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血刃全文阅读 第26分节

第五十章得道者多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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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怪不得!”李渊这才恍然大悟。当初,他曾怀疑陈应的身份。在科举制度没有全面推广开来的时候,知识的传播途径非常有限。

    特别是治兵、练兵、用兵之术,都是各家不传之秘。陈应只是一个侍墨书童,怎么可能会练兵之术,怎么会有如此高深的兵法造诣,现在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陈应是侯莫陈氏之后,那么一切就可以解释得通了。作为西魏八大柱国之一,侯莫陈氏自侯莫陈崇的五世祖侯莫陈太骨都侯。从太骨都侯起,侯莫陈崇的家族世代都担任部落首领。祖父侯莫陈允(《北史》作侯莫陈云),以良家子弟的身份镇守武川,并在武川安家。父亲侯莫陈兴,官至殿中将军、羽林监。

    侯莫陈氏是在侯莫陈崇时代开始发迹。在侯莫陈崇十五岁时,他随贺拔岳、尔朱荣征讨葛荣。随元天穆平定邢杲。再随贺拔岳击败元颢、赤水蜀。后打败万俟丑奴,因功任安北将军、太中大夫、都督,封临泾县侯。

    事实上侯莫陈崇在十五岁的时候,已经做到了秦汉时九卿级别的高官。北周依《周礼》设六官,有中大夫,秩正五命,位似秦汉后的九卿、尚书等官。这么看来,陈应还是不如其祖父侯莫陈崇。

    陈应的兵法,应该是家传。如果说陈应是一个寒门庶族,李渊根本没有心情与他结亲,哪怕是自己的堂侄女也不行,可是陈应是侯莫陈崇的孙子,那完全就没有问题了。以莫侯陈氏如今的地位,在岭南仍是首屈一指的豪门。

    与侯莫陈氏联姻,不仅可以让大唐得以良将,同时也让大唐经略岭南有了可以预见的曙光。此时侯莫陈崇的次子为前隋大将军、桂州总管、十七州诸军事,封升平郡公。

    想到这里,李渊道:“裴监,如今侯莫陈氏在长安的人主事人是谁?”

    裴寂道:“是侯莫陈颖的次子、升平郡公侯莫陈虔会。”

    李渊想了想道:“陈应如今官居灵州总管,官职再升,对他也不见得是好事。前隋下旨褫夺其父侯莫陈芮的官爵,朕念其陈应之功,追赠其为柱国、清河郡公!”

    “大善!”裴寂道;“陛下,那联姻之事!”

    “一并交给你办理!”

    “臣遵旨!”

    ……

    雁门关,夜色已经渐渐的笼罩了下来。白天的暑意,也已经消退了几分。

    天兴帝刘武周雁门关的行营内,刘武周端着一碗酸梅汤,静静望着汤碗出神。“珺璋,朕还是不放心,陈应小儿分兵两万人马,若是猛攻楼烦关,恐怕楼烦关坚持不住,若是楼烦有失,太原城就无险可守了!”

    范珺璋迟疑了一下道:“陛下的意思是要臣率军支援楼烦关?”

    刘武周本想点点头,突然脑袋闪过一丝灵光,刘武周突然道:“险些误了大事!”

    范珺璋道;“陛下是意思是……”

    刘武周道:“这万一陈应分兵是假,其真正的目的不是楼烦关,而是雁门关呢?”

    “这……”范珺璋沉吟不决的道:“这也非并无可能,陈应小儿所部,多为骑兵,方便机动。就算三百余里山道,也不是一日半光景,若是见楼烦守备不足,定会猛攻楼烦,若楼烦无法攻破,他就会转而猛攻雁门关!”

    正说话间,却不防一个军官冒冒失失衣衫不整地闯了进来,一面连滚带爬跪倒在刘武周面前一面连声惊叫:“陛下……陛下不好……那……那姓陈的……攻城了?”

    范珺璋仿佛听了一个大笑话,哈哈大笑道:“雁门关十数里方圆,寸木皆无,陈应小儿拿什么进攻?”

    刘武周道:“拿什么进攻,看看不就知道了!”

    范珺璋点点头道:“也是!”

    刘武周虽然只是一个草头王,可是他的排场可是不小。皇帝的仪仗他也有,一大帮宦官和宫娥,提着香炉、打着障扇浩浩荡荡走上雁门关关城。

    来到关城上,刘武周也大吃一惊。

    只见城下,唐军密密麻麻布置了超过三万人马。虽然此时这些唐军将士并没有展开攻城的架势,然而人头却是不少。

    “果然是陈应小儿在耍诡计!”刘武周心中顿时莫名的松了口气道:“还好朕事先识破了他的诡计,要不然非吃大亏不可!”

    “不对劲,不对劲!”范珺璋指着密密麻麻,人头耸动的唐军将士道:“这些唐军,似乎不是原来的唐军了!”

    刘武周仔细一看,确实是如此。

    虽然大燾还是大唐的大燾,然而这些所谓的唐军将士,身披唐军制式甲胄的将士不足三分之一,而且绝大部分居然身穿老百姓的衣服。唐军着甲率虽然不见得像右卫率那样,百分之百,可是这些唐军将士连唐军制式的戎服都没有。至于手里的兵器,更是五花八门。

    刘武周道:“陈应小儿这些兵是哪里来的?”

    范珺璋也是一头雾水。

    事实上,如果刘武周知道陈应这些兵马的来源,恐怕他会气得吐血。

    陈应其实也感觉莫妙其妙,他攻下朔州的时候,在朔州三县得到不过三四千名幸存百姓。这些百姓其中超过八成都是老弱病残。

    然而随着陈应光复朔州全境,兵临雁门关城下。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了大量的百姓,初时不过数百上千人,然而短短一天功夫,汇聚在陈应“唐”字大旗下的百姓居然多达七万余人,其中丁壮接近两万人。

    这些两万青壮分别基本都是朔州六大豪族子弟或其附庸家族子组成,朔州首推赵氏家族、其次是徐氏家族、郭、董、任、冯四族略小。

    赵氏家族赵伯英率领七个儿子,共八千余青壮,直接投靠的陈应麾下。徐氏家族徐才甫率领三子共六千余青壮,其他如郭瑞率领一千八百余人投靠陈应。

    事实上,赵伯英、郭瑞、董安、任弼、冯岢岚投靠陈应,也并非陈应众望所归,而是他们恼恨刘武周迫害他们太甚,看着朔州易主,六大家族一合计,不惜一切代价,助陈应在朔州站稳脚跟。

第五十一章投石机不是这样做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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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应望着赵伯英、郭瑞、徐才甫、董安、任弼、冯岢岚众人率领的青壮,这些青壮大多衣衫褴褛,面有饥色,心中苍然道:“朔州的父老兄弟,尔等身处胡虏之中却不忘华夏,如此忠烈实足彪炳青史,本总管向诸位承诺,一定会为诸位向长安皇帝陛下请功。”

    罗士信、梁赞等将领急忙上前搀扶起众人。赵伯英、郭瑞、徐才甫、董安、任弼、冯岢岚等众人受宠若冉心里都想:“来的这帮唐国兵将,一点也不凶巴巴的,倒是和气得很。不过始毕可汗竟然也死在他们的手上。”

    唐军越是表现得谦和,朔州父老越是敬畏交加。

    陈应率领灵州军将士和近两万民夫在雁门关城下耀武扬威一番,便收兵回营。

    陈应在中军大帐中设宴款待众家族族老和核心骨干,共约百人。

    占领朔州,陈应的缴获的物资非常多。特别是朔州城的府库,仅粮食就多达五万余石,其中超达三分之一都是多年的陈粮,已经已经开始霉变了。至于沿途扫荡的突厥部落,缴获的牛羊也数以百万计。

    陈应本来就不是小气的人,现在看到这些凄凄惨惨的青壮,他的心莫名一动。

    反正是慷他人之慨,陈应也不吝啬,除了进入大帐可以参加宴会的众族老和核心骨干,对于普通青壮,陈应也没有吝啬。一只只羊被杀掉,剥皮,大刀开砍,大块的羊肉,差不多一斤一块,加洗也不洗,直接扔进行军大锅中,倒水加盐,然而大火开始煮。

    在这个时代,吃肉是一种非常奢侈的事情。很多百姓一年不见得可以吃一点肉。

    至于大帐内,则另外一番模样。烤得焦黄的烤全羊,香气四溢。还没有开宴,大帐内就传来一阵咽口水的声音。

    头发胡须灰白的赵伯英不好意思的笑道:“小儿老等一年多没有见过荤腥,让大将军见笑了!”

    ”皇帝不差饿死兵“陈应笑道:“诸位投靠本总管,迎接大唐王师,仅凭这份忠义,便足以让人尊敬,尔等不必客气,人人见者有份。朔州城还有五万多石粮食,这两万青壮,有一人算一个,尽力背,能背走多少是多少。”

    听到这话,大帐中一下子变得哑雀无声。

    赵伯英和徐才甫都是人精,他们对视一眼。心中一片明镜。他们想来,陈应这是拿粮食买他们青壮卖命,看来陈应准备硬啃雁门关了。这些青壮不知道要死在雁门关下多少。就在这时,一名脸色蜡黄,如同痨病鬼一样的年轻男子低声道:“陈大将军出的价可不低,在这个时节,一斗粮食可以换一个黄花大闺女,一石粮食,可以买一个青壮。算起来咱们也不亏。”

    众人窃窃私语,小人议论。

    其实他们还真冤枉陈应了,陈应其实压根就没有打算强攻雁门关,只是单纯的看他们可怜。谁曾想,他们误会了。众人议论了莫约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由赵伯英挑头,起身朝陈应道:“小老儿多谢陈大将军!”

    陈应小看了这些瘦骨嶙峋的汉子,五万余石粮食。在陈应想来,一人背走一石就非常了不起了,一百二十斤的份量,成年人背着也走不远路。然而让陈应非常意外的是,朔州城连夜就被搬空了。五万石粮食,全部被这些青壮背着运走。

    对于一座空掉了的府库,陈应并没有放在心上。如果张怀威或阿史那思摩可以突破外三关,攻入太原盆地,十倍的粮食,陈应也可以抢回来。

    其日一早,近两万名青壮一脸决绝的来到灵州军的大营内,这些百姓来的时候,携带了大量的木头,虽然范珺璋砍光了雁门关外十数里的树木,不过整个雁门山附近的树木何止千万,范珺璋砍下来的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这些青壮用人扛车拉的方式,短短小半天的时间,就将两千余根木材运至雁门关下,看到这一幕,刘武周一点也不敢大意,他曾派骑兵试探的出击,不过刚刚出城,就被罗士信率领定远军第六折冲府的枪骑兵全部吃掉。

    两千余人,在定远军面前连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坚持,这让刘武周快要吓疯了。

    他这两千骑兵虽然比不上突厥人精锐,就算是突厥人想要吃掉他的这两千骑兵,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做到的。

    唐军的战斗力太吓人了。

    众朔州子弟看到这一幕,更加坚定了他们投靠大唐的信心。

    赵伯英看到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活下去的希望。既然唐军如此之强,这一仗打下去,恐怕朔州子弟还能幸存不少。

    陈应望着赵伯英道:“赵老先生,收复朔州三县,不过得到不足三千百姓,这其他的百姓都躲到哪里去了?”

    赵伯英道:“自古以来,大朝丁口统算,部分州县,官员为冒政绩,或故意充增户口,部分州县,官员为隐赋税,则故意减削户口。如此层层上报,最后户部再行汇总,朝中大臣会就帝皇当时之好恶、时局之需要,再行修饰增删。最后所得数字载于史册者,即当日呈禀人君者。此数字只能作人君参监,而不可以为即是本来数字也。”

    陈应听得有些喘嘘,然而想想后世的人口普查的那些做法也就释然一一千年之后尚如此,如何能够苛求统计技术远远落后的冉人?

    却听赵伯英继续说道:“大体而言,政治宽仁则户口渐显,政治苛猛则户口渐隐。为何?政治宽仁,编入户籍者光明正大,可受律法保障,经商有凭,读书有份。好处较多。故户口渐显;政治苛猛,则法不护民。读书入仕之途不畅。编入户籍者受尽盘录,坏处较多,故户口弹隐。”

    以朔州为例,朔州在刘武周治下,明面三县一州,共有户三千九百七十余户,口一万六千四百余人,而在隋朝开皇十八年的时候,马邑郡则拥有户八千三百六十五户,口五万九千一百三十七人。

    事实上,除了逃税隐匿的人口。遭受的兵祸也是人口减少的主要原因。突厥人把朔州当成自家的菜园子,想什么时候采摘就什么时候采摘,所以百姓为了生计,不得不抛弃官置的官田,躲入深山老林。

    陈应想想也是了然,历史上从五胡乱华,到蒙古灭宋以及满清入关,每一次神州陆沉,都伴随着血腥的屠戮。华夏民族一直存续,其实主要还是依靠隐匿的人口,繁育后代。当突厥人朔州大地上肆虐的时候,

    他们都躲进了深山老林,看到唐军恢复了朔州,这才怯怯出现。事实上,哪怕赵伯英不说,陈应也可以猜测得到,他们出现的这七万余人口,并不是隐匿人口的全部,很可能还有大量人口躲了起来。

    华夏的百姓,其实就是多能工。拿起锄头就是农民,可以种田,拿起兵刃,就会打仗,拿起工具,就是工匠。不用陈应命令,这些青壮自发的开始利用木材,打造攻城器械。有的人在打造简易的攻城云梯,填壕、冲锋的鹅车、撞击城门的冲车,压制城墙弓弩手的巢车,以及攻城重型武器投石机,也开始在雁门关城墙下一一组装,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器械越来越多。

    早在战国时期,越国就已经使用了可以把十二斤重的石头抛掷到二百步远钓原始“炮兵”兵器。后来,曹操也使用过发石机,在“官渡之战”中用来打击袁绍营垒的“霹雳车”,就是发射时有巨大声响的发石机。投石机就是用人力在远离投石器的地方一齐牵拉连在横杆上的梢(炮梢,架在木架上,一头用绳索栓住容纳石弹的皮套,另一头系以许多条绳索,方便人力拉拽)将石弹抛出,分单梢和多梢。最多的有十三梢,最多需五百人施放。

    此时,朔州子弟打造的投石机,属于五梢投石机,这种投石机需要两个人固稍,四五十人拽扯,可以把五十余斤重的石弹抛到五十步之外,或者是把十二斤重的石弹抛出一百二十余步之外。这样的投石机,其实威力并不大。

    哪怕陈应不是专门抗军史研究的,但是他却知道这些投石机的原理和制造方法,太过落后,扯拽式投石机,功效转化率实在太低了。如果使用配重式投石机,即使不能砸破雁门关中,至少可以加重刘武周军队的伤亡。

    投石机既是一种威力非常大的武器,然而威慑意义却大于实际意义。蒙古灭宋战争中,蒙古大军进入襄阳,采取了回回炮,事实上襄阳城破,却不是回回炮的功劳,而是南宋守将吕文焕晚节不保降元,这才致使襄阳陷落。同样采取回回炮攻城的合州钓鱼城却苦守三十多年,直到涯山之败,南宋灭亡,钓鱼城守将王立在接到元军保证不屠城的情况下,率领钓鱼城军民投降元军。

    想到这里,陈应上前道:“投石机,可不是你们这样做滴!”

第五十二章可怜天下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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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不认识陈应,葛通却认识自家的族老赵伯英。看着赵伯英跟在陈应身后,错下半肩的位置,很显然陈应的身份比赵伯英高。在葛通的眼中,自家族老赵伯英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赵伯英年轻的时候曾担任善阳县丞。能让赵伯英卑躬屈膝的人物,至少不是他可以得罪的。

    葛通是世代匠户,手底下的技术也不错。当然他的脾气也不好,如果陈应说的那一句话,换成他的一般人说,葛通肯定会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不过,既然看出陈应的身份不俗,硬怼陈应,那肯定是纯粹跟自己过不去。

    葛通朝着陈应施礼,轻声问道:“不知贵人要打造什么炮?不是小老儿吹,我葛通世代为匠,从单梢炮,到最大十三梢炮都会做。”

    从西周时期,中国发明投石机以来,是用人力在远离投石器的地方一齐牵拉连在横杆上的梢(炮梢)。这种情况两千多年,都没有改变。直到蒙古入侵大宋,第一次将配重式投石机带到襄阳,中国古代传统的投石机这才缓缓退出历史的舞台。

    当然,传统人力抛石机,功率利用极低。比如七梢炮,需要二百五十人同时拉动,这才能将石弹抛射出去,然而在实际操作中,这二百五十人,几乎很难做到步调一致,力往一处使。

    但是配重式投石机虽然原理与中国传统的投石机一样,都是采取杠杆原理,不过却在一端装有重物,而另一端装有待发射的石弹,发射前须先将放置弹药的一端用绞盘、滑轮或直接用人力拉下,而附有重物的另一端也在此时上升,放好石弹后放开或砍断绳索,让重物的一端落下,石弹也顺势抛出。

    比起传统的人力抛石机,这种配重式的投石机有着,操作人员少,效能利用率高,威力更大的明显优势。

    陈应虽然没有强攻雁门关的心思,不代表他不想借着这个机会,培养定远军的攻城作战能力。相较而言,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他很可能被李渊调回关中或中原,参加对王世充的作战。

    跟王世充作战,和跟突厥完全不一样。与突厥人作战,很多时候都是野战。拼的是谁的马快刀利。可是跟王世充作战,则需要考虑纵合因素,更多时候是参加城池攻防城。王世充拥有中原一百余城,若是没有过硬的攻坚能力,想到获得战功,不是一个笑话。

    听到葛通说自己会做投石机,陈应大喜道:“如此更好,来人,给我准备纸和笔,我给你画一张图纸……”

    葛通摆摆手道:“好叫贵人得知,小老儿世代为匠,从最小的单梢石炮到最大的十三梢石炮,各式梢炮的尺寸都在小老儿脑袋里装着呢,您只需要告诉小老儿,需要打造几梢砲就可以了!”

    陈应淡淡的笑道:“我不是打造普通的投石机,而是要打造一种全新的投石机,这种投石机可以把重量更大的石弹抛射得更远,威力更大!”

    葛通疑惑不解的问道:“还有这种投石机吗?”

    陈应道:“当然有了!”

    一听这话,赵伯英眼珠子一转,冲身后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使一个眼色,那名男子会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年轻男子气喘吁吁的一刀麻皮纸,还有一笔中细狼毫笔。陈应伸手接过纸和笔,年轻男子非常识趣在跪在地上,以背部充当桌案。

    陈应也不矫情,在这个时代书写不像后世,没有桌案,他也没有办法写字,更别提画图了。

    赵伯英从水囊里倒入一些到砚台里,轻轻研磨。

    陈应提笔饱墨后,开始在纸上按照记忆画起配重式投石机的图纸。

    就在陈应轻轻几笔勾勒出来配重式投石机的大致图形时,葛通的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须发皆白的葛通老爷子眼神怪怪的看着陈应,敬佩、震惊、荒诞……不一而足。

    陈应望着眼神热且危险的葛通,此时的葛通眼神简直就像万年老处男,看到极品大美女一样。突然陈应心中想到一种可能,陈应暗暗的想道:“这老小子不会是一个老玻璃吧?”

    好半天过后,葛通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上浮现兴奋的潮红。陈应下意识的将手按在刀柄,若是这个老玻璃敢胡来,陈应不介意杀人。

    “贵人,您真是天纵奇才!”葛通的神情,更加让人人误会他有背背山的倾向。此时葛通兴奋的道:“小老儿自问浸印兵器制造数十年,无论何种世间兵器,也都算得上精通。贵人所画的投石机,虽然只是略作变动,然而这设计……简直闻所未闻……”

    “至于吗!”陈应不以为然的笑道。可惜他是真不知道火药是如何做出来的,否则那才让他们把下巴惊掉一地。

    不过,尽管只是在小范围进行改动,配重式投石机的优势却非常明显。在采取动滑轮组省力的作用下,即使有万斤配重物,一个人也可以轻易拉起来。这样以来,配重式投石机就可以把操作人员控制在十人以内。同样的空间内可以节省人力,组装更多的投石机。

    葛通道:“小老儿保证一天,不,两个时辰把这种投石机做出来。”

    说着,葛通拿起图纸,三步并作两步跑去远方。作为世代匠户,葛通一眼就看出来了陈应所绘图纸的优势。当然从图纸上的图案变成实物,还需要一定长的时间。

    武器事实上都是一直在不停的发展的,以弩而论,战国夹弩、汉有大黄、三国为元戎、脚登弩、魏晋号万钧等,一代比一代精巧犀利;以铠甲论,先秦皮甲,汉代札甲,魏晋鳞甲,唐代明光,一代更比一代坚固厚重。

    尽管如此,古代生产制造工艺太过落后,每一套铠甲制作费用相当高,装备一部分军队尚可,然而全军装备这个财力却不是一般人可以承担的。

    陈应看着赵伯英张口欲言,特别是他张布满沟壑的老脸,此时皱纹更深了。

    微微一笑:“赵老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赵伯言伸手一指,刚刚那名为陈应充当桌案的年轻男子道:“大将军,这是犬子赵浩信。犬子粗通文墨,若大将军看他还算入眼的话,让他跟随大将军,侍奉左右。”

    陈应微微一叹:“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五十三章太夸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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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伯英甚是忐忑,他们朔州六大豪族投降唐军,在李唐朝廷国没有半分人脉。更何况他们与陈应更像是交易性质。陈应拿出五万石粮食,他们六大豪族子弟替陈应卖命,双方是公平交易,各取所需。

    正如陈应的感叹,赵伯英其实也有私心。他已经年近古稀,本来也没有多少活头了。可是他的小儿子赵浩信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如果陈应同意给朔州赵氏留下一丝血脉,别说升官发财,就是留条活路就不错了。

    陈应并没有直接答应。因为陈应明白,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是不会珍惜,往往通过努力得到的东西,才会珍惜。正是因为如此,陈应脸上露出不置可否的神情,淡淡的打量着赵浩信。

    赵浩信假装自己非常英武的样子,看着他挺起胸膛,凝目蓄势的样子,陈应感觉他像小孩子可笑。

    陈应吸了一口气,微微摇头。他现在领导艺术是越来越精通了,一路都是惊心动魄过来,再没有这点本事那就废柴啦。晾了赵伯英小半柱香的时间,此时应该差不多了,此时的赵伯英,额头出现了细细的汗珠,也不知道是天气热,还是心里紧张。

    在这个年代,读书人是稀有物种,特别是在灵州的时候,让陈应无比悲催,他连开设脱盲识字班的教书先生都找不齐。更何况,以陈应现在的功劳,升官加爵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武职再往上就可以获得开府建牙的职权,陈应对于人才的渴求是没有止境的。

    对于赵伯英的儿子,别说一个,哪怕再来一打,陈应也不嫌多。

    陈应从鼻子轻轻哼了一声,淡淡的问道:“你读了多少书?”

    赵浩信小心翼翼的问道:“回禀大将军,浩信读过《诗、《书》、《论语》、《春秋》还有《数》。”

    如果赵浩信不提《数》陈应基本上就不考校他了,可是他偏偏提到了陈应最为擅长的领域,陈应淡淡的道:“本将军问你,若步卒每日食三升粮食,骑兵战马每日食一斗。本将军有一万石粮食,行军半个月,最多可以率领步兵几何,骑兵几何?”

    赵浩信闻言,立即拿起一根小木棍在地上演算起来。莫约一柱香的时间,赵浩信将计算的结果告诉陈应:“可带骑兵三千七百余骑,步兵六千人。”

    事实上这道题,根本不算题,答案有非常多的组。可以步兵一个带,全部骑兵,也可以骑兵一个不带,全部步兵,也可步骑参半。陈应本来考核的目的就是试试赵浩信的本领,这番简单的考核,可以看出赵浩信有了基本的计算能力。

    陈应道:“本总管命你为灵州兵曹司吏。”

    唐代总管府和地方政府都是有着垂直管理体系,灵州总管府为例,陈应麾下不仅有长史、记室参军、录事参军等官职之外,还有司兵、司法、司功、司仓、司岳、司士、司户等参军。但是在各职司参军之下,还有府、史、胥、徒等属官。而赵浩信这个兵曹司吏,等于司兵参军下属的一个吏员。论级别相当后世的科级干部。

    赵浩信闻言大喜道:“谢大将军提携之恩!”

    虽然赵浩信这个官员仅仅刚刚入流,相当从八品。然而对于赵浩信来说,这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看到赵伯英的儿子被陈应委任为兵曹司吏,徐才甫也将自己的儿子徐一功,举荐给陈应。陈应也同样装模作样的考核一番,任命为司仓吏。也就是一个管理仓库的小官。

    这下等于捅了马蜂窝,郭瑞、董安、任弼、冯岢岚等众人也将自己的子侄举荐给陈应为官,陈应简单考核了众人,发现众人果然如他们的父辈所说一般,多少有点真才实学。陈应照单全收。

    当然,这么做也是皆大欢喜。朔州六个豪族将嫡系子弟送到陈应身边,事实上不仅仅是捞一个官做,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充当人质,表达他们对陈应的忠诚。

    事实上,陈应也没有预料到。后来在大唐非常强大的政治派系灵武系,就这样诞生在雁门关城之下。

    日后的灵武率官员,都有一个非常明显特征,这些灵武系出身的官员,上马可管军,下马可牧民,全部都是文武全才。

    午后的天气非常闷热,陈应混身出了很多汗,很想找人弄点冷水洗洗澡,不曾想还没有等陈应下令准备洗澡水,陈应就听见帐外传来一阵欢呼声。

    陈应抬头问道:“去问问是出了什么事情!”

    梁赞道:“葛通求见!”

    陈应反而疑惑起来:“这葛通是谁?”

    梁赞道:“好像上午的时候,那个老工匠是姓葛!”

    陈应点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葛通手舞足蹈的跑来大帐:“大将军,成了,成了!”

    “什么成了!”此时陈应压根就没有想起来先前曾命令葛勇打造襄阳炮。

    听到葛通说把新式投石机投靠出来了,陈应非常开心,也顾不得天气炎热,披甲带刀,冲出帐外:“走,去看看!”

    此时雁门关外的唐军大营,根本就没有独立的将作营,制造投石机的地点,就在陈应临时命名的朔州军军营的一角,此时一个庞然大物树立的朔州军营内,只见此投石机高约五六丈,差不多相当四层楼那么高。

    外形就如同一个巨大的龙门吊车,吊起了一个巨大的秤砣。陈应刚刚开始以为,襄阳炮式配重式投石机虽然简易,可是因为滑轮组的原因,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做到的。

    事实上陈应再一次小看了古代人,葛通率领的众工匠居然用百炼钢打造了十二组的滑轮组,通过这组滑轮,哪怕一名寻常士兵,都可以轻松将配重式投石的配重装备重新起吊。

    最让陈应意外的是抛射杆虽然是用一根合抱粗的大树干作为抛射臂,不过聪明的葛通却用铁包将非常容易磨损的部位包裹了起来。

    陈应看到这座巨大的配重式投石机,向葛通问道:“试过了没有?”

    葛通摇摇头道:“还没有试!”

    “那……现在就试!”陈应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放石弹,先放一百斤两重的石弹进去,看看威力如何!”

    由于不知道这架投石机的威力,陈应让人清空了方圆五百步的人。陈应本想亲自操作一把这个时代并不存在的投石机,可是梁赞说什么也不让陈应去试验。

    梁赞等所有的人都躲开之后,一刀子就割断了延长臂上的麻绳,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响起之后,沉重的配重石块迅速地将延长臂压起来,延长臂同时也带动了绳索,绳索带着石块旋转了起来,延长臂看似动的很慢,延长臂上的绳索却旋转的非常有力,在半空中加速度一圈之后,就被事先设定好的绳子扯开了皮兜子,那块一百斤重的石弹就顺势飞了出去。

    一百斤重的巨大石弹,打着璇儿在空中飞舞,不偏不倚,正中三百五十步开外的胸墙。

    咔嚓一声,胸墙应声而倒。

    陈应惊呼道:”握草,这也太夸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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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居然癔症了

    尘烟散尽,朔州军军营的营墙出现一道宽约一丈有余的豁口,陈应目瞪口呆的道:“握草,这也太夸张了吧?”

    朔州军军营建造的营墙虽然是夯土筑成,莫一人高。不过却厚约一尺八寸,内用碗口粗的树木栏杆骨,然后用泥土一层层夯实,坚固异常,哪怕高速飞奔战马也不易撞塌。然而,这一石炮下去,居然砸塌这么一大块。

    陈应走到营墙的豁口前,仔细观察。发生石弹撞塌营墙之后,余势未全消,破墙而出后,还滚出十数步远。而且最为让人惊诧的还是营墙内那碗口粗的松木,居然被齐撞断。

    可是想象,一旦这石弹不是砸在营墙上,而是砸在人的身体上,恐怕会沾着既死,碰着既亡。

    赵伯英道:“这么厉害?”

    徐才甫道:”好厉害的炮,打出三百五十步远,比十一梢炮还强。”

    郭瑞反驳道:”比十三梢炮都厉害,十三梢炮需要五百人才能拉动,这只需要三五个人,如今上百架石炮并排摆开,就算雁门关是铁的,也能给他砸扁喽!”

    人群中唯一还算镇定的只有陈应了。

    罗士信膛目结舌的道:“好,厉害,要是当初有这么厉害的投石机,虎牢关也能攻下来!”

    说起虎牢关,那是瓦岗军的伤心地。当初李密为了攻打虎牢关,足足不分昼夜的攻打了十三天,超过四万瓦岗军将士埋骨在虎牢关关城之下,近三万人受伤。若非因为虎牢关消耗了瓦岗军太大的元气,恐怕王世充也没有办法轻易取胜。

    望着陈应,罗士信的眼睛都红了:“若是早认识大将军,好多兄弟都不用死了……”

    梁赞目瞪口呆的道:“这也太厉害了吧?”

    赵伯英的嘴巴都裂到了耳朵根,一脸得意的道:““大将军真是天纵奇才!这下夺取雁门关,就更加容易了!”

    众人一看赵伯英大拍陈应的马屁,岂会落在赵伯英之后。

    “大将军真乃智计无双,气宇轩昂,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大智大勇?、不同流俗、不欺暗室、不忘沟壑、赤子之心、举世无双、绝世超伦、昆山片玉、人中之龙、首屈一指、铁中铮铮、无出其右、裒然举首、一代风流、庸中佼佼……”等褒义词连绵不绝,尽管陈应明明知道他们这是在拍自己的马屁,不过这种感觉确实是非常不错。看着众人挖空心思一门

    陈应连连摆手打断了众人的恭维之词,如果不制止他们,估计他们拍马屁能拍到天黑。

    葛通却认真的打量着这具新式的配重式投石机道:“大将军,这个转轴比较麻烦,你看这才发射一次,已经出现了裂纹,最多三五次就会断掉!”

    陈应想了想,终于发现了问题。在后世只要转动部件,都是有轴承。通过轴承从而减少磨擦阻力。陈应却知道轴承这个东西别看简单,在这个时代,要想制造出来却不是容易的事情。

    陈应没有拿出比较好的意见,就问道:“你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葛通想了想道:“那只能用铁转轴了!”

    不一会儿,葛通走向一辆马车,拿着工具三两下就将马车上的轴承给卸下来了,陈应看到葛通手中的轴承,大跌眼镜。

    葛通手中居然拿着一个轴套式轴承,陈应原本还以为,滚动轴承是工业化时代的产物,没有想到在一千四百年前的大唐发现了古代的轴承。这个轴承是采取铜锡合金制成,内圈直径莫约四寸,外圈直径将近一尺。

    相对后世的滚动轴承,这个铜质轴承,明显显得笨重。

    尽管这个轴承显得笨重,然而,不可却让陈应大吃一惊。陈应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九个多月了,他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细小的问题。通过葛通的介绍,陈应这才明白,这个轴承其实并非他的发明,而是早在先秦时期,中国就已经制造出了原始的轴承式轴式,用来作为马车或船舵等关键部位的转动。

    陈应仔细观察这个轴承,最终还是发现了其中与后世轴承的区别,首先这个时代的轴承并非后来那样的圆珠作为作为轴承的滚动部分,而是采取了一根根长约两寸,粗约三分的钢质圆柱,而且让陈应意外的人,古人已经意识到了润滑油的作用,当然古人没有技术合成润滑油,都是采取动物的油脂,作为润滑油。轴套式轴承可以说是现在滚珠式轴承的鼻祖。

    “葛通!”

    “小人在,请大将军示下!”

    “你有没有想过将这个轴承,改造得更轻便些?”

    “改造得轻便些?”葛通苦着脸道:“好叫大将军知道,这车轴承若是外壁变薄,就会不耐用。”

    陈应道:“你难道没有发现,滚柱相比滚珠更省力?如果把这个轴套内的转柱,换成转珠,那样以来,这个轴承不就变得更加快速灵活?”

    “可是,打造钢珠子实在在太难了!”葛通疑惑的道:“而且,没有办法打造出一模一样的钢珠,即使小老儿,恐怕也难以做到数十颗钢珠一模一样。”

    任何事情,很显然都不可能一躇而就。陈应道:“这样啊,本将军欲成立灵州军将作营,监事林传福为将作营都监,你为副都监。暂时先不忙打造轴承,可以尽一切能力,打造这种新式的投石机!”

    葛通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看着葛通愣在当场。赵伯英轻轻踢了葛通一脚道:“还不谢大将军提携之恩?”

    葛通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跌的跪在地上,朝着陈应连连磕头。

    陈应淡淡的道:“起来吧,好生做事!”

    葛通起身怯怯的道:“大将军,小老儿做那个将作营副都监……是官吗?”

    “怎么不是官呢?”陈应郑重的道:“灵州将作营都监与司工参军管辖,如今灵州司工参军空缺,林传福作为上官,也是检校司工参军,是从五品官。而你作为副都监是都监的副手,最次也是从六品官身。”

    葛通难以置信的道:“这岂不是要从家主还要大?”

    赵伯英哭笑不得的道:“县丞不过是八品或从七品官,哪怕是名都大邑的县丞,最多不过从六品,当今唯有两个县丞可是从六品一个是长安县丞,一个是万年县县丞。”

    “我是官了?”葛通拍着手大笑道:“我是官了,我是官儿……”

    看着葛通张狂的样子,赵伯英脸色越来越黑,不曾想葛通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居然昏倒了。众人大惊失色,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好不一儿葛通悠悠转醒。醒来的葛通缓缓爬将起来,拉着一人,伸手指着自己的衣领,急切的问道:“我是官了吗?我是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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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榜样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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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看着葛通有些莫名奇妙。葛通脸上浮现如同醉酒一般的潮红,兴奋的嘶吼道:“我是官了,都出来拜见本官!”

    葛通胡乱抓了一人,用力摁住那人的肩膀,一本正经的喝道:“跪下!”

    说来也巧,被他抓住的那个人本是葛通的徒弟。也是赵氏子弟叫赵无伤。赵无伤虽然是赵氏子弟,不过却属于偏远分支,与赵伯英并不亲密,这个赵无伤等于是葛通养大的。赵无伤向来对葛通言听计从,别说让他下跪,让他去死,赵无伤都不会含糊。

    听到这话,赵无伤下意识的跪在地上,向葛通磕头。

    看到赵无伤下跪,葛通甚是得意。

    不过,在葛通转身的时候,正撞见一名扛着大铁锤的汉子露出讥笑的样子。

    葛通一脸愤愤的道:“给我跪下!”

    那黑脸汉子理也不理葛通,转身就走。

    葛通勃然大怒,一把拉起赵无伤道:“我是官,他不跪我,真是岂有此理。”

    赵无伤像哄孩子一样,顺着葛通的话道:“师傅是官了,还是大官……”

    “我是官了,我是官了!”不由分说葛通推开徒弟,往大营里跑去,这个时候,明显看出葛通已经变成癔症了,他像猴子一样一蹦两尺余高,拍着手大笑道:“我是官了,我是官儿,你们赶紧的,出来拜见本官,违者格杀勿论!”

    众人感觉莫名奇妙,大眼瞪小眼。暗暗思忖:“这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陈应倒神色如常。

    赵伯英脸黑如锅底,咬牙切齿的吼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这是国人的劣根,穷人乍富或是身份地位陡然升高,是非常遭人嫉恨的。特别是葛通原本不过是赵氏家族蓄养的一个匠户,陡然间被陈应擢升为将作营副都监,别说一般人,就算是赵伯英心中都酸溜溜的。赵伯英的小儿子如今才被委任为兵曹司吏。也算勉强入品。

    可是葛通却是一步登天,上来就是从六品的将作营副都监。将作营副都监虽然只是一个匠官,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也是可以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徐才甫内心里无比羡慕葛通的运气,可是看到葛通的模样也悠悠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儿子徐一鸣道:“看到了吧,这就是命,命里有时,莫强求,命里无时,终究一场空。就算有官,也没有做官的那个命。”

    徐一鸣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父亲大人所言极是,儿子寒窗苦读十年,这才得了一个仓丞吏,不过是从八品的小官!”

    “小官就不错了!”徐才甫朝着已经披头散发,如同疯子一般的葛通道:“陈大将军如今年方弱冠,就是已经从三品下的左武卫将军了,现在就已经封侯拜将,足以比肩前汉的霍去病。看陈应大将军的面相,可不像一个早夭之人,将来他的前程将不可陷量。你跟着陈大将军,兢兢业业,将来也可以混一个好出身。”

    虽然杨广发明了科举制度,不过由于隋末战乱。科举制度在隋朝事实上只有象征意义,因为杨广只录取了十二名进士。在这个时代,察举制度才是获得出身的主要途径。事实上陈应如果没有平阳公主李秀宁和太子李建成的举荐,他根本不可能如此官运享通。

    徐一鸣点点头。

    徐才甫指着披头散发的葛通道:“你看,就像他,生就苦命人,一朝得势却得了失心疯,何苦来哉。”

    徐一鸣脸上浮现不忍之色,叹了口气道:“真是太可惜了!”

    在这个时候朔州大营里将士和民夫,基本都已经知道了葛通因为打造出了新式投石机,得陈应赏识,擢升为将作营副都监,一下子欢喜地得了失心疯。

    赵伯英气急败坏的对身边的赵氏子弟吼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嫌丢人不够吗?快把葛通抓起来关到牛棚里去!”

    说着,赵伯英朝着陈应跪下磕头道:“让大将军见笑了!”

    陈应道:“无妨!”

    事实上,陈应非常清楚。中国经过五千多年官本位发展,全民受官本位思想侵袭,以做官为至高的目标。说句题外话,老程当年也去报考过公务员,虽然公务员并不官,但是竟争力度仍旧非常恐怖。当年录取是二百个职位,报考的人数多达十一万多,相当于五百多人竟争一个职位。老程当年考试失败,失意过一阵子才从坑里走出来。

    作为匠户,几乎没有什么出头的机会。他们生生世世都是为匠,虽然说士农工商四民之中,工在第三等,不过三等和四等的区别不大,都没有什么政治地位和权力。猛然间让葛通做将作监副都监,确实是陈应欠缺考虑。

    葛通的内心承受能力太差,一下子就像范进中举一样,癔症了。

    看着葛通被几名赵氏后生押着往外走,陈应笑道向赵伯英问道:“这个葛通平时有没有害怕的人?”

    赵伯英不解陈应的意思,但是还是认真的道:“这范通平时最怕他爹,不过他爹已经死了三年了!”

    陈应道:“他这是欢喜得狠了,一口痰涌上心窍,迷了心智,只要找一个凶狠的人,一巴掌抽过去,吓他一吓,他这口痰吐出来就没有事了!”

    赵伯英且信且疑,让一名面像凶恶的人过去。这名面相凶恶的大汉走到葛通面前,扬起巴掌便抽过去。他这一巴掌力度甚是凶猛,直接将葛通抽将原地打了一个转。

    葛通昏迷在地上,好半天这才悠悠转醒。

    看着葛通转醒,赵无伤大喜道:“师傅你没事了,太好了!”

    葛通隐隐约约记得自己被陈应委任为官,其他事情就已经记不得了。葛通悄悄问赵无伤:“为师做官了?”

    赵无伤点点头:“陈大将军擢升师傅当官,师傅也提拔我做一个官吧,不要太大,就穿官靴就成!”

    葛通带着一帮徒弟莫约十数人向陈应千恩万谢之后,就带着众人连忙打造更多的配重式投石机。

    有道是上有所好,下必从之。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葛通因为打造投石机有功,被陈应封官,这在朔州大营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相较而言,朔州六大豪族的家养工匠可不止一个葛通,这两万余人中,至少数千人多少会点手艺。其中以木匠、铁匠、漆匠、蔑匠、锁匠居多。

    葛通虽然在大营里闹了不少的笑话,但是无疑,葛通给陈应做了一个免费的广告。

    只要好好做工,工优也可以出仕。

    这让很多自命不凡的工匠产生了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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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惊人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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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应虽然没有开府建牙,但是也有直接委任官吏的权力。不过正七品官以上正印官,陈应只有举荐权,而没有直接委任权力。七品以上正印官都需要吏部进行审核,也就说陈应可以举荐,但是用或不用,决定权不在陈应这里,而在吏部。

    灵州总管根本就没有将作营这个编制,在唐朝朝廷的官制架构中,同样也没有将作营都监这个官职。这个官职属于私幕,朝廷不会承认。不过唐朝朝廷有将作监,设有监二人,从三品,少监二人,从四品下。掌土木工匠之政,总左校、右校、中校、甄官等署,百工等监。

    陈应委任的这个官,属于检校官。就是临时性质,只要出了灵州总管府辖境之外,没有人会承认。像赵浩信、徐一鸣等人的官职,则属于辅佐官职,这种官职不是掌印官,只是职事官,需要陈应举荐,朝廷报备既可。

    葛通在一番沐浴之后,戴上了官员才有资格佩戴的黑色软脚幞头,穿上了青色圆领官袍,还有黑色靴子。事实上葛通所佩戴的幞头也好,官袍也罢,哪怕靴子,都是许敬宗的,还好二人身材相差无几,倒也可以直接穿戴。

    此时的葛通一脸喜气洋洋,他的徒弟赵无伤狐假虎威的喝斥着众工匠干活,看到这一幕刚刚打了打了葛通一巴掌的黑脸汉子名叫魏猛,心中非常不是滋味。

    魏猛是一名出色的铁匠。擅长打造刀枪兵刃,论起打铁炼钢,魏猛可以甩葛通十条街道,然而此时葛通却成了官员。

    与其说魏猛嫉妒葛通,其实不如说魏猛更羡慕葛通。

    “阿……阿爹,这可是一个好机会,陈大将军这样的重视百工的人可不多见!”魏猛的儿子魏强扛根一根用黑葛布包裹的物什,这个物什外形乍一看如同一根扁担,长约一丈六尺,宽约四指。

    魏猛不言不语,一脸纠结,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阿爹?”魏强恨铁不成钢的道:“阿爹,那郭老头可是问我要十担彩礼,你拿这个拍刃献给陈大将军,换十担彩礼应该不成问题吧?”

    魏猛依旧沉默。

    魏强却唬着脸道:“阿爹,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我可是非郭红英不娶。要是我不娶媳妇,你可别想抱孙子,咱们魏家断了香火,怪也只能怪你!”

    “胡咧咧个啥啊!”魏猛不悦道:“郭老抠的闺女有啥好的,满脸麻子锣鼓腰,也不知道你看上她哪一点!”

    魏强固执的道“我不管,反正是非郭红英的不娶。”

    魏猛指着魏强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我跟郭老抠不对付,郭老抠的闺女也不是金子做的,他凭啥就要十担彩礼?他郭老抠啥心思,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他这是在逼着你爹我给他低头服软。”

    “行,你不想服软吧?”魏强道:“我这就去找家主,等攻打雁门关的时候,我就当跳荡兵……”

    跳荡兵几乎是敢死队,只要参加跳荡兵,基本上都是九死一生。

    “唉……依你还不成!”魏猛伸手扛那根黑葛布包裹的长棍,朝着陈应的大帐方向走去。来到陈应的中军大帐外。

    不过魏猛来到中军大帐外,发现清一色熟人。和魏猛最不对付的铁匠郭老抠,是铁匠里的奇葩,人家炼铁都是尽可能的打造越硬越锋利的钢铁,他倒好无意发现软得像汤饼一样的软铁,从而乐而不疲,打造了无数软铁。要软铁有屁用,连菜都切不动。

    偏偏郭老抠还把他的软铁当成宝贝。

    正是因为软铁的问题,魏猛与郭老抠平时没少吵架,否则二人这亲家早已结成了,弄不好孙子都会打酱油了。

    看到魏猛到来,郭老抠鼻孔朝天,看也不看魏猛一眼。魏猛心中那个气啊,真想用手里的拍刃把郭老抠砍死。

    临时充当陈应中军书记官的赵浩信走大帐,朗声喝道:“郭大海,郭大海,到你了!”

    郭老抠眉开眼笑的道:“来了!”

    看着郭老抠不可一世的走进大帐,魏猛又看到了朔州的名人制弩大匠吴志超,吴志超不仅自己来了,还带着十数名徒弟,抬着一具万钧弩。据说这具万钧弩是按照祖传密法打造的万钧弩。(既床子弩的一种)

    当然,人群中也有魏猛熟悉的制甲匠师严师虎,严师虎祖上是北周时期弩坊坊令,后来制甲出现疏漏,被宇文邕下令用金瓜锤死,全族发配朔州。别的地方不敢说,在朔州这一块,他严师虎制的甲胄若是认了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认第一。

    此时,严师虎居然也像葛通一样,头戴上了软脚幞头,双手捧着一双黑色的靴子。

    魏猛走到严师虎向前,朝着严师虎拱手道:“严师傅已经见过大将军了?”

    严师虎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道:“当然。”

    魏猛问道:“陈大将军委任你为官了?”

    “这是自然!”严师虎笑道:“兄弟不才,如今添为灵州将作营甲坊令!”

    “几品官?”

    “正七品上!”

    “怎么在葛通之下?”魏猛皱起了眉头。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模,葛通在朔州虽然有些名气,但是绝对比不上严师虎。

    严师虎并没有生气,淡淡笑道:“魏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吧?葛副都监虽然是副都监,从六品,名义上比我大,你可见过主薄能令动县尉?在甲坊,我是这个!”

    说着严师虎冲自己伸出大拇指。

    ……

    大帐内,陈应一脸兴奋的望着眼前的马口铁。陈应实在难以置信,在一千四百年前的大唐,居然发现了马口铁。

    所谓的马口铁,又称镀锡铁,是一种软铁,既耐腐蚀,又不易生锈,这可是制作罐头的最佳原料。

    陈应在灵州大力推广火坑和火墙时,曾发现一个问题无法解决,那就是排烟管道的问题。虽然用陶管可以作为烟囱,然而陶管怎么也比不了白铁皮。特别是小型煤球炉子,这个东西,正是因为没有这种可塑性极强的马口铁,不得不延缓推广,现在居然有了这种好东西。

    让煤球炉进入天下万家已经有了可能。

    陈应道:”本大将军委任你为灵州将作营软铁坊令!”

第五十七章屁股决定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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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脑袋决定思维。

    人,所处的位置不一样,考虑问题的角度和范围也不一样。在魏猛眼中,郭准打造的软铁,就是屁用没有的垃圾。

    然而在陈应眼中,软铁的价值甚至超过钢铁。当然也不是说钢铁一定会软铁重要,关键是会炼钢的铁匠有很多。据陈应所知,长安城的将作监就养着六校暑,共约八千余匠户,其中铁匠最多,莫约三千余。只要陈应用点手段,总能弄到会炼钢的人才。

    不过,会炼软铁的人,却只有郭准一个。

    软铁实际作用,事实上也非常广泛。除了可以制造小型煤球炉。软铁拥有无可比拟的可塑性,也可以用来加工很多器皿。比如软铁盆、软铁壶等。

    最重要的是,马口铁可以确保食品的卫生,将腐败的可能性降到最低,有效阻绝健康上的危险。可以加工罐头包装罐,茶叶罐、奶粉罐、食物油罐、等可以让食物长期保存而不变质。

    特别是军用干粮的储存一直是一个头疼的难题。历史上李靖夜袭阴山,选择的是寒冬,因为寒冬时节,军粮可以在低温下长期保存。当然,在冬季用兵,虽然不用顾虑军粮的保持问题,却容易出现大量非战斗减员。罐头的运用,最大的作用还是远洋航海,保质保量的罐头可以保证船员和水手获得充足的营养,避免得坏血病。

    可以说,马口铁的出现,可以产生划时代的意义。没有空气、湿气等环境因素的影响,中国的茶叶可以保持原味,运输到更远的地方。当然,这也让远洋航海,有了物质保障基础。

    郭准得到陈应的赐官,兴高采烈的离开了陈应的大帐。

    陈应望着郭准远去的背影,心中甚是得意。他实在想不到,无意间擢升葛通会发现如此重大的连锁反应。率先是严师虎献出了明光铠、锁子甲的制造方法。也就是说,以后陈应自己可以拥有独力打造甲胄的能力。

    更让陈应意外的还是郭准的出现,郭准带给陈应一种全新的视角,来审视这个时代。因为历史上绝对没有记载,大唐时期居然发明了软铁。看着帐外熙熙攘攘的工匠,陈应一种更为大胆的想法,慢慢在脑海中形成。

    这个时候,进来的是魏猛。陈应望着魏猛背着的葛布包裹,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拍刃!”魏猛笑了笑道:“按照祖传的技法,利用百练精钢打造的一把拍刃!”

    “拍刃!”陈应惊讶的说道:“快,打来看看!”

    魏猛解开系在一端的绳子,抽掉黑葛布布袋,露出一片寒光。刀面上云纹若隐若显,如流水、如星汉,寒光闪闪、剑气冲霄,直有挂于壁上作龙吟之态。

    陈应的眼睛顿时直了:“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斩金断玉切,削铁如泥,如墙推进,人马俱碎的陌刀?”

    魏猛莫名奇妙的道:“这不是拍刃吗?可以下砍马腿,上削人头,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陈应虽然见过陌刀,然而那个时候正是李道贞拿着陌刀要他的小命,他哪里心情去看。这个时候,陈应认真打量着这柄陌刀,这一柄陌刀刀柄长约六尺,刀刃长也是六尺有余,单尖两刃。

    陈应伸手接过猛然一沉,这柄陌刀极重,至少有三四十斤重。

    陈应脑袋飞快的运转着,他曾在后世看过陌刀的图片,陌刀基本也和这柄长刀样式差不多,区别有限,只是比这更细更长更锋利一点。

    陈应的眼睛瞪大了,他慢慢接过这柄拍刃,挥舞在大帐内耍了起来。陌刀不愧为刀中之霸,一刀既出,百刀不敢争锋。陈应在后世,看过霸王枪的表演,知道陌刀的运用原理,事实上和陌刀一样,都是借力使力。

    陈应挥动着陌刀往大帐内一张空置的案几砍去,这张案几是用松木打造,案面厚约三指,虽然不算太厚,但是足以充当盾牌抵挡弓箭的射击。特别是案几的四条腿,都是用六寸见方的松木打造而成。

    “噗嗤!”

    陈应一刀将案几劈成两截,手中甚至没有感觉到迟滞之感。陈应难以掩饰心中的兴奋道:“就是它,刀中之王……陌刀,果然是好刀!”

    陈应休息一会,喘着粗气道:“这个刀你会打吗?一天能打造多少把出来?”

    魏猛微微叹气道:“拍刃极难打造,无论对铁质还是对锻造技术都有极高的要求,这把拍刃其实只是一个废品!”

    陈应吃惊的道“废品!”

    魏猛叹了口气道:“家祖改良了汉斩马剑,而打造出了拍刃,但是在七年前,小的将实物弄丢了,记录锻造方法的笔记也丢了,现在小的仍在慢慢摸索,按照家祖原来所留的记录,一把合格的拍刃,重达三十六斤,可斩两层重甲,连斩百层重甲而不卷刃,不断,才是合格的拍刃!”

    陈应想得还是太简单了。他看到陌刀的同时,瞬间就想到了组建一支陌刀军。然而要建陌刀军有两大难处,一是陌刀难造,二是陌刀手难得。

    第一个难关是个技术与资源的问题,打造陌刀的代价太高。要打造出三十六斤重的陌刀,至少需要耗费上百斤铁。这上百斤铁,足足打造出十五六柄精钢横刀。事实上一名陌刀手在单独情况下,绝对无可能对阵十数名横刀手。

    其次难关则是士兵的素质,能有陌刀者,必须是大力士。身披四十余斤重的明光铠甲,头戴头盔,再加上手中的陌刀,全身负重八十斤开外。一名合格的陌刀手至少要一次性能挥刀千次。陈应目前恐怕连一百次都无法挥动。

    放眼整个全军,能直接胜任陌刀手之职的人,罗士信肯定可以,阿史那思摩、郁孤尼、陈劲勇估计也行,段士感和张士贵恐怕也勉强可以。其他人,陈应就不太清楚了。训练陌刀手,也是一个长期系统的工作。就像训练举重运动员一样,需要一定天赋的士兵,加上长期而科学的训练,目前,陈应还不具备这个条件。

    可是,陌刀军。就像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吸引着陈应。历史记载,大唐陌刀将李嗣业跟随当时的安西都知兵马使高仙芝出征小勃律国,在唐军的必经之地连云堡(今阿富汗东北的萨尔哈德),吐蕃军队依山旁水,修筑工事,严阵以待。高仙芝任命李嗣业和田珍为左右陌刀将,下了一道命令:“中午以前必须攻占连云堡,不然都得死”。

    战斗开始了,李嗣业身先士卒,从最险峻的地方爬上山头,陌刀挥舞,敌人鬼哭狼嚎,死尸遍地,掉下悬崖、淹死水中的有十之七八,唐军一举拿下了连云堡。然后乘胜前进,直捣小勃律国,俘虏了小勃律王和他的妻子吐蕃公主,唐军夺回了克什米尔以西和以北的军事霸权,“拂菻、大食诸胡七十二国皆震慑降附”,回军之后,李嗣业因功升为疏勒(今喀什地区,疏勒镇是安西四镇中最靠西边的一个军镇)镇守使,捍卫着大唐帝国的边疆地区。

    李嗣业镇守疏勒时,依靠手中的五千兵马(其中陌刀军一千人)让十数万吐蕃军队望疏勒镇而兴叹。

    陈应心中暗忖,如果自己手中拥有千儿八百陌刀军,加枪骑兵的配合,恐怕突厥只能望灵州而兴叹了。

    陈应暗暗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建立定远军的陌刀兵种。

    ……

    “嘭嘭嘭……”长安城秦王府后院传来急促的拍门声。门里司阍哑着嗓子道:“谁啊!”

    “我……纳言之子刘树义!”门外的刘树义轻声道:“秦王殿下就寝了吗?”

    隋承汉制,唐承隋制,纳言其实也就是侍中。当然自曹操之后,侍中就是事实上的宰相。听到宰相之子来访,司阍自然不敢怠慢。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给打开,一个满面汗水的少年推开而入:“快带我去求见秦王殿下!”

    “王爷正在园子里的纳凉呢……”

    “我知道地方!”

    刘树义没有理会司阍,将司阍手中灯笼夺过来。朝园子里奔去。司阍不以为然的笑笑,并没有生气,以他的身份还没有资格跟当朝纳言的儿子置气。他轻轻将门从里面闩上。

    月色轻浅,枝影横斜,园子西角里有一座雕木凉亭立于水畔,秦王李世民站在亭中,望着刘树义走来的方向,一名上着娥黄色半长上衣、下着月华裙的长孙无垢依立在他身侧,手摇团扇,为李世民扇风。长孙无垢看着刘树义急忙跑来,敛身带着随侍的宫娥、宦官离开,将凉亭让出来给他们男人商议事情。

    “大半夜匆匆赶来,有什么急事?”李世民坐在石凳上,冷静的看着刘树义的眼睛。

    “扑通……”刘树义跪在李世民面前,悲呼道:“求求秦王殿下救救阿爹,救救阿爹……”

    李世民反而愣住了,莫名奇妙的道:“汝父贵为鲁国公、纳言岂会轮到本王施救?”

    刘树义道:“家父今晚与叔公饮宴,谁知大理寺差役,将家父和叔公一并缉拿……”

第五十八章裴寂的算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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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听到这里,反而更加疑惑。刘文静当朝纳言,位列裴寂之下。如果说裴寂是大唐的首相,那么刘文静就是次相。堂堂一相次相,怎么可能说问罪就被问罪?

    如果消息属实,那么随着刘文静问罪,事实上就是在朝廷里掀起十级大地震,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而被牵连。刘文静并不是一个人,他的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而且与秦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孤王的耳目居然闭塞到如此地步了吗?李世民可以确信自己没有听到一丁点风声,可是要对付一国次相,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刘文静与李世民是政治盟友,也是他入主东宫的

    的鼎力支持者。于情于理,李世民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想到这里,李世民对刘树义道:“你先回去吧,本王知道此事,一定不会坐壁上观!”

    得到李世民亲口许诺,刘树义这才把悬着的心放进肚子里。

    待刘树义走后,李世民招来雷永吉道:“你去派人请于王友、房记室、杜兵曹过府一晤!”

    “遵命!”雷永吉正欲转身离开,李世民道:“慢,还要去打探一下刘文静府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看着雷永吉离开,李世民的眉头皱起。背着手望着小湖的倒影,怔怔出神。

    突然,轻微的叹息在李世民身后响起。

    李世民回头,强自露出一个笑脸:“观音婢,时间不早了,你去歇息吧!”

    “二哥!”长孙无垢轻声道:“刘文静出事了?”

    李世民点点头:“刘文静和其兄刘文起皆被缉拿入狱……”

    长孙无垢道:“二哥,你是……担心?其实,这并不意外,刘文静与裴寂不合,而刘文静口无遮拦,早以让裴寂怀恨在心。一旦有机会,裴寂绝对会出手。”

    李世民摇摇头道:“以刘文静的身份,裴寂想致他于死地,可能吗?”

    长孙无垢闻言,一阵无奈。

    李世民说得不错,如果没有李渊点头,十个裴寂也不能将刘文静置之死地。长孙无叹了口气道:“二哥,如今大唐乃多事之秋……”

    李世民突然想到了陈应,现在陈应又成了大唐的最大变数。如今灵州军从灵州杀入河东,陈应在北,李建成在南,腹背受敌的刘武周绝对无法坚持太久。若刘武周覆灭,李建成的功绩不会比他平灭薛举功劳小。

    太子封监国,已经升无可升,赏无可赏。有功不能不赏,那么唯有擢升陈应,如今陈应已经是灵州、化州、夏州、盐州、绥州、银州、丰州、胜州、朔州九州总管,可以说是大唐的靖北王了。

    陈应以弱冠之年坐拥九州兵马,麾下数万精锐,把手大败梁师都,随后又抄了刘武周的老巢,同理,如果陈应反复,西北便倾覆之忧。即使陈应不反,安安心心当大唐的顺臣,可是李渊能拿陈应怎么办?

    “踏破敌都”这样的功劳,擢升其为开国公爵不为过。要么加授陈应为灵州、化州、夏州、盐州、绥州、银州、丰州、胜州、朔州九州总管,无论是加官或者晋爵,对于李建成来说,都是如虎添翼。

    此消彼长,李世民将来的处境只会更加被动。

    看着李世民忧心忡忡的样子,长孙无垢神色从容的道:“二哥,您这是关心则乱。”

    李世民蹙起眉头诧异的望着长孙无垢道:“难道?”

    长孙无垢道:“父皇肯定不会把灵州、化州、夏州、盐州、绥州、银州、丰州、胜州、朔州九州交给陈应,最有可能的是,陈应受调长安,封以十六卫大将军之职……”

    李世民哑然失笑。

    正是因为关心则乱,他还没有长孙无垢这个旁观者看得清楚。

    十六卫大将军为正三品武职,如今十六卫大将军,右武卫大将军姜宝谊在河东被刘武周的部将黄子英打败,不愿意投降刘武周而被杀。在这个时候,由右武卫将军陈应晋升为右武卫大将军也是顺理应章。

    当于志宁、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幕僚抵达秦王府承乾殿时已经接近了深夜子时。承乾殿内,两壁都有十数盏孔雀铜灯,灯形如大雁孤足,股托起环形灯盘,灯盘里有三支灯柱,同时点燃三支大烛,将承乾殿照耀得明亮如昼。

    然而李世民却没有宣布会议开始,而是不时的朝大殿外望去。如今秦王府王友于志宁、记室参军事房玄龄、虞世南、颜思鲁、谘议参军事窦纶、萧景、兵曹杜如晦、士曹戴胄、阎立德、参军事薛元敬、蔡允恭、主簿薛收皆尽数到此,难道还有重要客人值得李世民如此翘首以盼?

    众人暗暗奇怪,窃窃私语。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李世民顺着脚步声望着,众人急忙抬头,看到居然是雷永吉到来,顿时一脸失望。

    然而,李世民却露出欣喜之色问道:“打探清楚了?”

    “幸不辱命!”雷永吉躬身道:“回禀秦王殿下,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原来,刘文静自认为才能在裴寂之上,且又屡建军功,但地位却远不如裴寂,因而心中不平,常在议论朝政时与裴寂对立,凡是裴寂赞同的都要加以反对。二人之间从此矛盾颇深。前几日,刘文静与兄弟刘文起饮宴,醉后口出怨言,拔佩刀劈砍厅柱,称定要斩杀裴寂。

    这事被刘文静一失宠的小妾听到,因愤恨刘文静薄情寡义,将其事告诉其兄,让其兄向裴寂告发。这个小妾初时只是想利用这个消息向裴寂换点体已钱,反正她已人老珠黄,刘文静不要她了。她只是想换点钱。

    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裴寂惦记着刘文静,自然寻到了机会。

    说起来,也非常可笑。

    陈应出奇不意,拿下朔州。裴寂向李渊禀明陈应出身侯莫陈氏,得在陈应居然是侯莫陈崇的孙子,顿时改了主意,同意与陈应联姻。

    这件事,被裴寂有效的利用了起来。

    裴寂与刘文静非常熟悉,也了解刘文静。刘文静是京兆刘氏,也算是名门之后。不过要分跟谁比,如果跟西魏八柱国相比,京兆刘氏仍旧是次等家族。当年刘文静的父亲刘韶曾为刘文静向侯莫陈文英求亲。

    PS:不好意思这一章没有写完,继续码字。

第五十九章裴寂的算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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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裴寂的算计

    原本京兆刘氏与侯莫陈氏门第相差两等。当时刘文静家门口门戟是十二只,但是侯莫陈氏门前则立着三套门戟,其中最多的是侯莫陈崇十六只,侯莫陈芮十二只、侯莫陈颖十二只。也就是属于一门三戟,当世除皇族之外的一等豪门。

    侯莫陈颖的四女儿,嫁为孤独信的孙子独孤孝为妻。开皇十八年孤独孝病亡,莫侯陈文英无出,经独孤家族同意,返回侯莫陈氏。刘韶原本以为,侯莫陈文英又是孀居的寡妇,他让刘文静以正妻娶之,莫侯陈氏应该会同意。

    没曾想也算巧合,当时莫侯陈芮被问罪要被发配岭南。刘韶态度非常傲慢的告诉侯莫陈芮“你把侯莫陈文英嫁他儿子刘文静为妻,他可以帮助侯莫陈芮求情,免去流配之苦。”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侯莫陈芮顿时就毛了。侯莫陈芮属于那种宁肯饿死不食嗟来之食的人,刘韶此举未免有落井下石之嫌,他当既回绝了刘韶。

    被落迫的侯莫陈氏拒亲,被刘文静视为毕生奇耻大辱。

    裴寂也知道,如今与刘文静势同水火。只要是他赞同的事情,无论对错刘文静肯定会反对。只要是他反对的事情,无论对错,刘文静一律赞成。当然,只要是裴寂举荐的人,刘文静都会在鸡蛋里挑骨头,尽一切努力去阻挠。

    在向莫侯陈氏联姻之前,裴寂告诉李渊,如今侯莫陈氏子弟,除了陈应之外,无人了仕大唐。他准备举荐侯莫陈颖的儿子侯莫陈虔会为尚书右丞、通议大夫。

    李渊摇摇头道:“不行,太小了!”

    可以说侯莫陈氏在隋朝混得比李密家族还要惨,如今侯莫陈氏子弟,都需要通过改姓才肯出仕,这对于八柱国家族来说,简直就是耻辱。李渊道:“赐侯莫陈虔会承袭其父广平郡公,官封银青光禄大夫(相当于*****)。”

    在得到李渊的提点之后,裴寂假惺惺的吏部举荐侯莫陈芮的儿子侯莫陈虔会为银青光禄大夫。

    其实这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权的官职,主要相当于皇帝的顾问。最大的好处就是每年可以掌到将近四千贯的俸禄。

    当然,侯莫陈虔会也不差这点钱。

    原本以往,像三品以上官员任命,这都是李渊决定刘文静也不会越权,可是看到居然是裴寂举荐的人,刘文静就非常不喜,看到居然是侯莫陈虔会的名字,刘文静新仇旧恨便涌上心头。刘文静大笔一挥,将莫侯陈虔会的名字勾掉了。

    看着侯莫陈虔会被勾掉,裴寂也不生气。裴寂故意假装威胁刘文静道:“刘相,你可要考虑清楚,现在反悔还得及!”

    刘文静勃然大怒道:“甭拿陛下来压我,今天我刘文静把话放在这里,只要刘文静在相位一日,侯莫陈氏一个人也别想入仕。”

    裴寂则继续火上浇油,挑衅的望着刘文静道:“莫侯陈虔会可是陛下钦点的人选……”

    不等裴寂说完,刘文静便咆哮道:“除非陛下将刘文静就地革职查办,否则恕难从命!”

    裴寂与刘文静在政事堂的对话,当晚就一字不落的传到李渊耳中,李渊听罢,怒极反笑道:“真是朕的好臣子,好得狠,好的狠!”

    裴寂趁机道:“陛下,臣请告老还乡……臣与刘相因私怨,致使国事荒废,罪大莫及,为江山社稷故,老臣请辞。”

    李渊听到这话更加愤怒:“来人,将刘文静缉拿,看押天牢,问问他眼里到底还有不有朕这个皇帝……”

    ……

    承乾殿内,秦王府幕僚们听到事情始末,心中一阵唏嘘。真不知道刘文静到底是怎么做上宰相之位的,情商如此之低,不死都没有天理了。

    事实上李世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心中充满了绝望。李渊已经对刘文静失去了耐心,李渊不怕刘文静与裴寂斗。但是,只要拿着裴寂跟刘文静比较,定会发现,刘文静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作为副相,参与储君之夺,本是人臣大忌讳。刘文静不仅参与了,而且还参与了手握重兵的秦王李世民,以刘文静的政治权力,加上李世民的军事权力,他们不仅可以斗倒李建成,还可以轻易架空李渊,这就是刘文静必死的理由之一。

    当然,还有另外一点。刘文静与裴寂的斗争,让他迷失了自我。事实上刘文静是自卑的,他知道自己远没有裴寂圣眷在心,所以他不惜一切拉盟友,比如一个出身高贵,让李渊忌惮的李密。内外勾连,这也是人臣之罪,刘文静也犯了必死的忌讳。

    那么还有一点,则罪无可恕。刘文静居然不听话了。

    长孙无忌因为与李世民的关系,更为密切。所以他说话向来不用忌讳;“殿下,这个漩涡,秦王府少趟为妙。”

    秦王府王友于志宁深以为然的道:“殿下,此事牵扯太大,稍不注意定会引火烧身。”

    房玄龄则道:“殿下,下官建议殿下暂避锋芒,以图后计。”

    杜如晦则:“怕是抽身不得了!”

    长孙无忌道:“杜参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如晦道:“殿下,夺嫡之路,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进则海阔天空,退则粉身碎骨。”

    李世民长长叹了口气道:“本宫又能如何?本宫也是身不由已!”

    长孙无忌眼睛里闪过一丝狠辣:“殿下,如今李建成的心腹杨文干为庆州总管,陈应控制九州,徐世绩控制十一州,泾州则是薛万彻控制。所以,绝对不能再让太子一党建立功勋了。”

    李世民摇摇头道:“万万不行,你们这是要将孤置于何地?”

    “非是如此,殿下!”长孙无忌一本正经的道:“殿下,你想差了,河东之战的功劳,虽然不能完全抢过来,至少可以抢过大半。”

    说到这里,房玄龄恍然大悟。

    长孙无忌接着道:“如今平阳公主被困苇泽关,一旦陈应小儿突破雁门关,不仅可以收复太原,同时也可以解平阳公主之围,所以一定要抢在陈应之前,解救平阳公主殿下。”

    李世民道:“可本宫没有圣旨,调动不了任何军队。”

    房玄龄道:“只需要一人,则河东大事可期!”

    “谁?”李世民兴奋的问道:“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长孙无忌接到话茬:“驸马都尉柴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