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见战斗力全文阅读 第19分节

一百八十章:宗族议会(2)

    唐志脸上带着轻快的笑意,朝唐罗问道:“宗老请说。”

    在议会之上,只有身份,没有名字所以他称唐罗为宗老。

    唐罗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拿出自己一摞纸,扬声道:“这便是我今日提案,先请诸位过目。”

    招过律所武士,由他将这些纸张分发到每一个人的桌前。

    唐存甫冷哼一声接过议案,他可不相信这孩子能有什么正事,他已认定这个抢议案的行为就是唐志指使,难为西陵天骄竟是一无智之人,被人当枪使,着实令人遗憾。

    定睛看向手中纸张,蝇头小楷写的密密麻麻,却是越看越心惊,终于他忍不住扬声道:“简直荒谬,你竟要废除这禁耕令!?”

    他觉得唐罗是唐志推出来捣乱的,本就没对这议案抱有什么期待,只要不滑稽便可,不曾想这个西陵天骄,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阿,竟然想动一动这几百年的规矩。

    唐罗背负双手,看了一眼唐存甫,淡定道:“存甫代表莫慌,待大家看完,我会慢慢解释我的提案,只是现在还请你不要吵到旁人。”

    唐存甫面色霎时有些红润,被一个小辈当面指责他有些下不来台,将目光投向最重礼法的宗正,却发现对方眼观鼻鼻观心仔细看着议案一副淡然的模样。

    心中有了计较的唐存甫强压怒火,仔细看着手中议案,只是看他狰狞地表情也能想到过一会儿他将如何发难。

    良久之后,众人总算看清楚了纸张上所写议案,废除禁耕令改为五亩田令。

    允许西陵北城百姓开垦荒地,每人以五亩为限。

    “诸位都看清楚了吧,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唐罗朝着众人问道。

    作为一项新政令的颁布,有两个不能跳过的步骤;一为是否可行,二是如何修改,以令领民。

    而作为最关键的第一步,就是提案者要解答这群西陵当权者的疑问,最后还要通过众人投票,落实法令部门,才算完成一项政令提案。

    除了十三名长老以及宗正、山长十五人外,剩下的人都没有见过这份提案,自然疑问多多。

    “请问宗老,禁耕令行于西陵几百年来,由我唐弥两氏开垦荒田以为生民计,这不但关乎西陵安定,更能为唐氏带来巨大的进项,贸然废除改为这五亩田令,请问宗老这利从何来?”长老唐高旻是第一提出质疑的,虽然他已经看过唐罗信笺,但他依旧没有像清楚这五亩田令的意义所在,掌管财库的他对金钱最是敏感,根本不容许唐氏少了如此大的一份进项。

    会有这样的疑问早在唐罗的计算当中,他朝唐高旻道:“此进项由田赋补足,西陵城北共有民众近一百五十万,去掉十万氏族后,平民共计一百四十万人,将有三十万户。若是每户开田五亩,便是一百五十万亩良田,每亩每年田赋十金,便是一千五百万金。”

    “不妥!”唐高旻摇头道:“以现在西陵粮价,我唐氏每年进项当为数亿金,宗老妄以区区一千五百万金补足,实乃不智之举。”

    作为司掌财政的长老之一,他又怎会不将赋税算在内,且不说田赋过低,单说以现在西陵粮价以论,唐氏每年少的便是几亿金,这一来一去的巨大差距,让他怎能接受。

    众人听得唐高旻的话,也是大点其头,纷纷觉得将稳定进项换为天赋是一件不划算的生意。

    唐罗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笑着望向唐存甫,问道:“请问代表,现在对唐氏分家来说,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

    突然的顾左右而言他让唐高旻有种不被尊重的感觉,他双眉一皱便要发难,却被身旁的一名长老拉住了手臂,给了一个静观其变的眼神。

    唐存甫没想到唐罗居然会问自己,但他的气海没消,哪能给对方好脸色,于是生硬道:“自然是武力不足,武堂培养的武者,根本不够分的。”

    这也是唐家开枝散叶后最大的弊病,武者难以招揽,基本上能在西陵街面上走得蜕凡武者已经尽是家族武者,偶有一个落单的无主流浪武士被发现,都让分宗宗主像捡到宝一样高兴。

    唐罗轻笑一声道:“诸位听到了么,现在唐氏的分宗已经超过两百之数,而每年战堂培养出来的武者不过四百余人,还有很多当了炮灰,只是因为分宗无人可用。”

    “这又与你这五亩田令有什么关系?”唐高旻高声道。

    唐罗双目定定的环视长桌一周,一字一顿道:“饭都不给平民吃饱,他们怎么练武!?”

    “西陵粮价低廉,他们完全可以做工挣钱,存下钱去武馆学武,我唐氏设立的几十处武馆难道是假的不成?”唐高旻不喜欢唐罗的锋锐,沉着脸答道。

    唐罗不屑的扯了扯嘴角,淡淡道:“一个普通人,他做工一天哪还有心思习武,更别说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个不要钱,也许对你们来说,不过就是脱产练武几年罢了,而对于那群平民来说,脱产练武一家老小何以生活,你堂堂一个氏族长老说出这样的话,不嫌太过幼稚吗!”

    唐高旻双目一瞪,刚要回嘴便听见唐志淡淡开口道:“可这与你这新政令又有何干?”

    众人纷纷点头,就算平民需要赚钱无法练武,可颁布了新政令后他也要种地呀,不还是无法练武么。

    “此项法令一颁,为了多开耕地百姓一定勤而生育,一代之后,我西陵便会有千万人口。”唐罗淡淡道。

    百姓有了田产生活便会富余,他们自然会将自己其中一个孩子送去习武,而学成文武艺不就是为了卖与帝王家么,到时候这群武者,还是要归唐氏所用。

    民富、则国强。唐氏雄踞西陵,治下人口超过百万,其实已经达到一些小国的规模,可世家的模式还是死死桎梏着这群当权者的思维,他们将自家与其他人分得很开,这种想法本没错,但现在的问题是,随着唐氏近三十代的发展,已经分出如此多的分宗宗主,这些宗族哪个没有统御一方只能,却受限于武力,只能蜷缩在小小一处西陵。

    而开了禁耕令后,西陵才能出现足够庞大的人口基数与武者,任凭这些宗主挑选,而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低赋税!

一百八十一章:宗族议会(3)

    所谓强国,最基础的标准便是要民富,民若不富国何以强盛。

    西陵唐氏如此强悍,为何只能蜷缩在小小西陵一地,无非是因为武者不够,或是说,以现在唐氏的高层武者数量来讲,武堂每年几百名凡境巅峰几十名蜕凡境的武者根本就不够分的。

    所以分宗宗主们苦于手底无人,没法施展抱负,毕竟家主有时都要当武者用,还谈何发展。

    而这一则五亩田令,便是让西陵强盛的根本。

    宗族议会上坐的都是唐氏真正的首脑人物,只是他们的思维被受限,总觉得只有东西姓唐才是唐家的,万乘宝船的出现更是滋长了唐氏这种不好的风气,觉得抢来的,没有后顾之忧的才是最好的。

    强大的武力让他们忽略了百姓的作用,或是说在这群人眼中,区区平民不过是攀爬在大树上的藤蔓上而已,不值一提。

    “若是照你这令法执政,几代之后西陵确有千万人口,到了那时我唐氏如何自处?”二长老唐弘骏看过唐罗的信件,也知道这是个利万民的政令,只是这得利的万民中,唐氏却没有获得一点甜头!

    低廉的赋税意味着唐氏进项的衰减,这让唐氏平白每年少了几亿金的进项,若是以一代二十年记,那么唐氏将会少了近百亿,一进一出损失高达两百亿!便是不那么算,只是这近百亿用作采购灵兽,所得结果也不会弱于庞大人口带来的战力提升。

    而更可怕的是当西陵人口真的膨胀到千万之后,短时间内唐氏依旧可以轻松统管,因为以现在唐氏的分宗宗主数量,莫说是一千万人,便是两千万人也能轻松消化。

    可三代之后呢?庞大的人口基础下总会脱颖而出一些天才,若是西陵出现百余个凶境强者,唐氏还能否轻易拿捏,就不好说了。

    所以他觉得唐罗的五亩田令,不妥。

    二长老的话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这五亩田令和西陵千万的人口美则美矣,只是他们却一时看不见这条政令所带来的好处,更别提几代之后留下的隐患。

    唐罗洒脱一笑,答道:“若是照此令执政,三代之后我唐氏当高枕无忧矣!”

    “荒谬!”唐高旻高声道:“保暖思**,力强育贪嗔,若是给了这群平民优渥的条件,便如在卧榻之侧豢养豺狼,当主势弱之时,它便会一口咬断你的喉咙,你这令法又怎是令我唐氏安然无恙之法!?”

    “穷**计,富长良心!”唐罗眼光一凝,沉着应对道:“请诸君仔细想想,区区一人五亩田产,究竟能优渥到何种程度,无非饱暖而已!至于豢养豺狼,若是我唐氏已经能虚弱到被一群练武不足百年的平民赶超,那这样的家族,便是不被推翻,被灭也是理所应当!”

    这番话让唐高旻心中一震,不再做声,就像他说的,若是连一群刚开始练武的平民都无法统御,这种家族,活该被灭。

    要知道氏族武者的战斗力,便是同等境界也是以流浪武者几倍以记,天才毕竟是极少数,保持大面积领先才是家族应有之义。

    “可这法令见效太慢,整整一代人的时间阿!”唐琦拿着这份议案,有些动心,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份法令执行下去,未来收益最大的便是分宗宗主们,他们应该全力支持,因为这相当于慷宗族之慨来为储备武者,但这政令耗时未免有些些太久。

    因为在他看来,西陵人口未曾暴增之前,这份法令只有付出,却没有收获。

    “废除禁耕令,以五亩田令代之,最大的好处并不是这西陵的人口暴涨。”唐罗微笑答道:“而是,民!心!”

    “虽然我们唐氏友好各个氏族,但一直以来收效甚微,原因也很简单,这些以家族为核心构建的世家其根本便是为了家族争利,虽然定居于西陵表面上看却是为我西陵壮大声势,但目的并不会改变。若是要说卧榻之侧的豺狼,这些氏族才是。”

    “可那些平民有了田产之后,培育自己的孩子成为武者,不正是一个家族的雏形么?”唐琦对民心的说辞很不感冒,因为他并不认为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能对家族有什么用,可唐罗的氏族威胁论却对他很是受用,但联想到他要颁布的五亩田令,这不正是培育家族的手段么。

    “氏族与这些将要获得田产的平民,是不一样的。”唐罗淡淡道:“即便是这群平民成长为世家,他们也是遵从着我唐氏政令成长起来的世家,先天便对唐氏的命令有遵从的概念,若是有一日我唐氏需要对外征战,征调武者之时,只需一纸政令足矣。”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良善人家的训诫却不是氏族的家风,为何强横武力,为何钻研武技,难道仅仅是为了自保而已?以现在的武道发展来看,未来不光像唐氏这样的豪门要征战,就连那群圣地都要征战。

    所以他给领民以温饱,领民回以报效,很公平。

    可即便这样,唐高旻还是摇头道:“这一纸调令之说是否可行先放一边,我只问唐氏利从何来?”

    他可不管西陵会有多少人口武者,他只知道这纸政令一出,唐氏便少了大比进项,若是无法补齐,那便是亏空族金,他断断不能支持这项政令。

    唐罗环视长桌一周,淡淡道:“其实钱这东西,唐氏根本不缺。”

    “唯有将钱财化为真实的武力,才是强族之道。君不见曾经富甲天下的云氏,是何等意气风发,仅仅一个月,便被覆灭。”

    龙州朝昌曾有云氏,富甲天下云氏易容更是独步天下,云氏世代经商,龙州的传奇商人十个有七个出于云氏,相传云氏最富有的时候,可以黄金建城一座。

    便是这样一个传奇商人世家,一个月内便被彻底拔除,让人不胜唏嘘,究其根源便是——空有钱财却没有与之对应的武力,实为取死之道!

    交好的武者?无用,因为别人要覆灭你的家族,可不会先行通知你进行准备,等到那群与云氏有旧的武者赶到朝昌之时,这座商人之城已经化作一片火海,云氏的所有男丁,都躺在血泊之中。

一百八十二章:宗族议会(4)

    别人不知道,唐罗还能不知道么,所谓的宝乘宝船行商不就是一群强悍海盗的劫掠之旅,沿海洗掠,烧杀抢夺。

    每次宝船回航,那堆积如山的珠宝后是多少堆积如山的骸骨,区区每年几亿金,或许对一般氏族来说都是个了不起的大钱,但对唐氏来说,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不伤筋骨。

    以这点钱换西陵真正强横之基业,唐罗觉得其中取舍,很多人应该清清楚楚,比如山长、比如宗正。

    这两位最应该反对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发声,无疑是对这份政令最大的支持,至于唐高旻的说法,他无能为力,世间万物,有舍有得,又想未来宏图大展,又想立马眼前获利的好事不是没有,只是在这份法令上,难以实现。

    在座的都是对唐氏知根知底的人,也都知道这每年少点进项并不算什么,只有唐高旻对这些钱耿耿于怀,正要说什么,便听见族长唐志开口问道:“你可想过,此政令一出,弥氏会以何种举措应对?”

    对于唐氏来说,西陵平民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累赘,世家大族不过是些粉饰繁华的点缀,只有南城弥氏才是他们唯一的对手,所以不论何种政令发布,判断弥氏的动作都显得尤为重要。

    唐罗自然也不例外,自信满满地答道:“弥氏族长绝非不智之人,面对北城新政令,他们应对只有一种。”

    “仿效之,随着我们放开禁耕令,弥氏也必须跟从我们的脚步开放,若是不开,城南平民便会向城北汇聚,成为我城北领民。所以弥氏必不会容许此事发生,所以推行类似禁令必是他们必行之举。”

    以弥氏掌权者的聪慧,只要看见这纸政令便能想通关节,所谓应对不过是无奈之举,因为这张政令并非为了短期获利,反而是惠及民众的善举,他们的效仿,也无法跳脱这个框架。

    而这才是唐罗真正的目的,只要两族愿意推行五亩田令,百姓可得温饱,至于二十年后,以唐罗的精进速度,只要稳妥发展,不过一弥氏尔,只手可破!

    唐志点点头,他有这一问只是为了看看唐罗思虑是否周全,得到答案便不再言语。

    他并不介意开放田令与否,对唐罗的计划也不甚上心,因为要暴增人口有的是办法,一直没有操办不过是因为横在唐氏眼前的弥氏。

    在未与弥氏分出胜负,真正奠定霸主地位以前,对西陵的内政规划,只有胜过弥氏一条。

    随着唐志的不再发言,诸位长老你看我我看你,除了唐高旻还是一脸愤愤外,其余都有了计较,准备投票,就在这时,大长老唐思源开口道:“此政令,损唐氏以利百姓,取微名却埋祸根,老夫第一个不同意!”

    众人一片哗然,将目光投向大长老,他们没想到在这场宗族议会上,山长宗正未曾开口,大长老却第一个站出来旗帜鲜明的反对,这无疑表明了他的态度,这让原本想要通过政令的几名长老心中产生了摇摆。

    而唐罗更是眉头一皱,他早就知道这名大长老不同意自己的议案,却没想到对方反抗的方式如此激烈,要知道他作为十三位长老中最年长的一位,在座的很多都是他的晚辈,听着他的谆谆教诲长大,他的表态在很多人的心中有着决定性的作用,这突如其来的反对无疑是在妨碍唐罗的议案。

    “大长老!”唐罗毫不避讳的直视对方双眼,问道:“你这是何意?”

    年迈的唐思源双目微敛,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道:“几百年的政令,说废就废,却又无法给唐氏带来利益,老朽以为,留待来日更为妥帖。”

    这个需要时间发酵的政令对他来说不过小事一桩,至于原先的禁耕令也绝非神圣不可侵犯,他如此旗帜鲜明的提出反对,并不是因为这个议案是否可行,而是要敲打唐罗的锋芒锐气!

    唐弘涛虽然将唐罗的话再三润色,但其中的不屈之意又如何更该,只是这世间之事,极刚易折,就说这一项可有可无的政令,只要出现一名极有身份的人表态,便能左右局势,他就是想让唐罗明白,撞破南墙的勇气固然可嘉,但面对现实的无能为力才是人间常态。

    可唐罗是个什么脾气的人,他尊敬的是能力,而不是年纪!

    若是大长老能说出个所以然,指出五亩田令的不足,他定会欣然接受着手修改,但一句礼法就想让他赞同,简直天真。

    唐罗皱着眉道:“这是宗族议事之处,不是你倚老卖老之所在!若是你已昏聩到连一项政令是好是坏都分不清,那么大长老的位置,我看还是别做了!尸位素餐不是我唐氏风格!”

    静......

    谁都没有想到,唐罗竟然敢在宗族议会上如此嘲讽大长老,这让众人的脸色大变。

    “呼!!”强烈的灵力气浪自唐思源的身上炸开,从未被人这样指着鼻子揶揄的他轰的一下站了起来,凶境的气魄朝唐罗压去,满满的杀意让议事厅的温度都低了下来,所有人噤若寒蝉,看着眼前这一幕。

    大长老,发怒了!

    唐罗依旧不改本色,哪怕面对凶境威压,他亦振起自己锋锐的气魄以抗,睥睨的望着对方。

    “你..竟敢..如此..放肆!”唐思源的眼中满满的杀气,直视少年的双目,几乎是一字一顿道,话语中的寒气令人发颤,却不能影响唐罗分毫。

    撇撇嘴,唐罗回道:“若是投票开启,您不同意便投反对就好,说些狗屁不通的话来旗帜鲜明的反对,不就是为了给我上眼药么?这政令哪好哪不好,您有仔细想过么?上嘴皮下嘴皮一动就反对?就您这样的还当不得昏聩两字,谁还能当得!?”

    “好...好阿!唐森教出的好儿子!”唐思源怒极反笑道:“你可能不知道罢,长老有剥夺宗老身份之权,你如此不敬族老,我现在便去了你的宗老身份!”

    众人脸色一变,唐弘涛亦是站起身来朝着唐思源道:“大长老,不可啊!”

一百八十三章:宗族议会(5)

    唐弘涛从未想到,只是一场普通的宗族议会竟会出现如此大的纰漏,唐罗竟与大长老正面冲撞还出言讥讽,这可是要捅破天的大事。

    而他更清楚,以唐罗的个性以宗老身份威胁根本不会让他皱下眉头,一个初入秘术阁就敢指着所有宗老骂沽名钓誉的人又怎会因为身份而做出退让。

    但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唐思源一定不会退步,而唐罗的宗老身份一定会被剥夺,到时候他还会不会将研究交给秘术阁就不好说了,毕竟少年冲动,谁都不能预料他会做什么事。可这样一来唐氏就会蒙受巨大的损失,因为单人融合技现在只有唐罗知道技巧,更别提他这宗老之位是用多少战技换来的。

    现在唐氏所有凡人境修得功法,全是经过唐罗修改的,仅仅因为一句顶撞,就要夺了他宗老的身份实在太过!

    唐弘涛正要再劝,就听得唐罗一声嗤笑,指着唐弘涛张狂道:“族老拥有剥夺宗老身份的权利,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至少需要五位族老联名,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就在这儿,请你找出其他四名族老一起,去了我的宗老身份!”

    又是一阵哗然,唐弘涛的脸色大变,他不敢相信唐罗竟然会如此直接的回击大长老,而他更清楚唐思源的能量,也许五位族老的联名对其他长老来说是件难事,可这么多年身居族老之位,他不知有过多少人情交换,那些人情在这种时刻,便会成为实实在在的力量。

    也许唐罗未来会是唐家的擎天巨柱,但现在胳膊拧不过大腿,宗老之位一被摘下,再想任命便难上加难,他不希望这位年轻的唐氏天骄就因为一点意气之争而失去许多,正要开口劝说唐罗,便被大长老唐思源的怒喝打断了!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有了西陵天骄之名和一点修改武技的天赋便如此猖狂,今日就让你看看,我凭什么能担这族老之首!”唐思源双目含怒,对唐罗的态度恨极,当即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喝道:“今日夺了唐罗宗老之位,谁赞成,谁反对!”

    作为一个在位过百年的族老,他见过太多所谓的天骄,打从心里便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可能一个十三岁的蜕凡境在外人听起来十分唬人,但对他这样的强者来说,不过就是早一点晚一点的区别,要知道有多少所谓的天骄年少惊艳然后慢慢泯然众人,他不认为一边研究武技功法一边练武的唐罗能有什么巨大的成就。

    毕竟唐罗并没有觉醒血脉,蜕凡期的积累便不会如凡人境惊艳!十三岁的蜕凡和十七岁的蜕凡确实相差很多,但四十岁的凶境和四十四岁的凶境,本质上便并无什么差别了。

    随着唐思源的含怒出声,几名欠着巨大人情的族老咬咬牙便想举手赞成,毕竟对他们来说,人情总是要还的,而唐罗只是一个晚辈,即便是有些亏欠,也有办法弥补。

    到底是精英教育出现的高位者,一瞬间便能想清楚利弊选择沉默,知道只要让唐思源将怒火发出来就好,至于对唐罗的补偿,通过他的议案不就可以了么,打一棒给个甜枣,众人几个眼神交换便有了默契。

    唐罗看着几名长老缓缓举起的手,心下一片冷笑!

    其实他明白的,这些族老倒不是对他有意见,也清楚他们的想法,不过就是一个晚辈了,哪怕受了些委屈又能如何,还能翻天不成,看着山长、宗正与族长缄默的模样,他只觉得可笑。

    所有人都觉得,得罪他要比得罪唐思源划算,因为就算他会成长为唐氏的擎天巨柱,那也是几十年以后的事,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在不在位都不确定了,即便他得势又能如何。

    可看着一室中只有师公唐弘涛一人为自己说话,唐罗还是涌起了一股无名怒火,得罪他要好过得罪唐思源?这种想法,真他妈的大错特错!

    “让我仔细瞧瞧,是哪几位族老,要摘了我宗老身份!”唐罗嘴角噙着冷笑,这话几乎是从牙缝中一字一字地挤出!

    将星子中存着的灵力释放,蜕凡境巅峰的气势爆发出来,锋锐的气势如刀,打在了众人脸上!

    “灵意合一,蜕凡巅峰!!”唐斌满面震惊的看着唐罗的气势,脱口而出道。

    他对这股气势是感受的最深的,因为他现在依旧处在蜕凡境巅峰的积累过程,而他更加清楚,蜕凡境巅峰不光是灵力的积累,还有武道真意的树立,这是为了凝练神魂最重要的一步,到了凶境便可显现神魂,有些人神魂如剑,有些人神魂如山,这都是武道意志凝实到极致的表现,而在凶境之前,武道意志最大的体现便是气势!

    能达到灵意合一的如刀气势,说明唐罗的武道真意无比霸道,而他更是清楚的知道唐罗对灵力的掌控能力,也就是说,如果他与唐罗一战,他已经不是对手了。

    当这如刀般锋利的气势剐在众人脸上之时,那些将手举到一半的族老愣住了,就这样僵在了半空,因为在他们漫长的人生中,年仅十五岁的蜕凡巅峰根本就听也没听过,这样的积累速度,达到凶境要多久!?

    六年还是八年?即便是八年好了,一名二十三岁的凶境强者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王境的未来,一名世家的王境强者会有多恐怖,他们简直想都不敢想,心下登时一片火热!

    撸了他的宗老之位?别逗了,现在的众人恨不得将唐罗供起来!

    仅仅只是一瞬间,局势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大长老!这是宗族议事之地,不是你抖威风的地方!”宗正站起身来就朝唐思源指责道。

    山长也开口了:“是啊大长老,罗宗老的五亩田令巧思异常,是条不可多得的优秀政令,应该大力推广!”

    随着山长与宗正开口,几名本来要举手的族老一下将手收回,口中劝道:“大长老,罗宗老一心为了我唐氏发展殚精竭虑,少年毕竟火气大,因为一点儿口角就要惩罚,也太过了!”

    “是啊是啊,大长老消消气,罗宗老也消消气,这都是误会一场,我们又怎会同意去了唐罗宗老的身份,毕竟你们都是我唐氏的擎天巨柱,缺了谁也不行啊!”唐高旻带着一丝讨好的说道。

    作为司掌钱财的族老,他是最接近商人气质的一位,一看到唐罗爆发出的气势,那感觉就像路上捡到了无价之宝一般的欣喜,现在的唐罗就算放个屁都是香的。

一百八十四章:宗族议会(6)

    局势在展露气势后完全逆转,原先保持缄默的族老纷纷改旗易帜的站到了唐罗一边,规劝着大长老息事宁人。

    唐罗当然清楚这些人为何会发生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的缄默是因为利弊,现在的行为依旧是因为利弊,因为当他展露境界的时候,他就不再是一个晚辈,而是唐氏梦寐以求的未来——一名属于唐家的王境武者。

    “大长老,您怎么说?”唐罗直视唐思源,淡淡道。

    现在整个议事厅所有人都站在自己一边,就连当时赞同摘下宗老身份的几名族老亦纷纷改口,他就想看看,这种时候大长老是否还要一意孤行。

    唐思源只是怔怔看着唐罗,眼中有震惊、欢喜、不可思议种种神色不一而足,唯独没有愤恨。

    在仔细感受了唐罗的气势后,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慈祥,朝唐罗和颜悦色道:“是老夫鲁莽了!罗宗老说的极是,老朽年纪大了,反应有些迟钝,刚刚细想这份提案,只觉得百利而无一害,理当通过,老夫第一个支持!”

    言罢便神色自如的坐下,毫无扭捏之感,好像他就是刚刚反应过来一般。

    竟然还有这种操作!陆陆陆阿我的大长老!唐罗看着唐思源的这波操作,瞠目结舌。

    作为唐氏众长老之首,对于审时度势进退之道可谓深入骨髓,更不提这脸皮之厚更是让人诧异,话锋转折之生硬,言语之陈恳,姿态之低跟刚刚霸气外露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面对这样的大长老,让唐罗有种一拳打到棉花堆的感觉,对方已经如此放低姿态,难道还要怼到别人脸上吗。

    他只能拱手朝唐思源道:“大长老,佩服!”

    这并不是讥讽,而是发自内心的赞叹,身居高位者哪个没有脾气,特别是面对一个小辈挑衅的时候。

    但发脾气不过是本能,而将脾气压下去才是本领,看着自己展露的气势,唐思源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调整好心态,这是件极为不容易的事。

    氏族的精英教育决定了,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没有一个庸人,他的这波操作给唐罗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随着唐思源的服软,五亩田令的投票顺利的进行,一圈投票决议之后。

    族长唐志满脸喜色的宣布道:“诸位,罗宗老的五亩田令正式通过,交由宗学造册执行宗所配合,三日后颁令!”

    “遵族长令!”众人异口同声应道。

    唐志点点头,收敛了笑容一脸严肃道:“还有一事!今日唐罗所展露之境界,诸君必须严令封口,在场所有律所武士,议会后直接去宗所后山闭关十年!”

    “遵族长令!”众人再次开口道。

    但这番话让唐罗一惊,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境界暴露一定会让众人惊异,他也想过一会儿要提出让众人保守秘密,却没想到族长唐志非但已经想到前面,手段还如此激烈。

    在场的都是唐氏的核心人物,身居高位者自然能管好自己的口舌,但这群律所武士便不一样,他们只是恰好轮到今日值岗而已,这群人都是对唐氏忠心耿耿的武者,只因为看见了一个不该看见的秘密就要被罚闭关十年实在让唐罗无法接受,要知道这种闭关便意味着与世隔绝离群索居,不能见至亲无法见族人更别提外出了,跟监禁有什么区别。

    “族长,律所武士对我唐氏忠心耿耿,我相信他们一定会保守这个秘密,又何必罚禁闭十年如此残忍!”唐罗开口劝道,他实在不忍心这些不过二三十岁的武者今后十年与绝壁相伴。

    几位族老听得唐罗的话纷纷摇头,心中叹道:少年人毕竟是少年人,心还是太软!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若是唐志不提出将他们关禁闭十年,宗正在结束议会后便会让他们自裁!

    而族长唐志听了唐罗的话,微笑着宽慰道:“罗宗老不必介意,这群武者正是需要勤修突破的时候,十年一晃而过,这不是惩罚,而是恩典。要知道后山闭关由来便是只有分宗宗主以上身份者才可享受的待遇。”

    或许对这群上位者来说,他们只是不相信这些武者能守住秘密,或许是在一场酒后的吹嘘;或许是因为骄傲而跟亲人的炫耀;亦或者某一次的口不择言!

    不将这群武者杀死,都是看在他们对唐氏几代尽忠其中还有不少唐氏子弟的份上了,但放任自流是绝无可能的。

    唐罗还想为他们争取些什么,只听见站在身后的那群律所武士异口同声朝唐志道:“谢族长恩典!”

    回过头看看这群武者,唐罗心中满是不忍,他们一个个怀着无比崇敬的目光看着唐志和自己,他们面对这十年的闭关惩罚欣然接受,他们骄傲于自己的成就,将所有的忠诚托福于在座的人们。

    可讽刺的是,这种信任并不对等,因为这些人们根本不相信他们能够保守秘密,不然又何必有这场十年闭关。

    唐罗心情十分沉重,他突然有些后悔,如果自己能忍让一步,事情完全没有必要发展到一定要展露境界的程度,那这样的话,不但他境界的秘密得以保全,这些武者也不用失去自由。

    天下古今之庸人,皆以一惰字致败;天下古今之人才,皆以一傲字致败。古人诚不欺我。

    因为自己骄傲的寸步不让,五亩田令得以通过使西陵数百万平民得以饱食,可亦是因为骄傲,几十名武者失去十年自由。这是一群真正无辜的人,可自己却没有办法拯救,让这场胜利蒙上了一层阴影。

    还是不够强大。唐罗的脸上一片阴沉,若是自己现在拥有王境修为,又怎会牵累这群武者。

    时间万物万事,钱能解决百分之九十,剩下的,以力破之!

    议案正式通过,众人脸上洋溢着一片喜乐,唯有唐罗阴沉着一张脸,众人只以为他是因为与大长老的交锋激烈还没解开心结,没人知道他是因为这群紧闭十年的武者。

    也许在这些上位者的眼中,这群资质普通的律所武士,连性命都不值一提,又何况自由。

    唐罗的神情被唐志看在眼里,他开口道:“议会结束,诸君请回,罗宗老稍留一下,参详下五亩田令的细节。”找本站请搜索“6毛”或输入网址:.

一百八十五章:宗族议会(完)

    众人依序退去,只是每人经过唐罗时的眼神都无比复杂,这样年轻的蜕凡巅峰,简直令人无法想象,在联想到自己,怎会不自惭形秽。

    唐罗恭敬的与众人点头告别,表现的就像一个守礼的晚辈。刚刚的桀骜仿佛只是错觉,现在才是他本来的模样。

    而后唐志又将那群律所武士也支离了议会厅,偌大的空间中只留下唐罗与他两人。

    唐志走到唐罗身边开口道:“罗宗老请坐。”

    唐罗恭敬的对他说:“族长请坐,直呼小子名讳就好。”

    单单留下自己却没有留下宗正与山长,要说是商量新政令的事谁能相信,肯定是族长有事要与自己交代,既然如此便不必以身份相称了,毕竟自己是唐志的晚辈。

    唐志微笑点头坐下,说道:“那好..想必以你的聪慧应该知道留你下来是何意。”

    “族长是要嘱咐我,尽量少与别人动手对么。”唐罗答道。

    唐志眼中忽的一亮,惊喜之色一闪而逝。

    他没想到唐罗竟然如此聪慧,一点就透。对于这样的少天天才来说,好不容易修到蜕凡境巅峰,心中又怎会没有表现之意,一身绝艺不与人争斗,便如锦衣夜行。

    族内的风评都是说唐罗此人孤高异常,不将所有族兄族弟放在眼中。本来以为想要劝说他需要费一番口舌,这才驱走众人,没成想唐罗竟然自行提出了。

    “那么,你意下如何?”

    唐罗点点头,答道:“遵族长令,不过小子心中亦有疑惑,族长可否为小子解惑?”

    看着他如此恭敬的模样,唐志很是欣慰,笑着问道:“你是想问,为何唐氏没有大肆开垦荒田地,控制粮价对么?”

    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单看唐罗费尽心力布置的这份五亩田令,不难看出这哪是为唐氏谋福利,明明就是瘦唐氏以利万民的政法。

    而会让他殚精竭虑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西陵粮价居高不下,百姓已经很难以购粮得饱食,光光去年一个冬天,饿死街头的平民便已超过一百之数。而今年冬天,无粮过冬的人只会更多。

    因为唐氏收罗了几十万呈州难民却着力新城建设,明明有余力开垦良田却无动于衷,两氏的粮食都要先紧着新城居民,哪有剩余的卖给平民。这才是唐罗提出五亩田令的根由,唐志一眼就能看破。

    但他也清楚,唐罗心中一定有着很大的疑问,为何有了足够的人手可以再开耕地,他却迟迟没有下达开垦的政令,哪怕不为了西陵平民,就说唐氏突然多了几十万的领民存粮压力亦会上升。而且唐氏跟弥氏因为渡人手段的不同,最后得到的结果也十分悬殊。

    弥氏去呈州渡人用了一些伎俩,大半的武者上船后,只能吃些陈化粮,甚至有人要吃麸糠以度日,这种近乎欺骗的方式又怎能不让人诟病,所以那群呈州的武者被接到西陵后,弥氏的新城已经发生了多起逃窜事件,只不过那群奔逃的武者都被灵禽发现,就地击杀了。

    而唐氏的宝船开往呈州时,用的都是陈粮与新粮,收取的是自愿迁徙的武者难民,他们内心安定,拖家带口投了西陵,十分好管理,即便如此,唐志还是没有下令。

    唐罗本就对唐志有几分猜测,听到对方一语道破自己的疑惑,心中便更是笃定了,一名洞悉一切的智者没有去做一件应该做的事,不会是因为疏漏,而是因为他有着更大的筹谋。他很想知道,对方究竟意欲何为,拱手问道:“请问族长,为何?”

    “为我唐氏,不世之霸业!”唐志背负双手,目光透过虚空仿佛照进万古长河,一股气吞山河的霸气自他体内喷薄而出!

    明明不过蜕凡巅峰的修为,这股强悍的气势给人的震慑甚至不弱于凶境强者。

    这让唐罗亦是暗暗心惊,却不是因为逼人的气势,而是他想不到这两者能有何联系,所以问道:“何解?”

    何解?唐志失笑,气势散去,这才想到站在自己跟前的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即便聪慧也无法瞬间明白,所以他决定坦诚一部分计划。

    并不是因为他有倾诉的欲望,而是他认可了唐罗的身份,以他的天资与勤奋程度,在不远的未来便是唐家真正的擎天巨柱,若是自己开下了这不世之基,真正能将家族推向顶峰的,就是这名十五岁的少年!

    “若无弥氏,以我唐氏之能为,可否一统陵江两岸?”唐志问道。

    唐罗一听便反应过来,所谓的霸业,目标就是弥家,跟自己猜测的一样!可是他实在想不出,是否开垦田地又与弥氏有什么关系?

    而且若是两族真的一战,即便万乘宝船无损,家中战力还能剩下多少,到时别说一统三千里长的陵江两岸了,就说能不能维持西陵霸主的地位都不清楚。

    所以他问道:“两族何时一战?”

    “等。”

    “等什么?”唐罗皱着眉,还是不解。

    “天时、地利、人和。”

    ……

    作为西陵最风靡的娱乐项目,武斗场自然是唐氏不会放弃的一块利润。

    西陵北城的几座武斗馆,多多少少都有唐氏的参股,说是参股,其实就是收保护费,武斗馆每年会上缴一部分利润给唐氏,以保平安。甚至西陵四大之一的修罗武斗馆更是唐家的产业,就坐落在北城正中,靠着黄金大道。

    而徐老赢的剑挑天下,就是从这座场馆开始,他还是没能自己订下场馆,原因也是很简单,因为囊中羞涩,他觉得几百万金已经不少了,却发现要长期包下一个武斗馆还是捉襟见肘,而且他每天还要去青楼,哪能把钱花在这种地方。

    所以很没出息的徐老赢找到了徐姝惠,一脸娇羞的朝她道:“请姑姑给侄儿做主。”

    其实哪用他提,徐姝惠早就开始张罗了,地点就是修罗武斗馆,而为徐老赢安排的站台武者就是元准。

    元准本就是徐老赢之父徐长风的家臣,小时候还抱过他也算有旧,由他来为徐老赢站台,不但可以挡下大批水准较差的武者,也不算争去了徐氏风头。

    “少爷!”元洲一见到徐老赢,便行了个大礼,心中不胜激动。

    虽然他已经来到西陵十几年了,但他的心中一直还将自己当做徐氏的武者,因为徐长风派他来时叮嘱过:若是唐森辜负小姐,便让元准星月兼程赶回徐氏报信。

一百八十六章:何为尊敬

    元洲徐氏有三军——神剑、落星与骁骑。

    其中落星军全是由弓手组成,强弓十里落箭如雨,军队所过之处灭城屠兽,万夷臣服。

    而落星军的中坚力量,便是徐氏的附庸家族——元氏,这个与元洲同名的古老氏族。

    徐老赢认不得元准却认得他背上的落星弓,一下让他想起了父亲徐长风的交代:到了西陵唐氏,先找到元准,向他询问姑姑的情况,因为只有他会真实的禀报徐姝惠在西陵的遭遇。

    但他到了西陵便把这事儿忘了,一是因为他来的实在太慢;二是他没想到姑姑在唐家的地位简直高的没谱,就好像唐森入赘似得。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想不起还有元准这么一号人。

    不过见到这把落星弓,徐老赢才算是把失去的记忆都捡起,忙上前将元准扶起道:“准叔何必行此大礼,能有准叔为小侄站台,不胜荣幸!”

    元准一听徐老赢能记得自己,更是激动的浑身都在震颤,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能被主家记着便是无上的光荣,何况还是徐氏这一代的天下行走。

    “属下当不得少爷如此称呼,能为徐氏行走站台,是属下一生的属下!”元准很是激动,一拳锤在自己右胸,坚定道。

    徐老赢摆摆手道:“准叔小时候还抱过我,怎么当不起这个称呼了,况且姑姑远嫁,举目无亲这些年来多亏准叔照顾,便是父亲在此也定会让小侄行晚辈礼。”

    圣人世家的出色公子,哪个不是统御一方,天下行走更是其中佼佼者,也许徐老赢不善谋略,但御下者只要能知人善用,学会收买人心就足够。

    听完这番话的元准更是双目含泪激动地浑身颤抖,就是现在徐老赢让他去刺杀凶境,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便是圣人世家的王道御下之法。

    “准叔,一会儿站台您也莫太使力,能接下落星一箭的,便算其通过吧。我这一次主要是想让西陵的武者见识下圣人世家的功法武技,若是挑战者都被您挡了,小侄的算盘可就落空咯。”徐老赢笑着朝元准打趣道

    本来他想要的站台是唐罗,虽然这个表弟年岁不大,修为却十分精深,由他站台可以帮徐老赢剔除一大批蜕凡境的武者,但现在换成元准,以他蜕凡境巅峰的修为,便是西陵的一些蜕凡境巅峰的强者被拉开距离也要活活被射爆,就是在擂台这样的地方,以他的能为一瞬射出十几箭也不成问题,西陵又有几人挡得住。

    这番话不单是陈述,也是他对元准的吹捧,这无疑让这名军人更为受用。

    元准朝徐老赢抱拳道:“遵命!”

    两人迈步走出后台,来到了武斗场的正中央。

    此刻的修罗武斗场早已人满为患,几万人的观众席人满为患,黑压压的一片怕不是得有几万人,每一个都义愤填膺的朝巨大的擂台骂骂咧咧。

    接受报名的管事对群情激奋的蜕凡境武者来者不拒,只要你想报名他们便记下你的名字并给你一张号牌,叫号直接上场,短短一会儿管事便接受了五百多个蜕凡武者的报名。

    这种挑战全城的擂台本就是最受非议的武斗方式,更别提那副挂在梁柱上极尽嚣张的对联:

    横压龙州五百郡谁能抗手;凶境之下全无敌徐氏老赢!

    任何一个有血性的汉子看到这样一副满是挑衅的联子都恨不得自己撸着袖子上,更别提那些蜕凡境的武者了,就像徐老赢设想的那样,哪怕徐氏是一个入世圣地,对现今的这群武者威慑也不大。

    因为武道毕竟是门发展的道路,古早的人族,成为王境便能封圣,而现在一名王境强者不过就是一方诸侯掌控几城了不起了,现今的大型宗门,哪家没有一两个王境底蕴。

    对这群武者来说,圣地的传说,真的是太久远太久远了,甚至让他们产生了一种圣地都是老古董的错觉,错误的以为如果打起来胜负还犹未可知呢,徐老赢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如此匆忙的改变天下行走的方式。

    所以当他和元准一出场,便迎来了满场的嘘声!

    年轻剑客一袭白衣,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中满是笑意,好像迎接他的不是嘘声与叫骂,而是喝彩。

    但元准却是被这山呼海啸的嘘声气的浑身发抖,他不敢相信眼前这群愚民竟敢如此对待圣人世家的天下行走,主辱臣死,元准杀意暴涨!

    他将弓摘下,正要上弦便听徐老赢劝道:“准叔何必动气,若是今日他们不像这般愚蠢,我这举措不显得无智又招摇么。”

    “可是他们......”元准愤愤不平的还想说些什么,便被徐老赢摆手拦下。

    “死一批,他们便知道该以何种态度面对我元洲徐氏了。”徐老赢满眼的笑意,淡淡道。

    圣人世家从来不是依靠靠道理让人尊敬,便是在人族最为黑暗的时期凭的也是可以轻易毁灭一切的绝对实力。

    而眼前的这群愚昧无知的武者,只有在死亡的威胁下,才会明白,何为尊敬!

    元准憋着满肚子怒火,重重地点了点头,飞身上了擂台。

    “元洲徐氏落星军元准,哪位赐教!”灵力震荡着声带,杀意满满的喊话盖过了全场几万人的叫骂,震得一些毫无修为的平民耳膜生疼,元准持弓站在擂台中央,如一尊冰冷的杀神散发着寒意。

    人群的呐喊和嘘声因为元准的喊话而被压下,整个武斗场静了一瞬,转眼又是更猛烈的一阵山呼海啸。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区区一个垫场站台武者,气焰居然如此嚣张。

    拿着第一号牌的武者荡起护身功法,飞身上台,双目含怒。

    “吾乃百流神掌公冶彦!阁下如此行径,欺我西陵无人乎!”公冶彦穿着一身锦缎无袖麻衣身材极是壮硕,开合衣襟隐隐能看见两块硕大的腹肌,还有那如一般人腿粗的两条健壮的胳膊,盘踞着粗大的青筋,一看便知道此人一身的武艺尽极于双手之上。

    公冶彦亦是以灵力震荡声带,这声怒喝虽然不如元准响亮却同样响彻全场,这让围观的众人有了情绪的宣泄,叫好声,呐喊声连成一片!

    而认出公冶彦的人更是满满的兴奋尖叫不断,因为此人是白岩武斗馆的金牌斗士,一手百流飞掌出神入化,加之天生神力,便是在蜕凡境中也是出了名的强悍!

    有此人出手,定能杀杀对方的锐气,让他们知道西陵武者究竟是何等强大。

一百八十七章:立威

    公冶彦听着众人的欢呼与叫好,心中激动的无以复加,他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

    作为白岩武斗场的金牌斗士,他求得不就是闻达于诸侯么,不然又怎会忍着枯燥习武,游走在身死的边缘磨练战技。

    本来精心准备西陵第一武道会的他过来只是想看看究竟是谁摆下这样一个挑战擂台,但看到那副满含挑衅意味的对联,他还是没忍住,第一个报了名,但这名一报他就后悔了。

    敢摆下这样一方擂台,至少也是个蜕凡巅峰且极度自信的武者,自己这样贸然出手,若是伤了还如何参加半年之后的第一武道会。

    但看着众人的群情激奋,他突然意识到了,如果自己能将这名嚣张的弓手击败,自己将会成为西陵的英雄,便是没有击败,他公冶彦的大名也会被众人熟知!

    若是被在场贵人公子赏识得一家臣身份,总好过在武斗场打生打死!

    就在公冶彦互相乱想的时候,元准已经抽弓搭箭,将弦拉成满月!

    看着元准拉弓,公冶彦这才压下心中肖想,运起了百流飞掌,浑身缠绕着银色护身劲力,朝对方冲去!

    元准脸上无悲无喜,箭尖对着对方咽喉,目如鹰隼。

    看着冲过来的公冶彦,元准两指轻放,箭,消失了,只留下弓弦的鸣震。

    落星诀中最为迅捷的一箭“流光穿影”,以元准的弓道修为施展开来,快得恍若流光。

    一箭射出,元准放下落星弓,扬声道:“下一个!”

    就在观众不明所以时,还在往前冲的公冶彦一头栽倒,血流满地。

    全场哗然!根本没有人看清公冶彦是怎么倒下的,还有元准的那支箭呢!?那支箭到哪儿去了。

    而那群等待上场义愤填膺的武者毕竟都是蜕凡境的修为,眼界比一般的观众要高,在元准松弦之后,他们隐约看到有一道流光穿过了公冶彦的咽喉。

    本以为是错觉,但现在看来,那便是元准的箭,快到巅峰的箭。

    这群拿着号牌的武者突然产生了莫大的恐惧,面对这样的一箭,他们有办法躲过么?

    答案竟然是不知道,毕竟你要如何防御一支连看都看不见的箭,而且这支箭好像还能无视护身功法!

    所以哪怕看见元准如此嚣张的模样,拿着二号牌的武者,亦是迟迟没有出现。

    但观众可不管那么多,他们大声催促着第二名武者快上!

    “第二个人呢,赶紧上啊,难道还留时间给他恢复灵力吗!”

    “穿铠甲阿笨蛋,人家都用弓了,你还用血肉之躯扛,活该你被射死阿!”

    叫骂、呼唤混成一片,让那群拿着号牌的武者脸色极为难看。

    但其中也不乏有聪明人,他们走向负责登记号牌的管事问道:“是否能着甲?”

    管事斜了他们一眼,淡淡道:“自然可以!”

    观众的催促声越来越大,一阵慌乱的筹备后,一名身着重铠的武者上台了,他不是第二号挑战者,因为第二号挑战者早已不知所踪,只有丢在地上的号牌被发现,他是第三号挑战者。

    元准等了好久终于等到武者上台,连介绍都懒得听便搭箭拉弓,又是一个满月,眼中满是不屑。

    身着重铠便高枕无忧么?你们究竟把圣人世家当成什么了!?

    怒火点燃了灵力,红色的灵焰附着在箭支之上,此箭名曰:焚天

    两指松开,弓弦爆响,灵箭化为一条火龙,朝那名身着重铠的武者扑去。

    一道红芒转瞬即至,砸在了那名武者身上,炸开的火焰冲天而起,火龙缠绕着重铠,伴随着那名武者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阿.....啊!!烫死我了.....救命!....救命!”极致的高温将重铠烧成了红色,又何况重铠里的武者,即便他在地上不停的打滚求救,这火焰也丝毫没有熄灭的意思。

    呼救声渐渐微弱,不停翻滚的火团也停住不动,只是一箭,一名身着重铠的武者便死在元准的箭下。

    这一刻,几万人的场馆噤若寒蝉,只有那团被火灼烧的重铠在猎猎作响,而火焰之后的人,如一尊杀神。

    “下一个!”持弓的元准面无表情,声音再度响彻整个武斗场。

    那群拿着号牌的武者看着擂台上的那具焦尸,面面相觑,很多人把号牌一丢就疯也似的逃走。

    西陵武者的尊严重要吗?当然重要,但跟自己的性命比起来,算个球阿!

    可总有不信邪的头铁武者,拿着号牌反冲上擂台想要乘元准回气的当口袭击,可他们无一例外的被盛怒的元准射杀,一人一箭,不多不少。

    那些武斗场的工作人员,将这些武者的尸体码放在擂台一边的席子上,只是短短一会儿,便有十几具尸首排成一行,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而持弓的元准依旧是那副冷漠的表情,口中催促着:

    “下一个!”

    ……

    二月初一

    一大清早,花吉来到武堂,说是有事求见。

    “少爷,出大事了!”

    唐罗看着焦急的花吉,以为是龚正出了什么问题,便问道:“龚正怎么了?”

    “不是龚帮主。”花吉吞了一口唾沫道:“是徐少爷!”

    唐罗一头雾水:“他不是弄擂台么,出什么事了?”

    花吉想起大清早便被愤怒的西陵民众围得水泄不通的修罗武斗馆,便把听来的消息一一转述......

    只是一天时间,修罗武斗场便死了整整七十九位蜕凡武者,到目前为止,光是元准一人在只出一箭的情况下压得西陵武者喘不过气。

    箭魔之名,一日之内传遍西陵,也激起了西陵氏族的愤怒,修罗武斗馆有个足以容纳六万人的巨型武斗场,可即便如此依旧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如果说昨日的擂台只吸引了一些无所事事的平民少爷与平民武者的话,今日的武斗场内,西陵的大部分氏族都会出现。

    而这些人当然不是去看热闹的,可以说从氏族出现开始,这个擂台挑战,才真的开始启动,而死去的那些蜕凡境武者,只是为了散播这则消息而已。

    “好重的杀气!”唐罗皱着眉,不敢置信地低语。

    他自然能够明白徐老赢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立威,但如此重的杀性还是让他有些心惊,也让他更加明白圣地的霸道。

    就像徐老赢表现的那样,他对平民的仁爱与对仁义的追求,并不影响他在战斗时的无情狠辣。

    仅仅是为了让大地再次传颂圣地之名,他选择的就是一条由鲜血和尸骨铸就的霸者之路。

    西陵武者必须要战,若是不战就只能在圣地的脚下臣服。

    它们不需要统治你,只需要让你害怕和恐惧,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

    “如果我想,你随时会死!”这就是徐老赢这次行走要传达给天下的信息!

一百八十八章:无法阻止(新年快乐~~~)

    世上不会有比恐惧散播得更快的东西,因为惧怕所以人们会传颂它的大名。

    比如说一个杀人盈野的恶徒和一个积累行善的圣僧,前者的名气往往会大过后者,危险的东西总会令人印象深刻。

    而徐老赢现在做的,便是散播恐惧,他也相信这种杀戮会慢慢的减弱,因为当这份恐惧变成尊敬后,圣地便会展露自己和蔼的一面,到了那时才算是恩威并施的王道之举。

    可在那之前,西陵不知道要死多少名挑战者。

    “少爷,您去劝劝徐少爷吧。”花吉恳求道,他从未看过西陵如此群情激奋的模样,上一次百姓围着星辰阁已经让他胆战心惊,而这一次围着修罗武斗馆的,可全部都是氏族。他不敢想象人群中间的徐老赢究竟承受多大的压力,这才跑到武堂来找唐罗禀报。

    花吉的情真意切唐罗当然明白,只是这一场擂台挑战赛已经根本停不下来了,这是徐氏这代行走选择的道路,无人能够阻止。

    元准他见过,知道是母亲陪嫁过府的家臣,只是一直游离在编制之外,只负责母亲的安全问题,曾经听母亲提过,说他是落星军中的一员。

    本来并不在意,但看这一次元准的表现,只让人细思恐极。

    看这位“箭魔”的威势,再想想这样的弓手徐氏有一军之众,唐罗的心头便蒙着一层阴霾。

    虽是管中窥豹却可见微知著,仅仅是看见徐老赢和元准的能为便能想象圣地的滔天威势,这不由的让唐罗开始想着与徐氏齐名的武圣山又会是怎样的强大,一时间,竟想得出神。

    而花吉看唐罗没有回应,小心翼翼的呼唤道:“少爷?”他是真的为徐老赢担心,生怕对方犯了众怒。

    唐罗听到花吉的呼喊,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这事儿你别管了,一会儿帮我办点事。”

    阻止不了的事就别硬上,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若是西陵蜕凡武者被镇压也是因为技不如人,今日是秘术阁议事的日子,他还要将三部单人融合技递交,之后便是要联合众人开发强化融合技的秘术,忙得要死。

    ……

    大长老府

    昨日的宗族议会其实可以算作不欢而散,虽然唐罗展露的威势让人心惊与憧憬,但他那锐利的性子还是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像是埋了一根刺在众人心中,虽然因为年少而夸张的境界逼得唐思源退让,但这位大长老心中究竟怎么想又有谁知道呢。

    所以今日一早,其余十二位长老几乎来了个遍,每一个都是来赞叹唐思源的宽宏大量,极尽溜须拍马之能事。

    但以唐思源的阅历,又哪能不清楚他们上门的目的,无非就是探探自己的口风,想知道自己是否对昨日的退让耿耿于怀,这些人生怕自己因为折了面子而记恨唐罗,给这个唐氏天骄使绊子。

    在唐罗展露境界后,每一位长老都将他当做了真正的瑰宝,容不得有失,这才有了这些举动。

    特别是唐高旻,硬是从上午留到了现在,美其名曰商谈要务,话里话外却都是想要窥探唐思源心意的套话。

    “罗宗老还是太年轻,锋芒太甚!昨日竟然如此顶撞大长老,幸得大长老宽宏大量不与他一般见识,实乃我辈楷模,气量恢弘真是令人目眩神迷。”唐高旻满脸讨好地说道。

    唐思源看着唐高旻谄媚的模样,失笑道:“高旻莫要试探了,老夫对昨日的事并未放在心上,倒是那唐氏天骄若是对老夫耿耿于怀,还望高旻到时不要落井下石为好。”

    心思被人窥破的唐高旻有些尴尬,又听得唐思源之言,感触甚深,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宗老的打磨之意在罗宗老看来却是打压,只求天骄早日开智醒悟,方不辜负大长老的退让。”

    唐思源一脸淡然不置可否,他旗帜鲜明的反对确有打压之意,但不是为了针对唐罗,而是对他那以秘法交换利益的举动不悦。

    一名武技研究者,研究出单人融合技这样的秘法不想着强化族力却想着利益交换,这种将自己摆在家族利益之前的举动让他很是不喜。

    虽然唐弘涛跟他解释了唐罗还有更好的秘法要交到秘术阁,但第一印象种下便很难更改,这就是为什么唐思源要在议会上旗帜鲜明反对的原因——一名武技研究者既然领了宗老之位,享受宗族供奉和极高的地位。

    便要为家族的强大贡献自己的力量,而不是用研究成果交换利益!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仅仅因为几句挑衅便要撸了唐罗宗老的身份,而在唐罗展露境界后,他所展示的潜力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天骄或是武技研究者,而是唐氏真正的未来!

    在与未来冲突时,退让便显得理所应当,更重要是,这件事中未来并未做错什么,所以唐思源的退让显得那么自如,他亦不会有记恨,但就像他说的那样,虽然他不记恨,但他可不能保证唐罗不记恨。

    年轻人的爱憎总是那么纯粹,喜欢一个人便觉得他一切都是好的,而厌恶一个人亦是如此,巴不得事事与其作对。

    如果事情发展到那一步,绝非唐氏之幸,在唐思源和唐高旻这样的长老眼中,自己的爱憎尊严,永远不会凌驾在家族之上,但对一个少年来说,要他抛弃自己的爱憎一心为公,还需要给予很多的时间成长。

    唐高旻得知了大长老的态度,也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开始商谈修罗武斗馆之事,这件事经过一天的发酵,早已在西陵沸沸扬扬,而唐氏的处境要更尴尬一些。

    唐森娶了徐氏小姐是众所周知的事,只是十几年来她都不曾回元洲省亲,徐氏也未派人来西陵探亲这让众人几乎都忘了她的身份。

    可这一次徐老赢入西陵确实闹得人尽皆知,刚一入西陵就惹上了城西小四家,唐森还悍然出手灭杀了四位家主,这件事还没消停,他又去摆了一个擂台挑战赛。

    那一副极尽嚣张的对联分明就是指着唐弥两氏的鼻子叫骂,作为西陵氏族的代表,现在两氏都没派人去修罗武斗馆,因为一旦两族进入斗场,便代表着西陵尊严的一战,如果两氏派出的武者输了,西陵武者便真正输了。

一百八十九章:送信

    唐氏属于徐氏的外戚,虽然相隔几万里,但有了这一层亲眷的关系在,唐氏要不要出手,怎么出手就显得很为难。

    可毕竟关乎西陵武者的颜面,作为西陵最具代表的世家之一,唐氏如果置之不理便会产生极大的后患,徐老赢当然可以挑衅完拍拍屁股走了,但唐氏还要再西陵呆下去,到时氏族仇视这件事变得尤为难处理。

    唐高旻为难道:“大长老你看我们是不是派些武者去武斗馆探探情况?”

    唐思源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更在意唐森的态度,答道:“不急,等唐森首座回来了问问他的意见,毕竟是他的侄儿。”

    “如此也好。”唐高旻点点头亦想通了其中关节,唐氏各府都有武者,蜕凡境巅峰的武者更是不少,但若是真要派人打擂,还是由武堂派人最合适,毕竟那是唐氏精锐武者汇集之地。

    就在两人就修罗武斗馆之事商谈时,大长老府的管家走到厅中,和唐高旻见礼朝唐思源禀道:“太祖爷,门外有一名花姓掌柜求见。”

    唐思源实在是太年长,所以大长老府现在已是六世同堂,这么多代人生活在一起,再叫他老爷便不合适,所以府邸下人称呼其为太祖,然后一辈一辈往下倒。

    听得管事禀报,唐思源眼皮微抬问道:“是何人的属下?”

    身为唐氏十三位长老之首,每天都有很多人求见,但大多都被管家挡了,最后能来到堂上通禀的至少也是贡献卓著的分宗宗主,所以他要问清楚是谁的使臣,以作判断。

    “是唐天骄的属臣,星辰阁的掌柜。”管家回答道。

    “哦?”唐思源眼中精光闪过,本显混沌的眼内划过一丝厉色。

    他昨日已经在议会上如此退让,但今日唐罗还要派人来自己府邸拜见,究竟意欲何为?

    唐高旻一听管家禀报,眼皮便是一跳,唐罗昨日与唐思源针尖对麦芒的碰撞还历历在目,虽然最后唐思源选择退让,提案还以长老全数通过告终,却并不意味着唐罗的地位已经高过唐思源了。

    少年人总是义气用事,如果昨**退唐思源的情况让唐罗产生了错误的判断,派属臣上门冷嘲热讽的话,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这花掌柜是何来意阿,管家可曾询问。”唐高旻问道,在大长老的府邸他实在不该直接朝管事问话,但为了将更大的风暴扼杀在摇篮中,他还是僭越了。

    管事一听唐高旻的问话也是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将目光投向唐思源。

    唐思源看了唐高旻一眼,淡淡道:“让他进来,不就知道了么。童华,将来人带进来!”

    “遵太祖爷令。”童华朝唐思源一拱手,转身往厅外走去。

    唐高旻一看唐思源的表情,就知道这位大长老生气了。

    虽然他语气平淡,但着重音量的“带”字让人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唐高旻心中暗自着急腹诽道:少年人最大的特点便是得势不知进退高低,为了彰显自己尊严总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但这天资实数千年难得一见,是唐氏真正的未来,所以唐高旻还是得违心劝道:“大长老莫要动怒,唐罗毕竟年少,又是个孤高的性子,若是有所冒犯也不是诚心与长老作对......”

    唐思源举起的手拦住了唐高旻的开脱,不咸不淡道:“若是唐氏未来是一个不知进退,妄自尊大的狂徒,那位置越高便给唐氏伤害越大,高旻难道不知?”

    唐高旻一时无言以对,只能讪笑应是。

    童华带着花吉来到正厅,一声正装华服的花掌柜神情肃穆,恭敬的朝唐思源与唐高旻见礼。

    “小人花吉,是罗宗老属臣,给大长老请安,给六长老请安!”花吉一躬到底,等待着两名长老回应。

    可唐思源没有做声,只是淡淡的看着躬身行礼的掌柜,没有言语,让这简单的见礼显得格外沉重。

    花吉从看到两位长老的第一眼时心肝就在狂震,哪怕对方没有丝毫气势外泄,给人的感觉都像是两头凶兽坐在眼前,一名没有修为在身的掌柜,却能在两名凶境强者的身前将话利索的说完便很了不起了,而在这样的重压下还能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没有颤抖这点更是让人诧异。

    唐高旻暗自点头,自己府邸管事也不少,哪个看见自己不是吓得结巴,连话都说不出,唐罗这个臣属,胆量不错。

    因为凡人看见凶境这种恐惧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亦是生命阶层的威压,寻常人早就吓得不敢动弹。

    其实花吉能够完整的说话,这固然有他胆大的一面,但其中更多的是为了不让唐罗丢脸的强撑。

    对他来说,有着知遇之恩的唐罗不仅仅是一个家主那么简单,是神明甚至信仰,如果因为自己的胆怯给心中神圣丢脸,还不如死了!

    所以他强撑着请安和行礼,所谓勇敢不是不害怕,而是明明怕得要死,却还要去做,因为心中有着更重要的东西,它可以战胜恐惧。

    良久

    唐思源终于开口道:“免礼。”

    身体都已被屏息地僵硬,花吉终于等来了这一句,长舒一口气:“谢大长老、谢六长老!”

    抬起头,他双目直视唐思源,不卑不亢。

    “罗宗老派你来,所为何事阿?”唐思源端起茶杯,淡淡问道。

    为难一个管事毕竟不是他的目的,刚刚他只是为了调整心态,用以应对唐罗这突然的拜访。

    “小人不知。”花吉陈恳道:“少爷只是差小人将信件带给每位长老。”

    想起唐罗的嘱托,他亦是一头雾水,因为唐罗只是将十三个信封交给他,并嘱咐送到各个长老府亲自叫到长老手中,至于信中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唐思源与唐高旻对视一眼,问道:“信在何处?”

    花吉小心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双手拿着恭敬地呈给大长老。

    “本长老的呢?”唐高旻适时地问道。

    花吉朝他一礼答道:“其余的信件都放在战车中由,小人这就去给六长老取。”

    唐高旻看了一眼正在拆信的唐思源,朝花吉道:“那你取了直接送到我府上去。”

    花吉一愣,执拗道:“少爷说,让我亲手将信件交给每位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