大约有4、5百米,哨卡昏暗的灯光下隐约可以看到两个身背着步枪的哨兵。当第1空降团的先头部队距离第一个岗哨还有大约200米的时候,加里斯示意部队停止前进,他叫来卡伦以及海里姆少尉小声商量了一会儿,之后海伦掏出一把模样有些奇特的手枪递给海里姆,海里姆随即带着十几个身手敏捷的突击队员消失在黑暗之中。

    “又在炮轰,这些德国人实在太嚣张了!德国人,为什么又是德国人!当年我们海军最强盛的时候,德国人从来都不敢在我们面前大声说话!可是从现在的状况看来,我想德国人就要开始登陆了,打吧打吧,打完了早点回家!”哨卡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哨兵一边掏着口袋一边愤愤的说着。

    “是啊!真是可怜了那些守在海滩上的兄弟!之前那边铺天盖地的飞艇和飞机更是可怕,不知道哪座城市又遭殃了,起码有好几百艘飞艇和飞机吧,啧啧!”另外一个哨兵看来也是愤世嫉俗的家伙,不过看到自己的伙伴掏出一包香烟,他又转而露出期盼的眼神。

    “又抽我的啊!你那包呢?”掏出香烟的高个子哨兵白了流口水者一眼,不过他自己抽出一根之后还是将香烟盒递到那个人面前。

    “我那盒早被格林上士顺走了,这个烟鬼从来都不自己花钱买烟!”从高个子那里拿到一根香烟之后,矮个子哨兵赶忙掏出一盒火柴,高个子则将香烟吊在嘴里等待同伴帮他点烟,他们两个完全没有注意到距离岗哨十几米的地方,一双双冷漠的眼睛正在盯着他们。

    海里姆抬起卡伦给他的那把手枪,当矮个子哨兵双手拢着点燃的火柴送到对方面前的时候,那个高个子哨兵忽然全身一震,随即歪歪的倒在地上。矮个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另一发子弹也悄无声息的钻进了他的身体。

    对于这把发射时只会发出噗的一声微响的手枪,海里姆既吃惊又赞叹,实际上目前也只有间谍能够用上这种射程近、声音小的消声手枪。大概是由于天气寒冷的缘故,哨卡的门关得严严实实,里面另外几个哨兵对于外面的动静毫无察觉。在确定哨卡周围没有其他哨兵之后,海里姆一脚踹开大门并带着几个突击队员冲进哨卡,里面4个英军哨兵正在呼呼大睡,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是何方神圣便陪着外面的同伴去天国报到了。

    第1空降团这边要清除的只是一些铁路沿线的小岗哨,而第2、3空降团这边面对的则是成片的军营和一支支巡逻队,很明显,英军将防守博内茅斯海滩的预备队部署在这距离海滩大约8英里的地方,德国战列舰庞大的身躯和达到8米的吃水使得它们无法驶到距离海滩很近的地方,在这个地方英国人不用担心德国舰炮的轰击,他们还在这丘陵地带搭建了许多经过伪装的军营。尽管英国人目前严重缺乏资源,但木头、泥土和雪还是随处可得的,那些用泥土和白雪覆盖的木质军营从空中并不容易被发现。

    “乖乖,这里起码有两个师吧!我都分不清楚哪些是丘陵哪些是营房!英国人真是太狡猾了,居然将营房弄得跟周围的丘陵一样!要不是从地面上看,我们根本发现不了它们!”

    为第二空降团引路的谢顶上尉趴在距离英军半英里的雪地上感叹道,之前德国侦察飞艇并未报告说这片区域有大批英国军队,看来英国人为了保密连生火都免了,从一个间谍的角度来看,英国人的伪装还是很成功的。在这个时候,谢顶上尉对英国将领的印象终于有点改观了,之前突击队在英格兰闹的天翻地覆,英军却始终拿他们没有办法,英军将领自然也成为无能的代名词。

    第二空降团的指挥官是现年39岁的尼克劳斯中校,一名接受了先进空降战术思想的传统东普鲁士军官,在G-1空降师里,大部分军官和士兵都来自东普鲁士军团,当然大部分人也是东普鲁士人,所以有时候人们也将G-1空降师成为东普鲁士空降师,自然也是东普鲁士亲王、现在的德国代皇储吉吉.威廉的嫡系部队之一。

    在仔细观察了前面的情况之后,尼克劳斯叫来自己的通讯兵,“向指挥部发报,我们在博内茅斯海滩北面发现了英军预备队的驻地,距离……”

    “根据我们离开伍德镇的时间和行进速度,这里距离伍德镇约5英里,距离博内茅斯海滩则是8英里,一个舰炮够不到的地方!”谢顶上尉在一旁提示到,他平时的身份是一名牙医,因此并没有太多人在意他的头发。

    “嗯,博内茅斯海滩以北8英里的地方!这里的英军至少有2个师,考虑到我军发动登陆进攻之后他们将会直接驰援海滩,我决定向他们发动突袭!”尼克劳斯说罢看了谢顶上尉一眼,他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到这个时候就算战死也没有什么好可惜了。

    此时在瑟堡的30个机场上,涂着蓝灰色涂装和铁十字的德国军用飞机以及涂着绿色涂装的托马斯邮局民用飞机一架接着一架呼啸而过,地面的地勤人员已经不再像第一架飞机返航时那样雀跃欢呼,当飞机逐渐降低高度并最终与地面接触之后,他们必须引导这些空降的功臣们滑向各自的停机地点,到处都是照明灯和引航灯,瑟堡郊区一片喧闹,黑夜的沉静在这个毫无踪影。

    凌晨5点23分,最后一架运输机缓缓降落在瑟堡25号机场上,这时执行空降及掩护任务的43个中队860架各式飞机除了有3架在返航途中因为机械故障而在英吉利海峡迫降、1架在降落时由于光线等原因坠毁、2架滑出跑道而受到损伤之外,其余854架全部安然着陆,这甚至要比平时训练和演习时的损失率还低,精神高度集中的飞行员和兢兢业业的地勤人员当居首功。

    最终迫降于海面的飞行员不久之后全部被德国驱逐舰和巡逻艇救起,降落时受损飞机上的飞行员也得到及时救治,整个空降行动中只有1名飞行员由于飞机坠毁而丧命,执行空降任务的全部飞机和飞行员没有一人是因为对方炮火而损失。在世界上第一次大规模空降作战行动中,进攻方的德国空军可以得到满分,可怜的英国人则因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而吃了鸭蛋,乔治五世和他的将军们此时还将自己的眼睛死死盯住一个错误的海滩。

    当最后一架运输机的螺旋桨停止转动之后,整个瑟堡附近的30个机场全都安静下来,不过这并不意味这空军部队在登陆进攻中的作战行动到此为止。飞行员们抓紧时间休息和进餐,而地勤人员则忙着对飞机进行检修和补充燃料,由于天亮之后登陆部队将发起进攻,这里所有的战斗轰炸机和轰炸机都将装载炸弹对英军进行轰炸,运输机将与稍后返航的飞艇一道执行后面的空降任务,登陆区域附近的空中巡逻和战斗任务则主要交给航空母舰的舰载飞机。

    1914年12月27日凌晨6时,万众瞩目的时刻终于到来。登陆舰船顺着正在涨潮的海水开始向博内茅斯海滩进发,已经将炮火延伸到最远射程的舍尔炮击舰队重新将炮口对士兵们即将抢滩登陆的那片海滩。

    当黑色的夜幕缓缓被时间掀去之后,英国人将会发现自己度过了一个极其愚蠢的夜晚。在付出了不到百名士兵的代价之后,加里斯中校和他的第1空降团已经完全占据了福丁河大桥,在大桥附近的临时军火库里,整整齐齐的堆着足够将这座铁路大桥炸上天的炸药。

    第四章最长的一天(4)

    当成百上千艘登陆舰船从战列舰队旁边驶过时,站在指挥室里的辰天、舍尔和其他陆海军将领全都陷入无语状态,即便是性格最为沉稳的人,在这种波澜壮阔的真实历史画卷面前也会变得心情澎湃。

    这时的英吉利海峡已经度过了极其漫长的一夜,朦胧的晨曦使得这个世界变得灰蒙蒙的一片,海面上的能见度较一个小时前增加了许多,德国将领和士兵们面前的英国海岸线也逐渐清晰起来。

    海滩上空的德国飞艇渐渐从黑暗中露出它们灰色的外套,飞艇下部那些巨大的白色铁十字让博内茅斯海滩上幸存的英军士兵为之颤抖。

    看到这个标志,辰天便想起了德意志人民勇往无前的战斗精神和坚毅顽强的民族性格,在它背后的庞大帝国正处于自己的黄金时期。其中以提尔皮兹、法尔肯海因、海德里希、舍尔、希配尔、兴登堡等人为代表的,是年龄在五十岁以上、经验丰富且老谋深算的传统陆海军高级将领,这些人也是德意志帝国军事力量的灵魂人物;而年龄在三十和五十之间的鲁登道夫、泽克特、霍夫曼、奥利、奥尔格、马修这些精力充沛、具备高素质和阅历、已经较为全面的接受新战术新武器的中高级将领,则是帝国陆海军中坚力量;至于邓尼茨、古德里安、曼斯坦因、隆美尔这些还不满三十岁的中级军官,则是最具潜力和前途的新生力量。加上极具战术天赋、战略和政治能力正处于强烈上升期的辰天,以及众多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陆海军官兵,这个结构合理、上下一心的组合使得德国军事力量在数百年来前所未有的强大。在这部庞大战争机器的底部,是发达的工农矿业、精神饱满的国民、高效的政府机构和敬业的大臣官员、大量的殖民地,以及实力不俗、地理位置极佳、能够提供大量有形和无形资源的盟友,这样一个帝国基本上只能用梦幻来形容。

    “如此伟大的帝国,如果在我们手里不能登上世界之颠,我想人神都会共愤的!”

    辰天意气风发的说着,不过这样的帝国在他心里还有唯一的一个缺憾,那就是它现在真正的主宰者是56岁的威廉二世,这个人虽然正处于作为一国之君的最佳年龄,但是从他出生那天起,意外残疾的左手就在很大程度上注定了他怪异的性格,反复无常的他得到的只是大臣和将领们对国家的效忠而不是对对他个人领导能力的认可,自负和傲慢的态度使得德国总是四面树敌。如果没有辰天,这支德国历史上最为强大的海军将无奈的躲在港湾里生锈;如果没有辰天,战斗力一流的德国陆军将奔波于东西两线最后陷入堑壕战的泥潭;如果没有辰天,挂在德国人民脸上的,将不是胜利的笑容,而是面对失败与背叛的泪水。

    舍尔等人还是默默的注视着前方的海面,战列舰队此时仍在对博内茅斯进行着一波又一波的轰击。经过休息的炮手们又重新焕发了火力,舰队齐射的速度也恢复到了最初的每分钟1.5次,看着不远处海滩上一片有一片的火团和硝烟,听着那震耳欲聋的轰击声和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无论是战舰上的水兵还是登陆舰船上的士兵,所有人都是信心满满的。

    在舍尔舰队旗舰“边境总督”号的桅杆上,那面代表进攻的旗帜格外醒目。

    此时,在旗舰上已经看不到古德里安和混合装甲师军官们的身影,他们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就登上了在近岸游弋的标准级驱逐舰“冠军”号,那里将成为第一波登陆部队的前线指挥部。

    “先头舰只距离滩头10000码,目前已进入英军重型榴弹炮射程!”

    在“边境总督”号和“冠军”号上,辰天和古德里安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得到了测距兵的报告,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登陆舰船就要面对英国人可能的炮火攻击了。舍尔炮击舰队的炮火再次开始从海滩向后延伸,不论是辰天、舍尔、古德里安等一干将领,还是那些登陆舰船里紧握手中武器的士兵们,所有人都在忐忑的等待着从海滩方向而来的炮弹,舍尔自然是希望他的舰队已经尽可能多的清理掉了英军火力点,辰天等人则是希望登陆部队能够以最小的代价冲上海滩。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时间在人们全神贯注的目光中悄悄流逝着。

    “先头舰只距离滩头7500码,进入英军野战炮最远射程!”当测距兵报出这个数据时,就连辰天也感觉到自己手心正在出汗,不少将领开始祈祷,祈祷那片海滩后面不会在顷刻间爆发出数不清的炮弹。

    “6000码,小口径速射炮的最远射程……”测距兵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就连这些小兵也明白这些数据意味着什么。

    博内茅斯海滩附近的守军仍旧没有任何动作,海滩上的沙石在巡洋舰和驱逐舰的炮火下纷飞乱落,战列舰的重磅炮弹则在海滩后面无法直视区域轰起一片片被雪水湿润的泥土。在持续了近4个小时的猛烈炮击之后,博内茅斯西面海滩后面的3米防波堤已经被削低了一半,中部的陡坡也有不少地段被轰塌,塌陷的泥土使得那几处陡坡的坡度平缓了一些,尽管松动的泥土并不适合重装备行进,但步兵攀爬起来却要省去很多力气。

    博内茅斯海滩以北8英里处,英国守军预备队驻地。

    “那些德国猪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一片小小的海滩,用得着花费如此多的炮弹吗?”喃喃自语的是一个穿着长筒靴、身穿笔挺的黄色军服、戴着金边红色领章的英国将军,他那黑得发亮的皮靴在门前来回踩踏着积雪,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尉官军服的军官急匆匆的跑到他面前。

    “卡斯帕将军,您这么早就起来了!我这就让厨房为您准备早饭!”尉官面带倦色的说道,看来他晚上也没有睡好。

    “起来?我整晚上就没合过眼!又是炮击又是飞艇飞机,还有司令部接二连三莫明其妙的电报,要是每天晚上都是这个样子,我想这仗是基本上不用打了!”卡斯帕原本只有四十几岁,不过几经折腾之后看起来像是五、六十岁的干瘪小老头。

    “将军说得是,德国人又不在这里登陆,这佯攻的功夫做的还真足!”这位英军尉官,也是将军的副官,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就觉得抑郁。从昨天傍晚到今天凌晨,本土防卫司令部发来好几份内容完全不同的加急电报,一开始是要求博内茅斯各部加强戒备,后来又要求各部不用理会德国舰队的炮击。他每次都是第一时间敲开将军的房门将电报送进去,结果半夜被人打搅的将军大发雷霆,可怜的副官也免不了好几顿臭骂。

    卡斯帕将军瞪了自己的副官一眼,这种加急电报的内容他不小心看过也就算了,居然还在这里大声喧哗。

    “既然总司令部下命令了,我们遵照执行就是!反正德国人不会从这里进攻,我们就安心在这里呆着吧!苏格兰酒鬼和他的部队此时一定也退到远离海滩的地方了!”卡斯帕嘴里所说的苏格兰酒鬼是博内茅斯海滩防线的总司令科斯莫将军,一个在苏格兰出生的威士忌爱好者。

    “将军高见,科斯莫将军的副官之前的确打来电话,除了2个印度师以外,其余海滩防线的守军都已经退到了博内茅斯镇后方3英里的地方,爬上前面那个山坡就可以看见他们的临时营地了!科斯莫将军的副官还说博内茅斯镇已经被德国人炸成一片废墟了,防线上的许多火炮也遭到损毁,不过幸好一些部署在悬崖和丘陵后面的炮兵阵地还安然无恙!”副官说着指了指南面一座稍微高一些的丘陵,不过卡斯帕完全没有过去串门的意思。

    “狡猾的老酒鬼,我就知道他会把印度人留在海滩附近!要是印度人发现了他的诡计然后向德国人举白旗投降,再将海滩那边所有的火炮交给德国人,黑格将军非把这个酒鬼枪毙了不可!”

    卡斯帕很大声的说着,他丝毫不但心风会将他的声音传到山坡那边不到2英里的科斯莫将军那里,实际上他们两个同为少将,科斯莫不过是因为资历比较老一些而成为统领博内茅斯5万守军的司令官,而卡斯帕则是指挥预备队1个正规步兵师、18个零散步兵营2万3千多人的副司令。

    不过卡斯帕的粗旷的声音倒是吵醒了附近几个营房里面的一些士兵,披着大衣跑出来嘘嘘的人一时间多了许多。在卡斯帕这边的营地里,所有士兵都住在好几百个由木头搭建起来的营房里,少量火炮、重机枪以及弹药则集中存放在最北面的几个营房里,那里距离海滩和德国人的炮弹最远,可惜他从来没有想过偏偏会有德国军队从那个方向发动进攻。因此当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从北面传来的时候,卡斯帕和他的副官大眼瞪小眼,两个人都是一脸的茫然和不解。

    当“德国人!德国人!”的喊叫声从不远处传来时,卡斯帕终于明白那不是演习或者士兵们内扛,他的大嗓门在此刻终于发挥了一点作用:

    “集合!准备战斗!”

    “嘘……嘘……”

    尖锐的哨子声随即传遍了整个营地,许多英军士兵开始手忙脚乱的穿衣整装,不少人还没来得及抓起旁边的步枪,凶神恶煞的德国伞兵便冲进他们的营房。整个营地在遭遇袭击之后一片混乱,喊叫声、哨声、步枪和机枪声、手榴弹爆炸声让所有的英国人都恐慌起来,对于这里的2万多名英军士兵来说,这个早晨要比之前的夜晚糟糕多了。

    在尼克劳斯中校和埃德加中校的指挥下,德国G-1空降师第2、3空降团的5000伞兵如同潮水一般迅速席卷几分钟前还一片宁静的英军营地,营地四周警戒的英国哨兵根本没有多少反应时间。在进入营地之后,德国伞兵手里的鲁格08手枪和M24型木柄手榴弹开始发挥出惊人的威力,伞兵们往往5到10人一组,几把鲁格就能将一屋子十几二十个英国士兵干掉,更加倒霉的英国人则连对方的面孔都没看到就被几枚木柄手榴弹送去天国。

    指挥原本就散乱的英军预备队根本无法组织起像样的抵抗,从空降之初就开始聚气的德国伞兵们终于到了爆发的时刻,他们根本无视随时从各处射来的英国子弹。人数不占优势的灰色身影要比那些穿着黄色军服的人活跃得多,在营房与营房之间,到处都能看到一组组、一队队手持毛瑟1898或鲁格08、腰插木柄手榴弹的德国伞兵,那些凭借营房和其他遮掩物抵抗的英军士兵很快便遭到子弹和手榴弹的联合攻击,当一枚枚木柄手榴弹越过房顶或者从很远的地方飞来的时候,英军士兵只能感叹这种德国手榴弹的实用程度以及巨大威力了。

    相比德军制式的M24型木柄手榴弹,英国士兵手里的黑尔手榴弹就相形见绌了。由于到1914年大战爆发之时,英国军方历时多年、劳师费力进行研制的手榴弹仍没有成功,因此英国陆军部最终决定采用英国爆破工程师马丁.黑尔发明的黑尔手榴弹,这是一种手抛和枪发两用手榴弹,既能有士兵直接手抛投掷,也能安装在步枪手枪的枪口上发射,其中枪发时的射程达到250米。这种手榴弹也被称为英国一号手榴弹,它也是战争结束前英军唯一的制式手榴弹。

    黑尔手榴弹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非常优秀,而且发火机构和保险机构的设计开创了手榴弹历史的先河,但这种手榴弹的威力实在太小,其装药量比德国的木柄手榴弹少了近一半。在1914年为英国远征军组织的武器展览上,黑尔手榴弹格外引人注目,参观展览的士兵们非常喜爱带有飘带的长把黑尔手榴弹,士兵们站在墙根下向外投手榴弹,手榴弹在墙后爆炸,声音也确实不错,但检查靶板时,却连一个破片划痕也没有。等到威力更大的海布拉什手榴弹问世的时候,英伦之战已经宣告结束了。

    在近似巷战的营地争夺战中,英军士兵吃亏的地方不仅在于双方手榴弹巨大差距,许多德军机枪手和他们的“火鸟”部署在营房旁边的道路、房顶或者山丘上,大批衣冠不整、手里拿着步枪的英军士兵刚刚冲出营房便遭到一大梭机枪子弹的扫射。英军的重机枪存放的库房早已被德军占领,士兵们手里的美制刘易斯轻机枪数量较少,而且在弹容量和持续射击方面较德制的“火鸟”轻机枪差了不少。在不到50米的距离之内,李.恩菲尔德步枪也无法与德国伞兵手里的鲁格手枪相抗衡,尽管随着战斗的进行德国伞兵的伤亡也在逐渐攀升,但英国人在战斗力和士气上的损失都要远超过进攻的2个德国空降团。

    枪声愈发密集和靠近的时候,卡斯帕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几乎以冲锋的速度从外面跑进自己的指挥部,“给我接苏格兰人,哦不,给我接科斯莫将军,快啊!”

    通讯兵愣了两秒,这才以最快的速度接通了科斯莫的临时指挥部。

    卡斯帕连抢带夺的拿过电话筒,“喂,科斯莫将军吗?是,我是卡斯帕!我们这里遭到……什么?德国人开始登陆了,这怎么可能……”

    放下电话之后,卡斯帕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他目光空洞的看着桌面,大脑里一片空白。

    就在距离卡斯帕营地不到2英里的地方,科斯莫将军的临时营地也是一片鸡飞狗跳,尽管卡斯帕那边枪声大作,但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了。就是几分钟之前,他接到了来自海滩的报告,电话那边的印度人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科斯莫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批德国登陆舰船正在向海滩靠近,再有大约一刻钟就要冲上海滩了,而防线炮兵阵地上的值班军官说没有科斯莫的命令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开炮……

    “上帝啊!我做了一件愚蠢无比的事情!”科斯莫懊恼万分,那个无论什么情况下不得开火还击、避免暴露炮兵阵地位置的命令正是他3个小时之前下达的,这一切完全与他房间里浓浓的酒味没有关系,罪魁祸首当属总司令部发来的最后一份电报。科斯莫带着尚未集结完毕的部队十万火急的赶往海滩时,他的办公桌上还静静躺着那封电报。

    “依据可靠情报和实际分析,我们已经确定德国人将在布莱顿海滩登陆,德国舰队对博内茅斯的炮击仅为佯攻,博内茅斯防线一线部队可酌情撤离海滩,岸防炮兵无须还击,各部应以保留实力为首要任务。署名:黑格。”

    第五章最长的一天(5)

    终于,略显稀疏和零落的炮火从博内茅斯海滩后方射出。英国各大小兵工厂制造的炮弹在经过短暂的飞行之后,纷纷落到距离海滩3000码左右的海水中,一根根或大或小的水柱随即在海面升起。英国海陆军的炮术是世界公认的二流水平,只是这个时候德军的登陆舰船已经布满了几乎整个近岸区域,凡是没有射错方向的英国炮弹,都有机会成为命中入侵者的英雄。

    看到英军大中小口径的火炮一齐开火之后,近岸和主力炮击舰队里的海军官兵、混合装甲师的指挥官们、第8集团军的将领们大都为登陆舰船和里面的登陆士兵捏了一把汗,在如此密集的登陆编队中,每艘舰船几乎没有任何躲避的机会,唯一生存下去的希望,就在于英国人的炮火不要击中自己。

    这个时候,站在“边境总督”号上观战的辰天却出奇的平静,英军开始反击是正常的,如果德军士兵在没有遭到任何阻击的情况下登上海滩,他反而会觉得那里隐藏着巨大的阴谋,或许是无数毒气弹,或许是可怕的陷阱,但英国人的炮火让这些最糟糕的猜测都变为不成立的假设。

    “203毫米以上的重型榴弹炮大约10门,120毫米到155毫米的中型榴弹炮在20门左右,100毫米以下的速射炮在30门到40门之间,基本符合英军重炮与轻型火炮1:1的比例!”

    佛朗索瓦将军说话的时候眼睛还盯着望远镜,周围的将领们纷纷报以惊诧和赞赏的目光,辰天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俗话说家有一宝,不如一老,58岁的佛朗索瓦和65岁的马肯森正是东普鲁士军团的两位镇山之宝,他们都是传统的普鲁士军人,在大炮和步兵战术上有着出色的指挥能力,他们与强调军队机动和突击能力的新一代将领之间能够起到很好的互补作用。

    “100门火炮都不到,简直难以置信!如此重要的海滩英国只部署这么少的火力,难道他们都将火炮转移到布莱顿和多弗尔去了?”奥尔格并不怀疑佛朗索瓦的判断,那些落下的炮弹是最好的证明,但他觉得如果自己是英军指挥官的话,怎么也会在这种可以登陆的地方部署好几百门大炮。

    “将军,别忘了我们的舰队在这里已经进行了4个小时的炮击,1万多发高爆炮弹可是我们舰队1.2倍的常备弹药,若不是炮击间隙从补给船上及时补充了一些弹药,我们舰上的库存早就告罄了!我可以确定,我们的步兵登上海滩时,那里的泥土还没有完全冷却下来呢!”一旁的舍尔插了一句,还没等奥尔格再说什么,战列舰队最新一轮齐射又开始了。为了这次登陆行动,海军和公海舰队可谓下足了血本,在12月初的时候每艘战列舰都回港更换了新的主炮管,即便如此在登陆战结束之后,这些炮管的寿命基本上也到头了。海军对于大口径舰炮的炮弹需求量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这自然令克虏伯等军火商笑得合不拢嘴,他们的炮弹车间也是满负荷运转,大批质量合格的炮弹源源不断运到海军仓库,然后在送到战列舰和补给船上。

    那两艘已经改名为“普鲁士亲王”和“提尔皮兹”的英国乔治五世级战列舰在今天的炮击中表现得格外卖力,它们舰上10门13.5英寸(343毫米)口径主炮的火力要比德国的任何一艘战列舰都强,在持续的炮击中它们一共向建造它们的英国人发射了超过3000发高爆炮弹,被俘获时它们随舰携带的弹药早已全部还给英国人,现在它们使用的已经是德国军工厂为它们特制的炮弹。制造343毫米高爆炮弹和穿甲弹对于德国这种火炮技术一流强国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在建的新一级德国战列舰上装备的也将是这种威力巨大的主炮。

    根据海滩上空德国飞艇的指示数据,炮击舰队这次发射的一大排炮弹越过海滩之后准确的飞到英军炮兵阵地周围,英军原本就单薄的炮火一下子弱了下去。

    “没有制海权和制空权的战争是可怕的!”辰天不禁感叹起来。

    此时在舰队中那三艘航空母舰上,机勤人员和飞行员正在做着起飞前的最后准备。那平坦宽阔的木质甲板、排列整齐有序正展翅待飞的舰载机、高速转动的螺旋桨以及轰鸣着朝外喷出青烟的发动机,这里的一切都是英国人最为恐惧和憎恶的。

    新一轮红日还未从海面上升起,当笼罩着世界的朦胧面纱已经逐渐消失,当海面上的亮度足以进行飞行时,第一架“海鹰II”战斗机无所畏惧的向甲板尽头滑去,当蓝色的大海就在眼前时,马多尼中校顺利的拉起他的战鹰,这是他作为舰载机飞行员的第99次正式飞行,今天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成为德国海军中第一个从航母甲板上起降超过百次的飞行员。他的飞行员生涯见证了德国海军崛起的每一次重要战役,第39次飞行是突袭帕斯卡弗洛,第49次是轰炸纽卡斯尔,第55次轰炸的目标是伦敦,第56次是攻击落入水雷陷进的英国驱逐舰和雷击舰编队,之后攻击的还有英国东部和南部海岸的各大海港和造船厂。这一次,他将带着他的攻击机编队对登陆部队进行近距离支援,并保障登陆舰船和士兵不受英国飞机的攻击。

    在飞离甲板之后,马多尼中校和他标号为L-01的“海鹰II”开始在航空母舰上空盘旋,在空袭帕斯卡弗洛的战斗中,正是这架飞机投下了砸向英国舰队的第一枚炸弹,英国海军从此开始坠向失败的深渊。从空中看来,东面的天际已经开始泛红,这个时候空中除了不断在低空划过的炮弹之外非常平静,就连勤劳的海鸟也远远的躲离了这个是非之地。航母上的攻击机和轰炸机正在依次滑离跑道,随着甲板上剩下的飞机越来越少,涂在那三艘航空母舰甲板上的巨大白色铁十字渐渐显露出来。每次看到这个醒目的标识,马多尼都会提醒自己要誓死捍卫帝国的荣誉,对于大多数飞行员来说,这个标志也是他们战斗的原动力。

    当聚集在航母编队上空的德国战鹰越来越多时,英国的海滩对于最前面一批登陆舰船来说已经是触手可及了,呆在船舱里面的士兵依旧只能看到头顶上不断划过的炮弹以及附近高高升起的水柱,登陆舰在海浪和英国炮弹爆炸产生的冲击下摇晃得厉害,不断有纷纷扬扬的水花落下,混合装甲师先头部队的士兵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们按照训练和演习中所作的,普通士兵端起自己的步枪,负责迫击炮和机枪的人则将武器扛在肩上,所有人都在默默等待船首钢制登陆梯板放下的那一刻。

    博内茅斯的海滩上终于响起尖锐的哨子声,零星的步枪声最先证明海滩防线里还有拍不死的印度小强存活,接着英制马克沁重机枪开始向距离海滩不到千米的德国登陆舰船射击,德国士兵们面前那块厚厚的钢板上逐渐发出被子弹击中的当当声,登陆舰上的重机枪毫不示弱的进行还击,这场战役终于因为机枪和步枪声的加入而不再单调。

    德国驱逐舰“冠军”号上,古德里安全神贯注的用望远镜看着海滩的情况,持续的重炮轰击之后,平坦的海滩上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现在的子弹大都是从防波堤上面射出的,包着大头巾的脑袋隐约晃动着,不少印度兵还试图沿着尚存的一些战壕向海滩前沿阵地运动。

    古德里安所在的近岸炮击舰队此时已经移动到距离海滩仅4海里(大约7000码)的地方,从海滩后面飞来的炮弹不时落在距离军舰很近的地方,不过这里的海军官兵们没有丝毫的畏惧。在半封闭的炮位上,炮手们忙碌的将一枚枚120毫米或者150毫米的高爆炮弹塞进炮膛,这些单装舰炮发出的声响远不如战列舰炮那么震撼,从炮口涌出的白色硝烟很快被海风吹散,由于炮位距离指挥室很近,古德里安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退膛弹壳掉落在甲板上那清脆的当啷声。

    “上帝啊!”古德里安旁边的驱逐舰长、一位年轻的海军上尉失声叫了出来,在他的视线里,一艘1914A型登陆舰被一枚口径不大的炮弹直接命中,在爆炸的火焰和硝烟中,到处都是四散飞落的肢体、破损衣物以及武器部件,那艘运载了大约50名士兵的登陆舰顿时成为人间地狱,整条船虽然没有四分五裂,但它迅速失速并开始下沉。在战斗中一枚100毫米以下的炮弹能够造成如此杀伤的确少见,英王的确应该为那群幸运的英军炮手颁发奖章。

    不一会儿,一发重磅炮弹落在了距离“冠军”号舰首几米的地方,水柱还未完全落下,甲板上的几名水兵一下子倒在血泊之中,不幸的事情接连在眼前发生,表情坚毅的古德里安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悲伤,这是登陆作战开始之后他所知道的第一批陆海军阵亡官兵。随着战斗的进行伤亡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这就是胜利的代价。

    那艘登陆舰尚未完全沉没,更多的舰船毫不畏惧的快速从它旁边经过,这种沉舟侧畔千帆过的气势正是德国登陆部队强大活力的最好体现,而“冠军”号的前甲板上,水兵们很快将死伤者抬回船舱,驱逐舰的前主炮仍在全力向海滩射击,英国炮弹留下的痕迹就只有甲板上那滩血迹以及几块被震碎的舷窗了。

    英格兰南部,布莱顿海滩。

    英军列兵维尔傻眼了,他的顶头上司、那个屁股摔开花的中士傻眼了,布莱顿防线总司令比塔中将傻眼了,刚刚从伦敦和雷丁两大军队屯驻点赶来的苏格兰骑兵傻眼了,乘坐火车疾驰而来的步兵和炮兵也傻眼了。

    在布莱顿外海,上百艘从水线上看根本没有装运人员和物资的货轮正心满意足的拖着数量更多的小渔船和小舢舨踏上归途,就连德国战列舰队和小型舰体也懒得在这里多浪费一发炮弹,战舰尖锐的舰首在水面划出一个巨大的V字然后转向返航,似乎连它们桅杆上的军旗也在嘲笑这些愚蠢的英国人。

    “毁了……”

    因为失魂落魄而跌坐在地上的英国人不在少数,维尔这个发现“德国登陆船队”的第一人已经变成英国的罪人,向上级反映这一“重要情报”的中士难逃干系,兴匆匆向黑格报告德军登陆动向并誓言要将布莱顿海滩变成德军登陆部队坟场的比塔中将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向黑格解释。

    当布莱顿骗局和德军在博内茅斯发动登陆作战的消息先后传到黑格将军的英国本土防卫司令部时,这位曾经是英军最年轻将军的骑兵将领在军队中的前途基本上算是完蛋了,英王宽容的话他还能够去指挥一支骑兵部队为国效力,但如果英国本土防御战失败的话,作出错误判断的他当属头号罪人。

    不过在德军稳固滩头阵地之前,黑格觉得自己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传我命令,南部所有驻军立即向博内茅斯移动,全力、全速将每一个登陆的德国士兵赶下海岸!”

    在下达完这个有些孤注一掷的命令之后,黑格开始揣思如何让英王给他多一点时间,哪怕是一天的时间,他也有可能从罪人变成英雄。

    “比塔中将,抱歉了!”黑格叹了一口气,有的时候人真的是身不由己,不这样做的话他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在与英王乔治五世的电话中,黑格把错误判断德军登陆地点的主要责任推给了可怜的布莱顿防线指挥官比塔中将,除了建议用同是骑兵指挥官的艾伦比替换比塔之外,黑格还向英王保证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在12月28号的太阳升起之前他将利用手里的优势兵力将德军登陆部队压扁在博内茅斯海滩地区,已经手足无措的乔治五世居然允诺了,而且还批准黑格调动所有英国战斗机。

    在这之后,黑格的总司令部表现出惊人的效率,驻守在英格兰南部的142万英军部队均在第一时间接到命令,除了留下少量警备部队之外,所有军队必须用最快速度向博内茅斯集结。黑格乐观的估计在天黑之前至少可以在博内茅斯外围集中百万大军,根据之前对德国海军运力的估计,他知道德军登陆部队不会超过30万人,而且除了舰炮之外不会有重炮支援。

    忙于弥补这个大漏子的黑格却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早晨做的越多错的越多,他不可原谅的轻视了博内茅斯驻军预备队遭到从背后而来的德军袭击这一情况,并将驻守在多弗尔要塞和防线周围的英军抽走了近一半,在兴登堡第5集团军进攻之前那里只剩下8万守军,要知道多弗尔的防守区域可比博内茅斯大得多。

    “战斗机部队全力出击,将博内茅斯附近的德国飞艇和飞机全部赶走,并迫使德国舰队远离海滩!”

    黑格终于将英军所有家当都推上这个赌桌,之前无论德国飞艇和飞机如何嚣张都隐忍不发的百余架英国战斗机终于要用在刀刃上了,而上次那好宣称要打下二十架德国飞机和十艘德国飞艇的英国飞行员也有了实现梦想的机会。在这132架英国战斗机中,有82架是正面装备了三挺刘易斯轻机枪的“雕”式战斗机,如果不是德国突击队的破坏和德国海军的封锁,这一数字还会更多。

    “雕”式战斗机要强于之前任何一种英国和法国的军用飞机,其航速和火力要超过德国轰炸机、鱼雷机和大部分侦察机,性能与德国“海鹰II”舰载机较为相近,加上那些英国飞行员算是英军部队中万里挑一的精英分子,黑格对它们能够达到的战斗效果毫不怀疑。

    “注意啦……”

    位于登陆舰后部操纵区的舰员大声喊道,仅仅过了几秒,在噗的一声闷响之后,卡尔特瓦瑟所在的登陆舰顿时停了下来。幸好登陆舰本来的速度就不快,士兵们并没有因为不大的惯性而摔倒,随着舰体晃动了几下之后,卡尔特瓦瑟和他的同伴们屏住呼吸看着舰首的登陆梯板猛然向前倒下,博内茅斯海滩在如此近的距离完整而清晰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零星的火堆、冒烟的弹壳、残缺不全的防波堤、月球表面般坑洼的泥石海滩,那些刺耳的汽笛声是不断坠入海滩后方的炮弹所发出的,声音稍轻一些的则来自于从海滩后面飞出的炮弹,登陆舰艇上发射的一串串机枪子弹咻咻的从头顶飞过,海滩上飞来的机枪和步枪子弹声音由远及近,并且会在海水中溅起一排排、一朵朵十几厘米高、笔杆般粗的水花,或是在登陆舰船的舰体上砸出火星和叮当脆响。

    原来这就是登陆作战,包括卡尔特瓦瑟在内的众多德军士兵来不及多想,登陆舰上的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呐喊声:

    “冲啊!”

    踏过前端与水底接触的登陆踏板,卡尔特瓦瑟大步流星的跃入海水中,海水是否寒冷刺骨、潮水漫过的海滩是否柔软,他此时完全没有感觉;头上钢盔此时已经不再沉重,他紧紧握着端在胸前的毛瑟步枪,眼里只有前面同伴坚定的背影,以及距离自己十米不到的海滩。

    英国,我们来了!

第六章 最长的一天(6)-第十章 空之主宰者(3)

    第六章最长的一天(6)

    英格兰南部,福丁河大桥。

    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的时候,穿着灰色空降兵军服的德国伞兵们正在清理大桥两侧以及桥面上的尸体。就在这个时候,从南面的铁路线上传来断断续续的爆炸声,这也意味着工兵连在铁轨下面埋设的炸药被定时器引爆了,这条铁路想要再次通车的话,至少也要经过大半天的抢修。

    半个多小时之前争夺大桥的那场战斗持续了仅仅十几分钟,2500名德国空降兵击溃了1000名英国守军,从数据上来看德军一方取胜在情理之中,实际上这是一场非常激烈和经典的战斗。在连续摸掉7个铁路沿线的英军哨卡之后,加里斯中校和卡伦带领的第1空降团靠近了这座长150多米的双轨铁路大桥,根据事先得到的情报,英国人在这里部署了上千人的守桥部队,包括近200余人的铁路沿线巡逻骑兵。

    德军的进攻是从桥东开始的,而守桥的英军部队基本上是桥东桥西各一半。当加里斯的空降团正在部署进攻准备的时候,大概是和沿线各哨卡联络不上的缘故,英国守桥部队派出一队骑兵向南行进,一同出发的还有几个骑着自行车准备检查电话线路的通讯兵。见此情节,加里斯当机立断下达了强攻的命令,那二十几名倒霉的骑兵和通讯兵当即倒在德国空降兵的密集火力之下。

    趁着英军守桥部队毫无防备,加里斯手里的半数士兵当即向桥东侧发起冲锋,全团30门迫击炮也一起向桥东的驻军营房和沙包垒成的防御工事进行轰击。由于事发突然,遭到炮击的英军士兵要么衣衫不整要么两手空空,勇猛一些的士兵则穿条裤衩就手持步枪、肩搭子弹带的冲出营房,迎接他们的则是德军的步枪、手枪子弹和手榴弹,鲁格手枪在这场战斗中同样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战后有人说配备了鲁格08的伞兵在近战和混战中的战斗力顶得上3-5个普通士兵。

    从射杀第一个骑兵到攻占桥东所有的驻军工事和营房,加里斯的突击队仅花了5分钟时间,不过第一批试图冲过大桥的伞兵却遭到桥西面几挺重机枪的阻击,伞兵们机枪加上手榴弹进行火力压制的战术也未能奏效,战斗一度陷入对德军不利的境地,好在后面的伞兵带着迫击炮及时赶到,一轮炮击便将桥西的英军机枪火力点炸得当场哑火。

    此后的战斗也并非一帆风顺,加里斯空降团的先头部队刚刚冲过桥头,便遭到从桥西而来的英军骑兵的冲击,空降团相当一部分伤亡就是在这过程中产生的。同样衣冠不整、有马刀没马鞭或是光着脚丫的英国骑兵甚至一度冲上桥面,不过这些骑兵的彪悍终究没有躲过德军机枪和手榴弹的联合打击,200多名骑兵连同他们的战马一同殉国。在这之后,残余的英军迅速向西撤退,而加里斯的空降兵也没有继续追击,福丁河大桥的战斗随即宣告结束。战斗中一共有76名德国士兵阵亡,英军则损失了700多人,逃走的200多名英军士兵头也没回的一直朝西面跑,直到消失在德国士兵的视线里。

    “中校,镇里的居民怎么办?”

    卡伦与加里斯中校站在这座钢铁大桥东侧的一栋营房顶上,伞兵们已经用沙包将这里布置成为一个机枪火力点。规模仅比伍德镇大一点的福丁桥镇几乎是紧邻福丁河大桥而建的,桥东桥西各有部分民居,整个镇子里一共有三、四百栋房子,看样子这里的居民不少于千人。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福丁桥镇里的居民显得相当配合,直到战斗结束也没有一个人前往大桥助战,大多数被枪声惊醒的居民只是远远的观望战场,天亮之后才有几个胆大的家伙试图靠近大桥,看到大桥附近都是穿着醒目灰色德国军服的士兵之后,这些人当即掉头躲到家里将大门紧锁。

    加里斯仔细观察了大桥四周的环境之后,决定让自己的士兵进入到镇子里。

    “这座大桥周围并没有太好的防御工事,我们应该将防御范围扩大到这座城镇!一营以大桥为据点进行防守,二营进入桥东侧的城区以民房为防御阵地,三营到桥西侧的城区去!只要镇里的居民不反抗,我们就不为难他们,但如果有人胆敢反抗的话,必要时可以使用武力!还有,工兵连开始在桥墩和桥面埋设炸药,随时准备引爆这座大桥!炸坏一段铁路线英国人一天就可以修好,炸了这座大桥的话,英国人没有一个星期是别想让火车通过了!”

    “中校,请恕我多问,我们要在这里坚守多久?”卡伦知道不管有没有放走之前逃跑的那些大桥守军,英军大部队在不久之后都会对这里发动进攻,这里的弹药库里虽然有不少炸药,但可以供给伞兵们使用的弹药却寥寥无几,加上双方制式*的口径不同,空降团目前就只能依靠自身携带的弹药进行战斗,直到飞艇和飞机空投下后续伞兵和弹药,或是登陆部队前来接应。

    “能多久,就多久!”加里斯表情严峻的说道,这句话也就意味着空降团很可能会打到弹尽粮绝的那一刻。如果他和他的士兵知道英国人打算在天黑前让百万大军通过这座大桥集结到博内茅斯海滩外围,一定会吃惊的说不出话来,百万英军就算一人吹一口气,也能够将他们吹回德国去。

    英格兰南部,普利茅斯军港。

    两百多公里外的博内茅斯炮火连天,这座军港却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不用担心遭到战火的侵袭,码头和军舰上的海军官兵们脸上没有战斗的jq,更多人只是得过且过的虚度光阴,至于各舰自从半夜起就生火的锅炉,似乎只是用来给水兵们取暖用的。军舰炮塔顶部、上层建筑、码头、栈桥以及城区都还残留着许多积雪,从军舰烟囱里冒出的黑烟并没有带给这座港口多少生气,到处都是死一般的沉静。

    现任英国海军大臣、本土舰队费希尔勋爵此时已经将他的指挥部搬到舰队的旗舰、装甲战列舰“奋进”号上,这是一艘1904年下水、排水量仅1万4千吨的老式战列舰,主炮为两座双联装炮塔上的305毫米口径舰炮,航速虽然可以达到21节,但军舰的装甲却一点也配不上“装甲战列舰”这个称谓,一枚280毫米或者305毫米的德国穿甲弹就能让它的主炮哑火,一枚533毫米德国鱼雷则可以让它动弹不得,就连费希尔本人也不得不承认这点。

    将这样一艘无畏舰出现之后就调往太平洋地区吓一吓亚洲和美洲人民的老式战舰选为自己的旗舰,费希尔自然有他的无奈。尽管这个军港里此时还有另外8艘战列舰、7艘巡洋舰、艘驱逐舰和雷击舰,但这些都无一例外的是旧式军舰,舰龄一艘比一艘大,而且大部分都是使用旧式燃煤锅炉,对环境的污染极大,加上法国舰队强行出港时重创了两艘英国战列舰、击沉击伤巡洋舰各一艘和一打小型舰艇,在北海遭遇两次重创之后的英国海军实力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恢复,在德国海军的严密封锁下,现在就连维修战舰的部件和物资都发生严重短缺。

    费希尔看了一眼自己桌上成堆的电报,脑袋里却是一团浆糊。用两块宝贵殖民地换来的特别舰队基本上赶不上这场抗登陆作战了,更加糟糕的是就连那个号称要在若干年后成为世界风云人物的丘胖子也是生死不明。天刚亮,德国希配尔突袭舰队又重新开始向罗德尔港口的海军要塞发动炮击,罗德尔要塞的指挥官一口气便发了3份电报告急,那里的情况随着德国舰队一次又一次齐射而愈发糟糕。最后一份电报中那个指挥官甚至声称他很快就要被迫放弃要塞了,那样的话希配尔舰队将可以驶到更靠近港口的地方直接将炮弹砸在港内满载军火的运输船上。

    至于博内茅斯的状况就更加糟糕了,虽然费希尔也未能作出准确的判断,但他对陆军将主力调往布莱顿这一愚蠢的做法感到不解和鄙夷,黑格还亲自打来电话,请求费希尔率领舰队从德国登陆舰队腹背发动突击。

    “要知道那里有半支公海舰队和三艘德国航空母舰,这个时候德国人肯定还在英吉利海峡里面部署了大量潜艇。在这么晴朗的天气里,我们最后几艘可怜的战舰大概还没看到敌人军舰的影子就被对方的飞机和潜艇炸沉了!”费希尔对黑格的请求感到又好气又好笑,那支德国舰队没有过来将普利茅斯港炸沉就该偷笑了。不过他最终还是答应在天黑之后借着夜幕掩护对博内茅斯附近的德国陆海军发动一次袭击,但不保证袭击能够达到什么效果。

    电话那头的黑格将军显得信心十足,似乎他已经看到百万陆军和海军联手做掉登陆德军的局面,对此费希尔只能无言的苦笑,这种行动无疑将耗尽大英帝国海军的最后一滴血。

    “勋爵,罗德尔港发来电报!”通讯官急促的从外面走进来,这已经是第4封催魂的电报了。

    “念!”

    费希尔背着手面无表情的看着舷窗外面平静的海港,他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就算让他回到4个月之前也好,至少那个时候海军还不用如此憋屈的躲在港湾里。

    “罗德尔巡逻舰队在半个小时前派出12艘雷击舰前去攻击德国舰队,面对2艘德国战列舰、3艘巡洋舰、5架飞机和具体数目不祥的潜艇,这次勇敢而伟大的进攻不幸惨遭失败,雷击舰无一幸存!目前德国舰队仍在对我要塞进行炮击,我军工事损毁严重、火力不济,恐无法继续坚守阵地!”念到最后,连通讯官都带着吃惊的表情。

    “看来德国人是吃定我们那些军火船了!”实在无力挽回的时候,费希尔决定放弃了,苏格兰北部虽然驻有十万陆军,可是他们没有办法游过冰冷的大海到刘易斯岛上去,更无法用步枪抵御德国舰队的大炮。英国本土此时就像一个看似严密的篱笆,实际上已经被德国人扎得到处都是窟窿。

    英格兰南部,博内茅斯海滩。

    最为壮观和激烈的登陆作战才刚刚开始,博内茅斯最西端700多米宽的平坦海滩因为涨潮的缘故,滩头到防波堤的距离已经减短到70米左右,第一批登上滩头的德军士兵正在向防波堤前进,机枪手们则伏卧在大一些的弹坑里对防波堤上的英军进行火力压制。这个时候防波堤上的英军火力基本上来自于那些印度阿三,科斯莫将军的守军主力还在从临时营地赶往海滩的路上,卡斯帕的预备队则在德国第2、3空降团的猛攻下溃不成军,所谓的预备队战斗力只剩下一半不到,增援海滩更是一个空想。

    编号为129的登陆舰在距离滩头20米的地方停稳之后,猛然放下的舰首登陆梯板重重的拍在半米深的海水中,冰冷的海水被溅出去好几米远。

    “前进!”

    在隆隆的发动机和铿锵的履带声中,一辆“石头II”型坦克缓缓开上登陆梯板,厚实的钢板默默承受着11吨重的钢铁巨兽,坦克的履带和负重轮开始接触海水,当履带接触到海底的泥石时,上面的海水刚好没过整个负重轮。离开登陆梯板之后,“石头II”毫不停顿的碾过略显松软的海滩向前开进。

    仅将眼睛以上部位探出炮塔的萨切斯少尉睁大双眼看着这个波澜壮阔的场面,咻咻飞过的子弹对坦克坚硬的装甲几乎没有任何威胁,可怜的印度士兵更是不知道反坦克枪为何物。当一艘艘登陆舰陆续抵达近岸海滩之后,登陆的坦克和步兵也越来越多,不多时,成功将登陆士兵送上海滩的登陆舰船已经有数十艘之多,近两千名德国步兵和20多辆坦克涉水登岸之后迅速前进。

    与那些快速推进的步兵相比,坦克们前进的就有些慢了,尽管钢制的负重轮努力的引导履带转动,坦克后部不断有泥沙被履带扬起,但在这种地形条件下,“石头II”的速度只有12公里每小时,“石头I”的时速更是只有可怜的8公里,好在它们都像龟兔赛跑中的乌龟一样坚持不懈的前进着。

    “瞄准目标,准备开火!”

    随着萨切斯的一声令下,他的坦克停住前进的步伐,坦克炮口所指的地方,正是登陆部队遭遇的第一道屏障——已经被炮弹削成1米多高的防波堤,在其中一个沙包垒成的机枪战位上,一挺水冷马克沁正在拼命嘶吼着,不断有端枪冲锋的德国步兵被它的子弹击中,进攻队列在距离防波堤还有不到20米的地方一下子减慢了前进的速度,几个进攻的德国士兵还未将手里的长柄手榴弹抛出,就令人惋惜的捂住胸口倒下了。从望远镜里,萨切斯少尉能够清楚的看到在那挺马克沁后面,几个包着大头巾的印度人面目狰狞,他们仿佛在宣泄之前德国战舰炮火对他们和他们同伴的蹂躏。

    “该死的印度人,下地狱去吧!”

    坦克从炮管到履带都随着炮弹的发射而猛然一震,加上从炮口和炮膛散发出来的白色硝烟,这种熟悉的感觉令每个坦克手都热血沸腾起来。在60米的距离上,37毫米坦克炮的炮弹仅花了不到0.1秒的时间就准确的击中了那个英军机枪战位,一阵并不猛烈的爆炸之后,马克沁重机枪已经不知去向,空中还飘扬着一小段带血的头巾。

    炮弹壳落在坦克底板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炮手用最快的速度将下一发高爆炮弹塞进炮膛。萨切斯的坦克没有重新开动起来,而是将炮口转向防波堤上另外一个步枪火力密集的地方。看到对方钢铁怪兽上的火炮在如此近距离瞄准自己,那里的几个印度兵都呆呆的望着这边。

    一团赤红的爆炸火焰之后,天空中又落下几根带血的头巾。

    在登陆的坦克用自己的坦克炮近距离清除了海滩和防波堤的英军火力点之后,步兵们的进攻重新流畅起来,飞向防波堤顶部和后部的长柄手榴弹甚至可以用漫天飞舞来形容,加上陆续从海滩上进行射击的迫击炮,博内茅斯西端海滩由印度兵把守的第一道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了。

    当迎风飘扬的德国军旗插上残破不堪的防波堤时,在“边境总督”号上的将领们纷纷为那些在一线勇敢作战的士兵而鼓掌。在前方指挥作战的古德里安则没有丝毫的放松,进攻博内茅斯中部斜坡地带的战斗还在进行,能否完整的占领海滩东面的那个小码头也非常重要,否则工兵部队需要花上至少半天的时间来搭建新的栈桥,英军能够在第一时间投入多少反扑兵力对于德军登陆部队来说也还是一个未知数。

    在航母编队上空盘旋的舰载机已经开始执行对地攻击和空中警戒任务,由马多尼中校带领的第一批40架攻击机飞过战列舰队和登陆船队上空,这些低空飞过的德国战鹰令登陆部队感到欢心鼓舞,不过这些攻击机在海滩上空并未停留,而是直奔海滩后方那些前来支援的英军部队。

    第七章最长的一天(7)

    倚靠在战壕壁上的勒德尔少校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刚刚若不是反应奇快,恐怕就和旁边几个德军士兵一同牺牲了。这段战壕就在防波堤后面不到两米的地方,这是一个舰炮无法直射的地方,看来之前防波堤上的印度兵就是在这里熬过漫长而猛烈的炮击的。

    尽管这条战壕没有遭到炮火直射,战壕的许多地段还是坍塌了,这足以证明在防波堤周围爆炸的重磅舰炮威力有多么巨大,战壕底部还有不少被震得七窍流血而亡的印度士兵和少数几个英国军官。勒德尔发现不管是防波堤上还是这边战壕里,他几乎没有看到普通的英国士兵。

    躲过炮击的印度兵和他们的英国军官大都战死在防波堤顶部,当勒德尔和他的突击营冲上防波堤时,仅看到十几个印度人在仓皇向北逃命,一些枪法精准的德国士兵轻易的结束了他们的性命。不过就在登陆士兵们继续前进的时候,从前面的山丘后面忽然飞来几发小口径速射炮的炮弹,十几个德国士兵当场阵亡,其余人则和勒德尔一道暂时躲进这条战壕。

    “真是见鬼了!”

    勒德尔一面愤愤的嘟囔着,一面往自己鲁格手枪的弹匣里压子弹,他到现在也还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对手为什么大都是印度士兵,那个亚洲国家距离欧洲可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而且印度人是出了名的“仆人民族”,在许多英国租界、使馆、商号里他们都扮演着忠实奴仆的角色。可是在刚才的防波堤争夺战中,这些皮肤黝黑、头顶大头巾的家伙却表现得非常英勇,至少有两百名德国士兵的生命永远的留在了通往防波堤的那片海滩上。

    “中校,克雷格突击营开始冲锋了!”勒德尔的参谋官指着他们右侧说道,既然已经来到了这片海滩,登陆的德军官兵都希望获得更多的荣誉,至于个人的安危则被放到了次要位置。

    “真是好样的!”

    雷德尔啪的一声将弹匣塞进手枪里面,接着猛的站起来朝天连连开枪,同时大声招呼着旁边的士兵:“勇敢的战士们,为了胜利,冲啊!”

    略作休整和准备的德国士兵们顿时爆发出声响不亚于登上海滩那一刻的呐喊,他们端着带刺刀的步枪争先恐后爬出战壕,防波堤后面随即出现上千人的冲锋队列,这片大不的灰色浪潮迅速向之前射出炮弹的方向席卷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第二波海军舰载机也呼啸着在低空飞过,隆隆的发动机声与地面步兵的呐喊组成华丽的进攻二重奏。从飞机上来看,那些有阵阵白烟升起的英军炮兵阵地格外显眼,飞向海滩和防波堤附近的炮弹正是从那里发出的。英国人防守海滩用的火炮并不集中,它们基本上3、4门一组隐藏在一个个山包后面的掩体中,在那些底部深入地下、顶部建有厚厚木架泥土顶盖的炮兵掩体里,英军的速射炮和榴弹炮大都需要把自己炮口仰角升到最高才能远过面前的山丘向海滩方向射击,而处于弹道末端的德国舰炮炮弹往往无法越过山包直接命中这些火炮掩体。

    英国人有从法国塞纳河防线学来的火炮掩体战术,不过舍尔舰队也不是吃素的,炮击舰队的炮击还是显示出了重磅炮弹持续轰击的威力和效果,不少英军炮兵阵地面前的山包居然被大口径舰炮发射的炮弹削低甚至削平,发现情况不对的英国炮兵已经没有时间转移火炮了,一些被炸平炸低的山丘后面出现特别大的焦黑圆坑,这种就是重磅舰炮命中炮兵阵地并引爆里面的弹药而造成的,散落在四周的炮管、炮架以及零碎的衣服则是最好的证明。

    在盘旋一圈之后,36架“鸵鸟I”开始从北面轰炸那些幸存的英军炮兵阵地,一枚枚50KG航空炸弹不断从数十米的空中落下,它们虽然没有办法直接砸穿火炮掩体那半米到1米厚的顶盖,但掀开那个龟壳似的顶盖并将里面的英军炮兵震晕震傻不成问题,后续轰炸机也有机会用炸弹直接杀伤这些没有顶盖的掩体里面的英国炮兵,或是引爆里面尚未发射的弹药。

    当海面上的舍尔战列舰队停止炮击之后,舰载机部队很好的接过压制英军炮火的重任。一架“鸵鸟I”上6枚50KG炸弹足以让一个英军炮兵阵地哑火好一会儿,几架合力攻击则可以让4、5门速射炮或者榴弹炮组成的单个炮兵火力点彻底闭嘴。

    “前进!”

    萨切斯少尉和他的“石头II”型坦克已经来到了防波堤的底部,被削低近半的防波堤已经变成倾角大约为30度的小土坡,虽然“石头II”的最大爬坡度也是30度,但萨切斯已经等不及工兵前来用炸药等工具将这里的坡度改造得更小,没有坦克的支援己方的步兵在向前进攻时将遭受更大的损失。每个德国步兵都是好样的,萨切斯决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减小他们的伤亡。

    一大股浓烟从坦克后部喷出,低沉的发动机已经将功率发挥到最大水平,萨切斯顾不上随时可能落下的炮弹而将上半身探出炮塔,他的坦克稳稳开始爬坡,炮口也随着坦克的前进而明显升高。

    “加油啊,伙计!”萨切斯在心里默默祈祷着,防波堤的坡度只是经过他简单目测而已,或许实际上是25度,也有可能是35度,总之当坦克越倾斜的时候,前进的速度也越慢,当最后一个负重轮下面的履带也接触到坡面时,“石头II”几乎停了下来。

    “不要放弃!”萨切斯鼓励自己的坦克,也在鼓励自己。青烟一股一股从位于坦克后上部的排气口喷出,“石头II”像是一个负重登山的老者一样艰难的一步一步向前走去,2米多长坡面似乎是一段非常遥远的长征之路,萨切斯有点后悔没有找一处更为平缓一些的地方上坡,这时旁边一辆同样在强行爬坡的坦克忽然停止不前了,它的履带居然在松软的泥土中空转打滑,挣扎了几秒之后那辆坦克和它的坦克手都放弃了,它缓缓的退回了坡底。

    当炮管前面闪出一片开阔地带时,萨切斯的心几乎要兴奋的蹦出来了,这意味着他这辆坦克的履带已经接近了坡顶。防波堤后面的风景此时已经一览无遗,成百上千的德国步兵正在跑步前进,圆顶钢盔、方形背囊以及闪亮的刺刀都随着这些步兵的跑动而上下颠抖着,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双翼的海军舰载机正在低空盘旋着投弹和扫射,战斗的号角正在那片战场上回荡,所有人都在努力奔向胜利。

    “喔……”当坦克的炮管一下子重新回到与地面水平的状态时,萨切斯激动的挥舞起拳头,可惜一枚在不远处爆炸的炮弹迫使他收起这份开心重新缩回到炮塔里。距离萨切斯这辆坦克不远的地方,另外两辆“石头II”更是已经越过坡顶开始下坡了,坡底部那条不到1米宽的战壕根本无法阻挡这些坦克前进的步伐,冲在第一线的步兵将不再孤独。

    看着“石头II”一辆接着一辆努力的攀爬防波堤,驾驶“石头I”的坦克手们都羡慕不已,“石头II”勉强能够爬上的坡就不是它们可以挑战的了,这种马力较小的原始型号坦克只能等待后续工兵尽快开出一条它们可以通过的道路了。

    当左翼的登陆部队在海滩西端打开一个突破口的时候,右翼部队在海滩最东端的进展也很顺利,东端的海滩宽还不到西端海滩的一半,守军却不比那边少多少,不过两个突击营的一千多名士兵在十五辆坦克的支援下,半个小时之内就无可阻挡的攻占了那里的防波堤,登陆部队在那里损失了一百余名士兵,而这一带的英国守军在之前的炮击和后来的防御战中一共损失了八百多人,其中绝大多数是留守阵地的印度士兵,英国人损失的就只是不到三十名中级军官了。

    英军虽然没有主动破坏海滩东端的那个小码头,但德国炮击舰队的炮火却对它造成不小的损坏,泥石的码头被重磅炮弹炸出好几个大口子,装甲车辆在工兵修好码头之前恐怕是无法通过了。在这一侧,大部分坦克依旧要等待工兵开路,步兵部队则在少量越过防波堤的坦克支援下继续前进。

    东西两翼的登陆部队除了继续向内陆挺进之外,另外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配合中路登陆梯队进攻那长达3公里的陡坡海滩地段,从那些十几二十米高的陡坡上射下的子弹和臼炮炮弹正在威胁着中部海滩上的登陆部队,那里幸存的少量速射炮也在向东西两片海滩上的后续登陆部队射击。

    在德军三支登陆梯队中,进攻中路的士兵最多,同时遇到的阻力也是最大,当第一批登陆舰船开始从海滩返航的时候,4个突击营3千多名士兵还向陡坡的坡顶前进。斜坡上大部分的积雪早已在重磅炮弹爆炸产生的高温中融化和蒸发,现在只有一些草根附近还有一些被熏黑的雪团。湿润的泥土和泥浆沾满了登陆士兵的灰色军服,众多戴着M带耳沿的钢盔、背着方形制式包囊的德国步兵像是一群蜘蛛侠一样贴着布满大小弹坑的陡坡向上攀爬着。

    涨潮时距离坡脚仅百米的滩头上凌乱的躺着数百具德军步兵的尸体,十几辆浑身铆钉的德国坦克停在滩头用机枪掩护着斜坡上的步兵,它们的坦克炮由于仰角不足而无法直接对坡顶的守军进行炮击,不过它们显眼的躯体倒是吸引了不少英军火力,臼炮炮弹和枪射黑尔手榴弹不断在坦克附近爆炸,可惜令那些印度兵失望不已的是,坚毅的德国战车丝毫没有退却,它们最多只是沿着海岸线平行移动,那种缓慢的步伐像是在嘲笑无能的印度人。

    陡坡顶部靠近西面海滩的英军防御工事早已被德国战列舰队猛烈的炮火摧毁,现在印度兵基本上是在坡顶靠后一些的战壕和掩体里防守,德国步兵只要靠近坡底就可以躲过对方的子弹,而且英军手里的手榴弹并不多,因此登陆部队在攀爬陡坡的过程中尚算顺利。不过在接近坡顶时,德军士兵们很快发现就算他们爬上坡顶也无法在那种毫无遮蔽的地方立足,距离坡顶边缘仅百米的英军防线随时都会有密集的子弹射出,随着战斗的进行不断有试图冲上坡顶的德国步兵倒下。

    斯策瓦兹少尉从旁边一个步兵那里借来步枪,他用那支步枪顶着自己的德式钢盔举上坡顶,电光火石之间至少有十几发子弹向它射来,印度人射击准星虽然不怎么样,但那顶钢盔上还是免不了留下两三个弹孔。

    “干,幸好我的脑袋不在这头盔里面!伙计,给我来两颗手榴弹!”

    旁边的步兵从身上的手榴弹包里面掏木柄手榴弹的时候,斯策瓦兹将刚刚换了新弹匣的鲁格手枪插进自己的真皮枪套里,与列兵和士官相比,德军尉官的装备要简单许多,鲁格08替代了普通步兵手里的毛瑟步枪,单肩文件包替代了手榴弹包,他们只有头盔和背囊是一致的。

    尽管此时聚集在坡底的迫击炮越来越多,但它们却没有办法彻底清理掉坡顶的守军,幸好负责支援这片海滩的海军舰载机部队已经赶来,它们盘旋几圈之后开始将航空炸弹投向坡顶那些蛛网般的英军战壕和石子般的土石掩体。

    当手臂看起来非常粗壮的斯策瓦兹还在旋动木柄手榴弹底盖的时候,又有一排50毫米迫击炮弹划着优美的弧线落到陡坡顶部,一阵较为猛烈的爆炸之后上面的英军阵地似乎没有动静了,然而当几个勇敢的德国步兵再次冲上坡顶时,密集的枪声再度响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中弹滚下陡坡对于斯策瓦兹是一件极其悲哀的事情。

    “干!大家听好了,有手榴弹的跟我一起扔,然后一起冲上去!愿上帝保佑我们!”

    等排里的另外二十几个士兵全都准备好投掷手榴弹的时候,斯策瓦兹带头将长柄手榴弹甩了出去,他和他的士兵扔出的手榴弹虽然还不至于直接扔进英军战壕,但二十几枚手榴弹爆炸产生的火焰和硝烟却可以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干扰英军的视线。

    一声简单而响亮的“跟我上”之后,这个年轻的军官拔出手枪就借着手榴弹爆炸的掩护身先士卒的冲了上去,大致与水平面平行、北部略低的坡顶上大部分还是白皑皑的一片,那些大小弹坑基本上是迫击炮弹、手榴弹和航空炸弹造成的,并没有几个重磅炮弹留下的特大弹坑,这里有利的地形使得在炮击下残存下来的英国守军特别的多。

    手榴弹的影响只是短暂的,不过在斯策瓦兹和他们排的士兵冲上坡顶时,英军士兵的射击显得有些凌乱和盲目。尽管前方不断有子弹咻咻飞来,登上坡顶的部分德国步兵还是勇敢的选择了站着投掷手榴弹,从他们手里甩出的一枚枚手榴弹带着德国士兵们对胜利的渴望,在飞越30多米的距离之后准确的落在英军战壕周围,无法躲闪的印度士兵顿时死伤一片,防守方的火力终于无法再阻挡德国人前进的步伐,然而很少有人注意之前那些投掷手榴弹的人中,有一个非常年轻的士兵随即被迎面而来的子弹击中,他双膝跪地、身体僵直的向前栽去,那张稚气的脸上写满了对这个世界无限眷恋。

    在越来越多德国步兵从斜坡冲上坡顶之后,德国机枪兵们也将“火鸟”架上坡顶,并毫不吝惜子弹的向英军阵地射击起来。尽管大势已去,剩余的几个英军机枪火力点却还在继续着最后的疯狂,它们无情的夺走一个又一个德军士兵的生命,直到其他德军士兵冲到面前的时候,那些机枪后面的印度人和英国军官才高高举起双手。

    啪啪啪……

    损失了半数士兵之后的斯策瓦兹已经变成一头杀红了眼的野兽,刚才那颗击中他右臂的子弹更是令他爆发出战斗的血性,左手连连扣动扳机的快感让他紧绷的情绪彻底发泄出来。对于他来说,这些英军士兵举起的双手根本不能洗去他们沾满鲜血的罪孽。

    其他从旁边经过的德国步兵只是鄙夷的看了一眼那些已经停止呼吸但瞳孔中还充满恐惧的守军官兵,“皇家野兽军团”就是这样一支充满战斗jq、无情而冷酷的部队,没有人会记得这件事情,也没有人会将这位年轻的德国军官送上军事法庭。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在军团出发之前,辰天是这样对20万即将参加登陆作战的官兵说的,这不仅是流传千古的名句,也是无数人亲身体会过的教训,包括辰天自己。

    1914年12月27日早晨7点零3分,古德里安随着混合装甲师最后一批登陆部队登上了博内茅斯海滩,看着海滩上一具具穿着灰色军服或卧或趴的尸体,以及一些残缺不全的肢体,这位年轻的师长默默的摘下自己的军帽,密集的枪炮声和激烈的战斗还在不远处继续,但这900多名士兵已经无法和他们的同伴一同前进了。他们的遗体将被尽快运回德国,他们的精神则会伴随着这支伟大的军队一道战斗下去。

    第八章空之主宰者(1)

    当金色的阳光洒满银色的大地时,梦幻般的场景令人感到心醉神迷,人们仿佛看到了只有童话中才存在的世界。

    可是这样美丽的世界却并不安静,因为今天是1914年12月27日,德军的登陆日。在欧洲,在美洲,在亚洲,不论是交战国,还是在战争中冷眼旁观或是大获其利的中立国,各大报纸都在第一时间推出特别报道,而这场战役也成为众多职业和非职业赌徒的绝佳标的。在奥、土、俄等同盟国,德国军队在英伦站住脚的赔率仅为1赔1.1,而英国成功将登陆德军赶下大海的赔率为1赔1000;在丹麦、挪威、瑞典、西班牙等欧洲中立国,双方赔率的差距就不那么大了,不过英国人获胜的赔率还是达到了1赔200;在美洲和亚洲,看好英国政府和军队的人显然要比欧洲多一些,英军反击失败的赔率为1赔10,而德军被赶下大海的赔率则为1赔50。不管是在欧洲还是在美洲和亚洲,德国商人和平民多少都会为自己的祖国下上几注,他们期望一场胜利能够给带来精神和物质的双重喜悦。

    从空中俯瞰战场时,马多尼中校还可以看到自己的机翼由于旭日的光线而染上一片柔和的金黄色。机翼下面雪白的大地上有一条由英军士兵组成的黄色“河流”,只是在马多尼和他中队的其他攻击机先后投下炸弹之后,这条“河流”向海滩前进的势头已经减缓了许多。原本在道路上前进的英军士兵此时已经向道路两侧散开,200KG的航空炸弹对于排成密集队形的步兵来说是威力巨大的,夹杂着大量肢体、内脏、枪支零件和布条的爆炸看起来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在那些圆形焦黑的弹坑周围,残缺不全的尸体随处可见。20枚朝公路投下的炸弹基本上都对英军造成了杀伤,对于科斯莫将军来说,还未抵达战场就损失了好几百人,加上卡斯帕将军的预备队遭遇袭击此时情况不明,他指挥的博内茅斯守军在战役伊始就遭遇了一个恶梦般的开局。

    在马多尼的攻击机全都投完炸弹之后,地面上的英军终于组织起凌乱的防空火力,一串串机枪子弹虽然有些漫无目的,但对低空飞行的德国舰载机还是构成了不小的威胁。在向高空爬升的过程中,马多尼损失了英伦之战开始后的第一架飞机,由于发动机中弹,那架“海鹰II”无可奈何的拖着浓烟向地面坠去。幸运的是上面的飞行员成功逃生,天空中随即张开一朵白色的降落伞,坠毁的飞机似乎还砸伤了不少倒霉的英国士兵;不幸的则是可怜的飞行员还没落地,下面就已经聚集了不少情绪激愤的英军士兵。

    尽管出现较为意外的情况,马多尼并没有过于激动,拥有一定的技术优势并不代表着可以毫无伤亡的结束战斗。他的中队在两次北海之战中损失了4架飞机和3名飞行员,空袭英国各海港时又损失了4架飞机和全部4名飞行员,其中大部分是跳伞逃生后被英军俘虏。到登陆进攻开始前夕,英军战俘营里一共有45名德国飞行员,今天这样一场激烈的战斗免不了让这一数字继续增大。

    “起来!起来!不要管这些德国飞机,继续前进!”

    科斯莫和他的军官们撕扯着喉咙驱使士兵们驰援海滩,然而不少没有经历过战争和空袭的士兵宁愿趴在雪地里也不肯重新站起来,德国攻击机投下的航空炸弹在威力上不亚于一枚重型榴弹炮,唯有趴着才更有可能躲过那横飞的弹片。这些英国步兵极少有人知道,在他们头顶盘旋的那些“海鹰II”每架只能携带一枚这种航空炸弹,它们机枪扫射虽然也有不小的杀伤力和威摄力,但扫射时被防空火力击落的风险也更大。

    两分钟之后,地面上的英军终于收拢大部分士兵重新整队前进,这时马多尼带着其他海鹰迅速降低高度,随后沿着公路扫射一通,这次英国人的机枪子弹最多只是在德国飞机的机翼上留下几个小孔,不过许多英国步兵赖死赖活也不肯起来了。

    “一队德国飞机居然能够阻碍我军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的飞机在哪里?”看到这种情况,56岁的科斯莫忍不住哀叹起来。

    在一座小农庄旁边的雪地上,好几个孩子正在快乐的打雪仗,小雪团你来我往的在空中交错飞行,这也是一场战斗,一场毫无恶意、毫无破坏力的战斗。农庄里的一栋平房附近,几个妇女围拢在水井旁边洗衣服,一个老头则拄着拐杖享受着寒冬难得的阳光,一切都显得这样自然而平和。

    不远处传来蜂群出动般的嗡嗡声时,孩子、妇女和老人都停下来将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当这种轰鸣的声音从沉闷忽然转为清晰时,一大群队形并不明显的双翼飞机瞬间出现在农庄东北面的一片树林上空,它们距离树梢的高度只有不到十米。

    “噢,上帝!那是德国人的飞机吗?孩子们,快躲起来!”一个包着头巾的妇女用尖锐的声音叫唤着雪地上的孩子。

    “别急,德国人应该是在南边的海滩附近,他们的飞机也应该从我们南面或者西南面飞来,让我仔细瞧瞧!”老人右手拄着拐杖,左手在眼睛前面搭起了遮阳棚,旭日的光线略显刺眼,那些飞机上的图案在金色的光芒下并不十分清晰。

    “啊!啊!是我们的飞机,带有圆环标识的英国飞机!”老头忽然兴奋的叫了起来,这群飞机起码有三十架,他还从未看过如此多的英国飞机。如果它们排成三机、五机或者十机编队,这个场面看起来会更加壮观一些,可惜英国飞行员们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和油料来进行编队飞行训练。

    没等这些英国平民开始欢呼或者雀跃,那群英国战斗机很快消失在另外一片树林上方,嗡嗡声也在由近及远的迅速消弱。在这个农庄能够听到大海的呼唤,却听不到战斗的号角,因为这里是南安普顿的郊区,到博内茅斯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如果乘飞机的话就会快上许多,大约10分钟就足够了。

    在这群赶往博内茅斯的英国飞机最前列,三架“雕”式战斗机平稳的并排飞行,它们潇洒自如的姿势让其他唯恐掉队或是与友机相撞的飞行员羡慕不已。

    吉米、卡里、加比,三个同为22岁的英国飞行员,他们的飞行小队号称不列颠之鹰,这个公认的称号并不是靠喝酒或者打牌得来的,而是因为他们曾在法国战场、多弗尔空战中数度与德国空军交手并存活下来,是英国航空部队中罕有的国宝级飞行员。面对外界的吹捧和赞扬,这三位年轻的飞行员显得非常谦逊,实际上他们从未击落过一架德国飞机,而且每次空战都无一例外的落荒而逃或是被击落,尤其是在最初没有装备降落伞的情况下,他们能够活下来无疑是受到上天的眷顾。

    吉米上尉,驾驶侦察机在法国执行过五次侦察任务,三次遭遇德国战斗机,其中两次被击伤后迫降,一次侥幸逃脱。参加过9月的多弗尔空战,座机被击落,落水后获救,在伦敦空战中由于没有飞机而在地面观战,外号“九命老猫”,他也是大英帝国陆军航空部队第一战斗机中队的指挥官。

    卡里中尉,驾驶侦察机在法国执行过三次侦察任务,三次均不幸的遭遇德国战斗机,其中一次被击伤迫降,两次在同伴的掩护下侥幸逃脱。参加过9月的敦空战,座机被击伤后在泰晤士河上迫降,结果因为手脚骨折而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复出便赶上这场背水一战的空中作战,外号“幸运的小猫”,第一战斗机中队的副队长。

    加比中尉,驾驶侦察机在法国执行过三次侦察任务,前两次遭遇的都是德国侦察机,尽管德国人在他的飞机上留下许多弹坑,但他和他的飞机还是安然返回机场,不过最后一次他刚起飞不久就遭到三架德国战斗机的围欧,这次他和飞机不仅被击落,他身上还被对方的子弹穿了两个窟窿,但他从30多米的空中落到法国人的粮仓里并奇迹般的存活下来,于是得到“拍不死的小强”这一象征巨大荣誉的称号。

    受伤后的加比成为最后一批通过海路运回本吞的英国远征军士兵,之后英国海军在第二次北海海战中全面溃败,接着英国政府宣布英吉利海峡全面禁航布雷,倒霉的弗伦奇和其余留在法国的英远征军将士则在塞纳河战役中投降不成反遭全军覆没的厄运。

    大难不死,又受到乔治五世的亲自接见并被授予勋章,加上拥有“雕”式性能这种较之前英国军用飞机大为提高的战斗机,这三位飞行员毫不含糊的喊出“由英国人自己主宰不列颠上空”的口号。

    “愿主保佑我们!”

    当密集的枪炮声隐约传入耳中时,英国飞行员们都默默的在胸前划上一个十字,与蓝色的大海一同出现在视线尽头的,是大群兀鹫般盘旋飞行的飞机。

    “少说也有百来架吧!”看到此情此景,卡里不禁想起自己在法国战场上的遭遇,那时德国陆军航空部队面对英法联军时,不论是在质量上还是数量上都拥有巨大的优势。此时,德国的陆基战斗机由于航程原因就算能够从瑟堡飞到博内茅斯也没有办法进行战斗,但三艘德国航母上的舰载机数量要比全英国的飞机总数还多。更加重要的是,另外三个驻扎在其他机场的英国战斗机中队还未见踪影。

    “上尉,我们是否要等其他中队前来再发动进攻?”

    卡里尽力大声喊着,吉米就坐在他旁边那架飞机的座舱里面,他只是扭头看了一眼卡里,然后全神贯注盯着飞机前方,全英国最精锐的战斗机中队在孤独的向战场逼近。

    按照吉米之前的宣言,三十五能够以一敌十的“雕”式对付前方百余架德国飞机足矣,加上计划中参与这次行动的另外三个战斗机中队,卡里觉得这次获胜的几率很大,或许英伦之战会就此发生转折,而他们也将成为名副其实的英雄。

    此时在另外一个机场上,原本在一刻钟之前就应该起飞的第二战斗机中队却遇到了一点人为的小麻烦。

    “这是谁的主意?那个白痴脑袋里会有这么傻的想法!真是让人难以忍受,他们到底懂不懂飞机是怎么飞行的!”

    在一架螺旋桨刚刚停止转动的飞机旁边,满脸怒气的上尉飞行员毫不客气的质问着站在飞机旁边的陆军少校,地勤人员则在手忙脚乱的从停在跑道旁边的几辆卡车上搬卸着一个个长条形大木箱。

    “抱歉,我也是接到上级命令才这么做的!”那个少校也是一脸无奈,就在天亮之前,他奉命将这几车重要物资运到机场来,而在第二战斗机中队的飞机起飞前,他接到上级的电话,命令他将新任务转达给这个中队。

    愤怒的几乎在咆哮的飞行员,就是第二战斗机中队的指挥官基诺上尉,如果不是面前这个少校忽然阻止自己起飞,这个时候他的中队应该已经抵达战场上空了。

    “少校,我要求和你的上级通话,这些是战斗机,不是轰炸机,他必须搞清楚这一点!”基诺抑郁的看着地勤人员打开那些大箱子,里面尽是一枚枚圆滚滚的炸弹,确切的说是临时改装的航空炸弹。

    少校耸了耸肩,“抱歉,上尉,您的使命就是执行上级的任务,而不是向上级发问!您没有这个权力,我也没有!”

    “难道是总司令部亲自下的命令?”基诺的语气终于平缓了一些,他只是一个飞行员,他能够指挥的也就是这三十几架战斗机,预定空战计划是上级制定的,上级自然也可以修改这个计划,比如用战斗机带着炸弹去空袭德国航空母舰,若不是战斗机载重量不够的话,那些家伙甚至可以命令基诺带着鱼雷去对付德国人。

    少校默默的点头,下达命令的正是黑格将军,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实在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可以知道的。

    “疯了!带着这么重的炸弹,我们真的能够起飞吗?”基诺只能叉着腰一边叹气一边看着地勤人员将炸弹挂上飞机的机腹,当初他很不明白战斗机上为什么有炸弹挂钩和投弹按钮,现在他已经开始默默问候英国飞机设计师们的祖先了,显然是他们告诉总司令部这种飞机可以当作轰炸机来用,至于被硬性改造成为轰炸机的“雕”式飞机在挂载炸弹后的飞行性能,他们似乎并没有提起。从地勤人员的动作来看,这些炸弹一枚至少有100公斤,虽然每架“雕”式只携带一枚,但是飞机的速度和机动性无疑会大打折扣。在背上沉重的包袱之后,优雅的舞者也会变成老迈的妇人,以德国的鱼雷机为例,在投掷鱼雷前那些“箭鱼”慢的像只乌龟,投完鱼雷之后就真的变成箭鱼了。

    “150KG,就当多载了两个人吧!”那个陆军少校在一旁安慰到。

    “可是这样的话,与德国飞机作战的战斗机就只有1、3、4战斗机中队不到一百架战斗机了!我真的有些替他们担心,没有我们中队,我们的飞机在数量上就不占优势了!”基诺没有去过法国,但他是极少数经历过帕斯卡弗洛空袭的英国海军飞行员之一,只是那次他由于座机起飞后发生故障而被迫返回,与他一同出发的另外两架水上侦察机和上面的飞行员全部被德国海军舰载机干掉。对于德国海军航空部队的实力,他有着比吉米那些“不死猫、命硬小强”更深的体会,德国海军所采用的舰载机都是性能最好的德国军用飞机,在他看来英国航空部队能够和对方打成1比1就不错了。

    “我不知道是否该说抱歉,据我所知第3战斗机中队将和你们共同执行轰炸任务!两个中队对付三艘德国航母,如果成功击沉它们,我想整个世界都会感谢你们!”少校说的是实话,除了德国人自己之外,其他国家对于这三艘在战争中大出风头的航空母舰都或多或少的心存畏惧,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盟友,更没有绝对的中立,一旦这些恶魔般的航母来到自己家门口,其威摄力绝对不亚于百万大军。

    “见鬼!难道那些将军们打算用我们一半的飞机做诱饵?”基诺渐渐有些明白总司令部的意图了,这个临时计划的确有它诱人之处。

    当基诺的三十五架飞机全部装载好炸弹的时候,已经扫光所有子弹的马多尼和他的飞行员们鄙夷的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英军官兵,随即摆摆机翼开始返航;基诺战斗机中队的最后一架“雕”式离开地面时,“丽莎”号的甲板上,机勤人员和水兵们正在为马多尼中校的第99次成功降落而欢呼。用不了多久,马多尼就将进行他的第100次起飞。

    第九章空之主宰者(2)

    最先发现由南安普敦方向飞来的英国机群的,是在博内茅斯海滩上空负责战场观测的海军L-077、L-089和L-105号飞艇。在这三艘漂浮在4500米高空的齐柏林飞艇上,艇员们用望远镜观察着地面的情况,并随时将战场的变化通过无线电报告给设立在“边境总督”号上的第8集团军指挥部,以及转移到滩头附近的混合装甲师师部。

    在没有雷达的年代,这些可以长时间停留在高空的飞艇就是军队最有效的“耳目”,在天气状况良好的时候,它们的视线可以超过20公里,而4500米的高度也是目前任何一种英国飞机所无法达到的高度,包括升限4000米的“雕”式战斗机。

    当舍尔战列舰队停止炮击之后,辰天就一直呆在舰桥上关注海滩附近的情况,不过随着战线向内陆推进,很多情况他就只能依靠那些飞艇传回的报告了。有时候他很希望能够登上飞艇从高空俯瞰整个战场,然而这些充满氢气的大家伙实在不太安全,登上这样一个氢气罐无疑给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提供了很好的机会。

    “殿下,东北面英国机群,数量在35架左右!”

    霍夫曼拿着电报走出来的时候,辰天和舍尔都举着望远镜看着东北方,通过望远镜已经可以看到从那个方向快速向海滩飞去的黑点了。

    “终于来了,不过英国人手里不止这么一点飞机吧!此时不将所有的飞机拿出来与我们奋力一博,他们还有更好的机会吗?”

    听到报告中英国飞机的数量,辰天的第一反应就是指挥英国航空部队的将领要么是傻瓜一个,要么就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不过作战的时候最好不要轻易将对方指挥官当作傻瓜来考虑,否则到头来吃亏的很可能就是自己,因此他开始思考所有可能性,例如英国人将这些飞机做诱饵勾引自己的飞机进入他们的伏击圈,或是尽量消耗空中那些德国战机的燃油。

    “目前侦察飞艇观测范围内就这一批,我已经让它们密切关注附近空域了!航空母舰编队上空现在有一个中队的战斗机可以随时出击,‘亲王’号的甲板上还有另外一个中队,加上舰队上空飞艇母舰上的1个中队,我们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派出三个中队的战斗机,全歼那些英国飞机不成问题!”

    鉴于战斗机的作战性能,航母编队的舰载战斗机并没有直接为登陆部队提供火力支援,而是轮流在舰队上空盘旋警戒。这次三艘航空母舰上一共搭载了2个中队40架海军用“蜂鸟”战斗机。这种“蜂鸟”战斗机载满燃料的滞空时间大约为75分钟,如果它们从瑟堡机场起飞的话,抵达博内茅斯时就只剩下返航的油料了,空中加油在这个时代来说几乎是不可能事件。

    至于所谓的飞艇母舰,则是由中型和大型齐柏林改造而成、吊舱下部加挂1-2架战斗机的飞艇,对于这些载重量达到2-4吨的空中战舰来说,搭载战斗全重仅0.9吨的“蜂鸟”战斗机轻而易举,所要做的改造工作也很简单,就是加装一个挂架以及从飞艇吊舱通往战斗机座舱的通道。战斗机出发时,飞艇母舰只需在战斗机发动机完全运转之后松开挂钩即可。战斗任务完成后,这些战斗机可直接返回瑟堡机场,油料不足的话也可先在航空母舰上加油。

    此时在舍尔舰队上空,15艘飞艇母舰搭载的20架“蜂鸟”战斗机正在随时待命,这种由飞艇搭载的战斗机还有空中待命时间长、起飞时间短的优势,但弱点同样在身躯庞大的飞艇,气候恶劣以及对方空中力量强大的时候就不宜使用了。

    “告诉本克将军,甲板上的战斗机全部起飞,与舰队上空燃料还能支持45分钟以上的战斗机一道前去阻击英国机群,但如果英军机群撤退,各战斗机的追击距离不得超过5公里!至于燃料不多的飞机,则尽快降落补充燃料,并尽快做好重新起飞的准备!飞艇母舰编队上的战斗机继续警戒,飞行员在飞机上待命,随时准备出击!另外,现在我们在博内茅斯战场上空还有多少飞机在执行对地支援任务?”

    辰天所说的本克将军是“亲王”号航母的舰长,同时也是航母编队的指挥官,帝国海军少将军衔,年纪不大,在另一个世界参加过日德兰大海战,只是没有太突出的表现。

    “是!”霍夫曼让手下的参谋去和航母编队联络,自己则在心里快速推算着战场上舰载机部队的情况,“此时博内茅斯上空还有1个轰炸机中队和1个攻击机中队,轰炸机中队已经投弹完毕随时可以返航,而攻击机中队的油料也不多了!”

    “英国人来的很是时候嘛!这样好了,让攻击机中队掩护轰炸机中队返航,各航母注意安排甲板上飞机起降次序,务必做到先起后降!”

    辰天不是很愿意这样对战斗细节进入如此详细的指示,在混合装甲师的登陆战斗中他就没有干预古德里安的指挥,但是航母和舰载机在这场战役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它们对于国家来说也是极其宝贵的财富,一个细小的失误就可能毁了这支舰队甚至这场登陆战役,加上辰天自己对本克将军的性格和能力并不特别了解,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向提尔皮兹要来航母舰队的直接指挥权。

    在本克将军之前,航母编队是由海德里希亲王直接指挥的,此时海德里希正指挥着公海舰队第一分舰队护送佯攻船队返回加莱港,并担负起英吉利海峡东面的警戒任务。实际上就算是海德里希,对于航母的战术和作用也不算十分精通,这是一个非常严重而且无法避免的“代沟”问题,在找到一个合适的航母编队指挥官之前,辰天只能对这些宝贝多加关心和照顾了。

    很快,“边境总督”号用联络信号灯向航母编队转达了辰天的命令,本克的“亲王”号很爽快的回了一个信号:“遵命”。

    由于辰天的存在,德国航母的发展少绕了很多弯路,像全通式飞行甲板、岛式舰桥和封闭型舰首让最初的三艘航母就拥有了相当优秀的性能。出于对德国航母战略和战术作用的考虑,这三艘航母都将载机量放在第一位,航速航程以及关系到自身防御能力的装甲、火力都放到了次位。

    这三艘航母的飞行甲板都是由柚木板条铺成,只有弹药舱、航空汽油舱和主机舱设置了保护装甲,两舷则有薄防雷护壳和防雷内壁,最多只能承受巡洋舰以下中小型战舰火炮的远距离攻击和小型航空炸弹的攻击;机库为敞开式,舰载武器为120毫米舰空两用火炮、40毫米防空火炮和机枪,对海攻击能力仅与一艘巡洋舰相当,这些设计都使得德国航母可以搭在较为充足的舰载机。

    “超级鸭妈妈”号最初只能搭载25架战斗机或是数量稍微少一些的鱼雷机、攻击机,在大战爆发前经过大规模改造,这一数字上升到35架;“丽莎”号设计时的载机量就达到50架战斗机或是40架攻击机和轰炸机,而“亲王”号更是拥有75架战斗机或相应数量的轰炸机。

    这次本克航母编队带来了战斗机、攻击机、轰炸机各2各中队,以及2个小队的侦察机和1个中队的鱼雷机,各式飞机的总数达到近150架,加上飞艇航母带来的20架,光这些飞机在数量上就超过了目前全英国的飞机总数。

    “丽莎”号上层机库里,马多尼中校在他的“海鹰II”旁边来回踱步,舰上的机勤人员正在为他的飞机补充燃油和弹药。在舰上响起发现敌方飞机的时候,他恨不得自己也上去帮忙。可惜,这种事情并不是人多就能快起来的。

    “伙计,我的中队还要多久才能重新起飞?”

    马多尼并不是急着完成自己在实战中的百次起降记录,他知道在他的中队之后起飞的那个攻击机中队燃料已经不多了,而战斗机的数量并不足以完全顾及战场和舰队两边,遇到敌人航空部队时,火力不亚于战斗机的攻击机也应该担负起很大一部分对空作战任务。

    “中校,您的飞机从飞行甲板上送下来才5分钟不到,正常情况下我们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将它补充完燃料弹药重新送上甲板,如果不装炸弹,没有1刻钟也是完不成的!”说话的是一个满脸油污的机勤小组长,他和马多尼也算是旧识了,因此和这位英雄中校说话的时候并不拘谨。

    “现在事态紧急,英国佬的飞机出现了!我们的飞机这次不用装炸弹,请在5分钟内让它们充满活力的回到甲板上吧!”

    马多尼一脸诚恳的看着这个小组长,这时航母上的三台升降机正忙碌的将之前降落的轰炸机送到机库,机勤人员则将送下来的飞机推到预定位置上。等马多尼攻击机中队起飞之后,那些还在战场上空的攻击机和轰炸机就将返航着陆了,总之一旦进入战斗状态,这些机勤人员就将是全舰最忙碌的人。

    “这样……”小组长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满脸的油污又多了一片,不过马多尼此时一点笑意都没有。过了两秒,小组长转身对正在飞机周围忙碌的机勤人员喊道:

    “那好!伙计们,拿出我们的看家本领给中校看看,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些火力十足的家伙重新送上甲板,让我们的英雄驾着它们去狠狠揍英国人一顿!大家要是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5分钟内完成任务,战斗结束之后我请大家到伦敦去喝啤酒!”

    “好……”十来个机勤人员信心十足的大吼一声,随即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

    “谢谢了!”

    在这之后马多尼不再多说什么,他交待其他飞行员不要擅自离开,自己则走到机库一侧给舰长打电话,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爬到上面的指挥室去了。

    此时在博内茅斯战场上空,英德双方的战机已经开始短兵相接了,这也是9月伦敦空战之后两国航空部队的首次交锋。20架德国“海鹰II”攻击机勇敢的前去阻击英国战斗机群时,战场上另外20架全部投弹完毕的德国“鸵鸟I”则转向朝航母编队飞去,碧蓝的大海很快出现在这些“鸵鸟”的机翼下面。

    英国皇家战斗机部队的35架“雕”式一上来就气势逼人,他们在伦敦空战之后曾经沦落到只有几架老式侦察机的地步,德国飞艇甚至可以在任何时间大摇大摆的飞过海峡进行轰炸,那段时间这些战斗机上的飞行员大都还是飞行学员,有些甚至只是一介平民,不过愤怒和憋屈已经开始在他们心里屯积。那个时候守卫英国的只有不到20万常备陆军,每个英国人几乎都在担惊受怕的过日子,如果德国在那个时候就发动如此规模的登陆进攻,英国人恐怕毫无还手之力,很可惜那时德国的主要力量还集中在法国战场上,辰天的第8集团军也还在波兰与俄军鏖战。等到俄国和法国都搞定了,英国航空部队也好歹恢复了一些元气,陆军部队更是空前的庞大,最不“长进”的恐怕就只有英国人曾经最骄傲的海军了,尽管每个月都有几艘新舰下水,但英国海军的实力却在德国潜艇、飞艇飞机和驱逐舰的合力封杀下逐月递减。

    面对数量占优的英国战斗机,第二舰载攻击机中队的飞行员们并不发怵,他们在空战的心理优势是非常巨大的,因为不论是小规模空战还是大规模空战,德国空军在对英国航空部队的时候从未失过手,而且基本上都是大比分取胜。

    战斗开始时,英国战斗机群位于大约3500米的高度,而且正在降低高度以加快自己的飞行速度,而刚从战场脱身的德国攻击机群则位于1500米的高度,它们没有直接迎着英国机群冲上去,而是避开对方锋芒同时尽量向上爬升。

    在下降过程中,英国战斗机群在不停的转向,英国飞行员试图将德国机群纳入自己的瞄准镜里,而德国机群在摆脱高度劣势之前并不想给对方射击的机会。最终在2200米的高度上,英国机群有了第一次射击的机会。

    在大约2千米的距离上,“雕”上面的3挺“刘易斯”纷纷向对方开火了,两个机群之间的空域里顿时布满了一串串橘红的子弹,不过由于这种距离上有足够时间进行躲避,因此英国飞行员的射击并没有产生太大的战果,被几颗子弹命中的德国飞机很多,但只有2架德国攻击机被击中要害部位,它们在失去平衡后开始下坠,2朵白色的降落伞随即在空中张开。

    在这个时候,英国人也给他们的飞行员装备了降落伞,双方第一次交锋德国一方暂时以0比2落后,但幸运的是没有飞行员直接被子弹击中身亡。

    借着躲避对方子弹的机会,德国机群的队形开始分散,德国飞行员准备采用的仍是他们最熟悉的双机编队战术。英国人则根据之前与德国航空部队交手的经历进行细致研究,这一次他们隆重推出了属于自己的三机编队战术,一架吸引对方主机,两架伏击前来支援的对方僚机。英德双方在战术上并无明显的优劣之分,关键还是要看双方飞行员的素质,而英国飞行员们空中训练和实战经验实在少得可怜,这一点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他们战术上的发挥。

    在第一次远距离射击的时候,经验老道的德国舰载机飞行员们就发现这批英国战斗机与以往的英国飞机有很大的不同,它们三挺刘易斯机枪的火力不可小视,而从体积上看“海鹰II”与“雕”很接近,“雕”在飞行速度上还要略占上风,灵活性则要通过后面的捉对厮杀来一较高下了。

    在英国机群的第一次射击之后,双方的飞机编队就像两朵朝上盛开的花朵一样散开了,大家都在尽量重新占据高度优势。躲在树林机场的那些日子里,英国飞行员们并没有将全部的时间浪费在打牌和吹牛上,由吉米、卡里和加比这些与德国航空部队有过交手经历的飞行员传授经验,其他飞行员则利用飞机模型进行模拟空战,因此英国人至少在理论上对德国飞行员的基本战术非常了解,加上由英国间谍千方百计搞来的德国各式飞机的技术性能,英国飞行员们对德国航空部队的了解甚至要超过对自己飞机的熟悉程度。

    完成转向之后,双方并不急着冲向对方,而是继续向上爬升,直到接近各自的升限,“海鹰II”的3800米和“雕”的4000米,这也是“雕”式战斗机设计师们最为得意的地方,因为德军用的最多的“蜂鸟”战斗机升限也只有3700米。英国军方认为,驾驶“雕”式的英国飞行员至少在这方面能够傲视对手。

    不过双方战机的最高升限并不是一个绝对准确的数字,德国飞机也可以冒着熄火的危险爬升到更高的地方,而仓促投入大批量生产的“雕”式并没有经过足够数量的试飞,由于技术和资源的因素,“雕”式的发动机性能并不十分可靠,而缺乏飞行训练的英国飞行员们几乎没有进行过几次在最高升限高度的飞行。实际上就连设计师们也没有办法保证飞机上高度计显示为4000米或者接近4000米时,“雕”式发动机能够保持稳定的运转。

    第十章空之主宰者(3)

    在一阵低沉的“吱呜”声中,一架蓝灰色涂装的双翼“海鹰II”攻击机随同升降机缓缓升向甲板,清晨的阳关从升降机上方那个口子洒下来,坐在敞口机舱里的马多尼静静的沐浴在这天堂般的圣光里。

    一阵眩目而刺眼的强光迫使马多尼闭上眼睛,但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升降机已经停下来,清新的海风迎面扑来,一切声音都变得非常清晰,近处是发动机在嘶吼和高速转动的螺旋桨,远处则是密集的枪炮声和返航轰炸机群的轰鸣声。

    在这种充满活力与战斗气息的环境中,马多尼中校的血液开始沸腾,他的飞机也在缓缓移动,这次是机勤人员正在将它推向起飞位置。在那里,马多尼中队的攻击机正在陆续集中和等待起飞。

    呼……

    马多尼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有些依依不舍的睁开眼睛,碧蓝的大海和一艘艘灰色涂装的战舰顿时出现在眼前,周围则是熟悉的甲板、熟悉的舰桥和熟悉的面孔。环顾四周,马多尼看到自己中队有近一半的飞行员和攻击机已经做好起飞准备,前面的升降机还在忙碌的将剩余的人和飞机送上飞行甲板。

    “祝好运!”

    旁边一个年轻的飞行员很认真的送上自己的祝福,马多尼也朝对方竖起大拇指,要交代的任务和战术他在下面的时候已经和飞行员们讲过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摈除一切杂念进入最好的飞行和战斗状态,一切话语都是多余的。

    虽然性格沉稳,马多尼实际上只有26岁,海军中最年轻的中校。实际上目前海军舰载机飞行员的年龄都在30岁以下,其中以22岁到25岁居多,这是一个年轻而富有朝气的团队,所有人的素质和能力都在随着实战经验的增加而处于上升状态。

    不经意之间,马多尼抬头看了一眼右舷的舰桥,“丽莎”号的舰长恩格来哈特准将此时正矗立在清晨的寒风中,他那冷漠而高贵的目光似乎一直关注着远处的空战,尽管从这里只能看到一个个黑点在天上你来我往的快速移动,不时还有冒烟或者不冒烟的黑点向下坠落。从战斗的时间和胶着的状态来看,马多尼知道这次的英国航空部队绝非善类。

    在“丽莎”号右侧的“亲王”号上,最后一架战斗机终于飞离甲板,它很快加入到正在上空集结和盘旋的战斗机群中,排成一个个4机编队的30余架海“蜂鸟”随即离开舰队向战场方向飞去。加上刚刚出现在战场边缘的英国第4战斗机中队,这些新鲜血液的参战将使那场空战更加激烈和精彩。

    仅仅一个长射之后,吉米座机上的三挺刘易斯机枪异口同声的发出咔啦声,这也意味着它们圆形弹盘里子弹打空了,在空中换弹盘可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尤其是在随时可能遭到敌机攻击的战斗中,然而一个弹盘97发的弹容量对于战斗机来说实在有点少。在抑郁的拉起飞机之前,吉米最后看了一眼他追逐的目标,一架德国“海鹰II”攻击机,他不得不由衷的佩服起那上面的德国飞行员来。吉米一直以为自己很擅长摆脱对方的攻击,驾驶老迈的侦察机两次躲过德国战斗机的追击也并不完全靠运气,可是刚才每次吉米的子弹眼看就要击中对方的时候,那个德国飞行员却能够让自己的飞机像泥鳅一样侧身、翻滚和急转的躲过攻击,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甚至不用回头看一眼。要论闪避技术,吉米发觉自己和对方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另外尽管他的“雕”式时速要比德国“海鹰II”快接近10公里,但对方出色的飞行技术却令自己始终无法逼近到500米的范围之内。

    “上帝啊!难道我碰到的是德国最强的王牌飞行员?”

    吉米一面不满的嘟囔着,一面从座舱里拿出新的弹盘,三挺刘易斯分别位于正面瞄准境两侧和上部机翼正中,大致在飞行员左右手和头顶位置,其中头顶那挺还加装了一个小挡板,以免弹出的弹壳击中飞行员的脑袋。

    英国飞机工程师们的另外一个得意小作品,就是驾驶“雕”式战斗机的飞行员只要拉动座舱内部的射击杆,就能够让飞机上的三挺机枪同时射击,虽然这种原理看上去非常简单,但在这之前仅有德国飞机能够做到这点,英法甚至美国飞机上最初都是依靠飞行员亲手扣动机枪扳机,但这样极不利于驾驶员操纵飞机。

    英军的战术是一架飞机更换弹盘时,三机编队里的另外两架则在侧后方警戒,因此随着英国战斗机开始更换弹盘,英军一方的进攻顿时减弱了很多,刚才由于最初高度劣势而处于被追击状态的德国攻击机终于有了改变局面的机会。

    吉米并不知道,他刚才追击的那架德国攻击机上,飞行员是一个年轻的有些令人吃惊的德国海军少尉,19岁的沃尔夫拉姆成为海军飞行员的时间才短短三个月,他从哥尼斯堡军校飞行学院毕业之后就直接前往新航母“亲王”号上服役,在和“亲王”号一道调来英吉利海峡之前从未参加过实战,目前与王牌还沾不上边。只不过相比那些只能在地面上玩模型的英国飞行员,德国三军飞行员都能通过足够的实际飞行训练来提升自己的水平。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新飞行员们不断与有经验的飞行员进行模拟空战,开始的时候他们是很快就被别人“击落”,随着与高手过招次数的增加,沃尔夫拉姆这些新手规避和攻击的技术都有很大的提高。

    相比那些老辣的德国战斗机飞行员,吉米在单机进攻时战术简单、射术不佳,而在三机小队战术中,他的两架僚机并不直接协助他攻击前面那架德国飞机,这也是大多数英国飞行员所遇到的情况,位置和形势占优却鲜有击中对方的机会,等到自己该换弹盘的时候,麻烦就接踵而来了。

    吉米在为左手边的机枪装弹盘时,他之前追逐的那架德国攻击机悄然消失在视线里,轮到右手边机枪装弹时,几串从后方射来的机枪子弹迫使他的僚机作出规避并在两架德国飞机的追击下脱离了这个三机编队。

    就在失去掩护的吉米犹豫是继续装第三挺机枪的弹盘还是过去协助自己的僚机时,沃尔夫拉姆和他的攻击机幽灵般出现在吉米后面。与沃尔夫拉姆搭档组成双机编队的是一个之前在“丽莎”号上服役的老飞行员,他的飞机则在右后方300多米处,负责防止其他英国飞机从后方偷袭。

    这下吉米终于紧张起来,没有僚机的帮助,他仿佛又回到了法国战场,他左右摇摆机翼想通过变向来摆脱对方,然而他每次回头的时候,对方的飞机却一点也没有被拉下。对于沃尔夫拉姆来说,眼前这个英国飞行员的规避技术显然不如他训练时的对手。

    “海鹰II”上那4挺机枪火力是惊人的,而弹带供弹的“火鸟”机枪根本不需要像刘易斯机枪一样浪费大量时间来更换弹药,不过沃尔夫拉姆却迟迟没有向对方射击,因为他的弹药只够进行一次短射了,而他的搭档刚才在射落另外一架英国飞机之后,弹药已经告罄,这里的其他德国攻击机基本上都是类似的情况,因为在和英国战斗机群交手之前,这个德国攻击机中队已经对地面的英军目标进行了投弹和扫射。不过在接到掩护轰炸机撤退的命令之后,就算弹药即将耗尽的攻击机也必须参与到阻击英国战斗机的行列中来,不少英国飞行员也因此暂时躲过一劫。

    28岁的吉米一次次作出各种他所试过和想过的闪避动作,他的发动机也一次次因为飞机变速而嘶吼和喘息,刚才最后一个加速左转在吉米看来做得绝对完美,然而对方一个路线准确的横切让自己的这个左转变得苍白无力,两架飞机之间的距离不增反减。眼看对方与自己的距离一度拉近到不到400米,吉米感觉对方随时都会用一个长射将自己送回地面,这使得他丝毫不敢有哪怕一秒钟的松懈,他决定爬升,利用升限的优势让这个影子般的德国飞机无法再追击自己。

    “雕”式的发动机随着吉米拉起飞机而再次加重了嗡嗡声,150马力全负荷运转的斯蒂文发动机让吉米和他的“雕”用最快的速度向着远离地面的方向飞去。

    沃尔夫拉姆没有犹豫,他不会因为对方的这个动作而放弃,好几次只差一点,他的手就要按动射击钮了,因为只能是短射,他需要离对方再近一点,哪怕只是50米。

    “我有200米的升限优势!”

    吉米在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长时间处于对方近距离的压迫使得他精神高度紧张,他最近几个操作动作似乎开始有些僵硬了。现在不用回头,他通过耳朵就能知道那架该死的德国飞机还在后面紧紧跟着,而他自己的两架僚机再被德国飞机驱散后就不知所踪了,或许刚才在远处拖着浓烟坠向地面的就是其中一架。

    上午的太阳还没有升到人们头顶,因此吉米和沃尔夫拉姆都不用担心阳光会给自己的爬升带来不利的影响,他们很快从00米的高度爬升到3000米,接着是3300米、3500米……

    “见鬼!”沃尔夫拉姆瞟了一眼高度仪,他的飞机很快就要到3700米的高度了!经过上千次在各种气候条件下的飞行测试,设计师们告诫德国飞行员非紧急情况不要超过3700米的升限,一旦超过这个高度而导致发动机熄火,在飞机下坠过程中尽力保持平衡,他们的阳光发动机仍然有重新发动起来的可能,不过飞机的机身未必能承受住高速拉起的巨大离心力,因此在这种情况下飞行员必须随时做好跳伞的准备。

    终于,沃尔夫拉姆在距离对方400多米的地方扣动扳机,四串子弹带着他最后的期望飞向蔚蓝的天空,飞向那架还在向上攀升的英国战斗机。即便在爬升过程中被对方重新拉大了距离,他的这次短射还是显示出很高的准确度,可惜那些子弹只是击中对方的机翼,可怜的战果就是几片从英国飞机上飘落的木屑。

    沃尔夫拉姆只能眼睁睁看着英国人扬长而去,年轻的少尉感到无比惋惜,他距离自己的第一个战果是如此的接近。沃尔夫拉姆和他的搭档在大约3600米的高度盘旋一圈之后开始返航,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从这个高度所能看到的景色很不错,下面一半是蓝色玻璃一般的大海,战舰则成了一个个玩具小船,第二波登陆船队则像是一群小蝌蚪聚集在岸边;另外一半则是白色的大地,蚂蚁一般的士兵还在努力向内陆冲击,他们距离海岸线已经有不短的一段距离了。

    当后面的发动机声渐渐远去的时候,吉米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这次战斗要比他以往经历过的任何一次遭遇战都要糟糕,从前是有机枪的追没机枪的,那时德国人完全不像现在这样拼了命往死里追。

    当高度计上面的数字接近4000米时,吉米也停止爬升并开始水平飞行,看着后下方那两架无奈离开的德国飞机,吉米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自豪感,他不慌不忙的从座舱里拿出一个黑色圆形弹盘,实际上他要比法国飞行员幸运多了,因为法国人最初搬上飞机的机枪使用的是弹板供弹,每打20多发就要装一次子弹,可惜法国人还没来得及在这方面进行改进,他们的国家就被德国彻底击败了。

    咳……咳……

    当发动机部位传来沉重的咳嗽声时,吉米的心忽地往下一沉,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在断断续续咳嗽了几声之后,螺旋桨也咕噜咕噜的停止转动了。吉米拿着弹盘的手僵在了空中,在重力的作用下,沉重的机头最先表现出对大地的眷恋,整架飞机随即斜斜的向下滑去,速度越来越快,速度很快超过了速度仪上的最大刻度。

    迎面而来的风越来越大,吉米的脸都被吹得有些变形,他努力的拉着操纵杆试图让自己的飞机滑翔,然而他的飞机似乎已经决定要彻底罢工了,发动机也丝毫没有重新恢复转动的迹象。背着降落伞爬出机舱的吉米此时能够祈求的,就是不要落到冰冷的大海里。

    当那些从航母编队赶来的战斗机从机翼下飞过时,沃尔夫拉姆回头望了一眼战场,空战区域已经扩大了许多,不少英德飞机仍在互相追逐,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另外一群战斗机也在向战场靠近。随着德国战斗机群加入空战,剩下的德国攻击机将陆续返航,博内茅斯上空的这场空战正在演变成为一场真正的战斗机之战。

    那架英国飞机虽然不是自己亲手击落,但沃尔夫拉姆好歹也算是间接助攻对方进了一个乌龙,在自己的第一次空战中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紧张和拘束,这位年轻的少尉似乎有着飞行的天赋,这大概也是他们家族的优良传统,因为他的哥哥,曼弗雷德.冯.里希特霍芬就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空军飞行员。

    “沃尔夫拉姆.冯.里希特霍芬,今天你表现得很好!”

    沃尔夫拉姆的搭档兼老师、曾经参加过两次北海之战的罗特中尉说着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在北海之战中大出风头的海军航空部队已经超越皇家近卫军和东普鲁士军团成为德国军人最向往的部队,因此在“亲王”号下水之后,自愿加入该航母舰载机部队的报名人数达到十万之多,这些人有的原本隶属于陆军部队,有的则在海军普通舰艇上服役,还有一些是非正规军人甚至平民,海军部在对这些人进行严格筛选和考核之后,选取了200人进入到舰载机飞行学院学习。

    因此在新服役的“亲王”号航母上,的确出现了一大批像沃尔夫拉姆这样令人侧目的后起之秀。例如战斗机中队的21岁赫尔曼.戈林,他3个月前从陆军部队转来,现在已经能在模拟空战中干掉不少老飞行员了,另一位年仅22岁的战斗机飞行员罗伯特.里特.冯.格莱姆则是一个英俊的有些令人窒息的家伙,他的飞行技术也要超过很多前辈。

    沃尔夫拉姆同样朝自己的搭档竖起大拇指,作为攻击机飞行员,罗特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在平时的训练中,他驾驶没有装载炸弹的攻击机可以和战斗机单挑,可惜今天他的子弹大多用于对地扫射,这也限制了他取得更多的战果,不过击落一架“雕”式还是足以让他昂首返航。

    当最后一架德国攻击机退出战斗时,德国第2舰载攻击机中队与英国皇家第1战斗机中队的第一场空战仅仅持续了10分钟。就在这10分钟的时间里,7架德国攻击机和12架英国战斗机先后坠落到地面或者大海中,双方的飞行员也各有死伤;在这10分钟里,32架海“蜂鸟”战斗机从10海里之外的航母编队中起飞、集结并飞临战场,这一反应速度还是令德国将领们感到满意的,毕竟10海里的路程就花费了它们大约6分钟的时间。

    吉米的祈祷奏效了,可坚实的土地出现在他脚底下时,这位“九命老猫”却并没有感到庆幸,数千名身穿灰色军服的德国步兵已经在下面等候多时了,十几辆坦克正在从登陆舰上开出来,在这个忙碌的海滩上,吉米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就算他真的有九条命,恐怕也要在德国战俘营里呆到战争结束了。

第十一章 空之主宰者(4)-第十五章 前仆后继

    第十一章空之主宰者(4)

    侧身翻滚、急转、螺旋爬升,一架编号为机身编号为K-57的单翼海“蜂鸟”战斗机灵巧的就像一只真正的蜂鸟一般,它以近似华丽的动作轻易戏耍着身后那架英国战斗机。在对方飞行员晕头转向之后,它已经悄然绕到那架“雕”式的后上方,在追击过程中它利用自己的高度优势不断下降并加速,速度仪上的时速从正常飞行的170公里一下子增加到200公里。在距离对方还有不到300米时,K-57一个漂亮的短射直接命中对方的机身,那架可怜的“雕”从尾部到头部在留下一排弹孔之后便猛然失去平衡。

    眼看就要撞上对方的时候,K-57用一个优美的侧身360度从“雕”式左侧飞过。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K-57甚至可以听到那个英国飞行员垂死的呻吟。空中那几片被子弹溅起的木屑和淡淡的火药味还未散去,K-57已经开始寻找自己的下一个目标了。

    在K-57的座舱里,飞行员年轻的面孔似乎与脸上那种波澜不惊的表情很不相称,这是他的第一场空战,那架“雕”也是他的第一个战果,可是他却没有像某些进球者一样大吼大叫的冲向角旗,而是冷漠的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今天,赫尔曼.戈林终于可以为自己的战鹰贴上了第一个小标志,一架红色的小战斗机。不过这位极具巨星潜质的年轻飞行员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表演,他的僚机正在努力的规避对方两架战斗机的追逐,英国人三机战术中负责对方德国双机编队中僚机的那两架战斗机。

    这个时候,戈林没有大肚腩和肥肉,身材虽然不算非常魁梧,但身上全是结实的肌肉。除了飞行之外,他还是“亲王”号战斗机飞行员足球联队的头号射手,一个以灵巧而著称的前锋,而他每次拉动操纵杆的时候,他的“蜂鸟”总是能够作出和他一样敏捷的动作。

    海“蜂鸟”与陆基“蜂鸟”战斗机相比只是加上了着陆挂钩,飞行时速仍是令人惊讶的170公里,时速130公里的“雕”式面对德国“海鹰II”攻击机时还可以炫耀一下自己的速度,可是面对“蜂鸟”的时候就相形见拙了。英国飞行员在之前与德国攻击机交手时好不容易攒积起来的信心又重新归零,“蜂鸟”的火力虽然不及“雕”式,但即便是两架“雕”合力追逐一架“蜂鸟”也显得非常吃力。

    博内茅斯上空的战斗看起来仍旧非常激烈,但坠落的往往都是身躯相对庞大的“雕”式,一些好不容易逮到射击机会的英国飞行员眼看自己的子弹就要“鞭”到对方了,关键时刻他们的刘易斯机枪又发出致命的咔啦声,然而德国战斗机并不打算让英国人更换子弹,结果空中到处都是被德国战斗机追得到处跑的英国战斗机。

    “马多尼,100!马多尼,100!耶……”

    当马多尼和他的“海鹰II”一同飞离甲板时,从“丽莎”号飞行甲板旁边的防空炮位上传来一阵欢呼声,不少军官和水兵都自发的加入到这个简短的庆祝中来,就像忠实的球迷正在欢庆某位球员正式出场达到多少次一样。

    与航母上这些海军官兵相比,马多尼心里却更惦记着博内茅斯上空的战斗,32架德国战斗机要应付的可是超过50架英国战斗机,空战形势并不乐观。反观航母编队这边则暂时没有受到攻击的危险,只有甲板指挥人员和地勤人员比较忙碌一些,各火炮和机枪战位上的官兵看起来要相对放松得多,护航驱逐舰的注意力也大都集中在海面以下。

    不幸的是,这正是英军总司令黑格将军想要的效果。

    在位于伦敦的本土防御总指挥部里,黑格将军之前严峻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一些,因为彻夜未眠而疲惫的脸上隐约透着一丝得意之色。虽然英格兰南部各驻军向博内茅斯运动的命令下达仓促,一天之内运送百万的任务对英格兰的铁路线来说也太过沉重,但英国本土面积毕竟不大,距离博内茅斯的南安普顿驻军已经有5个师登车完毕,之前从汤顿出发驰援的2个师也已经接近福丁河大桥了。

    “只要我们的战斗机群能够撑久一些,德军势必将航空母舰上的战斗能力较强的飞机调去支援空战,这时我们的轰炸机群就有机会突袭德国航母!我不相信70架轰炸机炸不沉三艘德国航母,这也算为帕斯卡弗洛死去的海军将士报仇了!”

    在安排战斗机群与德国海军航空部队夺取制空权时,骑兵出身的黑格灵光一闪想出了这个计划。在骑兵与骑兵交战时,以部分骑兵引开对方主力,而己方剩余部队奔袭对方要害是以少打多时的常用战术。黑格对于海军舰只虽然不是很了解,但他至少知道那些德国舰载机必须不断回到航母补充燃料和弹药,一旦摧毁德国航母,不仅能够减弱甚至消除德军的空中优势,对于双方军队的士气也有难以估计的影响。在询问过飞机设计师并和英国战斗机部队指挥官特伦查德商量之后,他决定冒险一博。

    “将军此计实在高明,这个计划一旦成功,加上我们正在向博内茅斯运动的百万大军,德国人的登陆作战就将以惨败而告终。在美国政府的斡旋下,我们很有希望得到宝贵的和平时间来恢复实力,我想法国人也不会甘心失败,10年之后,我们必将联合起来让德国人偿还这次战争中他们从我们身上夺走的一切,大英帝国也将重新成为世界最强大的国家!”

    这个信心满满的家伙就是休.蒙塔古.特伦查德,英国本土战斗机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每个人第一眼看到他,就会为这个身高达到1米9的家伙如何钻进飞机狭小的座舱而疑惑不已,实际上这个性格乐观而坚韧的大嗓门指挥官当初只花了4天时间就拿到了飞行执照。对于黑格背水一战的计划,他是第一位也是最彻底的支持者。

    从战术上来说黑格的计划的确堪称经典,可惜技术的局限性使得他计划中的一些细节无法贯彻实施——“雕”式飞机上根本没有任何无线电通讯工具,这使得英军指挥部无法协调负责诱敌和轰炸的各机群在最合适的时间进入战场,因此负责轰炸的机群不得不面对正好有德国战斗机部队位于航母附近的危险;为了保密,第1、4战斗机中队直到进入战场也不知道总司令部的这个计划;由于是临时制定的计划,2、3战斗机中队的飞行员居然没有进行过哪怕一次投弹练习。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黑格和特伦查德都忽略了航母编队上空的飞艇母舰编队,以及那些飞艇母舰搭载的战斗机,他们还不是很清楚这种由两种常见飞行器组合而成的新武器到底有什么样的作战潜力。

    “我们的英雄们应该已经看到那些航空母舰上德国人惊恐的眼神了吧!”黑格走到地图模型前,代表各部队的小旗插遍整个英伦三岛,参谋们会根据各部的汇报及时调整它们的位置。英格兰南部的旗子自然最为密集,其中代表陆军师的黄色小旗有65面,代表独立骑兵团的绿色小旗有19面,战斗机中队的蓝色小旗4面,代表德军登陆部队的灰色小旗有3面,参谋们还准备了几大灰色小旗放在旁边随时备用,而博内茅斯海滩附近的4面黄色旗帜被撤掉几乎已成必然。不计其数的英国民兵部队没有列入统计范围,象征皇家近卫军的红旗则雷打不动的呆在伯明翰。

    这个时候,战斗机中队的4面绿色小旗都已经移到了博内茅斯海滩附近,这个位置是根据飞机起飞时间和飞行速度大致计算出来的。实际上基诺的第2战斗机中队才刚刚看到蓝色的大海,博内茅斯上空双方战斗机之间的战斗非常激烈,然而他却不能率队前去增援。

    “尽量贴近树林!”基诺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像是在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挂了一枚150KG的重磅炸弹之后,他的“雕”飞得比鸽子还慢,每次看到速度仪上面指向时速80公里的指针他就抑郁不已,贴近树梢飞行则是那些有经验的飞行员根据亲身经历总结出来躲避对方侦察的最佳方式,至少敌人从地面和海面上发现自己的距离被大大缩短了。

    后面的飞机纷纷跟着长机降到距离树梢只有两三米的高度,这样的飞行让缺乏实飞训练的英国飞行员们心惊肉跳,唯恐一个不小心自己飞机的螺旋桨就会撞上那些突起的树枝。在飞出树林区域之前,海滩附近的德军步兵和海面上的德国舰只的确没有发现这些偷偷摸摸的英国飞机,可是在高空负责监视和侦察的德国飞艇却没有闲着,英国战斗机黄绿相间的迷彩涂装在春夏秋三季都是很好的保护色,然而现在树林和周围的地面一样都是穿山了白色的冬装。基诺的第2战斗机中队已经刚刚跟他们会合的第3战斗机中队不论数量、速度还是方向都无法逃过德国侦察飞艇的眼睛,这些情报很快传达到了德国舰队旗舰“边境总督”号上。

    “原来如此!这个英国指挥官还真是不简单,差点就让他成功上演了一战版的中途岛战役!”

    辰天这话只是说给自己听的,这里的其他人可不会知道中途岛战役是什么东西。航空母舰的作用是其他舰只无法代替的,但是它们的防御力却是非常致命的弱点,在另一个世界的历史上,拥有航母的英、美、日等国在战争中都损失了不少航母,舰载机、陆基飞机、潜艇都曾有击沉对方航母的记录,即便是信浓号这种由大和级战列舰的基座改建而成的超强航母也未能幸免。

    如何从战术和技术角度加强航母、航母编队的防御固然重要,但像美国人那样沉一艘造十艘而且能够迅速补充优秀的舰员、飞行员才是最有效的办法,这样指挥官在战术上也会多出很多选择的余地。哥尼斯堡湾是一个地理条件优越的港湾,稍加建设就能成为一个优良的大型深水军港,而辰天的哥尼斯堡船厂目前也在进行第二次大规模扩建,改建后的船厂拥有12个可以建造航母的干船坞,加上众多建造和改建侦察巡洋舰的中小船坞,这个船厂今后将成为名符其实的“德国航空母舰摇篮”。

    “殿下,我们要不要召回博内茅斯上空的战斗机部队?或者要求瑟堡机场的战斗机和攻击机部队紧急增援?”霍夫曼眯起眼睛努力向东北方眺望,可是暂时还看不到前来突袭的英国机群,双方在博内茅斯上空的战斗机倒是打得火热。

    “这个时候我们没有办法召回那些正在交战的战斗机,从瑟堡征调支援也来不及了!命令飞艇母舰编队的战斗机出击,航母上的战斗机和攻击机全部起飞迎敌,航母编队全速向外海行驶并随时注意规避炸弹和鱼雷,负责护卫的各驱逐舰做好对空射击准备!”辰天说完又转向旁边的舍尔,“将军,我们的战列舰队也要开始全速前进准备规避空中攻击了吧!”

    “嗯!”舍尔神情黯然的点了点头,“没想到我们也会遭到英国飞机的攻击,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将军,不用太灰心!我想这会是英国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空中进攻我们的舰艇,英国指挥官是在用他手里所有的飞机大胆一博!这要能够重创甚至歼灭这批英国飞机,英军就又会像伦敦空战之后那样没有飞机可用了!这次,就当是舰队演练对空防御吧!”

    辰天很清楚德国未来的敌人很可能拥有大量飞机和航母,在远离德国本土的地方,德军的空中优势绝不会像在法国那样明显,很多时候空军的陆基飞机都是帮不上忙的,现在让海军官兵们经历一次敌人航空部队的攻击也未必是件太糟糕的事情。

    “但愿如此!”舍尔看样子还是有点放不下从9月以来一直对英国人肆意蹂躏的心理优势,被英国飞机追着跑的确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水兵们用最快的速度将辰天和舍尔的命令通过舰上的信号灯传达出去。很快,不论是身躯庞大的航空母舰还是装甲坚硬的战列舰上都响起了空袭警报。

    “全体注意!全体注意!敌机来自东北方!敌机来自东北方!这不是演习,重复一边,这不是演习!”

    在指挥官急促的声音和空袭警报低沉的呜呜声中,在船舱里打牌、在餐厅用餐还有在舰舷散步的非执勤水兵都停止一切无关活动,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各自的战位,不一会儿,各舰对空火炮、机关炮和机枪都快速转动起来。

    一艘艘战舰开始加速,它们尖锐的舰首迅速拨开水面,平静的海面上顿时出现一道道深长的白色水痕。最为忙碌的自然要属那三艘航空母舰,在“超级鸭妈妈”号上,机勤人员满头大汗的将一架架已经降落的轰炸机送下机库,他们要尽快清理出甲板以迎接那些战斗中可能受伤的战斗机的回归;在“丽莎”号上,马多尼攻击机中队还有最后三架攻击机还停留在甲板上,甲板工作人员认真的指挥它们依次开始滑行,接下来这艘航母还要接收之前进行了空战的那个攻击机中队,这些飞机不仅需要补充燃料和弹药,好几架还需要进行紧急维修;在“亲王”号上,机勤人员以参加奥运会的精神为那8架因为燃料不足而没有前去迎击英国战斗机的海“蜂鸟”重新补充燃料,这些战斗机早一分钟升空对于航母编队来说便多了一分保障。

    至于已经降落和没有起飞的轰炸机、鱼雷机飞行员来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就只有作壁上观了。

    在舰队上空那15艘飞艇母舰上,战斗机飞行员们纷纷将自己的发动机启动起来,在确定飞机可以正常运转之后,他们会朝上面飞艇吊舱里的艇员竖起大拇指,接着就可以离开飞艇自由的飞行和战斗了。

    在放出战斗机之后,一艘艘飞艇母舰全都开始向上攀升,一些负重沙包也被抛下。这些位于2000米高度的齐柏林飞艇必须尽快升到4500米的高空,以避免成为这场空战的“池鱼”。

    距离侦察飞艇发现飞往航母编队的英国机群仅过了5分钟,飞艇航母编队搭载的空军护航战斗机中队和马多尼的海军攻击机中队便已经在航空母舰编队上空集结完毕并排好战斗队形。在这里,20架时速170公里、装备两挺“火鸟”轻机枪的海“蜂鸟”,加上20架时速110公里、装备4挺“火鸟”轻机枪的“海鹰II”,将迎击45架挂着沉重航空炸弹、不务正业的“雕”式战斗机和25架“蝠”式旧式战斗机。

    第十二章空之主宰者(5)

    “看!英国人的飞机!”

    当舰上的观测兵大喊起来的时候,英国机群黄绿色的身影刚刚出现在海岸线上。一艘艘德国战舰正在劈波斩浪的全速前进,甲板、舰舷各战位上的水兵们已经各就各位,各种口径的舰炮只等一声令下就可开火,站在40毫米和20毫米机关炮、海军用马克沁水冷机枪旁边的水兵则手持长长的弹带,随时准备给枪炮“喂”弹药。

    “边境总督”号舰桥上的辰天没有动,他旁边的舍尔上将也没有动,这些海陆军将领中,没人想要错过这场精彩的战斗,尤其是大家都知道英国人的第一目标就是那三艘最为显眼的航空母舰。

    “我看该给水兵们配备钢盔了,我们步兵用的M头盔就不错!”辰天指着那些露天战位上穿着浅灰色充气救生衣、头戴平顶布帽的水兵们说道,这时距离第一批制式钢盔装备陆军部队才2个月,目前也只有辰天这个集团军的每个士兵都戴上了M钢盔,其他部队则还在陆续完成装备。对于在非封闭战位上战斗的水兵们来说,关键时刻一顶钢盔或许就能挽救一条宝贵的性命。

    “这个办法的确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给水兵们带来更好的保护,当双方舰只交火时使用的往往都是重磅炮弹,巨大的冲击和高速运动的破片能够轻易抹去一个生命!更强的舰炮、更好的装甲、更多的空中保护,这样才能拯救大多数水兵!”

    舍尔显然对这种只能低于子弹和小块弹片的钢盔不是太感兴趣,或许大和那样超强的战列舰才是他想要的。在不少德国海军将领看来,空袭帕斯卡弗洛的航空部队只是创伤并激怒了英国大舰队,大部分的英国战舰毕竟是公海舰队的战列舰击沉的,航母不过是一种非常有效的辅助舰只,海战最终还是要靠战列舰队来解决。可是辰天知道,未来的大海将不再属于这些大舰巨炮,但人们往往要在亲身经历过后才会接受这个现实。

    就在辰天和舍尔谈话间,排成两个梯队的舰载机部队飞过战列舰队上空勇敢的迎向英国机群,其中战斗机中队居前、攻击机中队居后,它们将在距离航母5海里的地方组成第一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防御线。

    这时一些在博内茅斯上空激战的英德两国战斗机飞行员也发现了飞向德国航母编队的英国机群,一前一后两波飞机都涂着英军独有迷彩涂装,它们排成近似箭头形状的队形低空掠过海面,而排着相似队形的两波德国飞机则在高一些的空域迅速接近。

    “那不是我们的第2、3中队吗?它们要去干嘛?”在吉米被击落之后,卡里中尉已经接过第1战斗机中队的指挥权,然而在这个飞机之间仅能通过喊话和手势联络的时代,飞行中队长们在空战中基本上无法指挥其他飞机执行具体作战任务,他们大都只是负责指挥编队飞行。

    在第4战斗机中队加入战场之后,英国战斗机部队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够凭借数量优势屡屡主动进攻,然而英国飞行员们很快发现自己不但很难击落那些身躯小巧、动作灵活的德国战斗机,对方还时不时突然从后面咬自己一口。

    万众期待的英国第2、3战斗机中队出现的时候,博内茅斯上空剩下的英国战斗机已经不到20架了,而德国战斗机才损失了不超过10架。英国飞行员仿佛又回到那个赤手空拳对抗对方机枪的时代,梦想着击败德国航空部队的人终于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放弃了这种奢望。

    卡里还没来得及抱怨第2、3中队的那些家伙居然不加入到空战中来,一个灰色的影子便落入他眼角的余光中——他被一架德国“蜂鸟”盯上了!

    “见鬼!狗屎!烂!”

    卡里搜肠刮肚的想要找出一切可以形容这种糟糕局面的词语,他之前两次成功摆脱了这种蜂鸟战斗机的攻击,但他也付出了两架僚机的代价,更加令他心情抑郁的是他只剩下最后一点子弹了,“雕”式的座舱里不可能塞下无限多的弹盘,何况他自己肥嘟嘟的身躯就占据了很大的空间。

    几个侧身急转之后,卡里有些心灰意冷的,这种动作根本无法摆脱速度占优的德国战斗机,“蜂鸟”发动机那种令人厌恶的嗡嗡声越来越响亮,这也意味着后面那架德国战斗机正在逐渐拉近距离。当机枪发射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时,卡里真的以为自己要挂在这里了,在300米的距离上德国人的射击精度准确的有些可怕。和英德两国水面舰艇炮术差异的原因一样,英国飞行员在地面上打牌的时候,德国战斗机飞行员们则在各种条件下练习射击,气球、海鸟都是他们的靶子。为了保证飞行员们的射击精度,德国海陆空军在弹药方面毫不吝啬,如果一个星期有5天以上适合飞行训练,一个战斗机中队就可以消耗掉十万发机枪子弹。当然法国人民在这方面也作出了很大贡献,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很多法国军工厂经过改造之后开始大量为德军生产武器弹药,一些法国制造的德式武器甚至远销亚非拉美洲。

    不过令卡里非常意外的是这次机枪射击的声音持续了足足十秒,而且自己周围并没有出现成串的子弹,卡里转过头时才发现那架德国战斗机已经不见踪影,一架英国“雕”式则迅速飞过他后方。

    “兄弟,谢谢了!”卡里松了好大一口气,他发觉自己“幸运的小猫”这一称号真不是白来的,刚才十几分钟的战斗中就有三架友机冲出来替自己赶走追尾的德国飞机。他心怀感激的向那架英国战斗机挥手示意,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令他目瞪口呆:前面那架德国战斗机似乎并不急着摆脱对方追击,它只是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躲避对方子弹并继续向下飞行,然而它的僚机,另外一架“蜂鸟”却悄然出现在那架英国战斗机后面,可怜英国飞行员完全被面前的德国飞机吸引,直到身后射来两串子弹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成了黄雀嘴里的螳螂。

    德国人只用了不到3秒的短射就在英国战斗机身上留下两排致命的弹孔,那架“雕”式右翼下部瞬间发生断裂,最终像一只折翼的麻雀无可奈何的朝地面栽去。更令卡里心寒的是,那架飞机上的飞行员始终没有爬出机舱,最终和飞机一同摔得粉碎。

    放眼望去,卡里发现此时战场上到处都是形单影只的英国战斗机,成双成对的德国战斗机表现得相当默契,这就是一直呆在地面上的小鸟与每天迎风高高飞翔的小鹰之间的区别,也是英德两国航空部队实力的最佳体现。卡里已经放弃了力挽狂澜的念头,他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击落了一架德国攻击机,安然返回机场的话他仍旧可以做他的英雄。

    卡里双手紧握已经被汗水浸透的操纵杆,“雕”式随即以最快的速度向上攀升,他现在想要做的,就是利用升限优势逃离战场,至于他的中队还有多少飞机滞留在战场上已经不是他所关心的。就这样,他紧随吉米走过的道路一步步靠近死亡陷阱。

    英国第1战斗机中队三大吉祥物中,现在就只有“拍不死的小强”还在战场上与德国战斗机鏖战了。面色苍白的加比中尉死死盯着眼前那架德国战斗机,他右手紧握操纵杆,左手则按着自己正在流血的腹部。使他受伤的就是那架德国战斗机,刚才对方的一串子弹虽然没有打坏他的飞机,却从后部穿透了他的座舱和身体。然而拍不死的小强是不会轻易死去的,虽然座舱底部已经被鲜血浸透,但加比还在拼死坚持着。

    前面那架德国战斗机似乎在嘲弄着这位英国王牌飞行员,它并不急着利用速度摆脱加比,而是左摇右晃的让加比无法瞄准自己,顺便等待自己的僚机占据攻击位置从加比后面发动进攻。

    “上帝,让我击落一架,就一架……”

    当自己的视觉和触觉能力逐渐减弱的时候,加比咬紧牙关拉动射击杆,三挺刘易斯在一瞬间同时发出最后的怒吼,纷飞的弹壳带着无尽的遗憾落向地面。上天很多时候都是冷面无情的,那架德国战斗机轻巧的拉起之后,三串子弹漫无目的的射向空白地带。在这之后,加比的手仍旧紧紧拉着射击杆,刘易斯机枪直到弹尽之后才终于停止死亡的呐喊。

    在这架“雕”式战斗机血色的座舱里,加比的身体已经动弹不得了,他那空洞的眼神停止在前方虚无的空际,脸上洒满金色的阳光。

    马多尼中校有时真的很羡慕那些战斗机飞行员,因为他们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追风者。无情的空中杀人机器在他们手里可以变成最优美的舞者,相比之下“海鹰II”攻击机却像只笨拙的丑小鸭。虽然马多尼凭借自己的经验和技术可以在和战斗机的对抗训练中不落下风,但如果他驾驶的是一架“蜂鸟”,他能够做的更好。然而马多尼却从来没有动过申请加入战斗机部队的念头,因为他喜欢这种全能性攻击机,对空、对舰、对陆,“海鹰II”是名副其实的三军“守护者”。

    这种攻击机算得上是战斗机和轰炸机的结合体,而攻击机飞行员则要比其他人付出更多的汗水,上午练习投弹,下午练习空战,刻苦而无言的训练最能体现出这个民族古板性格的另一面——踏实!

    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会渐渐忘记过往的一些事情,但不论发生了什么,马多尼坚信自己永远记得自己在帕斯卡弗洛上空所作的那个高高地举起右臂在空中划两圈的动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德意志海军正是从那个进攻的命令开始崛起的。

    面对东北方飞行,阳光显得非常刺眼,马多尼眯起眼睛看着前方,英国机群距离自己只有不到三千米了,前面的战斗机中队已经开始散开队形,保卫航母的第一场战斗即将打响。

    马多尼高高举起自己的右臂,停顿了两秒之后,他又一次做出了那个令人引以为荣的手势,阳光照耀下的面孔写着最坚毅的表情:我是守护者!

    “上帝,宽恕我们的罪恶吧!”

    和其他英国飞行员一样,基诺上尉在战斗开始前也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不过他这次祈求的并不是战斗的胜利,而是像纳尔逊一样光荣的完成自己的使命。当机翼下坚实的大地换成辽阔的海洋时,基诺心里有庆幸也有失望,而且庆幸与失望都是源自于他飞机下面那枚两人重的炸弹。

    正是由于有了航空炸弹,他才有能力威胁到视野中那三艘全英国人民日咒夜骂的德国航母,他的炸弹就算炸不沉它们也能让它们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趴在船台上;也是由于航空炸弹,他的飞机此时战斗性能已经弱的可以了,而他要面对的是两个气势汹汹的德国舰载机中队。

    基诺非常纳闷,博内茅斯的空战看起来仍在激烈进行,德国人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派出机群前来阻击,而那些在高空漂浮着的齐柏林飞艇则像是前来观战的巨人一般,加上海面上密密麻麻的德国舰船,这里仿佛是完全属于德国人的世界。

    深吸一口气之后,基诺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第二战斗机中队抛下炸弹迎击,以掩护第三战斗机中队突破对方阻击!”

    然而,听到基诺命令的飞行员寥寥无几,其他人对于他“投弹”的手势更是迷惑不解,好在这些人都忠实的执行了自己中队长的命令,35架战斗机先后抛下自己沉重的“包袱”准备迎战,后面一波英国飞机则埋头继续前进。

    35枚150KG炸弹落水的声势是惊人的,随后的爆炸更是让整个海面都振荡起来,然而不论英国飞行员还是德国水兵都没有细数一下爆炸的次数,实际上有超过一半的炸弹落水后都继续保持沉默,这种状况也是德国最初研发航空炸弹和鱼雷碰到过的,可惜英国技术人员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试验和改进。

    随着对方战斗机进入自己射程,“雕”式和海“蜂鸟”纷纷在1500米到1000米的距离开火了,除了2架“雕”式和3架海“蜂鸟”中弹坠落或者撤离战场之外,这次交火的效果仍然是彻底驱散对方机群。在交错而过之后,德国战斗机大都扑向后面一波速度缓慢的英国飞机,而英国战斗机则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基诺的带领下回身前去纠缠德国战斗机,一部分则迎向后面的德国攻击机群。

    在速度仪的指针重新指向时速130公里的时候,基诺心里舒爽了许多,他终于又可以和风比速度了。可是他擦了擦眼睛,接着又擦了擦眼睛,他和那些德国战斗机之间的距离的确有增无减,这样的话第二波35架仍挂着炸弹的英国飞机很快就将暴露在德国人的枪口之下。可是基诺座机的发动机已经满负荷运转,那种高频率的嗡嗡声就是最好的证明,基诺和其他飞行员只得无奈的跟在德国人屁股后面,顺便为己方第二梯队中的飞机祈祷。

    在另外一面,马多尼中队的攻击机面对十余架英国战斗机毫不手软,它们迅即组成10个双机编队并主动采取攻势。“海鹰II”每四串为一组的子弹令英国飞行员一点不敢大意,一架架“雕”式在空中卖力的作出规避动作。

    在僚机的掩护下,马多尼很快将一架英国战斗机的身影纳入自己的瞄准镜中,一个长射之后,那架英国战斗机躲闪不及被德国攻击机发射的其中三串子弹击中,它那脆弱的机体当场在空中解体,匆忙逃生的英国飞行员伞未打开便落入冰冷的海水之中。如果附近那艘德国驱逐舰上的水兵心情好的话,他或许在一两个小时之后就能获救,如果他能够坚持那么久的话。

    很快,时速超过对方两倍的德国战斗机开始冲击后面的英国机群,海“蜂鸟”小巧可爱的身体在英国战斗机的空隙之间穿行,这个场面令大多数英国飞行员都惊讶不已,以致于两串子弹从正面飞来时,很多人甚至忘了进行闪避,7架飞机旋即带着它们的炸弹一同坠入大海,至少有3颗炸弹爆炸了,而那三架飞机和上面的飞行员只能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德国水面舰艇上的海军官兵像是在观看一场精彩而激烈的比赛,当比赛渐入高潮的时候,这些观众全都鸦鹊无声甚至屏住呼吸,这个时候海面上一片平静,人们耳边只有那些在空中互相追逐的飞机发出的嗡嗡声和机载机枪射击的声音,每个人都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海鹰们加油和祈祷。

    第十三章空之主宰者(6)

    木质机体连续被子弹击中的咯啦咯啦声沉闷而清晰,金属发动机遭到子弹撞击的当当声清脆而悦耳,加上对方呼啸而过时那种声调不断提升或降低的嗡嗡声,死神的交响曲总是这样容易令人陶醉。在双方飞行员的视线里,一架架战斗机冒烟坠落或者干脆在空中解体,这种畅快的感觉不是扫射地面那些可怜的步兵时可以体会到的。

    可是对于一个叫做科洛特的德国上士飞行员来说,他却听到了一种很不一样的声音,从他飞机上射出的子弹不仅穿透了对方的机身,接下来似乎还击中了其他金属物体,不祥的预感尚未升起,他右侧不到50米处的英国飞机连同它下面的炸弹便一同爆炸了。150KG的炸弹在空中爆炸时的威力是如此惊人,以致于爆炸点附近的无数小鱼小虾当场被震昏过去,而爆炸产生的烈焰和冲击波瞬间吞噬了周围的十来架飞机,许多飞行员甚至来不及逃生便和他们的飞机一道幻化成真正的火鸟,即便是在好几海里之外的德国驱逐舰上,水兵们也被这晴空惊雷震得耳朵发痛。更加糟糕的是,另外几架英国飞机上的航空炸弹随即发生连环爆炸,那片空域就这样被清理的干干净净,那里炽热的空气好一会儿才被寒风吹冷。

    在这突如其来的爆炸中,英国机群之前被德国战斗机搅乱的队形变得更加松散,然而德军一方也为此付出了好几架战斗机,剩下的飞行员开始谨慎起来,对于他们来说英国飞机已经不再是缓慢笨拙的大鸭子,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借着德国战斗机重新转向的机会,基诺和他的战斗机终于赶来,当他们与己方的第3战斗机中队擦肩而过的时候,基诺万分沮丧和懊恼,这个中队此时仅剩下一半的飞机,也就是说德国战斗机再来一次冲击的话,这些负责轰炸的英国战斗机很可能就此覆没。

    对于基诺来说,能够活着返航已经不再重要了。

    “用我们的飞机和身体,拖住这些德国战斗机!”

    基诺很想将这句令人热血沸腾的话传达给每一位英国飞行员,但他没有办法做到。不管怎样,那些单翼的德国战斗机很快便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继博内茅斯空战之后,两国数量相当的战斗机再一次缠斗在一起。

    此时马多尼中校和他的座机正在努力的向上爬升,在他后面是两架穷追不舍的英国战斗机,他的僚机则被另外一架英国战斗机缠上了。

    在上升过程中,马多尼猛的来了一个侧身急转,企图绕到英国人身后,可惜他只是插入两架英国飞机中间,这样的位置并不适合攻击,他只得再次转向重新寻找机会。就在这一刻,他看到了那些悄然穿越攻击机阻击线的英国飞机。

    “不要让他们溜走!”

    马多尼的声音同样无法让自己的飞行员听到,将无线电通话设备搬上每架飞机恐怕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至少目前各国所掌握的技术还没有办法达到这一点。当那两架英国飞机再次盯上来的时候,就连马多尼也无法前去阻击那二十架不到的英国飞机,而其他德国攻击机也大都在英国战斗机的干扰下不能脱身。凭借数量相当的飞机想要构筑一条完美的空中防线实在太难,接下来将要出场的则是德国护航舰只上的防空火炮。

    说德国人是防空武器的始祖并不夸张,最早的高射炮就是他们在1870年普法战争时期发明的。当时普军包围了巴黎并切断了它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法国政府为突破包围,于当年10月派内政部长乘气球成功地越过普军防线,到达距巴黎200多公里的都尔城,组织新的作战部队,并通过气球与巴黎政府保持联系。普军发现这一情况,立即下令制造专门打气球的火炮。很快,这种炮就造出来了,它的口径为37毫米,装在可以灵活移动的四轮车上,由几个士兵操作火炮改变射击方向和位置,以追踪射击飘行的气球。当时,这种炮曾打下了不少气球,因此而得名“气球炮”,它可以说是高射炮的初始原型。

    在飞艇和飞机相继出现之后,德国军方为对付飞机和飞艇的威胁,很早就组织人员开始研制对付这些飞行器的专用火炮。1906年,德国的爱哈尔特公司(后来的莱茵军火公司)对“气球炮”进行了改进,设计制造了一门打飞机、飞艇的专用火炮加,这就是世界上第一门现代高射炮。这门高射炮装在汽车上,有防护装甲,口径为50毫米,最大射高4200米。

    两年之后,德国克虏伯兵工厂研制出一种性能较优越的高射炮,首次采用了门式炮架和调整高低射界的控制手轮,使火炮的发射速度有较大提高。1914年,德国又研制出一种新的高炮,它采用了装在四轮炮架上的简单炮盘,炮盘折叠起来便于牵引行进,炮盘打开即可对空射击。这种炮盘为后来乃至现代的牵引式高炮所采用。这种77毫米高炮是最早的结构比较完整的牵引式高炮。在大战爆发之后,德国的高射炮已经装备了简易的瞄准装置和射击指挥仪,而海军的各式战舰上也都相继装备最新式的防空火炮和机枪。

    现在这支德国舰队里,战列舰上装备的是防空和防鱼雷艇的88毫米高平两用炮,而150毫米口径的副炮则可以利用炮射散榴弹来威胁低空目标,除此之外还有40毫米和20毫米的机关炮,以及7.62毫米口径的重机枪,从而形成较为立体的防空火力。

    在中小型水面舰艇上,德国海军使用的主要是77毫米以下的防空炮,例如轻巡洋舰和驱逐舰上使用的多是77毫米高平两用炮和50毫米防空专用炮,外加数量众多的机关炮和机枪,而巡逻艇、鱼雷艇上的防空武器则以机关炮和机枪为主。

    承担起航母编队护航任务的标准级和猎人级驱逐舰都是1910年以后下水的新式军舰,它们的主要武备是150毫米舰炮3门、533毫米鱼雷发射管4具、77毫米副炮4门、50毫米防空炮4门、40或20毫米机关炮门,以及重机枪18挺。

    这时三艘德国航母都已相互拉开间距,由西向东依次是“丽莎”号、“亲王”号和“超级鸭妈妈”号,由于航速不同以及增加规避空间的需要,它们与护航舰只分别组成三个小航母编队,其中为“超级鸭妈妈”护航的驱逐舰8艘,“丽莎”号周围有9艘,体积最大的“亲王”号则受到11艘驱逐舰的关照。这些驱逐舰大致分布在航空母舰的四面,它们将用自己的防空火力和身体为航母保驾护航。

    在这三个航母编队北面1-2海里处,7艘轻巡洋舰和4艘驱逐舰一字排开,它们是从登陆船队的护航舰队中抽调而来,毕竟航空母舰的战略和战术意义要远比某几艘运输船大得多;航母编队南面1-2海里处则是1艘重巡洋舰、2艘轻巡洋舰和10艘驱逐舰,在航母东西两面大致相同的距离还有另外一些驱逐舰和大型扫雷艇。这种战术是专门应对敌机可能发动的鱼雷进攻,因为准备投掷鱼雷的飞机至少要在距离目标还有2-3海里时开始下降,并最终于0.5-1海里(大约800-00码)处投下鱼雷,而这些巡洋舰、驱逐舰和大型扫雷艇可以在对方降低高度过程中利用高射炮和机枪火力形成一道弹幕,以阻止敌机降低到足够的高度。另外,它们还可以对付那些企图进行低空水平轰炸的敌机,迫使对方在较高的高度投弹,这样轰炸的命中率将大大降低。

    在航母编队西面5、6海里的地方,战列舰队排成两列纵队全速在海上兜***,这些战舰上林立的炮管以及厚实的装甲使得它们不用像航母编队那样前簇后拥;靠近博内茅斯海滩的海面上,浩浩荡荡的登陆船队也不必担心英国飞机会将自己当作第一目标,它们仍旧不慌不忙的将一波波后续登陆部队送上海滩。

    12架挂着炸弹慢慢悠悠的英国飞机趁着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悄然穿越了德国舰载机的空中防线,这时在博内茅斯海滩上空,最后一架英国战斗机发现自己必须面对近二十架德国战斗机,花了一秒钟时间权衡双方实力之后,那个英国飞行员决定撤离战场,然而两架海“蜂鸟”风一般出现在他身后,连续的两个短射之后英国人省去了返航的旅途劳顿,博内茅斯上空终于彻底清静下来。不过此时航母编队已经开到了距离海滩近10海里的地方,这些比可以与风比速度的“蜂鸟”至少要花上6分钟的时间才能赶到现场。

    “目标位置,正北偏东5度,距离5000码!”在一艘长枪级巡洋舰上,测距兵大声的报出射击数据,战舰上的舰炮纷纷进行最后的调整,前后主炮、左舷副炮和高射炮的炮口很快对准了正在逼近的那排英国飞机。面色严峻的炮手们手里紧紧拽着炮绳,在他们旁边,同样表情严肃的军官们则全神贯注的等待射击命令。

    面对严阵以待的德国舰队,那些英国飞机上的飞行员全然不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那些格外显眼的德国航母就在他们眼前,而且这里已经没有德国飞机能够阻拦他们,这些英国飞行员好歹松了一口气,只是这个计划制定的实在太过仓促,飞行员们根本没有进行过对海攻击练习,他们只能利用自己仅有的一点理论知识展开进攻。

    “降低高度!”

    领队的英国飞行员做着下降的手势,可是他不知道多少架飞机攻击一艘德国航母才是最合适的,或许1架足矣,或许12架都不够,总之他心里没有这种概念。就在他为此而犹豫的时候,前方海面上忽然传来阵阵炮声,距离他们最近的一排德国战舰上顿时升起一团团白色硝烟。

    英国人自然知道有高射炮这么一种东西,在战斗机不能升空迎击德国飞艇和飞机时,他们部署在海岸和重要城市的高射炮就曾取得过一些战果,而仅有的一些英国战舰上也陆续装备了一些,另外不论是陆军防空还是海军防空,炮射散榴弹都被证明是对付低空目标的一种有效武器。因此英国飞行员们并不怀疑那些德国战舰是在向自己射击,只不过他们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与飞机上的机枪子弹相比,那些炮弹拥有更快的速度,大部分英国飞行员甚至没有看清楚朝他们飞来的是什么样的东西。

    “快速装填!持续射击!”

    在军官们的大声指挥下,炮手们倾尽全力的让各种舰炮保持高速射击,炮弹壳退膛后掉落在甲板上的叮当声不绝于耳,幸好海风能够及时将发射药的硝烟吹散,不过水兵们身上很快都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

    一排排炮弹呼啸而出,不久之后便在远处的空中绽放成一朵朵灰黑色的礼花,德国海军虽然以炮术精准而闻名,但那是指对海面目标的攻击,对于那些与战舰相比身躯小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英国飞机,德国战舰上的炮弹鲜有直接击中对方的机会,加上高射炮弹延时引信技术并不成熟,那群英国飞机并没有像人们期望的那样一一被击中然后掉落海中。不过这种声势还是让大部分英国飞行员惊恐不已,他们纷纷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拉起飞机,而德国战舰上的各种舰炮也在不断提高炮口,在巡洋舰主炮和副炮先后达到自己的最高射界之前,两架坠向海面的英国飞机成为德国水面舰艇第一次对空战斗的战果。

    来不及抹去脸上汗水的德国水兵们并没有露出笑容,另外10架英国飞机并没有掉头逃跑,这时只有舰上的高射炮还是不知疲倦的射击。不过随着英国战机距离的拉近,第一排德国战舰上的机关炮和机枪也开火了,密集的枪炮声一下子弥补了舰炮每轮射击之间的间隔,正在射击的战舰整个甲板和左舷都弥漫着淡淡的白烟。

    剩下的10架英国战机逐渐提升高度,最终飞过那些德国巡洋舰和驱逐舰上空,这些战舰左舷的高射炮和机枪不得不停止射击,而右舷的水兵们迅速接过这个艰巨的任务,在这之间德国军舰上的枪炮声仅仅暂停了几秒钟。

    “编队右转!”

    “丽莎”号最先开始进行战术机动,陪伴在它左右的驱逐舰也纷纷开始转向。不一会儿,“超级鸭妈妈”号和“亲王”号的编队也作出相同的动作,三支以航母为中心的编队随即在海面上划出一道道弧状的白色痕迹。虽然变成了顺风航行,“亲王”号上那些补充完燃料的战斗机还是开始在甲板上滑行,它们必须争取在英国战机投下炸弹之前全数起飞。

    当那些为航母护航的驱逐舰纷纷开火的时候,这也意味着负责轰炸的英国战机距离航母已经越来越近,激烈的炮火让攻守双方都全身心的融入到这场战斗中来。在德国战舰的炮位上,带着余热的弹壳和水兵们的汗水不住的落到甲板上,这里的人们根本感觉不到寒冬的气息。

    随着在空中爆炸的高射炮弹越来越多,蓝色的天空很快被一片片黑色的烟云抹去了颜色,在不远处的空中,两架好不容易摆脱英国战斗机纠缠的德国攻击机正拼尽全力的朝这边赶来,然而这一切都无法阻止剩余的几架英国战机飞临德国航母上空。

    “上帝保佑!”

    “亲王”号上,机勤人员祈祷的声音不绝于耳,空中那些英国飞机虽然看起来很小,但它们身下的炸弹却是威力惊人的,人们甚至开始怀疑曾经发生在英国舰队身上的惨剧,今天是否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实际上这些德国水兵并不用如此担心,那些英国战机为了躲避防空炮火已经爬升到了3千多米的高空,无法采用俯冲轰炸的飞机在这个高度对于水面舰艇的威胁并不那么可怕。几个英国飞行员迫不及待的朝身躯最为庞大的“亲王”号投下炸弹,然而那几颗炸弹全都夸张的落在了距离航母数百码的地方,就连它们轰起的海水都没有办法溅到航母甲板上。

    第一次轰炸失败之后,英国人还剩下7架战机,其中只有3架还载有炸弹。看到那艘被自己攻击的德国航母安然无恙,而且之前从它甲板上起飞的战斗机正在向高空爬升,这几个英国飞行员有些不知所措了,但他们知道如果自己和同伴一样从这里丢下炸弹,很可能连德国航母的皮毛都伤不到。

    然而,不断在空中爆炸的高射炮弹不容英国人多想,德军的防空炮火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最终这些英国飞行员作出了一个近似疯狂的决定:

    “投弹完毕的战机负责掩护,其余战机小半径螺旋下降并进行低空投弹!”

    领队艰难的用手势下达自己的命令之后,其他飞行员无人表示反对。盘旋下降虽然可以让他们在较短的时间内降到足够的高度,但德国战舰上的炮火也不是吃素的,英国人刚刚盘旋了两圈,其中一架便被打得凌空爆炸,它的炸弹也随之殉爆,在巨大的冲击下另外两架英国战机差点失去平衡。

    尽管自己航母仍安然无事,马多尼中校却丝毫不敢放松,他的职责就是消灭威胁航母的每架英国飞机,至于能否完成第100次完美飞行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冒着己方的防空炮火全速向航母上空的英国战机飞去,然而眼看就要逼近那两架准备投弹的飞机,负责掩护的英国战斗机硬生生的挡在他面前。

    “可恶!给我让开!”

    马多尼无心与之缠斗,然而对方紧紧跟在他后面,并利用一个个短射迫使他一次次作出规避,为求速战速决的马多尼只得狠下心来使出他还在训练中摸索和完善、实战中从未用过的杀着:飞机抬起机头大角度爬升,然后越过垂直状态呈倒飞状态,借着一个横滚恢复到了平飞,这时他和他的飞机已经来到对方后上方的有利进攻位置,四挺“火鸟”一通长射之后,那架英国战斗机当即折翼并落向大海。

    德国水面舰艇上的防空火力仍在拼命嘶吼,最后两架英国战机还是未能躲过密集的空中弹幕,一架冒烟起火,一架凌空解体。不过这次命运却和德国人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其中一架英国战机上的炸弹居然直直落向“亲王”号航母,接着一头撞穿柚木板铺成飞行甲板并落进下面的机库。

    这时空中的英国战机已经一架不剩,整个世界在刹那间平静下来,战舰上的防空火炮停止射击了,满甲板的弹壳不再滚动碰撞,水兵、飞行员、军官、将领,所有人都怀着既绝望又期待的矛盾心理盯着“亲王”号,这艘目前德国最大也是最先进的航空母舰服役才短短几个星期,没有人希望它就这样结束自己的历程,它还要代表崛起的德国海军游遍各大洋,让世界看看它甲板上的白色铁十字,还有舰桥一侧那个金色的德意志鹰徽。

    爆炸声久久没有传出,心情忐忑的水兵们冒险从甲板上那个直径超过两米的破口向下看去,那枚英国炸弹头朝下扎在飞机库的地板上,它安静的就像一个沉睡千年的陨石一般,尽管浑身还是温热的。好一会儿,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从“亲王”号的甲板上传来,十万颗悬在空中的心这才踏实下来。

    后来根据炸弹专家拆解分析后得出结论,这种临时赶造的英国航空炸弹引信很不可靠,而且这枚炸弹的内部结构在从英国飞机上落下之前就因为剧烈振荡而受了致命损伤,说得简单一点就是存在先天和后天双重缺陷的“臭弹”。

    “亲王”号甲板上的破洞对飞机起降并没有很大影响,在“马多尼,100!”的欢呼声中,马多尼中校成功的完成了他的第100次降落,这对于他来说是意义非凡的一天,他最后所做的那个动作被命名为“马多尼翻转”,这个原本应该称为“殷麦曼翻转”的机动动作,却因为种种原因提前一年出现在英吉利海峡上空。不过令马多尼后怕不已的是,他的飞机机翼上居然有二十几个被己方防空火力穿出的洞眼,幸好他没有被自己人击落,否则军舰上炮手们第一次对空实战就自摆乌龙,传出去实在有损德国海军的威名。

    12月27日英德双方的空战总共才持续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但这场战斗的意义却是非常重大的,英国人苦苦积聚起来的空中力量重新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德国海军和航空部队虽然也有一定的损失,但他们收获的宝贵经验更是价值难以估量,尤其是舰空防御战给德国舰艇设计师们提供了很好的参考,德国海军的造船技术对世界各国的优势开始逐渐增加。

    第十四章征服博内茅斯

    当那场伟大的空战结束之时,卡尔特瓦瑟正靠在一个英军火炮掩体里的沙包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个长约10米、宽不到3米的掩体里放着4门由英国阿姆斯特朗军工厂生产的76毫米速射炮。从掩体里的弹药箱来看,若不是卡尔特瓦瑟这些步兵及时攻占这里,还会有不少德国士兵遭到这里射出的炮弹杀伤。

    “老实一点!不许说话!”年纪大约在30岁左右的上士排长一面说着,一面用力踹了那个和同伴嘀嘀咕咕的英国人一脚,这家伙看起来还是个尉官。当德国步兵们冲进这个掩体的时候,幸亏他拔枪的速度慢了一点,否则就和地上那7个的英国炮手一样已经断气了,现在还在喘气的则是15个德国步兵和15个英国俘虏。

    这是距离海滩最远的一群英军火炮掩体,因此随着战斗的进行而逐渐减弱的守军炮火终于彻底平息下来,这些登上海滩之后就一直在向前进攻的步兵们也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儿了。这个时候,卡尔特瓦瑟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已经冻得麻木了,他们毕竟是趟过冰冷的海水上岸的,膝盖一下的裤子和靴子现在都还是湿的。在第一批登陆部队中,或许只有那些坐在坦克装甲车上的家伙要幸运一点,在海滩的栈桥搭建好之前,后续的士兵也将继续承受这种痛苦。

    “现在要是给我一堆火烤干自己就好了!”

    旁边一个小胡子下士的话说出了混合装甲师大部分士兵的心声,在前进过程中,他们还要不时的卧倒在雪水浸湿的地面上,许多士兵浑身上下甚至没有几块干爽的地方。

    “是啊,我也想念自己的备用靴了!”

    另外一个小胡子似乎已经看到那一双双装在帆布袋子里的备用靴子,那些皮靴将和装甲混合师的油料弹药等物资一同运上海滩,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发放到步兵们手里。第一波进攻的步兵身上携带的是武器、弹药、水壶、毯子等必备物品,背上挂个备用大皮靴必然影响到行军和战斗,而在战场上胜利和生命才是最重要。

    “下士,你们班负责押运俘虏,其他人五分钟后继续前进!”

    上士排长说完将头探出这个炮兵掩体,蓝天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一队队德国步兵正在向北前进,行进中的坦克不仅发出隆隆的声响,履带还不断扬起烂泥。此时,更多的士兵、车辆和装备还在陆续卸到海滩上,一座座栈桥正在工兵们的努力下向延伸海中延伸,海滩上仍旧不时传来爆炸声,不过那只是工兵们在对防波堤进行爆破施工。

    在这个炮兵掩体东面不远处就是博内茅斯镇了,只是现在那里已经不再是一个风景优美的海滨小镇了,猛烈的炮火已经将那里彻底摧毁。当那里忽然传来一声孤零零的枪响时,上士显得很纳闷:那里不是早已被攻占了么?

    “卧倒!”

    右手缠着绷带的斯策瓦兹少尉一个漂亮的鱼跃,在空中飞行的半秒时间里他还抽空招呼了一下自己的士兵,然后才姿势优雅的趴倒在道路旁边的泥坑里,美中不足的是他接触地面的时候,不小心弄疼了自己右臂的伤口。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咧嘴巴,那颗从暗处射出的子弹便嗖的从他头顶飞过,紧接着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堵断墙上留下一个显眼的弹孔。

    “干!这些英国人真是卑鄙到了极点!”

    斯策瓦兹少尉忍痛稍稍活动了一下他那可怜的右手,看起来这只手暂时还不至于废掉。他抬起头环顾四周,其他穿着灰色军服的德国步兵在听到枪声后也都在第一时间趴倒在地,在活捉乔治五世之前,没有人想要死在这个偏僻的地方。

    这些在之前进攻博内茅斯海滩中部陡坡的战斗中表现优异的士兵们,此时正在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博内茅斯镇里。这里的道路早已残破不堪,放眼望去看不到一栋完好的房屋,地面上到处都是一个个焦黑的大弹坑。在不远处的空地上,还有一架涂着黄绿迷彩涂装的英国战斗机残骸,那架飞机的主体已经摔成几截,左边半个机翼也不知去向。

    这架残破的飞机,只是那场激烈空战的一个侧面缩影。就在这个上午,为了争夺不列颠的制空权,英德两国航空部队在博内茅斯附近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空战,虽然参战飞机数量并不是有史以来最多的(伦敦空战342架),但精彩程度却绝对是前无古人的。双方投入的主力机种都是两国最为先进的军用飞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场空战也是对两国航空水平的一次实战检验。最终的结果,证明了德国“蜂鸟”无愧于“大战第一战斗机”的称号,而英国“雕”式的确较以往任何一种协约国飞机都要强大,甚至要强于德国的“海鹰II”舰载攻击机和同类型的“天空X”陆基攻击机,可惜英国人由于资源和战略上的局限,在飞行员的训练培养和武器试验改进上做的非常不到位,否则他们的战果就不是在德国航母的甲板上砸一个洞了。

    对于德国人来说,他们既为自己的优秀飞行员而感到高兴,也对舰队对空防御进行更深入的研究,单纯的战舰防空火力很难彻底拦截对方飞机,如何尽可能早的发现敌方飞机,以保证己方舰载机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已经成为德国技术人员的新课题,雷达的秘密研究第一次被列入海军发展计划,防空火炮的改进和新战机的研发也必须加速进行。

    不过像斯策瓦兹少尉这种低级军官就不用操心如此麻烦的策略性问题了,在整个空战过程中,他几乎没有时间抬头看几眼那激烈的空中战场,因为他的任务就是带着自己的部队一直向前推进,只要坠毁的飞机不要砸到自己头上就可以了。英军在海滩后面的防守力量似乎非常薄弱,尽管从海滩到博内茅斯镇之间两英里的地方到处都是木桩、铁丝网、壕沟和战壕,但这些防御攻势不仅在炮击中损毁大半,在里面进行抵抗的英军士兵也不多,而且从尸体上看,这里并没有多少英国人死于德国舰队的炮击。

    给进攻的德军士兵造成最大伤亡的就在那些部署在山丘后面的炮兵阵地了,德军步兵只有冲过那些山丘才能清理这些令人厌恶的英国炮兵,在这过程中不多有人倒在对方的炮弹之下,幸好英国人没有办法从山丘后面用散榴弹射击,否则德军步兵的伤亡还要更大。

    在不久之前,由坦克和步兵组成的先头部队已经攻占并通过了这座小镇,因此斯策瓦兹和他的士兵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士兵们都以为这里不会有人活着,然而从他们这段时间的遭遇来看,镇子里至少还有十几二十个英国士兵躲在各个角落里,看来英国人也是欺软怕硬的,之前残余的英军大概是顾忌德国坦克的威力而隐忍不发,现在看到斯策瓦兹这群小鱼小虾出现,他们又重新活跃起来。

    极少量英军能够隐藏在这里,在很大程度上也与这座小镇的地理位置有关,不论博内茅斯镇里的水井是否和这个镇子一块被摧毁,德军登陆部队都没有打算在这里建立重要据点。博内茅斯海滩最东端是一条河流的入海口,等到奥尔格指挥的第三波进攻部队占领了河流东侧的区域之后,第8集团军就可以从那条河取得充足的淡水,并在附近建立登陆部队大本营.当然,登陆部队也做好了应对英国人在河水里作手脚的准备,一批海水蒸馏器将随后续部队一同运上海滩以备不时之需。

    先头部队攻入博内茅斯镇之后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马不停蹄的驱兵向北推进,后续部队大多也不经过这个道路房屋都遭到严重破坏的小镇,因此在斯策瓦兹和他的士兵来到这里之前,还没有部队对这个镇子进行一次彻底的清理。

    镇子里到处都是残墙断壁和半倒塌状态的屋子,英军士兵就是躲在这些隐蔽的地方伺机搞突袭的。子弹时不时从某些不起眼的角落飞来,而斯策瓦兹和他的士兵必须非常小心的向前推进。一旦发现英国人的踪影,他们立马就是一顿子弹和手榴弹伺候,然而这种办法似乎并不特别有效,而在后援部队赶来之前,斯策瓦兹并不打算灰溜溜的撤出镇子。

    “该死的英国人藏在哪里?”

    趴在泥浆之中的斯策瓦兹很快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正在变冷变湿,附近积雪大都在持续的炮击中融化,以致于这里好像下过雨一般,不过为了保住性命,他也只有奋不顾身的跃进这个泥坑里。

    “子弹好像是从东面来的!”旁边回话的士兵也不是很确定,这个镇子不大,南北不过半英里,东西接近1英里,面积不大,可以躲藏的地方却不少。

    “中尉,我们还是请求炮火增援吧!”

    另外一个趴在地上的金发士兵正了正头上的钢盔,他那秀气的脸蛋上此时满是泥污,灰色漂亮的列兵军服也是东一块西一片的泥浆,就连那把原本雪亮的刺刀也因为沾上泥土而失去了原来的光泽。

    “伙计,你是不是想被那些比人还大的炮弹砸一下啊!”

    左手握着鲁格08的斯策瓦兹四处张望,在波兰和法国的时候,他们遇到这种情况一般都会请求团属炮兵营的火力支援,可是现在他们的炮兵营大概才刚刚运上海滩,而各步兵连随身携带的迫击炮对于那些藏在废墟中的敌人没有太多办法,现在唯一可以呼叫的,就是舰炮和空中支援了。

    啪……

    枪声又响了,从声音上听那的确是李.恩菲尔德步枪,只是那个躲在暗处的射手技术似乎并不太好,斯策瓦兹觉得那应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英国士兵,而不是受过专门训练的狙击手,可惜登陆部队里面的狙击手也跟随突击部队继续向内陆推进了,巷战可是狙击手们发挥的天堂,法国战场上他们就有非常突出的表现。

    英国人的子弹这次击中的是斯策瓦兹前面的一堵墙,这些步兵此时卧倒的地方之前应该是一栋单层或者双层的小房子。在被305毫米重磅炮弹击中之后,它现在只剩下一小截一小截不到30厘米高的残墙了,至于木梁、砖石、家具之类的东西,就早已不知去向了。

    在这次枪击之后,士兵们只能判断英国人的确从东面向他们射击,但他们仍旧没有发现英国兵藏身的具体地点,这些可怜的德国步兵只好在泥地里像虫子一般挪动,最终二十号人全都缩到这栋房子的几道断墙后面。

    啪……

    对方很快射出第三颗子弹,这次依旧打在士兵们前面的墙上,并溅起不少小沙石颗粒,金发小胡子刚刚准备探出去的脑袋一下子又低了下来。

    和在进攻陡坡时一样,斯策瓦兹又从旁边的士兵那里借来一顶M头盔。他这种军官似乎都不太喜欢将自己的脑袋缩在钢盔下面,他现在戴的是一顶尉官的平顶短沿军帽,这种布质军帽也是灰色的,正面是鹰型帽徽,帽沿上面还有一圈红色。这种军帽看上去很有型,可惜和以前那种布料和皮革压制而成的尖顶头盔一样,对头部基本上没有什么保护能力,然而上面也没有办法强制让这些倔强的军官们戴上头盔,因为许多校官和将军在上战场时也宁愿戴漂亮的平顶军帽或是尖顶头盔,而不是看起来灰不溜秋的钢盔。

    “我用头盔吸引那个家伙的注意力,等他开枪之后,我们马上起来进行火力压制,尤其是格里特下士,你的机枪一定要尽快开火!紧接着,你们三个从左边冲过去,你们三个从右边冲出去,大家一定要小心!”斯策瓦兹小声向士兵们分配任务,他可不想在这里等到对方子弹耗尽,或许那个英国士兵旁边放着一大箱弹药。

    啪……当……

    斯策瓦兹刚刚将头盔举过断墙,对方再度开火,只是击中头盔的并不是子弹,而是子弹打在墙上弹起的小石子。趁着对方射击装弹的间隙,斯策瓦兹迅速爬起来用手枪向前方射击,其他士兵也纷纷举起步枪开火,排里唯一的一挺轻机枪也在第一时间架在矮墙上朝前扫射。沉寂许久的博内茅斯镇再度活跃起来,德国步兵们的子弹在他们前方的地面、废墟上溅起一团团烂泥和沙石,然而却没有一颗击中隐藏在暗处的英国士兵。

    在己方火力的掩护下,6个左手持枪、右手拿手榴弹的步兵勇敢的冲了出去。

    啪……噗……

    英国人再度开火了,斯策瓦兹旁边的列兵身体忽的一震,手里的步枪滑落时,他的身体也直直向后倒去。就这样,又一个年轻的生命永远的留在了满地泥泞的英格兰,他那失去光泽的瞳孔映着蓝天、白云、太阳。

    这次,德国步兵们终于看到了对方,枪口的火光出现在一栋半倒塌的房子里,距离斯策瓦兹这边不到200米。一时间,连同那挺轻机枪在内的所有武器都在向那里射击,英国人射击的口子瞬间被子弹和碎片所覆盖。

    “继续射击,不要停!”

    斯策瓦兹少尉的左手连连扣动扳机,士兵们的机枪和步枪也在拼命向对方射击,那6个士兵也看到了英国人的藏身之处,他们毫不畏惧的开始冲刺这100多米的路程。在他们沉闷的脚步声中,钢制头盔、方形背囊还有在阳光下闪动的刺刀都在跳跃着。斯策瓦兹已经抱定主意,如果那个英国人还活着的话,一定要赏他一梭子弹。

    此后英国人没有再次进行射击,而冲锋的德国步兵在距离那片废墟三、四十米的地方将手榴弹甩了出去,这些木柄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英国人藏身的地方顿时笼罩在一阵爆炸的火光和硝烟之中。

    可惜等德国步兵们气喘吁吁的跑到那片废墟前面时,那里却连个人影都没有,几块石板下面有一个仅能容纳一人半的空间,一条毯子、十几个弹壳就是英国人留下的所有东西,这个甚至不能称为狙击掩体的地方两面相通,狡猾的英国士兵早已从后面逃之夭夭。

    如果纯粹依靠步兵来进行巷战,这种情况将屡见不鲜。就在斯策瓦兹整队准备重新出发的时候,几辆坦克隆隆的开进镇子,后面还跟着两百多名步兵,这就是有名的“古德里安装甲突击组”,由一定数量的坦克装甲车和步兵组成一个战斗单位,专门用于突破对方防御阵地、攻占对方城镇和据点,以及进行快速的战术机动。

    领头的一辆坦克停在这些脏兮兮的步兵面前,它的发动机还在隆隆的运转,炮塔上坐着一个穿着坦克兵中尉。

    “少尉,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这里似乎发生战斗了,师部命令我们过来看看!”

    斯策瓦兹仰起头看着这个长相一般的中尉,灰色的钢铁战车和黑色的坦克兵军服让他显得高大而帅气,能够成为一个坦克兵对于大多数德国士兵来说都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既不用挨寒受冻,又不用担心枪林弹雨,能够成为坐在炮塔上的坦克车长就更好了,在进入一座座法国城镇的时候,他们总是最受女性崇拜和欢迎的人物。

    “我们遇到像老鼠一样躲在角落里并向我们射击的英国人了,我想他们至少有十几个吧!很可惜,我们没有重炮,不然随便就可以将他们轰上天!”斯策瓦兹说着朝后瞄了一眼,在这些坦克来到之后,这个镇子又重新平静下来,英国人还算明智,知道自己的子弹是不可能对这些坦克造成任何伤害的。

    坦克上的中尉拿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观察四周,然而他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这里和不远处山丘上的教堂一样,所有的东西都在炮击中被轰烂了。

    “少尉,你能告诉我们那些老鼠的具体位置吗?我似乎看不到他们!”

    “恐怕不行!他们全都隐蔽在某些阴暗的地方,有时候还在更换位置!我想我们需要撤离的清理每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斯策瓦兹觉得光这个装甲突击组的人手清理这里就足够了,只是要花上一些时间。

    “好吧!反正我们也要等我们的装甲车前来会合!”那个中尉说着叫来突击组里面的其他坦克车长和步兵指挥官,“我们以1辆坦克和两个排的步兵为一个小队,大家仔细检查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根据这位少尉介绍,这里藏了不下十名英军士兵!”

    斯策瓦兹这才注意到他们只有4辆坦克,平时训练和演习时一个突击组还应该有6辆装甲车,可是那些靠轮子走路的家伙正在陆续通过工兵部队刚刚在防波堤上开出的道路,等它们赶到萨切斯这里恐怕还要费上一些时间,这些装甲车最大的弱点也就是无法越过比它们轮胎宽的壕沟了。

    坦克和步兵们很快行动起来,而坦克的钢铁履带碾过一堆堆废墟时的声势是令人生畏的,在地毯式的清理中,胆敢反抗的英国士兵很快就会招致德军坦克炮的轰击,这些坦克炮塔上的37毫米坦克炮能够轻而易举的轰烂这里的任何一个目标。

    在德军坦克加步兵小队步步紧逼的情况下,剩下的英国人都乖乖的选择了投降。斯策瓦兹终于看清了狙击者的面目,他们都是白皮肤的纯正英国人——留守博内茅斯为数不多的本土士兵,同时也是博内茅斯海滩防线上最后一批守军。看着这些目光沮丧、浑身泥污的英国士兵,斯策瓦兹很想像打老鼠一般痛揍他们一顿,然而此时从北面传来的激烈枪炮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在炮击中撤至后方的科斯莫所部因为德国航空部队的骚扰而行进缓慢,他们好歹趁着英德空战的时候重新整队,然而还没到博内茅斯就遇上了德军登陆的先头部队,夺回博内茅斯对于他们来说势在必行,然而实际上却已经是希望渺茫了。

    第十五章前仆后继

    英国,伦敦。

    托比亚斯和其他十几个被俘的突击队员还不知道德军已经成功登陆,他们身后不远处是一排举着步枪的英国士兵。

    “捐躯为国,死得其所!”

    托比亚斯语气充满了高傲的倔强,英国人拉动枪栓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没有一个突击队员在颤抖或是哭泣,每个人都在默默祈祷着,祈祷自己的军队能够彻底铲平这个岛国。

    一阵清脆的枪声响起,人们头顶的蓝天依旧万里无云,阳光依旧灿烂。

    从很高很高的地方向下看,在英格兰这块形状极不规则、看起来只有半个屏幕大小的地方,蚂蚁般渺小但数量庞大的黄色队伍正在从各个方向朝一个毫不起眼的南部海滩区域前进。在那个不比指甲大多少的海滩上,无数灰色的微粒也在努力的向内陆前进,密密麻麻的舰只将海滩附近的蓝色海面挤的满满当当。

    这里,就是万众瞩目的英德大战现场。

    博内茅斯外海,重新进入慢速航行状态的德国舰队里,之前那种紧张的气氛早已随着海风散去,只有战舰甲板上尚未清理干净的一堆堆炮弹壳和子弹壳,还在提醒人们这里刚刚进行过一场非常激烈的海空大战。

    三艘航空母舰再次聚拢在距离海滩大约10海里的地方,所有舰载机均已恢复了起降,一波波轰炸机正在编队飞往海滩。“亲王”号的甲板上,维修人员仍在修补被那个被英国炸弹砸出的大洞,至于那些刚刚经历生死之战的战斗机和攻击机飞行员,此时大都平静的享用着上午茶和点心,而他们的座机要么在补充燃料,要么在接受紧急维修。

    上午十点,第二波从瑟堡飞来的轰炸机和运输机群出现在舰队上空,数百台发动机同时运转发出的轰鸣声可谓是声势浩大,军舰上的海军官兵纷纷向远道而来的德国空军航空部队行注目礼。这波飞机数量仍为800多架,它们根据各自的任务分为三个梯队,第一梯队是负责开路的5个攻击机中队,它们负责掩护后续机群和为地面部队提供火力支援;第二梯队是执行纯轰炸任务的13个轰炸机中队,它们将对博内茅斯附近的英国铁路线和城镇进行轰炸;第三梯队则是运载着第二波2500名空降兵以及大量弹药的500架各式运输机,伞兵们将被空投到福丁河大桥附近,弹药则分别空投给驻守福丁河大桥的第1空降团和进攻英国守军预备队的第2、3空降团。

    在距离博内茅斯海滩大约8英里的英国守军预备队营地里,一队队衣衫不整的英军士兵高举双手向营地中央的一片空地走去,获胜的德国伞兵们则高傲的站在房顶和路旁,他们用极其冷漠的眼神看着这些垂头丧气的俘虏。

    虽然是一场值得骄傲的大胜,但大多数德军士兵都没有表现出胜利的喜悦,他们为此也付出了相当沉重的代价。突袭这片营地的战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5000名德军空降兵成功击溃了这里的2万多英国军队,战斗中有460名伞兵阵亡、535人受伤,2个空降团都损失了近20%的战斗力,弹药也消耗殆尽。

    英军除了6000多人溃不成军的向海滩方向退却之外,其余人不是阵亡就是做了德军的俘虏,其中光俘虏就接近第2、3空降团满编人数的两倍,这令大部分德国将领都大感意外。除了俘虏,战斗中英德双方接近8:1的伤亡比率也令人叹为观止。遭到突然袭击的英军从始至终都没有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当英军指挥官卡斯帕将军率先撤离之后,英军的抵抗变得更加混乱。直到战斗快要结束时,英国人才在营地西南角进行了较为有效的防御,并在那里坚持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最终由于外无援军、内无弹药而被迫放下武器。

    在那里,被手榴弹和迫击炮弹毁坏的营房最多,地上的尸体也最密集,德军伞兵接近一半的伤亡都出现在那里。结果战斗还未结束,营地里的野战医院就躺满了伤兵。幸好英国人在营地里建有一所大型的野战医院,而且药品、器械尚算充足,大部分伤兵都得到了及时的救治。

    在一栋满地都是文件纸的营房里,第2空降团的尼克劳斯中校、第3空降团的埃德加中校以及名为领航者、实为“英伦潜伏者”的谢顶上尉、克拉德上尉围坐在一个火炉旁。这里原本是卡斯帕将军的指挥部,由于撤离的时候太过仓皇,他的参谋甚至没来得及销毁这里的文件,可惜博内茅斯防线火力配置图对于德军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

    今年刚40出头的尼克劳斯中校有着典型的日尔曼面孔,鹰一样锐利的目光加上勾鹰鼻,一眼看去就是个拥有普鲁士贵族血统的军官。他拎起炉子上的咖啡壶给每个人倒上一杯,房间里顿时洋溢着浓浓的咖啡香,英国人仿佛知道将有客人造访似的,这个指挥部里茶、咖啡、香槟、点心、罐头等一应俱全,举办一个小型餐会不成问题。

    那近万名英军俘虏自然是像牛羊一样圈在空地上,但两个空降团是就地组织防御还是与登陆部队夹击残余守军,这4个德国军官还在等待上级的命令。在旁边一件房间里,英国人甚至连发报机都没来得及带走,屋顶上也有现成的天线,可惜伞兵们没有在这里找到英军通讯用的密码本。2个空降团自己一共携带着4台发报机,其中有两台在降落时摔坏了,加上英国人的发报机,这里很快成为不折不扣的德国空降部队指挥部。

    军官默默喝了半杯咖啡之后,从“边境总督”号上发来的电报便转到尼克劳斯手里,那张文件纸上写着大半页的文字,他花了足足半分钟才看完。

    “殿下称赞我们打了一场非常漂亮的袭击战,以伤亡不到1000人的代价击溃了超过2个师的英国守军,就连皇帝陛下也赶到非常满意!不过殿下希望大家明白,英国军队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弱不禁风,我们在后面的战斗中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尼克劳斯将那张电报纸传给埃德加中校,一个同样是40多岁的贵族军官,但深蓝色的眼孔和略带褐色的头发使得他更像是充满浪漫气息的法国人。

    埃德加非常仔细的捉摸着电报中的每一个措辞,2分钟之后他才将文件传给谢顶上尉,一个平时伪装成牙医的间谍。

    “战斗的进程大家也看到了,许多英国士兵是在睡梦中被俘虏的,很多人战斗的时候手里甚至没有武器,他们打的很顽强,自愿投降者少之又少。如果我们在这种情况下偷袭的是法军营地,我想战斗大概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我觉得殿下的意思归结起来有两点,第一,加强对英军俘虏的看守,一旦援军出现,这些人就会蠢蠢欲动,因此多部署一些机枪在他们周围是必要的;第二,我们的运输机很快就将给我们空投弹药,我们要尽快做好接应空投的准备,我们还应加强这里的防御,以切断前往海滩支援的英军部队的退路,确保全歼博内茅斯地区的所有守军!”

    尼克劳斯中校端起咖啡杯品了一小口,咖啡味道和热度都很不错,冬天能够躲在火炉旁喝热咖啡算是很好的享受了。

    “我同意!现在我们的确没有办法拖着这么多俘虏和伤号向海滩前进,不过派出小股部队骚扰前往海滩支援的英军部队还是必要的,这样可以让英国人觉得自己遭到两面夹击,这样可以大大减轻我们正面部队的压力!”

    “我只想提醒一点,附近的村镇里还有少量驻军和数量众多的英国民兵!除了这些零散部队以及前往海滩的守军部队之外,在福丁河大桥失守之前我们不用担心会有其他英军前来进攻!”看完电报之后,谢顶上尉和克拉德上尉没有表示意见,不过谢顶上尉似乎对附近英国村镇里的英国武装分子并不十分放心。

    “那我们两个团就各自抽调一个营构筑防御工事、一个营向海滩方向推进,剩下的部队负责看守俘虏和警戒巡逻!”埃德加中校此时终于体会到“兵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话的道理了,2个空降团远不足以发动一场战役,可惜运力和后勤补给都大大限制了一场空降作战中投入的伞兵数量。

    尼克劳斯轻轻放下手里的咖啡杯,他简单整理了一下衣领之后拿着军帽站了起来,“先生们,那就行动起来吧!埃德加中校,您负责指挥这里的部队,我率部向海滩推进!”

    在戴上平顶短沿军帽之后,军官们重新回到寒冷的室外,火炉上留着半壶热好的咖啡。

    英国,博内茅斯。

    四辆插着一根根开叉天线的装甲车在一座小山丘后面的野战帐篷前停了下来,帐篷里面看起来是一个团指挥部,山丘顶上还有一些军官正通过望远镜和潜望镜观察前方情况。

    “上校,您怎么亲自来了!”

    看到装甲车上下来的人物,帐篷里面的人全都停下手里的活儿,其中为首的是一个陆军少校。

    “不用担心,我想英国人是不会威胁到这里的!这里环境和位置都不错,我的师指挥部将从海滩搬到这里来!”

    和其他军官一样,古德里安身上穿着灰色军大衣、头上戴着平顶短沿军帽,实际上坐在装甲车里并不比外面暖和,他的手上也是一副黑色的皮手套。既然他的命令已经下达,装甲车上的官兵们迅速开始布置,这四辆装甲车加上几个帐篷就是一个临时的指挥部了。

    非常简短的寒暄之后,古德里安径直走到野战帐篷里的地图前面,“少校,前面情况怎么样了?”

    密集的枪炮声正从山丘前面传来,听起来战斗进行得非常激烈。不久之前,向北推进的混合装甲师先头部队和驰援海滩的科斯莫所部前锋就在这附近发生交火,双方后续部队也陆续加入到这场遭遇战中。

    “报告上校,我部第2突击营最初是在103号区域与英军骑兵相遇的,英军大约有1200名骑兵,我部随即后退到117号区域构筑防御阵地。当我部第1突击队和12辆坦克赶到之后,我们按照师部命令组织反击,成功击退英国骑兵部队并歼灭对方骑兵300余名。随后大量英军步兵加入战斗,目前双方战线暂时稳定在104号和89号区域之间,英军数量占优,我军处于守势!”

    就在这个少校团长说话间,又有一群飞机从他们上空飞过。博内茅斯大空战结束之后,不列颠已经彻底成为德国航空部队的天下了,在空战中只能袖手旁观的海军舰载轰炸机也再度开始大显身手了。

    “嗯,英国人手里并没有多少重武器吧!我想他们的大炮都留在海滩后面的火炮掩体里,所以我们不用担心他们会在进攻中辅以猛烈的炮火!不过很可惜,我们的火炮也要到中午才能送上来了!”

    古德里安的手表现在是上午10点15分,距离所谓的中午还有将近两个小时,从双方交火的动静来看,英国人的确是以轻武器为主。在德国战列舰队的炮击中,英军丢下火炮退到距离海滩N远的地方的确有些愚蠢,但也说明长久以来英国和德国的海岸防御有着截然不同的策略,英国人仗着自己拥有强大的舰队而轻视要塞和要塞炮,等到德国人打来的时候,他们的岸防部队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换做是英国人进攻的话,恐怕进行表演的就是德国岸炮部队了。

    “上校,英国人不是在他们的阵地上留下很多火炮吗?我们可以把它们拖过来暂时先用用吧!”在遭遇战中,火炮占优的一方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御都很占优势,这位少校的出发点还是不错的,只是古德里安很坚决的摇了摇头。

    “路况糟糕,我们不可能让士兵或者坦克拉着那些大炮走几公里的路程,而且我们手里也没有足够的炮兵,等我们的卡车上来的时候,炮兵团的炮兵和火炮也就跟着过来了!在这之前,我们就暂时先用坦克上的火炮顶着吧!副官,我们现在有多少坦克和装甲车抵达作战区域了?”

    古德里安的副官是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金发小伙子,在这支混合装甲师里,装甲部队的军官年龄普遍都很低,而传统步兵部队里则有不少老将。刚才回答他问题的少校看起来就有四十好几,受远比自己年轻的人指挥的确是一件感觉很奇怪的事情。

    “至少40辆坦克和10辆装甲车!”副官说话之后又仔细合计了一遍,这才确定目前这一区域只有这么多战斗车辆。

    “太慢了!传我命令,后续坦克和装甲车辆要加快速度赶到作战区域来!”古德里安的视线重新回到那张地图上,目前除了面前这位少校的步兵团之外,附近区域内还有另外几个隶属于其他团的突击营,大约3000名德国士兵部署在宽约3英里的战线上,面对数量占优的英军,他们的防守任务相当艰巨。

    “根据之前侦察飞艇和舰载侦察机提供给我的报告显示,这支英军人数在2万左右,比我们在这里的部队多出许多,幸好英军指挥官似乎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展开部队与我们进行会战,我想他的目的是尽快击退我们并重新夺回博内茅斯!可惜英国人并不了解海滩上的情况,我们的登陆人数已经超过3万,到中午之前这一数字还会增加到5万以上!另外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古德里安抬头看了一眼帐篷里的军官们,大家都在等着他的下文。

    “我们凌晨空降到敌人后方的伞兵部队已经成功的击溃了英军预备队,并且完全截断了我们面前这支英国军队的退路!同时,我们英勇的伞兵还占领了福丁河大桥,那里是外界通往博内茅斯唯一的一座铁路桥!”

    众人纷纷鼓起掌来,他们大多数人只知道己方有伞兵部队,但很少有人看过他们空降和训练,对于伞兵的作战目的也只是心存猜测,有人甚至以为这些伞兵是直接去伯明翰活捉乔治五世的。

    在给大家鼓完气之后,古德里安开始布置任务:

    “各步兵连队坚守阵地,多利用地形以及机枪、迫击炮对付英军,而装甲突击组以攻代守,主动对英军发动小规模进攻,但前进的距离不宜超过2公里,以免陷入英军重重包围!坚持2个小时,这股英军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是!”众人士气饱满的回答道,参谋们忙碌的通过无线电将命令传达下去,刚刚率部前来报到的军官则带着部队立即赶往前线。

    不一会儿,在团部附近待命的坦克和装甲车全都开动起来。在隆隆的发动机和铿锵的履带声中,一辆辆坦克碾过那些还存留着积雪的地面向前推进,装甲车则紧随其后,一队队端着步枪的士兵昂首挺胸的奔赴战场。

第十六章 死神的风笛-第二十章 桥(3)

    第十六章死神的风笛

    悠扬的风笛声总是容易令人回忆起伤悲的往事,这种低沉婉转的声音往往能借着风传出很远很远,加上寒冬与白雪,天地之间似乎都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在一座被积雪覆盖的小山丘上,向北的一面伏着近百名头戴M钢盔的步兵,这里没有构筑战壕或者掩体,每个人面前只是用雪堆积成的一个小垛,毛瑟步枪就搭在这个小垛上不断的向山坡下面射击,步兵们之间相隔大约半米,他们身旁都散落着不少黄澄澄的子弹壳。

    这座山丘北面的斜坡长不过五百米,但从山脚到半山腰已经密密麻麻的躺了百多具英军士兵的尸体,这些人都是纯正的英国正规军,头戴黄色平顶军帽、身穿卡其布军服是来自英格兰的部队,花格子船型军帽、褶迭短裙则是苏格兰士兵的标准服装,他们旁边的很多积雪都因为鲜血而变成了暗红色。

    山丘上最为活跃的要数那两挺前端装有双脚支架的“火鸟”轻机枪了,这种用弹带供弹的自动武器使用的是风冷技术,尽管它们枪管看起来非常粗大,实际上空枪重仅11.5千克,远轻于水冷马克沁重机枪。两个副机枪手携带的弹药箱只能为它们各自提供了5条弹带1000发子弹,而它们150发每分钟的战斗射速对弹药的需求量是很高的。面对数量众多的英军,德军机枪手们只好选择断断续续的短射。

    山丘下最为活跃的除了风笛之外,还有几挺英国陆军于1912年正式装备的维克斯-马克沁机枪,这种机枪的射击性能较为可靠,而且水冷设计使得它在可更换冷却水、弹药充足的情况下射击时间几乎不受限制,不过这种弹链供弹、战斗射速达到200发每分钟最大的缺点就是笨重,光三脚架就有20千克重,加上枪身和冷却水,其战斗全重接近40千克,携带极其麻烦。

    维克斯-马克沁机枪面对德军的“火鸟”时虽然有射程的优势,但在这里,德军手里的迫击炮让它们根本没有机会进入自己的射程。山下的英军机枪阵地部署在距离山脚足足2000米的地方,在机枪阵地前面大约500米的地面上留着几个弹坑,坑旁边有一挺被炸坏的机枪和几具尸体,那些都是德军50毫米迫击炮的战果。

    当山丘上和山脚下的枪声随着英军的又一波进攻失败而暂时停止的时候,英军风笛手们仍在吹奏着那经典的曲子,像是要安抚阵亡者的亡魂,又像是在向世界痛述战争的残酷。参与进攻的英军最初只有一个连队百多号人,随着一次次进攻失败,英国人投入的兵力也越来越多,刚刚停止的这次是他们的第四次进攻,发起冲锋的大约有三个连队近400人,在山脚下负责火力掩护的重机枪也增加到了八挺。

    不少英国军官都参加过布尔战争,现在他们已经很少在进攻的时候让自己的士兵排成密集队形,不过或许是没有大炮支援的缘故,这些英军在进攻时显得很不适应,他们总是挺着胸膛缓慢的走到山脚下,然后猫着腰以更加缓慢的速度开始爬山,在这一过程中他们机枪阵地上的机枪一直在非常努力的进行火力掩护,然而从远处射向山顶的子弹很少准确的击中那些伏在地上的德军士兵,靠近山顶的积雪倒是被掀去不少,有几块地方还露出了褐色的泥土。

    进攻的英军爬过半山腰的时候,上面的德军士兵总是适时的甩下几颗手榴弹,英军士兵大多选择趴在地上躲避,首先站起来的往往是大声驱使自己的士兵继续前进的英国军官。在这种距离上,德军士兵手里的毛瑟步枪能够很轻易的结果这些大嗓门的家伙。当那些失去军官的英国士兵又遭到迎面而来的一梭机枪子弹之后,活着的人纷纷架着伤者开始后退。在他们看来,继续前进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更密集的手榴弹。

    距离山脚大约3英里的地方是一座居民不足三十户的英格兰小村落,村子里基本上都是非常普通的尖顶小房子,唯一的一座小教堂从外表上看也非常简陋。此时村里只能看到几个村民,大约1个团的英国步兵将它当作集结点和进攻出发地,泥泞的道路上到处是一队队背着步枪的士兵,路旁则是一些装着物资的马车,而那座小教堂似乎已经变成英军的临时团部,一些英国军官和士兵正在忙碌的往里面搬着发报机、文件箱之类的东西。

    很可惜,山丘上的德军也没有速射炮之类的重武器,他们的50毫米炮击炮射程只有1500米,加上地势最多能够炸到1800米处的目标,那个村庄里的一切对这些德军官兵来说只是看得到打不着的东西。

    当英军全部撤出迫击炮射程之后,山顶上的德军士兵开始整理自己的武器弹药,那些英国人并没有就此放弃,按照他们的习惯,用不了一刻钟就会发动另一波更加凶猛的进攻。不过德军一方也没有坐以待毙,弹药和援军正源源不断从海滩赶来。此外,在这个山头两侧,60多个步兵连组成了一道长长的防御线,他们在山丘与山丘之间的平地上还构筑了简单的防御战壕,那里还部署了相当多的机枪、迫击炮,英国人在突破其中一段之前,根本无法绕到山丘后面进攻。

    “看!那是我们的飞艇!它们是来轰炸英国人的吧!”正将一颗颗手榴弹分发给步兵们的德国中士忽然指着他们南面的天空说道,在那边,5艘灰色的齐柏林飞艇正在缓缓向北飞行。

    “喔!是该给那些该死的英国人一点颜色瞧瞧了!”士兵们大都兴奋起来,几个被同伴抬往后方的伤员脸上也丝毫没有沮丧的表情。

    在山坡后面,平行的摆着3门50毫米迫击炮,几个炮手有些无奈的看着地上的空弹药箱,迫击炮在这种情况下的确好用,山坡前面至少有13的英军士兵是死于迫击炮弹之手,可惜它们的弹药消耗得远比补充上来的快。

    “伙计们,给我们空投点炮弹啊!”一个炮手仰天长啸,然而那些飞艇丝毫没有下降投弹的打算,它们径直飞过德军阵地上空,最终只有一艘逐渐减慢速度停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不过它上面并没有落下炸弹,而另外4艘头则不回的继续向北飞行。

    “它们大概是来侦察的!”趴在地上的士兵有些失望,长时间接触积雪,他们身上厚厚的军大衣也有些挡不住寒意了,沾着雪的脸孔大都冻得通红通红,还好年轻的步兵们身强体壮,一个个满不在乎的将子弹压进步枪的弹仓里,有些人还在旁边顺手的地方摆上几排子弹。

    那几艘齐柏林飞艇离开没多久,一队队英军士兵就陆续从山脚那个村子里出来,不出人们所料,这次英国人准备投入战斗的人数又有增加,光排成纵队的步兵连就有7、8个,士兵们三人一组抬着的维克斯机枪也有好几挺,骑着马匹的军官也头一次出现在这里的战场上。

    “大家准备战斗!”

    山丘上的德军指挥官是一个少尉连长,不过他手下的士兵并不都在这里,在早一些的时候,他已经奉命将其中一个步兵排派去支援附近的一个阵地,那里遭到一团苏格兰骑兵的冲击,负责防御的德军虽然成功击退了对方,但自己也伤亡惨重。相比之下,这种山丘上就不容易遭到英军骑兵的进攻,毕竟骑兵的优势在于平地冲击的速度,而不是慢吞吞的爬山。英国军队似乎热衷于严格遵守上级的安排、埋头进攻自己负责的地段,除非友邻部队遭遇非常不利的局面,否则他们只会执着的从正面发动一次又一次进攻。

    自从战斗开始以来,防守这个山丘的德军仅损失了17名士兵,这些人大都是被英军士兵手里的步枪击伤,还有几个人是被一个爬到半山腰的英军士兵用枪射黑尔手榴弹所伤。英国陆军配置的火炮本来就少,加上博内茅斯守军的绝大部分各式火炮都部署在海滩后面的炮兵阵地伤,现在进攻的英军手里基本上没有速射炮之类的重武器。如果下面那些英军手里拥有哪怕一门陈旧的臼炮,德军的防守也不会如此轻松。

    在一阵唰啦唰啦拉动枪栓的声音之后,山丘上又重新归于平静,步兵们钢盔下露出的眼睛全都注视着山脚下那些正在列队的英军士兵。英国人在野战进攻时似乎有种特殊的习惯,那就是在冲锋之前花费很多力气将所有士兵排列整齐,然后在进入对方射程之后又改为散兵队形。这种习惯与一些传统的德国、法国、俄国和奥匈帝国军官很不相同,这几个国家的军官很多时候会让自己的士兵从始至终都排成紧凑的密集队形,无论对方火力有多么猛烈也要努力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在比利时战场、法国边境战役、加利西亚战役、波兰战场上,双方各有超过百万士兵为这种战术献出了生命,其中俄、奥、法军伤亡人数最多。

    英军还未完成他们声势浩大的队列时,从南面天际传来一阵这里所有人都非常熟悉的嗡嗡声,这种声音听起来越来越清晰和密集,仿佛全世界的黄蜂都集中到了这里。山丘上的德国步兵们纷纷回头望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景象令每个人都久久合不拢嘴巴。虽然如此规模的德国机群在凌晨已经出现过一次,但当时黑暗藏匿了它们的真实面孔。800多架各式飞机组成了43个小编队浩浩荡荡的从海滩方向飞来,这些小编队相隔一段距离,整个大机群占据了非常大的面积。蔚蓝的天空似乎一下子阴云密布,人们视线种几乎只剩下一种颜色,那就是德国飞机上涂装的灰色。

    惊讶的德国步兵们一下子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每个人都开始庆幸自己出生在的是德国而非英国。南面的天空中还有另外几艘齐柏林飞艇,它们排成一条简单的直线,而那些飞机像是在沿着这条直线前进。

    忽然间,那艘先前停在前方的飞艇向下发射了一枚红色的信号弹,紧接着南面的机群开始发生变化,领头的三个小编队最先开始降低高度,不一会儿另外十来个小编队也逐渐脱离大编队,剩下的飞机则继续沿着飞艇排成的“直线”向北飞行。在山丘上的德军步兵看来,那些降低高度的飞机身影越来越大,它们发动机的轰鸣声也逐渐响亮起来,就在人们担心它们是否会直接降落到地面上时,领头的三个小编队60架双翼飞机停止下降,它们开始在距离地面大约百米的空中平飞,后面的200架飞机很快也降到这个高度。

    由于山丘阻碍了视线,在山脚下列队的英军官兵要晚于德军士兵看到那令人震惊的一幕,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视线中只有那几艘有些孤单的德国飞艇,耳边则充斥着蜂群般的嗡嗡声响。随着那种声音越来越近,所有英国人都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他们在向海滩前进的过程中只是远远的看见一些互相追逐出空中战场的英德战斗机,虽然双方飞机缠斗射击的场面非常精彩,但它们发出的声响要微弱和单调许多。

    “上帝啊!”

    最先出现在英国人眼中的是高空中庞大的德国机群,绝大多数英军官兵都惊讶得不知所措,一部分人甚至失声喊了出来。在这之前,这些英格兰人、苏格兰人和威尔士人连做梦都没有见到过如此奇妙的场面。就在他们平静度日的时候,人类的机械技术已经从蒸气机时代发展到了可以主宰陆海空的梦幻时代。单架或者少量的飞机看起来只是简单的玩具,然而这些装载着致命武器的东西成群结队霸占整片天空的时候,人们终于彻底感觉到个人能力是多么渺小。

    英国人的惊讶还没持续多久,一群群德国飞机便忽然呼啸着从山丘后面飞出。它们的飞行高度是如此之低,地面上的人不仅能够看到它们机翼下那白色的铁十字标徽,就连它们有几个轮子也看的清清楚楚,它们身体下面那一颗颗圆滚滚的炸弹让这些可怜而卑微的英国人彻底陷于慌乱之中,整齐的队列顷刻间一片骚乱,有人趴在地上准备躲避炸弹,有人跪地祈求上天宽恕自己的罪恶,还有人拔腿就往人少的地方逃跑。受到这种场面的刺激,那个英国军官胯下的战马也失去控制狂奔乱跳起来。

    趴在地上的英国人算是聪明的,拔腿逃跑的人称得上明智,可惜跪地祈祷者却没有受到上帝的宽恕。在领航飞艇根据指挥部命令发出进攻信号之后,德国空军的攻击机群、轰炸机群纷纷开始对这一区域的英军目标进行打击,其中几架“天空X”攻击机就盯上了这些傻呆在空地上的英军士兵。几颗100KG级的重磅航空炸弹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和无数高速旋转着向四面飞射的弹片,在一瞬间吞噬了数百名英军官兵的生命,扬起空中的积雪迅速融化,泥土、破碎的卡其布以及枪支零件纷纷扬扬的落下。硝烟散去之后,地面上只剩下一个个硕大焦黑的弹坑,满地照例都是令人作呕的东西,一根风笛管孤零零的斜插在雪地上。

    山脚下那个不知名的小村落未能逃过着这恐怖的空中打击,村子里的士兵和平民在听到爆炸声之后纷纷走出房子。高空中是遮天蔽日的庞大机群,低空则是一架架呼啸而来的德国战机,许多英国士兵端着步枪却一脸茫然,两个胆大的军官拔出左轮手枪勇敢而无助的向空中连连射击,然而回应他们的不是被击落的飞机,而是一颗颗黑乎乎的炸弹。

    那些木石结构的小房子在德军飞机投下100KG和50KG的炸弹面前显得无比脆弱,站在道路上的英国人也在爆炸中成片成片倒在血泊之中。整整一个中队的“鸵鸟I”轰炸机通过低空水平轰炸几乎毁灭了这个村落,就连村里唯一一座小教堂也在吃了三颗炸弹后轰然倒塌,里面来不及撤走的英军官兵们顿时死的死、伤的伤,村里所有人都拼了命的朝外面跑,然而他们在旷野中却成了“天空X”机首两挺机枪的最好标靶。

    直到德国空军的轰炸和扫射进入尾声,英军才终于在一些地方组织起对空防御,笨重的维克斯机枪被架在一些突出于地面的物体上,这种对地有效射程1000米、对空500米的武器企图迫使德军飞机不再那么肆意妄为的进行低空扫射,然而这些德国空军的飞行员以前大多隶属于陆军航空部队,他们不像海军舰载机那样陌生于对地攻击,在地面升起的成串机枪子弹中穿行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扫射那些暴露在外的地面机枪火力点对于他们来说则是家常便饭,这些攻击机在座舱位置大都装有薄钢板,虽然影响飞机的速度和载弹量,但对飞行员们的生命是一种很好的保障。

    几个英军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将一挺维克斯机枪架在几个空弹药箱堆成的战位上,周围都是仓皇后撤的士兵,这挺不屈的机枪与旁边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向那架飞机射击!那架,就是那架!”军官指着不远处一架双翼轰炸机大声指挥着,它机身上那白色铁十字标徽格外醒目。

    士兵们匆忙将枪口转向那架轰炸机,当几颗炸弹从它上面掉落到地面时,就连百米之外都能感觉到大地在震动,操纵机枪的士兵手稍微一抖,一大串子弹远远的偏离目标,而他们的目标很快消失在一个山丘后面。

    “蠢货!那边那边!”军官看起来非常不满,他的士兵慌忙将枪口转向另一个方向,那边是一架正在低空向他们飞来的攻击机。这时他们正好可以看到那上面德国飞机员冷峻的面孔,以及飞机正面两挺机枪喷出的红色火舌。

    几秒之后,德国飞机拉起机头扬长而去,地面上只剩下一挺孤零零的机枪和几具尸体。

    许多正在进攻或者准备进攻的英军部队在这忽然而来的空中轰炸面前伤亡惨重,他们对德军混合装甲师先头部队的进攻被迫减缓了进度,在一些几乎就要失守的地段,德军得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在英国人眼中,多的可怕的德国飞机简直就是索人性命的死亡乌鸦,不过他们至少该庆幸那些只是一般的木架蒙皮飞机,就算普通轰炸机载弹量也不过300到500KG,这个庞大的机群还不够摧毁一个中型城市。如果按照历史的进程,全金属飞机很快就将问世(德国容克JI攻击机,1915年12月5日首次试飞。它是一种装有铝合金蒙皮和防护装甲的双翼机,也是世界上最早的全金属飞机。机上安有机枪,载有少量炸弹,可低空对地面目标进行扫射轰,后来容克公司又发展了更先进的CLI─IV型攻击机,由双翼改为下单翼,速度和机动性也有了提高,机上装有2─3挺机枪。它们在执行危险的低空近距离火力,显示了良好的性能和作战效果),随着飞机的全金属化,轰炸机的航程、载弹量以及轰炸效果将变得更加恐怖。

    德军飞机的轰炸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时间,当高空的机群飞过之后,天空又重新归于平静,蔚蓝的色调也再次回到人们眼中,而地面上那一个个焦黑的弹坑、英国军民横七竖八的尸体、破损倒塌的房屋都是德军战机曾经来过的证据。

    遭到德国空军迎头痛击的英军部队并未撤远,一队队穿着长裤的英格兰士兵和穿着短裙长袜的苏格兰士兵(冬天也这么穿,难道不冷么?现在的美女为了杀人眼球不畏严寒,苏格兰的男性同胞老早就这么玩了,佩服佩服)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又重新集结起来并再度向德军阵地出发。然而空中攻击并非德军唯一的反击手段,这次吸引山丘上那些德军步兵们的声音来自他们身后的地面,一辆辆全身灰不溜秋、脑袋上插着一根粗短炮管的坦克正缓缓爬上山坡,地面上的积雪被它们碾出一道道又宽又深的印迹,大批步兵则紧紧跟在它们身后。

    低沉婉转的风笛声又一次悠扬的响起,这种哀伤的乐曲似乎在为英国人自己而鸣。

    第十七章扬名之战

    坦克铿锵的钢质履带碾过之后,地面上松散的积雪变成紧贴地面的冰块,上面还留着明显的履带齿印。爬山并不是这些钢铁战车的强项,不过它们还是一步一脚印的攀上了这座并不陡峭的山丘。

    4辆“石头II”停在了山丘顶上的德军阵地后面,它们后部的排气口还在不断的向外喷着白色热气,设计在这种位置的拍几口可以有效避免在行进途中被溅起的泥水堵塞,还能提高最大涉水深度。在整个登陆过程中,因为海水漫过排气口而熄火的坦克只有为数不多的几辆。

    虽然“石头II”的越野时速只有12公里,但这对步兵来说已经是他们双脚所能达到的极限了,所以那些紧随在坦克身后的步兵在长距离行军之后一个个都气喘吁吁,很多人的内衣更是被汗水所浸透。很可惜这种11吨的轻型坦克还无法搭载大量步兵作战(与7吨的雷诺FT-17相比,它们的体积只是稍微大了一点,乘员增加到3人,装甲和发动机也得到相应的加强,但仍然属于轻型坦克的范畴),否则古德里安的装甲突击组战术威力将更加强大,为了弥补突击组机动能力,一个突击组里特别安排了6辆装甲运兵车,供协同作战的步兵轮换乘坐。

    这支装甲突击小组暂时停止前进,一来是为了让步兵们做短暂的休整,二来则是仔细观察前方的情况。

    突击组的指挥官是一个满头褐色头发的中尉,他穿的黑色军服也是冬装,但看起来没有步兵们的冬装那么厚实,头上戴的是一顶黑色的船型军帽,身上除了胸口的望远镜和腰间的配枪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挂件,这时的坦克兵服装和装备是将轻便简洁当作设计第一理念。

    坦克刚刚停稳,中尉就从炮塔里探出大半个身子,他一屁股坐在炮塔上方的舱口边缘,手里举着望远镜观察山脚下的动静。英军的进攻出发阵地一片死寂,数百具尸体以各种姿势分布在面积不大的一片区域内,英国人的机枪阵地上还摆着好几挺来不及带走的重机枪。

    在没有重炮的情况下,德国空军的攻击机和轰炸机很好的担负起近距离火力支援的角色,等到在英国本土建立机场之后,这种空中支援将会更加及时。

    山脚下那个一片狼藉的小村庄现在已经恢复了一些生气,三五成群、身背步枪的英军士兵陆续回到村子里,少数平民在变成一堆废墟的房子里寻找着亲人和财物,一些士兵则用担架将伤者抬往村子东面的小型野战医院,那些标着红色十字的帐篷也是为数不多没有遭到轰炸的地方,这并不完全是德国飞行员们大发慈悲,他们只是不想将有限的炸弹投到这种价值不大的目标上。

    对于正在窥视自己的德军坦克部队,村落里的英国人全然不知。之前一直处于攻势的英军也没有在那里构筑堑壕之类的防御工事,在村口仅有几个由沙包堆成的警戒哨位。

    观察了好一会儿,中尉从坦克上跳下来并走到这里负责防御的步兵少尉面前,那个少尉和他的步兵从这些坦克出现之后,视线就一直被这几辆铁疙瘩吸引着。黑帽、黑衣、黑皮靴、黑手套的坦克兵中尉敬礼的姿势看起来也那么的帅气,这使得步兵们对于加入坦克部队的向往又增加了几分。

    “少尉,下面的英国人手里都有什么重武器?”

    “没有火炮,没有骑兵,步兵大约一千多人!”少尉的回答很简单,他说完之后走到坦克旁边用拳头敲了敲车上的钢板,非常微弱和低沉的响声说明它的装甲十分厚实。

    看到村子里的英军并未作出进攻的态势,伏在地上的步兵们大都坐了起来,其中一个眼尖的家伙指着远处说道:

    “看,那边也有一些坦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众人发现在他们右面大约2英里处,几辆坦克已经越过两个山丘之间的战壕地带向前推进,后面同样紧紧跟着两、三百名步兵,看样子也是一个装甲突击组,而那块平地上的德军防线,正是不久前遭到英军骑兵进攻的地方。在德国空中的轰炸中,那个苏格兰骑兵团已经撤出了视线所及的范围。

    “好了!我们也该行动了!少尉,你们继续坚守这里的阵地吧,祝你们好运!”中尉再次礼貌的敬了个军礼,随即敏捷的跃上坦克那布满铆钉的炮塔。

    “也祝你们好运!”礼毕之后,步兵少尉让他的士兵们给装甲突击组让出一条通路。

    中尉的右臂高高举起,接着很坚定的平指向前方。

    “前进!”

    坦克尾部喷出的青烟夹杂着热气在空气中形成一团雾气,4辆坦克2辆一排的向前开进,在越过山顶开始下坡的那一刻,它们炮塔上原本斜指向天空的炮管变成几乎与水平面平行的状态,紧跟在坦克后面的步兵们则将毛瑟步枪斜端在胸前一路小跑下坡。

    很快,这些坦克和步兵越过山坡上那些英军尸体,越过布满弹坑与肢体的平地,其中一两坦克毫不客气的碾过原来的英军机枪阵地,将那里剩余的几挺机枪压得支离破碎。当山脚那个小村落进入自己37毫米火炮的射程时,突击组的坦克不做停留便陆续开火了。这种小口径坦克炮的威力并不算大,但当炮弹落入村子里并发生爆炸时,那里的英军官兵继德国空军轰炸之后再度慌乱起来。

    部署在村口的英国步兵在这支德军部队进入视线时就开始寻找适合阻击的位置,光秃秃的大树旁、土堆后面、房子旁边还有弹坑里蹲着或者趴着不少手持步枪的英国步兵,还有一些人则仓促的扛来沙包垒成新的机枪战位。德军坦克还未进入有效射程,英军的一挺维克斯机枪就迫不及待的射击起来,然后是零星的步枪声,尽管它们的子弹压根打不到那么远的地方。

    在距离村口还有大约1800米时,走在中间的一辆“石头II”缓缓停了下来。在它狭小的炮塔里面,长着一脸洛腮胡子的车长将自己的眼睛紧紧贴在瞄准镜上,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是一个个不时闪动火点,还有偶尔晃动的人影。经过好几秒的瞄准之后,他最终将一个气氛非常活跃的目标纳入自己的十字准心。

    “开火!”

    炮手拉动炮绳那一刹那,附近几颗枯草上的积雪纷纷被震落,轰的一声炮响在空旷的田野里传出很远,并且久久回荡在附近的丘陵之间。37毫米的普通炮弹在飞行了2秒多的时间之后,在一个英军机枪战位旁边爆出一朵艳丽的火花,那挺机枪瞬间哑火,硝烟还未散去,好几个满脸是血的苏格兰步兵已经趴倒在沙包上。

    当一辆辆坦克依次停下来进行精确炮击时,后面的德军步兵并不急着射击或是直接冲向英国人,他们躬着腰利用坦克的钢铁躯体作掩护,加上M钢盔的保护,直到进入1000米距离时,英国人的射击根本没有对德军突击组造成任何损伤。

    进入机枪的有效射程之后,4辆“石头II”排成横队并行推进,每辆坦克间隔2到3米,后面都跟着大约50名步兵。坦克上的车长们此时完全躲入炮塔之内,他们开始使用那门37毫米坦克炮右侧的马克沁机枪向村口的英军扫射,炮手则操纵的则是炮塔下坦克正面那挺机枪。对于坦克上这两挺水冷马克沁机枪的威力和持续射击能力,坦克手们均表示认同,但这种武器的缺点就是体积过大,这使得原本空间就不充裕的坦克内部更显狭小,然而目前的“火鸟”机枪在持续射击时太依赖于更换枪管,这也是使用“火鸟”的德国战斗机飞行员在空战中更加倾向于进行短射的一个原因。

    英国人的火力在遭到德军坦克炮火力压制之后已经微弱了许多,但不时咻咻飞过的子弹还是让德军步兵们倍加小心起来,他们进行射击时大都采用蹲姿或者卧姿,以避免自己高大的身躯暴露在对方面前。尤其是英军的李.恩菲尔德步枪在800米之内的精准度非常高,很多英军狙击手就是在这种步枪上加装5倍瞄准境。

    英国陆军的常备兵数量尽管不多,但近年来他们频繁参与殖民地战争,例如阿富汗战争、英布战争、马赫迪战争、缅甸战争、蒂拉赫之战,这些战争的规模虽然还不至于影响到世界格局变化,但为英国陆军培养出一大批富有战斗经验的职业军人,这些人在英国海军遭遇溃败、英国陆军大肆征兵备战时大都成为军队的中坚力量,在历次殖民地战争中他们和他们的对手都曾用过各种各样的战术,狙击、伏击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陌生。实际上在英德双方单纯的陆军对战中,德国陆军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巨大的优势。

    “给我一发炮弹!”

    当车长们需要利用坦克炮对目标进行射击时,他们就会声形并用的让自己的炮手往炮膛里添加炮弹,接着再通过炮手将停车的命令传达给驾驶员,在无线电通话技术尚不完善的情况下,坦克内部也只有通过这种简单的方式进行联络。

    炮手接到车长的命令之后便从坦克舱壁的炮弹舱里取出一枚普通炮弹,“石头II”一共能够携带200发37毫米口径坦克炮的炮弹,以及4500发7.92毫米马克沁机枪子弹。在完成装弹之后,炮手也是口手俱用的通知正在进行瞄准的车长。

    在不到800米的距离上,坦克炮的准确度大大增加,靠近村口一栋房屋朝外的墙壁在吃了一枚37毫米炮弹之后随即坍塌大半,刚刚还在透过窗户进行射击的几名英军士兵瞬间在黑色天使的引领下前往天国报到。

    随着由坦克开路的德军装甲突击小组步步逼近,双方的交火愈发激烈起来,仓促防御的英军士兵在德军枪炮之下伤亡迅速攀升,从村内赶来的其他士兵则不断填补死伤者留下的空缺。4辆坦克远不能遮蔽突击组中的所有步兵,不时有手持毛瑟步枪者中弹倒下,队列最后方的医护兵一下子成为最为忙碌的人。当距离足够近的时候,李.恩菲尔德的7.62毫米子弹甚至能够击穿德军步兵的M头盔,幸好不少英军士兵都将那些身躯最为庞大的德国坦克作为自己的第一目标,他们的子弹只是在“石头II”粗糙的表面上徒增一些浅浅的小坑而已。

    “枪射手榴弹准备!”

    让其他士兵准备枪射黑尔手榴弹的军官此时正侧身倚靠在一堵断墙后面,他头上那平顶带沿的布质军帽根本无法有效保护他的头部,因此在德军猛烈的火力下他连头都不敢抬。在这个时候,英国陆军官兵尚未装备任何一种钢盔,那种著名的草帽式钢盔还没来到人间。不过黑尔手榴弹倒是一种结构、工艺都很简单的武器,它所对材料的要求也不高,回炉钢铁、民间铁质工具都能用来制造手榴弹的外壳,因而它也是除李.恩菲尔德步枪之外一线英军装备最多的制式武器,英国军方希望它们能够在战斗中大量杀伤暴露在外的德军步兵,但是它们受到威力和投掷方式的限制,在堑壕战以及巷战中根本不是德军木柄手榴弹的对手,唯有在野战的时候能够利用独特的枪射方式占据一定的射程优势。

    实际上枪射黑尔手榴弹算是最为原始的枪榴弹,英军士兵在将这些半个小臂粗的东西插到枪口之后,只要略微抬高枪口并像平时一样射出子弹,就能将它射到两百米开外的地方。第一波飞向德军坦克的黑尔手榴弹就有三、四十颗,它们大都在坦克前方数十米处爆炸。4辆“石头II”先后停止前进,它们随即用连续而快速的炮击回敬村口的英国人,德军步兵们的步枪和机枪也加入到压制英军火力的行列中来,英国人则躲在障碍物后面将那些手榴弹以高抛物线射向德军。(黑尔手榴弹利用弹体着地时击针击发雷管引爆,并无在空中停留时间的问题,德国木柄手榴弹使用的则是拉发火延期药管。)

    在对射了近3分钟之后,突击小组的指挥官、之前那个坦克兵中尉急了,英国人仍旧在一些坦克炮无法直射的地方进行还击,时间的拖延对于装甲突击小组快速突破对方防线并造成对方混乱的战术非常不利,借着村口阻击的机会,村子里的英军主力和重要军官很可能趁机后撤。

    “前进,继续前进!”

    中尉打开炮塔上部舱盖朝其他坦克和后面的步兵大喊着,士兵的生命固然值得珍惜,然而因此而停滞不前却与战斗的本意相反。德军一方的坦克对黑尔手榴弹并不感冒,这些只装着100余克炸药的东西根本威胁不到坦克的装甲或者履带,然而它们的破片对于步兵还是有一定的伤害。离开了步兵,孤军突入村子里的坦克则很容易被对方士兵靠近,成捆的手榴弹、炸药包还有燃烧瓶对于对于坦克来说就非常致命了。

    领头的坦克最先重新开始推进,由于行进稳定射击技术还是一个非常遥远的技术,它们行进途中的炮击无法做到精确射击,但车长们还是尽量用不断的炮击来加强进攻的气势。德军步兵们也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前进,在英国人的手榴弹面前,德国步兵们的鲜血逐渐染红了这片雪地。

    装甲突击组终于逼近了村口,机枪持续发射时产生硝烟并不亚于坦克炮,狭小的坦克空间内始终弥漫着白色的硝烟,这使得坦克手们不得不戴上防毒面具,这种情况下他们沉重的呼吸自己都能清晰的听到。坦克上的马克沁重机枪疯狂的向正在战位上或者刚刚离开战位朝向村内撤退的英军士兵扫射,尽管这些坦克手只能透过观测孔了解前方的情况,他们的机枪更谈不上瞄准,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上,他们还是能够用成串的子弹将附近的英国人一一扫倒。

    在付出了三十多名士兵的代价之后,德军步兵也紧随坦克冲进村落。威力大、投掷距离远的木柄手榴弹成为他们泄愤的最佳工具,村子里的爆炸声此起彼伏。面对砖木结构的英国房屋,“石头II”也得以显示出它们的钢铁本色,它们大摇大摆的破门而入,接着给这些尚未炸塌的小房子开一个后门。当坦克炮塔和车上上满是灰尘和砖石的时候,它们的面目更显狰狞。

    原本打算节节抵抗、有序撤退的英军官兵很快发现他们手里的武器根本无法阻止这些在道路和房屋之间推进的德国坦克,当它们炮塔上那黑洞洞的炮口瞄准自己时,躲在拐角和房子旁边进行抵抗的英国人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在抵抗无效并且发现自己的双腿跑不过对方坦克之后(石头II道路行进速度20公里每小时,除非英军士兵都是跑一千米只要3分钟的长跑好手),村子里这些连续遭到德国空军和陆军打击的英国士兵大都选择了放下武器,企图骑马逃走的几个军官刚刚奔到村口,德军步兵就用毛瑟将他们一一射落马下。

    在粗略的清点俘虏之后,连突击组的指挥官也吓了一跳,连同英军野战医院里的伤兵,他们短短半个小时内就俘虏了500多名英军。这是非突袭情况下(那座山丘在3英里之外,德军坦克下坡的时候英军就应该发现了他们,这种战斗算是奔袭,空降团对英守军预备队的进攻则是从百米甚至数十米的地方发起)德军一次性俘虏英军最多的战斗,而且俘虏的数量超过进攻方两倍,默默无闻的装甲突击组战术一时间吸引了众多德军将领的注意。

    在27日中午之前,古德里安的装甲突击组在整条战线的许多地段都发动了战术进攻,英国守军的反击计划因此而彻底流产。到了中午时分,登陆部队的装甲车、卡车和轻型火炮均已运抵前线,混合装甲师就此展开全面进攻,而计划中对博内茅斯海滩附近两个登陆场,即B区、C区的进攻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

    第十八章桥(1)

    英国,伦敦,本土守备司令部。

    此时正值腊月寒冬,黑格上将的脑袋上却沁出几颗豆大的汗珠,在博内茅斯空战中英国战斗机部队全军覆没,博内茅斯的5万多守军和700门大炮不仅没能挡住德军登陆海滩,还在一个上午损失了大半的兵力,黑格觉得自己实在无颜面对国王,再多的借口也不能掩盖德军顺利登陆的事实。

    “将军,您也不必太过自责,毕竟德国人的海空优势巨大!等他们的士兵进入内陆地区,我们就能轻易将他们碾扁然后扔回海滩!”黑格的参谋长休伯特将军仍旧不改当初的论调,尽管司令部已经得知了福丁河大桥被德军空降部队占领、博内茅斯附近多段铁路线遭到破坏这一消息,但这位参加过巴基斯坦和南非战争的老将却依然乐观,因为这是英格兰,英国人自己的地盘。

    “虽然德国人的战列舰和航空母舰不能上岸,但我仍旧很担心他们的飞机会对我们的进攻造成非常不利的影响。更加可怕的是,他们竟然可以将7000多人空投到我们海滩防线后方。两军对垒的时候,一旦有如此数量的军队突然出现在我军身后,破坏我军炮兵阵地、后勤线甚至是指挥部,或者装扮成我们的士兵扰乱我军的军心,我们就算有再多军队也没有用!”

    虽然在之前12个小时内多次作出错误的判断,黑格并不真的一无是处,只不过他并不是那种能够洞悉一切的军神级将领,对于将齐柏林飞艇和木架蒙皮飞机的作用发挥到极致的德国空军,他实在是无能为力。当伍德镇那些可怜的巡逻队士兵数完附近降落伞数量并回报指挥部之后,黑格和他的参谋们着实吓了一大跳,但他们很快便意识到德军这种新战术的威力。

    像休伯特一样持乐观态度的参谋则认为德国人黎明前的那次空降完全是出奇制胜,今后只要密切关注德军大规模飞艇和机群的动向、空中是否有伞兵和降落伞就能够判断德军的空降地点,只要在德国伞兵空降时就发现并在地面包围他们,德国人空投几千空降兵不过是羊入虎口的行为。

    不过持谨慎态度的参谋也不少,其中一个年纪在50岁左右的上校参谋就道出了自己的忧虑:

    “空降对于我们来是一种闻所未闻的战术!当我们将主力集结到前线的时候,德国人空投一个团就可以让我们后方的几个郡陷入恐慌之中。要知道,德国飞艇的航程可以达到数百甚至上千公里!”

    “很重要的一点,就算我们根据德国飞艇和飞机的动向判断出他们要空降在某个地方,例如北安普敦(位于英格兰中部)或者曼彻斯特(英格兰西北部),而我们在那附近只有少量部队,我们根本来不及从前线调集部队,就算是火车也无法和德国人的飞艇飞机比速度!”另一个同样资深的参谋也显得有些悲观,仿佛自己的后方注定要被德国伞兵搅得一塌糊涂似的。

    “大家不要再争论了,将主力分兵驻守各处是不可能的!我的意见就是将所有的骑兵部队部署到各重要城市和那些远离城市的平原地区,另外在司令部里成立一个反空降小组,专门负责关注德军大规模飞艇和飞机编队的动向,同时命令各地驻军和民兵密切关注德军可能进行的空投,一旦有情况立即向指挥部报告。我还会与海军部进行沟通,要求他们的情报人员密切监视法国海岸的德军,尽可能在德国空降部队起飞的时候就将情报传回给我们!”面临背水一战的境地时,有人会心乱如麻,也有人变得出奇的冷静,显然黑格就属于后者。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拿下福丁河大桥并修复通往博内茅斯的铁路,我们的主力必须在天黑之前抵达多切斯特(博内茅斯西面)到南安普敦(博内茅斯东北)一线的预定位置,并连夜发动进攻。晚上海军会配合我们的作战行动,我用性命向国王陛下保证过,明天日出以前要将德国人赶回海滩区域!”

    黑格的命令也意味着占领福丁河大桥的德军空降部队很快就要面对数倍乃至数十倍于自己的英军部队,包括英军为数不多的重炮和不久之前研制出来的秘密武器。

    福丁河大桥自从建成以来还从未经历过战火的洗礼,早晨那场战斗是它的第一次,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大桥两端和桥面上的尸体已经被伞兵们清理干净,那些沉重的马匹则被直接推下河,英国守军的厨房和仓库里有的是美味的食物,德军至少不用为自己的肚子而担心。

    上午9点刚过,从汤顿(博内茅斯西北100多公里处)来的第一批援军从西面抵达了福丁镇外围,由于铁路遭到破坏,乘坐火车而来的英军只好在镇西好几英里的地方下车,这两个步兵师的人员和装备卸车完毕并开始向福丁镇推进则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上午10点15分,德国空军庞大的机群抵达福丁河大桥上空,这时英军先头部队刚刚开始向桥西的福丁镇发动试探性进攻。他们还在镇子西面还升起了两个校射用的大气球,由32门速射炮和4门大口径榴弹炮组成的炮兵阵地已经将炮口对准了福丁镇,不过鉴于镇里还有不少英国居民,英军暂时还没有进行炮击。如果试探性进攻不利,英军指挥官才会考虑动用火炮。

    看到这种情况,德军机群中剩余的1个攻击机中队和3个轰炸机编队很快便脱离大机群向地面的英军扑去。航程较远的攻击机原本是为轰炸机护航,但在英国战斗机部队在博内茅斯上空损失殆尽之后,这些攻击机现在只需要一心一意的进行地面支援作战。

    未等德国战机靠近,两个校射气球上的士兵非常敏捷的顺着缆绳滑到地面,其他人来不及收起气球便仓惶后退,谁都知道这两个充满氢气而且非常显眼的大东西很快就会成为两团火球。

    “快将大炮转移!”英国炮兵军官大声指挥着自己的炮手将火炮分散开,英军现在最缺乏的就是火炮和机枪了。

    “步兵散开卧倒!”骑在马上的步兵军官则叱喝着士兵们散开先前列成的整齐队形,然而一些步兵在散开过程中不知不觉的进入撤退状态。部分机枪兵就地准备对空射击,还有部分则令人苦笑不得的扛起机枪就跑。在英国陆军中机枪要比火炮更为金贵,这与战前各国的军事准备有很大的关系,陆军靠法俄、海军靠英国在协约国已经成为一种惯性的思维定势。俄军最穷装备的机枪也最少,以海军为主的英军次之,接着是法军,装备机枪最多的则是德军(历史上也大致如此)。

    数百名英国炮兵只能呆在阵地上拼命的推动大炮,速射炮比较轻,三、五个士兵就能推走,而英军中最为稀有的大口径火炮则沉重到需要十几个人或者一群骡马拉动的地步,因而拥有更多重型火炮的德国陆军总是需要非常多的骡马来运送大炮。

    面对这些待宰的羔羊,德国飞行员们丝毫没有手软,他们并不急着蹂躏毫无抵抗能力的校射气球,而是将机腹下的炸弹朝英军炮兵阵地和步兵最密集的地方投掷。“天空X”一架一枚100KG炸弹、“鸵鸟I”一架6枚50KG炸弹顿时让地面上的英军人仰马翻,炮兵阵地上不断有弹药被引爆,一时间人们耳边尽是连串的爆炸声。

    大部分英军步兵都捂着脑袋趴上地上,另外一些失去指挥的家伙则一面后退一面用步枪向天上的德国飞机射击。过了好一会儿,由于上下射角而有限需要借助其他物体垫高角度的维克斯机枪也开火了,一串串从地面升起的子弹与空中呼啸而过的飞机形成一副非常华丽的战争画卷。然而描绘这种画卷有时需要付出血的代价,英军的机枪火力点很快成为德国战机的重点打击目标,德国飞行员也面临着随时被击落的危险。在投掷完炸弹之后,“天空X”机首的两挺机枪、“鸵鸟I”副驾驶位置上的一挺并列机枪陆续开始发威。

    战况最为惨烈的要数英军的炮兵阵地,至少有五十颗航空炸弹将那里当作自己的最终归宿,一些满脸是血的炮兵刚刚爬起来就被从天而降的子弹击倒,不少火炮则被德军的炸弹和殉爆的炮弹炸翻在地,大炮的炮架、轮子等部件随处可见。

    当密集的枪声渐入高潮时,两个校射气球终于被子弹击中并发生爆燃,两团巨大的火球仅在空中存留了短短几秒,然后便化为一片黑烟在风中飘散,地上只留下系气球的绳索和一些破片。

    直到英军组织起较为有效的对空射击,德军的战机才放弃了对这些英国步兵的追逐和扫射,不过它们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英军射程(机枪对空射程约500米)之外的空中盘旋,那种发动机轰鸣的声音至少能在精神上给予英国人不小的压力。

    (PS:有人说本书中德国空军对地攻击一点损失都没有实在太假,劳驾翻翻以前的章节,英军战俘营里不是已经有好几十位德国飞行员了吗?难道每一次对地攻击之后,都要描绘一些德国飞机被击落的场景?天空可没有本事换着花样写飞机被击落的场面。战斗中完全没有损伤本来就非常少见,至于伦敦空战那是由几乎没有装备像样武器的英国飞机对装备精良的德国攻击机,英国人不被打几十比零才怪!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问这种令人哭笑不得的问题,本书至少不会像某些电视剧那样出现打不死的无敌铁金刚,就算坦克和装甲部队同样会有损失,例如雷丁河战役、凡尔登战役和塞纳河战役。至于说石头型坦克重量的设定,石头I是9吨,石头II是11吨,以前的章节就有说过。它们装甲、体积和行进速度的确比7吨的雷诺FT-17强,像我们这种普通的军迷很难准确的算出自己设计的坦克有多重,增加2-4吨用来装备马力大一些的发动机、在一些部位增加3-10的装甲就一定不够吗?再说履带、弹药量、火炮类型和材料技术都是影响坦克重量的因素,光看体积、装甲和速度实在有些偏颇。)

    轰炸过程中仅有两架德国攻击机被英军的地面火力击落,还有不少攻击机和轰炸机吃了一些英国人的子弹,不过只要不伤到要害部位,它们的机翼或者机身上多几排弹孔几乎不会影响到正常飞行。由于是低空水平轰炸和扫射,被击落飞机上的德国飞行员由于来不及跳伞而直接阵亡,他们也是大战中牺牲的第132和133位德国飞行员。

    在整个空袭过程中,许多雷丁镇的居民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据加里斯中校先前的命令,第1空降团的伞兵们占据了一些民居,并将里面的居民锁进地下室或者其他房间里。许多居民还天真的以为自己的军队正在驱赶这里的德军,而自己很快就会获救,可惜事实是英军步兵惨遭德国空军蹂躏。

    鉴于这时的局面,德军将第二波空降部队的降落地点从福丁河大桥西侧的平地改为东侧的丘陵地带,第1空降团的加里斯中校命令自己的士兵在那里点燃了彩色的指引焰火,空中的运输机群在盘旋了几圈之后将第4空降团的2500名伞兵陆续空投在了那些有指引信号的区域。场面壮观而宏大的大规模伞降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下展现在世人面前。

    “妈妈,快看!”

    一个可爱的小男孩说着还用力拽他妈妈的裙角,就在他们右手边的窗外,不远处那些纷纷扬扬的白色降落伞像是一朵朵巨大的蒲公英正在缓缓飘落。

    “好了,吉森,那些德国飞机上的德国人和你一样,长着一个脑袋两个眼睛,他们有鼻子有嘴巴,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乖乖呆在这里不要吵好吗?不然外面那些德国人会冲进来把你抓走的!”年轻的母亲正在厨房里洗盘子,她对于自己儿子发现天外来客般的喊叫已经习以为常了。上午的时候德军伞兵占据了这栋房子,不过对于这里的母子二人来说,幸运的是一个排的德国士兵将他们家当作自己的食堂,他们两个也因此得到比其他居民多一些的自由。由于英军的逼近,伞兵们提前享用了自己的午餐,自然也留下一大堆盘子,此时这栋房子的阁楼和大厅都被布置成射击据点,唯有这个小小的厨房属于小男孩和他的母亲。

    小男孩有些不满的嘟其嘴巴,他从旁边搬来一个小凳子并爬上去,然后将自己的下巴搁在窗台上眼巴巴的看着远处,这个梦幻般的场面或许会永远留在他童年的记忆里。

    “吉森?”发现自己的儿子一下子安静下来,年轻的妇女扭头看了一眼,她正想夸奖小男孩很乖,却正好瞥见了窗外那些正在降落的德国伞兵。她手里的盘子不知不觉滑落接着哐啷一声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噢!上帝啊!”妇女用右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失声尖叫起来。由于风的缘故,一些准备降落在镇外的伞兵却在下降过程中向桥东的镇区飘来。其中一个伞兵就在距离这对母子十几米处降下并着陆。

    “妈妈,他们是天使吗?”天真的小男孩将自己的额头紧紧贴在窗子的玻璃上,那些白色的降落伞看起来的确很美。

    “我不知道……我想,他们或许是化身成天使的魔鬼吧!”年轻的妇女说着紧紧将自己的孩子揽在怀里,生怕那些德国伞兵真的冲进来抢走这个可爱的小男孩。

    “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够像他们一样在天上飞!”小男孩美好的梦想恐怕很难实现了,不久之后,作为战败国,英国人被永久禁止制造和使用飞机,未来航空公司的飞机也由德国空军提供和管制。

    对于河那边刚刚经历一场浩劫的英军官兵来说,镇子东面仿佛正在下一场大雪,雪下得不大,却足以给这个地方带来一场大雪灾。

    “太可怕了!”

    一个举着望远镜、头发胡子花白的英国将军看了好几分钟之后才说出这么一句感触,不管是在欧洲、非洲或是亚洲,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令人震惊的场面。在英国陆军中,参加过上个世纪(19世纪)八十和九十年代那些殖民地战争的中老年将领占据着军队的中高层,这与德国军队中的情况也较为相似,就算是以年轻化著称的东普鲁士军团中也不乏佛朗索瓦和马肯森这种年过半百的老将。

    出师不利对于一支部队士气的影响非常大,这2万多名从汤顿赶来的英军士兵半夜就被叫醒,人员和装备登车就花了他们好几个小时的时间,从汤顿到这里没有直达的铁路线,他们的火车在路上有辗转了几个小时,官兵们脸上都写着困倦。在遭到德军空袭之后,他们虽然不至于怯战,但心里难免忐忑不安。在他们与福丁镇之间的平地上躺着上千具尸体,雪地上那一个个焦黑的弹坑还在滋滋的冒着热气,被炸断的肢体、血肉模糊的面孔、雪地上那东一块西一块暗红色的东西无一不让人大倒胃口。

    “将军,科尔上校请示是继续后撤还是就地等待援军?”

    参谋所说的科尔上校是第3加拿大步兵师的师长,连夜前来增援博内茅斯的部队除了这个加拿大师之外,还有一个英国第17步兵师,也称为里瑟步兵师,师长就是这位白胡子老将,两个师由里瑟将军统一指挥。(在历史上的一战中,加拿大和澳新部队很多时候都会充当英军主力的先头部队,投入法国战场的印度殖民军实际上并不多)

    “这些加拿大人难道就被几颗炸弹吓怕了吗?”里瑟将军对于科尔的选项里居然没有进攻这一项感到非常不满,不过在对方兵力和武器不明、大批飞机还在附近空域的情况下,里瑟也没有再度进攻的打算,他准备将进攻与否的决定权交给守备司令部。

    “部队就地休整,但不得放松对空警戒!通讯兵,替我发报给司令部……”

    27日上午10点41分,德国空军的机群完成空投第二波伞兵以及弹药物资的任务并开始返航,雷丁河大桥附近重新归于平静,然而这片平静下酝酿的是更加猛烈的风暴。

    第十九章桥(2)

    在统一规格的降落伞拖曳下,一个大块头伞兵的下降速度似乎要比其他人稍微快一点,他落地时屁股结结实实的礅在雪地上,还好冬日的阳光并没有迅速融化地上的积雪,十几厘米厚的雪多少提供了一点缓冲,使得他可怜的屁股不至于一下子摔成几瓣。

    大块头的嗓门似乎和他的体积成正比,还没来得及脱下降落伞包,他便用那近似咆哮的声音喊道:

    “每个人拿好自己的装备,降落伞留在原地!各连连长负责收拢自己的士兵和附近的空投物资,并尽快向镇里运动!”

    “少校,您还好吧!”之前落地的一个伞兵走到大块头旁边并伸出自己的右手准备扶他起来。

    “没事!”

    大块头这一拉不要紧,那个身材普通的伞兵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这个大块头就是第4空降团的希尔兹少校,身高1米89、体重96公斤的肉搏高手,毕业于柏林陆军学院,现年31岁,是一个比较讲究单兵作能能力和小组配合的青年军官。

    希尔兹拍拍自己身上的雪,他和士兵们一样戴着M钢盔,加上方形背囊,从背后看很难看出他是一个少校军官,这也是他比较有个性的一面。

    “大家动作迅速一点!”

    在将自己从降落伞里解脱出来之后,希尔兹再次大喊起来,周围的士兵听到这种声音并不发怵,不过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行动速度。不多时,一个个整齐的伞兵连队便集结完毕,散落在各处的弹药物资也很快集中起来。

    “噢,可怜的孩子!”

    看着眼前几辆平时用来装运粮食的马车以及拉车的瘦弱马匹,希尔兹自言自语起来,这种自言自语也随着他的大嗓门传到附近每个人耳朵里,还好伞兵们大都已经习惯了这位毫不拘束的少校。

    “少校,很抱歉,这是我们在镇里所能找到的全部运输工具!”加里斯派来接应的伞兵略带歉意的解释道,福丁镇并不是什么富人居住的地方,四个轮子的东西全都要靠马来拉动。

    希尔兹大大方方的摆了摆手,“上士,不用紧张!我并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我的士兵在法国的海岸上已经安逸了几十个小时,现在该让他们动动了!”

    以福丁河大桥为中心来看的话,通往这座大桥的铁路有三条,一条通往西面的多切斯特,一条通往东北方的南安普敦,还有一条则是向西直达博内茅斯,在和平年代,博内茅斯海滩是一个休闲度假的好去处,因此英国人在这里修建了一条单行轨的铁路。加里斯中校的第1空降团占领这里之后,将这三条铁路靠近福丁河大桥的地段全部破坏,在铁轨被修复之前,无论从那个方向来的火车都只能前进到距离大桥5英里左右的地方。

    此时英军计划从南安普敦调来的部队还未全部完成登车,因此大桥东面暂时还不会遭到英军的进攻,在第1空降团部分士兵的帮助下,希尔兹的第4空降团也有充足的时间将这里所有的弹药物资运回福丁镇。

    最终,这些牛车只装了很少一部分弹药以及在空降中不幸受伤的几个伞兵,其他弹药物资就只能靠这两千多名伞兵人抬肩扛回去,希尔兹一人就扛了一大箱子弹。在德国军队中,这样真正与士兵们同甘共苦的军官并不多见。

    士兵们为了接应第4空降团而进行的焰火表演结束之后,那片丘陵地带只剩下一些空的信号焰火壳,被遗弃的降落伞一个个像是半枯萎的白色花朵,一阵寒风吹过,便又会有几个被吹到远处。

    加里斯中校的指挥部设在大桥东侧的铁路小站里,从南安普敦而来的铁路就是从那里分出一支南下前往博内茅斯海滩。从外观上看,这个小站只是伟大的大工业时代一个非常普通的建筑物,站台短小但很干净,候车室是单层的尖顶砖石房,房子不大上面却有座大笨钟样式的钟塔,机械的大钟仍在敬业的运转着。站台上几乎空无一人,冬天和战争都是人们出行的巨大障碍,在站台旁边有几个用沙包垒成的哨位,五、六个德国伞兵正在聊着什么。

    从站台向河流上游看去,河畔对面的山坡上有一座非常古典的城堡式别墅,由于覆盖着白皑皑的积雪,那里很容易令人联想起某个童话故事里王子的城堡。不过那里距离大桥太远,战略意义不大,因此加里斯中校并没有派士兵前去占领它。

    站在希尔兹面前,加里斯中校要矮上一个头,卡伦的身高则介于两人之间。

    “中校,第4空降团2500名士兵现在全部到达,在降落到镇区的部队中有4人腿部受伤、1人手臂骨折,降落在镇外的部队仅有2人扭伤,其余2493人随时可以投入战斗!另外我们还带来步枪子弹20万发、机枪子弹15万发、手榴弹8000枚、迫击炮弹800发!”希尔慈的声音在房间里像是惊雷一般,与俄军进行肉搏战的时候,这种声音甚至能够压过以野蛮和粗暴著称的俄国人。在这次空降过程中,大约有一个连的伞兵降落到桥东的镇区,一些人甚至直接砸进居民的房子,降落伞挂在屋顶上的人也不在少数,现在镇里还到处飘扬着白色的降落伞。

    “你们来的太及时了!我们真要好好感谢一些空军的兄弟,他们好好替我们教训了一下西面2个英国师,现在英国人还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正是由于空军机群适时出现,加里斯预计的第一场战斗被大大推迟了,加上第4空降团和他们带来的弹药物资,福丁河大桥的防御得到很好的加强,加里斯他们在这里多拖延一分钟,登陆部队便能够多运送一批物资上岸。不攻下福丁河大桥,英国人计划中多切斯特到南安普敦的战线就无法形成。

    “是啊,我在飞机上也看到了,空军兄弟真是好样的!中校,我们空降团该如何部署?”感谢过德国空军之后,希尔兹便将谈话引入正题,西面的2个英国师虽然伤了点元气,可是数量惊人的英军部队正在陆续赶来,德军空降部队对大桥的防守丝毫不敢怠慢。希尔兹这次带来的弹药单纯的从数量上看非常多,但真正分到每一个士兵手里并没有多少,补给始终是空降作战的一大难题。

    “现在我们空降团三个营分别部署在桥西镇区、大桥两侧、桥东镇区,你们团暂时先派一个营到桥西的镇区去,剩下两个营作为预备队留在桥东,你看如何?”由于指挥不统一而失败的战例在世界各国历史上比比皆是,因此在登陆作战开始之前,加里斯中校就被任命为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官,出于客套他还是以征询的语气向希尔兹布置任务。

    “遵命!”希尔兹毫不含糊的回答道。

    上午11点20分,悠扬的风笛声再度从西面传来,捏着总司令部发来的电报,里瑟将军不得不下令他的英国第17步兵师和加拿大科尔步兵师再次整队向福丁镇前进。那张电报上措辞严厉,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大桥的语气充斥在字里行间,至于这里的德军人数,总司令部认为博内茅斯守军预备队遭到大股德国伞兵袭击,占据大桥的伞兵应该不会太多。

    当英军阵地上剩余的大炮开火时,心情最为紧张的既不是英军官兵,也不是德军伞兵,而是那些无辜的居民。现年63岁、居住在大桥西侧的布朗夫人这样描绘她的经历:

    “我清楚的记得,26日的晚餐我没有忘记向上帝祈求战争早日结束,并祈祷我那两个应召加入陆军部队的儿子平安归来!然而平静在凌晨5、6点的时候就被打破了,从大桥那边传来一阵枪炮声,我从邻居那里得知德国人已经占领了大桥,当时我真的不敢相信。可是就在我吃早餐的时候,几个凶神恶刹的德国兵冲击我家里,还对我说了一大堆我根本听不懂的话。他们的行为实在太粗暴了,也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将窗户上的玻璃打得粉碎,私自搬动我的家具搭在窗口,还将一挺机枪架在那里。上帝啊!我家居然成为他们的战场!我想阻止他们,结果被他们关进一楼的客房里。上午的时候我一共听到两次激烈的枪炮声,第一次是上午十点多,先是头顶传来令人厌恶的嗡嗡声,然后西面发生成片的爆炸和非常密集的枪声;第二次则是一个小时之后,这次爆炸的声音距离我很近,似乎就发生在镇子里,我当时害怕极了,接着我钻到床铺底下,因为我害怕我的房子会被炸塌。”

    在排成10个横队大约5000名步兵向福丁镇推进的过程中,英军用残存的10余门速射炮对镇内进行了持续近20分钟的炮击,大桥西面的镇区大约有13的房屋在炮击中倒塌、近半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来吧,混蛋们,好好尝尝我们的厉害!”

    在一栋英国民居的底层,两个德国机枪手紧紧注视着前方那些晃动的人影,沙发、桌子等家具都被他们推到窗前用来抵御子弹,他们身旁的地上放着整整两箱机枪子弹和好几枚手榴弹,其他机枪火力点也大致是这样的布置。

    某栋民居的阁楼上,一个有些孤独的德国伞兵左眼微闭、右眼贴近他步枪上那根5倍瞄准镜,透过这个简单而有效的工具,他能够看清那些斜端着步枪向前小跑的英国步兵面无表情的脸孔。此时英军的队形已经散开,但是10个横队的大致轮廓仍在,在军服的颜色和样式上,加拿大陆军和英格兰步兵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对于这个经过专业训练的狙击手来说,击毙的是加拿大人还是英国人并不重要,军官是他的第一目标,然后是手持机枪和其他大威力武器的家伙,实在没有其他目标的时候,他才会射杀那些普通的英军士兵。

    (关于步枪和狙击步枪的有效射程,看到的说法多种多样,据说对有经验的狙击手来说,使用配有4倍瞄准镜的毛瑟Kar98K狙击枪可射杀400处的目标,若选择6倍瞄准镜则可射杀1000米处的目标,而枪管更长、子弹初速更快的毛瑟1898步枪理应有更远的有效射程,但事实好像并非如此,毛瑟1898的最大有效射程在600-800米之间应该实际一些)

    “目标距离,1500米!”一个趴在房顶上的士兵用简易测距仪计算着英军步兵的距离,在这栋房子后面,3门迫击炮和10来个炮手已经做好了准备。

    “将炮弹落点定在1200米!”

    负责指挥这几门迫击炮的军官命令下达之后,炮手们又对迫击炮进行微调,此时英军炮火仍在射击,不过在炸塌他们面前这栋砖石结构的房子之前,这里的迫击炮和炮手还是安全的,在大桥西侧的镇区,一共还有另外7个这样的迫击炮阵地。

    在英军第一波10个横队中,大约有一半是加拿大士兵,这些年轻人远涉重洋来到这里为的就是参加一场对他们来说有些莫明其妙的战争,不过以敬业和顽强著称的加拿大军人大都毫无怨言(据说历史上一战最强的5个王牌狙击手有3个是加拿大人,极其意外!),帽沿下面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全都冷漠的看着前方那座在炮击下毫无动静的小镇,视线中那座显眼的钢铁大桥就是他们的最终目标。

    “大家跟上!很快就要进入对方射程了!”

    在第一条横队最右侧,加拿大少尉乔尼大声叮嘱着自己的士兵,大冬天跑上几千米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每个人都在大口大口呼着热气。这些加拿大人将步枪斜端在胸前,步枪前端的刺刀在阳光下明晃晃一片。

    忽然间,乔尼发现从镇子里悄无声息的升起几个黑乎乎的东西,这些东西越升越高,它们的轨迹与普通的炮弹和子弹大不相同,乔尼只见过一种东西有类似的运行轨迹,那就是要塞炮兵以前常用的臼炮,可是那种东西发射的时候会发出非常沉闷的响声,然而这里除了英军火炮射击和炮弹爆炸的声音外什么也没有。

    迫击炮算不上新式武器,世界第一门真正的迫击炮是在1904年9─10月由俄国炮兵大尉戈比亚托.列昂尼德.尼古拉耶维奇发明的。当时时值日俄战争,沙皇俄国与日本为争夺中国的旅顺口而展开激战。俄军占据着旅顺口要塞,日本挖筑堑壕逼近到距俄军阵地只有几十米的地方,俄军难以用一般火炮和机枪杀伤日军。于是尼古拉耶维奇便试将一种老式的47毫米海军臼炮改装在带有轮子的炮架上,以大仰角发射一种长尾形炮弹,有效地杀伤堑壕内的日军,打退了日军的多次进攻。这种战场上应急诞生的火炮就是世界上最早的迫击炮,然而直到1914年大战爆发时,各国对迫击炮的了解和重视程度并不高,目前除了俄、德、法之外,其他国家的步兵大多没有见过迫击炮。

    当那些黑乎乎的东西一头扎进人群并发生爆炸时,乔尼终于明白这是一种不可小视的武器,这种炸弹威力不大,但却能够让人挨了炸还看不到对方踪影。突如其来的打击并未让这些加拿大人和英国人陷入大面积的慌乱,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倒下,他们反而不由的加快前进的步伐。

    那些黑色的东西升起的频率要比普通火炮射击快得多,它们一次次在雪地上扬起积雪和泥土,英军前进的步兵队列逐渐出现一个个缺口。英军的火炮仍在嘶吼,但根本无法压制德军的迫击炮。

    当乔尼和他的士兵踏进德军机枪和步枪的射程之后,迎面而来的密集子弹让所有人都感到无助,胸口或者头部中弹的士兵由于惯性呈现出非常典型的姿势:上身后仰的跪倒在地,双手张开有时还会甩出手里的武器,最后整个人正面向下趴倒。腿部以下中弹者的姿势则要简单得多,一个标准的向前鱼跃然后就只要等着医护兵到来了。

    “继续前进!”乔尼刚刚迈出下一步,迎面而来的一颗子弹却悄无声息的钻进他的身体,在身体后仰的那一刹那,他的帽子飞了出去,一头柔软的金发由于沾满汗水而紧紧贴着头皮,眼睛失神的望了最后一眼蓝天。双膝跪在雪地上的时候,他感觉地面好柔软,就像是一张舒适的大床,而他就要在这张大床上永远的睡去。

    乔尼看到不向自己射击的人,希尔德兰少尉却能看清被自己击中者的每一个动作,他唰啦一声拉动枪栓之后,一颗还残留着几缕硝烟的弹壳从枪里蹦了出来,接着在木质的地板上当当的弹了几下。在重新将下一发子弹送进枪膛之后,希尔德兰开始寻找自己的第417个目标,这位参加过土耳其内战并成功射杀一名土耳其元帅的王牌狙击手,现在是德国乃至全世界的头号杀人机器。

    第二十章桥(3)

    1914年德军步兵手里使用的“火鸟”轻机枪,射速和威力远比不上传说中的G-42,但对平地上冲锋的敌军仍然具有可怕的杀伤力。当这种机枪的嘎嘎声响起的时候,总会有几名甚至十几名英军士兵暂时或彻底告别这场战争。

    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遮蔽物进行防御,手里只有轻武器的德国伞兵们在尽可能的发挥出巷战的威力。桥西镇区许多房屋靠西一面的厨房、客厅还有卧房里,基本上都有伞兵在向外射击。

    在一个由柜子和沙发堆积的窗户前,一挺7.92毫米口径的“火鸟”每隔一两秒就进行一次短射,地板上一片狼藉,有英军炮火震落的灰尘和小沙粒,有士兵们的脚印,还有被砸碎的玻璃,被机枪抛出的子弹壳不断与地板和地板上的子弹壳接触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不一会儿地上就有上百颗黄澄澄的东西,有些还在缓缓滚动,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英军从外面看这些窗户,就只能看到不时喷出火焰的机枪口,以及德国伞兵们那圆圆的钢盔。

    这挺机枪旁边一个窗户则是由两个步枪兵把守,他们将肩膀以上或者小半个身体闪到窗前进行瞄准和射击,接着迅速闪到窗户下或者旁边,在拉动枪栓或装子弹之后,他们又会进行下一次瞄准和射击。这种步枪的射击速度虽然不及机枪,但在具有优秀性能的毛瑟1898步枪和训练有素士兵的共同作用下,准确度能够得到很好的保证。

    巷战往往是狙击手们的天堂,精锐的德国伞兵部队中拥有不少职业狙击手和准狙击手,像希尔德兰少尉这种参加过土耳其内战非常稀少,大部分狙击手都是在波兰和法国战场锻炼出来的,野战中他们同样能够威胁到敌方的军官、通讯官和士兵。

    英军部队的进攻由于中低级军官频频被射杀而变得散乱起来,最先冲入福丁镇的加拿大步兵连中军衔最高的居然只是一个中士副排长,而且这个倒霉的家伙刚刚接过连队指挥权便追随他的长官们而去,结果剩下的数十名步兵在两个下士的带领下在街道上与德军对射起来。这个年代柏油马路要在一些中大城市才有,这个小镇里面基本还是石子路,道路不宽,两边木石结构的房屋大都只有一两层高,最上面大都是带有阁楼的尖屋顶。

    随后冲进镇子的一个英军步兵连队由于路上吃了好些迫击炮弹,接着又遭到德军机枪的扫射,进入镇区时只剩下可怜的十几号人和一个排长,倚靠在一栋房子的墙壁上回头看着自己刚刚经过的地方,士兵们眼中都充满了深深的恐惧。靠近镇子的地面上躺着许多尸体,每一秒都有新的阵亡者,一些受伤的士兵则在痛苦的挣扎着,少量医护兵根本来不及对这些伤者进行急救。

    “跟德国鬼子拼了!”

    一个愤怒的英格兰士兵冲到街道上,他刚刚朝前面一栋房子的窗户开了一枪,甚至还来不及拉动枪栓,从另一个窗户射来的子弹便正中他的头部(合格的狙击手200米爆头、400米确保击中目标)。

    “上帝啊!”

    旁边那些倚着墙壁的英国士兵只能在胸前一遍遍划着十字,镇子里德军的枪口几乎无处不在,或许只有这几栋最靠外的房子外墙边才是暂避的好地方。

    躺倒在镇子边缘的英军尸体越来越多,靠外一些的街道上也到处是死伤者,后续英军不得不先跨过死去的同伴才能进入镇区,然而大桥西面这片由200余栋民居组成、部署了2个营1000多名德国伞兵的镇区却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不断吞噬着英国人和加拿大人的生命。

    第一波进攻的20多个连队陆续进入镇区,随着躲在镇西一些房子后面的英军士兵越来越多,军官们不得不拿出有效的办法继续向镇内推进。一个上士稍稍探出脑袋,街面上基本上没有人活动了,他们旁边这条宽不到3米、长约50米的街道上躺着至少40具尸体,他才观察了两、三秒钟,一颗子弹啪的打在他旁边的墙壁上,吓得他用最快的速度将脑袋缩回去。

    “我们必须逐栋清除这些房子里的德国人,一排跟我上,冲进左边那栋房子,其他人开火掩护,手榴弹也用上!”

    上士说着看了看隐蔽在这里的二十多个士兵,这些人来自各个连队,有加拿大人也有英格兰人,甚至还有一个拿着风笛的苏格兰人,所有人都用茫然而惊恐的眼神望着他。

    “前面10个人,到你为止,听我发令然后冲出去向前面开火,其他人跟在我后面冲锋,明白了吗?”

    在仔细分配任务之后,这些士兵终于点了点头。最前面几个士兵掏出黑尔手榴弹装到步枪顶部,这种武器虽然看起来好用,但如果只是在墙外爆炸,对于墙壁和房子里面的人都不能构成任何伤害,但枪射手榴弹的精准度并不足以在30米外将它们射进一个不大的窗户,它们爆炸产生的声响和硝烟倒是可以起到一些掩护作用。

    “准备……”上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旁边的士兵也同样一脸紧张。外面的机枪声断断续续,双方的步枪仍在活跃的进行对射,英军第一波进攻剩下的人数不足一千,其中大部分士兵都选择在镇子边缘地带就地防御等待后续部队。

    “冲!”

    10个负责掩护的士兵鱼贯而出,稍显沉寂的街道一些子喧闹起来,德军的机枪、步枪和狙击手几乎同时发威,那10个士兵才勉强射出两颗手榴弹就全部阵亡。与此同时,上士带着其他的士兵也冲出来准备越过这个拐角冲到左面房子里,上士一边跑一边用自己的左轮手枪连连向前面一个窗户开枪。

    啪……

    希尔德兰少尉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目标、那个手持威伯利左轮的英军上士脑袋上爆出一团血,那个家伙脸上甚至没有一点表情的变化的倒在地上,他抽搐几下之后便彻底安静下来。各个窗户后面的德军士兵就像是猎火鸡一样射杀这些冲出来的英军士兵,两挺“火鸟”更是用持续好几秒的长射迎接他们,最后一个英军士兵吃了好几发子弹之后倒在那栋房子一楼的房门前,连摸门把的机会都没有得到。

    这条由两挺轻机枪、19支步枪和1个超级王牌狙击手把守的街道暂时恢复了平静。在退出这次战斗的第12个弹壳之后,希尔德兰少尉收起步枪躲到窗户窗户旁边。这场战斗刚刚开始,他在狙击手排行榜上的优势又扩大了一些,参加伞兵部队固然危险,但这种危险换一个角度便是刺激了,巷战中猎杀一个敌人要比野战中容易得多,野战中往往需要伪装自己(历史上一战中有些狙击手的伪装很搞笑,像是马戏团表演杂技似的,居然还有人伪装成树木),有时候爬行和潜伏一天只能收获一两个目标,而且被发现和追杀的可能性要比巷战大得多。

    由于镇区西侧那些残余英军的存在,加上许多弹药在轰炸中被毁,英军的第二波进攻部队出发之前并没有进行炮击。这次英军部队远远看去仍旧是一个个整齐的横队,不过人数要比之前那次多了许多。一刻钟内两封催促电报,英军指挥官不得不派上了手里大半的士兵,时间对于双方来说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宝贵。

    “将军,我们的伤亡实在太大了!”

    加拿大第3师的师长科尔上校亲自来到里瑟将军面前,加上前次进攻,他的1万2千名加拿大步兵几乎全部投入战斗,而留作的预备队是由纯英国士兵组成的4个步兵团。

    里瑟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上校,你经历过战争吗?”

    “没有,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战斗,我的士兵绝大多数之前也没有打过仗!”科尔摇摇头,加拿大军队在1899年-1902年的布尔战争中曾经派兵支援英军,不过投入的兵力并不多,包括后勤医务人员一共才去了7000多人,到战争结束时加拿大军队总计伤亡700多人,而这次大战来到英国作战的加拿大军队现在已经有10余万人,若不是德国海军对英伦三岛的封锁,这一数字还会更多(历史上参加一战的加拿大人有62万,参加二战人超过百万)。

    “第二次布尔战争的时候,我还是个中尉连长,布尔人的游击战术让我们吃尽了苦头!那场战争中我失去了两个好友,还有一个因为受伤致残而永远退出军界!我当时很伤心,但这就是战争!”里瑟一脸严峻的看着那些正在前进的步兵队列,“这是一场可怕的战争!在刚刚过去的5个月里,至少有100万士兵和军官在战场上阵亡,有英国人、俄国人、法国人、德国人、奥地利人和匈牙利人、塞尔维亚人、意大利人,甚至还有日本人。死亡没有什么好怕的,阵亡者都是英雄,活着的人只有用胜利才能告慰这些亡魂!”

    科尔上校沉默了,目送士兵们远去,他心里百感交集。

    站在大桥上眺望战场的加里斯中校心里默默盘算着,英军第二波进攻的人数超过一万,看样子他们打算一战解决问题。第一波进攻残余的英军人数不多,却牢牢占据着镇子最西面的一小片区域。

    “中校,让我带两个营过去增援吧!挫败英军的这次进攻之后,我们可以伺机发动反击,将英国人全部赶出镇区!”大块头的希尔兹少校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如果成功击退英军这次进攻的话,大桥坚守到中午就不成问题了。

    “可是……”

    加里斯觉得在上午就投入预备队显得有些早,防守这里一共就5000伞兵,在未来的几个小时内,抵达这里的英军将越来越多。加里斯不知道具体将要面对多少英军部队,但登陆前的欺骗战术能够做的无非是拖延英军反击的时间,在两天后兴登堡第5集团军登陆之前,英国人肯定会全力扑向博内茅斯。不过在福丁这样一个小镇进行城市防御战本来就有些勉强,2个营的伞兵抵御面前这一万多英军的进攻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要不就1个营?”

    想到激烈的肉搏战,希尔兹的手就有些痒痒了。像加里斯和希尔兹这种团级指挥官性格各异,就算高级将领也会有好战与冷静之分,要求每个人都像隆美尔一样狡猾而且擅长战术既不现实也没有必要,像希尔兹这种勇猛的指挥风格有时也能发挥很好的作用。

    “那好吧!少校,你带上4团的2营去增援桥西镇区,切记将英军驱逐出镇区就可以了!”

    仅仅两分钟之后,希尔兹就带着700多名士气高昂的士兵越过大桥进入桥西镇区,看着这支像猛虎一样充满战意的部队,加里斯只能感叹什么样的长官带出来的就是什么样的兵。他抬头仰望大桥南面的天空,那里只有几片白云漂浮,此时要有一群德国轰炸机前来支援就好了,可惜陆基飞机均已返航,在傍晚之前恐怕很难再度前来支援,至于博内茅斯外海德国航母编队上的舰载机,此时正在协助古德里安的混合装甲师与英军作战,那边的战况远比这里激烈的多。

    “目标距离,1500米!”

    迫击炮阵地前面的测距兵报出一个似曾相识的数字,只是此时的情况与之前英军进攻时并不完全一样。之前英军在进入镇区之后吃了火力上的亏,这次在步兵队列后面还跟了不少抬着重机枪的士兵,滞留在镇口附近的英军和加拿大士兵此时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指挥这些迫击炮的军官无奈和担忧的看着那些装迫击炮弹的弹药箱,之前英军的进攻中,德军迫击炮从1200米一直轰到150米的距离,战果自然不言而喻,然而原本就不多的炮弹也耗去不少,按照上次的射击速度再打一次的话,这里的大部分弹药箱就该空了。每个德国士兵都知道他们后面将要面对的英军只会越来越多,如果弹药耗尽的话,他们就不得不炸桥撤退了。

    “炮弹落点定1000米,各炮注意控制发炮速度,尽量控制在每分钟4发之内!”尽管下达了节约炮弹的命令,但这些迫击炮的弹药情况仍不容乐观,毕竟在这样一次战斗中,迫击炮射击的时间至少会持续10分钟。

    在更换新的枪管之后,操纵机枪的伞兵们也稍微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弹药,在实际战斗过程中,短射居多的时候一条200发子弹的弹带一般可以打两到三分钟,进行持续的扫射时仅能打不到两分钟,而且打完之后就要更换一根枪管。一个弹药箱中有5条这样的弹带,每挺机枪旁边放着两三箱子弹,这样一次战斗打完一箱子弹是很正常的事情。

    最不愁弹药的大概就是步枪兵和狙击手了,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使用毛瑟1898步枪时最高射速不过15发每分钟,在巷战中加上瞄准和闪避装弹时间,一支步枪的射速能够达到10发每分钟就不错了,1箱子弹差不多就能让一排士兵打完这样一场战斗。至于狙击手就更省弹药了,像希尔德兰这种王牌狙击手身上一般不用携带超过50发步枪子弹和20发手枪子弹。

    英军行进的队列中总有若干风笛手,于是悠扬的风笛声随着英军步兵的前进而渐渐传入福丁镇。在进入德军迫击炮射程之前,超过1万4千名英、加步兵将步枪斜扛在肩膀上,步枪最前端的刺刀随着他们的脚步而上下抖动,队列最上方形成一片令人眩目的刺刀林。在这种慷慨激昂的气势之下,不论是英格兰人还是加拿大人,每个人脸上都写着自信的坚毅。

    这种令人压抑的气氛持续了几分钟之后,德军迫击炮弹的爆炸声终于响起,在烈焰浓烟与弹片中,随着英军队列中军官们一声令下,英军士兵全都将持枪的姿势改为斜端在胸前,稳步向前的步伐也变成小跑。在这种状况下,英军队列并没有像前次那样完全散开,每一颗落在队列附近的迫击炮弹都能扫倒几个甚至十几个士兵。

    随着镇内德军机枪的开火,英军的进攻忽然间猛烈起来,隐蔽在镇口的步兵不顾德军火力开始向镇内推进,这使得德军必须分散相当的火力对付这群人。

    “喔……”

    在大约500米的距离上,英军队列中爆发出一阵震天的呐喊,所有步兵都开始奔跑冲锋,一部分英军机枪停下来向镇内的建筑射击,另外一些机枪手则扛着机枪随同步兵一同前进。这是一场场没有重炮和飞机的战斗,战场上的节奏在短短半分钟内从平缓升入高潮状态,不论是进攻方还是防守方,每个人血管里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第二十一章 桥(4)-第二十五章 坦克星球

    第二十一章桥(4)

    在博内茅斯海滩以北4英里处的一小片平地上停着好些坦克和装甲车,装运油料的后勤卡车正在为它们补充燃料,坦克手们则将一枚枚37毫米炮弹和一条条机枪弹带搬进坦克。令负责后勤的士兵感到奇怪的是,这些坦克自登陆之后还远未耗尽燃油和弹药,却非得提前在这里进行补充。另外一些士兵则在将一箱箱子弹、手榴弹、迫击炮弹还有一些食物搬上装甲车,不远处枪炮声密集,这些人却像是要去远行一般。

    在这些坦克装甲车旁边,矗立着一位非常年轻的坦克兵上校,他那敏锐的双眼正注视着这个忙碌的场面。

    7辆“石头II”型坦克、5辆“大刀”型轮式装甲战斗车、12辆“特洛伊”型轮式装甲运兵车和4辆战场维修装甲车,这就是古德里安组织的装甲突击队。这支特别部队不禁令人想起在法国战场上的装甲侦察小队,它们执行的同样是非常危险的任务,所不同的则是这次装甲突击队铁定要面对大股敌军。

    “上校,集团军指挥部发来电报,同意您按照3号方案行动!”

    古德里安接过电报简单的看了一遍,随即叫来这支突击队的指挥官叮嘱了几句。不一会儿,步兵们纷纷登上自己的装甲车,在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这些坦克和装甲车默默踏上征途。没有人预料到自己将会遭遇英军的秘密武器,并就此展开一场划时代的战斗。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悄然爬到了这片大地的正上方。

    英国,福丁镇。

    凭着长久以来的战斗经验,海里姆少尉猛地将身体趴带地板上,一大梭子弹随即穿过他刚刚所在的那个窗台并在房间的墙壁留下一大串弹孔,一个镶着玻璃的画框哐啷一声摔在地上,地板上顿时徒增无数的玻璃碎片。

    海里姆这时终于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戴钢盔了,推进到镇口的英军步兵和机枪都在拼命向镇里射击,一些枪法比较准的英国士兵对躲在窗台上射击的德军伞兵构成不小的威胁,德军一方的开始出现伤亡。

    “第435个!”

    现在每击中一个目标,希尔德兰都在刷新世界狙击记录(历史上狙击手排行第一的是芬兰人西蒙.海耶,截止1940年他一共狙杀了542名苏军)。这次他刚刚确认自己的目标毙命,几发步枪弹便朝他所在的阁楼射来,中距离射击的步枪弹很轻易的射穿了薄薄的木质墙板,尽管英国人没有伤到这位德国王牌狙击手,但希尔德兰知道英军已经注意到了这里,他现在必须换个地方了。

    背起那支加装了瞄准镜的毛瑟1898,希尔德兰整整衣领迅速沿着梯子爬下阁楼,在这栋房子的一楼,两个伞兵和一挺“火鸟”仍在努力的阻击前进中的英军,机枪声此时显得很急促,而副机枪手戴着厚厚的手套随时准备给机枪更换枪管。

    第二波英军很快与前一波进攻部队残留在西面镇区的士兵会合,数量众多的英国和加拿大步兵在己方机枪的掩护下不顾一切的向镇内冲击,有些街面很快铺满了尸体,不久之后尸体甚至开始重叠。

    砰……

    在一栋临街的房门口,一个大个子加拿大士兵一脚踹开大门,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迈出进入屋子的第一步,随着砰砰两声枪响,两发9毫米的鲁格手枪弹先后没入他的身体,加拿大人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胸口的鲜血便直直向后倒去。旁边的另外几名加拿大士兵则站在门外拼命用步枪向里面射击,末了一个家伙还将一枚黑尔手榴弹抛进房间。轰的一声巨响之后,整个屋子里硝烟弥漫,房间角落里的人不停的咳嗽着。借着这个机会,加拿大士兵们一下子全都冲了进去,他们很快在一个沙发后面发现两个德国伞兵,黑洞洞的枪口一时间全部对准了德国人。

    “不许动!举起手来!”

    加拿大士兵一个个青筋暴起的大喊着,仿佛他们面前的两个德国人是十恶不赦的魔鬼一般。在加拿大人冲过来之前,这个屋子窗口的那挺机枪少说也射杀了数十个英、加士兵。虽然听不懂这些加拿大人在说什么,但这里的状况已经显而易见,在这种激烈的战斗中被俘并不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其中一个被熏得乌黑的德国伞兵举着手站了起来,另一个则因为受伤而只能躺在地上。

    对这两个被俘的伞兵进行仔细的搜身之后,领头的加拿大中士和另外一个下士心满意足的收起了他们携带的那两把鲁格手枪,鲁格08在当时算是极品好枪了,而且由于工艺繁琐这种手枪的产量并不大,为了给G-1空降师的每个士兵装备一把鲁格08,德军后勤部门不论在财力还是人力物力上都费了一番功夫。

    企图冲进旁边一栋房子的英格兰士兵就没有这些加拿大人好运了,他们刚踹开大门,两枚木柄手榴弹便从里面飞了出来,门口十几个士兵顿时死伤一片,接下来外面的英军士兵和里面的德国伞兵就隔着一个房间对射起来,双方使用了鲁格08手枪、李.恩菲尔德步枪、威伯利左轮、黑尔手榴弹和木柄手榴弹。这栋房子临街的房间算是彻底报废了,战斗结束之后房间里没有一样完好的东西,满地的碎玻璃不说,就连所有的桌椅柜子也被炸烂。直到英军抬来一挺维克斯机枪并极其暴力的向里面扫射,英国人才以压倒性的优势迫使里面的德国伞兵放弃战斗。

    “不要开枪!”

    从靠里的房间里扔了出来三支毛瑟步枪和三支鲁格手枪之后,外面那挺维克斯机枪这才停止射击,这种重机枪在近距离射击时射速和威力都是惊人的,里面的德军士兵没有穿墙的子弹击中已经算是万幸了。一小队手持步枪刺刀的英军步兵冲进里屋之后,三个狼狈的德国伞兵举着手无可奈何的走出来,其中一个连钢盔都弄丢了,他那一头褐色的头发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另外两个脸上也满是污渍。在搜走他们身上的刺刀和弹药之后,两个英军士兵拾起地上的步枪和手枪,这几支枪在之前的战斗中也索取了不下三十条英国人或者加拿大人的性命。

    第一个伞兵被押着走过门口时,一个英国士兵愤怒的冲上去给了他狠狠一拳,围拢在门口的其他士兵眼神中基本都在冒火,门口那十几具尸体中,好些都是他们亲密的伙伴。这个时候,英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在凶猛的攻势下,进入镇区的英军步兵越来越多,他们开始逐户清理隐藏在民居里的德国伞兵。不多时,最西面的两条街道便落入了英国人手里。希尔兹少校和他带来的援军已经加入到战斗中,他们将和镇里其他的德国士兵一道凭借剩下的4条街道和百余栋房屋继续阻击那些正在前进的英、加步兵。

    站在福丁河大桥上的加里斯中校忧心忡忡的看着那片被枪声和爆炸声笼罩的镇区,英军如此凶猛的攻势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伞兵们在那里的防守虽然还不至于一下子崩溃,但令加里斯不安的是西面剩余的英军部队和他们能够动用的全部火炮也在向镇区推进。

    “给指挥部发报,我们所面对的那2个英国步兵师正在全力向我军防线进攻,请求海军航空部队提供空中支援!由于英军攻势凶猛,为了保险起见我们随时可能炸毁大桥!”

    加里斯的告急电报很快通过电波传到博内茅斯外海的德国舰队,通讯兵随即将无线电讯号代表的意思写在纸上,电报纸经过集团军参谋、总参谋长的传递最终来到辰天手里。

    每次想到这支空降部队和他们的任务,辰天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些与桥有关的电影,二战美军登陆诺曼底的时候也曾派出空降兵前去占领某些大桥以切断德军的交通,只不过诺曼底可用于登陆的海滩要比英吉利海峡北岸的南英格兰多得多,由于海滩狭窄和登陆舰船有限,辰天这里的登陆进度如同预料中的一样缓慢。几座由博内茅斯海滩向海中延伸的栈桥已经陆续搭建完成,整个海滩也是一片繁忙的景象,不断有登陆舰将步兵和坦克运上海滩,小型货轮也依次靠上栈桥和海滩西端部分被修复的小码头卸下部队和屋子。截止中午12点,佛朗索瓦的第1步兵军超过一半的部队已经登上海滩,奥尔格所部的先头部队也开始了向博内茅斯东侧B登陆区的进攻作战。

    在27日的整个上午,航母编队的机勤人员和飞行员都是全军最忙碌的人,航空母舰的甲板上几乎每一分钟都有飞机起降,海面上不时可以见到飞往内陆进行支援以及攻击完毕正在返航的飞行编队。在大空战结束之后,海军舰载机部队的第一任务就是协助古德里安的混合装甲师彻底歼灭海滩防线的残余守军。

    古德里安的部队虽然名为混合装甲师,但这支部队和其他坦克师、装甲师以及机械化师一样,远达不到传说中“闪击战”的要求,这个时代跑跑就抛锚的坦克首先无法进行大规模和长距离的奔袭,就算正常行军,各坦克部队中也必须携带相当数量的维修人员和维修装备;各装甲师和机械化师的装甲运兵车、卡车和摩托车数量有限,目前还无法让全师的士兵进行机械化行军,卡车的主要作用就是拖曳火炮、装运物资以及供步兵们轮流乘坐。

    对于目前的状况,辰天也有些茫然,毕竟这是他和所有德军官兵所参加的第一次大规模登陆实战,瞬息万变的战场是演习所无法模拟的,历史更不可能提供非常细节的参考。虽然与诺曼底登陆相比,这次德军的登陆进攻只是方向上调了个个,但登陆条件和进程却有很大的差别。

    “混合装甲师那边还要多久解决战斗?”对于登陆的进程,辰天还算满意,在午夜卸完所有人员和物资的计划基本可以按时完成,对于何时歼灭博内茅斯守军则没有具体的计划时间了,英国守军在炮击时的调动将直接关系到战斗的进程,如果英军大部都死在德国战列舰队的炮火之下,战斗自然很快就会结束,像今天这样一小半在海滩、大部分在后方的局面,算不上最好的结果,但也不算太糟糕。

    “殿下,在得到大部分车辆和火炮之后,古德里安上校进展的很顺利,只是英军还有大约1万5千人在进行抵抗,所以乐观的估计至少需要1个小时!”在霍夫曼看来,古德里安开始的时候是用1个师对抗英军的2个半师,大半个上午打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非常厉害了。随着佛朗索瓦步兵军陆续加入战斗,德军才逐渐在数量上赶上并超过英国守军。

    “1个小时……”

    对于古德里安,辰天同样无可指责,就算是刚刚出发的那支装甲突击队,抵达福丁河大桥也是2个小时后的事情了。也就是说,坚守大桥的5000名伞兵短时间内仍需要面对数量众多的英军部队。英军想要夺回大桥不仅是为了渡河,他们还需要通过这座铁路桥将他们从多切斯特到南安普敦的战线联接起来。如果空降部队炸毁了大桥,英军仍可以通过搭建浮桥来保证战线之间的部队调动,只不过比起用通过大桥和铁路来运送部队,用浮桥进行的兵力调动既缓慢又不利于运送重装备。因此只要那座大桥仍完好无损,英军必将全力夺回它,越晚炸桥就越能拖延英军完成有效部署。

    “我们现在可以出动的舰载机有多少?”

    “呃……现在除了一个战斗机中队之外,各航母甲板上没有立即可以起飞的飞机!最快的话……是第2轰炸机中队,它们预计在15分钟后可以完成燃料和弹药的补充!”

    霍夫曼能够迅速报出数字并不代表着他有超能力,集团军指挥部多达50余人的参谋团不仅负责汇集战场上各地面战斗部队的情况和传达上级命令,也需要密切关注和协调海空军对战场的火力支援,各种各样的情报和数据使得集团军临时指挥部里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知道了!下一波轰炸机就调往福丁河大桥进行支援,另外提醒加里斯中校及时为轰炸机编队指明轰炸目标!”辰天此时是多么希望自己手里拥有几十艘航母和上千架舰载机,那样的话德军地面部队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能占到相当大的便宜,这就是制空权的作用。可惜战前的国际环境并不允许他和德国海军大量建造航空母舰,不然势必引起各国的极大关注,加上普通航母造价高、建造周期长、舰员和飞行员需要大量时间进行训练,只有在哥尼斯堡这种不起眼的小港湾里偷偷摸摸建上两艘航母,才能让空袭英国海军基地的行动具有足够的突然性。

    至于此时地面部队引导己方战机对敌方地面目标进行打击的方式也很简单,由于攻击机和轰炸机大都采用低空的水平轰炸和扫射,士兵们只需要向目标地点发射信号烟火,或用烟火和旗帜等事先约定好的标识物组成一个指示方向的箭头即可。

    “是!另外,回到瑟堡的飞艇编队向您请示它们的下一步行动!”霍夫曼的意思很简单,这次让飞艇装运伞兵还是炸弹。

    “让它们装上炸弹对英军纵深目标进行轰炸吧!”

    辰天的命令也意味着这次登陆作战中空降行动的结束,不出意外的话,剩余的1万名空降兵将全部拨去配合兴登堡第5集团军在两天之后发起的登陆作战。

    在没有远程轰炸机的年代,飞艇应该是进行原始战略轰炸的最佳工具。

    不一会儿,战舰上预备射击的警铃声响起,辰天和其他将领只得离开舰桥回到指挥室。这时战列舰上的主炮全都昂首指向西面,那里是计划中的C登陆区,战列舰队将对那座叫斯文格的海港小镇进行炮击,扫雷艇则开始扫清英军在这座民用小港附近部署的水雷。在炮击和扫雷行动结束后,辰天的第3步兵军将在那里进行登陆,届时德军的这次登陆行动将在3个登陆场全面展开。

    在福丁河大桥西侧的镇区,随着英军不断推进,攻守双方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镇区西面的第一个十字路口。小镇的十字路口并没有斑马线或者红绿灯,这里的道路也不比其他地方宽阔,当路口的英军尸体越来越多的时候,更没有人出来清扫垃圾。德军从东北、东南两面的房子射出的子弹形成一道密集的火力网,将蜂拥而来的英军士兵死死的压制在十字路口西面。

    福丁河上那座钢铁大桥此时对于英军官兵们来说是如此接近,但这个路口就像是一个瓶颈地带,数量众多的英军虽然已经彻底围住了桥西侧的镇区,但只有冲过这里,他们才能继续逼近大桥。

    “将大炮推过来!”一个英军少尉让后面的士兵将刚刚运到镇口的速射炮推过来进行火力支援,在巷战中,小口径火炮往往能够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那个少尉话音刚落,一颗从远处射来的子弹便噗的穿入他的身体,这个肺部中弹的家伙随即被一旁的士兵拖下去急救。

    500米开外的希尔德兰面无表情的将下一发子弹送入枪膛,英国人想在街口开炮,先要问过他手里这杆步枪。

    第二十二章桥(5)

    “长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桥!”

    “那我们要绕开前面的英军吗?”

    “不!”

    “我们可以冲得过去吗?”

    不喜欢回答问题的军官扭头看了一眼自己旁边这个极喜欢发问的士兵,随即又将视线转回到对面那些士兵身上。装甲车在行进过程中很多时候都颠簸得非常厉害,相当一部分士兵最初经常晕车呕吐,虽然这种症状随着他们乘车次数的增多而逐渐消失,但这些人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在车上保持沉默的习惯,看来这个军官也是其中一个。

    在这辆体积与普通卡车大致相同的“特洛伊”式装甲运兵车的车厢里,10名步兵面对面的分坐两排,中间则是一箱箱弹药。车厢四壁是半人高、8毫米厚的钢板,驾驶室顶部、车厢两侧各有一挺水冷马克沁,加上保护驾驶室、油箱和轮胎的装甲,整辆车要比普通卡车沉重许多,幸好它的公路速度略快于“石头”型坦克,在与坦克一同前进时还不至于掉队。

    “也许可以吧!”

    军官虽然参加过罗兹-华沙战役的坦克装甲突击战,并在这次登陆后随同他所在装甲突击小组一同参加了战斗,但这种单支小队完全穿透对方防线的行动他还是第一次参加。或许只有只有古德里安这种对坦克装甲车性能和战术有专门研究的大师级人物,才敢于制定如此大胆的行动计划。

    “可是就算是凶猛的熊,也不敢只身进入狼群吧!”爱发问的士兵依旧不依不饶,其他士兵已经不高兴搭理他了,大家一个个表情严肃的背靠车厢壁端坐着,手里的步枪则枪托向下拄在车厢底板上。

    “前方进入英军控制区,大家注意警戒!”

    这句简单的话从车队最前方开路的坦克上传出,并很快传到了车队尾部断后的坦克上,装甲车上的士兵们再次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头盔并将子弹上膛。不过车队尚未与英军交火,后方忽然响起了隆隆的炮声,紧下来的声音就好像一个钢琴家的手指在键盘上从最高音掠过最低音一样,一眨眼的功夫人们耳边便充斥着密集到令人感到压抑的爆炸声。

    装甲车上的几个士兵扶着钢盔将眼睛探出车厢,一团团或大或小的火团不断在前方的平地和山丘上升起,似乎德军所有的大口径野战炮、重型榴弹炮都在为这支车队开路,大量火炮的炮击场面总显得这样令人振奋,再说这原本就是一个属于大炮机枪和堑壕的年代,坦克飞机的出现并不能完全夺走火炮在战场上的戏份。

    在凶猛的炮火下,连大地都在微微的颤抖,空气似乎也在迅速升温。高空中,两艘身躯庞大的灰色齐柏林飞艇像是德军炮兵的眼睛一般,它们指挥着己方的炮火沿着车队的方向朝后延伸。

    不多时,几架海军战机低空略过车队上空,步兵们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它们机翼下那醒目的铁十字标志。

    在重磅炮弹爆炸的巨大声响和气浪中,这支小小的车队则在略显泥泞的雪地中继续向北面前进,坐在装甲车车厢里的步兵们纷纷压低脑袋和张大嘴巴,他们的装甲车也因为炮火的缘故颠簸得更加剧烈,前方的道路开始变得坑洼难行。

    经过炮火洗礼之后,英军自己控制区域临时构筑的掩体和战壕变得残破不堪,地面上随处可见在炮火中丧命的英军士兵和被炸坏的枪械、马车等装备。不过要让这附近的英军销声匿迹,光靠火炮是远远不够的。在发现这支德军装甲部队之后,英军的步枪和机枪子弹不断从四面八方飞来,在一些残存的战壕和掩体里、山丘上甚至是德军炮弹炸出的弹坑里,英军士兵那黄色的身影隐约可见。

    对于普通的子弹,德军的坦克和装甲车并不发怵,英军少得可怜的反坦克枪正好部署在这里的几率也是小之又小,这里可以对车队构成威胁的,就只有英军的手榴弹、少数师属野战炮,以及极少数能够幸运的从数百米外击中装甲车要害部位的子弹。

    车壁的装甲一次又一次被子弹重重击中,而英军的手榴弹、小口径炮弹不时在车队附近爆炸,坐在装甲车里面的步兵们心情紧张极了,大部分人都在默默祈祷自己的车子不要倒霉的在这里抛锚。坦克利用自己的火炮和机枪尽力压制外面的英军火力,装甲车上的机枪也在拼命嘶吼,加上己方战机的轰炸和扫射,这支装甲车队像是在大海中勇敢向前行进的战舰,虽然周围看似波涛汹涌,但它走的却是一条有惊无险的航道。

    “长官,我们是要去博内茅斯吗?”

    “是的!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要攻下一座桥!”

    “桥?”

    “对,福丁河大桥!”

    对话者一个是英军少尉,一个是普通的列兵。他们身处一列正在向西行进的列车上,而他们所在的这节平板车厢上,用帆布蒙着两个身躯庞大的水柜状物体。

    “听说德国人的坦克很厉害,它们打得过我们的小游民吗?”隔着厚厚的帆布,列兵用手够感觉着里面那个物体的坚硬程度,从外观上看这个大家伙高大约2米,宽超过3米,长将近7米。

    “我想应该可以吧!”

    在这个少尉看来,“小游民”是一种极其令人吃惊的武器,它拥有普通装甲车所无法比拟的攻击力和防御力(1855年,英国人J.科恩在蒸汽拖拉机的底盘上安装机枪和装甲,制成了第一

    一辆轮式装甲车,并获得专利权,但这种装甲车未能实际应用。1899年,英国人西姆斯在四轮汽车上安装了装甲和一挺机枪。1900年,英国把装甲汽车投入到了正在南非进行的英-布战争中)。

    对于德军的坦克,绝大多数英军官兵还没有见过实物,英国研究人员对它们外观和性能上的了解也只是来自于法国战场。

    早在大战爆发初期,英国的陆军上校斯文顿在拜访国防委员会秘书汉凯时,就建议在美国霍特尔履带式拖拉机上安装武器和装甲板,制成能够越野的履带式装甲车辆以对付德国机枪,以及弥补装甲汽车越野能力的不足,这种车辆上安装的武器包括机枪和火炮,在进攻和防守时都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汉凯当即将斯文顿的设想向陆军大臣基奇纳作了汇报,恰好德军为了攻陷凡尔登而第一次在西线投入坦克,这种新式武器随即引起各国极大的兴趣,尤其是正在与德国交战的英法两国。英国陆军部随后成立了“履带战车委员会”,并任命斯文顿上校为这种武器研究负责人,同时召集一大批参与研究和发展装甲汽车的技术人员,这里面包括陆军上校克劳姆,一位战前就在从事装甲车辆研究的资深军官。几乎与此同时,法国人也成立了专门的研究机构,在法国战败投降之前,英国间谍从法国人那里得到了相当一部分研究和设计资料,英国海军甚至还派出潜艇将数名研究反坦克枪和坦克装甲车的法国专家偷运到英国。

    随着德军进攻的日益临近,英国陆军部在全力备战的同时,也加快了这种新武器的研究进度。由于这个项目的高度机密性,德国尽管知道英国人在研究与坦克类似的武器,但对于这种武器的情况几乎是一无所知。虽然国内资源已经达到匮乏的程度,但英国人还是赶在德军登陆前赶制出一批原型车,然而和“雕”式战斗机一样,“小游民”也是在没有经过足够试验和改进的情况下被仓促推上战场。

    冬日里即便是正午的阳光,也不会给人们带来热的感觉,在这列火车中部的其他平板车厢里,百余名英国士兵靠在一个个帆布堆旁边享受着日光浴,在另外一些车厢顶上,还有由沙包和机枪组成的防空战位。在用过以罐头和面包为主的午餐之后,这些士兵大都昏昏欲睡。在这条南安普敦通往多切斯特并经过福丁河大桥的铁路线上,还有另外几十列火车在快速行驶,它们有些是从汤顿出发然后在多切斯特转线,有些则是直接从南安普敦出发。

    这些火车有的满载步兵,有的装运着大批火炮和弹药,它们不时超越一团团沿着铁路线前进的骑兵。在距离这条铁路线不远的公路上,一队队步兵、一辆辆拖着大炮的马车则以相对较慢的速度行进着,这其中还夹杂着少量满载士兵的卡车。

    虽然行军方式、速度和成分各不相同,但这些部队都有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经由福丁河大桥奔博内茅斯而去。在他们头顶,偶尔会有一架英国侦察机低空飞过,现在英国航空部队所能做的,就是在避免与德国空军接触的前提下进行小规模侦察。

    在从瑟堡而来的德国机群离开之后,福丁河大桥上空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飞机出现了,就在这片只有云朵和飞鸟的天空下,那场奇怪的战斗仍在继续。攻守双方争夺的不过是半个镇子,十几门重炮就能在几个小时内将这里彻底夷平,然而双方却投入了上万名步兵,而且战斗还打得异常激烈和残酷。

    在镇西的那个十字路口,攻守双方隔着南北方向的街道已经对峙了近半个小时,在这期间密集的枪声几乎一刻也没有停止过,间或还有英军的小口径炮弹和德军的迫击炮弹落下,街面上到处都是碎砖块、玻璃和木屑之类的杂物,有些地方的尸体甚至开始层叠。

    暂时对这个路口握有控制权的,是德军的12挺“火鸟”、136支毛瑟1898、6门迫击炮和N颗手榴弹,另外还有9个职业狙击手,包括1个超级王牌和3个王牌。如果英军再发动几次之前那样的冲锋,剩下的5个人很可能将在这里加冕成为王牌。(在辰天建议下陆军部制定的一战标准,射杀50人成为王牌,战果超过百人则晋升为超级王牌,在装备专门的狙击步枪和开办狙击学院之后,这一标准将适当提升)

    战后,英国人称这里为“死亡路口”,德国人则称之为“狙击手加分点”。

    在这个十字路口西面那条街的街口摆着一门英制57毫米速射炮,旁边躺着好几个手中没有任何武器的英国士兵,看样子是这门炮的炮手,大炮后面还放着半箱炮弹,地上连一个空炮弹壳都没有。很显然,这门大炮被推到这里之后一炮未发。

    尽管猎杀了三个炮手并迫使英军到目前为止都无法使用那门大炮轰击对面的房子,希尔德兰的心情却并不是很爽。一条街上有如此多同行抢生意,他提高记录的速度降低了不少,原本打算在这场战斗结束千达到450人的新记录,现在看样子有点悬了。英军在付出了大量的伤亡之后士气已经出现下滑的迹象,虽然平均下来每个德国伞兵只射杀了不到4个英军,但英国人却足足损失了一多半的兵力。

    希尔德兰现在所在的地方空气清新、视线开阔,而且身下的积雪还能令他保持头脑清醒,唯一令他担心的就是偶尔落在附近的炮弹。他右手握枪,左手则搭在

    瞄准镜前防止镜片反光,街面上刚才还在地上挣扎和挪动的几个英军士兵已经已经被举着白旗的医护兵搬走,在连续三波冲锋失败之后,英军官兵似乎退到他们占领的那两条街道上酝酿新的进攻。

    如果从更高处看的话,希尔德兰的灰色军服在白色屋顶上非常显眼,屋顶上唯一的遮蔽物就是他旁边那根粗短的烟囱。在观察过街面的情况之后,他又慢慢挪回到烟囱后面。

    在希尔德兰所在那栋房子后面的几个巷子里,希尔兹少校集结了近五百名伞兵,而且这些伞兵全都在枪口装上刺刀,他们也是福丁镇防御战中第一批打算使用刺刀进行肉搏战的德国士兵。

    “大家不用担心,英军人数虽然很多,但这里道路宽度有限,他们没有办法一下子展开!就算和俄国人交手的时候我们也不落下风,英国人就更没什么了!”

    希尔兹用“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给士兵们鼓劲,他自己手里也拿着一杆上了刺刀的步枪。在比亚韦斯托克战役之后,很多东普鲁士军团的官兵都会自豪的说起其中几场硬碰硬的刺刀战,毕竟他们的对手是号称刺刀战最强的俄国军队。

    不过希尔兹组织这些士兵准备拼刺刀并不是为了摆酷或者显示德国军队的刺刀战能力,英国人在街口使用大炮进行近距离火力支援的企图虽然被德国狙击手破坏,但镇口的英军火炮、攻守双方的手榴弹以及德军自己的迫击炮使得街口大部分房屋都遭到严重破坏,好几栋已经坍塌,半坍塌状态的房子也不在少数,据守在房子里的德军士兵则不是死伤就是被迫撤退,封锁街口的火力相比最初已经下降了许多,刚才英军最后一波冲锋距离成功夺取这片区域就只差一口气。

    更加重要的是,此时加里斯中校已经无法再调拨更多的预备队支援这里的战场,两团英国骑兵和一列火车先后从南安普敦方向赶来,现在骑兵正在缓缓逼近桥东镇区,火车运来的部队和火炮则在陆续卸车。

    当东面传来一阵微弱的嗡嗡声时,希尔兹和他的士兵纷纷用期盼的眼神仰望天空,哪怕来的只是一架德国侦察机,他们也会非常高兴,屋顶上的希尔德兰侧过身来寻找那种飞机发动机轰鸣声的制造者,然而随后飞过他们头顶的,却是一架不折不扣的英国侦察机,简陋的机身、草黄色的涂装还有机翼和机身上的徽标,没有一样和德国空军挂得上勾。

    希尔德兰略抬枪口对准那架正在远去的英国飞机,他从瞄准镜里能够看到英国飞行员的身影,300多米的距离也在他的射程之内。两秒之后,希尔德兰满怀期望的开了一枪,然而他等待中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那架英国侦察机依旧晃晃悠悠的向前飞,不一会儿开始右转盘旋。即便是超级王牌的称号,也没有让他用一支步枪击落一架飞机。

    年轻的射手心里顿时感到无比失落,而下面的伞兵们心头也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云。

    嘘……

    尖锐的哨子声忽然打破人们心中短暂的平静,英军士兵和加拿大士兵一下子从各处涌出来,数米宽的街道上顿时人头涌动,趁着这个机会,四、五个炮手迅速跑到街口那门大炮后面。一个炮手刚刚奋力的打开炮栓,胸口却在瞬间被2颗子弹穿透,他想找个东西支撑自己后退的身体,可是被地上一具尸体绊了一下,最终只能无助的伸开双臂向后倒去,倒在这条洒满阳光却无比阴郁的街道上。

    第二十三章桥(6)

    哒哒哒……

    持续的射击使得机枪兵的肩膀承受着很大的后座力,轻机枪的枪身连同机枪兵的身体都在有节奏的颤动着,机枪前端双脚支架的钝角由于来回摩擦而在窗台上留下两道明显的划痕,从枪膛蹦出的子弹壳像是断线的珠子般成串成串落在地板上。

    随着一条弹带完全被机枪“吞入腹中”,机枪手已经能够感到枪管的炙热,他迅速将机枪拖下窗户放在地板上,戴着厚手套的副机枪手当即更换那根热得快要变形的枪管。对于一个训练有素的机枪手来说,这个过程只需要花上30-40秒,加上装新弹带的时间,1分钟就能让这挺轻机枪重新焕发活力,然而“火鸟”这种与刘易斯机枪相似的粗糙枪管在美感上远无法和传说中用冲压技术制成的G-42机枪相比,受到射速和射程的限制,“火鸟”并不具备成为通用式机枪的条件。

    当这挺机枪重新回到战场时,英军步兵仍在前赴后继的冲过街口,在街口周围的几栋房子里随即爆发了激烈的争夺战,然而英国人占有巨大优势的数量使得这种逐屋争夺的战斗毫无悬念。

    楼下传来大门砰然被踢烂的声音时,楼上的这两个机枪手大感不妙,他们的机枪虽然在之前的几分钟里射杀了不下于50名英国和加拿大士兵,但英国人和加拿大人仿佛吃了兴奋剂一般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即便不计成本的投掷手榴弹,德军伞兵们仍有种抽刀断水的感觉。

    如果辰天看到这个场景,一定会想起某个游戏里面的狗海战术。这里的英军的确已经陷入狂热状态,他们无视自己的生命,毫不犹豫的踏过死者或将死者的身体,很多人不再停下来瞄准和射击,步枪上的刺刀成为他们眼中唯一的武器。

    “小伙子们,该我们上场了!”

    冲到街道上的时候,希尔兹左手持枪,右手拿着一枚已经旋开底盖的手榴弹,紧跟在他后面的伞兵也是同样的姿势,更后一些的人则双手紧握步枪。这些伞兵都是十里挑一甚至百里挑一的优秀士兵,在这个时候用他们进行刺刀战是对是错已经很难说清楚,毕竟他们过了他们身后的街道,福丁河大桥就触手可及了。

    在用牙咬出导火绳之后,希尔兹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便将手榴弹甩进20米开外的英军人群中,伞兵们投掷的第一波手榴弹让英军冲锋的队列顿时倒下去一片,陆续进入街道的德军伞兵用身体和刺刀阻挡在英军继续前进的道路上。在德军士兵们面前,后续的英军也一个个无所畏惧的冲过手榴弹爆炸后形成的烟墙,他们斜端着的步枪上,尖锐的刺刀同样散发着骇人的寒光。

    “喔……”

    两军相交之前,双方队列中都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一阵声势震天的呐喊。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瞬间交汇在一起,狭窄的街道顿时被两片人潮挤的水泄不通。在冷兵器时代,兵力处于劣势一方有时会选择在地形不开阔地带迎击兵力占优者,以利用对方无法充分展开之机弥补己方数量上的不足,这一战术时隔多年在机枪大炮时代仍然能够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

    拥挤的街道使得肉搏战根本没有足够的回旋空间,希尔兹准确的格开面前那个英国士兵刺来的刺刀,然而对方的刺刀并没有被格远,希尔兹随后的反刺也被对方用枪身格挡。两柄刺刀当当轻磕几下之后,希尔兹小碎步前进并用枪身格住对方的步枪,双方都想借着这个机会将对方推倒,两张面孔随即拉近到不到20厘米的距离,他们甚至能够看清对方眼睛中因为暴怒而产生的条条血丝。力量略占上风的希尔兹奋力一推,迅即右手一扬朝着英国人就是狠狠一枪托,被砸中者面部骨骼断裂的声音异常清晰。那个英国兵一声惨叫之后捂着脸倒在地上,希尔兹毫不犹豫的一刺刀下去让他彻底安静下来,杀人者身上顿时沾满被杀者喷涌而出的鲜血,站着的人面目狰狞,断气者死不瞑目。

    就在希尔兹旁边,杀人者换成了一个英军士兵,被杀者的灰色军服在染上鲜血之后颜色没有太多的变化,然而那一瞬间的痛苦却丝毫不减。

    参加刺刀战的士兵几乎没有开枪的机会,因而街道上枪炮声和爆炸声稀疏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胜者的嘶吼、败者发出的声声惨叫以及将死者无助的哀嚎。尽管刺刀战给双方直接带来的伤亡速度还不如一挺机枪扫射来得快,但英、加军队黄色的进攻潮流几乎因此而停滞,为数不多的德军士兵则像是一道灰色的堤坝死死拦在街道中央。

    这个时候应该是狙击手们发挥的最佳时机,暴露在街道上的进攻方军官们按照军衔由高到低一一被射杀,有时候一颗中距离射出的子弹在击中的原定目标后,还能来个漂亮的串糖葫芦。希尔德兰第一枪便正中一个加拿大少校,然而旁边的加拿大士兵却发现了他藏身的地方,十几支步枪拼命向着他所在的屋顶射击,那种子弹击中木板的噗啦噗啦声迫使希尔德兰不得不再次转移,木质的阁楼和屋顶被那些子弹完全打烂只是时间问题。

    数千名英、加步兵使得附近几条街道像汛期的河道一样满的几乎要溢出来,在路口附近残余的一些德军火力点里,防守方的士兵们已经不需要多作瞄准了,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射击、扔手榴弹、再射击,对方士兵就像是秋天麦田里的麦子一样等待收割。

    终于,整个镇子随着这场恶战而变得疯狂起来,一天之前这里还是个宁静的地方,现在却成为战斗者的圣殿和屠戮者的宰杀场。很快,德军伞兵们手榴弹耗尽了,步枪子弹也打光了,他们纷纷拔出手枪朝下面连连开火,当仅有的几排手枪弹也耗尽之后,他们毫不犹豫的操起步枪一面装刺刀一面往外面冲。

    终于的终于,英加联军在总共付出了近2万人的代价之后,成功的清除了这片镇区大部分德军火力点,防守方的火力已经无法遏制联军前进的步伐。街面上的德军士兵们仍在顽强抵抗,然而剩下的两千多名联军步兵却用身体组成一柄大锤,它渐渐开始撼动那道仅剩下不到300名德军伞兵组成的血肉堤坝。

    随着代表撤退的3颗红色信号弹冉冉升起,德军空降部队在福丁河大桥西面镇区的抵抗宣告失败。

    “1连2连殿后!其余人撤回大桥!”

    尽管战斗的血液正在全身涌动,但希尔兹还是理智的遵守了撤退的命令,再说这里的形势已经相当清楚,英加联军在前进过程中不断清理街道两侧的房屋,部署在这附近的德军机枪和机枪手不是战死就是被迫撤离原来的战位,步枪兵大都直接加入到街上的肉搏战,狙击手们多数已经停止射击并向更靠后的射击点转移。

    值得庆幸的是伞兵们并没有将这个撤退演变成溃退,毕竟镇区只是守卫大桥的第一道防线,在百余名后卫士兵的掩护下,这片镇区残余的德军士兵纷纷退向大桥,那里有相对坚固的桥头防御阵地。

    西面镇区丢了,首位东面的镇区的德军伞兵部队也面临着非常艰巨的考验。最先到来的两个英国骑兵团发动了一次试探性进攻,在丢下百来具人和马的尸体之后,英军骑兵便放弃了进攻,他们转而协助后面的步兵搬运装备,以及在附近区域进行警戒。从第一列火车上下来的英国步兵人数不多,从他们行进的队列来看不过10来个步兵连,然而他们火车上所携带的火炮却是德军伞兵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从望远镜中看到英军士兵们将一门门大口径野战炮推到镇外3、4英里处,加里斯中校的脸色非常难看,然而在步兵和火炮附近游荡的两千多名英国骑兵断绝了他任何想要主动出击的念头。

    1点刚过,从海滩方向飞来的18架舰载轰炸机如同救世主一般出现在福丁河大桥南面的天空,连续的起降和轰炸使得飞行员和飞机都渐显疲态,但他们还是来了。

    面对德军机群,之前在附近盘旋的那架英国侦察机早已逃之夭夭,而刚刚占领桥西镇区的联军步兵则毫不理会,他们不等清理战场便像受伤的野兽般不依不饶的攻向大桥,里瑟将军和他的加拿大盟友目的很明确,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将守桥德军彻底击溃。桥东的英军没有太多的表示,这些英军官兵都是都是头一次在战场上遭遇对方飞机,附近也没有掩体供他们躲避,他们最多是驻足观望德国轰炸机群,或是在军官们的叱喝下继续推动沉重的火炮。

    此时,轰炸机群对何处进行轰炸的决定权已经交到加里斯中校手里,是将标识信号弹扔到桥西,还是组成箭头指向桥东,他必须尽快拿定主意。斟酌再三之后,加里斯决定引导己方机群轰炸东面英军步骑兵,同时将一个营的预备队调往桥西的桥头阵地加强防守。

    很快,伞兵们在桥东的镇口点燃十几支红色的信号烟火,从空中看来,一个并不标准的箭头指向东面那条铁路上一列已经停下来的火车,那附近还有数千英国骑兵、步兵和好些大炮。

    看到地面的引导信号之后,轰炸机群的指挥官作出右转进攻的手势,他那架领头的“鸵鸟I”率先转向并开始降低高度。

    看到此情此景,站在福丁河西面的里瑟将军一阵心酸,若不是遭遇德军猛烈的轰炸,他的大炮大概早已用炮火摧毁了这片镇区,现在镇子里满地躺着的就应该不是他的士兵了。

    和里瑟所部当初遭遇轰炸一样,东面的英军也当场被炸蒙了,德军飞机的炸弹大都投向那列火车,不一会儿,被炸坏的火车头蒸汽四溢,后面的车厢也被炸烂炸倒好几节,布置在几节车厢顶上的维克斯机枪拼命嘶吼,然而面对呼啸而过的德国轰炸机,它们的子弹却显得势孤力单。已经下车的英军步兵纷纷抛下大炮分散躲避,骑兵则被炸得四处乱窜,地面在德军航空炸弹和英军弹药的爆炸中不断颤抖着。

    当英军好歹组织起像样的防空火力时,德军机群的轰炸也接近尾声,火车附近一片狼藉,地面上依旧到处是零碎而令人作呕的东西,洁净的雪地上露出东一块西一块的泥土,附近几座小山丘像是癞痢头一样难看。

    德国海军舰第2载轰炸机中队的战果是炸瘫英国火车一列,炸毁英军120毫米火炮2门、炸坏3门,报销英军弹药35箱、英国步兵37名、骑兵29人、马26匹,英军苏格兰第13、17骑兵团和英格兰萨利托步兵团的战果则是击伤德国轰炸机一架。

    当德军的轰炸结束之后,满脸雪块、泥污或是血迹的英军士兵们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他们并不忙着收拾残局,而是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西面,看着那架拖着黑烟滑向福丁镇方向的德国轰炸机。那架飞机上实在承载了他们太多的怨念,当它越飞越低并最终落在距离镇子数百米的地面上时,英军官兵们像是取得一场伟大的

    胜利一般欢呼起来。这种气氛甚至感染了桥西面的英加联军,他们乘势组织起新的一波冲锋,可惜在德军收缩防守的桥头阵地前丢下两百多具尸体之后,他们再度败退下来。

    英国骑兵们此时好像一只只饥饿的狐狸,而那架躺在地面上的德国轰炸机就像是受伤无法飞行的鸽子,面对如此美味而难得的食物,狐狸们自然不想放过。不等重新整队,骑兵们便三三两两的冲了过去。镇里的德军迅即派出一小队伞兵前往救援,而德军轰炸机群并未急着离开,它们不断用后部的机枪扫射英军骑兵,骑兵们只得一次次躲避或是驻足用骑兵短步枪还击。

    当伞兵们赶到那架飞机旁边时,他们发现里面两个飞行员都伤得不轻,飞机的发动机仍在冒着黑烟,紧急迫降使得它差点机毁人亡,还好它只是在滑行过程中向斜右侧并折断了自己的右翼。在将飞行员们救出之后,伞兵们朝机舱里扔了几颗手榴弹将其炸毁。

    “在地面上俘获一架飞机也没什么了不起吧!”

    看着正在燃烧的德国轰炸机,酸狐狸们一脸不屑的互相安慰着。

    在耗尽所有弹药之后,德国轰炸机群踏上了归航,它们在精神和物质上都给英国人造成不小的损伤,但这些远不能遏制英军的进攻。不久之后,第2列、第3列火车陆续抵达福丁河大桥东面,在正面的英军炮兵阵地上,越来越多的火炮将炮口对准那座小镇。

    “传我命令,镇区里的士兵全部退回大桥附近!”

    加里斯毫不怀疑英军会夷平这座小镇,尽管镇里还有不少的英国居民,毕竟区区数百人的性命远比不上一场很大程度上决定一个国家命运的战役重要。英军唯一不会炮击的,就只有这座对他们来说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的大桥。

    果然,驻守在桥东镇区的2个伞兵营还未完全撤离,英军凶猛的炮火便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在密集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剧烈爆炸中,一栋栋建于上个世纪甚至上上个世纪的房屋变成废墟,随着英军炮击的持续进行,就连废墟中的石头和砖块也逐渐被碾成粉末。守卫在大桥周围的德军伞兵们冷冷的看着这个场面,看着这个极不起眼的小镇被摧毁,看着数百个生命在烈焰中消逝。

    45分钟之后,英军的炮火停息了,那片镇区已经看不到一栋完整的房屋,所有的残墙断壁都不超过一人高,爆炸的高温蒸发了人们的血液,也烤焦了人们的躯体,以致于瓦砾堆里根本看不到死亡的痕迹。

    加里斯为自己及时撤回部队而感到庆幸,然而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只会更加残酷。

    27日下午2点35分,由南安普敦来的第一批英军步兵列队向福丁河大桥发动进攻,20分钟的激烈战斗之后,3500名英军步兵死伤过半并被德军击退。在这期间,西面的英加联军发动了他们最后一次进攻,在损失了近千人之后,从汤顿而来的这两个师已经无力再度发起冲锋,在后续军队抵达之前,英军在这一面的进攻暂时停顿下来。

    下午3点25分,大桥东面的英军发动第二波进攻,此次投入的兵力多达6700人,其中包括1200名骑兵,英军一度推进到距离大桥不足20米的地方,最后德军士兵们通过惨烈的肉搏战击退对手。次战过后,守桥的德军伞兵仅余2000人,总体损失达到60%,德军指挥官加里斯中校再度做好炸桥准备。

    下午3点50分,第8列从南安普敦方向而来的列车抵达福丁河大桥附近,这列火车上运来了18辆装甲汽车,以及5辆英军最新式的小游民坦克,这个时候,古德里安混合装甲师的装甲突击队已经成功穿过英军防线,并在第2、3空降团的配合下推进到了距离大桥仅2英里的地方,人类历史上第一场陆上钢铁碰撞将使这场大桥之战成为大战中最经典的战斗。

    第二十四章最原始的装甲聚会

    由南安普敦而来的第8列英军火车停稳之后,车上手持武器的英军士兵在下车后不是立即集结起来然后向战场前进,而是在四周部署严密的警戒哨,同时在火车平板车厢与地面之间用钢板或厚木板搭成简易卸车梯板。

    在那些平板车厢上,士兵们则忙着掀去那些特殊货物上面的帆布,一辆辆布满铆钉、样式并不完全一致的钢铁战车逐渐呈现在人们眼前。驾驶员们迅速进入到属于自己的战车里,他们很快将这些铁家伙们发动起来,熟悉的发动机轰鸣声和排气口喷出的青烟这次来自英国制造的战车。

    从这列火车所在地向西看去,福丁河大桥的身影清晰可见。

    “往前,往前,稳一点!好!”

    一个身穿黄色卡其布军服的英国士兵不停挥动着双手,他指引的是那辆装甲汽车正在缓缓驶下火车。从外观上看,这辆被命名为M10的装甲汽车不过是在民用汽车的底盘上铆上装甲板,除去车顶上那个装有一挺维克斯水冷机枪、可回旋、全封闭的圆筒形机枪塔之外,它的大小、轮廓与普通的民用轿车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方形笨重的前置发动机、4个车轮且只有2个是驱动轮。发动机和驾驶室用装甲包得严严实实,它只有驾驶室正面留下两个狭长的方形观察孔,两侧还各有1-2个小射击孔,车门位于驾驶室的两侧,在车门旁边还放着两个备用轮胎。

    与德军的“大刀”和“特洛伊”型装甲车一样,英军的M系列装甲汽车使用的也是实心橡胶轮胎。英军这些以民用轿车为地盘的装甲汽车特点就是灵活机动,其中1910年生产的M10公路时速达到60公里,现役最老的M07时速也有45公里,这些装甲车的缺点则是火力和防护力较弱,它们通常只有3到4名成员和一挺重机枪,其装甲厚度一般只有4-5毫米,车组成员另外可携带轻机枪、反坦克步枪、普通步枪和手枪等少量武器。

    “移动,移动,保持方向和速度!”

    对于面前这个难看的大家伙,正在引导它前进的士兵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它和一般的装甲汽车虽然都有铆钉装甲车身和燃油发动机,但它的外形要奇怪许多。它的身躯庞大,高1.9米,宽3.1米,长6.7米,从上往下看依次是装有一门40毫米火炮的可回旋炮塔,炮塔体积不大,看上去仅能容纳一人;接下来是近似长方形的车身,最前部有一个大约45度、斜面向上的倾角,倾角到车顶还有一小段垂直的车壁,战车的观察孔就布置在那里,车身正面和左右两侧各布置有一挺机枪;最引人注目的要属它的钢质履带,这是以往任何一种英国战斗车辆未曾使用过的技术。(历史上英国的第一辆坦克尚未采用著名的菱形车体设计,它的外形更像是没有炮塔、火炮设置在车壁的履带式装甲运兵车,19年研制成功的马克I型坦克才是第一辆外观呈菱形并采用外圈式履带的坦克)

    这5辆由斯文顿上校的技术小组研制的战车在英军内部被称为“小游民”坦克,它简直算是集合了英、法、德相关设计理念的混血儿。“小游民”的底盘是在拖拉机的基础上加长驱动履带,然后在竖起的角钢架上焊接上锅炉钢板,这一点是英国人最初的设计,而车顶上的回旋式炮塔则借鉴了德国人和法国人的设计理念。“小游民”总重量达到18吨,几乎是德国坦克的两倍,1台功率80千瓦的戴姆勒直立式水冷汽油发动机布置在车身后部,其装甲厚度为6毫米,时速仅6公里,最大行程30公里。(这与历史上的小游民坦克有一些差异,毕竟战争进程已经改变,许多历史细节也该跟着发生一定的改变了)

    当英军的这18辆装甲汽车和5辆小游民坦克先后卸车完毕之后,战场上出现的第一支非德军装甲部队开始向福丁河大桥前进。这些刷着米字旗的“小游民”们在行进时不仅发出巨大的噪音,速度也是慢得出奇,下车地点到大桥约有4公里,光这一路程它们就需要走上大半个小时。德军在法国战场上采用的坦克配装甲车的突击战术已经引起了各国关注,英国陆军对这种战术也是推崇有佳,在6辆准备配合步兵发动攻击的装甲汽车疾驰而去之后,剩下的12辆就只能陪着“小游民”们慢慢悠悠的向前挪动了。

    尽管大桥在望,激烈的枪炮声也在述说那里德国伞兵们战斗的艰苦,然而德军装甲突击队却不得不在路旁停了下来。

    “见鬼!”

    一个上士车长狠狠的踢了一脚他的坦克,可是这个铁家伙非但不领情,还让踢它的人痛得呲牙咧齿。

    这已经是这辆坦克在行动中的第二次抛锚了,此前已经有一辆坦克因为短时间内无法修复而被突击队放弃,幸好那时候还在德军的2、3空降团的控制范围内,那辆坦克暂时由伞兵们帮忙照看着。可是这个地方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既没有英军布防,又远离德军实际控制区。

    从装甲维修车上下来的十来名士兵随即围着这辆倒霉的坦克检查起来,坦克兵上士在一旁闷闷不乐的抽着烟,其他坦克手们则抓紧时间爬出来透气和维护检修自己的坦克,连续行军近30公里将他们和他们的坦克都折腾得够呛,毕竟在这个年代坦克技术还很不完善,车体内没有减震装置,行驶过程中成员和车体都要要承受巨大的颠簸,车内噪声极大,发动机产生的热量相当一部分滞留在车内,如果再进行持续射击,车舱内的温度有时可以达到六、七十摄氏度。

    趁着这个机会,乘坐装甲车的步兵们也纷纷舒展一下颠簸得有些酸痛的肢体。不论是“大刀”型装甲战斗车,还是“特洛伊”型装甲运兵车,这些德国装甲车采用的都是卡车底盘,其速度自然无法与英国装甲汽车相比,一般的公路时速只有20-35公里,然而它们的特点就是皮糙肉厚、火力强大以及可搭载较多步兵,它们一般是4车轮,少数也有6个车轮,但是作为驱动轮的只有其中一对,因此它们和英国装甲车一样在越野性能有待提高。

    “上士,你的坦克怎么样了?”

    突击队的指挥官、一位身材略显单薄的坦克兵上尉满脸无奈的走到这辆抛锚的坦克旁边,驰援大桥固然刻不容缓,但他也不能让这辆坦克和上面的坦克兵独自留在这种随时会有英军出没的地方,更加重要的是车队里的其他车辆也需要休息和检修了,在这里进行维修总比在战场上抛锚好。

    “发动机似乎有些问题,几个变速齿轮好像也不能正常运转了!”

    上士说着将手里尚未抽完的半根烟扔在地上,烟头随即嗤然熄灭在雪地里。尽管这些坦克在从法国港口出发之前就进行过一次检修,然而战前的训练和演习实在太过频繁,许多发生损耗的零部件在出现故障之前很难一一检查出来。

    上尉抬手看了看表,“给你们3分钟时间,修不好就只有把它炸了!”

    上士愣愣的看着转身而去的上尉,好一会儿才嘟囔了一句:

    “干!炸了也不能留给英国人!”

    说完之后,上士和他的坦克兵也撅起袖子挤进正在检修坦克的维修兵当中,久病成良医,这些坦克兵们修理坦克的技术丝毫不比专业的维修兵差。

    3分钟之后,满头大汗的士兵们正式宣布这辆坦克在大修之前无法再前进一步了,虽然作出这个决定是痛苦的,但那个上士车长还是亲自将一捆手榴弹扔进坦克舱里,之后他和另外两个坦克手将坐上一辆装甲车像步兵一样战斗。

    成捆手榴弹的猛烈爆炸将坦克炮塔上的舱盖炸飞到十数米的空中,坦克内部的炮弹和子弹随即发生殉爆,整个炮塔都被掀翻过去,铆钉装甲的好几处车身也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崩裂,最终在油箱残余汽油的作用下,这辆坦克变成一堆燃烧的废铁。

    尽管由于技术原因再次损失一辆坦克,装甲突击队的官兵们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沮丧,他们此时更加担心大桥那边的伞兵部队,听着越来越近的枪炮声,就连他们的战车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太阳逐渐西沉的时候,5辆坦克、21辆装甲车以及139名德军官兵组成的车队终于出现在滞留在桥西镇区的英加联军士兵的视野中。

    自从凌晨6点加里斯空降团突袭大桥守军开始,福丁河上这座钢铁大桥笼罩在战云之下已经十几个小时了,透过硝烟的间隙,阳光仍能抚摸到它每一寸都完好无损的躯体。大桥附近躺满了无数交战双方士兵的尸体,不论是穿卡其布军服的,还是穿灰色伞兵装的,数量都多得让人惋惜不已,如果没有战争,这些人里面应该有数千名勤劳的工人和农民,敬业而健康的职业军人也是少不了的,或许还有医生、学者、科学家,甚至会出几个大臣和首相,可惜他们年轻的生命都在这里消逝,对他们来说一切都已经无可挽留的结束了。

    加里斯中校不知何时换上了一顶M钢盔,在双方四处乱窜的子弹中,这种东西的确能够大大提高士兵的生存能力。此时德军伞兵们还控制着大桥两侧近百米的区域,穿过镇子的铁路早已被炸成一块块碎小的木屑和一段段扭曲的废铁,只有靠近大桥的一段还能称之为铁路。之前英军守桥部队构筑的桥头防御阵地现在已经成为德军最后的防线,这条防线包括镇在靠近大桥的河堤上挖掘的战壕和掩体、镇区靠近大桥一带尚未完全成为废墟的房屋以及在大桥两侧用沙包堆建的简易堡垒。

    顾忌到福丁河大桥的重要位置和作用,英军重炮始终不敢向大桥附近的德军阵地进行炮击。

    在经历了英军的两次进攻之后,德军不仅伤亡了大批士兵,防御工事也损毁严重,剩余的伞兵们正在抓紧时间修复战壕和掩体,来不及掩埋的众多阵亡者以各种各样的姿势分布在阵地周围,经过肉搏战之后的场面总是令人触目惊心,血肉、刺刀与生死缠斗是那场残酷战斗的主旋律,留下的自然也是凝固的鲜血、灵魂已去的躯体与临时还搏杀在一起的双方士兵。

    德军伞兵们手里的弹药已经降到了最低限度,迫击炮弹早已告罄,每挺机枪上挂着的是最后一条弹带,士兵们不得不从阵亡者身上搜寻子弹和手榴弹,有些人则干脆使用英军的李.恩菲尔德步枪,因为这一带英军士兵的尸体比较多。

    由于大桥两面都有敌军,摆在加里斯中校面前的道路只有两条,炸桥并突围,或者炸桥然后死战到底,通过电报得知指挥部已经派出装甲突击队前来援助之后,加里斯决定等待这支援军的到来,否则光靠自己突围,离开固定阵地之后这些只有轻武器而且弹药无多的伞兵将遭到英军骑兵无情的杀戮。

    “看,我们的装甲部队!”负责观察桥西情况的伞兵带来的是好消息。

    “看,英军的装甲车!”监视东面的伞兵则发现了糟糕的情况。

    在大桥西面,留守镇区的英加联军开始用少量火炮向正在逼近的德军装甲车队射击,残余的步兵也在陆续向镇区南面集中,从汤顿而来的后续军队在黄昏时分才能感到,英军的里瑟将军必须用手里的千余英加士兵抵挡德军坦克和装甲车的进攻。

    在大桥东面,英军以刚刚赶到的6辆装甲汽车为先导,5000余名步兵为主力发动了第三波进攻,他们在进入镇区之后,那些之前进攻中留在废墟后面的英军步兵也加入到进攻的队列中。有装甲汽车开道,英军步兵们的皮靴似乎踏得特别响亮,代表传统的风笛声与代表现代技术的发动机声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曲调。

    趴在战壕里的德国伞兵们大都一脸血污,钢盔下一双双眼睛里虽然布满血丝,但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之后,他们的目光已经变得更加坚毅。面对自己子弹无法威胁到的英军装甲汽车,他们虽然感到诧异,但没有一个人在怯懦或是颤抖。

    头部受伤的海里姆少尉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那支因为将英军后方搅得天翻地覆而威名远播的突击队此时只剩下20余人,然而生者毫不畏惧死亡,亡者心里毫无怨念,他们的精神使得突击队的重建变为可能。

    已经将自己的狙击记录提高到451人的希尔德兰少尉此时也在这条战壕里,刚才的肉搏战是他所参加过最近距离的战斗,他那把鲁格手枪已经射光了所有子弹,现在只能呆在他的枪袋里成为这场战斗的纪念品了。

    这时不论是空降团的普通士兵、各级军官、后勤炊事人员、迫击炮手还是狙击手,还能战斗的人现在全都汇拢到了仅有的几条战壕里,每个人都手持武器全神贯注的瞄准着那些正在逼近的英军,他们不再去想自己是否能够活着离开,更多人将这当作自己的荣誉之战,或许也是最后一战。

    在大桥东侧的一个掩体里,两个伞兵紧紧守护在引爆器的旁边,而大桥西面也有一个具有相同作用的引爆器,只要将任何一个引爆器上面的木质手柄往下一按,这座大桥就会在一阵绚丽而灿烂的烟火中消失。此时根据加里斯中校的命令,几个工兵正在对大桥各部位的炸药和引线做着最后的检查,以确保这几吨炸药不至于成为一颗大哑弹。

    尚未逼近德军阵地,英军装甲汽车上的机枪就扫射起来,这些子弹并没有伤到几个德国伞兵,然而却能够极大的安定英军步兵们的心绪。在5000多名英军步兵后面,十余门口径在60毫米以下的轻型速射炮已经停下来做着射击准备,当先头部队距离德军阵地不足千米时,它们开始轰击德国伞兵们所在的战壕和掩体。

    此时桥西的镇区却比桥东的战斗更加热闹,德军装甲突击队的坦克和装甲车不作停留便冲进镇区,它们的全速推进以及强大的火力都让里瑟指挥的英国和加拿大士兵感到恐慌,因为他们手里的几门速射炮和黑尔手榴弹几乎毫无作用,暴露在废墟中的士兵们很轻易的遭到射杀,“石头II”的37毫米坦克炮不断清理镇里剩下的维克斯机枪。

    在桥东侧,希尔德兰几乎在一枪一个的高效猎杀对方军官和士兵,其他伞兵手里的步枪和机枪也在奋力射击,然而他们可以吓倒英军的步兵,却无法阻挡英国装甲汽车前进的步伐。当第一辆英军装甲车冲到距离德军阵地仅百米的地方时,它上面的重机枪几乎每一秒钟都在掠走德军伞兵的性命。

    隔着小片小片碎冰漂浮的福丁河,英德两军的装甲部队第一次在战场上看到对方的身影。领头那辆“石头II”上的坦克兵显然注意到了河对岸的情况,它的炮塔随即顺时针旋动起来,并对德军阵地前的英军来了一个跨河射击。那枚37毫米炮弹并没有命中任何一辆英军装甲汽车,不过它却拉开了这场装甲聚会的序幕。

    此时,英军的5辆小游民仍在努力的向大桥前进,与德军的坦克一样,它们也出现了不幸的抛锚者,然而这一切都无法阻止历史上首场坦克遭遇战的发生。

    第二十五章坦克星球

    “各位,我在这里预祝大家旗开得胜,同时也希望各位牢记每一个士兵都是军团最宝贵的财富!”

    “边境总督”号的甲板上,辰天等人正为第3步兵军的高级将领们送行,这时在场的人与上午相比少了好几个,佛朗索瓦将军已经率第1步兵军登陆并支援古德里安的装甲混合师作战,奥尔格将军率部在博内茅斯东面的B区登陆,此时正向内陆攻击前进。战列舰队对C区斯文格港的炮击早已结束,炮火几乎夷平了港口的民用建筑和英军防御工事,幸好相当一部分码头还能使用,此时第3步兵军的士兵和物资正在陆续登岸。

    将领们脸上并没有太过复杂的表情,至少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现在双方都在争取用尽可能短的时间完成自己的部署。

    夕阳那略带红色的柔和光线静静的洒在甲板上,这片海面上虽然听不到枪炮声,不计其数的中小型舰船忙碌的穿行于舰队与港口之间,放眼望去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殿下,加里斯中校来电!”

    参谋拿着电报走来的时候,站在辰天身旁的舍尔等人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今天空降部队的作战行动令所有人大开眼界,现在大家都想知道这些会飞的步兵究竟能够创造什么样的奇迹,如果没有他们固守福丁河大桥,英军的先头部队大概已经和博内茅斯守军会合了。

    辰天读了一遍加里斯发来的电报,里面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今天具有纪念意义的事情还真多,巨舰大炮时代最大规模的登陆作战,战术空降第一次用于实战,现在是两军装甲部队遭遇!我想这场战役将要宣告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辰天说罢将电报纸递给霍夫曼,以满足一下这些家伙的好奇心。装甲突击队的及时赶到无疑将大幅提高伞兵部队的士气和战斗力,根据那里的战局,现在是伞兵们炸桥然后从大桥西面撤退的最佳时机,坏消息则是英军装甲部队已经突入伞兵们的第一道防线,如果在击退英军这次进攻之前炸桥,那么相当一部分伞兵将成为英军的俘虏。

    “他们碰到的英军装甲汽车应该是M系列的吧!”

    对于英军装甲车的出现,霍夫曼和其他陆军将领并未感到意外,在大战爆发之前,英国是为数不多将装甲车投入实战的国家之一,除了英国的殖民地战争之外,战场上出现过装甲车的战争就只有巴尔干战争了,不过交战国投入的装甲车数量少得可怜。从世纪初开始,英国的M系列装甲汽车就一直受到各国的关注,比利时、法国、俄国的装甲车身上大多能看到英国装甲车的影子,直到大战前几年,德国的装甲车才在辰天的主导下飞速发展并在数量和性能上大大超过世界各国。

    “英国人似乎没有必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来研究新的装甲车型,我担心的倒是他们的坦克和反坦克武器,对此我们几乎一无所知!”

    尽管英德双方都试图通过间谍窃取对方的机密情报,然而受到技术手段的限制,这时的间谍战远没有二战那么精彩(一战最有名的女间谍是靠和法德军官上床窃取情报),而且在战争爆发之前,无论是英国还是德国的政府首脑,大多数人并未料到两国真的会兵戎相见,德国政府将大批德国间谍都派往法国,英国人则忽略了东普鲁士这个偏僻的小地方。至于有“先见之明”的辰天,其间谍机构由于建立的时间不长,他派往英国的间谍尚未打入到英国政府政府的高层或是要害位置。

    现在辰天还没有为“石头”们配备反坦克炮和穿甲弹,毕竟这个时候坦克的主要任务是对付步兵和骑兵,对于装甲厚度为4-5毫米的英国M系列装甲车,成捆的手榴弹就能将它们干掉,另外在每辆“石头I”和“石头II”上都有两条特殊的子弹带,这些子弹仍是通过坦克上的马克沁机枪发射,但这些子弹含有一颗碳化钨弹芯(也就是历史上一战的时候德军为机枪手和狙击手配备的“K”型子弹,专门用于对远距离目标和带有防护的目标进行精确射击),它们在200米以内能够击穿英国M系列装甲车的车壁。

    不过由于进攻英国的准备时间紧促,德国后勤部门还没来得及生产出足够的“K”型子弹配备给每一名士兵,否则英国人的装甲车将寸步难行。

    至于反坦克炮和穿甲弹,此时在技术上已经日趋成熟,德国最新式的“怪兽”坦克上就装有50毫米口径的专用坦克炮,它使用的炮弹包括穿甲弹、次口径弹和爆破榴弹,穿甲弹具有钢质厚壁壳体,内装炸药、弹底引信和曳光剂,可穿透相当厚度的装甲板;次口径弹由坚硬金属制成穿甲弹心并将弹心固定在弹体内,这种弹比一般穿甲弹轻,初速较高,其穿甲能力也很高;爆破榴弹又分为瞬发引信和延期引信两种,瞬发引信炮弹用于消灭未经掩蔽的运动目标或部分掩蔽的掩体内目标,装有延期引信的则用于消灭野战掩体和工事。

    可惜的是同样出于时间的原因,新式的坦克炮和“怪兽”坦克尚未投入量产,还好“怪兽”的3辆样车的测试过程较为顺利,它们将有机会运到英国本土进行实战试验。

    加里斯在电报中并未提到那些还未进入战场的英国“小游民”坦克,他只是在自己的望远镜中远远看到一些身躯庞大的铁疙瘩在缓慢的向战场移动,从外观上看,,“小游民”倒有些像缩小版的装甲火车。加里斯并不清楚坦克与装甲车之间究竟通过什么来区分,因此直到战斗结束后,辰天和军团指挥部才意识到那并不只是一场单纯的装甲遭遇战。

    当第一辆“石头II”拐上大桥时,3辆推进到德军战壕前的英军装甲汽车正疯狂扫射附近的德国士兵,经过多年的技术积累之后,这些装甲汽车由于自身故障半路抛锚的情况已经较少出现,不过它们薄弱的装甲和并不坚固的车体结构最怕落在近处的炮弹,若是单个或者成捆手榴弹在它们旁边甚至车底爆炸,它们也难逃损毁的命运,英军投入进攻的另外3辆装甲车就是被德军手榴弹炸瘫在阵地前方,不过它们的机枪仍可以继续射击。

    尼克拉斯上尉和他的1号坦克沿着大桥上的铁轨隆隆的向前推进着,跟在他后面的是装甲突击队中编号为2号和3号坦克,一同抵达的另外2辆坦克留在大桥西侧协助伞兵防守,装甲车也分成两部分,2辆“大刀”、4辆“特洛伊”和1辆维修车留在桥西,剩余的则跟随尼克拉斯向桥东前进。

    尼克拉斯上尉早在东普鲁士军团建立伊始就加入了坦克部队,大战爆发时他是一名中尉连长,在贡比南之役著名的公路血案中,他的连队参加了堵截俄国第2集团军后路的战斗,后来他率部进入俄属波兰作战,由于指挥果敢和作战顽强而得到一枚二级铁十字勋章。在这之后,尼克拉斯连和旧坦克师的另外一些连队一道调入新组建古德里安坦克师,并跟随古德里安转战法兰西,法国之役结束后他获得一枚一级铁十字勋章并晋升为上尉副营长。

    看到伞兵们在英军装甲汽车的扫射下伤亡惨重,尼克拉斯怒火中烧,他操起机枪便朝百米开外的英国装甲车扫射。然而半条普通子弹带打完,那辆英军装甲车非但没有哑火,反而将枪口对准他这边,英国人在百米距离上的射击显得相当准确,他们的机枪子弹打在尼克拉斯1号车的正面装甲上当当作响。

    在发现大桥上开来的不速之客之后,另外2辆英国装甲汽车和许多英军步兵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这个满身铆钉装甲的铁疙瘩上,无数子弹蜂拥而来,英国人似乎想用无数子弹将德国坦克压垮,可惜令他们感到无比失望的是,这辆德国战车就像那个民族一样不屈不挠的向前推进。在开过桥东之后,尼克拉斯的1号车拐到一边停了下来,炮塔上的炮管随即开始调整,炮口最终对准了那辆突在最前面的英国装甲车上。

    砰……

    听觉还未从巨大的声响中恢复过来,尼克拉斯便迫不及待的将注意力放回到瞄准境上,爆炸的硝烟很快散去,令他懊恼不已的是那辆英国装甲车的身形未变,显然刚才那发炮弹并没有直接击中它。

    100米的距离上没有击中轿车般大小的物体,尼克拉斯的确有感到懊恼的理由,然而“石头II”上面37毫米火炮的短身管以及这种火炮所发射炮弹的弧线弹道,都限制了这门火炮准确的命中移动目标,不过那辆英国装甲汽车上的机枪已经不再射击了,汽车内部的成员很可能已经受到弹片或冲击波的伤害。

    炮手迅速打开炮膛将弹壳退了出来,浓烈的火药味随即弥漫在坦克舱内,尼克拉斯和他的坦克手们只得将模样古怪的防毒面具戴在脸上。作为一名理性的将领,辰天从来不排斥化学武器的使用,到目前为止尚未投入战场是因为还没有使用它们的必要,同时他也知道历史上那场战争中,交战双方都使用了毒气弹,没有人能保证在这种情况下英国人不会率先使用毒气,因此在登陆作战之前,全德国现有的防毒面具都用来优先装备登陆部队,各工厂也在全力生产这种结构简单但可以拯救无数士兵生命的工具,到目前为止足够的防毒面具已经提供给了辰天的第8集团军和兴登堡的第5集团军,一旦英军使用毒气,这些防毒面具将用最快的速度分发到士兵们手里。

    2号坦克很快从1号坦克旁边开过,它不作停留的朝前开去,上面的机枪则不断向暴露在阵地前方的英军步兵扫射,在这个时候,大多数坦克手似乎都没有想起放在备用弹药箱里的那两条特殊弹带。由于之前没有在大桥附近发现德军装甲部队,这次进攻的英军步兵也没有携带反坦克武器,而他们手里的黑尔手榴弹对德军坦克的威胁并不比机枪子弹大。

    尼克拉斯的第二发炮弹终于正中了之前那辆已经停止的英国装甲汽车,它5毫米的正面装甲根本挡不住37毫米口径火炮的近距离攻击,由铆钉联接的装甲板被炸出一个大口子,汽车的驾驶室里顿时浓烟滚滚、血肉模糊。

    3号坦克车开过之后,几辆“特洛伊”装甲运兵车上的步兵纷纷跳下车,这些生龙活虎的家伙迅速进入到桥东的防守阵地,伞兵们摇摇欲坠的防线随即稳固下来,在德军坦克和装甲车的攻击下,英军步兵一时间伤亡惨重,几乎每一秒都有数个穿着黄色卡其布军服的人倒在横飞的机枪子弹下,英军剩下的装甲汽车开始一边射击一边倒退,然而德国坦克上的37毫米火炮以极快的射速将一发发炮弹射向它们,并最终将它们一一打废,幸存的英国装甲兵狼狈的跳下车与步兵一道向后退去。

    在这之后,3辆德国坦克又将炮口瞄准英国步兵后面那十几门小口径速射炮,这些英国火炮火力要远强于德国坦克,然

    而它们对于“石头II”正面20毫米厚的装甲几乎毫无办法,德军坦克却可以轻易的杀伤毫无遮挡的英军炮手,这场火炮对射很快以英军炮兵仓惶退却而告终。

    看着英军官兵渐渐远去的身影,尼克拉斯和坦克手们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为了守住这条防线,伞兵部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从镇区到桥头这片不大的区域内躺着了数千具双方士兵的尸体,与其称这里是战场,不如说是一个大坟场,现在坦克每移动一米都要碾过好几具阵亡者的躯体,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属于英勇的伞兵们。

    在匆忙加入战斗并进行持续的射击之后,随同装甲突击队一道前来的步兵们终于有机会仔细的打量这个地方,地上随处可见双方士兵的枪支、帽盔等装备,那几堆已经成为废墟的英军装甲汽车还在燃烧和冒烟,不少垂死者仍在呻吟和挣扎。

    活着的伞兵大多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他们或是倚靠在战壕壁上闭目养神,或是帮助与旁边的战友相互包扎,为数不多的医护兵们则在战壕附近忙个不停,身受重伤的伞兵在接受紧急救治之后被抬上装甲运兵车,这其中包括德国陆军的第一狙击手希尔德兰,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浑身是血的躺在战壕底部,虽然性命无忧,但他在这场战争中的狙击记录也停留在第489人,直到英伦之战结束也未能有任何一名狙击手超越他的记录。在经过数月的养伤之后,希尔德兰重新归队,他将用自己的经验带领德国狙击手们在日后的战斗中创造新的辉煌。

    参与进攻的英军并未完全退出人们的视线,他们在镇外重新收拢和整队,补充了新的部队之后,英国人准备投入进攻的军队看起来依旧人数众多。部署在后方的英军重炮重新开始轰击,重磅炮弹再度耕犁了一遍镇区附近的地面,不过英国人仍旧没敢将炮火延伸至距离大桥很近的地方(有人说炮击和轰炸一样很难精确击中大桥这种目标,可是在密集的重炮火力下,没人可以保证无心插柳的事情不会发生,只要一枚重磅炮弹击中桥面,这座桥就够呛了)。

    英军炮击开始后,尼克拉斯的装甲突击队后退到桥东防御阵地后方,在那里他见到了空降部队的指挥官加里斯中校。对面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的英军,加里斯中校在与指挥部联络之后,决定带着剩余的伞兵从大桥西面突围并向海滩方向撤退,而尼克拉斯的坦克装甲车负责开路和断后,另外指挥部在电报里特别提到了坦克上那两条备用子弹带的用途。

    英军的炮击持续了大约10分钟时间,在这期间十几个灰黑色和绿色的铁疙瘩已经来到准备进攻的英军步兵前方(英国人有时会将装甲汽车涂成深绿色,灰黑色则是未进行涂装的车辆),炮击刚一结束,数千英军步兵便在战车的引导下再度向大桥推进。

    在大约1500米的距离上,3辆负责断后的德国坦克向英军进攻部队最前方的英军装甲部队开火射击,英国人的小游民花了近一个小时才爬到这里,而且路上还坏了两辆,剩下的三辆自然是满腔怒火的用大炮回击,德军坦克的37毫米口径火炮与英国坦克的40毫米口径火炮射速相当,德国坦克使用的是普通炮弹,而英国坦克特别准备了穿甲弹,不过由于双方坦克数量都不多,而且都在不断的移动当中,因此双方从1500米一直打到200米也未能直接命中对方(对于铆钉装甲的坦克,即便是普通炮弹直接命中也有不小的杀伤力,轻则受损,重则失去战斗能力甚至报废)。

    在英军装甲部队进入“K”型子弹的有效射程之后,3辆“石头II”纷纷改用机枪射击,历史已经证明这种子弹在近距离能够穿透薄钢板,因此英军装甲汽车里的成员遭到了灾难性的打击,德国坦克无所畏惧的一面向英国人逼近一面射击,英军的一辆辆M型装甲汽车则先后瘫痪在地,而小游民近距离射出的炮弹也不时惊出德国坦克手们一身冷汗。

第二十六章 英国人的反击-第三十章 嘿,我要走了

    第二十六章英国人的反击

    当战场上空出现3颗红色信号弹的时候,尼克拉斯和他的坦克手们知道所有的伞兵已经安全撤过大桥,他们这3辆负责断后的坦克要做的,就是边打边退回大桥,同时防止英军步兵逼近和破坏安装在大桥上的炸药。

    这个时候,尼克拉斯的1、2、3号坦克已经与英军装甲部队混战在一起,英军坦克拥有火炮上的优势,而德军的优势则在于相对灵活的坦克和经验丰富的坦克手。在这种情况下,小游民的短管40毫米火炮连连发炮却始终未能直接命中德国坦克,德军的“K”型子弹虽然能够穿透小游民薄弱部位的装甲,只是每辆坦克上两条子弹带的备弹量显然太少,这些子弹在对付英军装甲汽车的时候就已经耗去了大半,最终吃到“K”型子弹苦头的就只有一辆跑在最前面的小游民,里面7个成员3死3伤,只有坐在炮塔里的炮手幸免。

    耗尽穿甲弹药之后,双方坦克都在用重机枪的普通子弹向对方射击,这个场面就像是两个身着重铠甲的斗士在用木棍攻击对方,打得很激烈却几乎不能造成什么有效的伤害。

    在得到撤退的信号之后,3辆德国坦克在尼克拉斯的指挥下先后开始倒车向大桥撤退,它们在后退过程中对英军坦克和装甲车的炮击显得有些漫无目的,英国人的小游民似乎很不服气,然而它们的速度实在太慢,追击德国坦克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仅剩的2辆M10装甲汽车则像是面对重装步兵的猎犬,虽然它们有的是力气和速度,却始终找不到下嘴之处,而耗尽了“K”型子弹的“石头II”也无暇再去修理它们,当德军坦克陆续退过战壕区之后,这2辆4轮的装甲汽车就只能望壕兴叹了。

    在德军战壕后面,不久之前被英军炮火击毁的1辆“大刀”装甲车和1辆“特洛伊”装甲运兵车的残骸还在燃烧,里面幸存的士兵则早已撤离。

    当尼克拉斯上尉的3辆坦克依次驶上大桥的时候,英国小游民坦克仍在不懈的向它们射击,爆炸的炮弹不断扬起地上的烂泥和杂物,而跟在英国装甲部队后面的英军步兵们也在军官的带领下重新向大桥推进。这些英国步兵刚才大都被两军坦克战斗的场面惊呆了,少数人曾用手里的反坦克步枪在数百米之外向德军坦克射击,然而却毫无效果。在德国坦克主动撤退之前,他们全都呆在原地远远的看着场面精彩但结果有些令人失望的坦克战。

    在这场足以写进历史的小规模坦克遭遇战中,德军一方投入了3辆坦克和9辆装甲车,英军一方则为3辆坦克和12辆装甲车,德军坦克耗去106发普通炮弹和3000余发子弹,其中包括1200发“K”型子弹,除击伤对方一辆坦克之外,它们的主要战果就是打瘫10辆英军装甲车,英军坦克在战斗中共发射48发40毫米穿甲弹和70发普通炮弹,击毁德军装甲车2辆,但对德国坦克唯一的成绩就是利用弹片在其外表上留下几道刮痕。这场战斗说明了初期的坦克对于移动目标命中率极差,这些坦克在行进中发射的炮弹更是偏得有些离谱,英军并没有利用这个机会验证自己穿甲弹的实际威力,而德军高层也通过这场战斗意识到自己一方的坦克能够全身而退多少有些运气成分,在对方坦克手们实战经验递增的情况下,德军加强现有坦克的对抗能力已经迫在眉睫。

    大量英军步兵纷纷越过德军放弃的阵地向大桥挺进,然而德军最后一辆坦克刚刚退过大桥后,这座铁路大桥便在一阵巨大的爆炸中轰然倒塌,在桥墩等要害部位安置的数吨炸药成功将英军东西会合的计划往后推迟了好几个小时,实际上在战争结束之前,英国人再也没能让自己的火车从这里通过福丁河。

    在装甲突击队的掩护下,加里斯中校和残余的700多名伞兵踏上了撤往博内茅斯的道路。由于手里没有足够的兵力和有效的反坦克武器,在大桥西面的英军指挥官里瑟将军和他的士兵只能远远目送这支德军部队离开。至于桥东数量众多、拥有坦克装甲车的英军部队,就只能一脸茫然的看着那座倒塌的大桥了。

    傍晚6点,遭到德军登陆部队和第2、3空降团夹击的博内茅斯守军残部在科斯莫将军的带领下向德军投降,德国第8集团军登陆作战的第一阶段就此顺利结束。5万余名英国守军已经成建制的从英军作战序列中抹去,而德军登陆部队的伤亡也达到11000余人,其中4个空降团就损失了近6000人。

    2个小时之后,装甲突击队和第1、4空降团终于抵达了德军控制区,一天之前还意气风发的空降部队此时已经疲惫不堪,5000余名伞兵经过一天的战斗之后活下来的不足,巨大的伤亡更是令许多军官黯然泪下,不少人因此而质疑空降部队的作战能力,幸好在辰天的坚持和解释下,类似二战德军在克里特岛空降作战之后,由于伞兵在行动中伤亡过大而将空降部队打入冷宫的人为悲剧没有在这里出现。

    尽管伤亡率令人心酸,但空降部队在博内茅斯登陆作战中的作用是巨大的。空降之后的突袭战让德军在内陆区域击溃了2万多人博内茅斯守军预备队,使得英国守军无法全力反扑,这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德军登陆部队成功在滩头站稳脚;另外空降部队还轻而易举的占领了远离海滩但位位置重要的福丁河大桥,直接迟缓了英军后援部队对博内茅斯守军的增援,并对英军后面的作战造成了深远的影响。英军在河岸两侧的兵力调动大受限制,而且最精锐的英国骑兵部队被分散到各地以防止德国空降部队骚扰后方。

    夜渐渐深了,然而博内茅斯附近的各海滩港口仍旧一片忙碌,在无数探照灯的照耀下,一艘艘登陆舰船还在努力的将最后一批士兵和物资送上海岸。

    由于争夺滩头的战斗进行得较为顺利,加上占据了几个小码头和民用港口,而且登陆过程中基本上没有受到英国海军的骚扰,一天之内将一个集团军从三个地段送上海岸这个看似艰巨的任务最终得以完成,截至晚上10点,辰天第8集团军20余万士兵已经全部登陆。其中古德里安混合装甲师、马拉斯第1机械化师和佛朗索瓦第1步兵军约9万人部署在博内茅斯,在博内茅斯东面的克力斯查登陆的是第1坦克师、第2机械化师和第3军第3步兵师,这5万多名士兵在奥尔格将军的指挥下向内陆推进了5英里并开始构筑防御工事,第2装甲师、第3军1、2步兵师约6万人在博内茅斯西面的斯文格登陆后推进到瓦哈一带,此时也已经开始构筑阵地。

    在璀璨的星空下,一列列英国火车将大批英军步兵和装备运抵预定位置,步兵们下车之后开始构筑简单的进攻出发阵地,炮兵们则为自己的大炮挖掘火炮掩体,工兵们开始在福丁河上架设浮桥;在距离海滩3-7英里的地方,德军士兵们顾不上乘船和登陆带来的身心疲劳,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挥动工具挖掘堑壕和防御工事,士兵们还在阵地前方设置雷区和铁丝网区,各式火炮也陆续卸船运进炮兵阵地,坦克、装甲车和其他车辆则部署到阵地后方,它们将在英军进攻时实施机动防守和战术反击。

    准备向登陆德军进行猛扑的英军部队则按照黑格将军的计划陆续在多切斯特和南安普敦一线展开,德军相应的在瓦哈-博内茅斯-伍德平地建立起连成一片的防线,接下来英军主攻德军主守的战役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大英帝国的命运。

    双方陆军部队在积极备战,两国海军也没有闲着,第一批德军运输舰只已经卸货完毕并开始返航,而在看似平静的普利茅斯港内,一艘艘舰船正悄然向港外移动。

    在普利茅斯上空4000米处,德国海军侦察飞艇L-037和L-081悄无声息的漂浮在空中,英国战舰虽然实施了严格的***管制,并且在没有引航灯和探照灯的情况下冒险出港,但它们仍旧没能逃过德国侦察飞艇的眼睛。

    从夜空中往下看,从战舰烟囱里冒出来的火星隐约可见。由于缺乏有效的防空武器和足够升限的战斗机,英军在很多时候都难以确保自己的战术企图不被德军发现,对于这些德国侦察飞艇,英国人就像后世的伊拉克一样对于美国卫星无可奈何。

    忽然间,从德国飞艇上投下的照明弹将整个港湾照得一片通明,在港湾内移动和正要驶出航道的英国战舰顿时无所遁形,整个英国舰队几乎一丝不挂的呈现在德国侦察飞艇眼前。

    “1914年12月27日,晚上10时36分,普利茅斯港,英国舰队正在出港!大型战舰8艘,中小型战舰20艘!”

    L-037号上,一个海军中士正用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港内的情况,他旁边的下士则在纸上快速记录着他所说的话。

    “英国舰队几乎倾巢而出!”中士放下望远镜诧异的看了一眼他的同伴,两人随即奔向艇上那台发报机。

    电波很快从普利茅斯上空传到博内茅斯外海,“边境总督”号上的海军将领和参谋们很快便忙碌起来。在于辰天进行了简单的沟通之后,舍尔上将派出以恺撒级战列舰“阿尔伯特国王”号为首的阻击舰队,这支舰队还包括恺撒级战列舰“路易特波尔摄政王”号、赫尔戈兰级战列舰“图林根”号、拿骚级战列舰“威斯特法仑”号、战列巡洋舰“冯.德.坦恩”号、重型巡洋舰“布吕歇尔”号和3艘轻巡洋舰、18艘驱逐舰,另外还调拨了5艘飞艇担任侦察和护航任务。

    当12月27号的日历正式作废的时候,德国登陆船队上装备和物资的卸船工作终于临近尾声,大量卸空了的运输船三五成群的踏上归途,天空中那些亮着灯的飞艇很好的为这些船只指明航路,德国海军的小型军舰也在沿途为它们护航。

    大约1个小时后,也就是12月28日凌晨1点左右,最后一艘运输船在斯文格港卸下船上的物资并开始返航,德军总参谋部制定的登陆计划已经成功完成了第一阶段,接下来运输船队将返回勒阿弗尔和卡昂港装运第8集团军的后续物资并与再次前往博内茅斯,按照计划它们将在29日上午之前卸下所有物资然后启程前往法国加莱,之后兴登堡的第5集团军将在海德里希舰队的配合下于30日凌晨在多弗尔登陆。

    英格兰南部,波特兰角东南面约12海里处。

    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27艘德国战舰组成的阻击舰队呈扇形战斗队形部署,所有战舰都将自己的舰首对准正西面,这里几乎是从普利茅斯出发的英国舰队前往博内茅斯的必经之路,除非英国人敢于冒着在海面上呆到天亮的危险向南绕一个大***,毕竟在天亮之后,拥有3艘航空母舰和大批优秀战列舰的德国舰队是任何国家的海军都不敢挑战的。

    这支阻击舰队的指挥官,是德国海军中将斯切米特,这是一位在历史上默默无闻的德国海军将领,在另一个世界的日德兰大海战中,时任海军上将的他指挥着德国第一战列舰分舰队,海战中并无出彩的表现,但这并不能否定他的指挥能力,实际上和大多数德国海军将领一样,斯切米特对部下要求严格、做事认真而不浮夸、为人古板但不拘泥于陈旧而保守的战术。

    舰队抵达这个最佳阻击位置之后,斯切米特将5艘战列舰部署在舰队中央,其实光这5艘无畏舰的火力就足以将整个英国舰队送下海底。战巡“冯.德.坦恩”号和重巡“布吕歇尔”号各自率领3艘驱逐舰在舰队两侧游弋,以扩大阻击舰队的拦截面积,在战列舰周围部署的标准级和猎犬级驱逐舰则用于警戒可能出现的英国潜艇。

    在舰队前方大约10海里处,德国海军的5艘中型齐柏林飞艇在1000多米的空中担任警戒和观测工作,此时它们的发动机均已关闭,每个艇员都在侧耳倾听着海面上的动静。

    “将军,负责封锁普利茅斯港的潜艇部队发来电报,他们在港口成功击沉了英国人的1艘战列舰、3艘驱逐舰和5艘扫雷艇,剩下的英国战舰在离港之后向东南方行驶!”

    听完通讯官的报告,斯切米特中将不住的摸着自己的小胡子。在他看来,由于有强大的德国舰队存在,突袭博内茅斯港外的登陆船队对于目前的英国海军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德国海军还在英吉利海峡中部署了近50艘各型潜艇,另外还利用潜艇和布雷舰在普利茅斯港外布下数百枚水雷(二战中盟军的海空军还早在诺曼底登陆前1个多月就开始对法国沿海联合实施攻势布雷,到D日前共布设多达6859枚水雷,封锁荷兰艾莫伊登至法国布勒斯特之间的港口,以阻止德国海军可能的出击),在布雷过程中还损失了好几艘布雷舰,然而英国舰队还是不顾一切的趁夜突破阻截向博内茅斯驶来。

    斯切米特非常好奇,英国舰队的指挥官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荣誉!承诺!还有国王和人民的信任!”

    费希尔勋爵一个人喃喃的对自己说道,不祥的阴云从舰队出港之初就笼罩在他那张苍老的脸庞上。对于黑格将军在陆地上的部署他并没有太深入的研究,但黑格在两个小时之前最后一次向他保证,英国陆军将发动全面的进攻并在日出之前把德军赶回海滩,他并没有期望海军能够击败博内茅斯外海的德国舰队,但至少在天亮之前,他不希望德国舰队能够全力用舰炮支援德军登陆部队防守,毕竟德军防线部署在德国战列舰的舰炮火力所能覆盖的范围之内(德国战列舰普遍装备的是50倍径305毫米主炮,其最大射程超过2万码,约11英里,而德军防线部署在距离海滩3-7英里处)。

    截至凌晨2点,黑格将军计划中包围德军登陆部队的百万英军基本抵达了多切斯特-南安普敦一线,这些部队包括49个英国师、3个澳大利亚师、1个澳新混合师、5个加拿大师、3个苏格兰骑兵团、78个独立步兵团约105万人。在用最快速度将进攻部队展开之后,英军各部的4000余门火炮如约于凌晨2点30分开始对德军登陆部队构筑的防线进行炮击。

    仅仅过了不到一刻钟,英国本土最后一支海军力量也如约出现在斯切米特的阻击舰队面前,双方指挥官对于这场海上遭遇战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第二十七章马特拉齐式防守

    很多时候,辰天希望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或是一个小小的军官,那么此刻,他就能够与其他德国士兵们一起呆在战壕里品尝战争最真实的滋味,而不是躲在战列舰这种身躯庞大、拥有超强超厚装甲的钢铁堡垒里像听音乐剧一样远远欣赏着内陆传来的炮声。

    “边境总督”号周围还簇拥着一帮旧式装甲战列舰和驱逐舰,航母编队则在它们西面一些的地方,虽然运输船基本上已经离开这片海域,但若是英国舰队突破阻击舰队的拦截出现在附近的话,不论是这里的德国舰只还是海滩上的陆军部队都将遭到难以估量的物质和精神打击,一支登陆部队最不愿意看到的恐怕就是自己身后出现对方的舰队了,不过上天似乎并没有打算给英国人这个机会。

    当斯切米特的阻击舰队发来遭遇英国舰队的电报时,辰天和舍尔的脸上都平静的出奇,这个夜晚的确是英国人反击的最佳时机,英国陆军和海军相约在此时发动进攻实属情理之中。与历史上那场经典的诺曼底登陆中的进攻方相比,发动登陆进攻的德军目前优势并不明显,尤其是狭小的英格兰和数量庞大的英国陆军,更让人为第一波登陆的德军担忧,因此在登陆部队出发之前,德皇亲自交代将领们只有等英伦之战的战局稳定后才能让辰天登上英国海岸。

    “如果没有我在的话,上将此时应该正在意气风发的指挥舰队与英国舰队作战吧!”看着舍尔那蕴意无限的眼神,辰天相信这位老将心中一定渴望亲手干掉最后一支英国舰队,这种巨大的荣誉是任何一个德国海军将领都不愿意错过的,然而德皇亲自发话了,舍尔这次非常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保护好这位德国的准继承人。

    对于德皇所表现出来这种称得上无微不至的关怀,辰天在内心并不领情,这个世界上或许没有人真正懂得这位性格多变的君主到底在想什么。在辰天看来,威廉二世不过是单纯的将对普林斯的关爱复制到自己身上,这丝毫不能抹去他之前出于自私而做的一切。

    时针指向凌晨3点1刻的时候,英军对德国第8集团军防线的炮击忽然停止了,之前海滩方向被爆炸火光映红的天际很快暗淡下去,舍尔舰队所在的这片海域重新归于平静之中。

    尽管不能亲自站在前线指挥战斗,辰天知道英军接下来将发动更加猛烈的进攻。

    “英国人的炮击之所以只持续了45分钟,我想一个可能是顾忌到仓促赶到的各部队带来的炮弹并不多,一天之内运送百万军队已经使得英格兰南部的铁路线满负荷运转,在后续的弹药和物资运抵战线之前,他们难以用持续数小时的炮击开路,第二个可能则是英军指挥官认为我军登陆还不到一天,在短短十几个小时内构筑的防线还不至于像要塞一样坚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英国的将军们恐怕应该好好补一补课了!”望着模糊的英国海岸线,辰天只能臆想在海滩那边进行的战斗,在与俄军和法军进行了好几个月的战斗之后,他的士兵们已经从新兵成长为对遭遇战、堑壕战、奔袭战等战斗模式非常熟悉的老兵,利用堑壕进行防御战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等到前线部队传回英军的确切位置,我们就能用舰炮好好教训一下那些英国人,用他们制造的战舰轰击他们的确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舍尔将目光移向右舷那两艘身躯庞大的战舰,“普鲁士亲王”号和“提尔皮兹”号,由于德国海军修复并正式接收这两艘战舰还不到一个月,上面的水兵还不能熟练的操纵它们,因此舍尔并没有将它们纳入阻击舰队,而是准备利用它们的343毫米舰炮轰击进攻中的英国步兵。

    “我从未在前线经历过对方的炮击,不过我想一枚重磅舰炮的炮弹在附近爆炸的时候,就算没有因为弹片或是振荡波受伤,那种气势对于心理的打击也是非常大的吧!”辰天记得在以前那个世界,当电影特效越来越先进的时候,人们也越来越能感觉到战争中的震撼力。可惜辰天的身份使得他总是呆在后方的指挥部里,那种对方炮击时捂住耳朵藏在战壕里以及使用步枪机枪与敌军对射的味道他是没有机会亲身体验到了。

    “当对方战舰的一发炮弹击中你所在的军舰时,你会感觉到整条船都在剧烈的颤抖,如果对方炮弹威力足够大的话,甚至可以将舰上的部分舰员震昏过去。”在第一次北海之战中,舍尔所在的战列舰曾经被吃到过一发英军的343毫米穿甲弹,还好德国战列舰都是皮坚肉厚型的,半个月之后那艘战舰便生龙活虎的回到海上游弋。

    “可惜我也没有经过过一场真正的海上战斗,上午对英国战机的防空战已经让我大开眼界了!”

    站在这个安全得不能再安全的地方关注两场发生在不远处的海陆大战,对辰天来说已经是不错的享受了,如果他的身份和地位更上一层的话,以后恐怕就只能呆在柏林听听将军们的战报,或者趁着战斗间隙去前线为士兵们鼓鼓气,或许当一个帝国的统治者未必有率领一支钢铁雄师驰骋疆场的将军那么痛快。

    辰天此时并不知道,这种宫廷生活已经离他越来越近,在这个时代,由于各种射程远、威力大的武器出现,君主们已经不可能像拿破仑一样亲临前线指挥军队作战了,这场登陆战将是辰天亲自指挥的的最后一场战役。

    不一会儿,从前线发回的报告便印证了辰天最为简单的推测,英军的炮击刚刚结束,数以万计的英军步兵便从战线各处发动进攻。此时在最前线的战壕里,德军士兵们已经可以通过己方炮火和照明弹看到漫山遍野冲来的英军士兵,他们和战友们肩并肩趴在战壕里,稍加瞄准便能击中前方的敌军步兵,他们耳边充斥这己方防线上无数机枪和步枪射击的声音,对于许多德国青年来说,战争在这一刻是无比美妙的,他们对面的英国人在这个晚上对战争的看法则恰恰相反。

    “殿下,我们要开始炮击了,请回到指挥室里面吧!”舍尔客气的“剥夺”了辰天的舰桥上观战的权力,这个时代战列舰主炮齐射的威力已经越来越大,以致于水兵们在炮击时必须进入船舱以躲避惊人的声波和震波。

    幸好透过战舰的舷窗,辰天仍能看到北面的眩美的天际,在那里一枚枚正在升起或下落的照明弹丝如同节庆的烟火般灿烂,德军防线后方的火炮毫不含糊的向进攻的英军倾斜炮弹,两千余门火炮持续射击产生的声势丝毫不比英军的炮击弱(关于英国陆军的火炮,根据历史资料,在战争初期由于政策和战争准备等原因,英军的火炮数量和弹药储备远少于德法俄等交战国,大口径火炮更是少得可怜,这一情况直到战争后期才得到实质的改观)。

    当侍卫端来一壶香浓的咖啡时,辰天才想起自己已经快24个小时没有合眼了,而舍尔似乎从辰天登舰开始就一支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这里的大部分海军和陆军参谋们也大都如此。不过在这样一场意义重大的战役中,能够安然入睡的将领的确少得可怜。

    辰天发觉此时自己对咖啡的需求不再是一种爱好和品位,而是纯粹出于提神的需要,一杯咖啡结束的时候,一个穿着海军少校军服的参谋正好拿来一份电报,迟疑了半秒钟之后,他将电报递给了舍尔上将。

    “斯切米特将军的阻击舰队与英国舰队的战斗已经没有悬念了!”舍尔迅速看了一遍便向辰天报告到。

    “当这两支舰队正面相遇的时候,这就注定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虽然没有指挥舰队参加过海战,但辰天在波罗的海分舰队建立之初时常向一些海军将领请教海战的常识,那个时候他的时间尚算充裕,有些时候还会与舰队一同出海训练,因此他对舰队作战并不完全陌生。尽管海战尤其是夜战要比陆战多一些偶然因素,但海战取胜的要素仍离不开双方战舰的数量与质量、官兵的素质与士气以及双方将领的战术和指挥应变能力。

    有飞艇投放照明弹为舰队指明目标位置并加以校射,有一支火力、防御力和机动力都远在对方之上的舰队,有数千名经验丰富、士气高昂的海军官兵,加上斯切米特中将这种老辣的海军指挥官,德国阻击舰队在于对方正面交战时的确没有失手的理由。

    反观英国舰队一方,老迈的战舰难以实施有效的机动,水兵素质尚可然而几乎每个人都对德国海军感到莫名的恐惧,约翰.费希尔勋爵虽然因为大力推动无畏舰的建造而声明远播,但在舰队指挥上远未达到纳尔逊那种军神级的水平,5000余名英国海军官兵和19艘英国战舰带着长久以来被压迫的抑郁和绝望勇敢而无畏的冲向严阵以待的德国阻击舰队,在两个多小时的战斗中,最终只有3艘英国驱逐舰侥幸撤离战场,费希尔与另外2019名英国水兵则像纳尔逊一样光荣的战死疆场,或许英吉利海峡的海流会将他们的遗体送到纳尔逊阵亡的地方。

    在波特兰海战结束之后,英国军方和各国历史学者对于费希尔勋爵这次毫无胜算的进攻最初的动机各执一词,英国军方宣布费希尔舰队是在前往博内茅斯突袭德军登陆船队和部队不幸遭遇德国舰队伏击,费希尔的失败只能归咎于德国海军的狡诈,而一些历史学者则认为费希尔已经预感到英国的失败,如果英国战败投降,那么他的这支舰队难免落入德国人手里,与其屈辱的投降,不如轰轰烈烈的战死,还有一些学者则认为费希尔在执掌英国海军部后持续受到巨大的压力,尤其是从美国购入的特别舰队遭遇德国舰队阻击最终在罗德尔港全军覆没之后,费希尔的精神和心态均已失去平衡。

    当若干年后的世界杯赛场上一个性情温和的艺术大师一头撞向对方后卫的时候,不少人似乎领悟到了费希尔在那场战斗之前的心情。

    随着前线部队将炮击坐标报回在博内茅斯附近游弋的舍尔舰队,“边境总督”号上的海军官兵们小心翼翼的将头两发炮弹发射到射程所及的最远处,没有人希望这种半吨重的高爆炮弹会落在自己人头上。大约3分钟之后,从前线传回的校射报告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弹着点位于战场中央,可依次距离进行大规模炮击!”

    很快,“边境总督”号、“普鲁士亲王”号和“提尔皮兹”号一字排开,它们将自己的右舷对准北面激战正酣的战争,10门305毫米和20门343毫米口径的舰炮所提供的火力相当于3个装备重型榴弹炮的炮兵团(英国乔治五世级战列舰五座双联装主炮塔与德国的国王级一样前二中一后二并呈中线布置,所有主炮可向同一侧进行齐射),从这三艘战列舰上发射的炮弹在经过长距离的飞行之后,给暴露在旷野地带的英军进攻部队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它们爆炸时的声势正如人们所料的那样让英国人感到胆战心惊。

    相比这三艘风光无限的无畏战列舰,舍尔舰队中的另外三艘老式装甲战列舰??布伦瑞克级铁甲舰“黑森”号、“布伦瑞克”号和“阿尔萨斯”号就要黯然许多,除非它们站在海滩上射击,否则它们40倍径的280毫米舰炮根本够不到远在内陆的战场。

    随着战斗的进行,一份份汇报战局的电报像雪片一样飞到设在“边境总督”号上的第8集团军指挥部里,从参谋们脸上那严肃而平静的表情来看,战场上暂时还没有什么意外出现。通过无线电联络固然有被对方截获的可能,然而德军无法用电话线将前线与身处战列舰上的指挥部联系起来,重要的情报和指令只好使用加密电报来传递。在前线各部之间,电话、弧光灯都是非常普遍而有效的联络方式。

    在辰天看来,英军这个早晨所发动的进攻,与俄军在比亚维斯托克、法军在边境战役中所作的并无太大区别,火炮无法彻底破坏深达2到3米的堑壕和成片的铁丝网,进攻方的步兵不论是排成散兵队形还是密集队形,暴露在可怕的机枪面前只有死路一条,而英军在福丁河大桥战斗中投入的那些坦克和装甲汽车,一来数量太少,而且坦克的速度太慢、装甲汽车的防御力太弱,即便是前线守军没有专门的反坦克武器,用大量野战炮集中轰击同样能将它们击毁或击退。

    凌晨5点,又是一天中人们最为困倦的时候,斯切米特中将和阻击舰队主力终于打靶归来,那些战列舰的大炮似乎还在冒着热气,它们稍做调整便接替先前那三艘战列舰进行对岸火力支援。

    趁着舰上各主炮和炮手们休整的间隙,辰天有些迫不及待的走到舰桥上,他希望清冷的海风能够驱走自己的倦意,然而此时舰桥上的空气却是温热的,主炮射击后留下的硝烟味还非常浓烈。那些战列舰进行炮击的时候,它们旁边相当一片区域都会被炮火照亮,除此之外,附近海面上就只有星星点点的舰船导航灯了。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辰天隐约听到了不远处那些航空母舰升降机运转的声音,他可以想象到一架架双翼或者单翼的战鹰正在从机库升上甲板,坐在飞机座舱里的飞行员们脸上充满了对战斗的渴望,而那些机勤人员则在对甲板和飞机做着最后的检查。

    这就是黎明前的忙碌,一艘战舰如此,一座城市如此,一支军队如此,一个国家亦是如此。

    大约过了一刻钟,海风彻底吹散了战舰上的热气和硝烟味道,从内陆传来的枪炮声也在渐渐减弱。

    “殿下,前线各部均报告他们正面的英军已经停止进攻返回出发阵地了!我们正在估计战果和损失,一会儿就能报告给您!”霍夫曼那张圆乎乎的面孔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辰天面前了,这段时间他大概一支呆在集团军指挥室里。英军步兵在长约25公里的德军阵地前连续冲击了超过100分钟,伤亡自然不小,辰天可以想象英军前线指挥官下达停止进攻命令时那种捶胸顿足的样子。

    “英国人有投入他们的装甲部队吗?”

    根据加里斯空降部队对英军新式武器的描述,辰天可以确定英军坦克已经问世,那些有履带的家伙想必就是英国人制造出来的第一种坦克,继德国、日本(窃取情报自行研制)、奥匈帝国(向德国购买)、土耳其(德国赠送)、俄国(向德国购买)之后,英国人终于迈入坦克时代了。不过对于那种英国坦克的外观,辰天略感意外,看来由于他和“石头”的缘故,英国人很可能不会像历史上那样研制出菱形的马克系列坦克,至于菱形坦克这种独特时期的产物是否会被这个世界跳过,他就不得而知了。

    “是的,他们在奥尔格将军的防线上投入了二十多辆装甲汽车和两辆坦克,我想英国人还真会挑地方,奥尔格将军可是坦克大户,我军的数十辆坦克开出掩体一顿炮击便将那些英国战车打回了零件状态!”霍夫曼一脸嘲讽之意,看来英国人仓促发动的进攻丝毫没有撼动辰天集团军的防线。

    “愿上帝宽恕这些可怜的英国人!”辰天轻轻的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堑壕防御并非无懈可击,然而光靠步兵是无法逾越的。

    第二十八章放国王的鸽子

    一天之内集结百万大军并发动进攻,并不是每个国家的指挥官和参谋部都敢于挑战的任务。以高效著称的德国人在开战之初花了3天时间集结起200万军队,并将其中大部分人运送到临近国境的各集结点,不可忽略的是在这之前,德国总参谋部和后勤部就已经制定了非常详细的计划。

    黑格将军和英国陆军感到无比自豪,他们的105万军队和4000余门大炮从出发地到多切斯特-南安普敦一线集结并发动进攻只用了短短二十几个小时。然而一场进攻下来,英军指挥官们恍然发现他们的司令部和军队远没有德国人那种高效率,他们之所以能完成这种看似不可能的集结和进攻任务,完全是因为英格兰的面积很小。首先,这105万士兵英军之前全都部署在英格兰南部,其中很大一部分在汤顿、南安普敦和伦敦这三大兵力屯积点随时待命,汤顿到前线的直线距离为75公里,即便是步行也不过花上大半天时间,乘坐火车要绕上一些路,所花的时间也只有在7-8个小时;南安普敦的12个步兵师、21个独立步兵团要做的只是集结起来然后拉着大炮上前线,他们也是黑格的命令发出后第一批抵达进攻出发地的军队;从伦敦到这条战线最东端的南安普敦直线距离正好是100公里,从伦敦抽调的部队就算沿公路步行也能在规定时间内抵达前线。

    在历史上的诺曼底登陆战役中情况就很不一样了,加莱到诺曼底地区之间的距离超过300公里,而且盟军拥有绝对的制空权,数量惊人的盟军飞机用持续的轰炸和骚扰破坏了法国大部分的铁路线和公路,这令德军部队在法国的兵力调动十分困难。例如从苏联战场抽调的两个装甲师从苏联到德法边境上千公里的路程只花了3天时间,从德法边境到法国海岸数百公里却花了一个星期,而且各部队还是打散前进,在投入战斗前还是花不少时间重新集结。

    在27日一天,德军为了空投伞兵、物资和支援前线投入了绝大部分航空力量,因而英军的集结和运送几乎没有遭到任何来自外界的骚扰。

    黑格将军的司令部在这其中所扮演的角色,只是规划出各部在进攻线上的具体位置,然后将这一信息传达给参与行动的各师、团,实际上在这一天里,英军的铁路运输几乎是一片混乱,有些部队在上车之后等了数小时才出发,有些部队下车之后发现自己还要走上几公里甚至十几公里前往预定地点,火炮是按计划在进攻前运抵阵地,然而大部分弹药却还在后方。

    英军的第一次进攻停止之后,双方阵地之间出现了短暂的平静。趁着这个间隙,博内茅斯防线的总指挥官佛朗索瓦将军和装甲部队指挥官古德里安上校一同出现在前沿阵地上进行视察。尽管英格兰的冬天不是特别冷,但在12月的凌晨时分,在户外行走的人还是需要披上厚厚的大衣。看着战壕里穿着军大衣、裹着毯子的德国士兵们一个个精神抖擞,新老两位将领对于集团军所作的充足准备感到非常满意,辰天善待每一位士兵、用好每一位士兵的观念正在渐渐改变他身旁的其他将领。

    “德意志的战斗精神,美利坚的后勤保障!”古德里安轻轻嘟囔了一句,对于辰天常说的话他开始的时候并不是很了解,毕竟这个时候美国陆军只是一支不入流的军事力量,看到隙炊事班将大锅热汤送到战壕,而这些战斗在一线的士兵都是满脸幸福的表情,他渐渐有些理解那句话的含意了。

    “将军!”“上校!”

    佛朗索瓦和古德里安走过的时候,旁边的士兵们纷纷站起来敬礼。对于将领们来说,没有什么比看到自己的士兵斗志昂扬的样子更令他们欣慰了。经过一场非常激烈的战斗之后,战地医院里却没有出现伤兵满营的场面,就连戎马数十载的佛朗索瓦都有些意外了。

    在路过一个装有潜望镜的观测哨时,军官们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在深度超过2米的战壕里,士兵们必须爬到战壕壁的简易台阶上才能向外射击,这种模式的战壕在对方的炮火下有不错的生存能力,只是注重仪表的将领们一般是不远爬到战壕壁上的,因此一路上佛朗索瓦等人还没有近距离观察过战场上的情况。

    这个时候天上的星星大都已经收工回家,不过战场上并非一片漆黑,德军不断用照明弹防止英军突袭,少数探照灯也在来回扫视着阵地前方的地面。在这种忽明忽暗的光线中,人们可以看到满地的英军尸体和一些斜插在地上的步枪,一些举着白旗的英军医护兵正在来回搜索着幸存者。不少铁丝网都在英军炮击和进攻中损毁,一些用来拉铁丝网的木桩还孤零零的竖立在地上,在最前方的一些铁丝网上还挂着碎布条之类的东西,一些趴在铁丝网上的英军士兵则早已死去。

    “一次勇敢的进攻!一次愚蠢的进攻!”

    在这一刻,德国将领们深深感觉到英国陆军在观念上的滞后性,在拥有足够机枪的堑壕阵地面前,人数优势将随着机枪子弹而化为乌有,但英国将军们还是让成千上万的士兵发动冲锋,无数英国人、加拿大人、澳大利亚人和新西兰人的生命就像稻草一样被轻易收割。此战过后,这几个国家的黑色信使们想必将成为最忙碌的人。

    在博内茅斯外海的“边境总督”号上,辰天从他的参谋那里里得到一个惊人的数字,5-6万!要知道英国人在法国战场上的总损失还不到2万人,而在短短的一个多小时里,英国和它的盟友损失的军队比数十年来在历次殖民战争中的损失还要多,英国陆军此时更像是一个挥金如土的暴发户,成万成万的士兵往德军的枪口上填。要知道俄国人在持续了近一天的因斯特堡峡口战役中不过损失了10万人,一天一夜的贡比南战役是12万人,如果战斗照这种模式进行下去,英军完全有可能赶上甚至超过俄国人创作的记录。

    屠杀与被屠杀,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军事主题在这里再一次得到体现。

    “我们现在提防英国人狗急跳墙,让士兵们趁着战斗间隙加固工事,还有将防毒面具下发到每个士兵手里!命令瑟堡各机场的攻击机和轰炸机起飞,天亮的时候它们正好可以赶到战场,它们的目标是英军出发阵地和后勤运输线!”辰天努力的想着一切可以做的准备,接下来两天的战斗是决定性的,任何人为失误都是不能原谅的。

    下达完命令之后,辰天从口袋里摸出海德里希亲王送给他的那个银质烟盒,接着动作生硬的抽出一支香烟,在上次和雷尼商量事情时一起抽过一次烟之后,辰天还没有动过这盒烟。摸索半天之后,辰天却发现自己身上没有打火机,最后还是旁边一个侍卫替他解决了这个难题。战争爆发后,烟一下子成为供不应求的热门商品,上到德皇威廉二世,下到战壕里的士兵,烟民们对于烟的需求量增加了许多,疲倦和焦躁的时候,辰天向来是用咖啡解决问题,然而他在过去24个小时内喝的咖啡实在太多了。

    在袅袅的白烟中,辰天心里再次出现那种隐约的不安,他觉得对于天蝎座独特的直觉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毕竟很多事情都应验了这种直觉。

    “帮我请总参谋长过来!”

    辰天一口接着一口的吸着烟,到目前为止他仍只会那种烟不过鼻的菜鸟级吸烟方式。在登陆战役以来,除了发布命令之外,辰天还没有主动找过自己的总参谋长。虽然这个时候大多数陆海军将领都倾向于支持辰天,但值得信赖的暂时还只有这些旧将。

    “殿下,要下达什么命令吗?”

    霍夫曼很快应召来到,看到辰天在吸烟,他显然有些惊讶。

    “不,我只是想知道这段时间国内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在不动声色的进行侧面了解之后,辰天发现德皇派来的影子人物并没有将整个蝙蝠军团国有化,因为那样做的话牵涉面太广,难免会露出端倪,毕竟绝大部分间谍都是宣誓效忠辰天的,因此现阶段蝙蝠军团的情报还是基本可用的。

    “异常情况?您指的是……”说道这里,霍夫曼警觉的看了看四周,这个休息室里只有辰天的几个贴身侍卫,不过他还是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

    “柏林!”

    “柏林?暂时还没有!不过有情报说……”霍夫曼将嘴巴凑近辰天说道,“在得到陛下的批准之后,那个东方的医生已经开始对普林斯进行治疗,至于效果我们就不是很清楚了!”

    辰天点了点头,雷尼此时还以特别联络官的身份呆在皇宫里,不过为了不引起皇帝的怀疑,他平时并不主动与外人联系,而是专门负责皇帝与辰天之间的联络,只要他还没有传回报告,那么皇宫里的情况就不至于太糟糕。不过如果那个医生真的是货真价实的中医,那么普林斯是否会被治好就很难说了,毕竟中国的医术博大精深,中药和针灸往往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而且在经历日本侵略等浩劫之前,中医们数千年积累下来的宝贵医学知识和经验保存的应该还很健全。

    “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即向我报告!事关重大,千万不要忽略一些看似平常的细节!”在这种与个人、家族以及国家命运有关的问题上,辰天表现出这种紧张是很自然的事情。

    “是,我会多加关注的!”霍夫曼是个非常精明的人,这令辰天想起了老扎克和小扎克,一个大人物能够成功崛起,他背后是些什么样的小人物是非常重要的。

    辰天此时已经懒得去想英军总指挥官黑格将军在得知己方的伤亡之后会有什么表情,英军现在不会也不可能因为损失惨重而放弃进攻。乔治五世和他的将领们都很清楚,德国第8集团军不过是德军进攻的先头部队,法国海岸上还有不下百万德军官兵在准备让自己的皮靴踏上英国的土地(参与进攻英国本土的德国陆军部队包括第1、5、7、8集团军,共计143万士兵和6,500门大炮,陆军第2、6集团军将作为战略预备队,各集团军登陆次序为第8、第5、第1和第7集团军,以上数据在战神卷第十五章《帝国之鹰》里有详细说明,有些可爱的读者还认为登陆的只有辰天和兴登堡两个集团军,之前的章节没有认真看喔,小小的批评一下!),英伦三岛的战略纵深实在小的可怜,英军只有歼敌于海滩才有取胜的可能,退守内陆甚至苏格兰高地无异于慢性自杀。

    平静在英格兰南部那片长25公里、宽20公里(包括英军和德军各自的纵深阵地以及交战区域)的战场上仅仅停留了半个小时,凌晨5点30分,英军火炮再度向德军阵地发动炮击,德军一方则派出少量飞艇对英军炮兵阵地进行了轰炸,由于射程和距离的缘故,两军炮兵之间并未发生大规模炮火对射。

    英军第二次炮击仅持续了半个小时便因为弹药原因而停止,这次炮击仍未能给德军的堑壕阵地带来实质性的破坏,在炮火中伤亡的德军士兵也在三位数以下。英军炮火刚停,数以万计的英军步兵便涌出战壕,他们在悠扬的苏格兰风笛声中发动一波又一波近似悲壮的冲锋。在战线各处,在照明弹的照耀下,放眼望去便是成片成片人头涌动的英军士兵,他们头上的军帽则有好几种,平顶带帽沿的是英格兰和加拿大士兵,无沿布帽的是苏格兰和威尔士的士兵,带着热带圆顶大沿帽的则是澳大利亚和各殖民军团的士兵,尽管军帽、制服甚至肤色各不相同,他们每个人手里的刺刀都是同样雪亮的,刺入人身体的感觉也没有太大的差异。

    尽管不需要精确瞄准就能打中敌人,德军士兵们并没有把这里的战斗当作打猎一般轻松,隔着成百上千米的距离,他们仍能感觉到英军队列中散发出来的逼人气势。

    随着战斗的进行,一颗颗照明弹在空中划过,成片成片的英军士兵被炮火和子弹扫倒,然而后续的士兵毫不犹豫的填补上来,英军攻击部队就像是一片巨大的海浪汹涌的朝德军组成的防波堤袭来。

    忽然间,空中再度传来那种怪异而刺耳的声音,德军官兵顿时为之振奋,英军士兵则倍感胆寒,这就是游弋在博内茅斯附近海面的德国战舰发射的大口径炮弹,70多枚为一波的305毫米和343毫米炮弹像是流星雨一般破空而来,半吨重的高爆炮弹爆炸时产生的巨大冲击可以轻易的将方圆数十米内的生命抹去。一波炮弹过后,一个地方的英军进攻队列便会出现一大块缺陷,英军在那片区域的冲击甚至因此而停滞。

    在德军阵地后面,一辆辆“石头I”和“石头II”敞开舱门进行炮击,它们的37毫米坦克炮虽然威力不大,但作为速射炮来进行近距离支援却能起到不错的效果。德军在25公里长的地段所构筑的防线无法做到滴水不漏,当某一地段出现不稳的时候,由坦克、装甲车、摩托车组成的堵漏部队便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然后一顿反击将企图渗透的英军赶回老家。

    冬日里天亮的比较晚,然而1914年12月28日的天明时分还是到来了,最先作出反应的就是德国航空母舰甲板上的那些舰载机了。在一阵清晰的嗡嗡声中,它们一架架依次滑离甲板,升入空中之后,上面的飞行员们也是这片区域最早迎接阳光的人。

    当第一队“海鹰II”飞临博内茅斯以北的战场上空时,英军仍在做着最后的努力,这一带地势平坦,进攻中的英军步兵几乎毫无遮蔽的暴露在德军的枪口之下。许多德国坦克和装甲车甚至大摇大摆的开上阵地进行射击,在德军阵地前面的平地上层层叠叠的堆着无数阵亡者的尸体,现在英军士兵每前进一步都必须跨过同伴的躯体。

    在战场靠东一些的地上,德军阵地前还有好几十个已经冷却下来的装甲车残骸,那些是英军在两波进攻中先后投入的装甲车部队,其中就包括了两辆小游民的样车,德军对付它们的办法很简单,就是集中十来个野战炮兵营和几十辆坦克进行有针对性的轰击。

    从瑟堡起飞的庞大机群抵达战场之后,英国人彻底放弃了他们的第二次进攻。黑格对着国王和大臣们许下的诺言,终于无可奈何的落空了。

    第二十九章走马换将又如何

    伦敦,这座在大工业时代曾作为英帝国和文明社会象征的城市,在即将过去的一年里见证了这个帝国乃至世界的巨大变迁。在1914年9月之前,乔治五世领导的这个帝国不仅拥有大量殖民地和联邦国家,在国际上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的,而作为帝国的政治、经济中心的伦敦,总是定期或不定期的接纳来自世界各国的朝觐者,那个时候,伦敦的每天街道都是繁华而喧闹的。

    或许从9月14日德国航空部队投下第一枚炸弹开始,这座汇聚了全世界最珍贵的财富、最灿烂的文化遗产以及最先进技术的城市就注定了将要一步步走向没落。在英国皇室和主要政府部门迁往伯明翰之后,伦敦已经成为一座极少人关注的城市,而直到战争结束,它也没能从德军的轰炸中恢复过来。

    在英德不列颠战争期间,伦敦更多的是作为英国本土守备司令部的所在地而被人们提起。

    1914年12月28日清晨,阳光刚刚洒进人们的窗台,一群常客就出现在伦敦南面的天空。看着那些熟悉的黑点,留在伦敦的居民大多没有选择避难,他们在最近几个月已经对德国航空部队的出现习以为常了。一开始的时候,德国人还会派出一定数量的飞艇和飞机进行有目标的轰炸,泰晤士河沿岸的造船厂、军港(英国舰队一半以上的战舰曾经驻扎在这里)、军事设施(包括各军事学院、军工厂及相关目标)都遭到过炸弹和燃烧弹的袭击,英国当局将剩余有价值的东西都转移到内陆或者苏格兰之后,德军对伦敦的轰炸也转为象征性的小规模轰炸和骚扰。

    与往常一样,这次飞来的德国飞机并不多,远远看去只有5大6小11架,大的是德军的轰炸机,小的则是护航的攻击机,由于伦敦距法国加莱仅百来公里,因此从加莱出发的德国战机不消一个小时便能飞到这里。

    这批德国飞机尚未投下炸弹,伦敦的防空和消防部队就已经严阵以待了。不一会儿,城区的防空火力陆续响起,与9月时的情况相比,英军在伦敦的防空力量增加了数十门防空炮,这些口径在40到76毫米之间的火炮是由英国陆军部紧急研制出来的,其中还结合了法国人的一些研究成果,然而它们的对空射程仍只有3000-4000米,而且即便是攻击空中的静止目标,其炮弹精确度和引信效果也不敢恭维(不是贬低英国军队,一战伊始德国防空武器的确遥遥领先于参战各国,当年齐柏林飞艇空袭伦敦的时候,英国人一开始束手无策,后来是靠战斗机和带燃烧白磷子弹的混装子弹才开始击落德军飞艇)。

    执行象征性轰炸任务的德国飞行员们并未理会地面英军象征性的防空炮火,他们驾驶着自己的飞机从高空朝伦敦市区投下炸弹之后,又大摇大摆的在市区盘旋了两圈,这才心满意足的返航而去,英军的地面防空部队也松了一口气,无谓的射击很快便停止了。

    德军随意投下的几颗炸弹仍旧引燃了两栋房屋,市民们非常镇定的与消防队一道加入到扑灭火灾的行动中,为数不多的伤者也被送到最近的医院。在德国人无可比拟的空中优势面前,伦敦人仍然顽强的活着。

    英国本土守备司令部就设在伦敦北区的一条看似普通街道上,今天德军投下炸弹的地方,距离黑格的办公室仅隔着一条街区,看着街道上喧闹的场面,黑格心里有种难言的痛楚。

    他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德军轰炸结束后不久,几辆小汽车组成的车队默默的驶进伦敦市区。在中间一辆劳斯莱斯轿车(第一辆劳斯莱斯产于1907年)上坐着一位年迈的英国陆军上将,那一头稀少的银白色头发彰显他辛勤的人生岁月,脸上的皱纹在诉说着他经历过的沧桑,而一脸严峻的表情则让人不由想起这时英国不容乐观的形势。

    进入城区之后,老将军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曾经繁华的街道此时毫无生气,许多书写着大英帝国辉煌的建筑已经残破不全。位于伦敦议会钟楼的大笨钟仍在运转,然而这座钟楼差点在10月的一次轰炸中毁坏,钟楼壁上还残留着弹片和大火留下的痕迹;泰晤士河上的伦敦桥建于1894年,它桥身由4座塔形建筑联接。两座主桥基上建有两座花岗石和钢铁结构的方形5层高塔,两座方塔上再建4座白色大理石尖阁和5座小尖塔,望去仿佛两顶皇冠。两座主塔各高42.67米。桥分上、下两层,上面一层起支撑双塔的作用,桥面为一条宽阔悬空人行道,两旁装有玻璃窗,行人登桥可欣赏泰晤士河景色。下层桥面可以开合,平时通车,桥桁开启时可容万吨船只通过。每当巨轮通过时,只要高塔内机器一动,中间的桥面便一分为二,慢慢向上掀起,船过后,又慢慢落下,恢复通行。两块活动桥面,各重1000吨。

    这座象征着大英帝国最高造桥技术和国力的大桥曾遭到过数十架德国飞机的集中轰炸,幸好这时德国空军的轰炸精度有限,这座大桥才免遭毁灭性打击。

    最终,这支车队停在英国本土守备司令部门前,在司令部门前站岗的士兵看起来远比街道上那些平民精神得多,不管司令部收到么坏的消息,他们的胸膛永远是挺直的。

    无畏或是无知,真的只是一字之差!

    “将军,汉密尔顿将军一行已经到了!!”副官的通报将黑格从沉思中唤醒,在这之前他已经矗立在自己的窗前好一会儿了。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黑格接到国王和陆军部的命令,他的职务将由这位伊恩.汉密尔顿上将接替。黑格心有不甘,但他心里也非常清楚,自己的指挥失误的确已经到了不可原谅的地步,当前线的部队伤亡超过10万却毫无进展之后,乔治五世没有任何理由不解除他的指挥权,这是继海军之后英国武装力量的又一次惨败,而且失败地点就在英国的本土。

    “好的,我这就过去!”

    黑格说着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并从衣架上取下军帽,他的副官已经是替他收拾好了东西??少量衣物和一些零碎的物品,黑格在这里的所有家当现在都放在衣架旁边的那个小箱子里了,只等交接完毕,黑格就可以结束自己的总司令职责回伯明翰的陆军部报到了。

    穿过长长的走廊,黑格在司令部的大厅里见到了比自己年长8岁的继任者。实际上早在战争爆发之初,国王和陆军部就为任命谁为本土防卫总司令进行过讨论,在约翰.弗伦奇将军就任英国远征军司令并率军前往法国之后,本土防卫总司令一职的最佳候选人就剩下黑格和汉密尔顿了。是选61岁的汉密尔顿,还是信任53岁的黑格,当时倾向于汉密尔顿的人要占多数,然而这位老将却在8月中旬生了一场大病,正是这个意外将黑格推上了本土司令的位置。

    看着自己继任者略显苍白的脸色,黑格并没有一丝的幸灾乐祸,事实证明他的确不是德国总参谋部的对手,在双方登陆与抗登陆的棋局中,黑格败得体无完肤,德军颠覆性的计划和战术令他从头至尾都摸不着头脑,并在最关键的时候葬送了英国唯一的空中力量。那场空战结束之后,黑格将军一直处于深深的懊悔之中,他发觉如果将那些战斗机分散部署并分兵出击,那么德国人始终都会心存顾忌,这在很大程度上将限制德国空军在战术上的选择和发挥。

    “黑格将军,好久不见!”汉密尔顿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不过这种声音有种明显的虚弱感觉,毕竟他是年过6旬的老人,一场大病耗去了他大部分的精力,或许他的身体再也没有机会恢复到生病之前的状态了。

    “将军,很高兴见到您!我现在将司令部的60名参谋和353名工作人员移交给您,这位是本森将军,这里的总参谋长,他将帮助您尽快适应这里的一切!现在德军仍在加固他们的阵地,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请带领伟大的帝国陆军将所有德国人赶下大海,祝您取得辉煌的胜利,这是我最诚挚的祝福!”黑格握着汉密尔顿的手说了好长一段,除了汉密尔顿将军之外,其他人都颇感意外。

    “我会的!”汉密尔顿淡淡的回答道,在来这里的路上,这位老将心里已经有了许多想法。他以勇敢、魅力和智慧出众而闻名,同时也是一位有着不俗的文学素养的军官,在战略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进攻主义者,战术上则是倡导压迫式大胆进攻的将领。(在历史上汉密尔顿在战争初期担任本土司令一职,并在丘吉尔的支持下于1915年指挥英法澳新联军进行了针对土耳其和达达尼尔海峡的加利波利战役,由于准备不充分、缺乏适当的装备和支援、地形复杂以及指挥官相互缺乏合作,这次战役最终以失败告终,联军伤亡超过25万人并上演了一战版的敦科尔克大撤退,在这之后汉密尔顿再也没有担任指挥职务)

    淡淡的忧伤和悲哀始终弥漫在这个简单的交接仪式中,不过这里没有人黯然泪下,也没有人宣泄不满。几分钟之后,黑格卷着铺盖走人,汉密尔顿开始接手本土防卫事务,英国陆军的本土作战随即走上另外一条道路。

    “命令前线各部立即停止进攻,转而就地构筑和加固防御工事!后勤部门加紧将弹药物资运送到前线,运输途中必须注意防空!”

    汉密尔顿走进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下达他的一号命令。对于英国来说,在一个早上两场进攻中损失10余万人是在太可怕了,就连美国人和日本人也在嘲笑他们比俄国人还奢侈。现在交到汉密尔顿手里的是一副很烂的牌,除了将德军包围在距离海滩10英里之内的近百万英国陆军之外,这副牌里几乎没有一个大主,航空部队和海军舰队在一天之内连续遭遇可怕的滑铁卢,汉密尔顿和他的士兵们已经不能期望得到来自空中和海上的支援。

    在这之后,汉密尔顿把自己带来的参谋团与黑格留下的参谋团进行了简单的整合,之前的参谋们依旧各司其职,本森仍担任参谋长一职,而汉密尔顿带来的罗伊将军担任副参谋长。

    “德国人现在拥有空中和海上的绝对优势,我想他们会利用这个优势继续扩大登陆规模,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德国总参谋部为这次登陆准备了23的集团军和一百多万军队。此刻最重要的,就是判断出德军的下一步计划!”

    面对正副两位参谋长,汉密尔顿道出了他的思路,转入防御并不代表放弃进攻,而是在将德军限制在海滩附近的前提下规划一场更大规模的进攻。

    “将他们从博内茅斯赶下去,他们又会从其他地方登陆。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在博内茅斯聚集更多部队,然后给他们致命一击,彻底将他们打痛打怕!”作为汉密尔顿的亲信,罗伊将军很清楚这位新任总司令的想法,那就是一次大胆的钓鱼行动。

    “万一德军下一步打算开辟其他登陆场呢?”本森将军提出了自己的忧虑,很多情报显示德军即将在英格兰东南部登陆,在法国北部集结的兴登堡集团军就是最好的证明。

    “虽然这个可能性也很大,但我们手里已经没有剩余的火炮和部队可以用来加强其他海岸地区的防御了!从昨天早上登陆开始之后,我们陆海军的表现已经成为全世界的笑柄,说不定德国人认为凭他们已经登陆的一个集团军就可以将我们击败,然后将计划中其他准备的集团军留在法国海岸观战呢!”罗伊将军话语中明显对黑格领导的司令部表示不满和嘲讽,在德军登陆开始后的这一天多时间里,英国军队表现得更像是一群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

    面对新领导的亲信不善之语,本森表现得相当平静,争执对于他毫无好处,他语气平淡的说道:“将军,德国人的古板您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我们打算后天投降,他们明天仍旧会按照计划将后续部队送到英格兰来的!”

    “或许我们太小瞧德国人和他们的陆军总参谋部了,法尔肯海因和他的将军们的确制定了一个令人意外的计划,德国人古板,但他们的仗却打得有声有色。就我所知,德国第5和第8集团军不论是装备、官兵素质还是指挥官,都应该是他们登陆作战的主力部队,现在第8集团军已经登陆,留在法国北部的第5集团军应该就是德国人下一步行动的关键!”汉密尔顿并不希望新旧两个参谋团的主心骨发生无谓的争执,于是他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密切关注德国第5集团军的动向,还有德国人的那支登陆船队,要将大量部队运送到英格兰,德国人没有第二支足够规模的船队了!”

    对于汉密尔顿的这个命令,本森和罗伊都表示赞同,就在司令部里上演一场英国版的将相和时,外面的街道再度喧闹起来,密集的枪炮声显然是从地面传来,那听起来应该是部署在伦敦周围的防空部队。

    汉密尔顿走到黑格曾经站过的那个窗台前,街道上尚未出现骚乱,而这种不安的源头就是视线中那几艘身躯庞大的灰色齐柏林飞艇。

    忽然间,其中一艘飞艇下部冒烟并开始缓缓下降,不一会儿几个黑点从飞艇上落下接着在天上开出几朵白色的小花,而那艘飞艇则越将越低并最终坠落在靠近泰晤士河的地方。从汉密尔顿这里看,那个巨大的黑影刚刚消失在一栋楼房后面,一团巨大的火焰便霍然升起,紧接着是几声巨大的爆炸声,城区里顿时响起一片火警的警铃声。

    不多时,7个狼狈不堪的德国飞艇艇员便被带到汉密尔顿面前,送到上将桌上的还有一本烧焦了封面的东西,这个小本子虽然体积不大,却是英军情报部门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东西。

    “将他们带下去好好审问,另外将这本东西交给情报部!”

    虽然没有功夫亲自审问这些德国人,但刚上任就看到己方防空炮火击落对方飞艇并取得不小的收获,汉密尔顿将军心里的阴云顿时散去不少,而罗伊将军也没有令他失望,不到半个小时,德国俘虏们便在罗伊的种种小手段面前开口了。

    “将军,他们是德国空军飞艇部队的成员,他们交待说这次的任务是进行侦察和轰炸,而兴登堡的部队在于近日发动登陆作战,至于登陆地点他们就不知道了。不过根据他们最近几天执行的任务来看,我认为德国人准备在附近区域登陆,多弗尔到伦敦之间的海岸都有可能!”

    “这么说我们应该将部队调到这一带加强防御咯?”汉密尔顿不慌不忙的反问到。

    罗伊有些意外,“将军,按常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在德军的第一次登陆之前,我们从德国空降兵的尸体上找到一些文件,我们因此而判断德国人的登陆地点在布莱顿!”作为当时参与决策的参谋长,本森现在仍对那件事情耿耿于怀,这对他来说是一次不可原谅的欺骗事件。

    “这么说这是德国人又一次欺骗行动?”罗伊睁大了眼睛。

    “很有可能!那个密码本也有可能是一个圈套,德国人完全可以利用一些假电台欺骗我们!”汉密尔顿将军谨慎的说道,“或许这次他们的登陆地点在布莱顿,或许根本没有第二个登陆地点!”

    第三十章嘿,我要走了

    英军进攻的突然停止使得辰天的登陆部队得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部署在前线的士兵抓紧时间加固防线,工兵部队则在博内茅斯、克里斯查、斯瓦格三处修复码头和加修栈桥以接应后续物资。在“帝国之鹰”计划的第三步中,克卢克将军的第1集团军将在这一地区扩大登陆规模,之后黑林根将军的第7集团军将在兴登堡集团军控制的多弗尔登陆场上岸。

    本土总司令部更换司令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英军各部,德国总参谋部和辰天也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在辰天看来,英军指挥官由汉密尔顿取代黑格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这些英国将军的军事思想与中国人千年积累下来的战术战法相比显得相当稚嫩,可惜长久受到儒家思想影响的中国人却变得像绵羊一样温顺。

    好天气在持续了三天之后终于到头了,从12月28日下午开始,风雪再度降临人间,这次不仅是英格兰,就连法国和德国也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最开心的自然要属那些无忧无虑的孩子们,滑雪橇、堆雪人、打雪仗,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快乐的圣诞节,在这个冬天,不论是德国还是英国,大部分平民还不用为温饱问题而担忧。

    大雪纷飞,交战双方的将领们心里有喜有忧。辰天担心的是前线防线上的士兵,大雪天躲在避风的战壕里是远远不够的,那些没有遮蔽地方很快就会堆上厚厚的积雪,而官兵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帐篷和火炉了。在各登陆场卸下的物资装备除了直接配发给各部队的以外,其他的目前均已分散储存到海滩与前线之间的补给点,而博内茅斯守军的营房也被全面利用起来,那里已经成为德军预备队的驻地,海滩通往前线的各条道路均已恢复通车,而那条铁路线虽然没有遭到严重的破坏,但由于没有火车头和车厢,德军暂时还不能利用它进行运输。值得庆幸的是风雪并不会影响后续物资的到来,只不过运输船队装卸物资以及航行的速度会稍稍减慢一些。

    在临近傍晚的时候,第一批运输船出现在博内茅斯外海,并很快通过那些建好的栈桥开始卸载货物。

    对于英国人以及他们新任的总司令汉密尔顿将军来说,前线的那些英军士兵也面临着与德军同样的问题,更加糟糕的是普通英国士兵并没有携带足够的保暖衣被,而且他们的许多阵地是在一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空地上临时构筑的,如何避风雪成为最棘手的问题。随着这场大雪越下越大,英军的后勤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铁路运输虽然不至于因为大雪而停止,但公路运输能力就大幅下降了。

    不过在纷飞的大雪中,汉密尔顿将军还是看到了一线希望,至少在这种天气条件下,绝大部分德国战机都不会冒险起飞。

    实际上不仅是德军的陆基飞机和舰载机,就连飞艇也无法正常执行侦察和轰炸任务(历史上很多前往英国进行轰炸的齐柏林飞艇就是在英吉利海峡上空因为糟糕天气而坠毁的),在比较靠近内陆的地方,德军的海空优势在很大程度上被减弱甚至消除了。

    看着舷窗外那三艘犹如被铁链拴着的猛兽一般焦躁得来回走动的德国航母,辰天也有种说不出的无奈,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坏天气,这时的气象预报还不至于很精确的预报未来几天的天气状况,这种跨海作战成功与否在一定程度上也与老天有关。幸好英国的冬天还不至于像俄国或者德国那样寒冷,看过《兄弟连》的人就会知道寒冬里作战有多么麻烦。

    “多给前线的士兵们准备一些热汤,另外可以暂时把那些住进营房的士兵多出来的毯子调拨给呆在战壕里的士兵。除了一线战壕之外,允许其他阵地上的官兵点火取暖,但需要做好防火和防炮击的准备!”自从上午英军暂停进攻之后,辰天和大部分将领们都抽空打了个盹。辰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天色渐暗了,侍卫们为他准备了香喷喷的饭菜和热汤,这时在船舱里一点也不觉得冷,不过看着窗外的雪景,辰天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那些或坐或躺在战壕里的步兵们,他们不仅是最勇敢的人,也是最辛苦的人。

    这道命令传达下去还没多久,内陆方向在平静了近10个小时之后再度传来炮声,前线很快传来报告,英军又开始炮击德军阵地了。

    “想必英国人是希望利用这种天气作掩护发动一次大规模进攻!”辰天不慌不忙的放下汤匙,而拿着电报站在他旁边的参谋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惊慌,如果说登陆之前大家还在为接下来的战斗而忐忑不安的话,那么在歼灭海滩守军并轻松粉碎英军的头两次反扑之后,从将领到士兵心里都踏实了许多。

    应该是得到了更多弹药补给的缘故,英军的这次炮击持续时间远比前两次长,炮声从黄昏开始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才结束,辰天看了看表,英军在进攻之前进行了整整2小时的炮火准备。

    “前线发来电报,要求对第一次炮击时的最远点进行轰击!”

    没有了飞艇校射,战列舰的炮击只能依照前线观测兵的目击报告来进行调整,舍尔舰队中一艘艘无畏战列舰上的主炮纷纷开始移动,这些粗大的炮口最终全部对准了海滩方向。在进行了5分钟的准备之后,数十门大口径舰炮迸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那些极具震慑力的炮弹丝毫不受风雪的影响,它们很快在英军进攻的先头部队中中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战列舰队进行了数轮齐射之后,海滩方向终于传来密集的枪炮声,双方的轻型武器在近距离开始交手。由于满载弹药物资的船队开始陆续抵达,德军官兵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用为弹药而担心,部署在阵地后方的炮兵部队更是毫无保留的将大小各异的炮弹砸向英军步兵。英军的这次进攻还投入了一定数量的骑兵部队,可惜那些苏格兰骑士和他们的战马始终无法赛过子弹,他们最后全部倒在德军阵地前方的雪地里。当英军进攻再度以失败而告终的时候,许多阵亡者已经被大雪所掩埋,平地上就像多出一些小疙瘩一般。

    不论是风雪、新任司令官还是更加猛烈的炮火准备,这一切都没能给多切斯特-南安普敦一线的英军部队带来好运。他们的进攻一浪高过一浪,然而汉密尔顿很快便发现自己上任后第一场战斗的成绩无非是比前任多一些损失而已,德军的防线看起来依旧那样不可撼动。

    不论是辰天、法尔肯海因还是古德里安,他们都知道突破堑壕防线的上策是飞机重炮加坦克,中策是坦克集群突击,下策则是重炮加步兵,下下策是人海战术,可惜缺乏飞机重炮坦克的英军始终在采用下下策进攻。

    或许从黑格下令科斯莫将军为躲避德国舰队炮击而率主力退往内陆的那一刻起,英国就已经注定会输掉这场本土战争。

    乔治五世留给汉密尔顿将军的时间并不多,在接下来的24个小时里,汉密尔顿和他的参谋们尝试了各种办法,徐进弹幕射击、轻型火炮随同步兵一同推进,然而由于英军火炮的口径和射程都劣于德军大炮,这些战术全部以失败而告终,丧身于德军阵地前的英军官兵越来越多,有些地方甚至开始层叠。对于许多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官兵来说,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再回到祖国了。

    战斗最为惨烈的时候,德军的防线也承受着相当大的压力,一线阵地上的散兵壕和交通壕在炮火下损毁严重,里面幸存的士兵们不得不退往第二道、第三道防线,地表面的状态不断因为炮击而改变着。英军步兵的战术灵活了许多,他们在前进中时而卧于凹处,时而急起跃进,他们越过尸体密集的地段不断推进,渐渐的他们来到鲜有尸体的区域,在战线的好些地段,英军步兵甚至进入了德军的一线战壕。

    就在形势利于英军的时候,德军坦克部队展现出力挽狂澜的逼人气势,它们不顾英军近距离支援的速射炮、野战炮的炮火开出掩体,它们用坦克炮和机枪拼命向企图突破阵地的英军射击,它们甚至不顾一切的开始碾压那些出现在面前的敌方步兵,战争的野蛮本质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在这次战斗中,仅古德里安的混合装甲师歼灭的英军总数就是该师全体人员数量的2倍。

    1914年12月29日夜,双方疲惫不堪的将领和士兵们终于得到一个夜晚的休息,在损失了近半的战斗力之后,汉密尔顿开始重新调整进攻策略,同时他不断从其他地方抽调更多的部队到前线,他觉得最后几次进攻他的部队距离胜利一次比一次近,在一些地段他的部队都是遭到德军装甲部队反击才被迫撤离德军阵地的。这一次汉密尔顿决定让他的士兵们带上成捆的手榴弹或炸药包,既然普通火炮无法有效杀伤德国坦克和装甲车,那么就用士兵的躯体去炸开一条血路。

    为了准备新的一轮进攻,汉密尔顿从英格兰西南部的彭赞斯和法尔茅斯、英格兰中南部的朴茨茅斯、英格兰东南部的布莱顿、英格兰东部的多弗尔和伦敦地区抽调了近20万部队,英军在这些地方的营房基本上已经变得空空荡荡,海滩防线上的守军几乎都降到了最低限度,其中布莱顿仅有2万人、多弗尔2万3千人、伦敦1万8千人,之前黑格派驻各处的骑兵部队大部分也被抽调到多切斯特-南安普敦战线的中段。

    汉密尔顿不顾一切的准备进攻,这种局面甚至比辰天和德国总参谋部的预料还要好上许多。12月30日凌晨3点,兴登堡集团军20余万登陆部队全部登船完毕,与此同时海德里希舰队开始炮击英军多弗尔防线;凌晨4点,登陆船队集结完毕并从加莱出发,从加莱到多弗尔仅33公里,船队只需要花上一个多小时便可以抵达目的地,不过由于风雪并未出现减弱的迹象,空降行动被迫推迟,所有伞兵部队在机场待命。

    海德里希舰队刚开始炮击多弗尔的时候,汉密尔顿上将和他的司令部还抱着这只是德军佯攻的想法,但当加莱附近的英国间谍报告说兴登堡集团军和登陆船队一并出港的时候,他们终于感到大事不妙,现在布莱顿、多弗尔和伦敦一带几乎已经成为真空地区,之前所抽调的部队均已抵达上百公里外的多切斯特-南安普敦战线,那条战线上目前已经集结了超过70万英军及其盟军,一些原本部署在各海滩防线上的旧式要塞炮也被匆匆拖去加强进攻火力,包括多弗尔和布莱顿防线的三十余门150毫米加农炮、170毫米和230毫米重型榴弹炮。

    汉密尔顿的总攻时间原定于12月30日凌晨6点。

    凌晨6点,博内茅斯附近的德军士兵们或是躲在暖和的英军营房里睡觉,或是裹着毯子坐在前线的战壕里,另外一些人则用帆布搭建起一个个简易的帐篷。

    在德军阵地一方随处可见星星点点的火堆,英军一方却安静的有些可怕。

    实际上在英军的多切斯特-南安普敦战线里,数十万英军全都默默等待着己方炮火响起,超过5000门大炮也在翘首以待,然而原定的进攻时间过了,上级却迟迟没有下达开火命令。

    快到6点半的时候,汉密尔顿将军终于下定决心,不论德军是否开辟第二登陆场,他在英格兰西南部的攻势也要继续,不过他同时也从南安普敦前线抽调了10个步兵师赶回英格兰东南部。然而即便是铁路通畅,这些部队从进攻阵地撤回然后登车、运送、卸车、集结并不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将火炮抽调回来则需要花上更多的时间。

    尽管十分的不情愿,但汉密尔顿在心底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比前任高明。

    凌晨6点35分,辰天集团军登陆后所面临的最大规模炮击终于开始了,英军的炮弹如雨点般落下,德军原本就损坏严重的一线战壕很快就遭到毁灭性的打击,里面的德军步兵则在接到命令后退往二线阵地,德军在这条防线上一共部署有三条战壕防御带以及一条海滩防御带。

    临近7点的时候,英吉利海峡的海面上逐渐开始明亮起来,虽然大雪降低了人们的可见度,但这丝毫不能阻止兴登堡和他的士兵们向不列颠迈进的脚步。如果说普林斯时期第5集团军是一支拥有各种先进武器却显得有些杂乱的准一流军团的话,那么兴登堡时期的第5集团军就完成成为一支标准的一流军团。在法国之役结束后的这一个多月里,兴登堡在集团军内部进行了大幅度的调整,一些靠吹溜拍马登上高位以及素质平庸的将领被“提拔”到集团军部,一些能力出众、年轻有为的军官得到实质性的晋升,兴登堡还组建了一个高效的集团军参谋部对集团军各部的装备进行整合,繁多的装备看似各有各的用处,然而这却会给后勤保障增加许多难度,因此许多花哨的武器被兴登堡和参谋部毫不客气的踢出第5集团军,而这种大刀阔斧的改革在法尔肯海因和辰天的支持下得以顺利实施。

    “空降行动取消!现在直接进行抢滩登陆作战!”凌晨7点,兴登堡将军非常坚定的下达了进攻命令。在他20余万精锐之师面前,不足两个师的英军士兵正躲在防线里瑟瑟发抖,拥有11艘战列舰的海德里希舰队持续4个小时的猛烈炮击不仅给多弗尔防线造成巨大的破坏,同时也在不断降低英国守军的士气。

    收到艾伦比将军从多弗尔发来的电报之后,汉密尔顿那树根般皱巴巴的手在颤抖,此时准备回援的部队才刚刚登车完毕,一切顺利的话他们也要到中午才能投入多弗尔战场。

    多弗尔港,一个风景优美的海港城市;莎士比亚海滩,一个听起来就极富艺术气息的地方。多弗尔附近的地形并没有博内茅斯那么利于登陆,但现在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兴登堡的士兵们冒着风雪一个个趟过冰冷的海水登上英国的海滩,一场规模毫不逊于博内茅斯登陆的战役像是给病入膏肓的英国病人加上重重的一击。

    占领多弗尔,向伦敦挺进!

    这是德国最伟大的计划,也是数千万德国人民的愿望,1914年12月30日这一天,兴登堡做到了!

    在辰天看来,正面的英军攻势虽然凶猛,但这更像是英国人垂死的挣扎。当庞大战列舰上的炮弹告罄的时候,英国陆军的血在这片区域也流得差不多了。凭借装备落后的民兵,英国政府是不可能阻止德军向英国内陆挺进的。

    “殿下!”

    听到霍夫曼那熟悉的声音,一直欣赏着海面雪景的辰天并没有回头。

    “嗯!”

    霍夫曼径直走到辰天旁边低声说道:“加急密电,是……是柏林来的!”

    “柏林?”辰天有些诧异的接过电报,上面只有短短一行文字:

    雪茄复燃,准备灭火!

    辰天知道这是雷尼发来的电报,而这句话是他们之前定好的暗语。

    辰天默默的将视线转回窗外,转回到风雪中的海面以及模糊的英国海岸线,他的英伦之战到这里必须暂告一段落。

    “嘿,英国,我要走了!”

    辰天在心里默默说道,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接下来将是他人生中最为重大的转折。

第三十一章 世纪大发现-第三十五章 精彩的晚宴

    第三十一章世纪大发现

    德国,柏林。

    1914年12月底的柏林,不论是上流社会的达官贵族还是普通平民,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正在英格兰进行的那场英德大战。如果把这场战役比喻成一场精彩的足球比赛的话,那么德国队的前锋辰天开场不久便成功从左侧突入英国队大禁区并射门得分,英国队在此后发动疯狂的反击,可惜他们非但没有威胁到德国海陆空三军共同组成的后防线,反而被老将兴登堡打了一个漂亮的反击,上半场刚刚过半,德国队已经以二比零遥遥领先了。

    对于德国球迷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梦幻般的开局更好了。

    英国人虽然没有办法威胁到德国队的禁区,然而德国队的禁区里却在悄然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当然,这一切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除了辰天和他的刺客。

    身材魁梧、面如寒铁的雷尼在皇宫里已经呆了一段时间了,他每天除了等候皇帝的传唤之外几乎什么也不做、什么人也不见。渐渐的,只有在皇帝需要向辰天传达机密信息的时候,他这个特别联络官才会被人们提起,平常的时候很少会有人惦记这位特殊人物,除了那几个总是“碰巧”在他附近出现的禁卫军军官、侍从和扫地的老伯。

    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候,雷尼总是会若无其事的在皇宫里转转。在熟悉了雷尼的面孔之后,只要他不涉足特别禁区,禁卫军官兵们并不太在意他那看似习惯而无聊的走动,只有那几个奇怪的人总是如影随形。

    雷尼很乖,他从来不表现出试图踏入非他权限可至之地的意图,包括皇帝和普林斯的寝宫。

    进入黑夜之后,从来没有人看过这位特别联络官走出房门一步,为了确保他的“安全”,皇家禁卫军的指挥官还在他房门口安排了岗哨

    德国的皇宫自然是一个戒备森严的地方,由毛瑟步枪、刺刀、鲁格手枪和装甲车武装起来的德国皇家禁卫军训练有素而且非常敬职,然而他们的主要防卫对象是那些企图摸入皇宫的破坏份子,对于住在皇宫里面的人则较少监视和检查,因此没有人察觉到皇宫里居然有个有个忍者式人物。这就像装甲最厚、火力最强的坦克可以弹开步枪机枪子弹以及小口径的反坦克炮弹,却无法避开挖在道路上隐蔽的陷坑一样,土办法有时候偏偏可以克制先进的武器。

    从来没人在凌晨的时候见到过那个体型庞大但身手敏捷的黑衣人,这个家伙走路的时候疾如风而且没有一点声音,翻墙爬柱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如果禁卫军的指挥官知道这件事情的话,恐怕半夜都会惊讶得掉到床下去,因为这个人若是心怀不轨的话,皇帝的性命早已不保了。

    实际上这个黑衣人的确心怀不轨,不过皇帝的性命暂时还需要留着,战争中国家一旦出现振荡,前线的军队必然受到很大的影响,除非事态到了迫不得已的程度。

    当然,雷尼也不是每天晚上都会出动,刚来的那几天他每晚都在房间里安心睡觉,直到他看到那个奇怪的东方医生。

    雷尼第一次看到那个人是在一个阴天的上午,他吃过早餐之后在皇宫的后花园里“漫无目的”的散步。皇帝的后花园花草树木很多,到了白雪皑皑的冬天,这里又有另外一番情趣。不过威廉二世的兴致并不在于花园,他更喜欢去皇宫前的广场上阅兵和观看卫兵换岗,也正是由于他的这种嗜好,德国皇家禁卫军每天都会安排几次隆重的换岗仪式。一般来说早饭后皇帝时常出现在那里,广场附近自然也埋伏了众多禁卫军的暗哨和狙击手,毕竟掌握如此强大帝国的君主性命是很容易遭人窥视的。

    虽然大臣们有时候也会在后花园被皇帝召见,但皇帝出现在这里的几率总体来说还是很小的,自从普林斯锈豆之后,皇后也没有心情出来闲逛,冬天的时候小公主们喜欢呆在暖和的屋子里。因此,这个早上除了雷尼之外,偌大的后花园里就只有两个扫雪的大叔级人物了。

    雷尼一眼便认出了他们,他们露脸的频率并不低,雷尼知道皇帝和禁卫军也不是傻瓜,他们不动声色的监视着自己,如果自己什么也不做的话,那么一切都会相安无事;如果一定要做什么的话,那就必须神不知鬼不觉。

    这恰好是忍者的特长!

    虽然在冷兵器时代过去之后,日本忍者逐渐走向没落,传说中许多出神入化的技艺随着时间的流失而被人遗忘,这与中国的功夫也有很多相似之处。据说雷尼的酒鬼师父和可怕的野原分别是甲贺和伊贺的最后一个上忍,他们一个穷困潦倒,一个只能帮人看家护院。虽然雷尼的师父只是为了混酒喝而教雷尼忍者功夫,但十几年下来还是将雷尼从一个小洋人训练成一个身手不俗的小忍者。

    就在雷尼踏着积雪在后花园来回走动的时候,几个内廷侍卫带着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瘦小老头匆匆从花园旁边的走廊经过。雷尼毕竟是在日本呆过十几年时间的人,加上随同辰天在青岛呆了大半年,他一眼便从那个小老头的打扮上看出他是一个中国人,一个非常传统的中医郎中。在这个年代,中国郎中们大都穿着那种宽大的旧式大褂,而这个小老头身上穿的就是这种衣服,他旁边的一个侍卫手里还提着一个方形的大箱子,看来是这个老头吃饭的家当了。

    雷尼对于中国医术没有很深的研究,但日本本很多东西都是由中国流传过去的,他多少也听说过中国草药和针灸的一些神奇作用,其中不乏起死回生之类的传说。雷尼终于明白,辰天的担心并不是毫无根据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经过几天的观察之后,雷尼发现这个小老头每天上午8、9点的时候都会前往普林斯的寝宫,然后在午饭时分又会在侍卫们的护送下出来。一般到了晚上8、9点的时候他还会再来一次,这次大约只要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就会离开。

    雷尼默默记下了那个中医的活动规律,不出意外的话上午是主要治疗时间,晚上则是复查。可惜这两个时间雷尼并不容易脱身,只有到了人最为疲倦的凌晨时分,他才有机会溜出来自由的逛一逛。

    夜晚的皇宫藏着无数的秘密,但雷尼想要知道的是那个锈豆的皇太子到底怎么样了,同时这也是辰天想要知道的。

    第二天凌晨3点,雷尼第一次在皇宫里换上夜行衣,凭借之前的细致观察,他轻易的避开了皇宫里固定和非固定的巡逻岗哨潜入普林斯的寝宫,然而越接近普林斯的房间,禁卫军的防守就越严密,最终雷尼只得悻悻而归,第一次出动他连普林斯都没有看到,不过他很明白来日方长的道理,自己只有继续耐心的寻找机会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雷尼悄悄观察了一下门口的两个哨兵,他们不住的打着瞌睡,对于从窗子溜出去的雷尼毫无察觉,毕竟这是三楼,一般人对于高高的窗台并不会有太多的想法。

    雷尼曾经想过从那个中医身上了解点什么,但他也知道皇帝一定会对这个老头严加保护,一旦自己去接触他,很可能引起皇帝和禁卫军的注意,这个办法只好作罢。

    雷尼第二次、第三次试图接近普林斯的房间都因为禁卫军守备太过严密而作罢,不过正是由于这种超乎平常的戒备,使得雷尼越来越觉得普林斯的房间里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这种预感在他心里越来越强烈。

    为了了解真相,雷尼决定采用一些简单的小手段。

    12月27日,晴,这天是德军进攻英国的第一天,辰天集团军在博内茅斯登陆并成功巩固滩头阵地。

    晚上12点,大部分柏林居民都已入睡,只有一些自称是辰天粉丝的人仍在喝酒庆祝。威廉二世本来就很少染指军事之外的政务(历史就是如此,威廉二世将普通的政务全部下放到内阁和政府部门,自己主掌对外政策和军事决策),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在书房里挑灯批阅文件。

    轻巧的闪过几队巡逻兵之后,雷尼来到皇宫西南角的库房,这座库房里放的既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绫罗绸缎,当然也不会是一个巨大的兵器库。西方的皇宫和东方的皇宫有着很大的区别,至少欧洲的君主们不会养着后宫佳丽三千,也很少有人将金山银山藏在皇宫里,尤其是到了近代,他们的合法财产一般都会用于投资或者存在银行和保险库里。

    雷尼面前这个库房,只是一个存放杂物的地方。所谓的杂物,就是一些暂时用不到、将来可能有用的,有些则是刚刚购入还没来得及安排的,另外一些是暂时被人们遗忘在这里的,总之都是一些价值既不算太昂贵又不便宜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与这个库房一墙之隔的,就是普林斯的寝宫。

    “着火啦……”

    巡逻的禁卫军士兵最先发现西南库房里的火焰,由于里面很多是木质和布质的易燃物品,小火很快变成大火,接着熊熊的火焰和滚滚浓烟从库房的屋顶喷涌而出,皇室专用的消防队很快投入到灭火的战斗中,禁卫军官兵也纷纷集合起来协助灭火,消防车的警铃声、人们的喊叫声充斥着整个皇宫,不论是皇帝还是皇宫附近的居民均被吵醒。在确定柏林并未遭到空袭,着火之前也米有爆炸声之后,威廉二世一脸苦相的看着众人忙碌。

    雷尼的住处位于皇宫的西面,距离着火的库房不是太远。火警发出之后,守在雷尼房门口的哨兵开始敲门。

    “上校,上校,着火了!”

    过了好一会儿,见房间里面没有动静,哨兵找来值班军官,思量再三之后,值班军官让哨兵打开房门。然而开灯之后,他们发现雷尼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上校!上校!”

    值班军官凑过去喊了几声,雷尼这才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

    “什么事?你们……你们为什么进我的房间?”

    “很抱歉!上校,皇宫着火了!我们是进来通知您一声,以免您受到惊吓,另外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最好离开房子到平地上去!”值班军官快速介绍着防火知识,这时一阵寒风从窗外刮来,房间里的温度顿时降低了不少。

    “什么?着火……上帝啊!好的,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我穿上衣服就出来,等我几分钟就可以了!”说话过程中,雷尼全身一直缩在被子里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他的头发看起来由于睡眠而变得乱糟糟的。

    “是!”

    临走前值班军官还细心的替雷尼关上窗户,接着还嘟囔了一句,“大冬天开窗子可是会冷死人的!”

    哨兵们走后,雷尼迅速脱下身上的黑色夜行衣并藏了起来,虽然最近几年日常训练不是那么刻苦了,不过他在时间的计算上还是非常准确。

    雷尼很快穿好衣服然后走出房门,“哪里着火了?”

    “那里!”值班军官指着不远处的库房说道,虽然已经有众多官兵加入到灭火的行列,不过干燥的冬天还是让火势丝毫不减。

    “我们也去灭火吧!为了皇帝陛下,即使是显出生命也在所不惜!”雷尼豪情万丈的鼓动着周围的哨兵,接着带头朝着火的方向走去。

    “好!灭火去!”哨兵们纷纷响应,而值班军官显然也陷入到这种保卫皇帝的气氛中。

    “鬼才要去灭火呢!”雷尼在半路上混进人群中,并神不知鬼不觉的拐向另外一边??普林斯的寝宫!

    很显然,由于大火的缘故,普林斯的寝宫也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混乱,卫兵们人数并未减少很多,但防卫警戒的次序并不是那么严密了。虽然没有穿夜行衣,但雷尼身上这件灰色的军服在黑夜里同样不容易被发现。

    终于,雷尼不负众望的来到了普林斯卧室的窗前,之前几次试图接近这里的时候,他就发现即便是在晚上,普林斯的房间里也不会彻底熄灭所有的***,透过灯罩的灯光并不那么刺眼,整个房间处于一种柔和的光线之下。

    躺在房间中央那张大床上的,正是雷尼和辰天关注的焦点,之前在塞纳河战役中坠马摔成植物人的普林斯,虽然外面一片喧闹,但这个家伙还是一动不动的睡着。普林斯旁边坐着两位女士,雷尼认识她们,年长的那位是威廉二世的妻子、普林斯的母亲,维多利亚皇后,年轻的则是普林斯的妻子,奥地利公主约瑟芬。

    当初普林斯与约瑟芬结婚的时候,辰天还误以为普林斯要抢走他的初恋情人琳达,后来才知道是虚惊一场,当时辰天也没有多想。当他渐渐成熟之后,他才幡然醒悟,威廉二世替自己的儿子挑了一门好婚事,奥匈帝国的皇储斐迪南大公是个无能的家伙,一旦奥皇逝去,强大的德国很有可能就此吞并奥地利。当斐迪南被刺杀的时候,威廉二世则是心花怒放,因为奥皇只有这么一个继承人,老迈的奥皇生命已经临近终结,将来普林斯很有可能名正言顺的接收庞大的奥匈帝国,可惜天不如人愿。

    不过单从这个角度出发的话,普林斯的确比辰天更适合登上德国的皇位,这也使得辰天对于错过琳达除了感情原因之外又多了一份遗憾,奥匈帝国虽然颓废,但富有的奥地利还是德国君主们所垂涎的(奥地利在德意志第二帝国成立时并未并入帝国,这里面有很多复杂的原因,铁血宰相俾斯麦的政策也起了很大的作用,不过奥地利和德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历史上,第二帝国给日尔曼人带来的是无尽的荣誉、铁与血、专制的统治,伟大的军事胜利是这种荣誉的保证,到了后来,奥地利人希特勒以及他的国家社会主义党决心早就一个更加伟大的德国),匈牙利则是一个传统的农业国家,接收与否并没有很大的关系。

    很显然,由于皇后和太子妃的存在,这个时候雷尼并没有办法靠近普林斯。不过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军官走进普林斯的房间并与皇后说了些什么,皇后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普林斯并点头允诺了那个军官的提议。接着那个军官挥手召进来两个侍卫,而皇后则慢慢走到床前对床上的普林斯说着什么。

    接下来,雷尼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普林斯居然在侍卫的搀扶下坐了起来,那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小心的给他穿上衣服并扶着他站了起来。普林斯的动作仍有些僵硬,但他的的确确是在自己迈步。

    灯光下,普林斯那张面孔的表情有些僵硬,而眼神也是呆滞的,不过他能够醒过来就已经足够令人吃惊了。雷尼很清楚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幕意味着什么,他必须尽快向辰天汇报并采取之前计划的行动。

    “站住!什么人!”

    就在雷尼即将溜出普林斯寝宫的时候,两个禁卫军士兵发现了他。恰恰是由于大火造成的混乱使得卫兵们的巡逻变得很不规律,在这里进出好几次都没有被发现的雷尼偏偏与这两个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卫兵相遇了。

    “见鬼!”雷尼低低的骂了一声,编谎话还是灭口,他只有这两条路可选。

    第三十二章暴雨前的微风

    “雷尼上校,原来你在这里,我们找了您好久了!”

    当雷尼出现在着火的仓库附近时,之前那个值班军官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过来,他不仅一脸焦急而且还在气喘吁吁,不过从他身上整洁干净的军服来看,这家伙并不是因为救火而劳累,而是进行了一定量的纯运动,换句话说他一直四处奔走的寻找雷尼。

    “我刚刚就在那边救火!怎么了?”雷尼说着指了指旁边救火的人群,他脸上和军服沾满了黑灰,额头上还留着几颗豆大的汗珠,从外表上看没有人会怀疑他刚刚在和大火搏斗。

    “上级命令我们好好保护您,可刚才您一下子就不见了,吓得我们四处搜寻。幸好让我在这里找到您,谢天谢地!”如释重负之后,值班军官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哦,我没事!之前我一直都和大家在一起灭火,还好现在火势终于得到控制,这样我们的努力也没有白费!”看着那个烧得只剩下骨架、这时还在冒着烟的仓库,雷尼一副很自豪的样子,可怜的值班军官没有再问什么,而是牢牢的跟着他再也不敢离开半步。

    雷尼在心里轻蔑的嘲笑着这个无知的值班军官,这个家伙想必是因为没有看好自己而遭到上司训斥了,这才如此积极的找寻自己。不过他来的也正好,雷尼刚刚还在想怎么找人证明自己在灭火现场,太子寝宫里面那两具尸体必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当那两个不幸的巡逻兵发现自己时,雷尼在0.1秒的时间里做了一个决定,就算自己借口说因为大火引起的混乱而误入太子寝宫,那两个巡逻兵也会将自己带到他们上级那里,这件事情也就很难轻易了结。与其这么麻烦不如来个干脆的,干掉两个没什么防备的士兵几乎没有花费他什么力气,论割人喉咙,他这个忍者丝毫不比特种兵差。

    在大火已经得到控制之后,雷尼便随着那个值班军官以及哨兵一起回到自己的房间。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大火事件尚未结束,由于发现太子寝宫的两个卫兵被杀,皇宫里立即宣布戒严,驻扎在附近的禁卫军奉命进入皇宫戒备,全副武装的士兵很快遍布整个皇宫,随后开进皇宫的不仅有十几辆装甲车,就连坦克也隆隆的驶进来,并不特别宏大的皇宫一下子被军队塞的满满当当。

    从天明时分开始,禁卫军官兵开始逐间搜查皇宫里的房间,雷尼则若无其事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他注意到门口的哨兵和值班军官先后被召走,稍后一队禁卫军士兵对他的房间进行了例行的搜索,不过这些人并没有找到雷尼夜行衣和其他家什,要知道那毕竟是忍者藏的东西。

    禁卫军士兵走后,工作了一夜的雷尼美美的睡了一觉。到了中午,禁卫军对皇宫的搜索渐入尾声,然而他们根本找不到什么可疑人物,多数奉命进入皇宫维护秩序的禁卫军都在下午陆续撤离,皇宫逐又开始渐恢复往日的平静,不过宫殿里的气氛仍旧十分紧张,毕竟那两个士兵并非死于偶然事故。

    到了半下午的时候,雷尼再次看到了早上那两个哨兵,他思量了好一会儿然后走出房间。

    “上校!您要出去吗?”左边那个士兵关切的问道,他脸上显然还留着疲惫的痕迹,看来上午换岗之后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营房睡觉,不出意外的话是去接受长官的训问了。

    “是啊,闷了大半天,想出去走走!听说皇宫里出什么可怕的事情?”雷尼试探性的问道,仿佛他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

    “上校,我劝您最好不要到处走动,现在皇宫里仍在戒严!”回答的依旧是左边那个哨兵,雷尼平时只需要等待皇帝的召唤,只要不出皇宫和进入禁区,其他地方他大都可以随意出入,看来现在他的这个特别权限并没有被收回,这个哨兵所说的只是善意的劝告。

    “是啊!据说早上的仓库火灾是有人故意纵火,然后太子寝宫还有士兵被谋杀了!”右边那个哨兵插了一句。

    “就是啊!简直太可怕了,没想到我们的皇宫里居然会混入刺客!将军早上还找我们去问话,我们早上都去灭火了,哪里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左边的哨兵顺口说着,雷尼通过眼角发现右边那个家伙正在朝同伴使眼色,看来他们的指挥官马斯将军有交待他们在雷尼面前不要随意乱说话。

    对此雷尼自然是装作毫不在意,不过他现在想要尽快把普林斯的情况传递到辰天那里,尽管动手干掉皇帝父子并不需要向辰天请示,但不论刺杀行动成功与否,辰天都需要时间做好足够的准备,最好的打算就是迅速接受皇帝的权力,最坏的打算则是兵变。虽然雷尼不是很懂军事,但他还是很清楚现在这种局势根本不利于辰天兵变,毕竟他的亲信军队都在英国作战,其他部队则很难百分之百信任,包括兴登堡集团军和提尔皮兹的海军部,在德军不断取得胜利的时候即使他们站出来明着反对威廉二世,大部分人民和士兵也是不会答应的。

    “谢谢你们的提醒,不过我现在要去觐见陛下!”雷尼说完便开始朝楼下走,两个哨兵照惯例并没有跟着他,楼下自然有“熟面孔”在等他。

    雷尼离开住处之后径直走向皇帝的书房,下午的时候威廉二世一般都在那里,而那几个影子只是远远的跟着他,由于雷尼平时晚上并没有外出的必要和动作,这些影影子到了晚上戒备就松懈了许多,他们不仅没有发现雷尼前面几次潜出,早上发生火灾的时候他们同样没有尽到自己的本职,在雷尼看来,这些家伙只是一些无用的跟屁虫。

    在请皇帝的内侍官通报之后,雷尼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得到皇帝的接见,在书房外面候命的时候,雷尼看到不断有禁卫军的军官进出,书房门打开的时候,他隐约可以听到威廉二世那愤怒的咆哮,想必脾气暴烈的皇帝对于禁卫军毫无结果的搜查感到非常失望。

    进入皇帝的御书房之前,雷尼依旧接受了极其严格的全身检查,任何具有攻击性的东西都不能带进去,负责检查的内侍对于雷尼已经较为熟悉了,因此这次检查双方显得相当默契,只用了5分钟时间雷尼便得以通过,他脖子上那枚小小的挂件依旧被允许携带入内。

    雷尼记得最初的时候内侍们还很好奇的问他那是什么东东。

    “家族标徽!”

    德国人对于家族的标徽还是相当尊重的,就连普鲁士、巴伐利亚等邦国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标徽,各显赫的家族有标徽并不奇怪,内侍们也没有继续询问它那到底是那个家族的。

    那是甲贺的标徽,必要的时候,它也可以当作一种厉害的武器来使用,一击毙命。

    进入皇帝书房的那一刻,雷尼可以确定皇帝对于自己并没有起疑心,和往常一样亲自接见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书房里警戒的卫兵依旧和平时一样只有4个,两个站在门边,两个站在皇帝身后的墙角。当皇帝与客人们交谈的时候,他们就像雕塑一样矗立在那里,一旦有意外情况发生,这些快枪手们将用最快的速度制服图谋不轨者。

    是这4个侍卫拔枪开火的速度快,还是自己射飞镖的速度快,就连雷尼也很想知道。

    雷尼悄悄瞟了皇帝一眼,威廉二世果然由于生气而涨的满脸通红,桌上的烟灰缸里也放着好些烟头。这位皇帝在战争爆发之后显然已经习惯了胜利的消息,在过去的近5个月里,德国不论是实力还是声望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皇帝的信心和自尊自然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自己身边一夜之间发生了两件极其糟糕的事情,巨大的心理落差的确容易让人变得暴躁不安。

    “上校,有什么事情要向我禀报吗?”即便是面对雷尼,威廉二世的声音仍是十分生硬,不过雷尼至少在表面上对于这两件事情是毫无责任和过失的,他毕竟只是代皇储与皇帝的秘密联络官。

    之前几次受到皇帝接见的时候,雷尼就已经悄悄观察过这间书房,皇帝显然还不知道东方的功夫尤其是忍者术到底有多可怕,和绝大多数欧洲人一样,他只相信火器和科技的力量。当雷尼距离威廉二世不到5米的时候,这个拥有世界上最强大帝国的君主并未想到自己的性命居然非常轻易的掌握在别人手里。

    不过这一次,雷尼仍旧不是来索取皇帝性命的。

    “尊敬的陛下,我斗胆向您请示今天皇宫所发生的一切是否向代皇储殿下通报,我想皇宫着火这么大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出去,到时候身处前线的将士们难免会为陛下的安危担心。与其如此,不如通过代皇储殿下将真相告知将军们,好让他们安心作战!”

    在皇宫呆了一段时间之后,雷尼的措辞有了很大的进步,毕竟他面对的是一位威严的君主。

    威廉二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点燃一支香烟皱起眉头思考起来。在皇帝看来,不让外人知道这件有损德国形象的事情最好,然而如此大的动静不可能瞒过市民和各国大使们,下午的时候奥匈、俄、土等国的首脑们已经陆续发来电报慰问。

    “好吧!”半支烟之后,皇帝终于想好了,“那就请你将这件事情的原委传达给我最亲爱的吉吉,告诉他我和皇后都很好,让他安心在前线作战吧!对于他的表现我很满意,我和人民会在柏林等待他的凯旋!”

    “是!”雷尼旋即转身离去,他丝毫不愿在这个地方多呆一秒,临走之前他又瞟了一眼那4个侍卫,他们依旧冷漠的平视前方。

    就这样,雷尼有了向外界传达信息的机会,当然他不可能简单的将“雪茄复燃,准备灭火!”这条信息直接发给辰天,而是将它先传给辰天特别派驻柏林的秘密联络人员,然而再由他们通过特殊渠道将信息辗转传到辰天集团军的指挥部里,虽然这样速度会慢一些,但却可以保证通讯的安全。

    等到辰天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也就是12月30日的早晨了,这个时候禁卫军已经对皇宫进行了第二次彻底的搜查,结果不言而喻。当天上午,雷尼在后花园旁边的走廊上再次看到了那个东方医生,他不由得默默佩服起这个家伙的医术来。

    “那真是一个神秘的东方国度!”

    “边境总督”号上,辰天也不禁感叹起来,最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此刻对于中国博大精深的医术他都不知道该自豪还是该无奈了,从雷尼后面的电报来看,普林斯现在还只是恢复了部分生理机能。不过就算普林斯现在已经完全好了,在这英伦战事激烈的时候,皇帝也不敢冒然宣布将辰天代皇储地位废除,一旦辰天在前线有什么异动,形势一片大好的英伦之战很可能就此流产,而德国元气大损之后很有可能使得英国人熬过这个最艰难时期,要知道现在还有日美两个见利益就上的野心国家在密切注意着欧洲战场。

    “事不宜迟,我们要立即行动了!”当房间里只有辰天和霍夫曼两人的时候,辰天异常坚定的说道,德意志帝国的皇座是谁都梦想得到的,但现在辰天首先是为了自保,威廉二世有过极其恶劣的“案底”,只有傻瓜才会幻想他会让一个正常的普林斯和辰天共存于世。

    “殿下,请您相信,无论什么时候,我们东普鲁士军团二十余万官兵和全东普鲁士数百万人民都是支持您的!”在这种形势下,不论是出于忠心还是自己的利益,霍夫曼这种聪明人都不会站错地方。

    “这次可是押上生家性命的行动,我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在柏林那边行动之前,我希望除了你我二人之外不要有第三者知道!你所要做的,就是在我返回柏林的时候与军团的整个参谋部一道指挥协调好这里的作战行动,不要让这里的战斗脱了我们行动的后腿!我相信我的参谋部有这个能力,你们放手去做吧!”辰天现在还不急着返回柏林,只有皇帝被刺之后才是他动身归国的最佳时机,否则他忽然离开前线可能会引起众人的关注。

    “明白!这里还有佛朗索瓦将军、奥尔格将军他们,就算你暂时离开一段时间,我们也会好好教训那些英国人的!”霍夫曼说话的时候,英军在这一方向的总攻已经进入近似疯狂的状态,而辰天集团军也毫不示弱的将大部分预备队投入战斗,登陆部队此时每一分钟的弹药消耗都是惊人的,不过英国人消耗的则是无数士兵的生命,在辰天和他的将军们看来,英军的攻势成为强弩之末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了。

    “很好,现在先替我发几份电报出去!”辰天说着在纸上飞速的写着东西。

    12月30日中午,兴登堡集团军的先头部队势如破竹的推进到伦敦西郊,模仿辰天集团军则建立的第5集团军混合装甲师在这里遇上了从英格兰西南前线急调而来的回援部队,双方随即展开一场遭遇站,德军拥有坦克、装甲车以及高昂的士气,英军则拥有一些装甲列车,双方的炮火你来我往打得甚欢,随着兴登堡登陆部队的陆续赶到,这场战役随即上升到十万人级的会战。

    风雪丝毫没有给双方官兵心中的战意降温,在英格兰东南部和西南部展开的两场战役在整个下午愈演愈烈,战斗直到黄昏时分才逐渐平息下来,英德两军以及两个国家的命运都在这个黄昏浮出水面。

    在英格兰西南的多切斯特-南安普敦战线上,英军最后的总攻击以彻底的失败而告终,英军损失过半的代价所换取的仅仅是德军百分之八十的弹药消耗,尽管辰天集团军的弹药已经无法支持同样规模的战役,但英军的士气和战斗力都几近崩溃。

    在伦敦西郊的会战中,双方军队都付出了相当的代价,双方很快在临时阵地上陷入胶着状态,随着兴登堡集团军炮兵的陆续加入,这场会战的胜利天平终于倒向德军一方,在德军装甲部队集中突击之后,英军回援的10个步兵师大半溃败,剩余的部队也仓皇向北撤退。

    在30号一天的战斗中,德国空军和海军航空部队始终由于天气原因而没有参战。辰天已经没有兴趣去讨论这两场战役是否有复古的味道,他此刻正在全身心的关注着柏林的消息,雷尼随时可能抓住机会动手,至于如何行动,那就完全取决于雷尼本人了。毕竟,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

    第三十三章忠臣与叛将

    德国,东普鲁士,这片位于德国最东边的土地冬天几乎是德国最寒冷的地方。

    在哥尼斯堡郊区一座非常漂亮的古堡里,丽莎和两个小朋友正在一个不大的房间里享受壁炉带来的温暖,小莎莎始终对安德雷斯的玩具大兵们始终没有丁点兴趣,小安德雷斯倒是不时的跑过来和他姐姐一同听妈妈讲故事。就在这个寒冬的傍晚,一队马车飞快的驶进这座城堡,上面多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在这个寒冷的地方,马车有时候要比汽车可靠一些。

    不一会儿,小扎克引着一位将军来到丽莎和孩子们所在的房间。

    “马修将军,您今天怎么会来?”丽莎有点惊讶,不过她还是面带微笑的问道,除了奥利和托马斯之外,马修几乎是辰天私交最好的军官了。小安德雷斯显然对这个穿着军装的叔叔很熟悉,马修一进来他就很主动的张开双臂要对方抱。

    “夫人,鉴于我和殿下多年的友谊,请相信我是奉了殿下的密令而来,什么也不要问,请跟着我一道离开这里,还有什么也不要带,时间就是一切!”马修顾不上丽莎的迷惑,他抱着安德雷斯转向小扎克,“小扎克先生,殿下之前交待你的事情都做好了吗?”

    “是的,一切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小扎克对于这件事情似乎要比丽莎更加了解。

    “那好,我们即刻动身!”

    很快,马修和他的士兵们护送丽莎和两个小朋友上了其中一辆马车,小扎克和几个近侍则领着几个小箱子坐到后面的马车里,这支并不十分引人注目的车队旋即消失在风雪之中,只剩下那座名叫“天空之城”的欧式城堡孤零零矗立在原地。

    土耳其,伊斯坦布尔。

    凯末尔的总统府从外观上看并不十分华丽,不过这座奥斯曼式的宫殿体积却很庞大,加上里面简洁的装饰,让人一进入这座建筑便感到自我的渺小,其心态自然会放的非常谦逊。

    在一个放满书柜和各种书籍的房间里,一个穿着土耳其元帅服与一个穿着德国少将军服的人面对面的坐着,这两个军人虽然在外貌上有着不小的区别,但他们的年龄和气质却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他们年轻、他们坚毅、他们高傲,他们称得上是军界介于新生代和中生代之间的杰出代表,一个强于战略,一个擅长战术,在外人看来他们是掌控一个军事帝国的最佳拍档。

    凯末尔后面的墙壁上有本撕得只剩两页的日历,新的一年很快就要到来,而他和奥利的年龄也要增长一岁了,不论是即将迈入人生第34个年头的凯末尔还是将要33岁的奥利,他们如此年纪之下的成就都是令人羡慕的。

    尽管这里是土耳其民主共和国大总统的书房,奥利的配枪依旧在他腰际的枪袋里。到目前为止,他是唯一一个被允许携枪进入凯末尔书房的德国人。自从1907年应邀率领雇佣军来到土耳其之后,奥利和凯末尔就相识了,长期的战斗生活中他们两个成为配合默契、相互信任的亲密战友,奥利和德国支持者成为凯末尔势力崛起并掌控土耳其的最重要支柱。

    在两人亲密无间的友谊背后,是德国和土耳其在战略上的相互支持和依托,从1910年开始,土耳其就在向德国提供石油资源(此时伊拉克和伊朗大部还属于土耳其也就是原来的奥斯曼帝国),到了次年,土耳其已经一跃成为德国最大的石油进口地。随着战争准备的积极进行,德国在土耳其的石油投资和开采一再扩大,凯末尔对此也是出人出力全力支持,在战争期间更是动用相当一部分军队协助维护石油开采和运输的正常进行。

    战争爆发后,巴格达-伊斯坦布尔-柏林延绵2000多公里并途经保加利亚和奥匈帝国的铁路运输一天也没有中断过,这与土耳其对协约各国采取的强硬姿态是分不开的。在土耳其加入同盟国并向英法俄等国宣战之后,英军还企图从伊朗(20世纪初英国实际控制着印、巴、阿富汗和伊朗的部分区域)侵入土耳其的石油产地以破坏德国的工业和军事潜力,为此德土联军还在巴格达以东与英印军队狠狠干了一仗,虽然德土联军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他们就此成功打消了英国人从这一方向入侵的念头。

    如果当年二战的德国有这种战略伙伴的话也不至于因为缺油而影响装甲部队战斗力,那场战争的结局很可能就不一样了。

    在俄国加入同盟国一方、法国投降、英国进行战略收缩之后,土耳其周围已经没有能够威胁到国家安全的敌对势力了,因此许多临战征募起来的预备兵都已解散,凯末尔的常备军只维持在战备时期的30个步兵师、8个骑兵师和一些守备部队近60万人,这其中有大约13的军队目前正跟随德军征战非洲。

    奥利所指挥的德国远征军包括5个步兵师、1个辎重师、3个装甲团、4个飞行中队和一个潜艇中队近10万官兵,这些士兵称得上是全德国战斗经验最为丰富的战士,他们中不少人参加了当年的援土雇佣军,许多老兵已经在土耳其打了好几年的仗,他们与土耳其反动军、巴尔干联盟(保加利亚、塞尔维亚、希腊)的军队、俄国人甚至英印军队都交过手,相比国内那些只经历了5个月战争的小兵们,他们才算得上真正的老鸟。

    由德国远征军和土耳其远征军组成的非洲军团此时正在攻略非洲,英国人实行战略收缩的最直接结果就是非洲一片真空,德土联军遭遇的抵抗大多数都是无组织甚至由土著居民自发进行的,因此短短两个月,大半个非洲都已经落入同盟国势力范围,占据非洲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现在留在土耳其的德国远征军部队仅有轮休的1个步兵师和1个装甲团,他们原本驻扎在土耳其南部的海港城市伊斯肯德伦,不过从30日下午开始,其中最精锐的5个步兵团和装甲团忽然开始登上前往伊斯坦布尔的列车,这也是奥利连夜前来拜访凯末尔的原因。

    “将军,您的这些部队是要奉调回国吗?是不是他们太想家了?”凯末尔平时与的交谈既轻松又不乏诙谐,当然谈正事的时候就会变得非常认真和严肃,很显然凯末尔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把这件事看的很严重。

    然而奥利的语气却是非常严肃的,“总统先生,这些部队的确要回到德国,总参谋部已经批准让他们回德国休息一段时间,陆军大臣阁下正在奏请德皇批准接见并检阅这些作战勇敢的士兵们,相信皇帝陛下很快就会批准,我这次将和他们一道回国。另外,我恳请总统先生在这件事情上替我们保密,毕竟现在英国间谍实在太猖狂了!”

    “原来如此……没有问题,我会让宪兵行动起来封锁消息和保证铁路通畅的!”凯末尔脸上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德国这辆无坚不摧的战车此时并没有任何发生故障的迹象,英伦之战也在顺利进行,在目前这种局势之下,几乎没有人嗅到德国国内有什么异样的气息,毕竟现在天上连半片乌云都没有。

    “那真是太感谢了!希望我们永远能够这样愉快的合作!”对于凯末尔,奥利更多的是尊敬,在他心里只有辰天是真正可靠的兄弟,因此在收到辰天的电报之后,他毫不犹豫的行动了,另外很重要的一点是人在这个年龄的时候还是相当富有冲劲的,如果现在是四、五十岁又有一大帮家人需要照顾的时候,奥利会更加慎重的考虑。

    奥利快步离去之后,凯末尔忽然陷入一种迷惘的思索之中,这位历史上被成为土耳其最伟大的军事天才的人似乎已经从这件事情里觉察到一点什么。

    “天要变了吗?我想这对于土耳其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凯末尔自言自语道,他随即摇响桌上的铃当唤来门外候命的军官。

    夜渐渐深了,马修一行的马车还在悄然向北行进着。

    “将军,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丽莎搂着两个已经睡着的小朋友,他们身上都盖着厚厚的羊毛毯,马车的车厢里还放着一个小火炉,不大的空间里一点也不冷。

    “夫人,请相信我就是了!殿下正在为自己的命运而努力,在这期间,我有责任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之后,就让我们男人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吧!”马修脸上有种非常复杂的表情,那即是渴望战斗的豪情,又有对家人的关心。

    “好吧,将军!无论如何请替我照顾好殿下!另外,你打算把我们送到哪里去?”丽莎非常担忧的看着两个孩子,他们睡觉的时候都就像两个可爱的小天使一般,马车不是的颠动丝毫没有打搅他们的好梦,小安德雷斯似乎梦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一旦辰天出现什么意外,这个温馨的小家庭也就不在美好了。

    “请相信我,我一定会用自己的生命确保殿下的安全!另外我们家海伦和孩子们将和你们一道前往挪威,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小扎克先生会把你们送到美国去的!你们不用太过担心,我们男人的事情必须要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能够得到辰天的绝对信任并参加这种堪称伟大的行动,马修此刻已经觉得死而无憾了。对于他来说,人生的意义也就在于这样一次奋斗。

    在这个时候,马修掌握着军团第4步兵军为主力的东普鲁士集群,这近10万部队是辰天除了正在英格兰作战的集团军主力之外最值得信赖的部队。

    值得一提的是哥尼斯堡距离柏林不到500公里,凭借德国发达的铁路网从哥尼斯堡到柏林仅需要半天时间;华沙到柏林的距离也是近500公里,马肯森指挥的波兰集群10余万人在一天之内也能赶到柏林。与这两支部队相比,目前驻守在法国的几个德军主力集团军要花上更长的时间才能返回位于德国东部的柏林。

    接近晚上11点的时候,马修车队绕过市区来到城西的哥尼斯堡港,这个港口在十年前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为德国海军的重要基地之一,同时也是德国波罗的海舰队的母港。由于马修现在是东普鲁士地区的最高军事长官,他们一行没有受到任何阻挠。

    马车队最终在一个看似普通的码头上停了下来,等在那里的是一艘拥有两根大烟囱的轻型巡洋舰,巡洋舰上的照明灯照亮了马车所停靠的地方,纷纷扬扬的白雪在这种灯光下煞是好看,下车之后马修等人的影子也清晰的映在雪地上。

    舰上前来迎接的只有包括舰长在内的十几个海军官兵,场面并不十分隆重,但舷梯上还是预先铺上了红地毯。另外一边还停着两辆马车,看样子是马修的家人所乘坐的。

    “将军,很荣幸为您效劳!”这艘巡洋舰的舰长是一个看上去只有30来岁的海军少校,整个波罗的海舰队最大的特点就是舰艇和舰员都很年轻,这也是舰队组建之初的背景所决定的。这些年轻的人和船并不妨碍德国波罗的海舰队成为波罗的海最重要的海上力量,此时舰队不仅拥有装甲战列舰,之前从沙俄那里俘获的“甘古特”号无畏战列舰也在干船坞里进行修理,不久之后它便可以加入到德国海军的作战序列中,进行一定规模的改造之后,它将成为波罗的海上最强的一艘战舰。

    “少校,请帮我照顾好这些乘客!”马修将丽莎交给舰长的时候,这个年轻的少校显然非常惊讶认出了她,东普鲁士亲王、德国代皇储的夫人,小扎克和另外几个内侍则负责抱小朋友和提行李。

    “是!在下一定尽全力保护这些尊贵的乘客!”少校收起惊讶的表情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这支舰队另外一个特点就是所有的中高级军官几乎都是辰天和海德里希亲手提拔起来的,这些军官们对于辰天家族的忠诚度非常高,而马修所挑的这艘战舰以及上面的官兵更是值得信赖的。

    少校正示意旁边的水兵将丽莎等人送上战舰,忽然从不远处的黑暗中传出一个令人不悦的声音:

    “等一等!”

    马修等人纷纷转过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黑影不慌不忙的从黑暗深处走了出来马修带来的士兵们纷纷举枪相对,前来迎接的海军军官们也拔出配枪将丽莎等人挡在身后。

    那个黑影似乎并不惧怕这里的几十个枪口,渐渐的,灯光映出了他那样白净的脸庞,那张脸对于马修等人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托马斯!你怎么会在这里?”马修对于这个人的出现感到非常意外,对于辰天和军团险遭黑手的事情马修是很清楚的,能够参与到这次行动中,辰天自然也跟他说过要将这些事情绝对保密,保密的对象也包括这位东普鲁士地区的情报头头。

    然而看起来马修将丽莎等人送走的动作并没有成功瞒过托马斯。

    “很意外吗?”托马斯依旧是一副冷峻的样子。

    “你是来送行的吗?”马修冷冷的反问道。

    “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这可是很不礼貌的事情!”托马斯在马修前方5、6步的地方停了下来,马修对此毫不担心,不论是格斗还是拔枪射击,托马斯没有一样可以胜过自己。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她们只是出去旅行,很快就会回来的!”两人面对面很平静的交谈着,马修背光,而托马斯迎着光,马修所有的表情都被帽沿和黑暗所遮蔽,相反托马斯的每个细微表情都展现在马修面前。

    可惜马修并没有从那张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发现什么,他挥手示意士兵们将丽莎等人送上战舰,然而托马斯却沉沉的说了一句:

    “任何人都不要动!我身后有10个狙击手,刺鸟军团的狙击手,在这种距离和光线下他们是不会失手的!”

    “你……”,马修瞪大了眼睛,如果说之前他们对托马斯的身份只是怀疑的话,那么这句话完全揭露了托马斯的真面目,“你真的是那个叛徒!”

    “叛徒?喔,不不不!”托马斯伸出右手的食指在马修面前摇了摇,“马修将军,不论是对于国家还是皇帝陛下,我都是最忠诚的人!”

    马修心中此刻充满了对背叛者的不屑和愤怒,他当初从未想过一起从少年军校摸爬滚打起的伙伴居然会出卖自己人,如果当初在波兰的那个阴谋得逞的话,不仅是辰天,整个军团包括他的无数同窗校友都将含冤而去。不过他此刻却不能惩罚这个叛徒,毕竟托马斯说的那些狙击手可不是好惹的,人是跑不过子弹的,何况这里还有辰天最重要的家人。

    第三十四章兄弟

    “那你想怎么样?”马修极其冷漠而轻蔑的问道。

    “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就此返回哥尼斯堡,回去做帝国和皇帝陛下忠实的臣民吧!”托马斯的面孔依旧冷的像冰一样,那是他一贯的表情。

    “那是不可能的!殿下交待给我的事情,我就算拼了命也会完成!不像某些人,居然为一个昏庸的家伙效命!”马修不屑的将脸偏向一侧。

    托马斯忽然不说话了,而是直勾勾的看着马修身后的战舰舷梯,此刻舰长试图让丽莎等人悄悄上船,然而托马斯那冰冷的目光让他们不由的停止了行动。

    “将军,请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我不希望看到有人送命!”托马斯重新将目光移回到马修脸上,两人身高相近,他们说话的时候只需要平视对方。双方都一直试图用眼神和气势压倒对方,然而他们之间实在太过熟悉了,没有人会忽然间对一个相处了十几年的好友心存恐惧。

    马修回头看了一眼,旋即用商量的语气说道:“外面很冷,让丽莎他们先回马车上,这样可以吧!”

    托马斯看了一眼站在舷梯附近的那群人,丽莎的脸蛋的确因为寒冷而开始泛红了。

    “好吧!不过你们最好不要试图耍什么花样,我的狙击手可是不认人的!”

    马修冷冷的瞟了托马斯一眼,接着转身走到丽莎旁边向小扎克和舰长交待了几句,他们随即将丽莎和两个小朋友送回马车上。从舷梯到战舰上可以躲避子弹的地方有二、三十米的距离,刺鸟军团狙击手们的厉害马修是知道的,这段距离足以让他们每个人开上两枪,10个狙击手几乎没有同时失手的可能,更要命的是现在他根本不知道敌人藏在哪里。

    为了确保丽莎等人的安全,马修没有让舰长冒险关掉探照灯。

    在这之后,马修重新走回到托马斯面前,而丽莎则透过马车的玻璃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两个辰天平时最好的朋友兼战友,这个相当单纯的女人并不了解男人之间的政治和战争,对于这些事情她几乎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而辰天没有提前告诉她也是为了避免这个善良的妻子和母亲在这件事情上过于担心。

    “就算我们是在为不同的人效力!”马修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并叼了一根在嘴上,“我们之间的事情似乎也不应该牵扯到女人和孩子吧!否则我们算什么男人?算什么帝国军人?嗯?”

    说完之后,马修习惯性的将香烟盒递到托马斯面前。托马斯没有拒绝,而是很熟练的从马修那里接过香烟,如此亲密的朋友兼战友在这种情况下针锋相对的确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各自点燃香烟之后,两人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一些。毕竟托马斯说的也没有错,他只是忠于德意志帝国和威廉二世,而不是可耻的卖国贼。

    “我们都是军人,保卫国家和服从命令是我们的职责!”托马斯的表情不再像当初那样冷漠,他那张白净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无奈。

    “我们是军人,更是掌握着千万人性命的将军,我们需要自己的思想,而不是像普通列兵一样只懂得服从!”大概是与辰天呆在一起有十多年的关系,马修、奥利和奥尔格这些人都养成了敢于质疑的性格,实际上他们能够在这个年纪当上将军并非完全依靠辰天的关系,奥利长于战术,奥尔格指挥素质全面而且沉稳,马修有非常优秀的战场反应能力,而托马斯则是非常专业的情报头子。

    “唉……有时候很羡慕你们,你们从军校毕业之后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自从进入总参谋部情报室的第一天起,我就不再是从前那个托马斯了!很抱歉一直瞒着你们,实际上我是直接听命于皇帝而且宣誓只效忠他一个人!”托马斯瞟了一眼丽莎等人所在的马车,至少在这个时候,这个码头上的局势还是非常平稳的,马修带来的士兵以及巡洋舰上的官兵都在默默的看着这个奇怪的场面。由于情况不明,包括舰长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再作出什么举动,他们默默的站在下舷梯口欣赏着满天飞舞的洁白雪花。

    “我们这些人都是反叛者,那么你打算将我们就地正法吗?”对于托马斯忏悔式的话语,马修并不领情,他用讽刺的口吻反问道。

    “将军,你们都是有功的将士,只要就此打住,我想事情是不会牵扯到你们身上的!皇帝陛下所要做的,就是消除吉吉殿下对于皇位的威胁!”托马斯的语气忽然变得善意起来。

    “你忍心看着为帝国立下不朽战功的吉吉殿下因为功绩和身份威胁到皇帝而被处死吗?你愿意看着那个废物太子在不久的登上德国的皇位吗?托马斯,你的智慧都到哪里去了?傻子都看的出来殿下与那个废物谁更适合领导我们!那个废物只会将帝国引向没落!”

    “住口!”托马斯突然打断了马修激昂的语言,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在空荡的码头上随风飘出去很远。

    两人随即陷入一阵沉默,马修所说的是不争的事实,即便是神医也不可能改变普林斯那糟糕的性格,说实话他和威廉二世都是非常平庸的人,比起帝国的首任君主他们实在差的太多了。

    过了好一会儿,托马斯才率先开口,“我们是军人,军人不应该涉足到政治中去!”

    “我们是军人,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帝国没落!”马修毫不示弱。

    “笑话,帝国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哪来的走向没没落!”托马斯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这样下去它会的!”马修将脸凑近到距离托马斯仅十几厘米的地方,两人甚至能够看到彼此眼睛里的每个神态。马修瞪大着自己的双眼,那双淡褐色的眼睛里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托马斯的眼神很平静,但他蔚蓝的眼睛里隐藏着许多令人看不透的东西。

    对于马修那逼人的眼神,托马斯毫不回避,“不要忘了军人的职责……”

    “让那些唬人的职责见鬼去吧!我们要为正义而战!”马修手口并用的表达着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每次一想到以前辰天告诉他有关皇帝与阴谋的事情,他心里就感到无比愤慨。

    马修是个正直的人,托马斯曾经也是。

    这次托马斯没有再打断马修,这的确是一件困扰了他很久的事情。

    “我想皇帝陛下这也是为了帝国的稳定!”

    “帝国的稳定?哼!我们替他打赢了这场战争,帝国当然是稳定的!可是托马斯你想想,如果没有殿下的出谋划策,就不会有帕斯卡弗洛空袭;没有殿下果然和英名的指挥,仅凭东普鲁士军团恐怕很难如此轻松的歼灭2个俄国集团军,率领孤军进入波兰作战并取得辉煌的胜利更不是你我可以做到的!想想军团在比亚维斯托克受困的那些日子,如果我们的指挥官是那个无能的普里特维持将军,或者是随便那个将领,我们反败为胜的把握又有多大?一旦东线失利,我们在西线还能顺利击败法国吗?”马修越说越激动,而此时托马斯已经成为一个纯粹的听众,说到底托马斯的本质并不坏,他只是受困于那个该死的誓言。

    “好吧,如果皇帝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而除掉为他赢得战争的人,而我们的帝国因此而得到所谓的稳定,那么下次战争的时候怎么办?”马修说着抽完最后一口烟并将烟头掷在地上。

    “可是击败了俄国、法国和英国,从今以后帝国已经是无人能敌了!我想今后进行的也只是争夺殖民地的小规模战争吧,将军,您的话似乎有些危言耸听了!”托马斯这句话的底气并不充足,作为东普鲁士和蝙蝠军团的情报负责人,他甚至比马修还要清楚这个世界的形势。

    法国和英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再对德国构成威胁,然而德国周围的环境并不绝对的安全,奥匈帝国本身的政治就很不稳定,吞并意大利之后这个老迈的帝国很有可能受到内乱甚至内战的困扰;俄国与德国的关系目前并不十分稳固,俄国在战争中伤了一定的元气,但是他们却出现了一个极其厉害的君主,将来由阿格列尼掀起另一场大战也并非不可能;早先根据辰天的指示,托马斯已经派出相当数量的间谍前往美国进行调查和潜伏,此时他们对于美国的经济和工业实力已经有了较为客观的了解,将来能与美国对抗的恐怕就只有一个统一的欧洲了;至于东方的日本,其军事野心是可怕的,加上按照德日协定,日本获得了对东南亚一带英国殖民地的优先进攻权,未来二十年这个国家的实力也会急剧膨胀。

    马修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不管怎样,我今天一定要将夫人和孩子送走!如果这都无法做到的话,我也没有颜面活着见到殿下了!”

    托马斯的烟也抽完了,他将烟头扔在地上之后还用脚踩了踩,“我不是很明白,现在殿下在英国的作战非常顺利,为什么非要将夫人和孩子送走?”

    马修诧异的看了托马斯一眼,接着凑近他小声说道,“托马斯,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你能来到这里阻止我们,居然会不知道夫人和孩子为什么要走?”

    “将军,我不得不荣幸的告诉您,由于你们行动的非常隐蔽,我也是一个小时之前才知道你接走了夫人和孩子的,我猜你们会来这里,幸运的是我猜对了!我的确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离开,但我的职责告诉我不能让他们上船!”不要说托马斯这个影子2号,就连马修也不知道辰天的刺杀计划,辰天发给他的电报只是让他按预先商量好的路线送丽莎和孩子们离开。对于辰天来说,只派雷尼一个人去执行刺杀任务当然很冒险,但是由于托马斯的存在,为了保密辰天没有办法动用更多的人参加这个行动。

    托马斯此刻甚至不知道普林斯已经醒来,实际上除了皇帝皇后太子妃还有极少数近侍之外,其他人都以为普林斯还是那个无用的植物人。

    马修将双手插进口袋里,他挺直了胸膛开始用平常习惯的姿势与托马斯交谈,两个帽沿下的面孔都是那样的年轻和英俊,以前当他们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这种姿势和神态总是令周围的女性心醉神迷。

    “实话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相信殿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马修一边说话一边思索着,也就是说只要干掉托马斯和他带来的狙击手,那样的话丽莎等人仍能安全离开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自己面前的托马斯,干掉这个家伙容易,可是一想起那10个躲在暗处的狙击手,他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或许是两人刚刚说话声音太大的缘故,马车上的小莎莎忽然醒了,她的小脑袋贴在车窗上注视着外面的雪景,很快她发现了站在外面的马修和托马斯。

    “那是托马斯叔叔!”

    丽莎一个不留神,小莎莎便扭开车门跳下马车,外面的士兵们则一下子不知所措。

    “莎莎快回来!”丽莎在后面喊着,然而小莎莎却一路跑向马修和托马斯。

    出于习惯,托马斯很自然的蹲下来张开双臂,根本不了解也不会懂得现在所发生状况的小莎莎毫不犹豫的扑进托马斯怀里,由于托马斯和马修出现在辰天家里的频率很高,她和安德雷斯与这两个身形健壮的大帅哥都混的很熟了。安德雷斯似乎更加喜欢让马修抱,而小莎莎的审美观似乎更欣赏托马斯。

    “美丽的小公主,你睡醒了?”在小莎莎面前,平时冷酷无比的托马斯居然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小莎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而马修默默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丽莎则从马车那边走了过来。

    “小姐姐们呢?”莎莎一边摸着托马斯光溜溜的下巴一边问道。

    “她们都在家里睡觉呢!如果小莎莎乖的话,我下次把她们带来好不好?”大概也只有在孩子们面前,托马斯才会用如此温和的语气说话。

    “嗯!嗯!”小莎莎揉揉眼睛,接着打了个哈欠,4岁的孩子在做这些动作可以说是最可爱的。

    丽莎走到托马斯旁边停了下来,她有些迷惘的看着托马斯,虽然之前他并没有作出任何暴力的举动,但那些话语的意思却是明显的。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丽莎也没有觉得托马斯是面目可憎的。

    看到丽莎到来,托马斯轻轻的将莎莎放到地上并蹲在她面前,“乖乖的跟妈妈回到马车里好吗?”

    “嗯!叔叔的胡子不扎人,爸爸的胡子扎人!”小莎莎嘟囔了一句,然后牵着丽莎的手往马车那边走去。

    丽莎回头看了马修和托马斯一眼,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眼神中充满了忧伤。

    当丽莎和小莎莎走进马车之后,托马斯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件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向皇帝报告!”

    “那么说……”马修开始的时候还担心托马斯已经向皇帝报告了这件事情,如果皇帝出动海军舰艇拦截的话情况这件事情就会变得麻烦起来,从现在看来托马斯本来是打算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处理这次突发事件。

    “不,我是不会背叛我的誓言的,我说过只效忠于帝国和皇帝陛下!”托马斯刚才那凌厉的眼神已经暗淡了许多。马修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誓言对于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德意志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那甚至要比他们的生命更加重要。

    “刚刚我一直在想,殿下会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将夫人和孩子送走!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家人对于他来说是非常非常重要而且是不容被人伤害的!为了从根本上保护自己的家人,他必须那样做!”托马斯紧紧盯住马修的眼睛,“只有活着,才能更好的保护家人和给他们幸福,所以他决定放手一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问题就出在那个植物人身上!”

    “传闻有个神秘的东方医生在替普林斯医治?”

    “不,那不是传闻,那是真的!”托马斯轻轻的叹了口气,表情平淡的他内心实际上在进行非常激烈的思想斗争。

    “你是说,如果普林斯醒来,那么根据皇帝之前的宣言,殿下的代皇储就将被自然废除,有了普林斯这个皇储,皇帝也就会像从前那样下狠手?”马修幡然醒悟过来,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同样是负责的父亲和丈夫,托马斯和马修此时很理解辰天的心情。

    “我不能背叛我的誓言!”

    托马斯轻声念叨了一遍,那种神情显得很黯淡。

    马修则将自己的目光投向托马斯身后那片黑暗,那里原本是码头上的仓库区,藏匿狙击手的确再合适不过了,但是即便是白天,清除狙击手的威胁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马修!”来到这里之后,托马斯第一次这样亲昵的称呼马修,就像他过去十几年一直叫的那样。

    马修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孔,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表情。

    “替我照顾好我的家人!”托马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忽然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你……”马修瞪大了眼睛,他只看到托马斯缓缓的从枪袋里拔出手枪。

    马修带来的士兵和舰上的军官们再次将枪口对准了托马斯,不过马修举起右手示意他们不要开枪。

    “请转告殿下,能够和他像手足一样相处这么久,我感到无比荣幸!再帮我最后一个忙吧,不要让我们可爱的小公主看到我这副样子!”托马斯依依不舍的看着那边的马车,小莎莎的脸蛋正在透过车窗看着这边。

    马修点了点头,接着走到那辆马车旁边低声和丽莎说了几句,并用自己魁梧的身躯遮挡在马车的车窗前,马车里的丽莎则紧紧搂着小莎莎和安德雷斯。

    托马斯说完便转过身朝着黑暗深处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几秒之后,他又重新做了一遍,那边依旧一片平静。

    确定狙击手们都已撤离之后,托马斯慢慢举起右手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他此时背身对这马修等人,没有人知道他最后一刻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或许是嘴角带着微笑,或许是流下一滴眷恋的眼泪。

    啪……

    清脆的枪声回荡在空旷的码头上,托马斯摇晃了几下接着伏倒在地上,那鲜红的热血染红了好大一片雪地,他没有违背自己的誓言,他此刻终于可以弥补自己的罪孽了。

    丽莎等人在士兵们的簇拥下迅速登上那艘巡洋舰,马修则默默的摘下军帽。他在原地久久的矗立着,这是战争爆发之后他失去的第一个同窗好友,也是战争期间唯一的一个,这样的结局是他当初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临近午夜的时候,这艘巡洋舰载着辰天的家眷和马修的家眷缓缓驶离哥尼斯堡港启程前往瑞典,到了瑞典外海的时候会有一艘小型游艇前来接应。

    在送走丽莎等人之后,马修回到哥尼斯堡并安排托马斯的家眷通过其他渠道前往国外,同时秘密将东普鲁士集群的2个精锐步兵师集结到哥尼斯堡附近,所有人都做好了随时登车的准备。

    在同一个晚上,拿着陆军部的批准命令,奥利带领的德国远征军一部乘坐火车离开土耳其返回德国。根据陆军部的安排,这8000名士兵将直接前往柏林接受检阅然后享受为期半个月的休假。后世的历史学家们对于陆军部的安排有着许多不同的见解,有人认为这只是一种巧合,也有人认为是刻意安排的,不管原因如何,这支部队抵达柏林的时间都是恰到好处的。

    战争结束之后,德意志帝国的新任皇帝追授了托马斯一枚蓝色马克斯勋章,并亲笔在他的墓碑上题了一句话:

    此人忠于国家和自己的灵魂!

    第三十五章精彩的晚宴

    12月31日,1914年的最后一天。

    按照往年的惯例,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新年,皇宫里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庆新年晚宴,而今年晚宴的主题,被威廉二世命名为“胜利之歌”。

    雷尼一大早就起床了,几乎整整一个上午,他都在透过窗户观察皇宫里的情况。很显然,几天前的大火以及两个卫兵被杀事件让这里的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皇宫里的戒备与平时相比加强了许多,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禁卫军官兵,路口处还停着几辆装饰华丽的装甲车。

    除了穿着灰布军服的军人,皇宫里的行人显得寥寥无几,就连准备晚宴的侍从们也被可靠的禁卫军士兵所替代。

    “看来,皇帝以为这样就能够确保万无一失了!”雷尼将掀起一角的窗帘重新放下并自言自语着。

    有时候,就连一颗黄豆也能置人于死地。

    想到这里,雷尼不由的摸了摸胸前那块忍者徽标。

    经过一天一夜的行进之后,载着奥利兵团的火车途经土耳其、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此时他们已经进入匈牙利的地界,在穿过庞大的奥匈帝国之后,他们就将回到自己的祖国了。

    在这10余列火车上,8000多名德国远征军官兵显得非常平静,他们脸上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种常年征战在外的疲倦和厌战,相反,他们身上有种高傲的自信和冷漠,这种非一般的气质,都是在一次次和死神打交道的过程中逐渐形成的。

    一支普通的军队即便训练再长的时间,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气质。这群人战火与鲜血锤炼出来的,可谓是目前德国战力最为强悍的陆军部队。

    在一节看似普通的车厢里,奥利将军将兵团里营级以上的军官们召集起来,并在周围布置了最忠诚的士兵。

    “再有一天,也就是明天凌晨,我们就将回到魂牵梦绕的祖国了!按照陆军部的指示,我们将在1月3日进入柏林接受皇帝陛下的检阅!”奥利说着快速扫视了一遍在场所有人的表情,这些人脸上无一例外的写着期待,对于德国的军人来说,接受皇帝检阅和被授予勋章都是至高无尚的荣誉。

    对此,奥利不禁感到一丝忧虑,他并不知道辰天的具体计划是怎样的,如果是直接与皇帝反目,他觉得这些军官和士兵并不会全部站到自己这边。当然,他也相信辰天还不至于采取如此愚蠢和无力的行动。

    “1月1日,也就是明天晚上,我们将抵达柏林郊外,陆军部为我们准备了新的军服,我们会在那里的军营休息一天。3日凌晨我们穿着新军服从军营出发,之后沿着法兰克福大道前往亚历山大广场,我们会在那里见到伟大的皇帝陛下以及帝国的大臣和将军们!至于具体的队列顺序以及其他安排,等抵达目的地以后,我会将相关文件下发到你们手里!另外,”奥利忽然停顿了一下,当他确定下面每个军团都将百分之百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这里时,他才继续开口道,“从现在起,我要求你们和每个士兵保持戒备状态,直到我们进入柏林!”

    奥利话音刚落,向来以服从为第一信条的德国军官们大感意外,毕竟在他们看来,以准战斗姿态接近柏林对于皇帝是一种极大的不敬,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威胁。

    “将军,请恕我直言,柏林附近的安全一直是由皇帝陛下的近卫军和禁军负责,你要求我们采取戒备状态,恐怕意味着我们将荷枪实弹的驻扎在柏林郊外,并带着枪弹上膛的士兵进入柏林吧!”一个步兵团长谨慎的问道。

    “这是陆军部的命令吗?我想他们是不是搞错了!”说话的是装甲团的一个少校,按照往常的惯例,接受皇帝检阅的部队在进入柏林之前都将卸下所有的弹药。

    “将军,难道柏林发生什么异动了吗?或者说,有人威胁到了皇帝陛下的安全?”发问的步兵少校瞪大眼睛一脸诧异的望着奥利。

    奥利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等所有人再次安静下来。

    “各位,鉴于此事的机密性,我现在无法向你们解释个中原由,不过请你们相信,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忠于帝国的!一旦出现意外情况,我需要你们的绝对服从!我相信,如果帝国需要你们牺牲,你们也绝不会退缩,因为你们是帝国最坚强、最忠诚和最值得骄傲的军人!”

    这些军官们很多从一开始就追随在奥林里左右,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军团们没有再说什么,多年在一起并肩战斗使得他们之间有种格外的默契和信任,这也是所谓的嫡系和非嫡系之别了。

    “从现在起,各部不得使用无线电与外界联络,我的参谋部会负责一切对外联络事宜。列车在沿途各点暂时停靠进行补给时,任何人不得擅自下车或者与外人交谈,否则将受到严厉的惩罚!”奥利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和窗外的白雪一样冷漠。

    这个时候并没有太多人关注这支即将归国休假的部队,列车所经各处都是白皑皑的一片,虽然临近元旦,奥匈帝国新年的气氛并不浓重,这个国家的人民不像德国人可以一边吃着面包一边享受胜利的喜悦,奥匈帝国的经济状况实在不容乐观,他们的主力军队此时在对意大利作战,国内多数物资都用于补给前线的将士,原本就贫困的百姓不得不在饥饿和寒冷中迎接他们的新年。还有,对外战争或许可以吸引大部分人民的注意力,却无法掩盖这个国家民族矛盾冲突严重的事实。

    奥利兵团所经各处也感受不到多少战争的气息,因为这个时候战斗发生在遥远的亚平宁半岛上。在那里,同盟国联军不断向前推进,而以软弱和无能著称的意大利军队甚至没有办法发动一场像样的反击。罗马已经乱作一团,意大利人在不久之前向维也纳派出了使臣试图媾和,不过约瑟夫皇帝并不打算就此罢手,德国彻底击败法国后获取的土地和利益令奥地利人羡慕不已,加上奥匈帝国此时拥有极其有利的国际环境,他们绝不会轻易放弃这种扩大疆域的机会。

    与死气沉沉的奥匈帝国相比,德国各城镇的气氛要和谐许多,德国人民此时仍承担着战争的压力,不过随着法国的投降,临时征募起来的陆军部队已经开始归国和解散,英伦之战对于弹药和物资的需求远没有法国之战时那么庞大,毕竟此刻在前线作战的只有2个陆军集团军,而不是法国之战时的8个。更加重要的是,那场跨海峡的战争胜负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悬念,英国人没有能力和机会再将德国拖进大规模、长期战争的泥潭。

    对于德国人民来说,新的一年将是享受胜利果实的一年。

    “媾和谈判?英国人终于开窍了!停战也不是不可以,那要看他们有没有足够的诚意了!”在得知英国人通过挪威等中立国向德国政府表达了停战意愿之后,仍在舍尔舰队旗舰上的辰天不冷不热的对将领们说道。对于辰天来说,当他在酝酿一个来自德国国内的巨变时,英国人也没有闲着,根据他最新得到的消息,心灰意冷的乔治五世正在打算以退位来结束这场战争,如果这样的话,劳合首相领导的内阁也将一并垮台,毕竟他们共同主导了英国对德国的战争态度。

    虽然这些事情看起来要由威廉二世去决定,但辰天也需要做最好的打算了,一切顺利的话,用不了多久他就将实现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大梦想。

    站在辰天旁边的舍尔上将脸上更多的只是一种不屑表情,对于德国海军来说,英国人在几个月之前就已经战败了,德国海军将领们早已把自己的目光投向更加遥远的地方,此时舍尔心里更加关注的,是德国海军如何将自己的影响力扩大到整个世界。德国需要的不仅是世界规模最大、战斗力最强的海军,还需要一个足够英名的领导者,喜怒无常的威廉二世显然还称不上英名。

    “殿下,您的特别联络官从柏林发来电报,今晚将如期举行新年晚宴,皇帝陛下对于您无法出席感到遗憾,他祝愿您和军队能够早日凯旋而归!另外,您的联络管还说,今天的盛大晚宴将非常精彩!”拿着电报前来向辰天报告的并不是霍夫曼,而是集团军参谋部的另一个参谋,霍夫曼从几天前就开始专心准备其他事情了。

    “噢,知道了!”听完报告之后,辰天久久矗立在战舰的舷窗前,当夜幕开始降临的时候,他的心情变得格外忐忑。当然,在外人看来,包括辰天在内的所有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现在一切正常!

    1914年12月31日晚上7点,奥利兵团所搭乘的列车缓缓停靠在了维也纳车站,这将是他们在进入德国之前所进行的最后一次停车补给,在这之后所有列车将直奔柏林而去。

    在他们的目的地,柏林,威廉二世在皇宫的宴会厅里用右手举起了酒杯,在长长的祝辞之后,他宣布晚宴正式开始。

    这一刻,辰天的特别联络官,雷尼,站在距离皇帝10米的地方,用极度冷漠的眼神看着这个庞大帝国的统治者。

第三十六章 皇帝之死-第四十章 磨刀赫赫

    第三十六章皇帝之死

    仆……仆……

    闪光灯闪耀的时候,统治德意志帝国已经二十六载、帝国和个人的声望都已经达到巅峰的威廉二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将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拍照。

    出席本次新年晚宴的重要人物包括帝国首相伯恩哈特.冯.比洛、海军大臣海军大元帅阿尔弗雷德.冯.提尔皮兹、陆军大臣陆军总参谋长艾里希.冯.法尔肯海因和一干内阁大臣,除了正在英伦作战的将领之外,其他陆海军高级将领基本受邀出席。

    除此之外,奥匈、俄国、土耳其等盟国也派出亲王或特使前来参加,许多中立国家也派来使臣,单单这场晚宴的场面便可以看出这个君主制帝国此刻的影响力。

    开战之后的第一年,德国便取得了令人惊讶和赞叹的成就,威廉二世自然是春光满面,然而他却不是笑到最后的人。

    伴随着阵阵白烟的升起,闪光灯的闪光刺激着每个人的眼球,只有一人除外……

    “陛下!陛下!”

    在比洛首相极度惊恐的喊叫声中,威廉二世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量一样无助的向下瘫去,他右手捂住自己的脖子,目光茫然的盯着前方,任凭周围的人如何呼唤,那眼神再也没有一丝变化。

    惊讶!

    恐慌!

    事先没有任何的征兆,大厅里没有响起枪声,没有打斗和挣扎,侍卫们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目睹皇帝倒下的每个人都呆若木鸡,数十位贵妇见到这种场面当即尖叫一声接着晕了过去,这种高分贝的声音引得大厅里一阵骚动。

    这里是帝国的中心、精锐禁卫军保卫下的柏林,戒备森严的皇宫,进入宴会厅的每一个人都经过了严格的检查,以确保没有东西会威胁到政要们的安全,加上皇帝身旁那些身手敏捷的近侍们,在人们看来,若是想在这里行刺皇帝,那简直要比登天还难。

    现年55岁的皇帝身体健康,在医生们看来他至少还能活上二三十年,几乎没有心脏病突发的可能,然而这位帝国的统治者却在这里无声的倒下了。

    旁边的大臣们慌忙扶住即将倒地的皇帝,周围的近侍们也纷纷围拢过来,整个大厅在接下来的一瞬间安静到了极点,人们只能听到皇帝旁边的大臣和侍卫们焦急的喊着“陛下”,以及稍后从身后传来的密集脚步声。

    “让开!让开!”

    守候在大厅周围的禁卫军们闻讯赶来,他们迅速将皇帝与众人隔开,除了三、四个贴身近侍和比洛、提尔皮兹等大臣之外,其他人只能隔着禁卫军士兵远远看着倒在地上的皇帝。

    在距离皇帝不远的地方,一个高大的军官嘴角露出一丝满意而鄙夷的笑容,随即消失在茫然的人群中。

    很快,皇帝的专用医生便出现在大厅里。在简短而仔细的检查之后,这几位德国最杰出的医生无奈而悲痛的摇了摇头,皇帝已经停止了呼吸,那颗尊贵的心脏不再跳动。

    皇帝死了!

    医生们移开皇帝的右手之后,人们发现皇帝的脖子上嵌着一枚小小的徽标状金属片。

    禁卫军的指挥官、一位鹰眉锐目年纪在40岁左右的将军站了起来,他环顾了一圈四周神态各异的人们,随即朝自己的士兵下令道:

    “封锁大厅!任何人不得离开这里!”

    在场众人顿时一阵骚动,人们很清楚这个命令意味着什么,要知道现在倒下的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帝国的皇帝,且不论今晚这件事情的起因和过程如何,其影响绝对不亚于一场最强烈的地震。

    大厅里很快响起唰啦唰啦的枪栓声,士兵们很清楚这里的是如何高贵和重要的人物,但他们还是忠实的执行了指挥官的命令,不一会儿,他们用步枪和刺刀将大厅封锁得严严实实。

    提尔皮兹和法尔肯海因相视一望,两人的眼神中除了黯然之外,隐约蕴含着许多其他复杂的东西。

    医生们还围在皇帝身旁,然而皇帝已死,帝国的命运将在这里发生转折。

    “提尔皮兹元帅,法尔肯海因将军,格拉夫将军,事态严重,我想我们应该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比洛首相神色忧伤的开口道,目前的情况比较复杂,皇帝遇刺死亡是不争的事实,在这里比洛是最高级别的政府官员,提尔皮兹是最高级别的军事长官,法尔肯海因是陆军最高长官,而格拉夫是这里禁卫军的指挥官,禁卫军不归海军或者陆军管制,更重要的是这里是柏林的皇宫,禁卫军负责保卫的区域。

    处理这种突发事件时,决定权和指挥权就显得相当微妙了。

    提尔皮兹、法尔肯海因和格拉夫跟着比洛默默的走到一旁,四人相互交换目光之后,格拉夫将军率先说话了。

    “首相,元帅,将军!”格拉夫一一向另外三人致敬,“之前,我的职责是确保陛下的安全,然而我却失职了,在这件事情结束后我会提请对我进行应有的惩罚;现在陛下遭遇不幸,我的职责就是找出凶手!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这里每个人都有嫌疑!至于政府和军队的反应和处理,就不是我的职权范围了!”

    比洛点点头,随即看着提尔皮兹和法尔肯海因。

    提尔皮兹回头看了一眼仍旧躺在地上的威廉二世,接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直到现在我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多么希望我只是做了一场恶梦啊!”

    法尔肯海因默不吭声的思考着什么。

    “暂时对外封锁一切消息,任何人不得离开皇宫。秘密致电代皇储殿下,请其紧急赶回柏林!”比洛一脸悲伤的作出决定,他很清楚威廉二世对于德国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但没有了他地球也会继续转动下去。

    “元帅!”比洛转向一脸络腮胡、身着传统海军元帅服的提尔皮兹,“我希望海军部队在此期间不会出现任何意外!请像往常一样保卫我们的海岸,并为登陆英国的部队提供保障!”

    “我会的!”提尔皮兹略略挺直了胸膛,他的红色元帅领章看起来是如此鲜艳,德国海军的崛起离不开他的功劳,他的舰艇理念也使得德国战舰成为世界上生存能力最好的战斗舰艇。

    “将军!”比洛将目光转向依旧一脸阴沉的法尔肯海因,“请保证陆军部队会和往常一样各尽其职,希望我们对英国的进攻和对法国的占领不会出现任何闪失!”

    “职责所在!”法尔肯海因说这话的情绪看起来并不高,比洛没有再说什么,作为这种体制下的德国首相,他只能对陆海军说“请”和“希望”,军队实际上的最高统帅此刻仍躺在华贵的地毯上慢慢变冷。

    “将军,我需要和在这里的其他内阁成员召开紧急会议,请帮我准备一间会议室!”比洛最后向格拉夫将军吩咐到,看来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就是今天所有的内阁成员都在场。

    “是!”格拉夫随即招来一个少校军官开始吩咐。

    提尔皮兹看了法尔肯海因一眼,陆海军的统帅仍旧没有直接交谈,这种奇怪的沉默背后蕴藏着什么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在这之后,提尔皮兹与在场的海军将领单独占据了大厅旁边的一个休息室,而法尔肯海因和陆军将领则前往另一个休息室,几位盟国的亲王在与禁卫军交涉之后得到了与身份相符的休息室,其他人则只能呆在大厅里等候了。

    不一会儿,禁卫军士兵们开始对在场每个人进行检查和盘问,此时没有人注意到皇帝与代皇储的特别联络官已经不见踪影,实际上在大批禁卫军进入大厅之前,这个机敏的大块头就悄悄溜出了宴会厅。在刺杀了这个时代世界上的头号人物之后,雷尼射出飞镖的右手并未颤抖,他唯一后怕的就是当时飞镖没有击中目标,毕竟那个时候他距离皇帝还有十几米的距离,若不是那些皇家摄影师们的“帮助”,他也没有那么容易得手和逃脱,实际上这种状况已经大大超乎他和辰天的预料。庆幸之余,雷尼并没有忘记这个皇宫里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目标。

    皇帝遇刺之后,由于训练有素的禁卫军士兵迅速出动,整个皇宫并未陷入骚动之中,除了***通明的宴会厅之外,皇宫里的其他地方略显冷清。雷尼不时闪到路旁躲避一队队赶往宴会厅的禁卫军,士兵们清脆的皮靴声几乎成为皇宫里的主旋律。

    入夜之后,英吉利海峡里的海水开始汹涌起来,浪涛不断拍打着德国舰队那些钢铁战舰的舰舷,辰天和他的高级幕僚却没有心思聆听这种有节奏的海浪声。作为最新一级的德国战列舰,国王级战舰的航海性能已经达到非常优越的程度,在这种海况条件下在船舱内的人并没有太多的颠簸感,辰天的心里如同这艘战舰一样波澜不惊,过往的一切经历都让他能够如此平静的等待命运宣判。

    晚上9点1刻,辰天等来了他一直等待的东西,从柏林发来了以比洛首相的名义拍发的绝密电报。

    欢呼、雀跃、大喜,这一切过激的情绪都与辰天无关,他只是默默的折起电报。在“边境总督”号旁边,快速巡洋舰“斯图加特”号正在待命。

    第三十七章皇位

    尽管白雪覆盖下的柏林十分寒冷,街头巷尾新年的气氛却很足,许多广场上都在举行庆祝活动,各主要街道也是张灯结彩,帝国的国旗更是飘扬在家家户户的窗口.与家人欢度了不久之前的圣诞节之后,许多柏林市民在这个夜晚选择走上街头和其他人一道庆祝新年和祈愿.

    在国人眼中,他们伟大的君主、领导德国走向胜利和辉煌的威廉二世自然是值得尊敬的,因此为他而许的祝福相应的也很多,然而这些美好的愿望却没能保佑他平安,人们此时并不知道,新年的曙光已经与他无关了.

    啪啦……啪啦……

    晚上8时,当五彩斑斓的烟火开始在柏林上空绽放的时候,整座城市变得愈发活跃起来,市民们纷纷走出房屋,大家的脸上都映衬着美妙的色彩,孩子们更是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与往常一样,今年的元旦烟火表演也是由禁卫军部队来施放.在亚历山大广场附近,数百名禁卫军官兵忙碌而开心的将一枚枚烟火弹从专用礼炮里发射出去,在这个时候,他们全然不知皇宫里所发生的一切.

    全城都在欢庆元旦,只有皇宫里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悲伤气氛,皇后奥古斯塔.维多利亚因为悲伤而数度哭昏过去,在场的贵妇们或是选择彻底的昏厥,或是一直低低的抽泣,许多贵族和使臣也用泪水表达着自己对皇帝的哀悼.

    与这些泪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宴会厅周围那些表情坚毅的禁卫军官兵们.

    军人是不会轻易流泪的,何况是为一个死去的人.

    总之,这是一个极其奇怪的场面.

    皇帝的遗体被抬到宴会厅一侧的沙发上,皇后在几位贵妇的搀扶下无助的坐在一旁,几位身份显赫的贵族被允许站在沙发旁边,医生们不知所措的在远一些的地方站成一排,至于其他的官员和使臣,则既迷茫又忐忑的缩在另外一边,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有几个胆大一些的人敢于在角落里小声议论着刺客究竟是如何行刺的.

    士兵们认真而仔细的检查完在场所有人之后,格拉夫将军皱紧眉头来回踱着步,很显然,这样的检查毫无结果.皇帝脖子上那枚金属片已经被送去化验,但在他看来,这恐怕也是无济于事的.

    许久之后,格拉夫抬头望了一眼内阁大臣们所在的那个休息室,当那扇门打开的时候,事态如何发展就该有所定论了.

    然而那扇门始终是紧闭着的.

    格拉夫又瞟了一眼陆军将领和海军将领所在的休息室,这些将军们当然不会在讨论如何为皇帝办丧事,他们所讨论的,恐怕更多是和军队有关的东西,包括德国正在参与的两场战争,英伦之战和意大利之战.

    格拉夫将军慢慢挪向宴会厅的大门,外面的烟火依旧灿烂,由于事发突然,此时除了皇宫戒严之外,柏林城内依旧和往常一样,他现在所担心的,是刺客已经乘着最初的混乱逃出宴会厅甚至溜出皇宫,那样的话想要抓住刺客以及找出幕后主使就变得像大海捞针一样困难了.

    格拉夫此刻脑袋里充满了一个个问号,而身处普林斯寝宫外面的雷尼也不轻松,尽管皇宫里的禁卫军大都被调往宴会厅附近,但是守卫太子寝宫的卫兵却有增无减.

    在雷尼看来,潜入并刺杀普林斯甚至要比刺杀皇帝还要艰难.他读的书虽然不多,但也知道古往今来,一个国家的君主或元首遇刺并不稀奇,然而由同一个刺客接连行刺并且得手就称得上奇迹了.

    已经登上"斯图加特"号快速巡洋舰的辰天也很清楚这点,他知道自己不能寄希望于奇迹的发生,更加重要的是他必须在抵达柏林之前更多的了解那里的事态,然而托马斯的死短时间内大大影响了他的"听觉",尽管蝙蝠军团仍在正常运转.

    由于霍夫曼留在集团军指挥部掌控前线作战行动,辰天此行只带了几名高级参谋和贴身侍卫,事前已经做了尽可能多的部署,但这次回柏林他仍冒着只身闯虎穴的危险.

    就像历史上历次弑君夺位一样,成功与失败往往是一步之遥.

    穿着陆军元帅军服的辰天一脸平静的坐在"斯图加特"号的贵宾室里,这艘7500吨级的中型巡洋舰在两艘标准级驱逐舰的护卫下,正以23节的高航速向着法国海岸前进.在抵达法国瑟堡之后,辰天一行将乘坐火车向德国本土行进,天亮之后他们将该乘飞机直接飞往柏林.采取这样的途径返回柏林,一是虽然舰载机和陆基飞机在夜间起飞并没有太大的难题,但在夜晚保证航向以及安全降落却有一定的难度和危险;其次,他回到柏林的时间需要尽量拿捏得好,过早返回容易让人觉得他是早有预谋,过晚则不利于控制局势.

    "1860年,亚伯拉罕.林肯;1881年,沙皇亚历山大二世;1900年,意大利国王亨伯特;1901年,美国总统威廉.麦金莱;1903年,塞维里亚国王和王后;现在,1914年12月31日,德国皇帝威廉二世!"看着舷窗外漆黑的大海,辰天一个人自言自语道,"凡事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如果不想成为下一个遇刺身亡的统治者,除了建立一支足够强而有力的卫队之外,或许还要祈求命运之神的眷顾吧!"

    幸好,此时英吉利海峡并没有几艘英国潜艇在活动,而德国海军也已经清理干净这一区域的水雷,否则一枚小小的鱼雷或水雷就有可能将帝国的继承人送下海底.

    晚上9时许,辰天终于收到了第一份来自柏林的情报.此时,距离皇帝遇刺已经接近两个小时了.

    在这期间,不时有军官进入宴会厅与格拉夫耳语几句,格拉夫的愁眉自始至终也没有舒展过,他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看着手表,维多利亚皇后则一次次的哭昏过去,而比洛主持的内阁会议仍在继续.

    宴会厅里的其他人渐渐开始感到疲倦和烦躁,但没有人敢于将这种情绪宣泄出来,禁卫军士兵寒冷的刺刀和德意志军人与生俱来的冷酷表情让人深感畏惧.

    晚上11时,距离新年的钟声敲响仅有1个小时,柏林城内的烟火表演仍在继续,外面几乎没有人察觉到皇宫里的异常气氛,唯有皇宫门口等候的侍卫和马车夫们感到些许纳闷,今天的晚宴持续的时间似乎特别的长.

    半个小时之后,内阁大臣们所在休息室的门终于开了,不过令格拉夫将军大感失望的是出来的只是一名侍从,他分别前往陆军将领和海军将领的休息室,不一会儿,提尔皮兹和法尔肯海因分别带着两名高级将领前往内阁大臣们开会的临时会议室.

    门又关上了,宴会厅里的众人只得继续默默等待,悲伤欲绝的皇后的眼泪似乎都要流干了.在普林斯的寝宫外,还有一个人也在默默等待,然而即便是卫兵换岗的时候,雷尼也没有找到潜入的机会,大块头不得不在脑袋里想着一个个可能吸引卫兵注意力的办法,然而糟糕的是禁卫军正在一遍遍搜查着整个皇宫,他藏身在这里都已经很勉强了,更不用说溜出去伺机煽风点火.

    当教堂的钟声敲出12响的时候,无数人都双手紧握的默默祈祷起来,就连柏林皇宫宴会厅里面的大多数人也不例外,不过与外面人们祈求平安和和平不同,这些人似乎都在祈求这里糟糕的局面早点得到解决.

    "殿下,新年快乐!"

    "斯图加特"号上,海军官兵们及时的送上了他们的祝福,然而辰天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去庆贺战争爆发后的第一个新年,他只是略略向对方点了点头,"新年快乐!"

    在英格兰的前线,战壕里的双方士兵们并没有像圣诞节那样互致问候,他们用以共庆新年的是无数炮弹和子弹.尽管连日的战斗已经让官兵们感到筋疲力尽,但德军士兵们知道对方比自己更为疲惫和虚弱,兴登堡的军队仍在攻击前进,炮火下的城市死气沉沉,德军先头装甲部队庆贺新年的地方,正是数百年来大英帝国的荣耀所在,伦敦!

    1915年1月1日,凌晨2点35分,内阁大臣们所在休息室的门再一次打开了,这一次,满脸疲惫的比洛首相率先走了出来,紧接着是海军大元帅提尔皮兹和陆军上将法尔肯海因,其他大臣也陆续走出休息室.

    "诸位,帝国内阁召开紧急会议并与陆军部、海军部商量之后,最终决定宣布——"比洛顿了顿,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他用深沉而哀伤的语气说道:"我国皇帝不幸遇刺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这样一位伟大的人物的离去,对于德国来说是一个极其沉重的打击,对此我们感到深深的遗憾和悲痛!"

    说罢,比洛低头作沉默状,宴会厅里更是一片低低的抽泣声.

    三分钟之后,比洛抬起了头,他的语调也随之提高,"对于行刺陛下的凶手,我们发誓一定要将其绳之于法!对于这次刺杀的幕后指示者,不论他们有多么强大,德国一定会让他们得到应得的惩罚!"

    比洛再次停顿,由于宴会厅里其他人鸦鹊无声,他最后两个字显得格外铿锵和坚决.

    "惩罚!"

    不论是德国的官员和将军,还是外国的使臣们,人们不禁猜测起谁将是比洛口中的被惩罚者,英国?法国?不管是哪个国家,要是被安上谋杀德国皇帝的罪名,后果绝对是恐怖的.以德国目前的实力,加上举国之怒,其破坏力绝不亚于一场巨大的海啸.

    "经过全体内阁成员的商讨,我们决定将陛下的死讯公布于世,现在帝国的内政和外交事务暂时由内阁负责,帝国陆军的最高统帅临时由法尔肯海因将军担任,帝国海军的最高统帅则由提尔皮兹元帅暂时担任,帝国空军由代皇储吉安鲁吉.威廉殿下担任(德国军队的最高统帅平时为皇帝本人).此外,根据陆军部和海军部的意见."比洛说着分别看了法尔肯海因和提尔皮兹一眼,两人都是一脸坚定,"我国与英、意两国的战争不会因此而停止!"

    此言一出,原本以为战争会因威廉二世的死亡而暂停的人都意外不已,有人失望,也有人庆幸.

    "此外,根据我国皇位继承法以及皇帝陛下之前的任命,如无意外,在完成完法定的程序之后,代皇储吉安鲁吉.威廉殿下将成为新任合法的德国皇帝!目前我们已经请代皇储殿下赶回柏林,我们伟大的德国将会在他的带领下继续前进!"

    对此众人并未感到意外,宴会厅里只是响起一阵低沉的交谈声,逝者犹在,因此没人喧哗,也没有人鼓掌.

    "慢着!"

    一直坐在皇帝遗体旁边的皇后用近乎嘶哑的声音说道,音量不大,却令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吃惊不已.

    颇为意外的比洛转过身来,在提尔皮兹、法尔肯海因等人诧异的目光中,德意志帝国的皇后、面色憔悴的维多利亚在侍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皇后殿下?"帝国的首相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知道维多利亚在公开场合很少说话,她几乎没有参与过任何政治性的讨论,在众人看来,她所扮演的基本上是贤妻良母型的国母角色.

    "首相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25天之前,陛下在这个皇宫里所宣布的,是如果直到他退位时普林斯还没有醒来,那么吉吉.威廉将成为下一任合法的德国皇帝;但是,如果普林斯.威廉在他退位之前醒来,那么普林斯将重新行使皇储的权力!"

    皇后的声音显得很微弱,但比洛等人一字一句都听得很清楚.

    "没错,是这样的,可是皇后殿下,普林斯殿下不是……"比洛说到这里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瞪大双眼紧紧盯住维多利亚皇后的脸,那张脸上的表情让他感到这句话背后隐藏着惊天的秘密.

    第三十八章内阁的难题

    "他已经醒来了!"

    皇后话音刚落,大厅里顿时一片哗然.

    比洛、提尔皮兹、法尔肯海因,一个个大臣和将领们的脸上写满了诧异.

    这里没有意外表情的,大概就只有格拉夫将军了,作为皇宫里的禁卫军指挥官以及皇帝的亲信,他自然知道普林斯的情况.至于那些禁卫军官兵,政治事件不是他们所应该关心的,尽管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所有人都依旧一副冷漠的表情.

    "上帝啊!"

    比洛不禁惊叹道,这不仅意味着刚才内阁会议的讨论结果毫无作用,它将给德国带来的更是不敢想象的影响.

    将领们虽然极力保持着镇定,然而他们的内心却很清楚这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一个帝国即使再强大,也可能因为对皇位的争夺而衰败.威廉二世一死,拥有第一继承权的普林斯.威廉和拥有巨大战功以及拥护者的吉吉.威廉,两者都不会轻易放弃对帝国皇位的渴望.

    "皇后陛下,如果普林斯殿下已经醒来,这对于帝国来说真是一个莫大的安慰,只是为什么我们都完全不知道这个消息?"

    整个大厅再一次沉寂下来,刚刚说话的是海军大元帅提尔皮兹,他的语气虽然很平淡也很恭敬,但这句话背后却蕴含的质疑却不言而喻,在这里也只有他敢于这样发问,要知道在德国海军击溃英国海军并成为世界第一海军之后,提尔皮兹在国内的声望如日中天,即便是威廉二世也不敢轻易挪动他海军大臣的位置.

    紧接着,比洛也似问非问的说了一句,"殿下真的已经醒来的话,那我们就要重新商议皇位的继承问题了!"

    皇后用极其缓慢的动作一一扫视了比洛和提尔皮兹一遍,比洛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恭谦和中立,而提尔皮兹则是表情坚毅、目不斜视.

    "这是陛下的意思,暂时不要将这个消息对外公布!至于他的理由……"皇后说着回头望了一眼身体正在变冷的威廉二世,接着没有再说什么.

    法尔肯海因将军只是瞟了提尔皮兹一眼,但看起来仍没有说话的打算.

    比洛陷入思索之中,大厅里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其中自然不乏等着看好戏之徒.

    几分钟之后,比洛和提尔皮兹、法尔肯海因低声交谈了一会儿,随后走到皇后身旁说了些什么,皇后想了想,轻轻的点了点头.紧接着,比洛走到大厅中央高声说道:

    "诸位,由于种种原因,我国政府收回之前有关皇位继承问题的宣告,我国政府和内阁将对此进行进一步的讨论和商议.现在,我们将为在场每一位安排卧室,在陛下遇刺事件水落石出之前,各位需要继续留在皇宫配合我们的调查,希望大家能够理解和体谅!"

    在这之后,格拉夫将军的士兵们将大厅里的人"请"往各自的房间,留在大厅里的就只有一干内阁大臣和陆海军的数位高级将领,而新成立的空军部由于将领级别都不高,在这里基本上没有任何发言权.

    "皇后陛下,我们是否能够见见普林斯殿下?"事关一个国家的皇位,作为首相,比洛自然显得比较谨慎.

    "这……"到了这个时候,维多利亚皇后显得有些犹豫了,"你们一定要见他吗?他的情况现在还不算稳定,是不是……"

    "皇后陛下,我们需要确定的是帝国继承人,一个有能力履行皇帝职责的人!"提尔皮兹冷冷的提示到.

    提尔皮兹的态度并不完全来源于主观倾向,实际上由于他的海军理论立足于海军用于作战的思想,这位德国海军的缔造者在开战之后被威廉二世认为是危险人物,皇帝甚至打算让海军参谋长波尔、海运大臣米勒、海军总司令英格诺尔组成一个小组在他本人的领导下掌控海军,以确保"德国海军能够采取守势".值得庆幸的是,辰天和提尔皮兹合作并违反皇帝的命令主动突袭了英国帕斯卡弗洛海军基地,德国海军从此真正崛起,提尔皮兹与皇帝的矛盾也在辉煌的胜利下被掩盖和隐藏了.

    "元帅阁下,您在怀疑我的话吗?"皇后似乎想要让人们知道自己并不像外表那样软弱,然而提尔皮兹的眼神丝毫没有退缩.

    "陛下请原谅,在下毫无冒犯的意思!"

    "皇后陛下,在内阁重新讨论皇位继承者之前,在下也希望与普林斯殿下谈一谈!"

    比洛说这话的时候,皇后显然有些失望和无奈了.

    "他还在恢复中!"重申一遍之后,维多利亚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离开大厅,比洛等人则莫不吭声的跟了上去.

    此时,每个人心里都有各自的想法.

    当第二份从柏林发来的情报交到辰天手里时,"斯图加特"号已经缓缓靠上了瑟堡港的码头.

    "皇帝真的死了!"辰天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如果皇帝不是意外死亡,自己在他退位或者老死之前基本上没有什么机会争夺皇位,尽管仗不是威廉二世亲自指挥的,但他毕竟将德国带入了一场取得辉煌战果的战争.

    踏上甲板的那一刻,辰天忽然感觉到这个世界是如此美好,就连空气也清新无比,寒冷的海峰此刻成为最理想的醒脑剂.

    码头上整整齐齐的站着两排士兵,瑟堡的火车站距离码头并不远,不过瑟堡驻军还是为辰天一行准备了数辆装甲车和小汽车.

    "向您致敬!"

    当辰天走过的时候,戴着尖顶头盔的士兵们纷纷敬礼致意(当时陆军仅有两个集团军列装了M钢盔),他们仿佛在目送这位年轻的元帅登上更高的宝座.

    辰天没有过多的表示,钻进小汽车之后,他开始盘算回到柏林之后的事情.

    当皮糙肉厚的雷尼也感觉自己快要冻僵的时候,那意味着真的很冷了.这个可怜的人在距离普林斯的寝宫外面徘徊了好几个小时,此刻终于来到了可以目视普林斯卧室的地方,上一次他也是潜入到了这里,不过那间卧室外面站着整整一个排的卫兵,就连窗户也被严密的保护起来.看来上一次雷尼干掉两个卫兵所带来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幸好忍者是善于潜伏的,他们相信只要凭借超强的耐力等待下去,敌人总会松懈而露出破绽的.

    普林斯的房间里依旧亮着幽暗的灯光,不过里面看不到一个人影,外面的卫兵2小时一换,每个人行走的时候都轻手轻脚,生怕吵醒房间里面的人似的.

    终于,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种沉寂,皇后和比洛等人出现在走廊上.对于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雷尼并不是很了解,借着壁灯的光线,他发现这些人的级别都非常高,而他压根没有混入其中的机会,于是只有继续躲在隐蔽处观察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不一会儿,随着皇后一行的到来,普林斯房间的吊灯亮了,整个房间一片通明.

    和雷尼上次看到的情景非常相似,普林斯在侍卫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比洛等人一个个吃惊的合不拢嘴巴,难以置信的表情写在这些帝国重臣与大将的脸上,更多人一下子不知道该喜还是悲.

    普林斯的眼睛是睁开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殿下!"

    比洛和将军们纷纷致敬,然而,细心者很快发现普林斯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那种目光也是呆滞的.

    "皇后陛下,殿下他……"比洛不解的看着维多利亚皇后.

    "唉……他还在恢复中!"皇后仍是那句话.

    "陛下,能否请全国最好的脑科医生为殿下做一个详细的诊断,内阁需要根据殿下的现状以及预计恢复情况来讨论一些重要的东西!"比洛并没有直接说出是讨论皇位资格,但皇后与其他人心里都很清楚,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皇后两眼直直的看着普林斯,那眼神非常复杂,有慈祥也有期盼,好一会儿她才转过脸看着比洛.

    "普林斯他已经醒了,这就已经足够了吧!"

    比洛看了一眼提尔皮兹和法尔肯海因,两人都是面色严峻的样子,很显然,军队是不愿意接受一个连常人都不是的人成为最高统帅的.

    "陛下,恕我直言,以现在这种情况,殿下接受检查是非常必要的!内阁必须对国家和人民负责!"比洛说完这话之后,陆海军部以沉默表示对他的支持.

    皇后默不作声的看了看其他人,尤其是将军们的脸色,之后她没有再反对,毕竟她没有野心也没有能力去做这样一个庞大帝国垂帘听政的皇太后.

    在这之后,大臣和将军们没有离开普林斯的房间,过了大约两个小时,一队禁卫军官兵带来了五、六位医生模样的人.

    雷尼默默的观察着这一切,然后由于黑夜即将离去,一直凭借黑暗做掩护的他不得不离开了,否则天色朦朦亮的时候他就有可能被卫兵们发现.带着遗憾和忐忑的心情,大块头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普林斯的寝宫.

    一个小时之后,比洛等人低着头走出普林斯的卧室,每个人都板着脸莫不吭声,比洛更是眉头紧锁.

    "既然醒着和睡着毫无区别,那干嘛要醒来呢?"提尔皮兹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天亮之后皇帝的死讯就将传遍整个世界,然而帝国的继承者却还不能确定,这令支持和认可辰天的将领们大为不悦.

    第三十九章政治的结论

    “号外,号外,德皇威廉二世遇刺身亡!”

    1915年1月1日,与新年一道降临这个世界的,还有德意志帝国的统治者遇刺身亡的消息,在纽约、华盛顿,在维也纳、圣彼得堡,在伯明翰、罗马,早晨新鲜出炉的第一份报纸很快便被抢购一空,人们争先抢阅这一令世界震动的新闻。

    威廉二世的死将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不同国家的人们有着不同的预测和期望。

    “那个得了小儿麻痹症的战争狂终于死了!”英国首相劳合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然而看到乔治五世那阴沉的面孔,他忽然想起来英王乔治、德皇威廉以及沙皇尼古拉是私交甚好的表兄弟,虽然他们的国家在战争中兵戎相见,但他们丝毫没有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想法,当初沙皇坐舰遇难的时候威廉二世和乔治五世都曾表达过对尼古拉二世的哀思,尽管此刻英国已经被德国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乔治五世心里却没有庆幸可言,更何况威廉二世死与不死,英帝国都成了一个日薄西山的老人。

    “但愿德皇的死能给世界带来和平!”美国总统威尔逊在第一时间表达了他的期许,不过他并不是真的和平主义者,只是德国的军事和政治扩张速度令他和多数美国政治家感到恐惧,那个庞大的军事帝国绝不会满足于一个英国,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整个世界都将纳入德国人的口袋。

    “死了?”圣彼得堡的新皇宫里,沙皇阿格列尼在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在思考德皇死后会给俄德关系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毕竟此时俄国是以随从国的姿态加入以德国为首的同盟国势力。大战爆发5月以来,内外战争都让俄国的元气大损,加上尼古拉时代俄国对外战争的不断失利,尽管俄国的人口数量和土地面积仍旧庞大,但帝国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了,阿格列尼所需要做的不仅是巩固皇位,还要对内平定、对外重树形象,在这种情况下继续与德国保持亲密关系在新沙皇看来是非常必要的。

    “什么?真是难以置信!”在维也纳这座音乐之都,年迈的约瑟夫皇帝除了吃惊还是吃惊,5个多月之前,斐迪南大公夫妇遇刺给这个国家带来了难以估量的影响,除了可怕的战争之外,约瑟夫也失去了帝国唯一的继承人,“遇刺身亡”这几个字对于一条腿已经踏入棺材的奥匈帝国皇帝来说简直就是魔鬼的代名词。皇帝深感自己时日无多,帝国的继承问题才是他最放心不下的。

    “德国军队还在进攻吗?我们请求停战谈判吧!”意大利国王维克托.伊曼纽尔三世在召见内阁时哀叹道,意大利也是新年到来之时为数不多仍处于战火之下的国家,同盟国联军仍在向罗马挺进,就在这个早晨,德奥投入近40万军队开始对博洛尼亚防线发动猛攻,意大利虽然还拥有数量可观的军队,但官兵的士气已经非常低落了。

    “是谁,胆敢惹怒那只恐怖的巨兽?”

    身处中立、持观望态度的人最想知道的还是谁将为这次刺杀事件负责,虽然此时德国尚未公布皇位继承者,但德皇遇刺事件绝对不会轻易结束,奥匈帝国的皇储遇刺引发了世界大战,德皇的死将带来什么,人们在心底感到不安。

    不久之前率领舰队与美国海军“擦肩而过”、此时刚刚回到塔希提港的东乡平八郎大将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东乡更加关注的是新皇帝领导下的德国对美、日两国的态度。几天前,在太平洋东部遭遇的日本舰队和美国舰队虽然没有发生火并,但以东乡为首的日本海军将领们深深感受到这个大洋另一支强大海军的实力。在日本1、2舰队组成的联合舰队面前,美国太平洋舰队各主力战舰的吨位、火力、航速丝毫不落下风,在数量上,太平洋舰队与大西洋舰队主力会合之后,美国人的战舰几乎是东乡手中战舰的2倍。

    站在“三笠”号舰桥上的东乡默默看着港湾里的日本战舰,虽然这些战舰中不乏身躯庞大、炮管林立者,但相当一部分还是参加过日俄海战的老战舰,此时日本海军手里的第一线战舰是摄津号、河内号、安艺号、萨摩号等旧式战舰。与各大国海军相比,日本人海军中无畏级战列舰显得太少,而他们意图控制的太平洋区域又是如此广阔。在“告别”美国舰队返航之时,东乡预言道:“在不远的未来,帝国海军势必与之一战!”

    这一预言也被日本海军将领奉为圣言,就像当初清国海军所带来的刺激一样,日本海军又有了新的目标。

    1月1日上午7点,辰天一行所乘坐的专列缓缓停靠在了法国卡昂附近的一个小站,距离这个小站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军用机场,2架“猫头鹰”轰炸机和一小队“蜂鸟”战斗机正在那里后命。此时德军将士们大都已经得知皇帝遇难的消息,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沉重的悲伤,而当辰天出现的时候,士兵们眼中充满了崇敬与期盼。

    得知代皇储将乘坐自己的飞机前往柏林时,那架“猫头鹰”的机组成员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们每个人都将胸膛高高挺起,军礼敬得也是那么铿锵有力。辰天此行选择“猫头鹰”轰炸机而不是民航飞机,主要是因为“猫头鹰”是此时德国航程最远、安全性能最高、通讯设备最好的双发飞机,其弹舱可以临时改装为宽敞的乘客舱。

    临时改装的客舱里设施虽然有些简陋,但辰天还是对这里的两台发报机、两张桌子以及一张小小的行军床感到满意,这一切足以保证他在抵达柏林时做好心理和生理上的充分准备。

    “殿下,中途我们将在科隆降落并补充燃料,预计11个小时后抵达柏林!”

    驾驶员说话的时候显得很紧张,辰天默默的朝他点了点头,对于帝国空军的飞行员和飞机他还是非常有信心的。5分钟之后,战斗机最先升空,辰天所在的轰炸机也在一阵轰鸣声中飞离地面。

    目送机群远去之后,地面上为辰天送行的士兵们在军官的带领下开始返回驻地。

    “殿下将会成为我们的新皇帝吧!”一个背着毛瑟步枪的年轻列兵紧紧跟在他的同伴后面。

    “当然了!殿下这次一定是回柏林登基的,然后找出刺杀皇帝的凶手,我想一定是该死的英国人派来的刺客!”说话的是一个同样背着毛瑟步枪的大胡子下士。

    “殿下可真年轻啊!”另一个列兵话语中充满自豪感,在他看来,虽然这辈子没见过威廉二世,但能够见到未来的皇帝也是不错的。

    “这不算什么,当年陛下登基的时候才29岁呢!”一个年长一些的上士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些人早上得知皇帝遇刺时那种悲伤的心情似乎已经随着辰天的出现而一扫而空了。

    “真羡慕!不知道是老皇帝比较好呢,还是新皇帝比较好!”最初那个列兵低声嘀咕着。

    “咳咳……”走在最前面的少尉假装咳嗽的样子,士兵们知趣的闭上了嘴巴。

    “好皇帝,坏皇帝,都是我们的皇帝啊!”少尉心里这么想着。

    在柏林,之前一个晚上庆祝活动的遗留物还没来得及扫尽,但短短几个小时之内,那种欢快和轻松的气氛就被浓浓的悲伤和压抑所取代,街头行人稀少,背着长枪的禁卫军士兵随处可见,不少装甲车也开上街头巡逻。在皇宫门前,数千名市民自发前来为皇帝哀悼,哭泣的场景随处可见,而皇宫里则是静悄悄的一片。

    在皇宫的会议厅里,一夜未合眼的内阁大臣和将军们显得疲惫不已,平常威廉二世都是在这里召开御前会议,然而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看着会议桌一端空空荡荡的座椅,人们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帝国首相、现年66岁的伯恩哈特.冯.比洛背着手站在窗前,透过这扇窗户正好可以看见皇宫的后花园,现在那里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士兵在走廊之间来回巡视,对皇宫的全面搜索正在全面展开,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对刺客的追查仍旧毫无头绪,最大的问题在于没有人看见刺客是如何下手的,更不用说刺客长什么样子了。

    除了首相之外,这个会议厅里还坐着财政大臣、工农业大臣、海运大臣、陆军大臣、海军大臣等近三十位帝国要人,在持续了3个多小时的会议中,大臣们对于皇帝遇刺事件以及皇位继承权发表了各自的看法,在皇帝遇刺事件上众人得出了一致的结论,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找出并严厉惩罚凶手,然而在由谁来继承皇位这个问题上,大臣们基本上分为支持普林斯和支持辰天两派。

    支持普林斯的大臣认为在这种情况下,皇帝在12月5日的宣言相当于他的遗言,该遗言声明只要普林斯醒来,那么他就将恢复德国皇储的身份,皇帝死之后自然而然由他登基继位,不管普林斯身体状况如何,帝国内阁和政府都会协助他治理好国家,持这一观点基本上都是暗地里窥视更多权力的内政大臣们。

    支持辰天的一派以海军大臣提尔皮兹为首,他们认为普林斯在事实上并履行皇帝权力和义务的能力,帝国坚决不能交到这样一个毫无行为能力的人手里,而辰天的战功和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他完全有资格成为新任的德国皇帝。

    除了这两派之外,还有一些人暂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其中有首相比洛、陆军大臣法尔肯海因,以及另外几位大臣。

    海军方面,包括波尔元帅、米勒元帅在内,所有列席会议的海军将领非常一致的表示应当由代皇储继承皇位;陆军方面则显得有些分歧,由于第1、5、7、8集团军正忙于英伦战事,第3集团军仍在意大利作战,因此这5个集团军的指挥官没有出席本次会议,作为代表参加本次会议的是第2、4、6集团军指挥官符腾堡公爵、卡尔.冯.比洛将军和鲁普雷西特(巴伐利亚王储),符腾堡公爵倾向于支持普林斯,而比洛将军则看好代皇储,鲁普雷西特则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之前长时间的争论似乎令大臣们疲倦了,此时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大多数人都在品着侍卫刚刚送进来的热咖啡,坐在长形会议桌左侧第一位的提尔皮兹紧绷着脸,作为帝国的元老、海军的缔造者,他实在太清楚普林斯的为人和能力了,然而现在支持普林斯大臣在人数上稍稍占据优势,这恐怕与普林斯长久以来为自己所构建的“个人势力圈”有着很大的关系,而在皇位人选的问题上,大臣们多少也会为自己未来的地位和发展考虑考虑。

    提尔皮兹不经意的瞟了法尔肯海因一眼,这位陆军大臣现在的态度令他颇为疑惑,因为在提尔皮兹看来,辰天在法国战场上帮了法尔肯海因大忙,若不是第8集团军一马当先突破法国塞纳河防线,也许法尔肯海因的下场并不会比他的前任好到哪里去,而且在那之后德国陆军势如破竹的横扫法兰西,接着更是成功登陆英伦,这些宏伟的战绩都令法尔肯海因和他的陆军部声望大增,此时在国人眼中,他已经成为汉尼拔式的英雄人物。

    法尔肯海因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面前的咖啡,当支持普林斯与吉安鲁吉两派实力相近时,他和首相的态度成为决定皇位继承者的关键。

    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人们同样不知道站在窗前的首相又在做着什么样的打算。

    提尔皮兹定了定神,这个时候他不想再说什么,目前帝国仍处于战争时期,如果海军部和陆军部都支持辰天的话,那么内政大臣们就不得不知趣的让步了。

    许久之后,伯恩哈特.冯.比洛转过身来,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法尔肯海因的身上,首相同样清楚,现在陆军部的意见是最为关键的一票。

    在场大多数人的目光随之集中到了陆军大臣身上,只有提尔皮兹和他的海军将领们端坐着目视前方,或许,他们觉得应该相信军人的正直和荣誉。

    成为众人焦点之后,法尔肯海因这才缓缓抬起头,他看了首相一眼,接着又看了一眼提尔皮兹。

    此刻,整个会议厅里安静得可怕。

    “我认为,”法尔肯海因将目光重新投向首相,“陛下的遗言说得非常清楚,既然普林斯殿下已经醒来,那么就该由他重新履行皇储的职责!”

    支持普林斯的大臣们忽然热烈的鼓起掌来,比洛首相微微的点了点头,而提尔皮兹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变化,他知道这就是政治,令人痛恨的政治。

    此刻不用首相宣布,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几秒之后,提尔皮兹默默的站了起来,默不吭声的门口走去,紧接着在场的海军将领纷纷起立,他们以这种无言的方式抗议那些欢呼者的愚蠢和自私。在波尔、米勒等人一个个离开会议厅之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巴伐利亚王储鲁普雷西特也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了。随后,一脸愤怒的卡尔.冯.比洛将军也走出了会议厅。

    如果雷尼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他一定会为自己没有机会干掉普林斯而懊丧不已,更重要的是他压根没有想到一个废物般的人居然能够与辰天争夺皇位。

    然而,这就是政治!

    在离开会议厅之后,提尔皮兹等人之间没有多作交谈,一行人表情严肃的快步行走着,那种逼人的气势令巡逻的士兵们纷纷让道敬礼。最终,将领们登上了等候在皇宫门口的小汽车,卫兵们在请示格拉夫将军之后迅速放行,将领们的座车随即快速驶出这座被阴郁笼罩着的皇宫。

    随后,鲁普雷西特和比洛将军也乘车离开了。

    上午11点,当辰天的座机即将飞越法比边境的时候,德国首相伯恩哈特.冯.比洛的内阁以多数票通过了由普林斯继承皇位的议案,同时向议会提交了该议案。

    收到这份情报的时候,辰天的心情一下子灰暗下来,这几乎是他对事态发展所作的最坏打算。

    中午12点,提尔皮兹的海军部发布命令,德国本土各港口进入紧急戒备状态,休假人员立即归舰报到,留港军舰随时准备启航。同时,海军总参谋长波尔元帅乘飞机离开柏林前往德国最大的海军基地之一、本土舰队驻留地威廉港。

    一个小时后,东普鲁士驻军司令马修将军发布命令,在哥尼斯堡附近集结的部队立即登车并随时准备出发。奥利兵团所搭乘的火车则抵达了柏林以南200多公里的普劳恩,在这里用过午餐之后,他们的下一站就是柏林了。

    此时在柏林附近,除了只有皇帝才有权调动的禁卫军之外,陆军在柏林郊外的兵营里驻扎有30个步兵团近5万人,这些部队基本上都是刚刚归国休整并准备参加原定于两天后举行的新年阅兵的,其中第2、4、6集团军各有10个步兵团,他们分别归符腾堡公爵、比洛将军和鲁普雷西特指挥。

    第四十章磨刀赫赫

    1915年1月1日下午1时35分,德国科隆军用机场。

    辰天乘坐的“猫头鹰”在盘旋两周后缓缓降落到地面上,在跑道的两端,上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德国的土地则令人感到熟悉而亲切。然而面对此情此景,辰天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的心里没有半点喜悦或荣幸。从柏林传来的情报一份接着一份,形势依然严峻,而且此时距离德国政府宣布威廉二世的死讯已经超过6个小时,但是皇位继承人却迟迟未能公布,各国政府对此的关注和猜测在急速上升。

    尽管如此,在飞机停稳之后,辰天还是走出机舱,面色轻松的朝士兵们挥了挥手,人群中顿时一阵欢呼。不过辰天也知道,此时普通士兵对他的崇拜,更多的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将登上德国的皇位,除此之外,他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并没有超过威廉二世,在战事顺风顺水的情况下,他对战事的功绩和影响力远没有达到救世主的程度,如果战争再持续得久一些,或者战局再严酷一些,这一切也许就不一样了。此时在德国,吉吉.威廉的名字和提尔皮兹、海德里希一样意味着英雄和杰出军事家,仅此而已。

    飞机补充燃料期间,护航的战斗机也依次降落到这个为进攻比利时而修建的庞大机场上,在比利时陷落之后,这里冷清了许多,除了为数不多的巡逻机之外,就只有一些陆军部队在此驻扎了。

    负责迎接辰天的指挥官是一位年迈的将军,他兴奋的告诉辰天自己曾与威廉二世、俾斯麦首相有着一面之缘,而现在又能遇见新的皇帝,这将是他一生的荣幸。看到老将军沉浸在骄傲与荣耀中不能自已,辰天很不忍心破坏这种气氛,然而事实是他距离皇位还有一点距离,一点并不容易跨过的距离。

    2点整,护送辰天返回柏林的机群准时起飞,地面上又是一阵雀跃和欢呼。

    “法尔肯海因……”

    辰天嘴里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尽管他之前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他对于法尔肯海因的反对票还是感到有些不解,毕竟在法国以及英伦之战的合作中,这位陆军大臣兼总参谋长与自己共事得还是相当愉快的。

    “殿下,提尔皮兹元帅发来密电!”

    辰天默默接过参谋递来的电报纸,而这位参谋数十年后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写到,他“从未看见过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如此的镇定,他似乎俱备了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

    提尔皮兹的电报很简短也很含蓄,不过这张纸足以令辰天茅塞顿开了。

    “原来普林斯真的只是一个废人!”在清楚了对手的底细之后,辰天既欣慰又意外,欣慰的是即便是让国人投票选举,大概也没有几个人会选一个废物当皇帝,意外的是内阁那些蠢货居然会通过让普林斯继承皇位,这也令他明白了一个永恒不变的道理,政客是不分国籍的,即便这里是以古板和严格著称的德国。

    “只有海军支持是远远不够的!”

    辰天这么想着,随即让他的参谋将数份密电一一发出。幸好议会召开和投票审议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事情,何况是关系到皇位继承这样重大的问题,也就是说他手里还有不少时间。

    1小时之后,从比勒费尔德起飞的护航战斗机前来替换之前一批护航飞机,这些护航战斗机都是由辰天掌控的空军部所安排的,因此辰天还是较为放心的。在接来下近4个小时的航程中,还将有另外3批战斗机更替护航,毕竟战斗机的航程和滞空时间不比轰炸机。看着窗外那些木质的飞行器,辰天不禁想起他为德国空军描绘的宏伟蓝图,斯图卡、梅塞施密特、V系列火箭,这一个个响亮的名字将令世界为之颤抖,德国的全金属飞机甚至喷气式飞机将成为天空的主宰者。

    柏林,皇宫。

    从前的监视者都已不见踪影,早晨雷尼潜回住处的时候就已发现了这一点,在外面守卫的士兵也换成了面生的禁卫军,对此他并不感到意外。威廉二世有个习惯,一些重要的组织和部队一定要他本人才能调动,当他遇刺身亡之后,那些直接为他工作的密探和间谍顿时成了无头的苍蝇,柏林禁卫军各部队之间也没有一个共同的指挥官,在新皇帝出现在之前,他们只能守卫各自负责的区域了。

    上午的时候,被“好意”挽留在皇宫里的官员和使臣只能在很小的范围内活动,中午的内阁会议结束之后,一部分人开始被允许离开皇宫,至于雷尼这样的特别联络官,尽管不能走出皇宫,但在皇宫内还可以较为自由的走动。

    午饭之后,雷尼在距离普林斯寝宫不远的地方转悠了几圈,虽然巡逻的禁卫军士兵们对他几乎是不闻不问,但是他一靠近普林斯寝宫,那里的卫兵就会警觉起来。白天黑夜都没有下手的机会,这令雷尼郁闷不已,不过当他再次看到那个东方医生从寝宫里出来的时候,他灵机一动,之前由于密探监视,他一直没敢跟着这个老头,现在看来这家伙或许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悄悄的跟着老中医以及护送他的卫兵七拐八弯之后,雷尼来到皇宫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那里是招待身份较为普通的使臣和来客的地方。在将老头送进二楼拐角的房间之后,那几个卫兵门神一般紧紧守候在门口。

    雷尼一面在心里默默问候从前那些密探,一面若无其事的往回走,他知道自己今晚有事情可做了。

    没有了海军大臣、海运大臣以及海军总参谋长,比洛等人所在的会议厅仿佛少了什么似的,内阁已经作出决定,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议会通过有关皇位权的议案,以及商议如何确保新皇帝登基之前国家的安全。

    在场的大臣和将领中,法尔肯海因依旧是面色最为沉重的一个,看来苦苦衡量之后作出的决定并未让他如释重负。海军将领全员缺席,而陆军将领中除了符腾堡公爵之外也没有一个说话够份量的人物。

    “我认为应该在柏林甚至是整个德国戒严!”符腾堡公爵愤愤的说道,他似乎对于海军部命令所有港口进入戒备状态感到不满,而大臣们对此也颇为担忧,经过早上的争论之后,提尔皮兹和海军部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

    “公爵,不要激动!大范围戒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没有人希望德国出现恐慌,我们的敌人除外!”首相伯恩哈特.冯.比洛显得更为沉稳一些,65岁的年纪对于一个政治家来说并不算太大,要知道俾斯麦75岁仍担任首相一职,而且若不是威廉二世因为政见不合而将其解职,他的政治寿命将会更长。65岁,这个年龄的人经验和阅历都已非常丰富,非常重要的是比洛现在身体健康、精力充沛,对于一个想就俾斯麦那种丰功伟绩的人来说,他还有许多东西要做。

    “首相阁下,海军不会作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吧!要知道我们的数十万士兵正在跨海作战,他们一旦罢工,那后果不堪设想!”财政大臣普尔勋爵谨慎而担忧的说道,毕竟德国早已进入战时机制,军队所扮演的角色甚至要比政府和内阁重要。

    比洛用求助的目光看了法尔肯海因一眼,德国目前正在从陆军强国转变为陆海军强国,在整个国家来说,海军的地位还是非常高的,不过在德国本土尤其是柏林这种内陆地区,陆军说话的份量要比海军重一些。

    尽管其他大臣也期盼的看着他,但法尔肯海因依旧一言不发,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对此比洛颇感失望,实际上陆军部从一开始就没有非常坚定的支持内阁,巴伐利亚王储鲁普雷西特和卡尔.冯.比洛将军早晨离席之后直接去了柏林郊外的兵营,虽然他们目前还没有发表什么声明,但他们的态度也令内阁担心不已。

    毕竟,内阁和陆军部是无权调动柏林禁卫军的。

    “我们的国家还在与敌人作战,为了整个国家的利益,我想他们不会那么冲动和自私的!”首相安慰着众人,也安慰着自己。

    “再过几个小时,代皇储殿下就将回到柏林了!”贸易大臣汉斯提醒了一句,会议室里顿时一片沉寂,人们相互交换着眼神,却没有人发表什么意见。

    “唉……”首相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当初是他发电报请辰天紧急赶回柏林的,然而现在这却成为令他头痛的事情,“该来的迟早要来,虽然这对殿下来说有些不公平,但我们还是要尽力劝服他,等带领部队击败英国之后,他照样会成为帝国的功臣和英雄!”

    众人没有应和,傻子才会放弃皇位去做什么功臣和英雄,然而现在跟傻子一样的是普林斯,而不是辰天。

    对于辰天的政治能力,大臣们所知不多,面对一个不明底细的对手,众人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他们只能寄希望于上天没有赐予他与军事能力一样强的政治能力。

    实际上,辰天并没有与生俱来的政治力,不过残酷的现实让他渐渐懂得了许多东西,这一切在很大程度上还要感谢死去的威廉二世。

    “我们很可能从一开始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法尔肯海因忽然打破会议室的沉寂说道,而大臣们一下子全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就连首相也茫然的看着陆军大臣。

    “我们很可能低估了对手的实力!”法尔肯海因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但他那种低沉和抑郁的语气令在场众人的心情迅速变坏。

    沉默了数十秒之后,比洛首相用同样深沉的语气说道,“可是将军阁下,我们既然这么做了,恐怕是不能回头了!”

    法尔肯海因抬起头看了比洛一眼,两人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到了许多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法尔肯海因才点了点头,“好吧,我们必须防范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公爵,让你们集团军驻守在柏林郊外的部队紧急戒备;驻守在本土的各部队进入待战状态并向铁路集结;此外,我希望可以请格拉夫将军和禁卫军的其他将领们到这里来一趟,我想和他们谈一谈!”

    “是!”符腾堡公爵一下子精神起来,他随即起身敬礼,接着大步流星的朝门外走去。

    看到陆军大臣这种积极的态度,首相和大臣们也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们终于体会到战时机制给政府带来的麻烦,但从整个国家的角度考虑,这种机制是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取消的。

    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法尔肯海因又开口道:“首相阁下,我会尽力保障柏林的安全直到新皇帝登上皇位,至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去处理了!”

    “很好!”虽然是因为不同的目的而走到一起,比洛对于法尔肯海因这种态度感到满意,不管怎样,得到了陆军部的支持,他距离自己的理想又近了一步。

    至于法尔肯海因,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他也只有将自己牢牢栓在比洛的马车上。

    下午4点,柏林南郊,可容纳十万人驻扎的齐滕兵营一片生气但毫不拥挤,30个战功卓著的步兵团从东到西隶属于符腾堡公爵的第2、比洛将军的第4和鲁普雷西特的第6集团军,载誉而归的老兵们原本将穿过亚历山大广场接受皇帝的检阅,然而皇帝却在新年来临之前遭遇不幸,这令士兵们沮丧不已。当符腾堡公爵的副官来到驻地对第2集团军的10个团宣布戒备的时候,他才得知第4、6集团军的部队在早上就已经开始戒备,同时进行了一定的调动和部署,从地图上来看,比洛将军和鲁普雷西特的部队已经对符腾堡所部形成了一个浅浅的包围圈,并占据了前往柏林市区的必经之路,此时他们已经建立起一些临时的岗哨,不过暂时还没有封锁这些道路。

    傍晚时分,当辰天的座机飞临柏林的时候,从土耳其返回的奥利兵团也缓缓停靠在了柏林郊外的车站,这5个步兵团和1个装甲团在下车后便开进了齐腾兵营,原本要一同接受皇帝检阅的部队,却在这样一种异样的气氛中碰头了。

第四十一章 重返柏林-第四十五章 漫夜

    第四十一章重返柏林

    德国,柏林。

    新年伊始,这座伟大的城市便笼罩在一种悲哀和抑郁的气氛中,对于柏林市民们来说,所有欢乐和兴奋的情绪都随着威廉二世的死讯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议会将于次日召开紧急会议,身处其他地区的议员们需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柏林,人们已经顾不上平时对于飞机这种交通工具安全性能的顾虑,飞机的速度和效率毕竟是车船无法比拟的,因此在柏林西郊的泰格尔机场,今天降落的飞机要比往常多出许多,前来迎接的人也是一批接着一批。

    从中午开始,这个军民两用机场便呈现出空前的热闹景象。

    1915年1月1日下午5时45分,为辰天护航的战斗机飞临泰格尔机场并在机场上空盘旋警戒,机场方面为此特地准备了一条专用的跑道,此时准备降落的其他飞机只得滞留在附近的空域,毕竟在议会通过内阁提案之前,辰天还是这个帝国身份最为尊贵的人。

    下午5时50分,辰天所乘的“猫头鹰”轰炸机在盘旋一周之后将自己的机头对准了降落跑道,透过飞机的舷窗,辰天已经可以看到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迎接者,而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柏林人都知道吉吉.威廉回来了!

    辰天要的并不是鲜花和掌声,而是一种氛围,一种让对手感到头痛和顾忌的氛围。

    飞机在坚实的跑道上蹦蹦跳跳了几下之后,平稳的降落在了柏林的地面上。辰天离开这里还不到一个月,现在的境况却已大不相同了。此刻,他最想见到的除了威廉二世的遗体之外,还有很多很多人,有分别了近半年的奥利,有一直强硬支持自己的提尔皮兹,有政府的首脑伯恩哈特.比洛,有意外持反对立场的陆军大臣法尔肯海因。

    丽莎和孩子们都已安然抵达挪威,海德里希亲王则率领自己的舰队在多弗尔外海,辰天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现在他终于可以放手大干一场了。

    机舱的舱门还未打开,外面的人群便迫不及待的欢呼起来。

    “欢迎皇储归来!”

    “恭迎皇储殿下!”

    “惩治凶手,为皇帝陛下报仇!”

    “请皇储殿下登基!”

    那山崩海啸般的呼声,绝不是几个“托儿”就可以造成的,对于人民的态度,辰天非常满意。

    走出机舱门的一刹那,无数的闪光灯让辰天深深感受到什么叫做“历史性的时刻”,威廉二世就是倒在闪光灯下,而辰天则在这些闪光灯下沉稳的踏上柏林的土地。冬天的傍晚光线稍显暗淡,但他仍可以看清数以万计的军人和市民,其中成队成队的禁卫军士兵整齐的排列在红地毯两侧,除了一些记者之外,大部分市民都被士兵们隔在十数米之外的地方。有了皇帝的前车之鉴,禁卫军在辰天的安全问题上谨慎了许多,柏林西区的禁卫军指挥官鲍姆将军更是亲自来到机场安排迎接和警戒工作。

    威廉二世生性倔强、多疑,为了防止不轨之徒利用禁卫军威胁他的皇位,他将柏林禁卫军按照区域和职责分为若干部分,各部有自己的最高指挥官,只有皇帝本人才可以统一调度柏林的全部禁卫军,没有皇帝本人的命令,禁卫军各部在任何时候都不得离开自己守卫的区域,也就是说城西的禁卫军平时只能在城西行动,而守卫皇宫的禁卫军的职权范围就只有皇宫及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在皇帝遇刺身亡这个敏感的时期,禁卫军将领们深知自己的职责,鲍姆将军根据自己的意愿出现在泰格尔机场,而时坐在陆军大臣法尔肯海因面前的,就只有皇宫禁卫军的指挥官格拉夫将军一人。

    “大臣阁下,将军们是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指挥部的,这也是皇帝的训令之一!唯有这样,才能确保柏林的主要军事力量完全掌握在皇帝和皇帝的忠实拥护者手里!”格拉夫不冷不热的提醒到,他出现在这个会议室只是因为这里是皇宫,若是法尔肯海因请他到皇宫之外的地方开会,他恐怕也和其他将军一样不会出席。

    作为陆军大臣,法尔肯海因自然是知道这个惯例的,不过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试了试,然而结果很明显,禁卫军的将军们丝毫不给陆军部“面子”。

    距离邀请函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小时,法尔肯海因对此彻底绝望了。接着,他分别和陆军部以及符腾堡公爵通了电话,阴郁的表情在他脸上越来越沉重。

    “将军,我必须回到陆军部去了!皇后、普林斯殿下以及使臣们的安全就拜托您了!”法尔肯海因戴上自己的军帽并朝外走去,他依旧留着板寸头的样式,头发也还是那样的花白,唯有脸上多了几分凝色。

    “职责所至!”格拉夫将军就连军礼也是那么的不冷不热,尽管姿势看起来是那么的中规中矩。

    视线重新回到泰格尔机场的时候,辰天已经在众人的目送下钻进一辆小轿车,这辆汽车从外观上看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然而驾驶员却穿着一身海军的军服,车窗里面则拉上了布帘子。

    “殿下,欢迎回到柏林!”这个声音对于辰天来说是如此熟悉,它来自于海军部的老大、海军大元帅提尔皮兹,在战争爆发前,辰天曾和他长时间在一起研究海军策略和战术,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彼此的身份。

    “元帅阁下,没想到您会亲自前来迎接,真是感谢之极!”坐在提尔皮兹的车里,辰天原先还有些紧绷的情绪一下子舒缓了许多,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当鲍姆将军告知自己禁卫军和海军部都为他准备了车辆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海军部的汽车。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辰天不信任禁卫军,从鲍姆将军的态度来看,在议会完成审议之前,禁卫军仍旧认定辰天是帝国合法的继承人,在皇帝死后,他们的职责便是全力保护皇帝的继任者,但禁卫军很显然不会像提尔皮兹和海军部那样为自己提供足够的东西。

    “殿下,我们现在是去皇宫,还是海军部?”提尔皮兹平静的问道,此时汽车刚刚开动,禁卫军士兵已经为这支车队在人群中开出一条足够宽的道路。

    辰天并不急着作出选择,而是摘下军帽理了理头发,“现在柏林的局势如何?”

    “内阁大臣们大都支持普林斯,禁卫军中立!我和波尔元帅、米勒元帅已经取得共识,海军部一致支持您!至于陆军将领似乎分为两派,陆军大臣和符腾堡公爵支持普林斯,卡尔.比洛将军显然非常反对让那样一个无能的人登基,鲁普雷西特殿下一直不说话,但是在陆军大臣表示支持普林斯之后,他当即离开了皇宫!”提尔皮兹不慌不忙的提供了一堆对于辰天来说非常有用的信息,这要比他的情报人员收集到的情况完整和准确许多。

    “该死的内阁!我想如果由普林斯登基,那么内阁和政府的权力就将前所未有的强大,甚至是毫无束缚的!”辰天向来不喜欢政客,如果一个政客调入河中,他宁愿选择去和咖啡或者看电影,不过如果登上了皇位,他还是免不了整天和政治家们打交道的,如何驾驭好这些人就显得很重要了。

    “奥托.冯.俾斯麦公爵!”提尔皮兹缓缓说出一个名字。

    “是的,我想是这样的!”提尔皮兹刚刚所说的,也是辰天所想的,首相伯恩哈特.冯.比洛和他的内阁之所以希望普林斯这样一个废人登基,无非是不希望内阁和政府仍旧像威廉二世时期一样处于一个尴尬而无力的地位,以比洛的性格来说,他是非常向往成为“俾斯麦二世”的,尽管他的政治手腕以及能力和俾斯麦相去甚远。

    “至于陆军大臣,我想他是在担心如果由您登基他会失去什么东西吧!”提尔皮兹说这句话时显得有些无奈,看得出来,他一直是看好法尔肯海因的。

    “失去什么……”对于法尔肯海因的态度,辰天也没有猜透,毕竟他向来是支持和认可这位陆军大臣兼总参谋长的,其指挥能力无庸置疑,果敢和判断力要远强于之前的小毛奇。

    两人没有再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沉默了一会儿,提尔皮兹建议到,“我陪您去皇宫吧!虽然内阁反对由您登基,我想他们也不敢对您怎么样!至于维多利亚皇后,她从来不是那种很有心计的女人!”

    “嗯,我想回柏林的第一件时期应该先去见皇帝最后一面,而且我也很想跟大臣和将军们谈谈!这个时候,逃避只会让对手以为我是怯懦的!”离开机场之后,辰天掀开窗帘的一角,天色正在渐渐变黑,城市的灯光正在一盏盏亮起。战争已经临近尾声,德国并没有出现资源危急,这种状况要比另一个世界好上许多。

    夜幕降临的时候,奥利兵团后续装备仍在卸车,那些洗刷一新的坦克和装甲车则在阵阵轰鸣声中有条不紊的开入齐腾兵营,很多人对于为何千里迢迢将这些铁家伙运送回国显得不解,不久之后,人们便会知道它们的作用有多么巨大了。

    相比奥利兵团,另外三个集团军归国的部队则没有携带太多的重武器,毕竟西线部队的坦克和装甲车基本上都投入到了英伦战场上,而原定于两天后举行的阅兵式也是以骑兵和步兵为主。

    第四十二章面对面

    德国,柏林齐腾兵营。

    随着奥利兵团的到来,驻扎在这里的归国受阅部队已经接近6万人,在兵营东侧的道路两侧,从西线返回的士兵们好奇的看着来自于德国远征军的装甲部队,那些坦克和装甲车在形状上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然而它们的土黄色涂装却是大多数人所不曾见过的。这些带着黑点的黄色铁疙瘩在沙漠地带拥有优越的隐蔽性,然而在柏林这个遍地白雪的地方,它们却是如此的显眼和奇特。

    略显富态的奥利在几名军官的陪同下立于一辆装甲通讯车旁边,此时天色已暗,兵营里亮起了盏盏路灯,奥利兵团的步兵均已入住兵营,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担负起了在营区巡逻的任务,皇帝的遇刺身亡让这里每个人都神情严肃,加之保持戒备状态的命令,这片营区里隐约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石头I”和“石头II”型坦克一辆辆“突突突”的从军官们面前开过,接下来则是“大刀”型轮式装甲战斗车、“特洛伊”型轮式装甲运兵车。每辆装甲车上都坐着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士兵,这些深入非洲作战的德国远征军战士不久之前还在以炎热著称的非洲作战,幸好在从非洲返回土耳其之后,他们就已经换上了厚厚的冬装并尝到了冰雪的滋味,现在回到熟悉而陌生的德国本土,士兵们并没有太多的不适。和大部分德国陆军士兵一样,这些士兵头戴尖顶头盔、身着灰色的军大衣。

    一阵寒风吹过,奥利不由的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殿下那边有消息吗?”

    “将军,暂时还没有新的指令!想必殿下此时正在前往皇宫的路上吧!”副官模样的军官在一旁回答到,在抵达柏林之后,他们向辰天的移动指挥部发去密电,随后得到了就地待命、密切关注局势变化的指令。

    奥利没有再问什么,而是眉头紧锁的思索着。来到齐腾兵营已经快2个小时了,这个兵营里的另外三支部队却没有任何的表示,连联络官都没有派一个,奥利知道这其中一定有非常重要的原因,然而他才刚到这里,对于目前的状况还缺乏足够的了解,因此也只有静候其变了。

    大约一刻钟之后,两名尉官从远处快步走来,在与奥利的副官低声交谈了一会儿之后,副官又在奥利旁边耳语几句,奥利点了点头,接着一行人走进设立在旁边的兵团临时指挥部里。

    当海军部的车队驶抵皇宫的时候,辰天已经从提尔皮兹那里得到了足够多有用的信息,两人还就目前的状况进行了一些私下的讨论。

    皇宫那宏伟而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了,里面有华丽,也有庄严,更有至高无上的皇权,辰天轻轻的做了一个深呼吸,他希望这会是一个伟大的开始。

    汽车停稳之后,辰天并没有急着走出汽车,而是召来自己的高级参谋,一根烟的时间之后,三名参谋分别钻进三辆汽车,紧接着这几辆车迅速驶出皇宫并消失在夜幕之中。

    在这之后,辰天才不紧不慢的钻出提尔皮兹的座车,然后整了整自己的衣领,他本人很喜欢陆军元帅服上那种大红色的领章,它们象征着荣誉、勇气与高傲;接着他戴上了自己的帽盔,那是一顶特别的尖顶头盔,皮质、镶金、上面有一束白色的羽毛,这也是威廉二世和亲王们最喜欢的帽盔样式。

    等候在一旁的提尔皮兹略略向他点了一下头,辰天左手扶着自己的佩剑,同时挺直了胸膛,下巴则以一种威严和傲然的姿势斜向上抬起,所有平和与思索的目光都被收起,取而代之的是无情和冷漠的眼神。

    辰天头盔上那束羽毛随着他铿锵有力的脚步上下抖动着,提尔皮兹走在他右手边靠后半个身位的地方,他今天穿的是一身蓝黑色的海军大元帅军服,腰配长剑,头上戴着海军的传统船型军帽,最上面是金色的绒簇。

    在辰天和提尔皮兹身后跟着5位海军将领,分别是海军部的施切米特上将、罗伊特宁中将、诺德曼少将、本克少将、纳比尔少将,将军们都是一身戎装、昂首挺胸。

    清脆的皮靴声在略显空荡的走廊里传向远处。

    一行人径直走向存放皇帝遗体的大厅,走廊两侧的禁卫军士兵们纷纷行礼致敬。看到辰天到来,站在大厅门口守候的格拉夫将军立即欠身致意,同时瞄了一眼辰天和将军们的佩剑。

    辰天一行暂时停住脚步,他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格拉夫身后的大厅,他看到了皇后和首相的身影。

    “殿下……”格拉夫直起身来,眼角的余光仍然停留在辰天等人的佩剑上。

    “将军,我们现在可以进去吗?”辰天冷冷的说道,同时瞟了一眼身前这位禁卫军将领,他今天穿着禁卫军那华丽而漂亮的戎装,腰上别着长长的佩剑。

    格拉夫略略低下头,目光不敢与辰天平视,“当然可以,只是……”

    不等格拉夫说完,辰天的步子已经迈了出去,提尔皮兹等人依旧紧紧跟随其后。

    愣了几秒之后,格拉夫回头看着辰天的背影,一脸复杂的表情。

    当辰天一行的皮靴声越来越近并开始在大厅中回荡的时候,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门口,只有一个人除外。

    辰天踏进大厅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那个在别人的搀扶和照看下坐在角落里的人。

    辰天再次停住脚步,扫视了一遍在场所有人之后,目光停留在那个人身上。

    普林斯没有扭头,眼神和表情甚至没有任何的变化。

    感慨造物者的神奇之余,辰天对这样的对手感到深深的不屑,确切的说,他的对手并不是这个废人,而是企图将他扶上德皇宝座的皇后和首相。

    在辰天看来,皇后是出于母性,而首相则是愚蠢的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看着辰天一行气势汹汹的样子,维多利亚皇后有点不安的看了首相一眼,老辣的比洛则显得沉稳许多。

    “殿下!”比洛开口打破了这可怕的沉默,“您回来了!”

    足足两秒之后,辰天才将目光从普林斯身上转到比洛身上,但他的目光只在比洛那里停留了一秒,随即又转向躺在大厅中央的威廉二世。

    这个人曾经令半个世界憎恨、半个世界崇拜,数以百万计的人在他的战争中失去性命,世界的格局也因此而改变。这个人身上存在着与生俱来的躁动,这个人从骨子里期望得到人们的尊敬,这个人是个天生的赌徒,现在,这个人终于安静下来了。

    威廉二世一脸平静,甚至平静得有点可怕。

    辰天知道,如果要与他正面抗衡的话,即便再过十年,自己恐怕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他的狂热,他的倔强,甚至他的咆哮,对于德国人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

    他的权力,他的多疑,甚至他的残酷,对于他的对手来说都是可怕的武器。

    可是他却死了,死于一个不起眼的刺客,死于一枚不起眼的暗器。

    辰天忽然想起了雷尼,这个大块头的表现要大大出乎他的预料,至少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将皇帝之死牵扯到自己头上。

    辰天缓缓摘下帽盔持于右手,左手仍旧按着佩剑的把柄,一步一步走向皇帝的遗体。如果人真的有灵魂的话,或许皇帝已经知道了是谁要了他的命,但辰天心里并没有恐惧,在过去的半年时间里,他已经深深体会到了现实的残酷,皇帝不死,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就将成为最悲哀的牺牲者,政治和私欲的牺牲品。

    皇帝仿佛睡着了一般,睡得如此安详,以致于没有一点呼吸声。辰天走到他的身旁,在他活着的时候,他从未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过这张脸:有些苍老,有些疲惫,眼角的皱纹很深,鼻子仍旧和年轻时一样挺,浓密的胡子里夹杂着几根白色的胡须,嘴唇很厚,颜色也有些暗。

    辰天默默立于皇帝的右手边,此时弑君者心里颇多感慨。低头默哀三分钟之后,辰天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心也重新披上了冷漠的铠甲。接着,他缓步走到坐于一旁的维多利亚皇后身旁,皇后此时低下脑袋并用手绢擦拭眼泪。

    “请皇后陛下节哀!”

    这是辰天进入大厅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深沉,但很坚定。

    皇后不作声,她抬起头望了辰天一眼,眼角瞟了一眼立于旁边的首相。

    这个动作很微小,不过却非常不幸的被辰天捕捉到了,谁是主要的对手顿时一览无遗!

    在安慰过亡者的遗孀之后,辰天一步步走向呆坐于一侧的普林斯,他那张尖瘦的脸对于辰天来说是如此的熟悉,自从童年开始他们就相识了,如果人永远不会长大的话,那么两个人或许会一直是好朋友;如果辰天中庸一些的话,他看到的或许只会是普林斯虚伪的和善。

    “殿下!”辰天轻轻的唤了一声。

    普林斯仍旧毫无反应。

    皇后的眼神有些不安,她频频的看着首相。

    一旁的提尔皮兹默默的将皇后的这些表情收归眼底。

    背后的脚步声想起的时候,辰天知道那一定是来自于帝国的现任首相伯恩哈特.冯.比洛,以皇后的性格她是不会把普林斯放在这里的,这里的一切想必是比洛安排的。至于这个首相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辰天拭目以待。

    第四十三章被强暴的政治

    “将军,这是齐腾兵营以及附区域的地形图,兵营以北20公里是柏林中心城区,现在符腾堡公爵、比洛将军、鲁普雷西特王储的部队分别驻扎在军营西南、中部、东南,而我们所在的是东北角,这些都是陆军部之前就安排好的!但是经过我们刚刚的侦察发现,比洛将军、鲁普雷西特王储的部队已经进行了大规模调动!比洛将军的部队占据了兵营西出口、北出口并在西区和北区警戒,鲁普雷西特王储的军队占据了兵营东出口、南出口并在东区和南区警戒,兵营中央由两支部队共同控制,符腾堡公爵的部队暂时还呆在原驻地。现在兵营仍能自由进出,不过比洛将军和王储殿下的部队随时可以封锁整个兵营!”

    在奥利兵团的指挥部里,军官们围拢在一张方形桌子旁边,众人头顶的吊灯为他们提供了良好的光线,而一边指着地图一边介绍情况的,则是先前那两个尉官中的一个。

    正如这个军营中怪异的气氛一样,奥利和他的军官们发觉这里的形势的确很微妙。

    “很显然,这里的阵线以比洛将军和鲁普雷西特王储为一方,符腾堡公爵为另一方,双方似乎处于一种奇特的对峙状态,前者已经采取行动并占据相当的优势,而且20个团对10个团,他们在数量上也占据多数。”奥利托着下巴说出自己的推断,视线则在地图上小幅度移动着。

    “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难道他们要在这里发生内杠吗?”发出疑问的是奥利手下的一位步兵团长。有人说德国军人军事上都是一流的,政治上却弱得可以,这并不是毫无道理。

    奥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询问刚才那位尉官,“我们进驻兵营之后,比洛将军和鲁普雷西特王储的部队有没有再进行什么明显的调动?”

    年轻的上尉想了想,“报告将军,除了给我们的部队让道之外,他们没有再进行过营级以上规模的调动!”

    奥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立即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殿下!另外各团保持高度戒备,让士兵们今天晚上和衣睡觉并轮流值勤!尤其是装甲团,随时准备出发和执行任务!”

    在第2集团军所部的军营里,符腾堡公爵同样在苦苦思索着,在接到副官的报告之后,他亲自赶到军营并在附近转了一圈,然后脸色就一直很难看了。

    “还是不能接通比洛将军和鲁普雷西特殿下的电话吗?”公爵焦躁的问自己的副官,说完之后便继续在他的指挥部里不安的来回踱步。

    “是的,公爵阁下。电话仍不能接通,他们的指挥部好像没有人在一样,我们之前派去的联络官也暂时还没音讯!”公爵的副官、一个高个子上校一脸无奈的回答道。

    “荒唐!”公爵的语气显得非常不满,“这群人到底想干什么!”

    副官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

    公爵最终无可奈何的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令他头痛的两人人,一个是年逾六旬的比洛将军,他在军事上老谋深算,在军中是出了名的有性格;鲁普雷西特王储,平时为人低调,但眼神中好像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帮我接陆军部,我要向上将报告这里的情况!”公爵叹了一口气,这里的空气令他感觉糟糕透了。

    柏林郊外的兵营里暗藏潜流,柏林市区却一片平静,在这寒冬的夜晚,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不过在主要街道和各个街口,禁卫军官兵仍在警惕的戒备着,一个个尖顶头盔不断抖动着,看来入夜之后的柏林气温又降低了不少。

    在那座被哀伤和抑郁的气氛笼罩着的皇宫里,***依旧通明。

    “殿下!很抱歉如此着急的请您返回柏林!正如您所看到的,陛下遭遇不幸,整个德国都陷入无限的悲痛之中!”比洛开口了,只是他的开场白对于在场的众人来说没有任何实质的内容。

    辰天转过身来看着比洛,这不是两人第一次对视,但在这之前两人从未站在现在如此对立的立场看着对方。辰天目光锐利,表情坚定而冷漠,比洛的眼神看似温和而平静,实际上没有丝毫的退让。

    数秒之后,辰天不温不火的说道,“的确,对于德国,对于人民,这都是个糟糕的消息!”

    “殿下为了国家在英国作战真是劳苦功高,我代表内阁和政府向您致敬!”比洛的语气和他的眼神一样平静,这种平静更多的来自于他丰富的政治经验,当然,在陆军大臣的支持下,他说话也有了底气。

    辰天的冷漠,既是日尔曼贵族的气质,也是天蝎座男人的本性。

    “赞扬就不必了,我是回来继承皇位的!”辰天的话语有种淡淡的漫不经心,但听者无不震惊。

    比洛愕然,皇后抬起头用她那哭红的双眼惊恐的看着辰天,在场的几位大臣和一群侍卫更是不知所措。

    “继承属于我的皇位!”

    辰天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次语气坚定而有力。

    比洛愣愣的看着自己所面对的这个人,这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优秀指挥官,这个在政治上默默无语的代皇储。

    这是辰天第一次在比洛面前表现出自己的锋芒,一鸣惊人!

    很难用语言形容比洛此时的心情,他很快意识到辰天的这两句话虽然看似直率而冒失,好像符合军人不懂政治的惯例,但他开场就表明自己的立场,这样丝毫不给自己在话语上设圈套的机会,而且彻底打乱了自己的思路,加之不远处海军将领们镇定的表情,这一切显然是有预谋的。

    在这位东普鲁士亲王成为德国代皇储之前,比洛与他的接触并不多,这与辰天在政治上的低调有着很大的关系。即便是在成为代皇储之后的这一个月时间里,辰天所作的基本上只是熟悉新环境和新位置,参与日德、日美谈判的时候他没有发表什么的意见,至于建立空军部与指挥军队进攻英国,所表现出来的则是他军事能力。

    在这一刻,比洛才发觉自己低估了自己的对手,辰天和提尔皮兹的表情清楚的告诉他,他们决不是认命的绵羊。

    大厅里一片死寂,就像当初皇后忽然宣布普林斯已经醒来一样。

    僵持了十几秒之后,辰天嘴角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这个表情是如此的细微,以致于只有距离他两步之遥的比洛才能看到。

    比洛彻底的愣住了,辰天之前冷漠和高傲的表情并不令他意外,这是欧洲特别是德国贵族所特有的,然而刚刚那个浅浅的微笑对于他来说具有极大的杀伤力,在这种情况下敢于露出笑容的,如果不是傻子的话,那么就是胸有成竹、即将阴谋得逞的强人了。

    比洛心里的压力顿时陡增,他忽然感觉巨大的危险似乎正在靠近,或许这个皇宫、这个大厅已经被辰天的拥护者包围了。

    此刻法尔肯海因不在场,这对于以比洛为首、拥护普林斯登基的一派来说绝对是个失误,政客虽然阴险,但在对峙的时候,他们在气势上是无法和经历过枪林弹雨的军人相抗衡的。

    不过比洛毕竟是经验老道,他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里瑟瑟发抖,他尽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并回到先前的思路上。

    “可是尊敬的殿下,皇帝陛下的遗言说得非常清楚,如果普林斯醒来,他就将自动恢复皇储的身份,所以……”

    “所以你们就要让这样一个毫无思想的人登基成为帝国的新皇帝?”相比之前的语气,辰天的话语让人清楚的感觉到他此刻是愤怒的。

    那是一种王者的咆哮!

    辰天右手食指直直的指向旁边的普林斯,左手紧紧按住佩剑的剑柄。血肉横飞与生死一线的场面,鲜血与阴谋的洗礼,这些非常人能够经历的东西让辰天看似冷漠的目光下隐隐透着一种令人从心底感到畏惧的寒光。

    此刻,这个大厅里每一个人都在看着辰天,只有普林斯能够“超然”的置身事外,这种“超然”也是辰天的观点最好的证据。

    对于普林斯的沉默,辰天并不领情,他向右一个跨步,右手一把揪住普林斯的衣领并且用力往上一拎,站在普林斯旁边的侍卫惊讶之余企图阻止辰天,然而辰天的动作如此之快、气势如此逼人,以致于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普林斯被拎着站了起来。

    普林斯呆滞的目光终于有了一点变化,他茫然的看着面前的辰天,已然不记得过往的一切,面部肌肉僵硬,毫无表情可言。

    “让这样一个废物当皇帝,你们答应吗?”辰天的怒吼是对内阁的质问,更是对政客们的叱责。

    “军队不会答应!人民更不会答应!”

    此刻提尔皮兹坚决而冷漠的话语更像是一把利剑,深深的刺在比洛等人的心里。

    帝国海军之父的话,代表着数十万海军将士,也代表着正在英吉利海峡支援陆军作战以及守卫全国各港口的数千艘舰船。

    大厅里没有人敢于提出相反的意见,即便是皇后或者比洛,他们在国人心目中的地位以及战时的权力,都远不及海军的主宰者。

    或许这个政治的天平从法尔肯海因离开皇宫的那一刻就开始倾斜了。

    再一次扫视大厅中众人的时候,辰天清楚的看到这些人与先前大不相同的表情。皇后借助哭泣掩饰自己真正的情绪,另外5个王子和1个公主无助的微微颤抖着,比洛则还在想着反驳的词语。

    然而辰天并不打算给比洛任何反驳的机会,他松开自己的右手,普林斯无助的坐回到椅子上,侍卫们则惊恐的扶住这位“超级阿斗”。接着,辰天狠狠的白了比洛一眼,然后大步流星的朝大厅门口走去。

    提尔皮兹快速环视大厅一周之后紧随而去,后面的5位海军将领也显得非常坚决。与法尔肯海因不同,这些海军精英们懂得感恩,懂得谁才能引领他们走向胜利和辉煌。

    辰天走过的时候,站在大厅门口的格拉夫将军恭敬的向他欠身致意。

    待辰天等人离开大厅之后,比洛忽然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辰天刚才的言语和动作完全没有政治家的风范,他更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

    比洛忘记了,辰天的部队正是有名的“皇家野兽军团”。

    辰天走远之后也舒了一口气,他轻轻吐出一个字:

    “爽!”

    此时在柏林的陆军部,法尔肯海因并不知道皇宫里刚刚发生的这一幕,他更为关心的是如何在军事上确保普林斯顺利登基,疏不知内阁的政客们刚刚被无情的“凌辱”了。

    德国,法兰克福。

    夜晚10点,在法兰克福西郊的兵营里,大多数士兵都已准备就寝了,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只有被窝里显得更为舒服和温暖,至于战争和政局,对于这里1个半师大约2万名驻军来说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

    忽然间,尖锐的集合哨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军营里顿时亮起了十数盏探照灯,一根根巨大的光柱在营房和清冷的操场之间来回扫视着。温暖的营房内很快陷入一片忙乱之中,虽然战争爆发已经快半年了,但位于柏林以东70多公里的法兰克福还从未遭到过战火的骚扰。

    “干!又是临时演习吧!”

    士兵们一边穿衣服一边愤愤的宣泄着自己的不满,然而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演习。前往操场集合之后,官兵们得到了前往法兰克福火车站并迅速登车的命令,至于火车将开往何方,他们并不知晓。

    第四十四章躁动的夜

    这是一个普通但不平凡的冬夜。

    整个伦敦都覆盖在一层厚厚的白雪之下,曾经繁华的街道仿佛恢复了往日的喧嚣,然而这种喧闹却是来自于无情而残酷的战争,大英帝国的心脏在战火下颤抖着,市区里到处都是火焰和浓烟,坍塌的房屋随处可见,炮弹和子弹不断在空气中划过,爆炸声、军官的口令声、士兵的喊杀声、伤者的哀嚎声充斥在人们耳旁。

    在这里,就连泰晤士河也无法安静的流淌。

    德意志帝国陆军的钢铁洪流是令人恐惧的,即便是集中了尽可能多的火炮和反坦克步枪,伦敦战区的英国守军也没能阻挡兴登堡集团军的进攻,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城区逐渐落入德国人的手里。放眼望去,忽明忽暗的街道上到处是德国人的钢铁猛兽和穿着灰色军服的德国步兵。

    在泰晤士河北岸一座楼房的阳台上,一位面色严峻的老将正默默注视着战火摧残下的城市,此时除了这条泰晤士河之外,伦敦剩余的区域几乎已经无险可守了。

    面对比自己大岁的兴登保,埃德蒙.艾伦比将军显得如此的无可奈何,这位原本有希望成为英国一战中最优秀陆军指挥官的将领,在德军登陆开始时匆匆前往布莱顿海滩防线替换失职的比塔中将,紧接着又率部驰援多弗尔防线,最后带着残部退守伦敦,虽然蒙乔治五世信任成为伦敦战区守备部队的总指挥官,但艾伦比不仅没有时间来加固伦敦的防线,用手里的万余残兵来“死守伦敦”也是那样的无力。

    艾伦比是抑郁的,他输的不是策略和能力,而是指挥了一场根本没有胜利希望的战役。

    当德军坦克隆隆推进的声音隐约逼近的时候,艾伦比的嘴唇动了动,“炸桥!”

    在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泰晤士河伦敦段的一座座大桥轰然倒塌,不论它们的历史有多么悠久、装饰有多么华丽,这些凝聚了无数人心血的桥梁都成了这场战争的又一陪葬品。

    然而艾伦比和兴登堡异样清楚,炸桥并不能挽回整个战役的战局,尽管在天亮之前,兴登保集团军的先头部队不得不暂时停在了泰晤士河一线。

    德军的地面部队停止了推进,但他们的炮击仍在持续,伦敦注定要经历一个不眠之夜。

    此时的柏林渐渐进入了梦乡。

    这里没有炮火,也没有死亡,只有寂静的街道和清冷的空气。

    低温和寒风中,清冷的大街上只剩下执勤的禁卫军士兵,即便是最繁华的地段,大部分商店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早早关门。

    一路上的街灯看起来已经有些疲倦了,街道在它们的照耀下显得昏昏欲睡。

    不过,嗅觉灵敏者还是能闻到一些异样的气味。

    在一阵轻微的汽车发动机声中,一队小汽车出现在街道的拐角。不一会儿,它们在一个禁卫军哨卡前停了下来,灯光下这些车子前面插着的帝国海军小旗格外显眼,接受了哨兵们简短的询问之后,它们便被放行了。

    在哨卡左边,一个背着长枪的士兵一边搓手一边望着正在远去的那支车队,“唉,还是坐在车里舒服,今天实在太冷了!”

    “没办法,谁叫我们就是这种命呢!又不能上战场争取更多的战功,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晋升并坐上属于自己的车子啊!”另一个士兵又羡慕又无奈的说着。

    这两个士兵并不知道,车子里的人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舒服,至少在这个时代,汽车远不如马车那么奢华和舒适,所以并不是每个政要都会选择汽车作为代步工具。

    提尔皮兹和海军部选择汽车,更多的是因为他们是勇于接受新事物的。

    就在那支车队里的其中一辆汽车上,辰天和提尔皮兹并排而坐。对于辰天来说,柏林的许多街道和建筑还略显陌生,儿时的回忆,历年的觐见,无不是片断式的记忆。

    在成为代皇储之后,柏林才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

    辰天轻轻掀开车窗帘子的一角,外面的房子和路灯正在快速后退。

    “就像历史前进的潮流一样,没人可以阻挡这一切!”

    “历史的潮流……人的力量……”

    提尔皮兹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此时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些复杂的东西,像是在回忆过去,又像是憧憬未来。

    不多时,海军部那具有独特外形的建筑就出现在车队的视线中。下车的时候,辰天看了一眼门口那些穿着海军制服的卫兵,尽管天气寒冷,他们看起来仍是精神抖擞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辰天觉得来到这里有种特别的安全感。

    于公于私,这里都是他目前最好的落脚点。

    刚进门,一位海军参谋就迎上来报告到:

    “殿下,元帅!帝国海军各部目前一切正常,每个港口、每艘战舰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下!”

    辰天点了点头,目前的形势对于他来说不算好也不算坏,虽然陆军大臣令人失望的投向了内阁一边,但前线各集团军仍将主要注意力放在英伦之战上,而且不论是克卢克还是兴登堡、黑林根,这些将领都不会因为法尔肯海因的政治倾向而轻易的动摇。

    最令辰天担心的,是陆军部有权调动德国本土的各陆军守备部队。

    “陆军部有没有什么动静?”辰天转过身问着自己的参谋。

    “殿下,据我们所知,陆军部目前仍处于陆军大臣兼总参谋长法尔肯海因将军的控制之下,除了发布命令让驻守在本土的各部队进入待战状态并向铁路集结之外,他还试图召集柏林禁卫军各部指挥官开会!另外,陆军部最近几个小时频频向外拍发电报,但具体内容我们暂时还没有得到情报!”抵达柏林之后,辰天的移动参谋部已经在海军部的协助下全力运转起来,这位参谋所报告的内容,相当一部分是由海军情报部协助提供的。

    辰天看了一眼提尔皮兹,他很清楚这位海军大元帅已经将整个海军押到了自己身上,确切的说是将海军称霸世界的梦想寄托到了自己身上。

    提尔皮兹依旧是那幅酷酷的样子,仿佛天踏下来他也毫不畏惧。

    “那我们的人呢?”辰天压低声音问道。

    “我们暂时还没有和‘匕首’联系上;‘小刀’已经按计划抵达,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的联络官应该很快就会与他们会合;‘大刀’已经上路,顺利的话明天凌晨就会抵达!”参谋口中的暗语,分别是雷尼、奥利和马修的代号。

    雷尼虽然还没有联络上,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辰天对此并不担心。

    “很好!”辰天一面在军官的帮助下脱去外套,一面跟着提尔皮兹走向旁边的休息室,他已经闻到了那熟悉的浓郁咖啡香。

    和大部分海军将领一样,提尔皮兹也是咖啡爱好者。

    另一个咖啡爱好者则是辰天的密友、东普鲁士集群的指挥官马修将军,此时他喝咖啡的地方已经不是哥尼斯堡,而是一列向西南方行驶的火车上(哥尼斯堡位于柏林东北方约500公里处)。

    之前进行了周密而细致的准备,加上所有的部队都已登车待命,马修所率领的这两个步兵师接到密电后便从哥尼斯堡出发了,这期间几乎没有浪费一秒钟时间,但马修并未因此而放松,此时他手里的咖啡也是用来提神而不是细细品味的。载着两万八千三百名全副武装官兵的三十余列火车在铁轨上高速行驶着,以这个速度他们很快就能抵达德国的政治和军事中心,然而在东普鲁士地区畅行无阻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马不停蹄的抵达柏林,毕竟他们是没有受到陆军部邀请的“不速之客”。

    当列车开始减速的时候,马修知道自己要扫清的障碍才刚刚开始。

    柏林南郊的齐腾兵营表面上看起来和市区一样平静,实际上冰层底下的暗流却酝酿着巨大的能量。

    晚上8时许,奥利、比洛和鲁普雷西特分别迎来了特殊的客人——辰天派来的特别联络官。

    奥利兵团指挥部里一片忙碌的景象,在柏林市区的大地图前,军官们正在有条不紊的做着标示,通讯官们则来回传递着最新的情报。辰天的联络官、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少校正在讲解着什么,一旁的奥利边听边在地图上比划着。

    辰天派到比洛将军那里的则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上校,这个时候在比洛将军的指挥部里,年逾六旬的比洛将军正面色泛红的与访客交谈着,访客说话时也是慷慨激昂。

    前往巴伐利亚王储鲁普雷西特那里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校,鲁普雷西特与访客的表情都显得较为谨慎。

    一刻钟之后,奥利和特使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奥利一脸严肃的召集军官们开会,而特使则在指挥部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不到半个小时,比洛和辰天派来的那位上校也走出会议室,比洛将军面带悦色的召集将领开会,并派出一队士兵将特使护送到奥利兵团的驻地。

    足足一个小时之后,鲁普雷西特所在的会议室才打开了大门,辰天的特使如释重负的样子,而鲁普雷西特则显得相当平静。在派出一个警卫连将特使送往奥利兵团驻地之后,王储也召集了自己的将领。

    第四十五章漫夜

    我们要去哪里?

    1915年1月1日的夜晚,许多人脑袋里都有这样的疑问。

    其实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地,柏林。

    德国,科尼茨车站。

    这是马修兵团离开东普鲁士之后需要经过的第一个车站,车站的规模不大,由于东线平静已久,这里只驻扎着一支约50人的守备部队。

    尽管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守卫车站的士兵们仍在尽职的站岗和巡逻,只是每个人都包得严严实实的。黑夜降临之后,通过这个车站的火车比白天少了许多,目前经这里往东去的多数是装载援俄物资的火车,以及东普鲁士与德国其他区域之间往来的民用和军用货物,目前这里的铁路线远没有战争爆发之初那么繁忙。

    临近9点的时候,一列装甲列车出现在哨兵们的视线中,最近两三个月没有出现过异常状况,加之这列火车的车速不快而且发来德国陆军部队的识别信号,哨兵们只是向车站指挥官报告了这一情况,并向对方发出信号要求停车检查。

    在值班哨兵的注视下,那辆装甲列车如约停靠在了车站东侧,德国军用火车、国旗、陆军士兵,面对这一切,哨兵们子弹并未上膛,而是等待自己的指挥官向对方确定身份。此时没有人发现在这列火车的尾部,一群黑影悄然溜下火车并摸向车站的站台和哨位。

    车站的值班军官带着两名士兵来到火车头旁边,那名军官看起来有些削瘦,浓眉大眼倒显得很有精神,领章和肩章表明他的军衔是少尉。在火车头后部的装甲车厢旁边,2名军官和4名士兵之前就已经下车等候,领头的是一位披着灰色军大衣的年轻军官,年纪看起来不超过30岁,但脸庞和目光却显得非常成熟和老练,鹰勾鼻和宽宽的肩膀显得很有贵族气质。

    “您好,您的军衔、番号?”车站的值班少尉谨慎而礼貌的问到,而他眼前这位一看便知道绝非小角色。

    “沃尔夫冈.冯.瓦格纳,陆军中校,隶属于陆军部直属特别行动部队!这是我的证件!”从列车上下来的那位军官伸手递出证件的时候,顺便露了一下自己军服上的领章,如此年轻就成为陆军中校,这的确是一件令大多数人羡慕不已的事情。

    少尉说着翻开那本证件,并借着旁边的灯光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我们没有接到上级的通知说有这样一列火车要经过我们的车站!”

    “少尉,我们的目的地就是这里!”中校转而压低自己的声音说到,“我们是来这里执行秘密任务的,确切的说是抓捕一个潜伏在这里的间谍!如果不想成为包庇间谍的叛国者的话,您现在最好什么也不要做,让我们来处理这一切!”

    少尉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中校,他那严肃的眼神丝毫不像在开玩笑,而那锐利的目光似乎正在窥视自己内心的一切,这令他在心底打了一个寒战。

    “间谍?上帝啊!中校先生,您确定这件事情吗?我想我最好是向我的上级汇报一下!”少尉正欲转身,却听到中校加了冰块的声音:

    “您现在最好什么也不要做,否则我们会把您当作间谍处理!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们自然会向您的上级报告这一切!”

    少尉重新盯着中校的眼睛看了几秒,他试图与那种眼神对抗,不过很快便败下阵来。当中校微微点了点头的时候,他居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让你的士兵全部到站台上集中,立即!”中校说这句话的声音仍旧那样的冷漠。

    愣了两秒之后,少尉快步走到站台旁边的一个岗亭里,接着拿起电话说着什么。

    那位叫瓦格纳依旧昂首傲视前方,而他身后的士兵则默默的注视着那位少尉的一举一动。这个时候,那些从车尾潜出的黑影实际上已经控制了整个车站,他们有意避免一切伤亡,除非对方是群不识像的家伙。

    少尉打完电话后径直走会中校面前,大约一分半钟之后,守卫车站的士兵全部在站台上列队。

    “中校,科尼茨车站守备队56名士兵全部在这里了!”

    “全部在这里了?”中校确定了一遍。

    少尉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是的,全部!”

    中校右手一挥,从后面几节车厢里冲出足足两个连的士兵,他们迅速将站台上的士兵团团围住。

    看到自己人的枪口,守卫车站的士兵们显然非常惊讶。

    “少尉,谢谢您的配合!”瓦格纳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这个表情令可怜的少尉隐隐感到不妙,然而现在为时已晚了。

    大约5分钟之后,瓦格纳带着大部分士兵重新登上那列装甲火车,另外一些士兵则接替了哨兵们的位置。此时在科尼茨车长以东大约6、7公里的地方,马修兵团剩余的三十多列火车正在有条不紊的向东行进。

    “将军,先头部队发来信号,他们已经占领了科尼茨车站。”

    听到参谋的报告之后,马修的脸上并没有胜利的喜悦,或者说这并不是一次令人愉快的行动。

    “通知各车继续前进,任何人不得擅自下车,全程保持***管制!”

    下达完命令之后,马修将目光移回到面前桌上的地图,他们距离柏林还有一半的路程,科尼茨车站只是他们接下来要经过十余个大小车站中的一个,其中规模较大的有斯德丁和施韦特的车站,接下来才能抵达柏林。要像通过这两个大车站,恐怕就没有控制科尼茨车站这么简单了。这些也正是辰天所担心的问题。若是有陆军部的支持,这一切就不用如此麻烦了,这也是辰天为什么在知道法尔肯海因并未支持自己时感到那样失望的原因了。

    当列车一列列驶过科尼茨车站时,已经被关起来的值班军官和他的同伴们不禁惊叹道:“天啊!这些火车是从哪里来的?它们又要到哪里去?”

    这些问题的答案,天亮之后人们就会知道。

    打算通过铁路线前往柏林的并不只有马修兵团,在接到陆军部的紧急调令之后,驻扎在法兰克福的部队在指挥官博格将军的带领下向法兰克福车站集结。不过很显然,他们的准备并不充分,就连博格将军在此时也还不知道自己的部队要参与什么行动。

    法兰克福西郊火车站,一个原本沉寂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热闹起来,黑色的夜幕几乎被四周那些大功率照明灯驱散,一队队背着行军包袱、腰系武装带、肩扛修长毛瑟步枪、头戴尖顶头盔的士兵们正在向站台方向集结,有的火车已经停靠上站台,有的还在缓缓进站,放眼望去,这里的场面稍显混乱,军官们则在尽力维护着现场的秩序。

    维克下士是战争爆发后才应征入伍的预备兵,当初他还为自己将要接受战火洗礼而忐忑不安,没想到他所在的部队一直驻守在法兰克福,他们部队的任务就是监视东线并应对突发情况。俄国人进攻东普鲁士的时候,他们曾经戒备过几天,随着俄国人的溃败,他们又变得无所是事;法国战事最激烈的时候,他们一度集结在这个车站随时准备增援前线,然而法国人不久便被击败,在这之后除了部队轮调之外,德国陆军再未向国外增派一兵一卒,维克下士也就成了一个连和敌人打个照面的机会都没有的德国士兵。不过维克对此并不感到沮丧,毕竟他周围的同伴也都和他一样,战争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

    从听到集合命令到从军营出发,再到步行来到火车站,维克和他的伙伴们只花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虽然未经战阵,这些步兵们还是显得相当的训练有素。紧急集合和行军之后,他们仍然军容整齐、士气饱满,每个人背着一个方形背囊,此外还有陆军标准装备中的步枪刺刀、马克沁机枪和手榴弹,不过根据陆军部的命令,他们随行没有携带火炮。

    维克和同伴们登上一列火车时已经临近午夜时分了,这时本应是睡觉的大好时机,不过士兵们脸上没有丝毫的困意,大多数人脸上都写满期待,这其中就包括维克。

    “我们要去打仗了吗?”

    “是不是找到刺杀皇帝陛下的凶手了,我们要现在去惩罚敌人?”

    “是英国吗?还是法国人?或者是塞尔维亚人?”

    “这是我们的复仇之战吗?”

    士兵们小声议论着,这也仅限于士兵之间的谈话,没有人会向上级提出质疑,要知道德国军人执行命令向来是不打折扣的。

    随着士兵们陆续登车,第一列满载士兵的火车开始启动,其他火车也陆续离开站台,这时距离马修兵团离开哥尼斯堡已经有近4个小时了。

    教堂的钟声敲过12下,新年的第一天也正式宣告结束,但对于德国来说,这个黑夜还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