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见战斗力全文阅读 第10分节

七十九章:紧急议会

    唐氏宗族议会

    作为西陵豪门,唐氏的产业包罗万象,所以全族性的议会就显得尤为重要,通常会放在每个月的月末进行总结汇报。

    武堂、宗所、宗学以及族老与分宗家主代表统统都要到场。

    而除了这固定的议会外,族长还有临时组织议会的权利,而通常这样的召集,都是面临极大的难题或是灾难。

    唐志今年四十二岁,执掌唐氏两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发布组织议会的命令。

    唐氏在族长的命令下迅速的动员,大量的武者于宗所广场待命,而作为唐氏宗所代表的族老、武堂的首席与次席、暗雷堂的首席、宗学的山长、唐氏宗老以及三房宗主代表纷纷汇聚一堂。

    其中包括唐罗,作为新晋的第三十六名宗老,他很荣幸的与唐氏的精英们坐在了宗所的礼堂中。

    当然,身边坐着的全是秘术阁的熟人,因为秘术阁的每一个,都是唐氏宗老的身份。

    而每个人的脸上都阴晴不定,因为不知道这次紧急召集的议会究竟意欲何为。

    唐志在众人的心中,一向是个谋定而后动的沉稳形象。

    而这样的做事方法也让这个年轻的族长格外令人安心,但今日突然接到紧急召集,让人不由的心生慌乱。

    “族人们不要紧张。”唐志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底,除了唐森与唐左两人仿佛如一个模子刻出的沉稳冷静外,其余族人上到族老下到宗主代表都显得有些紧张,遂出言安慰道。

    唐志义气风发,身为唐氏一族的族长,谁又不想干一番大事业,但他深知治大族如烹小鲜的道理,先得做到守成有余、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但在他翻看这次万乘宝船的航海记录时,发现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机会,也许这个机会,能让他在唐氏的宗录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整理了下情绪,唐志朝着台下道:

    “你们是否感觉现在的西陵城北太过拥挤、小氏族走马圈地让人很是不喜?”

    “你们是否觉得现在分宗发展困难,步履维艰?”

    “我向各位承诺,半年后,唐氏分脉的所有府邸,都可以建在西陵城北的繁华之处。”

    “而每个分宗的府邸,都会有大批的使唤下人、婢女还有武者。”

    这忽然出现的许愿让整个大堂雅雀无声,好像天下突然开始下起了钱雨。

    众人被唐志突然的大手笔惊到了,就连一向沉稳的唐森都有些皱眉。

    因为长期和平的关系,西陵城内寸土寸金,特别是城北、城南两区更是有价无市,哪怕以唐氏的实力,推平城北也许能够达到,但要买下,也显得有些力有不逮。

    一向沉稳的唐志突然夸下这样的海口,这不由的让人好奇。

    但唐志的话诱惑实在是太大,宗主代表们面面相觑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而其中一个代表唐鸣更是直接问道:“族长,你说的是真的吗?”

    “本族长何曾有过戏言。”唐志摆摆手,并不介意。

    “但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我需要诸位的鼎力配合,不知诸位可愿意?”

    “愿意,愿意!”唐鸣迅速的应承道。

    “这第一件事,便是万乘宝船要再次启航。”

    “唐氏自今日起,全面收粮,两个月内,要收够一百万吨的普通粮食。”

    “多少?”唐鸣听到唐志的话,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一百万吨粮食?开什么玩笑,且不说整个西陵有没有那么多的粮食,就说万乘宝船满载不过二十五万吨的存货量,一百万吨,够四艘宝船的当量了,他不明白唐志要干什么。

    因为灵气充斥天地的缘故,普通粮食一年三熟,亩产一千斤以上,所以西陵粮价一直不高,收粮价格大概在6-7金币每千斤。

    整个西陵耕田虽然超过两百万亩,农夫过十万人。其中大半耕地还是归属氏族,如果倾氏族之力再加收购,这一百万吨也不是拿不出来。

    但听族长的意思,好像是纯收购,便是把整个西陵夏熟的粮食全收了,也拿不出这么大的量来。

    唐志并没有重复,只是平淡的看着唐鸣,不发一语。

    想到族长的承诺,唐鸣咬了咬牙道:“分宗领命。”

    唐志又将目光移至唐左与唐森身上道:“我会将氏族所有的工匠调给你们,你们要做的,便是在山上伐木筑寨。”

    “领命。”

    “诺。”唐左与唐森同时应道。

    唐志点点头,又将目光扫过了全场,声音坚定有力:“山长留一下,其余诸位请回,此事关乎我唐氏未来,出得此厅,只管做事,不可外传。”

    “遵命。”

    ………………

    四月初十

    星辰阁中

    时隔一年,唐罗再次回到了蜕凡境,3009.6的灵力量有零有整看着喜人,本该是让人开心的日子却满是糟糠。

    谁都想不到,幺蛾子居然会出现在最不该出问题的环节。

    “老屠,你没有搞错吧。”

    “东家,非是某不守信诺,只是某有必做之事,做完以后可能会亡命天涯,只能告辞。”屠通满眼杀气腾腾,朝唐罗拱手行礼。

    唐罗只觉得无语,星辰阁坐馆要离职,还说要亡命天涯,这演的究竟是哪一出阿。

    “你先别慌亡命天涯,你先跟我说说所为何事。”

    屠通一时语塞,再次低头拱手道:“请东家恩准,此事只与某家一人有关,断无牵连武堂的意思。”

    一个成熟的人的决定往往要比小毛孩子的冲动更可怕,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干什么,并且干了之后会有什么结果。

    逼得一名唐氏武堂的武者必须要亡命天涯,这货惹的怕不得是个什么大氏族吧。

    唐罗被勾起了好奇心,再次问道:“你惹了弥氏?但你一天天都在阁里头呆着,难道是因为阁中的事物起了冲突?如果是这样你不用害怕,天塌下来我撑着。”

    “与阁中事物无关,乃是因为一些私事。”屠通还是摇头,坚持道:“请东家恩准我解除契约。”

    若是面对着别人,兴许以屠通的脾气早就一走了之,哪会一而再的服软求饶,但眼前的人,可不仅仅只是个东家,更是武堂首座之子。

    在唐氏武堂效力的这些年,屠通清楚的知道武堂的深不可测,越是接近你越是明白这个庞然大物的能力,如果唐罗没有开口应允他离去,即便他带着苏媚逃出生天,武堂也会有办法找到自己。

    他至今还是无法忘记接取这个任务时首座的眼神。

    所以,唐罗的首肯对他尤为重要。

八十章:谁家小姐

    这人可真是倔阿,唐罗摇摇头。

    虽然和屠通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他也能看出,眼前这个面相凶狠的武者,其实只是个简单的人,甚至有些莽。

    跟自己的东家说要亡命天涯,请求解除契约这种事,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吗。

    只能说眼前的壮汉特别相信自己,所以这让唐罗觉得有必要不让对方做一些无法挽回的傻事。

    “我以你东家的身份命令你,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之后我会考虑是否解除契约。”唐罗的话语中毫无转圜的余地,命令道。

    屠通低着脑袋,眼神中有屈辱与疯狂在流转,再次抬起时,满是决绝:“夺妻之恨,无可隐忍。”

    唐罗一楞,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因为当时武堂给的坐馆资料上说,屠通未曾婚娶,无儿无女,这又哪来的夺妻之恨。

    “你不是未曾婚娶吗?”

    “虽未迎娶,但我俩已定终身,在我心中,她已是我的妻子。”

    唐罗脸色怪异,要是一个书生说出这番话,倒也合情理,但一个五大三粗,脸上一道凶疤又光着脑袋的巨汉说这样文绉绉的话,这就让人没耳朵听了。

    倒不是以貌取人,而是这样的猛汉不应该是敲昏抗走,扒了猛干这样的套路吗,私定终生这种事,画风很诡异阿。

    但这样看起来,这件事儿也并不复杂,应该就是别人家的小姐被人正规的提亲了,所以只要截胡就可以了,干嘛要亡命天涯。

    “直接提亲就好了,难道你还想抢人阿。”唐罗觉得这事儿做的很不妥,根据大陆的风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主流市场,私定终生自由恋爱的都是小众。

    强抢民女这种事,更是不能干,你让姑娘背井离乡,往后可怎么办?和你流亡天涯吗,她不懂事,你一个大老爷们总得懂吧。

    屠通脸涨得通红,只觉得羞于启齿,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某家囊中羞涩。”

    唐罗捂着脸,简直没耳朵听。

    原来逼着一名蜕凡巅峰的武者要去兵行险着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一些钱财,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思议。

    “你可是蜕凡巅峰的强人,现在又拿我星辰阁十五万金每年的俸禄,哪家的姑娘那么该钱,提个亲都不够吗?”唐罗不敢置信,要知道,因为男性多好勇斗狠,所以但凡有什么战斗发生,都会死些人,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男性。

    男人死的多了,男女比例自然就失调了,女多男少是各地的常态,就连平和了几百年的西陵也是如此,所以一般提亲,只要男方品相过得去,女方还得给出不少陪嫁之物。

    虽然屠通出身一般相貌一般,但人好歹是个蜕凡巅峰的强者,还担任一阁坐馆,领薪俸十五万金每年,算是很好的条件了。

    对方门槛居然那么高吗,唐罗大敢好奇。

    屠通咬牙切齿道:“就要这么多,少一分都不行。”

    这哪是嫁女儿,分明是卖女儿阿。唐罗觉得很膈应,但又不想插嘴别人的家事,便道:“先从账上支三年俸禄走呗,不是啥大事儿。”

    “东家!”屠通眼中满是感动,一时语塞。

    在唐罗看来,能付得起的钱,都不算太贵。一个坐馆强者一年十五万的薪俸,五十万不过是三年多一点,也许对方家庭只是考校他是否舍得,毕竟要把女儿嫁给这种猛汉,也难保对方家人心中没有疑问。

    觉得事情已经解决,唐罗站起身来靠近屠通,用肘怼了怼他的肚皮,一脸八卦的问道:“说说,那是哪家的小姐和你私定的终生?”

    屠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憨厚应答:“是天香楼的小姐。”

    “哦,天香楼阿。”唐罗笑眯眯的点头应道,转瞬表情便僵在了脸上。

    “你是说,和你私定终身的,是天香楼的小姐?”

    屠通点点头,很是认真。

    唐罗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壮汉,只觉得已经无法正视此人。

    盖因天香楼是西陵档次最高的销金窟,琴瑟琵琶,醇酒美人。

    不论你是要丰腴美人还是稚子幼女,燕瘦环肥或是徐娘半老,天香阁总有最好的。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天香楼提供不了的。

    虽然唐罗从没有去过天香楼,但他很笃定的知道,这个西陵最大的销金窟,一定是唐氏在背后支持的。

    道理也很简单,所谓一城豪强,便是你放眼望去城中最赚钱的行当,都由其垄断。

    粮食、盐、酒、赌、色。这些最赚钱的行当,城北最好的一定是属于唐氏,而城南,毫无疑问便是属于弥氏。

    哪怕它曾经不属于唐氏,当它开在城北的地面上后,它也必须姓唐。

    有时候,所谓豪门就是这么霸道。

    而自己的坐馆告诉自己,他私定终生的是天香楼的姑娘,这就让唐罗有些踌躇。

    踌躇并不是因为钱财或是自家生意不好下手,而是唐罗对屠通口中的两情相悦,很是怀疑。

    幼年的唐罗曾经在年会上看过天香楼的歌舞,确实赏心悦目,而当时唐森还不是武堂首座,所以被安排在了相对靠后的坐席中,周围都是分宗的座位。

    而那时听过周边那些族子对天香楼的评价,至今还依稀记得。

    天香楼的妓子与别家不同,所有的小姐都是从小培养,学音律舞蹈,床笫之术,还有最重要的言谈,便是如何取悦男人。

    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这样一个姑娘,会与别人私定终生,这真的让人很不可思议。

    唐罗沉吟许久,问道:“所以这五十万,是为她赎身的钱?”

    “是的,东家。”屠通回答的有些不好意思,若不是因为事发突然,他的计划成为坐馆两年便可赎回苏媚。

    因为武堂的佣金是预先发放,第三年初便能拿到四十五万金,加上自己的一点积蓄,便也凑够了,之后可以用第三年的俸禄买一处宅子,两人便有了自己的家。

    只是这突然出现的弥申公子打乱了他的计划,拿着苏媚给他的书信,只感觉万念俱灰,生命失去了颜色。

    这名杀人不眨眼的武者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苏媚。

    为了她,深知氏族强悍的屠通在仔细思虑过后,决定了劫人。

    这便有了向唐罗请辞的一幕。

    屠通的痴狂自然是被唐罗看在眼中,只是此时他的感受已完全不同。

    要知道,自己这星辰阁建设从无到有也不过花了几十万金,一名妓子竟和高楼等价。

    “难怪说一笑倾人城阿。”他感叹道,看着屠通的模样,别说是五十万金了,便是五百万斤,他也不会皱下眉头。

    这样一个蜕凡境巅峰的武者,至今不过穿着一套凡级的铠甲,日夜于阁中修炼,也不曾他有任何花销。

    却为了一个女人甘心付出所有,只能感叹女人果然是靠征服男人去征服世界。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唐罗并不打算干涉,横竖不过是些钱财而已。

八十一章:苏媚

    四月十一宜:沐浴塞穴畋猎结网取渔扫舍馀事勿取忌:祈福安葬

    唐罗照常去星辰阁修炼,一进大门便看见泪流满面的花吉。

    “少爷。”

    “嗯?”

    “屠老大死了。”

    唐罗一窒,昨日不还拿钱给他去天香楼赎人,今天竟传来死讯,不敢置信的问道:“怎么死的?”

    “据天香楼管事说是被公子申的护卫格杀的。”

    “去天香楼。”唐罗面色阴沉。

    樊青已经早早的等在后院,院子正中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还有不少姑娘从楼上探着脑袋不时观望着。

    后院中昨晚的相关人士齐聚,有龟公、小厮、护卫。空着的座椅正在等待着谁。

    哒哒哒的脚步声中,唐罗步入天香楼的后院。

    “小人是天香楼管事樊青,给宗老请安。”樊青朝着唐罗行礼,只觉得心中的苦涩又多了几分。

    本以为宗老该是个年过古稀的老人,谁成想是个少年。

    唐罗无视了樊青的行礼,径直走到了后院的中央,掀开了那匹白绸。

    壮硕屠通现在面无血色,两条手臂被折断,胸口深深的凹陷,强悍的武者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将白绸重新覆盖,唐罗毫不客气的坐上了后院唯一一张座椅。

    他面色阴沉,心中的怒火翻涌,低沉的嗓音中满是不可压抑的愤怒:“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樊青面色一苦,他便知道少年火气大,但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直截了当,身为昨晚天香楼的主事,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几步,弓着身子朝唐罗解释道:“宗老,昨日这名武者来我天香楼赎人,恰巧碰见公子申的家臣叫条子,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这名武者疯也似的扑向了对方。。。。。”

    樊青欲言又止,看了看唐罗的脸色,咬咬牙又道:“对方见此武者有攻击的企图,便将其格杀,护卫阻拦不及。”

    “这名武者,你认得吗。”唐罗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万载寒冰那样瘆人。

    樊青额头溢出冷汗,颤声道:“认得,此人是天香楼的常客屠爷。”

    “你可知道他为了谁来。”

    “为。。为了苏媚姑娘。”

    “啪!”唐罗一拍座椅的扶手,如一张紧绷的弓弦弹道了樊青的面前。

    凶狠的少年瞪着天香楼的管事,一字一顿的问道:“那你一口一个这名武者,是他妈的想撇清关系还是糊弄老子。”

    蜕凡境的气息直扑樊青苍白的脸,整个后院被震得死般沉寂。

    其实唐罗的气势并不如何逼人,天香楼后院的这些护卫,哪个又不是蜕凡境界,但当这样的境界出现在一名少年身上的时候,意义便完全不同了。

    樊青被吓得当场跪了下来,一名产业管事和宗老有了冲突,想想律所武者那些冷血无情的手段,他只觉得性命便攥在了眼前年轻的宗老手中,想想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只觉得一阵眩晕,当即倒豆子般的解释道:

    “冤枉阿,宗老,小人哪敢欺瞒大人。”

    “确实是屠爷先动的手,昨日午时执勤的护卫都在,宗老可以询问。”

    “屠爷与对方的交手时间太短,不过几个呼吸间便被对方击杀,我们实在是来不及搭救阿。宗老明鉴。”

    唐罗闭上眼,大口的呼吸着,只觉得胸中一股浊气翻涌却又无处宣泄。

    屠通作为星辰阁的坐馆,半年来兢兢业业,日日夜夜守护着阁中的安全,如定海神针般,仅仅只是去赎人而已,一名坐馆级的强者便被击杀,这不仅仅是他的损失,更是武堂的损失。

    而最痛苦的是,因为是屠通率先出手,即便想报仇也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起来吧。”唐罗颓然的一摆手,坐回了椅子上。

    “当时对方叫的条子,便是屠通想要赎的人么?”

    “是的,大人。”

    “那她人呢。”

    “昨日午时出馆,酉时归馆,之后便在厢房休息。”

    唐罗寒声道:“屠通被击杀,她可在场?”

    樊青将木管转向一名护卫,在对方轻轻点头后回应道:“在的。”

    “真他妈的愚蠢。”唐罗痛骂出声。

    两情相悦,私定终身。都是狗屁!

    看着自己的情郎被击杀在面前,还能安然出去接客,归来后还跟没事人一样在厢房休息。

    死的不值阿,老屠。唐罗捂着脸,胸口的浊气更甚。

    “带她过来。”

    樊青赶紧给窑娘使了个颜色,让她将人带来。

    不过一会儿,一名身着粉色薄纱的动人尤物聘聘袅袅的朝后院走来。

    女子个头不高却比例极佳,一张精巧的瓜子脸上一对水汪汪的眼睛显得尤为无辜动人,樱桃小嘴尖下巴平添几缕妩媚,细长又白皙的脖颈下,一对硕大的蜜桃颤颤巍巍,在薄纱**出两道丰满圆润的弧线。

    盈盈一握的纤腰搭在了两片翘挺的臀瓣上,翘臀将薄纱拱出了空隙,微光自她两腿间的三角处溢出,分外撩人。

    而最勾魂的还属那双美腿,雪白而修长的两条腿要比上身还长。踏着勾人的步子,一摇一摆,纱裙被轻轻的荡来荡去,露出了白皙勾人的美腿,时隐时现。

    女子走到唐罗身前,举手齐左胸,两条美腿一前一后,屈膝低头。

    双手轻搭于坐胯处,行了个万福礼,本就硕大的蜜桃被双手一夹,更显雄伟。

    “小女子苏媚,见过宗老,大人万福。”苏媚柔声行礼,软糯的声音如少女般惹人怜惜。

    随着美人的到来,好些本该目不斜视的护卫都时不时的拿余光打量着她,可见其魅力不凡。

    但看着苏媚走到身前,唐罗脸上的冰寒更甚,冷漠道:“跪下。”

    这突然的厉喝,让苏媚一愣,但樊青的眼神让她明白,宗老的命令,无人能够违抗。

    “请宗老责罚。”她跪伏在唐罗的脚前,将头低垂把肥臀高高的翘起,如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双肩轻颤,仅仅是看着这样的姿态,便让人不由得小腹一热,满满的欲望。

    而唐罗,只是用手撑着脸,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尤物。

    美丽吗?当然,看看护卫的眼神便明白,若不是因为自己在这儿,他们应该想就地掀起此女的裙摆。

    但如此性感美丽的女子,非但没有让唐罗产生一丝赏心悦目,反倒是满满的冰寒。

    躺在后院的,哪怕不是她的意中人,也是一个深深爱着她的男子,陈尸于此,尸骨未寒。

    她竟连看,都不曾看一眼。

八十二章:曾经的恩客(求推荐求收藏~)

    “去把白绸掀开。”唐罗冷漠的命令道。

    “是,宗老。”苏媚带着哭腔应道,她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里已是蓄满了泪水,转身一步一摇的走向屠通的尸体,掀起了白绸。

    “呀。”一声惊叫,她被尸体吓得摔倒在地,大滴大滴的泪珠从脸上滑落,满是惊恐。

    “你掉一滴泪,我便让你今后终日以泪洗面。你哭一声,我便要你今后不能再发一言。听明白了吗。”唐罗冷漠无情的话回荡在后院中,惊得众人纷纷低下了头。

    而原本因为惊恐而要哭出声来的苏媚,更是吓得胆颤,迅速收起了一副惊惶的面孔,抹去了眼泪,翻身跪伏在地上,姿态端庄就连双肩也不再颤抖。

    “你认识他吗。”

    “小女子认识。”苏媚声音平静的仿佛就像一个陌生人,根本听不出刚刚还因为惊恐要哭出声来的痕迹。

    “他是谁。”

    “一个曾经的恩客。”

    “她说谎!”

    不等唐罗再开口,花吉已经怒不可遏的指着苏媚朝唐罗道。

    花吉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虽然唐罗与屠通见面甚少,但花吉却和他朝夕相对。

    屠通是因为实力担任的坐馆,而花吉却是突然被提拔上来的管事,强烈的不安让他格外的珍惜这个机会,事事亲为,细致入微。对屠通更是溜须拍马。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是谁在保护星辰阁的安全。

    而屠通一个大老粗哪有过被人拍马奉承的体验,被花吉哄的晕晕乎乎,一段时间下来,便将他引为知己。

    因为星辰阁每日只开几个时辰的馆,所以其余大部分的时间,便是花吉与屠通两个人呆在阁中,而下人出身的花吉烧的一手好菜,每日闭阁后,便买些蔬菜肉食做上一顿好饭,邀请屠通一起。

    有时候男人的友情就是这样简单,一起吃上几顿肉,便成了朋友。

    而半年的朝夕相对,可以让两个完全陌生的人,成为兄弟。

    两个男人忘记了年龄之差,身份之别,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屠通在说。

    他告诉花吉,自己少年时因为一些小事,被人打得头破血流,所以勤奋练武报仇。

    他告诉花吉,练武之后,因为好勇斗狠,被人砍伤,留下了一道自左脸道右肋的刀痕,险些丧命。

    他告诉花吉,大难不死的武者不会恐惧,修炼会更加玩命,因为不想再一次体验生死边缘的无力。

    他告诉花吉,他至今没有娶妻,因为那些冲着他武者身份的女子,仅仅是对视,便从眼里透着害怕恐惧。

    他告诉花吉,他终于找到了一个不畏惧他的女子,还温柔的抚摸他的伤痕,嘱咐他任务小心。

    他告诉花吉,他们两情相悦,以后要生好几个大胖小子。

    他告诉花吉,今后他便不再接一些危险的任务了,因为怕女人担心。

    他告诉花吉,东家支了他三年的薪俸,他可以提前迎娶那名女子。

    他告诉花吉,自己只有他一个兄弟,成婚的那天,务必到场。

    他告诉花吉,某家去了。

    屠老大是因为这个女人去的天香楼,也是因为这个女人而死,而她竟说他只是个曾经的恩客,这不是说谎是什么。

    花吉看着被掀开白绸的屠通的尸体,双目通红泛着泪光,指着苏媚的手指都在颤抖,怒不可遏。

    苏媚抬起头,平静的看着愤怒的花吉,想反驳却没有开口。

    “你有什么解释吗。”唐罗冷漠的看着苏媚道。

    “回大人,屠爷确实是婢子的恩客,但自半年前,便再没来过天香楼,所以婢子说是曾经的恩客。”

    花吉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是屠通口中那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只觉得怒火焚心,指责道:“你在说谎!屠大哥说你俩已私定终身,你会等他为你赎身!还说你想逃离这个火坑,在这儿的每一日都是煎熬!”

    又是火坑又是煎熬,听得樊青一阵脸黑,心头大骂。要不是因为花吉是唐罗带来的人,他都想给这个少年掌嘴让他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

    天香楼作为西陵最好的青楼,多少姑娘挤破头都没法进来,这不光是因为天香楼的品质高名气响,更因为接待的都是有身份的武者富商。

    若是伺候好了他们,许一个妾室的身份,野鸡便成了凤凰。怎么到了花吉的口中,天香楼仿佛是魔窟一般。

    苏媚面露一丝冷笑,不愿回答花吉的话。

    但她的表情,已经让唐罗明白了一切。

    这些话,她当然是说过的,但来青楼寻欢作乐的恩客又有谁不想听些好话。

    诸如你好强,你好大,奴家今生非君不嫁之类的话,这只能说明天香楼服务优秀,不光光是提供情欲服务,更是要让客人感受从身到心的至尊享受。

    花吉的质问也许对一名良家女来说,充满了杀伤力,但在这个场合?

    唐罗看了看那名将苏媚领来的窑娘,真低着头耸肩,仿佛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笑声。

    再看看樊青一脸墨色的想要反驳,还有什么不能明白呢。

    苏媚是一名优秀的妓子,怪只怪屠通当了真。

    而花吉虽然愤怒,但他机灵,看着周遭人仿佛看异类的眼神,只觉得大受屈辱,羞愤让他朝着其余人大喝道:“你们笑什么!你们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她与屠大哥许下了誓言,难道不应该遵守吗!你们笑什么,回答我阿。”

    花吉的情绪已然失控,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他指着所有人质问道。

    一只手覆在了他的肩膀,愤怒的花吉转头,看见了唐罗悲伤的脸。

    “少爷,我。。。。。。”

    唐罗拍了拍花吉的肩膀,平复了他的心情。

    花吉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低着头走到了唐罗的身后。

    唐罗将目光再次投向了苏媚道:“所以这些话,不过是些逢场作戏,对吧。”

    苏媚恭敬的行礼后朝唐罗道:“婢子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讲。”

    “婢子操持贱业,取悦客人,若是对所有客人都付出真心,婢子的心,又能掰成几瓣?”

八十三章:误会

    “所以你是在哄他。”

    “婢子也不是个冷血无情的女人,只是遇见的每个客人,都曾说要为婢子赎身,但至今婢子还在这天香楼中,若是每个客人的话都相信,婢子岂不是要失望的终日以泪洗面。请宗老明鉴”苏媚正姿跪坐,表情端庄,仿佛没有一丝刚才魅惑众生的模样。

    但这番话,无疑是插在心口的刀子,妓子并非无情,只是被骗的多了,自然也不会再相信。也许在她眼里,屠通只不过是另一个骗子而已。

    花吉听到苏媚的话,又是一阵失控,红着双眼辩解道:“可屠大哥是真的要娶你阿!”

    苏媚冷笑一声道:“男人情动之时,什么话说不出。山盟海誓,情深无比。而一夕欢好之后,像我这般的青楼女子,怕是贵人们看了就嫌脏,又岂会想要娶我。”

    花吉仿佛被一拳打在了胸口,他有千万句想要反驳,却卡在喉咙里无法诉出,他知道,不是苏媚讲的这样的。

    “所以你觉得,他在骗你。”唐罗问道。

    “宗老明鉴,屠爷几年前便是婢子的恩客,日日都来天香楼,当时他便说要迎娶婢子,可婢子等了一年又一年,宗老以为婢子还该相信几年?”苏媚面有嘲讽,有凄苦,还有一丝快意。

    也许在她心中,屠通便是这样一个骗子罢。

    仿佛要将心底的不满都宣泄出来,苏媚对着花吉说道:“屠爷是名强悍的武者,像他这般的武者,哪个不是家财万贯挥金如土,不过是为婢子赎身,真的那么难吗。”

    “婢子当然知道屠爷喜欢婢子,但这喜欢,也不过是因为婢子的容貌身段,可婢子今年二十五了,已经不再年轻了。也许三年前,婢子真的相信屠爷会来迎娶婢子,但现在,婢子不敢高攀了。近半年来,屠爷更是一次都没有来天香楼,许是将婢子忘了。试问,婢子又能如何呢。”

    “所以,就因为屠爷曾是婢子的恩客,婢子就该以妻室自居,为其入葬守灵吗。”

    苏媚两眼通红,直视花吉说道,但这番话又何尝不是对着唐罗说的呢。

    花吉语塞,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反倒是窑娘听得苏媚越说越过分,高高扬起的手落在了苏媚的脸上。

    “啪!”用力的一声脆响,苏媚被打翻在地。

    “宗老息怒,苏媚口不择言,冒犯了宗老,老奴一定好好惩罚她。”窑娘打完苏媚后,便跪地朝唐罗请罪。

    而这时,苏媚也捂着脸,重新跪伏下去,说道:“婢子口不择言,请宗老恕罪。”

    唐罗只觉得很是无趣,同时又深深的悲哀:“你们,都起来吧。”

    站起身来的苏媚脸上印着一个清晰的掌印,而此时的她仿佛是一个木偶般毫无灵魂的站在面前,眼神不悲不喜,只有冷漠与空洞。

    窑娘倒是满脸的畏惧,只怕因为苏媚的话,牵连到了天香楼。

    “窑娘,请问苏媚姑娘过夜的资费几何?”唐罗淡淡的问道。

    窑娘一听,心中狂喜,诚惶诚恐道:“宗老若是有兴。。。。。”

    “我问,资费几何。”唐罗眼中满是杀气与暴戾,将窑娘要说的话堵住。

    窑娘被吓得跪倒在地,颤声道:“五。。。五百金。”

    苏媚还是木偶般的模样,只是目光扫过跪伏在地上窑娘,眼底一丝快意。

    唐罗摇摇头,将眼中的杀意和狂暴散去,坐回了椅子上平复心中的思绪,因为他觉得,有些事还是应该让苏媚知道,虽然屠通已经死了,这些事情也失去了意义。

    “老屠,没你想的那么有钱。”

    苏媚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唐罗。

    “他杀气过重,性格鲁莽,为战堂同僚不喜,所以只能接些特别危险的任务,又因为他鲁莽的性格,所以每次任务,他都冲在最前面。”

    “任务完成了,大家高兴的分钱,而他则是遍体鳞伤被抬进药堂。”

    “灵药不便宜,铠甲武器的修缮也不是小费用,所以他,算是穷困潦倒的武者。”

    “战堂的任务牌派给蜕凡的短期任务不过四五千金每单,有时还需要相互合作。”

    “老屠并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他总是独立完成,但完成任务后,养伤便要十天半个月。”

    “他是有些积蓄,也不过十数万金,不然就不会现在只穿凡境的铠甲。”

    “若是能有一套黄级的战甲,我相信他也不至于每次都受伤。假以时日也许真能达到你口中的家财万贯,挥金如土。”

    “一夜五百金,以老屠的身家来看,他几年前天天来,便已经耗尽了家底。”

    苏媚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看着唐罗,口中喃喃道:“不会的。你在骗我。。。不会的。。。”

    唐罗眼中不忍,语气萧索:“五十万金的赎身价,老屠若是不抑制住见你的欲望,那他一辈子也没法娶你。”

    “去年十月,老屠接了个活计,给一家产业坐馆,年俸十五万金。”

    “我算了算,他要是能忍住三年不见你,再把灵甲武器卖了,差不多就是你的赎价。”

    听着唐罗的阐述,花吉控制不住流下泪来,他本以为少爷只是个甩手掌柜,从不关心他与屠通。但今天他才发现,原来少爷竞对他们了解如此之深。

    “而最近,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你似乎有要被人赎走的迹象。”

    “老屠找到我说,他要劫你而去,亡命天涯。”

    苏媚死死咬着下唇,睁着双眼不让泪水落下。

    “所以我只想告诉你,这个躺在地上的男人确实不够富裕,但真的爱你。”

    女子还是没有忍住,转头伏在了屠通的胸膛,泣不成声。

    当一个男人心无牵挂的时候,贫穷不过是喝酒或喝水的区别,无损快乐。可当他爱上一个姑娘的时候,才能感受什么是贫穷所带来的痛苦。

    但男人始终骄傲,哪怕已卑微到泥底,依旧想靠自己的完成所有的努力,误会有时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

    矜持、等待、猜测、怀疑、失望情绪的递进破坏了原本的爱意,而当真相被揭露的时候,却发现再也回不去了。

八十四章:告诉她(求推荐)

    媚伏在屠通已经冰冷的身躯上,双眼已被泪水迷蒙。

    周遭的一切仿佛已经离她远去,抚摸着那道自左颊到右肋的长疤,想起了曾经的温存。

    那是这个男人第一次来到天香楼,凶悍的模样就连龟公看着都有些颤抖,何况是楼里的姑娘,每个人都是强颜欢笑着,害怕对方点到自己。

    但她并不害怕,反而很是心疼,因为她能看清屠通眼底的那一抹受伤,因为众人的眼神和强压的恐惧。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勇气,她上前了两步,轻轻坐到了屠通的怀里,抱着对方的脖颈呵气如兰:“爷,让媚儿服侍你吧。”

    这种抢客的行为是天香楼严令禁止的行为,但在那一天,其他姑娘没有任何怪罪,因为屠通的模样凶狠的令人害怕。

    那是她和屠通的第一夜。

    衣衫尽解后,苏媚才看见那道长疤,像一道紫色的长蛇,覆在了男人的身上。

    她轻抚这道疤痕,满是怜惜的问:“疼吗。”

    屠通没有回答,只是将苏媚压在身下。

    春风一度,苏媚蜷缩在他怀里,如同一只慵懒的小猫,小爪轻轻撩动这那道长疤。

    男人的长疤,让苏媚想起了出逃的好友,这让她觉得亲切。

    她曾经的好朋友,只是不肯接客,便被窑娘用长鞭抽打,一鞭便是一道相似的紫痕。

    但她当时太小了,并不敢上前阻止或安慰,只能在晚上悄悄的钻进好友的被窝里问,“疼吗”。

    女子的温柔让男人沉沦。

    他很喜欢苏媚,以至于每天都来,但在整整一个月后,他俩才说了第一句话。

    “某家屠通。”

    “那媚儿便叫您屠爷吧。”

    定下了称呼后,两人终于熟络了起来,男人总是吹嘘自己的勇猛,曾经完成过什么样的任务,又将几名蜕凡斩于刀下。

    苏媚总是惊喜赞叹着配合,又柔声嘱咐他要小心。

    也许便是在那时,两人能感觉彼此不太一样。

    山盟海誓全是假的么,也不尽然,起码在两人相拥的时候,每句话都出自真心。

    只是屠通,终究不是他口中那个能轻易独立完成任务的绝世强者。

    而苏媚,也没有那么长的耐心等待。

    直到半年前,屠通的突然消失,苏媚意识到,对方也许腻了。

    毕竟,三年了阿。

    有时候,感情便是这样脆弱,新鲜浓情时总以为相爱不变可厮守白头,但厌倦时却将曾经的感动都抛诸脑后,只想一走了之。

    新鲜水嫩的妓子每年一批,屠爷能喜欢自己三年,已经足够长情了,苏媚试着这样安慰自己。

    但心底的那股恨意,在屠通一整月没有出现在天香楼时爆发,她泪湿了枕。

    第二天的苏媚,依旧性感撩人,含情脉脉的与客人调情,只是没有人知道,她已关闭了心门。

    昨天公子申的家臣来选膝枕,自己因为一双美腿被选中,而出楼时,居然又碰见了屠通。

    他背着一个硕大的口袋,想来是找新欢罢。

    “真是个该死的男人。”苏媚满是恨意的想着,既然只是个嫖客,又何必来骗我。

    仿佛上天真的要满足她的愿望,对方毫无征兆的朝他们冲了过来。

    几名护卫当即迎了上去,只是几招便被屠通打飞出去。

    然后便是公子申的家臣出手,第一招断屠通双手,第二掌盖在了他的胸膛。

    这个强悍的不可一世的武者,便这样死在了苏媚的眼前。

    苏媚并没有悲伤,该为这个男人流的泪,早在那个冰冷的夜干涸。

    公子申的家臣仿佛作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取走了屠通的口袋,带着苏媚出楼。

    苏媚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为这个男人流泪了,没想到,还是哭花了妆容。

    她摸着屠通的脸,冰冷而苍白却又无比安详,就像他睡着的时候,眉眼舒展,像是个单纯的孩子。

    “屠爷,媚儿也有些积蓄的,若是钱不够,你该和媚儿说阿。”

    情人柔声的低语,但对方再也无法回应。

    眼前的一幕没有人打扰,仿佛院中只有他们两人。

    “老屠昨日来天香楼,是为你赎身的。”唐罗看着苏媚抽泣的背影,淡淡道。

    不论如何,这都是屠通最大的愿望,虽然他已身死,但身为他的东家,唐罗觉得有必要完成。

    但这话听在苏媚耳中,却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终于明白了屠通为何毫无征兆的朝他们冲来,也知道了那名家臣拿走的口袋究竟是何物。

    低声的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原来这个男人,竟是因为自己而死。

    看着苏媚变成这样,花吉也是满面的悲伤,因为他突然想到曾和自己山盟海誓的杏雨。

    爱情总是以欺骗开始,至少有欺骗的成分。

    花吉见到杏雨第一眼,便感觉这个姑娘特别可爱,有意的接近。

    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骤然被人关心,一口一个阿吉哥哥叫得可甜。

    情愫就在相处中暗生,阿吉送了杏雨一只竹鸟,杏雨送了阿吉一方手帕。

    “哪有人绣小黑猪的阿。”阿吉点着杏雨的脑袋质问道。

    小姑娘脸羞得红红,她想说,这是鸳鸯。

    之后阿吉被调去灵兽园,在他最低落的时候,是杏雨每晚带着几个包子来看望,嘱咐他要坚持,要加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然后唐罗突然出现,将他带去了星辰阁,下人阿吉变成了花掌柜,一年五万金薪俸,花吉觉得自己出人头地了,想着功成名就之时再回去迎娶杏雨。

    但今天他明白了,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若是总等功成名就再表达爱意,可那时候,爱人还会留在原地吗。

    人世最痛苦的,永远不是得不到,而是阅尽千帆之后,发现最好的早已得到,却被自己弄丢了。

    整整半年,花掌柜在星辰阁,从未有过回府的念动,就连除夕也是和屠通两个人守在阁中。

    屠通为了苏媚,而他为了杏雨。

    可他们从未想过,你这坚定的爱意,对方是否能够感受。

    你若不去表达,音讯全无,对方该如何坚持。

    “少爷。”花吉泪流满面。

    “嗯?”

    “我想杏雨了。”

    唐罗看着泪流满面的花吉,叹息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切莫错失良人,去吧。”

八十五章:黄金

    “樊管事。”唐罗招呼了樊青一声。

    “屠通来时所带的五十万金应该正够赎身之数,给苏媚办赎身。”

    唐罗并不打算收回那些钱,想帮着屠通完成最后的心愿。

    屠通的父母早年在一场天灾中丧生,所以只留下他一人,而他也没有什么亲眷朋友,堂堂一名蜕凡巅峰的武者,死去后无人抬棺,无人守灵,只盼为苏媚赎身后,她能以妻子的身份为屠通操办葬礼。

    樊青听得唐罗的话,只觉得面色发苦。

    宗老发话要为苏媚赎身,那天香楼必须要依从,但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宗老有令,天香楼莫敢不从。但屠通带来的口袋却不是在我天香楼中,而是被公子申的家臣张星河取走了。”

    唐罗一愣,问道:“你是说,老屠的金子,被杀他的人拿走了?”

    樊青苦着脸应道:“宗老明鉴,护卫只看见张星河取走了屠通的口袋,至于是不是金子。。。。”

    唐罗摆了摆手,止住了樊青要说的话,一股嗜血涌上心头。

    一名武者朝自己冲过来,明明可以制服却选择了击杀,还要将对方的黄金取走。公子申的家臣,好大的威风,好大的煞气。

    屠通之死,是他技不如人,纵然唐罗很想为他报仇,也无法做到,因为战堂不接非氏族子弟的仇杀任务。

    而现在确是不一样了。

    唐罗看着樊青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没有见过屠通。”

    “什么?”樊青一愣,没听懂。

    “我是说。”唐罗表情冷漠道:“屠通从来没来过你天香楼,这次他来,是作为我的使者赎一名粉头,听明白了吗。”

    樊青心中大震,已经明白了唐罗的用意,但身为一个小小的管事,他是真的不敢应承这样的配合:“宗老三思阿,张星河是公子申的家臣,若是一个处理不当,西陵几百年的和平将会毁于一旦。万望宗老顾全大局阿。”

    说着,樊青便跪下来叩首,脸带着整个院中的护卫都跪了下来,全场寂静。

    唐罗扯着嘴角笑了笑,只觉得这群人很有意思。

    顾全大局,张星河有想过顾全大局吗?

    下手狠辣,毫不留情,他就没想过在这城北的地界上这么干会开罪唐氏?

    他敢下这样的手,还不是看屠通就像一个战士而不是一个世家子吗。

    他一个家臣都不怕将西陵的和平毁于一旦,难道我应该怕?

    凭什么要受委屈的人去顾全大局,去原谅对方。

    老子十年如一日苦修武道,可不是为了顾全大局的,操!

    唐罗蹲下身来,看着樊青的眼嗜血而疯狂:“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张星河,击杀了我的使者,还劫走了我为粉头赎身的钱,听明白了吗。”

    樊青心中已是瑟瑟发抖,他已经知道眼前的少年宗老是个什么人了。

    但现在知道,好像并没有什么帮助,看着唐罗眼中的疯狂,若是不答应的话,西陵会不会开战不知道,自己这个天香楼管事肯定会被律所的武者打得皮开肉绽。

    “是,小人知道了。”樊青心中慌乱无措,但还是点头道。

    唐罗拍了拍樊青的肩膀道:“将所有的护卫和姑娘的口径统一,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

    樊青只觉得自己是倒血霉了,原以为唐罗只是个少年意气,但看其行事,居然老辣如斯。

    什么叫交给自己办,意思就是如果天香楼将来的口径但凡出现问题,就是自己没把事情办好,他会直接来找自己。

    本来樊青还想着要不要敷衍一阵,再去宗所交代的话,现在是肯定不行了,只能带着哭腔应道:“宗老放心,小人一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呼。”唐罗吐出一口浊气,站起身来,朝着依旧伏在屠通胸口的苏媚道:“老屠最后的心愿便是为你赎身,虽然他已身死,但我会帮他完成这个心愿。而我的要求是,你要为他守孝三年,三年之后,你便是真正的自由身,能做到吗。”

    苏媚转头,眼睛红肿跪施一礼道:“婢子身贱不足惜,只求大人为夫君报仇。”

    唐罗心下叹息,看了一眼屠通的尸体,没有回答,离开了后院。

    ……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几百年。

    当今的天下,氏族林立豪强遍地,宗门更是占尽灵山福地。

    妄图以一人之力席卷风云的故事,也许在一千年的大陆还有机会,但到了现今无疑是格外困难的。

    强者越来越强,弱者越来越弱,而当强弱的悬殊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哪怕你遭受了极大的不公,能做的也只有顺从与麻木。

    所以练武,是平民唯一出路,没有杀伐果断的勇气,高人一等的技艺你谈什么出人头地。

    练武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对大部分的平民武者来说,醒时横刀立马,醉时拥吻美人。

    其中一小部分的野心更大一些,不光想要美人醇酒,更要权利在手,这成为了有志之士的终极目标。

    但对于很多世家子来说,这些平民武者终身追逐的目标,在他们出生的那天就已经达到了。

    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有些人就生在罗马。

    优越的条件会大量滋生蛀虫,对大部分世家子来说,失去奋斗目标并沉迷酒色财气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家族关系交错纵横,人情往来,你总会主动被动的认识一些这样的朋友,练武这种枯燥的活动,哪有酒色来的带劲,很多少年天才便是一朝沦为了欲望的奴隶,荒废了十年的苦功。

    但为什么大量滋生蛀虫的氏族还是牢牢占据着如此光褒的资源却不见衰败呢,也是因为这种放任自流的精英教育。

    被逼着练武,是不会有成就的,因为武道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一件很私人的事。

    忍住伤痛,熬住寂寞的习武,如果只是为了虚荣,毫无疑问会显得动力不足。

    只有真正热爱武道并自律的那一小撮人,才有机会成为最强。

    而经年累月的积累,最后形成的结果,便是威临天下。

    他都不用出手,只需要如一尊大佛般坐在那里,就足以令人生畏。

    所以氏族只出两种人,精英和庸人。

    比如唐氏,这一代的氏族子弟大概有三百余人,但一号修炼场的人数有多少,堪堪达到二十之数。

    要知道,就连垫底的七号修炼场,都有五十名学员,更别提人数最多的二号修炼场,足有百余人。

    照理说,这么不成器的氏族不是得被平民武者取代吗?

    但可悲的是,如果修炼场真的进行大混战,一号修炼场的二十人配合之下,可以杀死二号到九号修炼场的所有人。

    体魄差距、功法差距、配合差距,最后出现的结果就是这样令人绝望。

    就连一直被唐贞揍成猪头的小正太,同等灵力水平的对手都可以打五个那么多。

    狼群必须由雄狮带领,不然就会被反噬,深谙此道氏族永远不会把武者力量交到废物子弟手上。

    只要氏族的精英教育不出现断层,几个人就可以扛起一个时代。

    因为平庸的武者,要多少,有多少。

九十七章:霸道

    灌注灵力的嗓音响彻全场,所有人心中一紧,将目光投向天骄那满是讥讽的脸。

    “这星辰阁,是我的产业,规矩是我定的,阁里的一砖一瓦全部属于我。花吉不过是个替我管理的人,出了事,你们就要他偿命?”

    唐罗仰头哈哈大笑,那张狂的姿态仿佛遇见了世间最可笑的事。

    “既然你们觉得星辰阁是一处邪恶之地,就该把仇恨指向我,将恨意转移到一个听命的人,不觉得可笑吗。”

    唐罗目光冷峻,毫无顾忌的将事实血淋淋的剥开。

    面对弱者就抱成团讨公道,面对**就只会畏惧。

    这些人聚在一起,哪里是为了正义,有些为了利益,有些被人利用,更多的,不过是盲从而已。

    就连真正伤心欲绝的孤儿寡母也找错了复仇的对象,简直可悲!

    而阁前的众人看到唐罗这样决绝的姿态,心生惧意。

    星辰阁的根脚他们也是今天才知道,但如果为了一个死的不明不白的武者便要跟唐罗对上,就极度不划算了。

    人群的最末,已经有不少人悄悄弓起身子离开,就连那群自诩正义的蜕凡境武者集团,也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楼洪志看到唐罗一个人揽下责任,心中也是涌起一阵敬重。

    毕竟谁不愿意自己的主家是个义薄云天的英雄,但各为其主,唐罗既然走出了如此不智的一步,他也只能接着出招了。

    “那唐少爷的意思是,这星辰阁的一切,具是天骄的授意,与旁人无关咯。”楼洪志的声音再次响起,哪怕面对的是天骄唐罗,他也依旧咄咄逼人。

    唐罗斜了楼洪志一眼,没有理会,回头朝一个小厮说:“把尸体从地杰房搬出来。”

    楼洪志也不以为杵,便这样站在了平台上,目光炯炯看着唐罗,静静等候。

    尸体很快被两个小厮抬了出来,那是一具已经分辨不出模样的尸体,全身的水分都被抽干,肌肉的线条分外明显,贴合着骨骼。

    和许老二的死状极为相似,只是程度更深。

    “将尸体放在许老二的身边。”唐罗淡淡的朝长板一指。

    天骄面对尸体冷静淡定的模样,不免让台下的人生出一种悲哀,如果唐罗真是个残酷好杀之人,那也太愧对西陵人的爱戴了。

    “去看看,地杰房有没有什么灰烬残余或是异物。”唐罗只是淡淡瞥了尸体一眼,又道。

    这一次,还不等两个小厮动身,花吉便已经向着星辰阁跑去。

    拥有过目不忘能力的他对现在星辰阁运行的九个房间了若指掌,但凡有一丝异物,他都可以发现。

    唐罗走到那个孤儿寡母身边,蹲下身来,直视女人的双眼。

    从他出现开始,女人的眼里就再也看不见一丝恨意与愤怒,只剩下空虚与绝望,就连眼神都开始涣散。

    认定夫君是星辰阁害死的她,本以为可以讨还一个公道,但面对唐罗这样的西陵天骄的时候,所剩下的也只有绝望和无奈。

    她抱着自己的孩子,面容凄苦,只能绝望的想:“夫君,我和孩子来找你了。”

    唐罗皱着眉,问道:“你想找到凶手么。”

    “呵。”女人惨然一笑,抬头看向唐罗:“即便找到了,又能如何呢。只求大人能够放过我的孩子。”

    “你确实没办法如何。”唐罗轻笑摇头,站起身来。

    女人将怀中的孩子紧了紧,闭上了眼。

    仅仅只是一会儿,跑回地杰房的花吉便又跑了回来。

    “少爷。”他来到唐罗身边,面色沉重道:“地杰房中,什么异物都没有。”

    唐罗点点头,心中有些感叹,只是要做个局,便要丢出两条人命,这西陵号称数百年的和平看起来竟如此虚假,真是让人烦躁。

    唐罗转身朝楼洪志招了招手。

    “你过来。”

    中年人面露轻笑,几步走到唐罗身边,正打算行礼,便看见少年眼中充斥的杀意和他缠绕于五指,涌动的劲力。

    “不好!”楼洪志脸色大变,他从未想过唐罗的性格居然如此暴躁,他还有很多后招没使,很多计策没用,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求生欲让他头脑格外清明,既然现在想要施展杀招已经来不及,就只能运转灵力,先将护身功法撑起。

    灵气化为黑色的鳞片,布满了他的胸腹,妄图在近距离挡住武罗指最为刚猛的螺旋劲力。

    五道纠缠在一起的白色劲力形成了一股巨大的螺旋,朝着他的胸腹灌去。

    青色的长衫瞬间碎成布片,就连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黑鳞也在瞬间被绞成虚无,失去黑鳞保护的楼洪志连一秒都没撑住,胸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白色的龙卷将楼洪志的尸体腾空,那些被绞穿的血肉被死死的锁在了劲力的中央,远远看去像一道血色的飓风,直升天际。

    在众人呆若木鸡的表情中,劲力消散,血肉裹着尸体,砸向了地面。

    “啪!”如同绽放在地上一朵血花。

    “啊!”人群中骤然发出一阵后知后觉的尖叫,他们惶恐的不能自已。

    就连站在平台上的几十名蜕凡武者,眼中也都是恐惧。

    天骄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天骄残忍嗜杀且无视规矩。

    当着在场几千人的面将带领他们的中年人直接杀死,这样的天骄和魔星有何区别。

    那些带着愤怒围在星辰阁前的人们心中只剩下慌乱与惊恐,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他们不敢想象如果再留在这里,唐罗会干出多可怕的事。

    人群惊惧正要逃散,便听见几条通向星辰阁的路上爆起连串的兽吼声。

    伴随着震天的兽吼,大地也开始震颤,扬起的尘埃中已能看见几双赤红的兽目,凶蛮嗜血。

    小楼般高大的银色巨猿、三个脑袋的巨大雄狮、长着利爪的赤色大蟒、黑白相间的食铁巨兽,这些难得一见的凶猛荒兽身上各站着一名御兽使,从四个方向围住了星辰阁,将原本想要逃离的人们逼回到了原地。

    在四头猛兽的注视下,一些没有修为的平民吓得瘫坐在地上,屎尿齐流。

    “吼呜~~”一道摄人心魄震耳欲聋的兽吼自天上传来,仿佛是魔神降临。

    火云载着金光急速流转,一辆霸道至极的战车从天而降,砸在了星辰阁的平台上。

    “驷兽鎏金毂!”一名蜕凡武者眼中满满的绝望,嘶声道。

    后有四兽,前有战车,在唐罗冰冷的目光注视下,这群越众而出的武者心越来越沉。

    因为这些荒兽,可以在几个呼吸内,将星辰阁外的众人,屠戮一空。

九十八章:不用谢

    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要面临的屠杀,这让很多只是来围观看热闹的人慌乱的不能自己,开始痛哭流涕。

    一时间,求饶声,哀鸣,磕头让眼前的仿佛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在面对死亡时,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坦然无惧。

    唐罗还是那一脸淡定的表情,无视了眼前地狱般的场景,他走到了紧紧抱着孩子的女人面前,再次蹲下身来。

    女人恐惧异常,将身体尽力扭动,捂着孩子的嘴将他护在了身后。

    唐罗看着惊恐的女人,淡淡的说了句:“不用谢。”

    女人目光呆滞看着唐罗,不敢置信。

    唐罗说完话便站起身来,再次来到了平台之前,而这一次,听到的全是求饶声。

    “唐少爷放过我吧,我只是一时糊涂阿。”

    “绕我一命吧,我还有年迈的父母要养阿。”

    “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唐罗吐出一口浊气,将右手食指轻轻的竖在唇边,轻声道:“都安静。”

    他的声音不大,但无疑是现场最具力量的指令,就连一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都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发出一丝声响。

    除了荒兽粗重的呼吸声,星辰阁的平台前在听不到一丝其他的动静。

    唐罗看着恢复安静的众人,满意的点点头道:“老应,把刀给我。”

    应宏远双手横刀,恭敬的递给唐罗,眼中满满的叹服。

    唐罗取过刀,舞了个刀花,走到了女子和孩子的身边。

    女人看着他持刀而来,认命的捂住了孩子的眼睛,颤声道:“狗儿不看,狗儿不看。”

    唐罗面无表情,将刀高高举起,劈落。

    一道银色的刀光闪过,许老二的尸体与长板,分为两半。

    杀人不算,他竟还要碎尸,众人对唐罗的凶残有了个新的认识,越发的害怕了。

    “你这个恶魔!”一道人影从人群中冲天而起,扑向了毫无防备的唐罗。

    杜子腾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决意要向唐罗发出死亡的一击,如此残暴嗜杀的天骄,绝非西陵之幸,今日他纵然身死,也要与他功归于尽。

    但他忘记了,他不过是个凡境的武者,别说能不能杀死唐罗,就连横在他和唐罗中间的那名着铠武士,他都过不去。

    应宏远一声狞笑,冲天而起,挡在了他的必经之路,高高抬起的右腿如一柄锋利的战斧,狠狠的砸在了杜子腾的肩上。

    “啪嚓!”

    杜子腾只觉得半边肩膀都失去了知觉,被狠狠的灌在地上,将地面砸出了蛛网般的裂痕。

    但应宏远的攻击还未停止,穿着钢靴的右腿从天而降,朝着杜子腾的脑袋跺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右腿,杜子腾心中满满的遗憾,不是因为死亡,而是他没有把唐罗杀死。

    “若有来世,我一定好好练武!”杜子腾心中,满是悔恨。

    “留他一命。”唐罗转过身,看到了那个被砸在地上的青年,淡淡道。

    听到唐罗的命令,应宏远在半空中一个旋转,将原本要跺在杜子腾脸上的脚,踩在了空处。

    唐罗将许老二的身体砍成两半,用刀挑出了他的半片胃,转头向楼洪志的尸体走去。

    “恶魔!你如此残暴,一定会有正义之士来制裁你的。”杜子腾朝着唐罗厉喝道,根本没因为被留了一命而委曲求全。从他决定站出来,生死便已置之度外。

    但没有智慧的正义,跟傻逼有什么分别。

    “像你这样的正义之士还是别来了,我怕被蠢哭。”唐罗在路过杜子腾时,毫不留情的嘲讽。

    众人看到杜子腾凄惨的模样,只觉得一阵悲意涌上心头。

    唐罗高高挑着许老二的半片胃,走到了楼洪志的身边,将它放在了尸体胸腹的空洞中。

    “嘶~嘶~嘶~”一阵仿佛吮吸的声音后,楼洪志的尸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血液仿佛全被那半片胃吸收了。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楼洪志的尸体很快干瘪的如同跟许老二一般,只能囫囵看出个人形。

    “不是说,许老二是因为星辰阁的魔器才变成这样的吗,这是怎么回事。”一名全程观察着唐罗的蜕凡境看到此处,不敢置信的问道。

    不光是他,当楼洪志的尸体也变成这般干尸模样的时候,一些聪明的人已经意识到,自己等人可能他利用了。

    这突然的认知让其中一些人害怕的浑身颤抖,如果星辰阁是清白的那便意味着唐罗是清白的,而自己等人冲撞星辰阁的行为无疑可以视作对唐氏家族的挑衅,就算是被杀了,也是因为自己的愚蠢。

    唐罗将长刀随手插在地上,对花吉和应宏远说:“去把那些应工的武者带上来。”

    终于到了算账的时刻,随着他的命令,星辰阁下响起一片哀鸣。

    “唐少爷饶命阿,楼洪志给了我一百个金币,让我来做个假证,真的不是我的本意阿。”那名憨厚的力工跪在地上,用力的磕头求饶。

    “是啊唐少爷,小人是真不知道星辰阁竟是您的产业,不然就是打死小人,也不敢说那样的话阿。”茶寮老板面色凄苦,满眼无助。

    随着这些最早污蔑星辰阁的武者们的翻供,众人哪还不明白是被人利用了,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不论十三名武者如何讨饶,应宏远都是一手一个将他们提上了平台,按在地上跪成了一排。

    “拿钱办事天经地义。”唐罗淡淡看着他们,语气不悲不喜:“只是输了而已,下次继续努力。”

    对于这件事,他一点儿都不生气。

    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对于这些底层的武者来说,一百个金币的报酬,足以让他们昧着良心。

    就如同后世的水军,谁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假话,只不过因为良心不值钱而已,至于会给别人带去什么伤害?管他的,老子有钱就可以。

    不得不说,想要搞臭一个人,不论在任何时空之下,套路都是显得这样单一,无趣。

九十九章:手段

    孩子做事才看对错,大人的世界只分利弊。

    既然接受了楼洪志的金子选择污蔑星辰阁,那失败了自然要接受惩罚。

    都这么大的人了,相信这种简单的道理他们应该明白。

    “你们说,在我星辰阁修炼之后,感觉身体被掏空,灵力大损对吧。”唐罗抱着胸淡淡的开口。

    “既然如此,我就满足你们的愿望,将你们的丹田灵力都破去”

    十三名跪成一排的武者,静候审判。本以为死定了,但想不到只是被破去丹田,纷纷不敢置信的看着唐罗,转而涌上一阵狂喜。

    “谢天骄的不杀之恩。”

    “大人的恩德,小的一定铭记在心。”

    十三人热泪盈眶,感激涕零,捣头如蒜。

    但这种话,也就听听,切莫当真,毕竟没有人回去爱戴一个伤害你的人,哪怕伤害的原因是惩罚。

    废去修为的惩罚轻么,其实一点也不。在这人人都可练武的大陆,哪怕是一个普通人衣食无忧后,也会尽可能的修炼一部普通的功法,达到凡境的水平。

    因为被灵力滋养过的身体,不但会变得健康强壮,还能延年益寿。一具强壮的身体,不论在哪个方面都显得尤为重要。

    而废去丹田便是剥夺他们的修炼资格,让他们沦为一群普通人,体弱多病、软弱无力。但苟延残喘当然比丧命要强,所以他们才会感激。

    毕竟这些人都是家中的顶梁柱,有妻女孩儿要养。

    唐罗转过身,走到了平台之前,俯视着平台下的那些人,真是觉得又恨又气又可怜。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是一群真正无辜的人,也是一群真正愚蠢的人。

    他们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在别人几句煽动下便汇集在了一起,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在为正义发声,却连因为什么都不清楚。

    这样一群人,可恨但又可悲。

    “狠狠给自己两个耳光,一个为愚蠢,一个为亲人。然后滚蛋。”唐罗背负双手,目视远空幽幽的说道。

    懒得在与这些人计较的更多,开智谈何容易,他也不是什么圣人,面对这样一群单纯愚昧的普通百姓,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就这样罢。

    清脆的耳光声不绝于耳,还有一些低声的抽泣,不知道是为了死里逃生,还是其他什么。

    首恶伏诛、民怨亦平。

    唐罗转身走到了杜子腾身边,低头看着这个勇敢的年轻人,嘲讽道:“正义之士,死了没有。”

    碎了半边肩膀的杜子腾自听到那些武者翻供后,支撑他向唐罗冲锋辱骂的勇气便全部消散,自诩正义的他如果成为了罪恶的帮凶,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身上的痛苦不及心中的万一,杜子腾躺在冰冷的地面,涕泪横流,满是悔恨。

    “对不起!”杜子腾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死死捂着脸,说道。

    唐罗对这个少年,还是很有好感的。

    勇敢不是不会害怕,而是明明害怕还去做。

    平台上有鎏金战车,有蜕凡巅峰的护卫,他就是看不得自己的“凶残”才愤然出手,动手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遇事不平则鸣,持一口正气,舍身取义。

    星辰阁下几千人,比他修为高的不知凡几,但只有这个小子冲了出来。

    不论是否愚蠢,这种行为并不让人厌恶,所以唐罗留他一命。

    但致歉之后,正义青年可不是来求饶的。

    杜子腾用左手艰难的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红着眼说:“你杀了我吧,毫无怨言。”

    少年的眼神坚定而倔强,要以命赎罪。

    唐罗很是无语,揶揄道:“先杀了你,然后你家人来找我报仇,我再杀了你全家,你看这样好不好。”

    年轻人呐,毕竟还是太莽,说死就死,一点犹豫都没有,都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意味着什么。

    刚刚还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年轻人一听唐罗要杀他全家,梗着脖子叫到:“一人做事一人当,跟我的家人毫无关系,你不要迁怒他们!”

    你一定是想用你的愚蠢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家业。唐罗看着一脸执拗的青年,只觉得他脑回路清奇。

    嫌弃的从怀中掏出一方白帕,丢在了青年的脸上,怕自己再看两眼会被蠢哭。

    梗着脖子的青年被一方白帕蒙住了眼,想要扯开,左手刚一动作,身体失去了支撑,再次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唐罗没眼看青年的愚样,转身将花吉招呼到身侧,嘱咐道:“让人把地杰房的这具尸体送到警备司,我要他们三天内给我一个交代。一会儿让地上这个混蛋去地杰房应工,在找人修缮平台。”

    地杰星的那名武者,应该是一进房就服毒了,所以今天地杰房的星子还是处于空置状态,就让这个正义之士补上吧。

    “是的,少爷尽管交给小的。”花吉目光狂热,极为恭敬,看唐罗的眼神就如同看神邸。

    哪怕再过一百年,他也不会忘记在民愤之前,唐罗那淡然坚定的背影,和将所有责任一肩扛下的霸气。

    唐罗点点头表示放心,转过身走向战车。

    驷兽鎏金毂便停在平台的中央,对他来说,这意味着可以搭个便车回家。

    和三名蜕凡巅峰的武士点头示意后,他登上战车,进入了车厢。

    “儿子,你好棒阿!”

    刚一进门,一具带着香气的身体就将他死死的搂在怀里。

    “这特么都蜕凡了,怎么还躲不过这个拥抱。”唐罗绝望的想。

    被徐姝惠死死搂在怀里的英武少年,头发被揉成了一团乱麻。

    星辰阁被围让徐姝惠一下失去了方寸,直接点齐唐府的四兽使与战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星辰阁。

    本以为是个混乱的战场,却没有想到已经被控制了局面。

    看着唐罗颇有大将风范的处理,更使她骄傲满满。

    车厢内的母子温存叙话,车厢外三头纯血狻猊吐出火云,载着金色的战车升空,在傍晚的西陵划过一道长长的红芒,抬头可见。

    在人群散去、四兽使回府后,警备司的武者才刚刚达到现场。

    “人呢,人呢,发生了什么事!”一身银甲的武者带着一队黑甲武者窜上平台,摆出一个防御的架势,向花吉询问道。

    动作这么夸张,你早干嘛去了。花吉心中一顿揶揄,但还是恭敬地朝他问好。

    “吕总司好。”

    “有人草菅人命并想嫁祸给星辰阁,我家少爷说了,让城西警备司三天之内彻查此事,给出一个交代。”

    花吉表情平淡,像是一个传声筒,但转达的内容确实让吕良眼前一黑。

    其实他早就带人来了,只是看着那汹涌的人潮一时不知道怎么插手。

    随后就看见唐罗从星辰阁飞身而下,说是他的产业,这让他当时心就凉了。

    星辰阁的根脚一直不清不楚,就连这块地皮的上个主人庆丰行的掌柜也是语焉不详。

    虽然推测是世家的产业,但谁也没有深想,本以为是条大蟒,却窜出一条蛟龙。

    吕良看着地上那具干尸,只觉得压力山大,若是不能三天给出交代,自己这个总司,怕是干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