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血刃全文阅读 第12分节

第八章垒尸为墙

    战场之上,攻守双方的士气互为消长,如果现敌人士气正旺。己方士兵也有可能因此而产生低迷。

    突厥步鹿根部先是被罗士信用移花接木的方式,拖得疲惫堪,后被段志感部伏击,尽管队形未散,但是士气却受挫严重。

    “杀啊”罗士信将手中的铁枪一举,率领唐朝越骑军朝步鹿根部扑去。

    步鹿根的肺都要气炸了,如果不是自己所部体力耗尽,罗士信率领唐军骑兵冲锋,他绝对正中他的下怀。只是战场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作为突厥宿将,步鹿根非常清楚,在这个情况下,绝对不能撤退,一旦撤退,很容易形成溃退。

    战场上超过八成的杀伤都是在追击过程形成的。

    战争,说起来非常玄乎,事实上总结起来非常简单。那就是尽可能的扩大已方的优势,扩大敌人的劣势。

    唐军的长处,就是将士的体能和战马的体力,其次就是装备上明显胜过突厥人。唐军的短处又不至于成拖累,一比之下,唐朝越骑军登时大占上风,哪怕是突厥人有数量上的优势,也没法抵消这种差距。

    罗士信一马当先,呼啸着冲入了敌阵,一下子就插了进去。他和张士贵一左一右,从左右两个角度同时穿插,步鹿根也没想到,唐军竟然这么厉害,正暗叫一声不好,已经被唐朝越骑军切成了三块。

    “杀!”罗士信将手中的铁枪抡圆的一计横扫,三四名突厥被扫落战马。在如此大规模的骑兵混战之时,坠马就意味着死亡。

    有道是一力降十会,罗士信天生神力,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上,得到了充分的发挥。手中的铁枪,成为了突厥人致命的克星,那是碰就死,沾着既亡。

    相较而言,张士贵的攻击,则温柔了许多。张士贵尽管也擅长使用马槊,不过他此时却挽起铁胎弓,箭出连珠。几乎是顶在敌人的脑门上射箭。

    箭出如风,随着咻咻咻的破空声不绝于耳。张士贵迎面的突厥骑兵连张士贵的二十步距离都无法接近,被纷纷射落战马。

    双方交战,不约盏茶之间,双方便透阵而出。

    步鹿根此时一清点人数,气得额头青筋凸起。他率领两千余骑追击罗士信部,损失四五百名骑兵已经够郁闷的了,可是现在这一番接触战下来,还能骑在马上的将士已经不足千人。也就是说,在短短盏茶之间的功夫,他所部已经被干掉了五六百人。

    反观战场上唐军骑兵的尸体,却不足百具。

    六比一,这样的战损率简直就是突厥人的奇耻大辱。

    段志感一刀砍掉上名下身已经被踩成肉泥却伤而未死的突厥骑兵,非常仁慈的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打得好!”

    张士贵也在心里惊叹,真是厉害啊。他不自觉的望着一脸黑线的罗士信。

    恐怕秦王李世民也无法做到如此惊人的战绩,要知道突厥人可不是各地反王。隋末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尘烟,虽然各路反王,号称精锐数万,数十万,事实上不过是一群刚刚拿起武器的农民,有的反王别说武器了,就连最廉价的长枪都无法做到人手一柄。

    当年杨广在雁门关被围,倾起大隋数十万兵马勤王,却未能打开突厥人的包围圈。若非义成公主冒着生命危险,恐怕杨广就要成为突厥人的俘虏了。

    一千二百骑对两千骑,却拥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此番大胜,众唐军士兵人人喜上眉梢,兴奋异常。

    相较而言,对面的突厥人则如丧考批,灰头土脸。

    罗士信挥舞着手中的铁枪,振臂大呼:“兄弟们,还有力气吗?”

    “有,有,有!”千骑唐骑呼声如雷,声音之大,直冲云霄。

    罗士信大吼道:“众兄弟作我两翼,随我去取那黑旗下的突厥首级!”

    罗士信一马当先,马奔如风如电。

    众唐军骑兵将士见罗士信如此勇猛,就如受到极大的刺激一般,人人奋勇,纷纷如野兽般怒吼起来:“大唐万胜,罗将军威武,大唐万胜,罗将军威武!”

    唐军骑兵不要性命地跟着冲去!这边一千余骑抟成一团,而步鹿根麾下不足千人,论气力不如唐军骑兵,论士气更加不如。这时又被唐军高昂的士气所震慑,哪里抵挡得住?

    尽管步鹿根不甘心,可是挡在罗士信身前的突厥骑兵,简直如同刀切豆腐一般,毫无迟滞作用。

    “将军,速走!”一名突厥督将大吼道:“用唐人的话说,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步鹿根还在迟疑,可是罗士信哪里会给他机会。那柄铁枪,上下翻飞,杀得突厥人亡魂直冒,众突厥骑兵,纷纷溃退。这些突厥人脑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段志感趁着突厥人败退的时机,趁势一鼓作气,拿下了红山堡。

    红山堡虽然很小,可是正是因为小,这才易守难攻,如果不是突厥人主动撤退,恐怕要拿下这座莫约方圆四百余步的小堡,也要付出数百条人命。

    “赢了!”

    罗士信大声疾呼。唐军将士这一战取得的战果不小,逃走的突厥人估计不足三百。留下一千七八名突厥骑兵,自身伤亡不足两百人,其中过半都是轻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

    一辆辆安装护甲盾墙的偏厢雪爬犁,飞快的在雪面的飞驰着。陈应没有顾忌凛冽如刀的寒风,站在指挥爬犁的望塔上,仔细打量着远方。

    护甲盾墙上罩着白帛,就连拉着爬犁的马匹,同样裹着白帛。陈应的作法,让魏文忠颇有微词。在这个时代布帛,几乎等于货币。根据《六典》食货志记载,唐朝的布帛要占总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左右。陈应从长安支援灵州的时候,携带了三千匹布帛,约合价值三千余贯钱,这批布帛并不是给右卫率府使用的,而是让杨则按照功勋,赏赐给镇守灵州的功勋将士。

    可陈应倒好,不仅挪用了原本赏赐给功臣将士的布帛,还浪费了

    段志感所部用掉一百四十余匹,现在又而且一百余辆偏厢战车和骡马,又用掉三百余匹。这些布帛用在这里,让魏文忠百思不得其解。

    陈应并没有事无具细,全部向将士们解释清楚,在陈应眼中,将士们的性命是无价的,不是用钱货可以衡量的,只要能减少或降低将士们伤亡,陈应不会在乎损失在财货。陈应只知道,白色的布帛可以很好的掩饰部队的行踪,这就足够了。

    此时,温泉池的唐军大营,早已人去营空。除去段志感所部的四个团,罗士信率领的四个团,还有九个团(加上亲卫团)加上民夫和匠户,共四千余人乘坐着雪爬犁,朝着薄骨律城前进。

    陈应站在望塔上,着急的望着远方。

    大雪堆积,消息传递非常不顺畅。陈应十数辆轻型雪爬犁,按照薄骨律城远近位置,进行固定伪装。这些轻型爬犁上面都装有一个大锅,配备的狼粪,一旦看到红山堡得手的消息就及时点燃狼烟。

    虽然这些充当移动烽火台的雪爬犁,一旦被突厥人发现,根本没有自保能力,可是为了传递消息,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就在红山堡下,唐军士兵兴奋的打扫着战场。唐军也是以首级计功,只不过在混战中,很多突厥人的首级都被马蹄子踩碎了,根本没有办法辨认。最终收集的首级只有一千一百五十一级。

    不过,缴获的战马却多达两千余匹,其中伤兵和废马超过一半。

    红山堡实在太小,根本无法驻扎罗士信与段志感所部两千余人。罗士信想了想,就让将士们将突厥人的尸体收集起来,在红山堡外垒尸为墙。

    各种各样残全不全的尸体,堆积在一起,一锅热水下去,很快就冻成一墙尸墙。好在红山堡内储存了数万斤石炭,否则烧水都成一个问题。

    就在尸墙垒到三尺高时,突然哨骑紧急禀告。

    “罗将军,南方大股突厥骑兵来袭,估计少数也有七八千骑!”

第八章少生两条腿

    战场之上,攻守双方的士气互为消长,如果现敌人士气正旺。己方士兵也有可能因此而产生低迷,反之亦然。

    突厥步鹿根部先是被罗士信用移花接木的方式,拖得疲惫堪,后被段志感部伏击,尽管队形未散,但是士气却受到了致命的打击。

    “杀啊”

    罗士信将手中的铁枪一举,一马当先率领唐朝越骑军朝步鹿根部扑去。

    步鹿根的肺都要气炸了,如果不是自己所部体力耗尽,罗士信率领唐军骑兵冲锋,他绝对正中他的下怀。只是战场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作为突厥宿将,步鹿根非常清楚,战场上超过八成的杀伤都是在追击过程形成的。在这个情况下,绝对不能撤退,一旦撤退,很容易形成溃退。

    步鹿根夹紧马腹,振臂高呼:“杀光唐奴!”

    然而,众突厥将士却响应者屈指可数,就连响应者也是底气不足。

    战争,说起来非常玄乎,事实上总结起来非常简单。那就是尽可能的扩大已方的优势,扩大敌人的劣势。

    突厥人的长处是擅长控马,唐军骑兵就算训练再怎么有素,也是半路出家,没有天生在马背上的突厥人骑术好。双方骑术上的差异,让陈应这个异世蝴蝶给弥补了。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骑术差,用高桥马鞍和双边马镫进行弥补。这样以来,双方骑术上的差距,就拉得非常低。(说句题外话,如果有朋友不信,可以去内蒙转转,一次马没有骑过,十分钟学习,走马不成问题)

    唐军的长处,就是将士的体能和战马的体力,其次就是装备上明显胜过突厥人。唐军的短处又不至于成拖累,一比之下,唐朝越骑军登时大占上风,哪怕是突厥人有数量上的优势,也没法抵消这种差距。

    罗士信一马当先,呼啸着冲入了敌阵,一下子就插了进去。他和张士贵一左一右,从左右两个角度同时穿插,步鹿根也没想到,唐军竟然这么厉害,正暗叫一声不好,已经被唐朝越骑军切成了三块。

    “杀!”罗士信将手中的铁枪抡圆的一计横扫,三四名突厥被扫落战马。在如此大规模的骑兵混战之时,坠马就意味着死亡。

    有道是一力降十会,罗士信天生神力,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上,得到了充分的发挥。手中的铁枪,成为了突厥人致命的克星,那是碰就死,沾着既亡。

    相较而言,张士贵的攻击,则温柔了许多。张士贵尽管也擅长使用马槊,不过他此时却挽起铁胎弓,箭出连珠。几乎是顶在敌人的脑门上射箭。

    箭出如风,随着咻咻咻的破空声不绝于耳。张士贵迎面的突厥骑兵连张士贵的二十步距离都无法接近,被纷纷射落战马。

    双方交战,不约盏茶之间,双方便透阵而出。

    步鹿根此时一清点人数,气得额头青筋凸起。他率领两千余骑追击罗士信部,损失四五百名骑兵已经够郁闷的了,可是现在这一番接触战下来,还能骑在马上的将士已经不足千人。也就是说,在短短盏茶之间的功夫,他所部已经被干掉了五六百人。

    反观战场上唐军骑兵的尸体,却不足百具。

    六比一,这样的战损率简直就是突厥人的奇耻大辱。

    段志感一刀砍掉上名下身已经被踩成肉泥却伤而未死的突厥骑兵,非常仁慈的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打得好!”

    张士贵也在心里惊叹,真是厉害啊。他不自觉的望着一脸黑线的罗士信。

    恐怕秦王李世民也无法做到如此惊人的战绩,要知道突厥人可不是各地反王。隋末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尘烟,虽然各路反王,号称精锐数万,数十万,事实上不过是一群刚刚拿起武器的农民,有的反王别说武器了,就连最廉价的长枪都无法做到人手一柄。

    当年杨广在雁门关被围,倾起大隋数十万兵马勤王,却未能打开突厥人的包围圈。若非义成公主冒着生命危险,恐怕杨广就要成为突厥人的俘虏了。

    一千二百骑对两千骑,却拥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此番大胜,众唐军士兵人人喜上眉梢,兴奋异常。

    相较而言,对面的突厥人则如丧考批,灰头土脸。

    罗士信挥舞着手中的铁枪,振臂大呼:“兄弟们,还有力气吗?”

    “有,有,有!”千骑唐骑呼声如雷,声音之大,直冲云霄。

    罗士信大吼道:“众兄弟作我两翼,随我去取那黑旗下的突厥首级!”

    罗士信一马当先,马奔如风如电。

    众唐军骑兵将士见罗士信如此勇猛,就如受到极大的刺激一般,人人奋勇,纷纷如野兽般怒吼起来:“大唐万胜,罗将军威武,大唐万胜,罗将军威武!”

    唐军骑兵不要性命地跟着冲去!这边一千余骑抟成一团,而步鹿根麾下不足千人,论气力不如唐军骑兵,论士气更加不如。这时又被唐军高昂的士气所震慑,哪里抵挡得住?

    尽管步鹿根不甘心,可是挡在罗士信身前的突厥骑兵,简直如同刀切豆腐一般,毫无迟滞作用。

    “将军,速走!”一名突厥督将大吼道:“用唐人的话说,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步鹿根还在迟疑,可是罗士信哪里会给他机会。那柄铁枪,上下翻飞,杀得突厥人亡魂直冒,众突厥骑兵,纷纷溃退。

    “哪里逃!”

    一看步鹿根的将旗缓缓后移,这里唐军士兵顿时急了。以少击多,可谓上获,如果跑了步鹿根,只能算中获。功劳就打了一个对折,眼见胜利在望,这些唐军士兵岂会甘心。

    在罗士信的率领下,越骑军全体将士士气如虹。哪怕是突厥人一刀劈来,他们连眼睛都不眨眼,照样朝着前方冲去。

    如果从空中看,此时唐军队形,就像一锅沸腾的开水,快速的膨胀起来。

    此消彼长,此时幸存的突厥人脑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逃,逃,赶紧逃!”

    可是,他们想逃能逃得掉吗?

    答案是肯定的,唐军将士刀枪够不着突厥人,就在后面边策马,边上弩机,对于突厥人的后阵,就是一阵箭矢。

    现在突厥人真是欲哭无泪,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第九章诱与饵

    步鹿根跑了,红山堡上的突厥守军一看唐军势大,正在左右为难。趁着这个机会,段志感大吼一声道:“冲!”

    一千余唐军步兵借着罗士信大胜的士气,朝着红山堡进行仰攻。

    守卫红山堡的突厥士兵大眼瞪小眼:“怎么办?”

    突厥人虽然生性凶悍,事实上他们却是欺软怕硬的主。遇到顺风仗,一个赛一个勇猛,可是遇到明知没有胜利希望战争,他们却会胆小如鼠。

    眼看着唐军步兵距离红山堡越来越近,就连唐军士兵脸上的狰狞表情都清晰可见。突然守卫红山堡的渠帅(相当于百夫长)望着越跑越远的步鹿根将旗,大吼道:“唐奴势大,步鹿将军危险,我等要保护步鹿将军!”

    步鹿根早就跑成快没影了,要是靠他们去保护,十条命也不够杀的。

    明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是众突厥士兵一致同意:“保护步鹿将军!”

    等段志感冲进空无一人的红山堡时,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红山堡虽然很小,可是正是因为小,这才易守难攻,如果不是突厥人主动撤退,恐怕要拿下这座莫约方圆四百余步的小堡,也要付出数百条人命。

    要知道红山堡可是以琉璃石混合糯米汁建的城堡,在这里屹立一百余年,依旧坚固无比。突厥人走得匆忙,甚至连狼旗都未来得及带走。看着大大小小仓库里,堆积如山的粮食。段志气得发抖。

    这些粮食的袋子上,还是黑紫色的痕迹,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干枯的血迹。这些粮食,肯定是突厥人攻破灵州周边的村镇抢来的,上面都染着唐朝百姓的血。

    “贼他娘,跑得真快,要不然老子把他们脑袋拧下来!”段志感愤愤的道。

    “赢了!”

    罗士信大声疾呼。唐军将士这一战取得的战果不小,逃走的突厥人估计不足三百。留下一千七八名突厥骑兵,自身伤亡不足两百人,其中过半都是轻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胜利了!”

    兴奋异常的越骑军将士大吼起来。

    ……

    一辆辆雪爬犁,飞快的在雪面的飞驰着。陈应在这个时候并没有顾及凛冽如刀的寒风,站在指挥爬犁的望塔上,认真打量着远方。

    此时所有的爬犁,都罩着白帛,就连拉着爬犁的马匹,同样裹着白帛。

    陈应的作法,让魏文忠颇有微词。在这个时代布帛,几乎等于货币。根据《六典》食货志记载,唐朝的布帛要占总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左右。

    陈应从长安支援灵州的时候,携带了三千匹布帛,约合价值三千余贯钱,这批布帛并不是给右卫率府使用的,而是让杨则按照功勋,赏赐给镇守灵州的功勋将士。

    可陈应倒好,不仅挪用了原本赏赐给功臣将士的布帛,还浪费了大量布帛。

    段志感所部用掉一百四十余匹,罗士信所部用掉了两百七十余匹,现在又用掉了五百匹布包裹雪爬犁和拉车的骡马。

    尽管陈应没有贪污,可是挪用军资的罪名可不算小。把这些布帛浪费,让魏文忠百思不得其解。

    陈应并没有事无具细,全部向将士们解释清楚。

    在陈应眼中,将士们的性命是无价的,不是用钱货可以衡量的,只要能减少或降低将士们伤亡,陈应不会在乎损失在财货。陈应只知道,白色的布帛可以很好的掩饰部队的行踪,这就足够了。

    站在历史巨人肩膀上的陈应,他的习惯思维方式和这个时代的人并不一样。在敌强我弱,发现就意味着消灭的情况下,陈应为了伪装部队,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

    此时温泉池的唐军大营,早已人去营空。除去段志感所部的四个团,罗士信率领的四个团,还有九个团(加上亲卫团)加上民夫和匠户,共四千余人乘坐着雪爬犁,朝着薄骨律城前进。

    陈应站在望塔上,着急的望着远方。

    大雪堆积,消息传递非常不顺畅。陈应十数辆轻型雪爬犁,按照薄骨律城远近位置,进行固定伪装。这些轻型爬犁上面都装有一个大锅,配备的狼粪,一旦看到红山堡得手的消息就及时点燃狼烟。

    这些充当移动烽火台的雪爬犁,伪装成一个一个的小雪包。可是一点点燃狼烟,突厥人肯定会发现他们,一旦被突厥人发现,他们根本没有自保能力,可是为了传递消息,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慈不掌兵,义不理财。现在陈应算是切实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因为他刚刚亲手送了上百余士兵,进入绝地。

    距离薄骨律城还有二十余里,陈应下令全军停止前进。

    用罗士信移花接木的方式,只能利用一次,突厥人并不是傻子,他们就算最开始想不明白唐军用何种方式保持马力,可是时间已久,绝对会想到这个方法。

    战争,不能期待敌人是一个傻子。如果把敌人当成傻子,那么自己才是真傻。

    当陈应得知薄骨律城内,不仅有两万余突厥人,事实上更多的则是老弱病残之后,陈应终于想到了破敌之策。

    从人性的角度考虑,步鹿根战败了,而且败得相当惨之后。逃回复命的步鹿根肯定不会照实说唐军只两千余人,其中过半还是步兵。他一定会扩大唐军将士的人数,从而掩盖自己的无能。

    俟利弗设一旦得知,攻击步鹿根的唐军兵力是多达数千人,一定会错误的判断,唐军的主力一定在红山堡。

    俟利设弗,一定会精锐尽出,试图歼灭陈应所部。

    只要俟利设弗中计,那么破解灵州之围就成了一半。尽管薄骨律城很是残破,可是在如此寒冷天气中,失去这座残破的城池,突厥人也没有办法在野外坚持。而且陈应可以抓突厥将士的家眷作为人质,逼迫突厥人攻打薄骨律城。

    停止薄骨律城二十余里的陈应所部,开始为决战到来而做着最后的准备。大量宝贵的豆料开始喂马,躲在爬犁皮棚内的唐军将士,或是磨刀,或是保养自己的甲胄。

    唯有陈应,站在望塔上一动不动。

    魏文忠望着陈应孤单的身影,心中很是心酸。

    自从从长安出发,陈应一直作为大军的主帅,承担上万人性命攸关的压力。无论陈应外表如何坚强,他只有十六岁。

    魏文忠浮想联翩,突然想起青史留的霍骠骑,或许陈应将来的成就,不会在霍骠骑之下吧!

    静静的望着雪面,雪面上的雪粒隐隐跳动起来,渐渐的跳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尽管详细的消息没有传来,陈应却也清楚,这是大规模骑兵出动才能制造的动静!

第十章老兵不死

    红山堡下,唐军士兵正兴奋的打扫着战场。

    当然,由于天气寒冷,战场也不是那么容易打扫的。早已凝固的血液,将残全不全的尸体与冰雪冻成一体。原本可以信手拈来的首级,却需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拿到手中。

    尽管每一颗首级都要费尽力气,用刀砍,用戈矛撬,尽管打扫战场非常辛苦。不过此时的唐军将士却像丰收时的农夫一样,没有人会嫌累。

    唐军士兵打扫战场,可谓是非常彻底,不仅将尸体上的甲胄剥下来,就连突厥士兵身上的破烂皮袍也扒得干干净净。唐军将士将从战场收拾起来的战马尸体在冰面托到红山堡内。这些唐军将士们,精明着呢。突厥人破烂的甲胄和劣质的刀枪,他们虽然看不上眼,不过铁器却很贵,哪怕在长安城,一斤精铁也要卖上百钱。再破的一把刀,也可以卖几百钱。

    蚊子再小也是肉。

    一名唐军士兵拿着一柄匕首,在一烂得不成样子的脑袋间拨弄起来。唐军以首级计功,只要是不能辨认的首级,将不会计作军功。可是这场骑兵混战中,有很多突厥人的脑袋很被马蹄子踩碎了,根本没有办法辨认,不会算作军功。

    这让唐军将士大呼可惜。

    这名唐军士兵吃力的将这颗如同烂西瓜一般的脑袋里挖出一颗金牙,兴奋的大叫起来。

    红山堡寨门前,罗士信一边望着山下打扫战场的将士,一边啃着一块巴掌大的烤羊肉。尽管罗士信的甲胄上,鲜血和灰白色的脑浆已经挂着溜溜,然而罗士信却没有半点不适应。

    “哨骑最少可放三十里远,这才能给咱们留下一刻钟的准备时间!”罗士信冲张士贵道:“最好是把哨骑顶进薄骨律城去!”

    张士贵道:“罗将军放心,我亲自去盯着,保证出不了岔子!”

    “你不用去!”罗士信道:“战场快要打扫完了,你去统计战果,给将士们记录军功!”

    “遵命!”

    张士贵指挥越骑军一部莫约百骑,向薄骨律城飞奔而去。

    段志感向罗士信抱怨道:“罗将军,红山堡实在太小,根本无法驻守大军,此地能驻守五百人已经顶天了。”

    “不行,五百人太少了!”罗士信道:“突厥人一旦反扑,五百人根本不足以守卫红山堡!你应该知道,陈总管要打这一仗的真正目的。咱们其实都是诱饵,陈总管可是再三告诫我等,千万在避免赔了夫人又折兵!”

    原本陈应想代替罗士信,亲自指挥移花接木战术,只是陈应的骑术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无奈之下这才让罗士信代替他。

    “那怎么办?”段志感道:“咱们总不至于跟突厥人野战吧?”

    “野战自然不行!”罗士信道:“突厥人实在是太多了,野外咱们会吃大亏的!”

    “咱们这样啊,垒尸为墙!”张士贵想了想,道:“突厥人的尸体这么多,咱们也可以废物利用啊,其实不光是突厥人的尸体,就是那些破烂的兵刃,也可以利用!”

    段志感惊讶的道:“怎么利用?”

    “很简单!”张士贵随便捡起一柄粗大的狼牙棒,将狼牙棒的手柄斜刺里插在雪堆里,一泡尿浇上去,不一会儿就冻得坚硬如铁。

    “好,就这么办!”罗士信当既拍板。

    众唐军将士又开始忙碌起来,十数口大锅用石炭不停的烧水,一桶桶热气腾腾的热水浇在尸体上,比水泥凝固效果还要好。

    突厥人残缺不全的尸体,被收集起来,在红山堡外围垒成一道墙。墙的外面则是战场上突厥人遗弃的兵戈,长长的戈矛,被唐军将士们用热水,固定在雪面上。泛着寒光的锋刃,统一与地面逞成六十度夹角,对着外面。

    好在红山堡内储存了数万斤石炭,否则烧水都成一个问题。

    就在尸墙垒到三尺高时,张士贵将统计好的账薄交给罗士信。

    罗士信接也不接,冷冷的道:“念!”

    张士贵恍然大悟。

    “此战共斩首只有一千一百五十一级。缴获完好甲胄四百五十二副!长短兵刃两千余、箭矢计五万余只,战马两千四百一十三匹,其中伤、残、死马超过半数!”

    “真是可惜了!”罗士信道:“把所有伤马、残马、全部杀掉,咱们可不是胡蛮,没那么多穷讲究,今天加餐,马肉管饱!”

    众将士闻言,欢声如雷动。

    此时,将士们感觉身上又充满了力量,干活的速度更快了。

    ……

    薄谷律城,三里之外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雪包。然而这其实并不是一个真正的雪包,而是一辆用来充当移动式烽火台的皮棒雪爬犁。一个伙地十名唐士军驻守在这里。

    整个辆雪爬犁都用白帛包裹起来,俨然成一座天然的雪包。观察哨口,用白帛薄如蝉翼,细罗充当。既能挡住风寒,保持皮棚内的热量。除非是在皮棚内点燃明火,否则根本不易发觉这个鱼目混珠的假雪包。

    管领这个伙的伙长,叫老牛。人如其名,就像一个老牛一样,任劳任怨,只可惜,从军三十余年,却一直没有得当升迁。

    几名唐军哨骑就在薄骨律城城门口晃悠着,突然薄骨律城城内冲出十数骑突厥骑兵冲向唐军哨骑。

    唐骑哨骑见状就赶紧撤退,追出里许,突厥骑兵一看追不上唐军哨骑,便打马返回。唐军哨看着突厥骑兵返回城内,不紧不慢的跟了上来。

    突厥骑兵一看唐军哨骑追上来,调转马头又开始驱赶唐军哨骑。

    双方你追我赶,来来回回跑了不少五六遍。

    然而就当唐军哨骑渐渐失去警惕性的时候,这十几名突厥骑兵突然发力。距离唐军哨骑足足一百五十步开步,挽弓搭箭。

    一个搂着长枪的小兵小六子笑嘻嘻的道:“牛头,你过来看看,这突厥人真是疯了,一百五十步只多不少,居然就放箭了。真以为他们是射雕者啊!”

    老牛头凑到观察口一看,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十几骑骑兵的弓,明显比寻常短小的骑弓大上一号,而且箭杆居然全是通体黑色的。

    “咻咻咻咻……”数声刺耳的破空声响起。唐军哨骑应声坠马,其实一名哨骑背部中了四五箭,还想挣扎着起身,却被这十数名突厥骑兵追上去乱刀砍死。

    “不好!”老牛头大叫道:“突厥人要出兵了!”

    果然,薄骨律城涌现大股突厥骑兵,这股突厥骑兵的规模比想象中得要大得多,连续跑了一盏茶的时间,依旧川流不息。

    “敌袭!燃烽火!”老牛扑到皮棚正中的火塘边,几下子把摊开翻晒的木炭拢成一堆儿,拿起火刀火石,手忙脚乱的打火。“快来帮忙,把马粪筐子拖过来!”

    可是,愣了半天却没人动。

    老牛抬头,感觉到异样的气氛,一伙十个人都愣愣的看着薄骨律城,没有应声。

    这一愣神的功夫,从薄骨律城内已经冲出至少五六千骑。

    “点火,快!”

    “嘭,面色苍白的小六儿给老牛跪下了,“牛伙长、牛爷,不能点火啊!出城的突厥人太多,咱们几个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啊!等他们都走了,咱们再逃。”

    这么一个无遮无拦的爬犁车,只要点燃烽火,后方会接到消息。可是他们却会被愤怒的突厥人杀光。本来自忖必死,突然又有了生的希望,老牛也是一喜。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脸上的喜色一闪即逝,两三个闪念间,将牙一咬:“点火!”

    “不能点火啊,点了咱就全完了!”

    “牛伙长,咱不能自个儿寻死啊!”

    几个士兵七嘴八舌的劝,平时最机灵、最讨老牛喜欢的小六儿更是跪在地下,死死的拉住老牛衣襟下摆。

    看了看这几个惊慌失措的年轻士兵,老牛的眼泪就下来了:“六子,别怕,牛爷陪你一起去阎王殿!”

    “不,牛爷,我不想死!”

    “我也不想死,可是我不能!”老牛鼻涕眼泪横流。直了直有些佝偻的腰,目光变得坚定,不再是一个垂垂老朽的伙头,倒好像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我们几个死了,有突厥人给咱们陪葬,咱们几个要是活了,那几千兄弟可就一个也活不成了,你们说,这火,点不点?”

    士兵们开始默默地扫拢木炭、准备马粪。刚才害怕得最厉害的小六儿,忽然现自己的手不抖了,嗓子不干了,就连心脏似乎也跳得没那么剧烈了,他什么也没说,接过老牛手里的火刀火石,一下一下的敲击,一下一下的敲击。

    伪装的白色布帛,被七手八脚的扯掉。然而突厥人并没有发现异常,直到巨大的烟柱冲天而起,如同冲破束缚的苍龙,张牙舞爪的直扑天际!

    一名突厥渠帅率领本部人马愤怒的扑向老牛头所在的伙。

    直到浓烟升起,俟利弗设便知道他准奇袭红山堡的计划就已落空了。这一趟很可能扑空。

    老牛头握紧了手中的横刀,竭斯底里的大吼道:“大唐万胜!”

    “大唐万胜~!”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依旧活在人们心中。

第十一章热身赛

    薄骨律城东南方二十余里的茫茫雪原上,陈应看到西北方传来的狼烟,心如刀绞。一股狼烟升起,也就意味着一个伙十名唐军士兵阵亡。

    对于争霸天下的豪杰来说,区区一个伙的士兵,根本无足轻重。如果需要,别说一个伙,就算是十个,一百个,一千个也可以去牺牲。然而陈应不是政客,也不是争霸天下的英雄豪杰,他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杜善果!”

    “下官在!”

    “记录,右卫率薄骨律之战,先登阵亡将士,右卫率府牛结实、杜双喜、荀二牛,郭六子、钱大有,赵明福,崔大勇、李闫旭、李光宗、陈郁阵亡,授其五转军功,官升三级,以仁勇校尉抚恤!”

    杜善果停下笔,抬着望着陈应,咬咬牙开口道:“陈总管,这于制不合!”

    牛结实等人只是兵,伙长也没有级别。以一介白身,连三级,如果放在后世,就是从一个普通人,直接提拔成行政科级干部。如果因功阵亡,擢升一级升他们为陪戎副尉这是可以的。可以直接升为仁勇校尉,这就是破格了。

    “哼!”陈应冷冷的望着杜善果,露出如同吃人的目光:“要你多嘴,出了事本总管担着。”

    “军功岂可私授!”杜善果合军功薄,正视陈应毫不示弱:“怒难从命!”

    陈应怒极反笑:“好,好,很好,等会发起进攻,你敢死队长!”

    “下官遵命!”

    陈应诧异的望着杜善果,自己这是摆明了要借刀杀人,让一介文官冲锋陷阵,无论什么情况,都会授人以柄。陈应怎么也没有想到,杜善果居然宁死不屈。

    陈应没有心情跟杜善果纠缠,他又不是不会写字,接过笔和纸,直接书录起来。

    书录完毕,魏文忠禀告道:“陈将军,突厥人有八千余人离开薄骨律城,要不要出发?”

    陈应摇摇头道:“现在还太早,命令斥候严密监视突厥人的动向,一刻钟一报,不得有误。”

    ……

    红山堡,当尸墙垒到就在尸墙垒到四尺余高时,罗士信突然看到南方升起的狼烟。造峰火台点狼烟乃是华夏上千年的军事传统,狼烟有三种:一是孤烟,一是双烟,三色狼烟。孤烟又叫平安烟,那是向后方报平安,双烟则是警戒着,那是向后方示警的。王维出使之时,见到的是报平安的狼烟,所以他才写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不过陈应由于雪爬犁相较堡垒式的烽火台而言实在太小了,而且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爬犁,根本没有必要浪费资源。

    陈应与罗士信早已作过交待,只要狼烟燃起。就意味着,突厥人大股袭来。突厥人虽然干掉了薄骨律城城下的唐军哨骑,可是罗士信布置的斥候也不是区区几骑,就当狼烟腾空而起时,早有斥侯抵近侦察。

    时间不长,一名背着插着几只箭矢,摇摇欲坠的斥侯前来禀告道:“罗将军,南方大股突厥骑兵来袭,少数也有七八千骑!”

    “呵呵!”罗士信不以为然的笑道:“来得好快,即然突厥人想早死早投胎,本将军绝对会成全他们。”

    众将士哄然大笑,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只是没有人注意到罗士信眉眼之间掩饰着的忧虑之色。

    南方已经传来沉闷的马蹄声,马蹄践踏大地的声音,更是如同闷雷轰鸣,瞧这阵势,敌人数目恐怕不止八千,至少也有上万。就凭自己手上两千余兵力,能守住这红山堡吗?

    段志感握了握腰间的横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只待城破,便以这一腔热血报君恩,也搏个千秋忠名……

    张士贵道:“骑兵绝对不能放到堡内,别说红山堡太小,就是足够大,骑兵也应放在城外!”

    段志感道:“姓段的可不孬种!”

    罗士信道:“段将军,红山堡能不能守住,就看你们了!”

    红山堡的唐军,趁着突厥人尚没有到来,便一分为二。越骑军的轻重伤员,来不及转移,就跟随段志感留在堡内,而段志感则负责防守红山堡。

    段志感将三个步兵团的兵力分成三部分,一部驻守红山堡外的尸墙,一部充当机机援军,而最后一部则守在红山堡内。

    就在段志感登上红山堡城上的箭塔时,突厥人已经到了。

    距离红山堡莫约五百步,突厥人开始停下来,继续马力。当俟利弗设看着远处的唐军骑兵和防守在红山堡上的步兵时,心中一阵失望。野外站的唐军骑兵,有多少就一目了然。而红山堡了不起加上堡外的唐军也不过千人。

    可能,这已经是唐朝朝廷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援军吧!李唐在浅水原吃了薛举一个大亏,损失近十万兵马,这么短的时间,肯定恢复不过来。

    俟利弗设非常不满他的哥哥始毕可汗咄吉世的保守,现在李唐实力弱小,就应该一举作气,杀进长安,灭掉李唐。俟利佛设非常仰慕关中长安的繁华,也非常喜欢汉人娇小妖娆的女子,更喜欢汉人制造的丝绸和瓷器。

    关中有宝贵的物资和取之不尽的美女正等着他去“收集”,偏偏咄吉世再三严令,突厥不与唐朝直接交战。

    俟利弗设实在不明白,懦弱的唐朝有什么值得顾忌的。

    段志感看着突厥人没有直接进攻,他反而松了口气。不直接进攻最好,能拖一分唐军的胜算就大上一分。

    可是当俟利弗设看到红山堡城的冰墙真容时,俟利弗设勃然大怒。

    居然敢用突厥勇士的尸体垒墙,真是可恶。

    事实上俟利弗设却从来没有想过,比起唐军垒尸为墙,突厥人每一次杀入李唐境内,比这更过分的事情,做得多了。

    “天狼神保佑!”俟利弗设将手中的弯刀斜斜一劈,两千余突厥骑兵呜哇怪叫着冲向了红山堡,他们没有任何攻城器械,甚至连云梯都没有,就这么骑着马冲了过去。

    段志感之前从来没有人交过手,根本没有想到突厥人居然这么狂得。

    然而,段志感却不知道,这其实是突厥人最习惯用的攻城伎俩。汉人防守的许许多多的城池,就这种对城墙毫无威胁地冲锋下,被吓倒了。吓得自动投降。

    然而这一次,俟利弗设却失算了。别人或许可以被吓倒,唯有段志感却不会被吓倒。

    冲到城下那堵只建了四尺高的尸墙前,俟利弗设一声呼哨,突厥骑兵拉开顽骑弓,搭上轻箭向城头抛射。

    骑弓是轻便短小的骑弓,拉力不过四五十斤,即使抛射的轻箭,也显得没什么力道,只不过上两千余人同时箭,铺天盖地的箭雨还是很能唬人的。

第十二章从长计议

    好在唐军将士早有准备,不用下令,守在尸墙下的唐军士兵就贴近尸墙整齐的蹲下来。

    密密麻麻的箭矢,落在光滑的尸墙上,就叮叮当当的被弹开。

    与此同时,蹲下身子的唐军士兵趁机搭箭上弦。就在突厥人第二波箭矢刚刚落下,从尸墙后抛射而出的箭雨,将趾高气昂的突厥人射落一大片。

    俟利弗设看到这一幕,顿时高呼:“勇士们,冲上去,杀光唐奴!”

    众突厥勇士虽然伤亡过百人,却没有被吓得,众骑兵叽里呱啦的乱叫。尽管尸墙只有四尺余高,可是只有二十步的距离,依旧没有那么容易跳过去。

    众突厥骑兵纷纷调转马头,撤退二百余步后,再调转方向,向尸墙发起猛烈的冲锋。两千余骑突厥骑兵如同潮水一样,奔驰而来。

    这个时候,守在尸墙后面的三四百名唐军士兵神色惶恐的朝红山堡内跑去。

    望着这一幕,俟利弗设非但没有意外,反而认为这才是真正汉人应该的表现。望着唐军士兵撤退的身影,俟利弗设大吼道:“勇士们,冲上去,砍下唐奴的脑袋!”

    可是吃过唐军将士大亏的步鹿根,却感觉不对劲,唐军将士虽然表现得非常狼狈,然而队形却凝而不散,根本不像溃退的样子。

    当步鹿根还没有提醒俟利弗设时,突厥人的骑兵已经开始跃上尸墙。

    不过未等越过尸墙的突厥人放声欢呼,瘆人的惨叫声接连响起。原来,唐军将从战马上收集的残缺不全的兵刃,都密密麻麻的插在尸墙后,由于尸墙的遮蔽,外面的突厥人根本没有看到尸墙后的枪林。

    经过热水冰冻的枪矛兵刃,如同一支固定在那里的树林。高整飞跃尸墙的突厥人,根本收拾不住,只能眼睁睁的撞到枪刃上。

    “噗嗤……噗嗤……”

    锋利的枪刃,毫无迟滞的穿透突厥骑兵战马,顺带着将他们连人在马串成一串。

    “不好,有陷井!”

    身在半空的突厥骑兵惶恐的大叫。可惜他的叫声,早已被凄厉的惨叫声和战马的悲鸣声,掩盖住了。

    被固定在雪地上的枪矛刺中心脏和头部部位,那真是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毙命,直接死亡,倒是最好的解脱。然而还有许多突厥人被锋刃刺伤四肢等非要害部位,剧烈的疼痛,让这些突厥人发出如同杀猪一般的惨叫声,甭掉有多瘆人了。

    已经接近跑到红山堡堡墙的唐军士兵,在这个时候,突然转身,露出狰狞面孔。众唐军士兵,手持枪矛,朝着串在枪林中,挣扎惨叫的突厥骑兵。发起攻击,唐军士兵手中的枪矛上下翻飞,肆意收割者突厥人的性命。

    鲜于亮并不是突厥人,他本是鲜卑人投降突厥之后,渐渐成为督将。突厥人效仿鲜卑人以十帐百落为渠,渠设渠帅。十渠百帐千落为督,设督将。十督千帐万落为设,这是可以管理万落军民,成为一方部落首领。不过设这个职位,一般都是由突厥贵族世袭。

    鲜于亮以一个鲜卑人能成为突厥人的督将,事实上他已经做到了突厥汗国武臣的巅峰。鲜于亮当然也有过人之处,他徒步可以追上惊马,双臂之力可以推倒壮牛,是突厥汗国有名的勇士。

    鲜于亮看着自己数百部曲接连惨叫,终于下达了停止进攻的命令。鲜于亮的反应可谓不快,然而,勇猛无畏的突厥人冲得太快,足足超过六七百骑已经越过了尸墙。

    冲过尸墙的突厥人,下场已经注定了。那些密密麻麻的枪矛将他们杀伤大半,而冲上来的唐军步兵则毫无客气的收割着首级。这六七百名突厥人的首级,基本保存完好,让唐军士兵兴奋得大叫。

    初战惨死六百余名突厥勇士,损失超过半成,这让俟利弗设气得吐血。

    这些可恶的唐人,不敢真刀真枪和大突厥勇士搏斗,就使这些鬼点子!

    “突厥勇士,杀光唐奴,咱们入关,关中有取之不尽的财帛,还有漂亮的汉人女子。破关之后,我准许你们洗城三天!”

    被巨大赏赐刺激得热血上涌的众突厥人,似乎忘记了刚刚的失败,而是兴奋的大吼,准备发起第二次攻击。

    如果突厥人真正的发起攻击,恐怕唐军就没有办法抵挡了。要知道,那些固定的枪矛,不是折断了,就是被突厥人用人命和马命破坏了,现在尸墙后尽管还有些枪矛,不过能让突厥人死伤三四百人而已,对于几乎近万突厥大军来说,几百人的损失,他们损失得起。

    不过,步鹿根和鲜于亮却双双跪在俟利弗设面前。

    “叶护,不能进攻啊!”

    “汉人太卑鄙了,这样进攻,正冲他们下怀!”

    “狗奴才,滚开!”俟利弗设勃然大怒,扬起马鞭子朝着步鹿根脑袋上抽去,步鹿根吓得脑袋一缩。

    “啪!”的一声鞭响,看到步鹿根撤退了,他非常满意,可是当俟利弗设看到鲜于亮仍旧跪在他的马前,他就咆哮起来“真当本叶护不敢杀你?”

    “不敢!”鲜于亮硬着脑袋道:“叶护大局为重啊!”

    听到这话,俟利弗设顿时沉默了。强大的突厥其实也并不是铁板一块,而是掺杂着层层矛盾和内斗。事实上后世有人提出过汉族是世界上最擅长内斗的民族。

    这句话有失公允。

    事实上,所有的民族都擅长内斗。比如突厥,没有突厥内斗,事实上唐朝也不可能将突厥驱逐到红海岸边吃沙子,没有蒙古的内斗,蒙古人也不可能昙花一现。蒙古人横扫世界,伤亡不过十数万人,可是他们内斗自相残杀,死亡就超过百万人。

    如今,别人不清楚。作为叶护的俟利弗设却非常清楚,看似强大的突厥,其实暗流滚滚。他的哥哥始毕可汗咄吉世入冬以来,身子大不如前。能不能熬过这寒冬,都是一个问题。现在突厥的汗位谁主,就成了最迫切的问题。

    他的哥哥有四个儿子,其中两个已经成年,皆封为叶护。另外两个尚幼,这几个侄子谁当可汗,直接影响着他以后的未来。突厥也不同于中原,他们汗位,不是依靠什么子承父业,而是依靠实力。

    咄吉世交好唐朝,未必就没有给他的儿子铺路的意思。作为突厥四大叶护之一,俟利弗设对于汗位,也未必没有一力之力的实力。要争夺汗位,那么实力是最根本的。一旦他的部曲在这里损失过大,那么他就对汗位,彻底失去了争夺汗位的机会。

    俟利弗设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步鹿根道:“咱们可以从长计议!”

第十三章进退两难

    “唐军阵形严整,士气高昂,此时进攻非绝佳之机!”鲜于亮眉眼一挑,看到俟利弗设的态度软了下来,趁热打铁道:“况且,这红山堡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唐军即然抵止此地,定为解灵州之围而来,若叶护率军北上,兵围灵州城,唐军定会不会无动于衷,自然弃守红山堡,被迫与我军野战!”

    步鹿根也不是傻子,一看俟利弗设色厉内茬,就壮着胆子劝道:“叶护,不要再犹豫了。唐人善守,咱们善攻,野战的时候,定让唐人知道咱们突厥勇士的厉害!”

    “此计甚好!”俟利弗设双目射出锐利的寒光:“打仗就是要动脑子!小小的红山堡,才能装进去几个人?你们真以为唐军会只有这么几百号人吗?”

    众突厥将领被俟利弗设训得头也不敢抬。看着众将领畏惧的目光,俟利弗设甚是得意。

    “唐人要给灵州解围,肯定不止这点人马!”俟利弗设道:“你是蠢货,你们都是蠢货,错就错在自以为唐军就几千号人马,咱们足足三万余人,要是唐人就几千人马,敢主动进攻我们吗?这么大的疑点,你们都没有看出来!敢主动进攻咱们的唐军,规模至少在一卫以上!”

    府兵制,其实兵员人数也是固定的。只是在大多数时候会空编,一卫之军,分为左右两军,每军各辖亲府一,勋府二,翊二。合起来十府共一万两千人马!俟利弗设虽然谈不上精通唐制,至少也知道大概。像唐朝要支援灵州,肯定要设一个行军总管。无论是谁也至少是大将军级别。大将军直接统兵一万两千人马。

    “那他们能躲到哪里去,总不可能挖个坑将自己埋起来吧?”鲜于亮给教训得彻底没有了脾气,仍不服气的问道。

    “谁知道呢?”俟利弗设也没有想明白,唐军到底藏在哪里去了。雪地里要想藏匿,远比在草丛和树林里困难。灵州附近,一马平川,根本找不到可以藏匿大量军队的地方。

    步鹿根道:“叶护,那个烽火台不是藏在雪堆里吗?我们之前也没有发现?”

    “烽火台才几个人,挖个雪坑就可以藏起来了。”俟利弗设没好气的道:“要是一卫之兵藏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都不知道,咱们就撒泡尿,直接淹死吧!”

    众突厥将领一阵无语。

    “传本叶护命令,收拢部队,准备进攻灵州城!”

    听到俟利弗设的命令,众突厥人开始缓缓撤退。然后重组队形,救治伤员。当然突厥人的救治伤员,非常简单粗暴,伤重垂死的一刀割破喉咙,结束他们的痛苦,将散掉在尸墙外的残破兵刃和甲胄全部收集起来!

    段志感原本都已经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念头,可是却没有想到突厥人仅仅试探性的进攻了一下,就没有声息。现在看样子已经不是在进攻,似乎准备收兵!

    段志感也非常疑惑,怎么回事?突厥人转性了?

    ……

    事实上不仅段志感疑惑,就连接到消息的陈应也叹了口气道:“俟利弗设还真不是好糊弄的角色啊!”

    红山堡初战,段志感所部大胜,歼灭六百余!这个战绩虽然不俗,可是对于大局却没有什么突破性的影响。双方的实力,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俟利弗设不动,陈应也同样按兵不动。

    可是等待却是非常痛苦的,对于陈应所部将士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要说压力,其实最大的还是陈应,因为他肩负着四千八百名唐军士兵和两千余民夫的生死存亡,当然,还有灵州军民。

    陈应手中的资源实在太少,他有且只有一次机会。只要失败,他只能铩羽而归。陈应自然不愿意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也不愿意坐视灵州城破人亡。陈应最重要的是实在拿捏不准薄骨律城的虚实。

    先后派出十余只斥候都没有传回薄骨律城的消息,这让陈应有点难以决断。

    “要不,咱们先冲一下薄骨律城?”

    “不行!”陈应紧决的摇摇头,对张怀威道:“俟利弗设不进攻红山堡,而红山堡距离薄骨律城实在太近,万一咱们没有攻进薄骨律城,突厥人又及时回援,到时候咱们就陷在薄骨律城城下,腹背受敌,那么咱们就会陷入灭顶之灾!”

    魏文忠喃喃的道:“突厥人要是不上当,那咱们岂不是要白活忙一场?”

    “也不算白忙活!”陈应道:“咱们至少是拿下了红山堡!”

    事实上红山堡在俟利弗设眼中是一个鸡肋,在陈应眼中也是一个鸡肋,虽然红山堡可以利用堡顶的烽火台的狼烟,向灵州直接向传达援军已经抵达的消息。但是这个狼烟却不能随便燃烧起来。

    一旦陈应所部点燃了烽火,却未能突然突厥人的封锁,进入灵州城内,那么就会让灵州守军的士气严重损挫。

    这样反而得不偿失。

    “难道,咱们就什么都不做?”张怀威憋得快要疯了。

    “不!”陈应道:“把偏厢雪爬犁都集中起来,组成一个小型车队,增援红山堡!”

    “增援红山堡?”

    听到陈应的命令,张怀威反而更加疑惑了。

    陈应看着一辆辆偏厢雪爬犁道:“把偏厢雪爬犁,以两辆偏厢战车并行,首尾兼顾,缓缓进军,不必理会突厥人的游哨,只管朝着红山堡进发,只要突厥骑兵进攻,就地组织防御,让突厥人摸不清我们的虚实!”

    这边张怀威刚刚去准备出发,然而还没有等张怀威准备好,却见一队骑兵踏雪而来。

    “禀告将军,薄骨律城急报!”

    “讲!”

    “之前情报有误,薄骨律城突厥人不是两万人,而是三万余人!斥侯喘着粗气道:“除俟利弗设带走的八千余骑之外,城中尚有三千王帐军,六千余部族军!”

    听到这个消息,陈应顿时如同落入冰窖。

    陈应之前是按照汉人的人员估算方式,两万总人口,能挑出六七千名青壮男子就不错了。可是事实上,这只是汉人的传统思维。而突厥则是游牧民族。

    汉人有敬老爱幼的习惯,可是突厥人却没有。遇到天灾人祸,作为狼性民族,最先舍弃的就是老弱,只会保留壮年男女。老弱对于突厥人来说,只是负担。

    所以,突厥人南下,丢下了大部分老弱病残,南下的几乎都是青壮。幼儿也有,不过只占很小的比例。

    事实上俟利弗设可以放心大胆的离开,就根本不担心老巢被抄。因为一支万人的军队,根本啃不下薄骨律城。

第十四章雪原陷马坑

    陈应很希望这个消息是假的,他可以利用俟利弗设率领精锐尽出的机会,趁虚而入,拿下薄骨律城。然而现在薄骨律城城内还有九千余突厥军队,其中还有三千余是突厥人最精锐的王帐军。

    王帐军就相当于唐朝的禁军,他们原是阿史那氏的狼氏亲兵,名曰“附离”,这些在突厥开国时期立下功勋的将士,地位比一般士兵要高,享受超凡待遇。可是和汉人王朝的禁军却不一样,这些附离,平时会参战,保持着丰富的作战经验。

    而且这支军队的装备是突厥诸军中最好的,一般突厥轻骑兵只是皮甲和骑弓,根本部落穷富不等,有的装备少量铁甲,可是附离军却是清一色铁甲骑兵,与唐朝玄甲骑兵装备差不多。而且这些甲胄大都以防御能力超强的鱼鳞甲为主。

    这个结果,让陈应目瞪口呆,更让陈应措手不及。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图劳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图劳的。此时,陈应总算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站在寒风如刀的望塔上,陈应的大脑飞快的运转着。就算搭上自己四府十六团部队,依旧无法破解灵州之围。陈应感觉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怎么办?”

    “怎么办?”

    陈应反复的追问自己,就算陈应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其实陈应也不是没有办法,如果现在陈应将部队带回长安,尽管支援州的任务失败,但是陈应最多只是失职而已,应该掉不了脑袋,了不起罢官去爵。

    可是,这个结果,陈应是无法接受的。只要他现在没有了官职和爵位护身,以他和苏护的过节,苏护肯定会弄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现在他不同往日,与平阳公主闹掰了。没有李秀宁作靠山,他与李建成的关系,其实就是一层纸,当他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在李建成面前还能说上话。可是一旦这么灰溜溜的回去,李建成丢了脸,也绝对不会轻饶他。

    左右为难,陈应根本没有退路。他捏拳指关节咔咔的响,眉头蹙着,突然陈应喝令道:“召集全体中军大帐议事!”

    就在陈应转身时,突然看到原本取暖的暖手炉,已经陷入积雪近一尺余深,而且形成一个碗口粗,垂直光滑的小洞。

    看到这个小洞,陈应脑袋中顿时灵光一闪。

    “陷马坑!”

    当然这个陷马坑并不是李靖卫公兵法攻守战具中的陷马坑,陈应脑袋中想到了北宋时期在北方三关遍布的陷马坑。大宋时期因失去燕云十六州养马之地,非常缺马。在步兵对骑兵的作战,步兵非常吃亏。在这种情况下,陷马坑应用而生。这种只有碗口粗,垂直向下的小洞,会让奔驰的战马顺间折断马腿,从而马废人亡。

    一个暖手炉,时间不长就可以让冰雪融化成一个坑洞。就是一个陷马坑,这种陷马坑甚至比在平地挖出来的陷马坑更加容易。

    陈应又拿着暖炉在雪地里试验,差不多一柱香的功夫,就可以形成一个陷马坑。不过这个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当然,暖手炉为避免烫伤手,温度并不高,如果改变成一个暖手炉的形式,是不是可以更好更快的制造陷马坑?

    想到这里,陈应找到林传福,将自己的想法与林传福一说,林传福当既表示:“总管放心,这种东西非常容易!”

    想到了克敌之策,陈应心中积郁的不快一扫而光。当陈应回到中军大帐时,众将领已经等待多时了,当然没有人表示出来不快。时间不长,众将领纷纷抵达中军大帐内。

    “拜见陈总管!”

    陈应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朗声说道:“我等食君之禄,食天下民粟,如若苟且偷生,与畜生何异!如今灵州危矣,本总管决定与敌决以死战!”

    众将领纷纷抱拳道:“谨遵总管军令!”

    “我给尔等两个时辰时间,准备作战!”

    众将领突然一愣,陈应平时要求他们集合准备的时间,都非常少,现在居然要两个时辰,这让众将领感觉不可思议。多一点时间,自然准备更加充分,不用弄得手忙脚乱。

    他们都不知道,陈应预留的时间其实是为了打造新式手炉。

    莫约一刻钟,林传福将打造好的手炉拿了出来。这种炉子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融化积雪,所以根本就没有用任何隔热材料,就是一大一小,两个铁筒子套在一起,为了防止炭火熄灭,与寻常炭炉又不同。

    陈应提着装满木炭的手炉,此时这种手炉的外层铁皮已经烧得发红,直接往雪堆里一丢,几息之间,就形成一个陷马坑。

    陈应对于这种新式手炉非常满意,望着林传福道:“这种手炉打造容易吗?本将军需要一千,不两千个需要多久?”

    林传福道:“这种手炉没有任何难度,如果陈将军再给我一千名民夫,下官可以保证四个时辰打造一千只!”

    “不行,本将军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陈应道:“本将军需要两千只,我可以把所有民夫全部调给你,能不能在两个时辰之内将两千只手炉打造完?”

    “这……”林传福道:“下官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完成!”陈应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干好了,我给你请赏,干不好军法伺候!”

    林传福无奈的叹了口气。

    临黑的时候,阴云如铅,乌沉沉的压在众人心头,从西伯利亚而来的寒风呼啸而来,吹在脸上有如刀割。空旷的雪原上,这会儿已经有雪粒子落下来。

    陈应眯起眼睛,望着远处巍峨壮观的薄骨律城,脸颊两侧的缨带子珠粒给吹得刮在耳朵上生疼。虽说即将到来的暴风雪对行军极为不利,但是突厥骑兵已经大量涌向灵州城,暴风雪则成为一种有利的掩护。

    原本陈应已经放弃了攻打薄骨律城,准备饶过薄骨律城汇合守在红山堡的段志感、罗士信所部,不惜一切代价,冲到灵州城下。再利用野战的时候,使用陷马坑,坑突厥人一把。

    然而再好的计划,也赶不上变化快。陈应不想打薄骨律城,可是突厥人却想打他。

    自俟利弗设率军走后,薄骨律城突厥人最大的官是“匐”郁孤尼,按照突厥官制,阿史那家族的子弟,可以任叶护和设,而其他姓氏部落,只能任“匐”。郁孤尼麾下有六千骑兵,当斥侯禀告郁孤尼唐军有一大支车队经过时,郁孤尼顿时心动了。

    郁孤尼所在的部落为突厥郁射设,作为突厥远支部落,郁射设部非常穷,他们也都被穷怕了。郁孤尼得到唐军一千余辆大车,郁孤尼满脑子都是财货。他害怕“附离军”依仗着身份抢他们的物资,根本就没有通知附离军。

    郁孤尼急忙点齐六千部曲,朝着陈应所部扑来。

    为了防止唐军逃跑,郁孤尼命其麾下的六个督将分开左中右,三个骑兵逞扇形向陈应所部包围而来。

    郁孤尼指着陈应的帅旗道:“冲上去,宰了他们!”

    事实上陈应一直非常小心,在形成的过程中,无遮无拦的雪原,让行走在车队中的望塔可以做到一目了然。当突厥人出城时,陈应已经得到了消息。陈应虽然命令部队,依旧行军,却悄悄将让两千民夫手提手炉,开始布置陷马坑。

    当手炉融化积雪的时候,产生大量的蒸汽。两千只手炉同时融化积雪,形成了大量的蒸汽,白茫茫的蒸汽,将整个车队掩藏在浓雾中,这让突厥骑兵产生了迟疑。

    陈应其实也没有想到,大量手炉集中使用还有这等效果。

    六千余突厥骑兵突然有人跌落战马,惨叫和惊呼声不绝于耳。

    郁孤尼大惊失色:“有陷井!”

    可是其他突厥人不一样,他们感觉不是陷井,而是唐军会法术。大量蒸汽弥漫,让他们看不到任何一名唐军士兵。可是他们在莫名奇妙的时候,摔下战马。

    等众突厥骑兵意识到不对于,整齐拢住缰绳时,这时悲哀的发现,仅仅一个照面,唐军一箭未发,就让他们损失六七百骑。

第十五章唐军会法术

    陷马坑给突厥人造成的伤亡并不算太大,可是带给他们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冉冉升起的蒸汽,让整个唐军部队被浓雾掩盖,他们看不到唐军士兵,可是只要进入浓雾之中,他们的战马坠入战马。

    尽管已经退出白雾区域之外,众突厥将士也都胆战心惊。就连郁孤尼也感觉莫名奇妙。

    “唐人会法术!”

    “那白雾沾着就死!”

    “别打了,快跑吧,咱们不是唐人的对手!”

    “咱们突厥勇士的弯刀再锋利,也没有办法杀死魔鬼。”

    众突厥将士议论纷纷,脸如土色,甚至不少人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寒冷冻的,还是因为恐惧,发出牙齿打颤的声音。

    反观唐军将士,此时也感觉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陈应让他们拿着手炉,在雪地上融化成一个一个的雪洞,这种小洞深约一尺有余,可是突厥人像中邪一样,纷纷跌落战马,一箭未放,六七百人倒在阵前。

    趁他病,要他病。

    趁着突厥人被摔得昏头转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

    陈应下令道:“出击”

    众唐军士兵一涌而上,手中的枪矛,刀斧,一股离的朝着那些突厥人身上招呼。唐军士兵以多打少,几乎在一柱香的功夫内,将六七百名突厥士兵砍下首级。

    对于折断马腿的战马,唐军士兵也没有客气。唐军士兵给养虽然充足,那只是粮食充足,大唐初立,国力还不强,唐军士兵的伙食并不高,只是勉强果腹而已。马肉的肉质尽管不好,可是在唐军士兵眼中,这是难道的美味。甚至不用陈应下令,唐军士兵们就纷纷就地结束战马的痛苦,就地剥皮分割马肉。

    莫约两刻钟后,浓雾渐渐散去,可是战场上却让在场的所有突厥人整齐的吸了一口凉气。满地都是突厥勇士无头的尸体,而战马已经变成累累白骨。

    原本就吓得魂不守舍的突厥人,此时已经不由自主的嘉信,唐人不仅会法术,而且会吃人。

    “勇士们,冲上去杀光唐奴!”

    郁孤尼的命令,非但没有让突厥勇士立即展开进攻,反而让众突厥士兵纷纷后退。

    “我命令你们出击,杀光唐奴!”郁孤尼看着连连后退的将士,顿时勃然大怒,挥舞着马鞭,朝着后退的突厥勇士没头盖脸的抽打起来。

    被郁孤尼抽得呲牙咧嘴,满地打滚,可是那些突厥人依旧不愿意进攻。突厥人都信仰萨满教,这是一种崇拜万物有灵的宗教。突厥人对于各种自然现象,都认为这是神力使然。当他们发起进攻的时候,唐军阵前突然生起一股白雾。这是非常反常的天气现象。

    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中,根本就不可能出现浓雾。然而,他们认为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偏偏出现了,他们很自然的认为唐人会法术,而且是非常高深的法术。突厥人不怯战,也不畏战,可是他们像无数野蛮而落后的民族一样,对于神灵有一种先天性的敬畏。

    眼看十几个突厥士兵被郁孤尼抽得皮开肉绽,遍体鳞伤,血迹斑驳,可是他们宁愿被活生生的抽死,却不愿意与神灵战斗。

    郁孤尼悲哀的发现,自己部落首领的身份却无法命令动麾下的部曲。郁孤尼的牙齿快要咬碎了。只能含恨下令:“撤退!”

    突厥人都是骑兵,唐军步兵根本追不上。望着匆匆如潮水,又匆匆如潮水而去的突厥人。陈应站在望塔上感觉莫名奇妙。

    “这是怎么回事?”

    记室参军杜善果躬身道:“禀告总管,下官略懂突厥语,听他们刚刚所言,似乎是说我们会法术!”

    “法术?”陈应此时更加疑惑不解。

    “会什么法术?”

    “这个……下官,就不清楚了!”

    “或许是这热气!”魏文忠指着纷纷扬扬如同下雪一般的尚未散尽的蒸汽道:“突厥人可能是将这热气当成是法术了!”

    陈应喃喃的道:“这算哪门子法术?”

    魏文忠道:“总管,现在咱们怎么办?”

    “继续进军!”

    唐军初胜,不仅收获六百余颗首级,而且还得到两万余斤马肉,人人兴奋异常。唐军朝着薄骨律城方面继续前进。

    这边突厥人撤退,慢慢的变成了溃退。相互冲撞,又折损数百骑兵。跟在后面的唐军士兵则毫无客气的将“战功”据为已有。

    然而,恐惧的情绪在突厥人中快速的蔓延。当郁孤尼快要返回薄骨律城的时候,正遇上城中的附离军督将艾则孜图烈。

    此时涌向薄骨律城的郁孤尼部毫无斗志,神色急为惶恐不安,再看到郁孤尼所部只剩四五千人,艾则孜图烈也是大吃一惊。

    然而,艾则孜图烈却幸灾乐祸的道:“郁孤尼,你怎么回事,大突厥勇士岂能像狐狸一样逃跑,你真是废物。”

    如果将突厥人的督将按统帅人数来说,那么艾则孜图烈仅仅相当于唐朝宁远将军折冲都尉级别的将领,而他郁孤尼则是“匐”,相当于唐朝忠武将军、卫将军级别的将领。

    可是艾则孜图烈对郁孤尼却没有下级遇到上级的那种尊敬,这让郁孤尼心中非常不痛快。可惜,这个郁孤尼不是一个有城府的人,他脸上当既就露出不满,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事实上,突厥内部的争斗和矛盾一直非常突出,阿史那吐门(一作土门),在创立突厥汗国的时候,设立三种等级。既侍卫之士、控弦之士和拓揭。侍卫之士,也是王帐亲军既附离,二控弦之士则是突厥汗国各部部族骑兵。拓揭则是非突厥族的雇佣军。

    这三个等级都是采取世袭,每一个等级之间的地位,天差地别,附离杀死控弦之士,只需赔一匹马,而杀死一个拓揭,则只需要赔一只羊。哪怕郁孤尼为“匐”,如果艾则孜图烈杀了他,他只需赔一匹马。可是他要是敢跟附离动手,那么将视为叛逆,全部诛尽车轮以上的男子,妇孺打为其他部落为奴。

    艾则孜图烈望着马上要暴发的郁孤尼,洋洋自得的道:“我有说错吗?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大突厥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第十六章哭笑不得

    “你遇到唐军,表现比我只会更差!”郁孤尼没好气的道。

    此时,郁孤尼满脑门子怒火,尽管现在他仍没有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败的,可是他却看得出来,唐军的人数并不多。一千余辆大小车辆,看着去惊人,事实上并没有多少人。以多打少,还吃了一个闷亏,这让郁孤尼非常恼火。

    如果艾则孜图烈对他的态度好点,郁孤尼绝对不会刺激他。可是面对这样艾则孜图烈恶劣的态度,郁孤尼耍了一点小手段。

    别看郁孤尼城府不深,不代表他的脑子不好使。如果真是脑袋一根筋,他也坐不稳他的部落首领之位。

    听到郁孤尼话,艾则孜图烈的火瞬间就起来。不屑道:“别把我们附离军,你们这些废物混为一谈。如果没有我们附离军,就没有我们突厥汗国!”

    突厥,其实字意的意思是头盔。在鲜卑没落之后,柔然趁势兴势。突厥当时只是柔然汗国的匠工,整个部落居住在金山(今阿尔泰山),整个部落以突厥命名。后来在土门继任首领后,遇到铁勒人袭击柔然,土门率领部曲伏击铁勒,一战大胜,突厥收降五万余铁勒降军,实力暴增,后与柔然交恶,在怀荒(今河北张北县)击败柔然,自立为汗,建立突厥。

    事实上最初的王帐军,战斗力相当彪悍,无论是伏击铁勒,北击柔然怀荒之战,突厥都是以少胜多。可是王帐军的地位,是相当实打实的功绩,可是随着时间的流失,只会抢功夺赏的附离军还拥有多少战斗力,还需要实战的检验。

    “附离勇士们”艾则孜图烈兴奋的大吼道:“你们怕不怕懦弱的唐人?”

    “不怕,不怕!”

    “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突厥真正的勇士!”艾则孜图烈竭斯底里的大吼道:“杀光唐奴!”

    “杀光唐奴!”

    艾则孜图烈率领本部人马,一千余人朝着唐军进冲出。

    事实上,陈应率领唐军主力北上的时候,众将领和全军将士内心里其实是非常忐忑的,士气也并不高。可是当轻松战胜郁孤尼部,收获上千里首级时,众将士对突厥人已经不发怵了。当看到艾则孜图烈率领一千余突厥精骑冲来。

    陈应一脸轻松的道:“陷马坑准备!”

    有道是,一招鲜,吃遍天。陈应依旧用最简单而又有效的办法,让民夫提着手炉在车阵之前布置大量的陷马坑。容化积雪产出的浓雾。

    艾则孜图烈率领的部曲,刚刚接近唐军车队,就看到浓浓的白雾将唐军给笼罩住了。此时艾则孜图烈已经对郁孤尼所说的话信了八分。特别是那些附离军骑兵,接二连三的坠落战马,艾则孜图烈顿时吓得亡魂直冒。

    如果以装备而言,附离军确实强过控弦之士太多,突厥人本是柔然人的铁匠,不是不会打铁,只是他们开采铁矿的方式非常原始,效率不高,钢铁显得异常珍贵,放眼整个突厥号称控弦之士四十万,而王帐附离军只有堪堪三万余人。

    这些附离军的装备虽然好,可是战斗意志实在差劲。仅仅损失两百余骑,众附离军士兵纷纷调转马头“唐人好厉害,我中毒了!”

    “快跑!”

    刚刚冲到唐军阵前的艾则孜图烈部,重蹈了郁孤尼的覆辙。不过艾则孜图烈见趁快,只损失二百余级,陷马坑可不管什么侍卫之士和控弦之士,照旧通杀。

    艾则孜图烈出去的快,回来的更快。双方溃兵聚集在薄骨律城之内,双方突厥勇士在一起交流经验。

    “唐人的法术太厉害了,只要咱们策马冲锋,他们就开始施法,满山遍野都是浓雾。”

    “是啊,是啊,那雾可浓了,而且有毒!”

    “对,就是有毒。我刚刚进入浓雾之中,就感觉手脚无力,四肢发软,幸亏逃得快,否则肯定死在那里!”

    “死,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哦!”

    “怎么回事?”

    “我告诉你啊,城外的那支唐人可会吃人!”

    “他们不光吃人,而且还会吃马,吃的速度太快了,最多一柱香的时间,一匹活马吃得只剩下骨架了!”

    “胡说!”突厥人中也不是没有明白人,当既就反驳众突厥人的话:“你们妖言惑众,该当何罪?”

    “真不是胡说八道,那是真的,我们好多人都见过了唐人的法术!”

    “唐人的法术太厉害了,你要是不信,就自己出门试试!”

    “哎呀,唐人来了!”

    “快跑,唐人要是施法,这全城全部都会被毒死,一个也活不了!”

    众突厥人有的携带金银细软,有跨上战马,不顾天气的严寒,朝着北方呼啸而去。

    ……

    就在这个时候,陈应率领唐军也抵达了薄骨律城城外。站在望塔之后,望着四门洞开,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的突厥人。

    陈应反而摸不着头脑:“这些突厥人搞什么鬼?”

    “难道突厥人想引我们进城?”

    “不可能!”陈应摇摇头道:“突厥人多,咱们人少,只有人少的时候才会用计。”

    “这还没打了,突厥人怎么会乱了?”张怀威道:“突厥人不是很厉害吗?”

    现在的情况其实就像麻杆打狼——两头怕。

    陈应担心突厥人多势众,而突厥人同样担心唐军的“法术”。

    陈应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所以然。

    “布置陷马坑,把突厥人堵在城里!”陈应想了想下令道。

    魏文忠抚须而笑道:“将军英明,这样以来,突厥人就无法轻易出击灵州了!”

    事实上到现在这个时候,右卫率全体的意见,依旧是尽力解围。

    两千余民夫提着手炉,缓缓靠近薄骨律城。薄骨律城城墙上的突厥人看到民夫战战兢兢的靠近,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然而当手炉融化冰雪,升腾起大量蒸汽时。城墙上的突厥人吓得魂飞魄散。

    “完了,完了!唐人施法了,咱们都在死在这里!”

    “娘啊,我不想死!”

    “跑啊!”

    “跑个屁,你跑得了初一,跑得了十五吗?”

    “那怎么办?”

    “投降!”

    一名突厥拓揭渠帅心中暗暗想着,反正都是当狗,给突厥人也是当狗,给唐人也是当狗。游牧民族根本就没有什么忠义观念,他们都是生存下来执行的都是物竟天择,强者为尊,弱肉强食。

    现在唐人会法术,可以毒死他们一城人。抵抗肯定是死路一条,投降是唯一的出路。

    陈应望着如同潮水一般涌出来的突厥人,立即下令道:“准备作战!”

    陆德操道:“总管,好像不对!你看他们好像不是出击,更像投降!”

    陈应定眼一看,果不其然,这些出城的突厥人没有一个人拿着兵器,他们唯恐唐人施法将他们毒死,将手高高举过头顶。更有甚者,跪在雪地上,不顾冰雪之寒,用膝盖代步,挪动着前进。

    陈应目瞪口呆:“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魏文忠膛目结舌:“突厥人一定疯了!”

    “谁知道呢!”张怀威道:“现在怎么办?”

    陈应道:“还能怎么办?突厥人愿意投降,咱们还能拒之门外?”

    薄骨律城,除了最先跑出来的数千人,总共有一万三千余人投降。其中精壮过半,约七千余人。其他都是妇孺,当最后陈应弄明白,原来突厥人投降,是担心唐军施法将他们毒死。得知胜利的原因,居然是这么操蛋。

    陈应也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