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血刃全文阅读 第20分节

第八十六章四步成诗陈武功

    李建成摆下调子,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做。陈应在这个时候,反而成了局外人。李建成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施其身。动员除东宫嫡系若干骨干之外,所有或明或暗的人员,准备依议刘文静,废太子,改立秦王的奏疏。

    陈应此时已经明白,只要刘文静上疏李渊废太子,朝中将会超过八成以上的从五品以上官员附议。

    以李渊生性多疑的性子,自然而然的想到李世民的势力已经超过李建成,在这个时候,李渊肯定拉偏架,打压秦王府或许不会太甚,至少刘静罢相去爵,有甚者会像历史上一样家产籍没,身死族灭。

    对于王珪、韦挺、冯立、李瑗等人来说,魏征也好,陈应也罢始终都是“外人”陈应也没有那种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习惯,陈应看着魏征一脸尴尬走来,讪讪的道:“魏洗马,你可不太厚道啊,咱们怎么说也是熟人了吧,你就这么看着陈某掉到他们设的坑里无动于衷?难道就不能……”

    “住口!”魏征突然勃然大怒,指着陈应道:“你我虽然相识,也有几分交情,魏玄成首先是一个堂堂正正的读书人,你岂可让陷玄成于不义?”

    陈应如果不知道魏征就是历史上连李世民都敢顶牛的人,说不定就拂袖而去了。不过,陈应也算知道了,魏征说到底还是一个士大夫,他的骨子里的忠,对的不是某个人,而是在位置上的那个人。

    李建成是储君,魏征效忠李建成,可是一旦成王败寇,大局已定的情况下,魏征绝对会摆明立场。

    正在热烈密议的众人听到魏征勃然大怒的喝斥陈应,不约而同的朝着陈应与魏征望来。李建成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到了用晚饭的时间,下令吩咐东宫膳食房准备晚宴。

    李建成设宴,自然不是随便摆上一桌,大家坐在一起胡吃海喝。

    李建成在瑶光殿内设宴,这个瑶光殿更是富丽堂皇。这个时代还没有流行椅子,主要还是席地跪坐,然而分餐而用的矮桌,却是用了上好的金丝楠木,特别是巨大的屏风也是用金丝楠木镂空花雕而成,不知费了匠人几许心血;

    美丽妖娆的宫娥,把龙延香碾碎了添进红泥炉中,青白色的淡烟消散,馥郁的香味轻拂着宾客们三万八千个毛孔,直如身处仙宫神阙。

    乐姬奏乐,歌姬伴唱,舞姬献舞。随着丝竹声悠扬,众人开始入席落坐。坐次席位,也可以看出众人在东宫的地位。

    李建成自然当仁不让坐在上首位,大唐以左为尊,左边第一位是咨议参军王珪,右下第一位则庐江王、刑部侍郎李瑗,韦挺就在左边第二位,再右二位则是冯立;左下第三位则是魏征,陈应自然而然的坐在最末位。

    大家觥筹交错,好不热闹,佳肴连珠般端上,清蒸青石斑、红烧海参、冰糖肘子、酿糖藕(老程瞎编的,这个时节饮宴基本上都是烤羊内,煮羊肉,蒸肉,还没有流行炒菜),虽然不比后世的菜式复杂多变,但胜在食材新鲜无污染,烹制精工细作,味道十分可口,更有海外番客从万里之外运来的葡萄美酒,被装在银镶八宝壶中,由年方二八的佳人素手执壶,斟入宾客面前的琉璃盏。

    饶是陈应两世为人,见多识广,可是看到李建成的排场,依旧如同刘姥姥初入大观园,膛目结舌,目不暇接。

    看着陈应吃惊的样子,韦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相比陈应出了洋相,魏征的表现却自然多了。想来魏征跟着李密作记室参军,也是经常参加类似的宴会。

    李建成微醺,举杯祝道:“诸位拳拳盛意,本宫略治薄酒,今日大家同乐,一醉方休!”

    王珪突然笑道:“好酒,岂能无诗。”

    韦挺端着酒杯,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望向陈应,阴森森的笑道:“陈武功文武双全,尤其善诗,一首出塞,连陛下也连连叫绝。不知陈武功,此时此刻,是不是要既兴赋诗一首?”

    李建成也道:“陈卿才思敏捷,一纸书来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长城万里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虽然言词浅白,但意境不俗……”

    陈应如果是这个时代的人,还真会被韦挺弄得下不来台,可是他虽然也不会作诗,不过却会抄啊,唐诗宋词不知道看过多少遍。陈应的大脑飞快的运转着,突然目光落在了手中的琉璃盏上,琉璃盏里的葡萄酒鲜红如血。

    陈应起身故作苦思冥想之色,一步两步踱步。

    “有了!”

    众人大奇,古人曹子健七步成诗,被誉为才高八斗。可是陈应仅仅走了四步。

    可是韦挺却不以为然,他自幼苦读诗书,让他写一篇文章,自然没有问题,可是让他现场即兴作诗,他自问做不到。

    陈应将脸抬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身上流露股高冷的气质:“葡萄美酒夜光杯。”

    李建成心中惊讶的望着陈应。

    王珪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心态。

    陈应接着道:“欲饮琵琶马上催。”

    就在这时,陈应忽然想到后面两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似乎有点不太应景。

    可是他虽然会弄两句打油诗,可是根本接不上这首王翰的凉州辞。

    李建成听了两句,喃喃自语:“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陈应沉吟着,用眼睛的余光望着一脸恶意笑容的韦挺,硬着头皮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好,好,好!”李建成抚掌而笑道:“语意远,乃得隽永。

    王珪感叹道:“悲慨在“醉卧”二字。”

    韦挺看着李建成和王珪二人连连称赞,心中虽然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他也不可能跟李建成对着干,不过他,韦挺也非浪得虚名,虽然短短四句诗,韦挺却听出了其中不寻常的韵味。韦挺目光咄咄逼人的望着陈应道:“诗以言志,歌以言情,陈武功似乎很啊厌战啊!”

    陈应心中一动:“握草,这可是你自己伸过脸让我打的,那可就不客气了!”

    陈应一脸无奈的道:“封侯非我意,惟愿四海平!”

    李建成目瞪口呆。

    王珪膛目结舌。

    魏征以一副难以置的望着陈应:“陈武功的文才,玄成远不及矣!”

    推荐阅读:天蚕土豆大神新书《元尊》、猫腻大神新作《》

第八十七章仿佛被抽空(一更)

    面对众人的诧异和惊奇,陈应笑而不语,坦然相对,这正是陈应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突然,庐江王、刑部侍郎李瑗起身上,起身双入抓住陈应的手激动的道:“若非本王有幸得见,还不知武功侯有如此诗才,本月下旬,本王欲在曲江池举办诗会,邀请的人大都是志同道合爱诗喜文之友,届时还请武功侯驾临!”

    被一个大男人握住手,陈应心中非常反感。心中暗忖:老子不搞基啊,别这么亲热好不好。”陈应悄悄抽掉李瑗的手,悄无痕迹的脱离李瑗,让李建成挡在身前道:“承蒙庐江王抬爱,不胜荣幸!”

    陈应自然隐约有些耳闻古代这诗会,其实唐朝的诗会,还是承袭魏晋遗风。自东汉末年以来,文人之间就一些玄学问题析理问难,反复辩论的文化现象。可是后世这些自谕为名士在清谈过程发现了极大的问题,建安七子五人不得善终,竹林七同样下场悲惨,于是乎这些名士为了麻醉自己,在清谈的时候,通常是先嗑药……

    当时唐朝这个时期举办诗会和清谈活动并不多见,真正贞观后才会文风大盛,形成朝流。陈应对于这种活动并不反感,自古文人相轻,但文人间也互相吹捧,名声那都是吹出来的,参加诗会、文会的活动越多,认识的文坛名家越多,自己的名气也就越大。

    有了名气,对于陈应而言,其实就相当于多了一道护身符,这可比所谓的丹书铁券有用多了。魏征经常顶撞李世民,可是李世民仍不敢杀魏征,因为魏征的名气太大了。当年祢衡击鼓骂曹操,要说曹操不生气,肯定是骗人的鬼话,可是因为祢衡人家是名士,杀一个名不见传的小喽喽问题不大,可是擅杀一个名士,就会引起天下巨震,腹黑如曹操之流,仍承担不起擅自名士的罪名,曹操只捏着鼻子将祢衡送到刘表处。

    亲耳听到陈应答应参加曲江诗会,李瑗兴奋得手舞足蹈。陈应望着喜不自胜的李瑗,心中暗暗唏嘘不已。李瑗如此孩子气了,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遇到一点高兴事就激动得不行,至于吗?关键是李建成居然在要暗杀李世民的时候,居然命李瑗出手,如果要是能成功,才是怪事。

    咨议参军王珪道:“武功侯若是没有什么要事的话,就留宿东宫,反正东宫客房不少,今日叔玠也可与武功侯促膝长谈!”

    陈应听到这话,心中一阵恶寒,跟一个年过四旬的大叔同榻而眠,要说没有基情,恐怕没有人会信。陈应连连摇头道:“鄙府还有要事,还需要应亲自处理!”

    剩下的酒宴,陈应感觉如同嚼蜡,他总感觉李建成也好、王珪也罢,就连魏征魏玄成望着自己也都充满不怀好意的目光。

    匆匆结束这场相互吹捧的饮宴,陈应忙不跌的起身告辞,生怕羊入虎口。

    ……

    长安甘露殿内,李渊一身便服,背着手满面忧虑的在大殿内来回踱步。脚步声匆匆,李渊抬着头,却见尹德妃端着一个拖盘,款款走来。

    尹德妃的妆容极为妖艳,浅翠罗衣飘飖,似泉上青莲,腰间佩翠轻击,攘袖露出皓腕,十指纤纤,顾盼间容光鉴人,尹妃烟视媚行款款行来,给李渊敛身施礼,嘴里轻呼道:“陛下忧劳国事,辛苦了,臣妾煮了些红枣小米粥,陛下趁热喝了,暖暖身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甘露殿内的蟠龙柱突然出现一阵微波灵动,仿佛空气被撕开一个口子,虽然尹德妃并没有发现异常,但是李渊却知道,这是左监门卫大将军鱼彦章得到消息来了。

    不等尹德妃的话说完,李渊阴沉着脸一挥手,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你先退下!”

    尹德妃愣住了!她那明亮的眼睛瞬间就蓄积起了水雾,李渊的话让尹德妃感觉非常陌生,李渊还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

    莫名的心酸和委屈涌上心头。

    尹德妃是李渊的新宠爱,李渊对其非常纵容。尹德妃的父亲尹阿鼠骄横跋扈,秦王李世民的属官杜如晦,路过尹阿鼠的府门,尹阿鼠的仆人把杜如晦拉下马,说:“汝何人,敢过我门而不下马!”

    杜如晦是何人,他的祖父杜果是隋朝的工部尚书,父亲是昌州长史(职位相当于现在新疆自治区区长),而他本人又是李世民机宜文字,这是从五品的官职,何况杜如晦现在身上还兼着李世军行军大元帅的参赞军事,正四品上阶,比陈应的灵州总管还要高一阶,当然陈应此时有一个大将军(十二勋官之上护军),这才比杜如晦主半级。这个官职可是相当于大军区参谋长的职务。

    杜如晦岂会向尹家一个仆人低头,可是尹府的仆人便一涌而上,将杜如晦打了一顿,杜如晦一个手指被打折,但是尹阿鼠恶人先告状,让尹德妃向李渊诬告杜如晦欺侮他的家仆,李渊怒责李世民:“我的妃嫔都受你身边的人欺凌,何况是普通百姓!”李世民反复为自己辩解,但李渊始终不信。

    可是现在李渊居然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却让尹德妃一时间不怎么办。她已经交恶秦王,若是失去李渊的宠爱,恐怕这皇宫大内将无她的容身之处了。

    李渊看着尹德妃仍旧不为所动,顿时怒上心头。李渊虽然宠爱尹德妃,但是却分得清事情轻重缓急,左监门卫的事情,绝对不会允许尹德妃知道。

    自古以来,皇家无亲情,君王更是薄情寡义的代名词,李渊更非是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君主,尹德妃他有兴趣的时候可以宠,没有兴趣的时候,杀了也不会心疼。

    李渊的胡子因为愤怒也抖动起来:“朕让你退下!”

    “臣妾遵命!”

    尹德妃哆嗦了一下,泪流满脸,弓着身子面朝李渊,缓缓后退,尹德妃退到殿外,整个人偏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地上。

    李渊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坐到了书案后面。对头蟠龙柱仿佛如同自言自语:“查清楚了吗?”

    仿佛从蟠龙柱上走下来的鱼彦章躬身道:“李密入京之后,每日都呆在府邸中,与秦王之间,并无往来!”

    李渊冷哼了一声,拂袖怒道:“并无往来?若真的并无往来,李密与二郎,是什么时候搭上的关系?”

    鱼彦章哑然,半晌道:“秦王和其门人虽不曾出入邢国公府,不过尚书右仆射刘文静是李密的儿女亲家,其子刘树艺倒是隔三差五出入邢国公府。”

    推荐阅读:天蚕土豆大神新书《元尊》、猫腻大神新作《》

第八十八章一首诗而升官(二更)

    “刘树艺与李密倒是翁婿深情!”李渊语气中流露中浓浓的不满:“李密……李密”

    要说李渊在唐朝还忌惮谁,无疑就是身为西魏八柱国之一司徒李弼的曾孙李密。

    要说李渊现在也清楚,李密如今残部不过两万余,惜日麾下大将单雄信、程咬金、秦琼皆投降了王世充,张亮与徐世绩如今还有万余残部扼守黎阳。

    黎阳(既河浚县的古称)不仅仅兵家重地,而且还储存着大量的财物。贞观十一年,监察御史马周对李世民汇报:“隋家储洛口,而李密因之,西京府库,亦为国家之用,至今未尽。”隋朝已灭亡了二十年,隋文帝已经崩了三十三年,可那时的粮食布帛还未用完。1969年在洛阳发现了一座隋朝粮仓——含嘉仓遗址。面积达四十五万多平方米,内探出二百五九个粮窖。其中还有一个粮窖还留有已经炭化的谷子五十万斤。由此可见当时隋朝的富裕与强盛,以及农业、运输、仓储的发达。

    李密的心腹大将控制着黎阳和黎阳仓,至今仍是李渊的一个心病。这年头,有粮就是草头王,黎阳仓粮食具体还剩多少,目前不得而知。(徐世绩凭借据黎阳投降唐朝,勋官封上柱国足可见当时黎阳的财货相当多)不过,李渊担心李密凭借着黎阳东山再起。

    要说李密与李世民结成同盟,李渊担心李世民会中了李密诡谋,相较而言李世民跟李密比起来,嫩得太多了。

    鱼彦章道:“程秦等李密旧将,是秦王在前朝历练营伍时结下的旧识……”

    “正因为如此,李密更该对二郎警惕提防,因为旁人夺不走他的兵权,二郎却可以借着这层关系将这几员大将挖走!”李渊沉声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没有这几员大将,李密要想东山再起,谈何容易?他又怎么会主动将旧将交给二郎?这个李密,他安得什么心?

    鱼彦章叹息道:“陛下原本就准备让秦王谋划此事,如今李密主动提出来,也不是坏事!”

    李渊脸色阴沉喝道:“朕安排此事,是朕的谋算,李密来安排此事,是他的诡谋;这怎么能一样?去查清楚,二郎这些日子,与瓦岗方面有无私下往来……”

    鱼彦章正欲拱身而退,突然道:“今夜武功侯与太子殿下在东宫会晤,参会人员包括东宫中允大夫、咨议参军王珪、刑部侍郎、庐江王李瑗、太子洗马魏征、韦挺、冯立等!”

    鱼彦章非常尴尬,或许是李建成得知了左监门卫的暗桩,他虽然可以得到李建成会晤什么人,却无法得知李建成商议什么事情。不过这种事情,他可不敢跟李渊说,说出来就是他渎职。

    “他们议了什么事情?”

    “无甚大事,都是些许小事!”鱼彦章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失职,特意将陈应的那个“六尺巷”的故事,和席间所作的几首诗告诉了李渊。

    “千里修书只为墙,让他一墙又何妨?万里长城今天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李渊读这首诗的时候,第一感觉陈应应该是借题发挥,劝李建成不要与李世民相争。李渊对于此诗的评价非常:“书生之见,太过天真!”

    太子之位,为国之鼎重。进而位列九五至尊,败则身死族灭,这就好比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只要踏上了争嫡之争,要想全身而退,根本就没有半分可能。

    听着鱼彦章吟出“葡萄美酒夜光杯!”时,李渊道:“此诗妙绝。”

    当鱼彦章吟道:“古来征战几人回”时,李渊又道:“故作豪饮旷达之词,而悲感已极!”

    鱼彦章道:“那对武功侯府的渗透!”

    李渊摆摆手道:“先搁着……一个淳朴天真书生意气的陈应,朕不怕他闹什么花样了……”

    鱼彦章躬身而退:“喏!”

    恐怕陈应自己想不到自己的几首小诗,在李渊眼中看出了陈应的志向。诗是一感情宣泄的一种方式,这和才学无关,哪怕粗鄙不堪的刘邦还能吟出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这首诗里没有用什么典故,也没有华丽的词藻,然而威加海内四个字,就显露了刘邦的胸怀和志向。

    反观太祖,哪怕是在1925年时,他名不见传,却依旧可以写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这样的格调,至少是万千文人所不具备的。哪怕是在长征时期,太祖所写的十六字,那气度仍旧是常人难及。山,高耸入云端。给快跑的马儿再加几鞭,翻越山巅未下鞍。惊诧高又险,回头瞥一眼,离天只有三尺三!

    山,起伏如波涛,浩瀚似江海,倒海翻江卷巨澜。山势奔腾迅猛如奔马,好似万马厮杀正酣战。

    山,傲立苍穹如长剑,刺破青天剑锋没伤残。天像快要塌下来,全靠着山的支撑,天才得以铺展于宇宙间。

    可是陈应的诗呢?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听着很豪迈,然而格局却是一边镇将领的格局,从这首凉州辞,李渊看出了陈应厌恶战争的心态,特别是封侯非我意,惟愿四海平这句,李渊自认为窥破了陈应的心迹。

    就在李渊准备叫人拟旨时,宫外传来阵阵脚步声,李渊抬头,却见裴寂一脸无奈的走来。甘露殿内的烛光照在裴寂的脸上,让裴寂有一股看不出来的阴沉积郁。

    李渊撇了一眼裴寂,只见裴寂一身公服,躬身肃立在丹墀之下。

    李渊道:“裴监还没有下值?”

    裴寂寿眉低垂的道:“陛下,御史台如今弹章连上,无一例外,都是恳求陛下废太子,改立秦王!”

    李渊怒气反笑道:“朕还没死,就有人迫不及待了啊。都是谁有上……”

    李渊本想问问都是何人上书,不过向来用无足轻棋子过来投石问路,现在根本看不清到底是谁?顿了一顿,李渊面如沉水的问道:“裴监,以你之见,此事应该怎么办?”

    裴寂拱身道:“陛下,臣以为,此事静观其变为妙!”

    李渊点点头道:“如此也好!”接着李渊将刚刚亲抄录的陈应所“作”的诗,替到裴寂手中。

    裴寂看了陈应所写的诗,一脸震惊的道:“武功侯大才!”

    李渊道:“看出什么问题没有?”

    裴寂迟疑了一下,不解的望着李渊道:“陛下的意思是?”

    李渊道:“这个陈应想撂挑子不干了!”

    裴寂愕然。

    李渊自以为是的道:“他想撂挑子不干,哪有这么容易事的。裴监,你以尚书省的名义下一个圣旨,命武功为关内道行军总管,兼陇右道行军总管!”

第八十九章许敬宗的节操(三更)

    “陈应也太年轻了吧?”裴寂道:“身兼两道行军总管,是不是太……”

    裴寂的话里意思,是让李渊不要太儿戏。

    李渊却摇摇头道:“正是因为年轻,有些事则可以防范未然,而且他出身低微……”

    事实上李渊此时也坚持认为,出身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真正成就。西八柱国,宇文泰家族建立了北周,元欣家族辅佐杨坚建立了隋朝,而孤独信家族则是一门三朝皇后,享受荣华富贵(比民国宋氏家族更加牛逼。)李弼家族的李密率先起兵,盛时比现在李渊风头更盛。

    “可两道行军总管,无古例可寻!”裴寂仍旧想试图李渊。

    李渊固执的摇摇头道:“二郎陈兵关中,可以防备李密,若杜伏威归降,长安不能没有大军威慑……况且,陈应此子不足为虑。此时加赐陈应,不仅可以让李密左顾右盼,难以抉择,更可以安杜伏威之心,一箭三鸟,岂不美哉!”

    裴寂恍然大悟,此时的陇右道下辖瓜、沙、伊、肃、鄯、甘、河、西、兰、岷、成、武、廓、秦、渭、洮、临、宕(以怀道郡改,治怀道县(今甘肃省舟曲县西)辖怀道县,良恭县二县)、叠(以合川郡改、治合川县(今甘肃省迭部县)辖合川县,常芳县二县)共十八州(六十五县(不包括北庭、安西两督护下辖的十九州八十四县)然而,此时处于大唐掌握的不过是秦、渭、洮、临、宕五州共三十一县,整站李轨掌握着河西大部(地盘大,人少)二十四县。

    李渊加封陈应为关内、陇右道行军总管,自然也没有按好心。这是将李轨交给陈应去对付。一名增兵,二不拨粮,仅仅一个名义上的称号而已。

    弄明白了李渊的用意,裴寂高呼:“陛下圣明。”

    ……

    陈应返回武功侯府,急忙吩咐兰儿给他准备热水,陈应虽然在东宫装了一把好逼,然而他先后被李瑗、王珪和李建成握过手,李建成倒罢了,李建成只是礼貌性质,为了体现自己礼贤下士。

    可是李瑗和王珪这二位,可不是善茬,他们和著名的苻坚一样,都是男女通杀的两性人,美女他们喜欢,对于美男也从来不会放过。被二人摸到手,陈应非常感觉恶心,用烫手的水浇在身上,反复揉搓,直到陈应的皮肤都被搓红了,陈应这才迫不得已从浴室内出来。

    这个时候,兰儿轻轻告诉陈应,许敬宗已经醒了。

    陈应换好衣衫,移步前厅去见许敬宗。许敬宗那身原本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衫早已被扔了,兰儿找了陈应宽松的便袍,拿给许敬宗穿,此时穿着陈应服饰的许敬宗精神状态并不好。

    看到陈应到来,许敬宗迟疑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让陈郎君见笑了!”

    “不说这些!”陈应摆摆手道:“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

    许敬宗望着陈应道:“陈郎君何不问问许某为何会沦落至此?”

    “有些事情总归是有原由的,有道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事的恨。”

    陈应轻轻一叹,想起前世今生的种种遭遇来,既然避不过,难以忍受苟活,退无可退的时候,不妨背水一战。

    陈应道:“就拿我来说,我心间有些人,谁要是伤害了他们,我也会千方百计取其性命的,死又何惜?正是因为如此,我也得罪了好些人,他们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对陈某亦是百般打压,可是那又如何?”

    许敬宗拿了赤牒拟涟州别驾。然而刚刚赴任。甚至没有走到涟州,内史舍人、秘书监封伦看到了许敬宗的赤牒,于是便道:“世基被诛,世南匍匐而请代;善心之死,敬宗舞蹈以求生。如此无德,何以为官?”

    正值年关将近,吏部进行考功,当封伦的话传于吏部,顿时给许敬宗评了一个差评,直接免除官职。许敬宗万分沮丧,求爷告祖宗,可是没有人敢推荐许敬宗。许敬宗从沮丧到绝望,只得用酒来麻醉自己。

    “你啊也别灰心,陈某与先生也算是同病相怜!”陈应如果没有被免官,自然可以举荐许敬宗为官,可是现在他反应没有权力了。陈应道:“若是先生不弃,陈某可推荐先生为武功侯府长史!”

    陈应此时虽然无官,不过却还有爵位在身。虽然他只是第六等开国县侯,按制县侯可有一名长史、内、中外三名佐吏。不过他这个侯府的长史,却只有从八品下阶的官职,相当于一县丞,对内可以打理侯府事宜,对外可以与朝廷交接侯府封邑内的钱税和役民等。

    陈应这话其实是安慰许敬宗的,他绝对不相信堂堂大唐丞相会屈居一个有名无实的侯府长史。

    可是,陈应却没有想过,蚊子再小那也是肉。许善心本是隋朝工部侍郎,偏偏越王杨侗在王世充的支持下临朝称制,为表彰许善心的功绩和忠诚,杨侗及朝皇泰朝廷赠许善心为左光禄大夫,高阳县公,谥号文忠。

    杨侗给许善心的哀荣不得不说,非常重。关于谥号中的文字,可是臣子里谥号中最主的评价了。如范文正(范仲淹)欧文忠(欧阳修)张文忠(张居正)还有陶靖节(陶渊明)。可是这一切没卵用,杨侗的爵位和谥号,大唐不承认。

    许敬宗现在还是白身一介。

    许敬宗躬身朝陈应施礼道:“敬宗何德何能当此大任!”

    陈应点点头道:“也对,区区从八品官对别人是褒奖,对先生而言也是侮辱。先生暂切稍待,将来肯定有识得先生高才的伯乐!”

    然而让陈应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许敬宗却摇摇头道:“侯爷错爱,敬宗岂能不抬举?侯爷下官何时赴任?”

    陈应顿时懵逼了,情况不对啊。自己只是随便一说,你还真当真了?

    许敬宗你的节操呢?区区一个从八品的小官就把你收买了啊?

    陈应良久无语,对于许敬宗的无耻和下贱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陈应露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容道:“今日已晚,明日吧。”

    许敬宗一脸郑重的道:“下官遵命!”

    陈应事实上并不知道,这其实并不是许敬宗的底线,许敬宗为了当官,还有更加下作的举动。

第九十章左武卫将军(一更)

    下了一夜雨,清晨起来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春雨贵如油,这场及时雨,让关中春耕有了极大的便利,这场春雨,让大唐朝廷也看到武德二年可以丰收的希望。

    陈应起床来到前厅,却见许敬宗一身短衣,垂手而立。

    陈应道:“吃饭了没,若是没吃就一起吃点!”

    许敬宗并没有落坐,而是低声道:“侯爷,咱们侯府门口有几个鬼鬼祟祟,莫不是哪家派过来的眼线!”

    许敬宗尽管没有正式上任,不过却把姿态放得非常低,就连说话也说我们侯府。陈应感觉非常舒服,能让未来宰相充作大管家,估计一般人做不到。

    可是,听到许敬宗的话,陈应原本温言悦色的脸,顿时就冷了下来:“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了!”

    许敬宗小心翼翼的问道:“侯爷的意思是……”

    “没什么!”陈应摆摆手道:“红袖、绿珠,你们让老周驾着车,赶紧去平阳公主府一趟,找到马三宝马将军,告诉他,我要向他借几个人使使!”

    听到陈应这话,许敬宗脸上露出不易让人察觉的笑容,暗忖自己赌对了。陈应虽然一时间被去官,可是这人脉依旧还在。

    陈应细嚼慢咽,一顿早餐足足吃了小半个时辰。

    当门口传来一阵如同银铃般的笑声,陈应这才发现府中来了一群彪悍的女人。这些女人已经不能称为女人了,个个膀大腰圆,肌肤黝黑。虽然没有穿着铠甲,却也一眼就知道不是善类。

    红袖道:“侯爷,马将军不在平阳公主府,公主殿下让女婢带了二十名女侍卫过来!”

    陈应冲这些女侍卫道:“劳烦几位姐姐了!”

    “好说!”这群女汉子二话没有扭头大步走出府外,不一会儿,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五六名尖嘴猴腮的汉子,被这群女兵拎着进入院内。

    为首的一名女兵问道:“这些人是想来府里偷东西吗?”

    “不是!”陈应道:“将他们拖到后院去,问他们是谁派来盯着这里的——我陈某人在长安除了得罪过万年县令苏护之外,可没有别的仇家!他们要是不肯说,两条腿都打断,送到官府去,就告他们伺机行窃!”

    陈应的话落在这群女兵耳中,并没有感觉什么意外。不顾这些青皮的求饶,这些女兵三下五除二就拎到后院,当成人肉沙包,劈头盖脸的狠揍起来。

    后院传出来凄厉的惨叫声,听得许敬宗心惊肉跳。许敬宗小心翼翼的道:“侯爷,就算是抓到行窃的,送官就是,私设刑堂唯恐给侯爷招来是非,打断腿更加不必……”

    “没事,不就罚铜的事情!难道我还容忍别人在我宅子门口探头探脑的?”陈应嘴角挂着浅笑,不以为然的道:“本侯虽然无官在身,也不是可以任人宰割的。”

    许敬宗笑眯眯的看着陈应,背脊骨都有些发寒,这才知道眼前陈应这俊俏的面孔之下,藏着一颗凶狠冷酷之心。

    事实上,陈应原本大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不过为了敲打许敬宗而已,这几个钉子就是可怜的鸡,用来打给许敬宗看的。陈应从来没有相信一个有才华的可以效忠他,就像魏征,面对秦王的招揽,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因为魏征有才华,他的才华可以卖给李渊,也可以卖给李建成,唯独不能卖给李世民。

    因为他知道李世民能你他的不仅有限,而且风险极高。

    同样,许敬宗的情况也是如此。陈应也没有天真得认为,他区区一个从八品武功侯府长史的位置,可以满足许敬宗的胃口。

    不过,为了在现阶段可以趁手的使手许敬宗,敲打还是很有必要的。

    后院的惨叫声渐渐弱了,陈应这才晃悠悠的走到后院,不过来到后院,别说许敬宗吃惊,就连陈应也大吃一惊,陈应不是没有见过血,残肢断臂,血流成河的场景,他也见得多了。像这几位让陈应吃惊的是,他们都是下体迷糊一团,想来医好也会失去做男人的本钱。

    陈应走到一名眼睛肿得一条缝的汉子面前,盯着他那双几乎快睁不开的眼睛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我在长安城只得罪过苏护,你们是不是苏护派出来的?”

    要说陈应还真冤枉他们几个了,他们还真不是苏护派来的。自从陈应平定旁企地之乱,官升忠武将军、东宫右卫率的时候,苏护就知道,他已经失去了跟陈应叫板的本钱。

    陈应成为宁远将军折冲都尉的时候,苏护还敢耍点小手段,可是对付一个开国武功侯,就算是借给苏护三个胆子,他也不敢了。像陈应这种不是依靠祖辈余荫,而是依靠实打实军功升上来的开国侯,只要不谋反,他就可以安享晚年。就算是与苏护闹将开来,哪怕陈应无礼在先,朝廷也不可能太过处置一个开国县侯。毕竟从朝廷的角度考虑,也要顾及十数万将士的感受。

    五名青皮连连点点头,几乎异口同声的回答:“小人正是吃猪油蒙了心,贪恋苏县令的两贯钱,这才跑到侯府盯梢……”

    陈应笑了,他不管结果如何,只需要有这些证人就可以了。

    许敬宗现在终于知道了陈应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表面上人畜无害,实则上逮着机会,他就露出獠牙。

    ……

    朝廷李建成与李世民之间暴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冲突,一百六十三封奏章连上,无一例外,都是上疏李渊,请求废太子,改立秦王。看到这一幕,李渊非常生气。

    太极宫两仪殿内,李渊眼睛里满是血丝,望着早已散去空荡荡的大殿,李渊淡淡的道:“自太原起兵以来,父子之情早已……形成陌路了,大郎二郎,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裴寂低眉弄眼的道:“肉还是烂在锅里,便宜不了外人。”

    李渊叹了口气道:“裴监,原本那封圣旨改动一下,加封陈应为左武卫将军,灵州兵马总管。”

    裴寂惊讶的道:“这可是从三品实职!”

    李渊迟疑了一下道:“明发!”

    推荐阅读:天蚕土豆大神新书《元尊》、猫腻大神新作《》

第九十一章折服许敬宗(二更)

    好在吏部考功司并没有为难许敬宗,他拿着陈应的的凭信,就顺利的办了入职手续,当然这个县侯的长史,连芝麻官都算不上,许敬宗回来的时候,多了一个铜质牙牌,一身绿色官服,还有一个黑色的软脚幞头。

    拿回官服和幞头,许敬宗回到屋中便迫不及待的换在身上。当脚登黑帮长筒官靴、身穿绿色官服,头戴软脚幞头的许敬宗出现在陈应面前,陈应忍不住想笑。

    唐朝的幞头帽顶向上有弧度形成一个半圆,是圆顶的,且帽后的两脚大多是下垂的,咋一看与兔子的耳朵差不多(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百度一下)。而且许敬宗其貌不扬,穿上官服,不见不显威武霸气,反而更像一个米袋子套在一个大马猴身上。

    武功侯府,也就是原本许府,原来住房肯定不可能再给许敬宗住了,就算陈应肯给,许敬宗也未必肯去住。喧宾夺主的事情,许敬宗至少是在眼下做不出来的。在前西跨院尽头,原本是许氏客房,现在成了武功侯府长史许敬宗的下榻之处。

    三间房一间用来坐书房、杂物室,一间被开辟出来做会客厅,还有一间作为许或敬宗的卧室。

    许敬宗虽然尽责,上任伊始,就从兰儿手中接过帐薄,认真的对起帐来。

    在晚间吃饭的时候,兰儿的嘴都撅到天上去了。

    陈应自然清楚兰儿是不满许敬宗夺了她的财务大权。

    陈应笑道:“这人根本就不能闲下来,若是许敬宗再这样颓废下去,整个人就废了。现在给他找点事情做,何乐而不为呢!”

    兰儿道:“郎君,兰儿管帐这些日子,可是提心吊胆,不敢有任何疏漏……”

    话音未落,却听见门外传来许敬宗的声音:“没有疏漏,这可不见得啊,侯府的帐目,不仅出现了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足足一千八百钱!”

    听到这话,兰儿的眼睛都快掉下来了,她伸手发誓道:“天地良心,兰儿可没敢贪墨半文钱,若是兰儿贪墨半文钱,就算兰儿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说甚混话!”陈应瞪了一眼许敬宗道:“兰儿,我信得过!”

    许敬宗赶紧解释道:“兰儿姑娘莫要误会,不是说兰儿姑娘贪墨,而是那些刁吏,欺瞒侯爷!”

    听到这话,兰儿与陈应面面相觑,陈应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许敬宗愤愤的道:“这帮刁吏,实在可恨!”

    许敬宗拿着帐薄,向陈应一一指出。

    唐朝官员的俸禄一般分为俸钱、俸料和职田这三种,当然这三种俸禄一般都不是固定的,同等级别的官员,由于爵位不同,有没有勋官,收入也不同。比如陈应现在是勋官大将军(既上护军),这是正三品的勋官,所以陈应是享受正三品官员待遇外加六等开国侯爵。

    陈应的俸禄包括每年记永业田,这些永业田包括职分田和爵位封田,陈应这个武功侯拥有十五倾田,加上职田九倾,事实上是拥有二十五倾(两千五百亩),这个田可以传给子孙,不过却要靠官员自己定的租税决定收入高低。

    陈应并没有制定职田的税租,负责的吏员便利用职务之便,按照十五税一的制度制定进行收租,按照这个规定陈应,至少可以领到九百石粮食。

    事实上陈应看了半天,依旧是满头雾水,根本没有发现这其中的猫腻。

    许敬宗提示了一下陈应,陈应这才明白。事实上呢。这些官员居然是按照谷子进行收租,入帐的时候,却是用栗米进行入帐,长安的谷价比栗每斗要贵两文钱。九百石谷换成九百石栗,其中有一万八千钱的差价不翼而飞。

    一万八千钱,也就是不足十八贯,这点钱,对于陈应而言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但是,重要的是,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任谁被别人坑了,心里肯定不会痛快。

    虽然价值不高,可是她的失职之责是少不了的。兰儿顿时满脸羞红,不知所错。

    陈应随即拿起笔,快速计算起来。在后世算术可是必修课,基本上大部分人可以将万以内的加减法用心算算出来,陈应将算出来的结果,分别以阿拉伯数记录下来,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陈应就将整本帐薄计算了一遍,除了这种高价收,低价进的方式,果然是如许敬宗所说一般,差价一万八千文。

    许敬宗看着陈应的算帐的方式,虽然不同于他,不过却比他的速度快了不止百倍,当陈应将18000换成一万八千的时候,许敬宗顿由衷的赞叹道:“侯爷原来也是算学大家?”

    陈应不置可否的道:“术算之学如今不能大行于世,世间迂腐书生斥之为左道旁门。那是何等愚钝,岂不知术算之于国计民生之何等紧要?人立于世,行动坐卧,饮食衣寐实在是处处离不开这门学问。此学若是能够大行于世,则乱世之祸可止,盛世之治可兴。”

    许敬宗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若不通算术,只能做一个糊涂官!”

    陈应道:“敬宗也精通算术?”

    许敬宗淡淡的道:“略懂,略懂。比如说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百钱买百鸡,问翁、母、雏各几何?敬宗便知道答案有三组,其一,翁四、母十八、雏七十八,其二,翁八,母十一,雏八十一,其三,翁十二,母四,雏八十四。”

    陈应笑道:“在下却有个法子,先生与在下,各出一个数目,在万万以下,千万以上,加减乘除各一次,最后将四个数目列出,可好?”

    对筹算行家而言,越是数目大计算难度越高,计算度越慢,虽然是纯粹地低级计算,但是却极考量算家的记忆和对筹具的使用熟练程度。这种比试没有甚么花巧,也没有甚么太大价值,纯粹是算学家之间用来逞能比试的一种模式罢了。

    陈应的提议妙就妙在双方各出一个同等数量级的数目,便相当于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数目,如此计算时害怕这是对方已经算好了来唬自己地。

    许敬宗拍案叫道:“好。好!这法子公道!”

    陈应摆了摆手,含笑道:“且慢,胜如何?负又当如何?”

第九十二章折服许敬宗下(三更)

    许敬宗其实不说,陈应也知道许敬宗也没有把陈应这个武功侯府长史的官职放在眼里,他只是没有迫于生计,而且名声被封伦败坏得一点不剩,三五年内恐怕没有复起的可能。这才准备借陈应的陈府,读书学习,积攒名望。

    如果用其他办法,陈应还真不知道怎么才能折服许敬宗,可是利用算学,算他倒霉,陈应可以完虐许敬宗,别说是许敬宗,就算是在这个时代的算上大家,也恐怕不是陈应的对手。

    但是许敬宗不知道啊,他知道陈应勇猛无比,擅长统帅军队,而且擅诗,擅书法,可以说文武双全。然而却不知道陈应其实最擅长的是算学。

    许敬宗当下拍板道:“若是侯爷胜了,敬宗为侯爷当牛作马五年!”

    陈应笑道:“若先生胜了,我保你官居五品!”

    许敬宗心中一动,兴奋的道:“当真!”

    陈应点点头道:“当真!”

    许敬宗举起右掌道:“君子一言!”

    “啪!”陈应与许敬宗击掌而誓:“快马一鞭!”

    陈应在纸上写下“12345678”突然发现许敬宗并不认识这种阿拉伯数字,于是改写成一千两百三十四万五千六百七十八。”

    当然加减剩除八位数会比较坑,哪怕用十六位计算器也算不出来了。谁也没有想到许敬宗竟然毫不示弱,直接写下“九千五百四十一万七千八百二十六”

    陈应笑了笑,提笔在纸上记录下了自己刚才写的那个数字,然后放下笔,抬头看时,许敬宗已经动作飞快地摆起了草棍,并且已经在白纸上写下了第一行数字。显然是已经计算完了加法。

    许敬宗的计算速度之快,出乎了陈应的预料。好在数学是陈应的强项,许敬宗虽然快,他也不慢。陈应随手写下-83072148,然后又毫无停顿的写下107763504。陈应抬头,发现许敬宗加减计算速度居然与他相差无几,不过略慢几息功夫而已。

    不过,陈应也知道中国古代的算筹计算加减法非常方便,可是对于乘除法则相对复杂一些(老程不会)。

    果然,正如陈应所料,当陈应将1177995525256写下来的时候,许敬宗头上已经微微冒出冷汗,当陈应将除法结果写出来的时候许敬宗直接将算筹扔了。

    “许某认输!”

    陈应道:“这是大食数字,用来计算非常方便!”于是陈应将阿拉伯一至九与一至九分别写下来,然后用加减乘除进行竖式计算。

    此时陈应就像教导小学生一样,耐心的教导许敬宗,兰儿也认真的听着。其实兰儿的数学基础更差,千以内的加减勉强可以算,万以外的加减法,她就抓瞎了。不过兰儿也相对聪明,学习能力很强,比后世的初中生接受能力还要强上不少。

    兰儿突然指着陈应写下的“-”问道:“这作何解?”

    许敬宗道:“这应该是九章算术里的不足之意!”

    陈应点点头道:“许先生所言不错,这“-”是大食人用来表示‘减’或‘缺欠’的符号,也便是许先生所说的‘不足’!”

    “那这个十字——哦是很像汉字十字的符号——想必便是代表中土数算当中‘盈’或‘增’意思的符号了?”许敬宗欣喜地道。

    “正是——!”陈应点点头:“这个符号叫做‘加号’,便是代表‘盈’或‘增’的符号地意思;这个‘一’字叫做‘减号’或‘负号’,减去也,负亏也,亏便是不足。因此凡是单独一个大食数目前面加上这样一个‘-’字,便代表中土文字中的‘亏多少多少’或‘有多少多少不足’之意,这一类前面带负号的数字,便被统称为‘负数’,而那些前面不带这种符号的数目字,便被称为‘正数’……”

    陈应看着未来大唐丞相许敬宗像一个小学生一样,对自己毕恭毕敬,陈应心中甭提有多么爽了。

    陈应却在心中暗暗想道:“若是不去灵州就任兵马总管,莫不如在长安开一所算学书院,专门教导算学,到时侯整个大唐户部、工部充斥着自己的学生,整个天下行商算帐的帐房先生都拜自己为师,这也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然而让陈应目瞪口呆的是,许敬宗突然朝着陈应恭恭敬敬的下跪,在陈应措手不及的时候,许敬宗已经连续磕了三个响头,不仅陈应感觉莫名奇妙,就连兰儿也感觉不可思议。

    大唐的礼制相当宽松,别说见到陈应这个上级,就算是见了皇帝也不用磕头。

    陈应呆立了半晌,突然间如梦惊醒一般,赶紧扶起许敬宗道:“许先生您这是……”

    许敬宗道:“敬宗甘心情愿供侯爷驱使!”

    ……

    中国古代的政治制度,就算放在全世界其实也是非常先进的。无论西方资本主义民主政治,还是中国社会主义制席,其实都是相对的民主。

    然而这个相对民主的政治政治制度,早在秦汉之际,中国已经形成了。万恶的封建社会,其实也是相对的民主。

    当国家面临重要事情及君王遇到难断之事,皇帝便会召集三公九卿及相关官员召开会议,商谈解决方案,最终决断仍归皇帝所有。

    朝议内容范围十分广泛,涉及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参加朝议人数由商谈事务所决定。朝议有廷议和集议的区别。皇帝在殿堂听政,百官按例朝见,有事皇帝口头提出,有争议的当朝议论,谓之廷议。

    有些事皇帝不在朝会中提出,而“下其议”于一定范围的官员,如“九卿会议”、“王大臣会议”,然后再将意见上奏,谓之集议。举行廷议或集议,都是为了有利于皇帝决策。

    其实也就是,三公九卿才是朝会的常客,其他官员,都是就事论事的时候,才会被列席会议。在大唐基本上属于三省六部左右侍郎,偶尔会二十四司主事郎中列席。

    让京中大小官员数百上千每天参加朝会,那是演电视。其实绝大多数情况下,朝议都是小范围的圈子。

    第一次被通知参加早朝,这让陈应非常意外。陈应这种涉外武官,基本上除了开年大朝议有列席资格之外,其他时间几乎是没机会参加朝会的。

    陈应参加朝会的时候也非常忐忑。他猜测可能是与刘文静的弹章有关。同时,也预示着陈应已经迈入国之重臣这个行列之中。

    推荐阅读:天蚕土豆大神新书《元尊》、猫腻大神新作《》

第九十三章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更)

    陈应对于大多数朝臣基本上都不认识,当然他也没有上前与众臣结交的心思。毕竟自己现在是非缠身,上蹿下跳越欢,死得越快。

    就在陈应浮想联翩之际,秦王李世民与刘文静联袂而来,二人有说有笑,一脸轻松得意。李世民望见人群中的陈应,目光略作停顿,便一闪而过。陈应下定决心,今天只带一双耳朵来,闭嘴不言。

    随着李世民进入大殿,几乎三分之一的大臣围了上去,与李世民打着招呼。

    就在这时,李建成也缓缓而入。陈应准备想上去问问李建成是什么意思。可是李建成却一脸平静,用眼神示意陈应稍安勿躁。

    百官络绎进入太极殿,依帽饰上显示的官阶区别分文武左右排班站定,陈应这才向文武官员望去。他知道这些官员很多在历史上都大大有名,可是此时却一个不认得,也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官职,但文官位必是裴寂无疑,可是他却没有发现裴寂到来,刘文静之前,还空着一个位子。

    可是就在这时一声突然炸响起鞭声,让陈应打了一个冷颤。

    李渊在众宦官和宫娥的拥簇下,走向居中的龙椅。大殿之上,文武大臣分列在两厢。

    众臣百官纷细举第俯身,陈应不敢怠慢,把袍襟一撩,正准备下跪,突然发现后面有人拉着自己的后襟,陈应回头,却见一名大胡子武将。

    陈应这才发现左右文武大臣居然鞠躬,并没有下跪。陈应纳闷不已,大胡子武官悄声说道:“嗨,我说老弟,头一回见陛下吧?”

    陈应点点头。

    大胡子恍然大悟道:“我还纳闷呢,快站好,免得治你珍上君前失仪之罪!”

    陈应在心中暗骂:“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事实上电视剧也不全是骗人的,至少辫子戏还真是那么回事。中国两千年封建统治,皇帝与大臣的关系,都是董事长与职业经理人的关系,也没见哪家公司的经理动不动就向董事长下跪。然而到了满清时期,一切都变了。满清本是奴隶制,所以才会张口奴才,闭嘴奴才。下跪就成了家常便饭,而且跪的时间短了还不行,所以官员们膝盖那块儿都加个软垫。

    两名宦官吃力的抬着一个大竹筐,缓缓走在朝堂。李渊望着这个大竹筐,仿佛望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

    众臣自然清楚这是什么东西,这是连日来众臣上书李渊,废太子改立秦王的诏书。

    李渊大吼道:“宣旨!”

    小黄门走到大殿前,展开圣旨开始阴阳顿挫的宣读:“大唐皇帝制曰:公卿之守,明德敬上;台司之置,申纲理常。故汉以宫府,魏设阁部,皆上秉军国,下治百僚,总庶政以繁钜,治六军之宽严……武功县侯陈应,朕之肱骨,国之良实……使总管灵州兵马,兼知陇右道行军事,拜左武卫将军、大将军,……卿钦服予命,益厉乃诚。可。”

    这封圣旨宣读完,最惊讶的其实不是陈应,也不是李建成,而是刘文静。陈应狂喜,实在没有想到秦王与太子相争,会便宜自己。

    事实上这并不奇怪,太子已经是百官之首,赏无可赏,封无可封,李建成本身就是太子监国,再升就到顶了。

    事实上李渊就是用这种方式,向众臣表达自己的意见。

    陈应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领圣谢恩再说。

    李渊脸色苍白,怒气未消:“都说说吧,这些奏折该如何处置?”

    刘文静沉吟了一下:“陛下,太子失德,秦王大功于社稷,更何况秦王众望所归……”

    排在最前面的十数位重臣面面相觑,特别是裴寂已经缓级地的闭上了眼睛。他甚至不敢李渊的脸。

    然而就在这时,光禄大夫、宋国公、民部尚书(即户部尚书)萧瑀出列拱手道:“陛下,太子无过,不可轻黜……”

    封伦横了萧瑀一眼道:“如今大唐强敌环视,国事堪忧,大唐未来之君,正需文武双才,秦王允文允武,乃太子不二人选!”

    裴寂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李渊勃然大怒道:“越发无法无天了,朕在前朝做了这许多年大臣,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如今做了天子,却也真是长了见识……你们这是干什么?逼宫不成?”

    众臣赶紧俯身:“臣等不敢!”

    李渊冷哼道:“不敢吗?”

    裴寂躬身站在文臣班首,低眉敛目,一语不发。

    他转回身,向着御榻上一躬身:陛下,无论口上说得如何冠冕堂皇,迁都就是逃跑,是要受天下人耻笑的……

    李渊缓缓转头,看着群臣。如同实质的目光落在封德彝的身上:“封伦,你说。”

    封德彝昂首道:“臣不敢!”

    李建成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喜色。

    李渊又目光如电的望着李世民:“二郎,这个太子,你做得了吗?”

    李世民道:“儿臣不敢!”

    乘下的事情,陈应已经听不心里去了,他已经被巨大的幸福给包围了。兼知陇右道行军事到底是什么玩意,陈应并不清楚,可是他却清楚,此时他就可以回灵州了。好不容易熬到大朝会散去,按制陈应需要向李渊谢恩,果然散朝之后,陈应还没有来得及跟李建成说话,就被领着去了甘露殿。

    ……

    进入三月,山润水涨,万木复苏,小草吐绿,百花绽蕾,轻风吹面不寒,只是随风而来的柳絮拂之不去,让人烦恼。朝廷这架庞大的政治机器紧锣密鼓地运转起来,开始进行防御刘武周攻打晋州的准备。

    而秦王一系受挫,暂时蛰伏待机。

    当然,李建成已经看出了李渊的真正用意,并未对秦王一系进行穷追猛打。

    凤翔路的官道上,出现一队彪悍的骑兵,这三百余骑兵拱卫着一辆宽大的马车,缓缓朝着前方走着。一面陈字大燾迎风猎猎作响。

    马车内陈应与许二娘对坐着。面对许二娘这个许敬宗的堂妹,陈应也是哭笑不得。许敬宗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让在长安开客栈的许二娘,甘愿放弃自己的生意,去陈应府邸上做厨娘,而且每月个例钱一贯。

    恐怕这点钱,还不够许二娘开客栈一天赚的。这种事情没办法深究,做厨娘是假,送美女是真。可是陈应还真不敢拒绝许二娘。

    许敬宗这么做,肯定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推荐阅读:天蚕土豆大神新书《元尊》、猫腻大神新作《》

第九十四章王薄降唐(二更)

    渭水是黄河最大的支流,同时,渭河流流域也是人文初祖轩辕皇帝和神农炎帝的发源地。渡过渭水北上,也就意味着陈应彻底离开了长安的范围。

    人们向往长安的繁华、热闹,然而陈应却非常不喜欢长安这座城市,他感觉自己只要进了长安,就像鸟儿入笼。离开长安城的刹那,陈应感觉浑身上下都说不出的惬意。

    当马车轱辘滚滚行走在渭水的便桥上时,陈应的大脑浮想联翩,正是这座便桥八年之后,李世民在便桥之上设疑兵之计,与突厥颉利可汗杀白马结盟,当然这个代价也是相当巨大的,李世民将长安府库所有财帛全部送给了颉利可汗。

    陈应满是恶意的想着,只要有自己在灵州一日,突厥休想南下一步,恐怕也没有未来的渭水之盟了。当然若是给自己七八年时间的经营,灵州就算不是铁壁一块,至少也是突厥难以涵洞的。

    就在陈应浮想联翩的时候,马车突然一顿。

    陈应掀起马车的车帘,抬头冲赵纯阳道:“怎么回事!”

    事实上不用赵纯阳回答了,陈应自己就已经看到了,官道旁边出现一大队彪悍的扈从骑兵,而为首的一人,居然是陈应的熟人——薛万彻。

    陈应与薛万彻在泾阳并肩作战之役,说是战友也不为过。

    虽然李建成并没有出现,可是看到薛万彻出现,陈应哪里还不知道李建成就在附近?

    然而薛万彻好像在有意显摆自己的骑术,策马冲向陈应的马车。赵纯阳并没有认识薛万彻,还以为薛万彻心存歹意。当既大手一挥,定远军越骑骑则排成枪骑兵冲击队形。

    薛万彻看着那些端着钩镰枪,排成一堵长枪骑兵墙的骑兵,直感觉头皮发麻。距离陈应的马车还数百步远的位置,薛万彻紧急调转马头,众扈从骑兵紧随其后。

    “将军……”

    陈应摇摇头道:“不用担心,是东宫薛将军!”

    陈应赶紧跳下马车,从骑兵将士手中要过一匹骏马,翻身上马,朝着树林飞奔而去。

    果然没过多久,辽阔的树林中有一片大空地,支出一个庞大的帷幕,一身戎装的李建成看到看着陈应到来,原本冰冷的脸色,出现温悦:“本宫未能给陈将军践行,深感遗憾……”

    李建成伸手指帷幕之内,十数只大小不等的矮桌,矮桌上摆着牛羊肉食和若干酒水。

    “陈应何德何能!”陈应突然发现薛万彻麾下的扈从骑兵身上都背着行军干粮袋,箭壶也是战备状态双箭壶,五十只箭矢,还有羊头破甲箭(既三棱箭)十只,水囊、还有陈应发明的单兵睡袋。还有箭囊、水壶、行军背囊,似乎不像是外出游玩的样子。

    陈应试着问道:“太子这是要去往何处?”

    李建成悠悠的叹了口气道:“刘武周分兵猛攻汾州和晋州,三胡向父皇告急,连血书都写了,父皇……哎,作为兄长,本宫也不能不管!”

    李渊不是不想管晋州,而是隋北海通守郑虔符和文登县令方惠整降唐。郑虔符和方惠整不算什么,关键是王薄要降唐了。

    王薄此时和李密并不一样,王薄控制着东海(今江苏连云港)、齐郡(今山东济南市)、东平(今山东郓城)、任城(今山东济宁市)、平陆(今山东汶上附近)、寿张(今山东梁山北)、须昌(今山东东平县西北)等地,王薄拥有十数万人马。李渊为了保持对王薄的威慑,特意将大唐精兵强将,驻扎在长安附近。

    在李渊想来,晋阳兵多将广,储备的粮草和甲胄又多,又有窦诞、宇文歆、刘德威等辅佐,一时半会不是有什么事情。晋阳最大的问题就是李元吉脾气暴虐,与将领离心离德,只要去一员可以管得住李元吉的人到晋阳,晋阳之危将不战自解。

    陈应听到这话,心中暗叹。历史不可避免的还是发生了改变,原本历史上晋阳之危,李渊先后派出的是裴寂,只是可惜,裴寂同样没有解决晋阳之危,反而把晋阳丢了。

    裴寂丢了晋阳,影响不大,因为裴寂本身就是李渊的好基友,二人情同莫逆,哪怕兵败河东,李渊也没有怪罪裴寂,一如既往的信任有佳,可是李建成却不能去,一旦陷入河东这个漩涡里,李建成再想全身而退,可就难了。

    陈应愁眉不展的望着李建成道:“太子殿下,此去河东是不是陛下明旨?”

    陈应思来想去,如果不是李渊的明旨,让李建成趁机抽身,别掺合这趟浑水。

    李建成听起陈应语中隐约有所暗指,眯起眼睛望着陈应道:“难道陈将军认为本宫此去晋阳会凶多吉少?”

    陈应摇摇头道:“非是如此,门下只是只认为不值!”

    陈应如果顺着李建成的话说,恐怕李建成不去晋阳也不成了。

    事实上李建成和李世民一样,都是带兵的出身。当年李渊在太原起兵,建大将军府,授李建成左领军大都督,统左三军,封陇西郡公。李渊自领中军,就是右统军大都督则是李世民。李建成奉命率刘文静、王长谐等数万人屯永丰仓、扼守潼关、大败屈突通。李建成只是在被封为太子之后,这才坐阵长安,不再外出领军。若是陈应敢质疑李建成的统兵能力,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不值?”李建成目光如电的望着陈应,一字一顿的道:“在陈将军看来,晋阳作为唐龙兴之地,难道就不值得本宫一去?“

    陈应毫不畏惧的望着李建成道:“下臣认为,太子殿下此时去晋阳,实为不智!”

    “哦!”李建成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脸上挂着温怒:“按陈将军所言,如何才算明智之选?”

    陈应叹了口气道:“太子殿下,如今王薄、杜伏威等先后投降大唐,若太子殿下此时离京,王薄和杜伏威、李密麾下皆被秦王殿下收为已用,此消彼长,非是大唐社稷之福!”

    听到这话,李建成的脸上浮现凝重之色。李建成的眉头微蹙,淡淡说道:“难道晋阳就置之不理?”

    “而是两害相较取其轻,两利相较取其重!”陈应道:“非是置之不理,而是要分出轻重缓急,晋阳之危,莫过于将帅不和,太子殿下去晋阳可以稳住齐王,难道平阳公主去晋阳,就稳不住齐王了吗?”

第九十五章举荐徐世绩(三更)

    事实上,谁去晋阳也比李建成去强。陈应知道,所有的游牧民族,都是一个尿性。处罗可汗刚刚登上汗位,他必须尽快打出一场大胜仗立威,借着这次大胜威慑东突厥汗国内部的势力,就算没有义成公主在后面蛊惑,他依旧会大打出手。

    灵州有自己坐阵,在没有吃定陈应之前,灵州肯定不会是东突厥汗国的突破方向。河西是李轨的地盘,李轨是东突厥的一只狗,这条狗暂时还有点用,所以,东突厥肯定优先抛弃河西之地,而梁师都、刘武周都是投降东突厥的走狗,他们肯定不遗余力的抢先进攻晋阳。

    河东和幽州将是突厥的重点突破对象。在这个时空,比原来的历史时空更加险峻的是,东突厥的兵力更加集中,当然冲击力也会更大。再加上李元吉这个坑货,在晋阳弄得怨声载道,兵将不和,未战已经败了三分,李建成就算是去河东,也不过是去背锅。

    话又说回来,李建成只要失败,威信损失不小,而且可以“证实”李世民确实会比李建成强,李建成在这场夺嫡斗争中,就会落下下风。位置总共只有那么多,一旦李世民的势力抬头,灵州兵马总管的位置,也会优势安排李世民的人,帮助李建成其实也是帮助陈应自己。

    李建成点点头道:“三娘是可以管住三胡(李元吉的小字),只是……”李建成紧锁着眉头,喃喃自语:“不说这个,咱们喝酒!”

    陈应望着李建成,知道李建成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陈应也叹了口气:“太子殿下若去晋阳,其实也未必不可,不过,若带一个人去,便可得一个泼天大功!”

    “谁?”

    “东宫洗马魏征!”

    “魏征?”李建成一愣道:“他对军事并非所长啊!”

    陈应却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道:“魏征魏玄成虽然不擅长军事,可是魏征可以说服另外一个擅长军事的人,而这个人,太子殿下想来也听过!”

    李建成道:“你是说!”

    陈应道:“曹州离狐人徐世绩(既演义中徐茂公)”

    李建成道:“你是说那个以五千乌合之众奇袭黎阳仓,十天募兵二十万,后被隋廷官拜右武候大将军的徐世绩,”

    “不错!”陈应道:“徐世绩以不足两万弱师苦守黎阳,被宇文化及十数万精兵围攻,宇文化及麾下部曲,皆为隋朝最精锐的骁果军改编而成,装备之良,训练之精,放眼天下无人可以左右,然而黎阳之战,徐世绩一战,尽歼宇文化及的精锐大军……”

    “可徐世绩如今效忠皇泰主!”李建成皱起眉头道:“可如今他官封右武侯大将军(正三品),岂会轻易降唐?”

    陈应道:“若是一般说客,肯定极难说服徐世绩,若是魏征前进,定能事半而功倍,若太子殿下得徐世绩之助,晋州之围则不足为虑,而且收黎阳,大唐大事可期!”

    陈应说着,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出河南(黄河之南)王世充、河北(黄河之北)窦建德以及关中大唐三方势力图。

    陈应指着黎阳道:“黎阳位于太行山东麓,冀、兖、豫三州交界处,正是我们大唐、王郑、窦夏三国咽喉之地,黎阳西濒永济渠,东临黄河,水运极为便利。”

    李建成也是用兵大家,经陈应这么一提醒,恍然大悟道:“如此说来,王世充若得黎阳,便可保后方无忧,专顾东西。

    陈应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若窦建德得黎阳,则占据不败之地,进而攻掠河内、并州,甚至可以挥兵北上,威胁太原。亦可南下,威胁王世充。”

    李建成道:“黎阳绝对不能有失,否则大唐攻掠中原之势顿时迟滞,陷入全面被动,整个河东也会动荡,黎阳若为窦建德所得,他便可西进攻掠河内、北上威胁太原,南下进逼河洛,立于不败之地。若是让王世充得到黎阳,他则可以确保腹背无忧,全力南下,直奔荆襄繁华之地。”

    魏征点点头道:“不错,可以说黎阳是左右天下三国政局走向的关键棋子。

    李建成两眼猛然明亮,兴奋的说道:“大唐若得黎阳,是不是可以攻掠河南?

    陈应道:“何止是河南啊,围棋里面有条术语,叫做金角银边草肚皮……!

    李建成点点头:“嗯,听说过。”

    陈应道:“天下形势如棋,有角有边有肚皮,陇右、甘凉,地处西北;关中、巴蜀,连横西南,是为两角;如今我们大唐既得金角,若得黎阳,就是再获银边,统一天下,指日可待。”

    李建成道:“黎阳,必得之!”

    陈应道:“太子殿下,晋阳有齐王殿下坐阵,又有陛下数万精兵防守,粮草甲胄、器械不缺,暂时无须担忧,而黎阳才是重中之中,若太子殿下以魏征为使,前往黎阳,游说徐世绩,则黎阳垂手可得!”

    “可是,这徐世绩……”李建成道:“徐世绩会不会同意?”

    “这个暂且不提,殿下何不先问问魏征?”

    李建成点点头。

    ……

    陈应对李建成也算是仁至义尽,在陈应想来,文有魏征、韦挺、王珪、李纲、武有薛万彻、冯立、徐世绩等相助,李建成应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长安往灵州向北而去的官道上,赵纯阳率领越骑团趁着月光往夜行军,兵甲在月色下散发出冷冽的寒光。陈应自告别李建成之后,马不停蹄,两天两夜的时间,越骑团三百余六百余将卒奔行七百余里,从进行高平县境内。

    武德二年三月二十日夜月色皎洁,照得官道上清亮如洗,在高平县外的接官亭稍作休整的陈应所部借着皎洁的月色,月夜驰走,挺进六盘山清水河谷。

    陈应并没有坐在马车里,他和赵纯阳、许敬宗骑马缓缓走在队伍前头。突然陈应勒住缰绳,他身穿鳞甲,仿佛鱼鳞一样的钢甲片在月光下折射出幽亮的光泽,他一手抓住缰绳,一手习惯性的按住腰间的佩刀,双目炯炯有眼,仿佛夜色里锐利的鹰眼,看着前方幽暗的山谷,仿佛是寻觅借夜色躲藏的猎物。

    许敬宗疲惫的望着陈应,正欲说话,陈应竖起手指,放在嘴边。

    众越骑团士兵全神戒备,逞战斗队形全面散开。

    就在这时,远处马蹄声如滚雷在山谷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