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见战斗力全文阅读 第38分节

三百七十章:自成一派

    听着不绝于耳的溢美之词和不知所谓的句句评语,萧子玉的眼中升起嘲讽,心中暗道:一群草包哪能分辨画作好坏,说出的话更是图惹人嗤笑。诗、画、字三绝之大家,莫说西陵,便是整个龙州都未曾有过。一群人却夸得头头是道,却连好在哪儿都说不出,翻来覆去不过是些精美、壮丽、栩栩如生这样的赞美之词,真是令人嗤笑。

    不过也不能怪这些人,一群草包公子大概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所有需要下功夫才能做到的事,专注于享受,只是毕竟在族中耳濡目染,大智慧没有小聪明还是有的。与其去到一副无人问津的字帖边赞颂,不如直接来到压轴这边,毕竟能作为压轴巨作,一定是本场中最优秀的,大肆赞颂也没什么毛病。

    这便是每次压轴画作前满是拥趸的真相,只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小聪明,就给真正要赏画的人带来点小麻烦,萧子玉皱着眉头,看着那群草包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展柜团团围住,甚是不喜。

    而那群草包虽然不通武道,但世家充裕的灵食让他们一个个都身材修长,将展柜死死挡住,连道缝都没漏出来,而看眼前的情况,一时半会儿,他们可不会将位置让出来,萧子玉只能用自己的办法开道了。

    灵意合一的强悍气势开合不过一瞬,但对那些正在展柜前的公子们来讲,后背的寒毛即时炸裂,就好像有头荒兽用嗜血凶残的目光打量他们。

    这感觉让他们一个激灵,连忙回头看看是何物发出如此可怖的气势,很多公子脸上还带着怒容,因为不通武道的人对这种气势的感受更加明显,玻璃心的他们最看不得有人在他们面前展露武道气势,这嘲讽比当面辱骂更有刺激性,头未回,却要先声夺人。

    “谁他妈的瞎放气势。”

    “让本公子看看究竟是哪个狂徒。”

    “哪来的莽汉,玷污了这满仓高雅!”

    明明是因为寒毛直立几欲窒息才回头,但其中几名望族公子还是机智的以愤怒掩饰恐惧,大声呵斥,只是当他们看清站在五步外的来人时,心中具是一抖。

    因为外放气势的,竟是现在西陵的第一蜕凡,萧子玉。

    他穿着一件赤色十缎锦袍,一头暗红色的长发,有着一双冷漠的俊目,体型修长,当真是英姿勃勃,只是此时他双眉微皱,似是心情不好,想来是因为众人回头时的骂骂咧咧。

    刚刚还喧闹的展柜前忽然一静,几名口出狂言的望族公子口中只感到一阵干涩,只是世家公子,可能什么才能都能没有,但找台阶的本领必须一流,眼珠一转便知道如何圆场。

    “都傻站着干什么,没看到萧公子要赏画么,都让开!”好像刚刚的骂骂咧咧只是为了给来人让路,几名望族公子出声道,拥挤的人群立时让出一条可供两人并排的通道。

    那群西陵的公子哥脸上都挂着讨好的微笑,好像刚刚的气势震慑他们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呵,公子。”萧子玉看着眼前众人的模样,心中暗讽了一句,正要点出那名骂娘的望族公子镇压,便从通道中看见了那副挂在展柜中的画作。

    仅仅只是一眼,他的注意力便再也无法移开,那云海翻腾有若实质,仅仅一副画卷便能让人看出万里云海的壮丽,断崖上的三名公子,白衣那位矗立断崖眺望云海,气吞万里如虎!

    黑衣那位虽然体态慵懒倚靠一旁,但那一双眸子却有星辰万物,好像世间一切都不被他放在眼中,超脱不凡。

    盘膝而坐的麻衣青年倒是最不起眼的那个,夹在两个风格迥异的公子边上却有种别样的和谐,让人不禁猜测这人究竟是谁。

    此等画作,前所未见!

    “西陵竟有如此大家!?”萧子玉心中震撼,虽然他专注书法,但对画作也稍有涉猎,不敢说水平高绝,但仅仅是鉴赏整个西陵也没几个能出其右,只是一眼他便笃定,眼前画作绝非现有流派中的任何一派,而是一种更加贴近写实的画派,仅凭一副画,就好像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虽与现在画作流派大相径庭,却不输美感。

    发现如此大作,登时让他熄了找别人麻烦的念头,本来看了半仓糟粕心中已是烦躁,只要压轴画作水准之上他便能够接受,但眼前这幅何止如此,简直可算开宗立派。

    萧子玉无视众人,几步上前准备细细鉴赏,刚刚只是远观一眼,便感觉每朵红云似卷似舒,无有相同却有一种玄妙的共通性将它们连在一起,这等画工,真是惊为天人,怎能不在近处细细观赏。

    众人看着萧子玉被画作勾住魂魄的模样,得意的相互对眼,一副与有荣焉之感,不管在哪方世界都有窥探名人隐私的习惯,当萧子玉在西陵一战成名后,就有很多公子哥不知从哪挖出了大量的八卦。

    比如他们知道萧子玉练了十年书法,书画鉴赏水平极高,比如他们知道萧子玉是萧氏碑龙图最年轻的八龙境界,甚至要比萧锦林还早两年,比如萧子玉原本是一头墨黑色的头发,是在觉醒地品火神血脉后才变为暗红等等。

    这些八卦有真有假,但最终都会拼凑成你对一个陌生人完整的印象,甚至会有一种熟悉感和认同感,所以公子们看到萧子玉也被他们不断赞美的画作吸引住,顿觉与有荣焉。

    因为他们会如此大肆吹捧,还是因为他们只是一眼看去便觉得好,却不知为什么好,他们也想一二三四五说个头头是道,但心头无比喜爱却又不知如何形容,只能不断说它好,说它漂亮,听不得别人一句坏话。

    但此种喜欢虽然赤诚,却还是少了些理直气壮,所以为什么底蕴内涵很重要,因为当你看到这幅画的时候,有内涵的就可以夸:“红云万里动风色,赤霞九转绕断山。”之类,而不是“卧槽,好多云,好漂亮。”

三百七十一章:绝响

    萧子玉无疑是有内涵的一个,所以他更清楚要将云朵画成这样,是何等不易。

    千百朵云没有一朵重复且每朵都有巧思,云朵相互组合却又幻化出不知多少种新的模样,明明只是一片画出的云海,每一眼望去都有种初见时的惊喜感。

    要将所有组合穷尽,不知要用多少时间,但没有关系,带回家中静静赏玩就好,就将它挂在修炼室中,每日修炼结束便能欣赏,岂不美哉!

    这位新晋的西陵蜕凡第一人已经决定了,不论这幅化作的题字如何,他都必须要得到,如此开宗立派之作落到这群草包公子手中,岂止是明珠暗投,简直是对此作宗师的羞辱。

    艰难的将目光移开万里红云,萧子玉打算看一看这幅画卷的名字,好让展仓侍女为其取下,只是这一抬眼,便再也移不开了。

    如果说鉴赏画作,西陵还有三五个人比他眼光更好的话,但以书法论,便是萧正弥候也不过与他伯仲之间,而他也相信,再有二十年造诣,他的字也可算是名家名作,虽然比之黄庭还是不如,但亦可称作大家。

    可眼前之画的书法造诣,竟比之黄庭豪不逊色,笔锋间更是有种飘然若仙的超脱,《望岳·云海咏志》不过短短六个字却让人感受到九天云海的高洁。

    人之于书,得心应手,千形万状,不过曰中和,曰肥,曰瘦而已。若而书也,修短合度,轻重协衡,阴阳得宜,刚柔互济,所谓肥字须有骨,瘦字须有肉。唯有如此,方才能使人过目不光,自成一派,当得了一个绝字,眼前书法虽然厚重不如黄庭,但其中高洁秀气令人一观便荡起少年意气。

    若说黄庭之字乃堂皇大道,这幅字便像悲悯先贤,平和中却带着孤高。

    “真是好字!”萧子玉心中赞道,仅凭这画这字,书画双绝便不是一句空话,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看那首被吹嘘的地上难闻,天上少见的诗作了。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刚刚对这群草包公子的揶揄,即便这样会沦为与他们一般的脑残粉亦在所不惜,因为眼前这幅,当得起这份殊荣,若以武道做比,这便是一部精研千年的圣地秘法铺陈面前,每字每句都有无穷奥妙,武道至理更是令人如痴如醉。

    萧公子眸聚开篇,双眉微皱。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仅是第一句,就让他有些失望,岱宗是何山?齐鲁又是何地?为何闻所未闻,虽然他不敢妄言自己博古通今,但世间大小名山他也知详个大概,既然没有听过,多半是些偏远人迹罕至之地,一想到此,他便有些遗憾。

    一首诗词开言何等重要,自古诗人恨不得用两三个字便将人牢牢吸引住,所以世间诗作,虎头蛇尾者甚多,鸡首凤尾者寥寥。

    以一处不知名的山峰疆域开篇,还不如直指赤霞峰不过壮美,不及昆周两座神山,感叹中带着一丝遗憾,他接着看。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如同合击技轰鸣在脑海,仅仅用了十个字便将萧子玉对岱宗一山的低看全然抹去,寥寥两句便将岱宗山的神奇秀丽和巍峨高大跃然纸上,仅用一个钟字便将天地万物写活,好像埋怨天地造化竟会如此偏爱,将神奇与秀美都归给岱宗山。而阴阳割昏晓一句,更让萧子玉怀疑,世间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一座没有被人发现的绝世神山,被一个云游的诗人发现,才写了这两句话。

    天地众山皆分阴阳,向日面为“阳”,背日面为“阴”,又称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但该是何等高绝壮丽的山峰,才能将阴阳两面割开,而不是对烈日骄阳逆来顺受,就好像这座岱宗山才是世间唯一的主宰,不过阴阳,吾要你分,你便分!

    日月星辰,不!过!陪!衬!

    这种雄浑无俦的通天霸气,萧子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仅凭此句,这首诗便可列入最上等,他迫不及待的看向下一句,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在阴阳割昏晓后,该接何种诗句才能不弱声势。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如醍醐灌顶,如茅塞顿开,萧子玉豁然开朗,顿觉拨云见日。如此神秀美景当前,胡思乱想什么!?

    你就看,放眼看!

    将这一切如画美景尽收眼底,如归鸟投林,如飞蛾扑火,便是将眼眶睁裂了,也要将眼前的一切牢牢记住。

    究竟是何等神山,会让一名书画双绝的大家不惜将一对眼睛弃下也要死死记住眼前的一切,哪怕时已迟暮,倦鸟都已归山,诗人竟还在望,痴迷不走。

    萧子玉仿佛能感受到诗人花了不知多久攀上山巅,却已近黄昏的痛苦,他只恨不得以身代之,仅仅用了三句诗,便在他心中立下一座神山,所谓诗词造诣,他今日算是真正领略了,且豪情迸发地立下誓愿:“若游历,必见岱宗神山!”

    他仿佛已经领会了诗人的心愿,便是舍了眼睛不要,也要将这座神山的玄奇,昭告天下!

    只剩最后一句,他不禁有些遗憾,因为诗人毕竟还要下山,哪怕再是神秀,普通人终归还要回归生活,所以唯有武道长存!

    就好像有圣人讲道,萧子玉的武者战心竟被三句诗淬炼了一番,一直困扰他的徐圣公子仿佛生生被抹去,他眼中的目标再次明亮清晰,世间王者,谁能没有败绩。可登顶巅峰,从来都不是一番风顺的道路,即便爬上山巅已经迟暮,即便可能在半途坠谷,我都要看一看,那武道之巅的壮美!

    战意盎然的萧子玉,看向最后一句: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轰!!

    整整好一会儿,萧子玉都没有回过神,谁能想到西陵第一的蜕凡强者,竟被一句诗震得脑中空白。

    “绝响!此联句为真正绝响!”

    震撼过后,他的脑海中只能浮现这样一句话。

三百七十二章:为安生zz加更(求月票儿,推荐哟!)

    古今诗人所求者,无非流传于世一句绝响,即便过去一千年,一万年,这绝响依旧震撼人间,而绝响之所以能成为绝响,便是因为它不论在何时出现,都能让人深深地震撼。

    “这位大师必然是名武者!”萧子玉心中笃定,非顶级武者,怎能书写最后一句;非顶级武者,怎会拥有这般蔑视一切的雄姿和气魄!

    岱宗山如何?起码在萧子玉心中,它已经成为世间雄山之巅,但已如世间主宰的神山,还是被诗人踩在脚下。

    所谓“会当”,便是一定要,踩上世间绝巅,可不是为了赞叹美景,谨小慎微,踩上绝顶,便是为了俯视众山。

    仅仅一个“小”字,却让人读出惊天的大气魄。

    “这幅画,只能是我的!”萧子玉心中笃定,他已经将这幅《望岳》图划为自己私属,别人看一眼都是冒犯,何况是身边这一群草包。

    正当他要开口让侍女将画撤下的时候,只听到身边响起一声斩钉截铁的呼喝:“给本公子将此画取下带走!”

    竖子敢尔!!

    萧子玉心中的杀气沸腾,明明已经控制的自如的怒气不由自主的暴走,就好像最珍贵的东西要被人夺走一般,双目霎时赤红,灵意合一的惊人气势带着无边暴怒荡起一层红色涟漪,他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人敢如此不开眼跟他争抢。

    凶悍的气息对这群不过凡境的武者来讲几近末日,一些意志力差的公子竟然直接昏了过去,剩余其他人纷纷往外遁逃,只想离开暴怒的萧子玉身边。

    而人群散开之后,他才看见究竟是哪个混蛋口出狂言。

    不弱于萧子玉的另一股气势冲天而起,竟与红色气劲涟漪分庭抗衡,弥楚睥睨着萧子玉,冷冷道:“先来后到的道理都不明白,外放气势,你是想死?”

    原来在萧子玉沉迷画作的时候,从船尾入仓的弥楚也在赏字,竟不知何时来到画前,看见萧子玉一脸沉迷的模样,他当机立断的决定买下这副画,这当然有对画作欣赏的感情,却也未尝没有想恶心他的意思。

    他和萧子玉都是蜕凡巅峰,未曾比斗,凭什么用和徐圣公子的擂台争胜分定强弱,西陵第一蜕凡的称号,在他眼中就是个笑话!

    萧子玉看清来人,亦毫不示弱,寒声道:“像你这般的粗鲁武徒,有何能为赏画评字,将这画让给你断无可能。不服气就打一场,本公子也想见见兽魂血脉有何了不起之处!”

    在他眼中,弥楚就是一个鲁莽的狂徒,极致的武痴,这样的人哪能分得清画作与字的好坏,无非是看自己入了迷,便来争抢,究其根源便是因为现在西陵人奉自己为蜕凡第一强者,他心生不忿而已,既然如此,何不打一场,决定画作归属。

    萧氏在西陵的地位可不是靠退让唐弥两氏得来的,而是用自己的实力一场一场打出来的,你要战,我便战!

    “好,本公子也想看看火神血脉究竟凭什么称作西陵第一!”弥楚眼中闪过一丝嗜血,武者的世界,就该这样简单直接,他有些欣赏萧子玉了:“但你这无知之辈说本公子没有赏画评字的能为,就是你无知!”

    世间很多血脉都会给人带去一定影响,比如火行血脉之力会让人脾气变得暴躁,水行血脉之力会让人变得温和,在血脉之力的最开始,一些武道研究者认为应该顺着血脉之力发展,所谓道法自然。火行血脉的武者就该暴烈如火,水行血脉的武者就该温润如玉,至于阴阳血脉的武者便该变化无常,亦正亦邪!

    那时的武道研究者认为,顺其自然便能增强血脉能力,直到徐圣世家开口,告诉天下的武者,放任血脉力量控制自身的武者,当然会获得强大的力量,但想达到血脉之力的巅峰,简直是痴人说梦,因为你只是一个被血脉控制着的武者而已。

    而后元洲徐氏,再将天下血脉分类定级与简单的增强方式公诸于世,世人才知道,原来除了放任自流,还有另一种增强血脉的方式,这种改变需要武者用强大的意志束缚纠正血脉对武者的影响,保持本色,亦称作血脉还真法。

    所谓血脉还真法并不是什么修炼方法,而是一种修炼概念,意思就是想办法驯服自身的血脉消除其对自己的影响,然后不断开发血脉的潜力,不断的突破变强,重要的是拥有血脉的武者,而不是血脉之力。

    一个水行血脉可以修得洪流滔天,毁天灭地。一个火行血脉也可以修得如日温暖,孕育万物生机。以武者本真决定血脉之力的导向,此为血脉还真法!

    弥楚突破蜕凡觉醒了兽魂血脉,世人只知道他凶蛮霸道,却不知道这都是因为血脉之力的影响,这种地级三品的血脉极难驯服,何况他收摄的灵兽之魂具是王者凶兽,他没有被这些兽魂冲刷成一个嗜血狂徒,便是因为强大的意志力。

    而他修炼意志力的方法,更是与萧子玉如出一辙,写字静心!

    越是心中杀意沸腾,他越要控制自己静心练字,因为他知道那股杀戮的欲望不是自己的,而是兽魂的影响,这些年练字效果卓著不但有效控制住了奔腾的杀意,更培养出了他对书道的高水准!

    “夫马筋多肉少为上,肉多筋少为下,书亦如此。”弥楚指着望岳诗文其字,对着萧子玉傲然道:“因为书若人然,须备筋骨血肉,血浓骨老,筋藏肉莹,加之姿态奇逸,所以眼前这些字,可谓美矣。”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寥寥几句便将如何赏字说的淋漓尽致,萧子玉心中一凛,心道竟然小看了此人,心中懊恼,自己居然小瞧弥氏的天骄,自大果然让人愚蠢,便是他亦会犯这样的错误。

    不过即便承认对方有赏字的能力,这一幅字,他也势在必得,红发飞扬,萧子玉认真道:“弥公子书道造诣不凡,是我妄言了,但这幅画绝不相让,既然弥公子也喜欢,我们便一战决定此物归属,如何!?”

    “甚好!”弥楚眼中对萧子玉欣赏之色更浓,知错便改却不会过度让步,想要的东西便尽全力争取,这等人物才有资格与自己并列西陵公子之属。

三百七十三章:调停

    船舱中的公子何止百人,可弥楚与萧子玉眼中只有彼此,黑红的气魄平分秋色,自顾自的将画作的归属定下,毫不避讳旁观百余名西陵公子。

    而那群被气势挤到一旁的公子哥儿们虽然心有不忿,却连一丝不满都不敢露出,因为现在的争抢,已经不是他们有资格介入的级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字画最终的归属者,便是真正的西陵第一蜕凡。

    虽然他们嘴巴上说着轻贱武道,那只是因为他们出身不凡而已,其实他们是一群比任何人都清楚武道重要性的人,因为自小到大的耳濡目染只教会他们一个世间唯一的绝对真理,强者为王。

    所以眼下情况,足以让这群公子自发退出这画作的争夺中,将舞台留给了中间的两人。

    而两名依旧爆发着气势的公子也毫不相让,眼中的战意更是越来越强,好像便要在这船舱之中,分出个胜负。

    站在展柜边上的侍女看到两人一副已经将画作归属确定的样子,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只是被两股气势压制着,只有凡境巅峰的她浑身冰冷,手脚发颤,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若不是扶着展柜,就连站姿都维持不住了。

    眼看两人战斗一触即发,远处传来一道平和的嗓音,正是鉴宝会的邀请者,西陵的大商人,萧锦林的长子——萧正。

    “两位公子快请收了气势。”

    人们自发的让出一条通道,萧正今日身穿一件金纹云锦长袍,一头墨色长发整齐束在身后,被一群公子簇拥着走近展柜,自有一派长者风范。

    毕竟他已经四十多岁,比两名不到三十的公子整整差了一辈,礼数上说,这位西陵第一的玩主,是在场所有公子的长辈,所以他的出现,便是要来结束这一场纷争的。

    早在萧子玉和弥楚外放气势的时候,便有人赶紧朝他禀报,得知两人起了冲突,他立刻带人下来,弥楚他虽然不了解,但萧子玉这个族中后起之秀他可是知之甚详,性烈如火又争强好胜,若是两人真的打起来,他可不懂什么叫退让,而指望以霸道著名西陵的公子楚退让更是痴人说梦。

    这瑶池毕竟不是战舰,若是两人动起真格,他们自己当然无碍,可这西陵第一的宝船可能就要成为历史了,他怎能不急。

    而萧子玉看着萧正带人出现,先行收回了气势,遥遥拱手一礼道:“侄儿见过族叔。”

    按族中辈分算,他的父亲和萧正同辈,却比其年长,所以他称其族叔。面对长辈,即便他修为强横,也得遵循礼数。

    对面的弥楚一看萧子玉已经收了气势,便也将气势散去,朝靠近的萧正道:“主家来得正好,本公子与萧兄已经协商,一战以定这画作的归属,但毕竟这是主家拍品,还请主家报价,先将画作摘了去,也省得让他人惦念。”

    虽然弥楚不太看得懂画作好坏,但上面那首诗和字他确实极为喜欢,他已经等不及什么竞拍的环节了,在场的除了萧子玉还有能跟他争夺此物的人么?

    也许还有一个唐青山,只是对方是个彻头彻尾的粗人,一上瑶池便带了姑娘回了房间,嘎吱嘎吱的摇床声附近十几个房间都能感受到,那样一个人显然不会来争夺字画,所以这字画,只能是他和萧子玉其中一人得到。

    话音落下,萧子玉也朝萧正道:“侄儿也是此意。”

    看着两人互不相让又相互赞同的模样,萧正哑然失笑,指着展柜的右上道:“两位公子请看。”

    顺着手指,萧子玉和弥楚回身,看到了展柜中除了画作,在右上处竟还有一张黄色小条,上书:本作只展不售、万望海涵。

    “此作是吾好友所著,因为黄庭先生云游已久,所以借出作为展赏压轴,只是这幅画甚得友人钟爱,其他画作无有不售,只有这幅不行。”萧正感叹着,前些时日原本只是去回访那名字画不凡的年轻人,却没想到对方竟没有认出自己。

    本以为是自己的名声早该传到了他的耳中,没想到对方竟还是一副恍然未知的模样,而更让人诧异的是,明明已经有了自己的评语,便是一副字画卖上百金、千金也没有问题,而对方换了笔墨、纸张后,竟只卖五金。

    虽然人们一直鼓吹灵活和机智才是聪明的标准,但交朋友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回去选择诚实忠厚的,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他对米白产生了兴趣,有意接近。

    两人都是对书画痴爱之人,三言两语便已聊得极是投机。

    听到萧正是来看字画的,米白甚至将其领到家中,把他最得意的一幅画拿了出来。

    看到《望岳》图的第一眼,萧正跟两名公子的反应没有一丝差别,都是想把这幅图买下。

    十万、百万、千万!

    萧正最后将价格提到了亿金,米白的回答还是那样:“若是萧兄喜欢,小生可为您再作一副,只是这幅不行。”

    看看院内略显简陋的布置还有那几十个衣着干净却满是补丁的孩子,萧正知道即便将价格开得再高也没有意义,因为对眼前人来讲,这幅画一定有着非常非常重要的意义,甚至要比钱更重要。

    只是这样一幅诗、画、字三绝的神作,若是束之高阁岂不让人惋惜,想到这儿,萧正便提出自己有一个鉴赏会,询问米白是否可以将画作借来参展,展毕立即归还。

    其实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设身处地的想,若是自己有这样一副意义非凡的画作,自己会不会借给一个初识之人,答案是肯定的,话音未落,他便觉得自己逾越了朋友的界限,已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米白听了他的话,竟点头同意了,还将那幅价值超越亿金的画作轻易交到自己手中。

    那一刻萧正有些恍惚:“白兄便不怕,我拿了画,一去不回么?”

    作为一个商人,他自然知道诚信这件事有多么重要,可就因为他是个商人,他更清楚。

    所谓诚信,大多因为毁约的价码不够高。

三百七十四章:要害

    “喜欢书画的,不会是一个坏人。”米白的眼中有光,坚定而笃信道。

    萧正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回答,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他知道眼前这人,便是自己的好友了。

    交朋友这种事,跟时间长短,毫无关系,从那一刻开始,他有了一个好朋友,城西的一名练摊书生——米白。

    “所以只能让弥公子失望了,因为这幅画只会放在展柜中十五日,之后便会送回好友手中。”萧正朝着弥楚解释道。

    听完萧正的话,萧子玉心中微微有些遗憾,君子不夺人所好,虽然他爱惨了这幅画,可既然作者不卖,他也不会强求,只是与这等神作失之交臂,可能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欣赏其他诗词书画了,毕竟见过大海的人,又怎样去赞叹小河的壮阔呢。

    而弥楚听得萧正的话,眉头却是一皱,冷声道:“不卖?本公子既然看上了,便容不得他不卖!”

    凶蛮霸道的性格便是属于公子楚的标志,他跟弥申那个思前想后的谨慎性子不同,强者在世,只求一个念头通达,想得而不可得,便需要争取,而不是放弃!

    “此画本公子取走了,若是作者有异议,来南城兽王居!”

    把话说完,弥楚便伸出手来取画,根本不在乎身后萧正的脸色有多么阴沉。

    现在少了萧子玉这个竞争对手,那么这幅画理应属于他,至于作者有什么问题,尽管来南城找他。

    如此目空一切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萧子玉,黑色龙影自他后背升腾而出,朝着已将将手伸到展柜边的弥楚周身扑去。

    灵力所化的龙影有若实质,张着血盆大口,龙牙闪着阵阵寒光,几乎瞬时便扑到了弥楚身侧,咬向他的头颅。

    弥楚感受到左侧劲风,知道是弥氏的碑图龙影,化掌为拳,黑红色的兽魂附着着灵力,在拳头上附着了一层魂衣,朝着龙影捣去。

    轰隆、咔嚓咔嚓咔嚓

    黑色龙影与弥楚的拳头碰撞在一起轰然炸裂,灵力波浪以碰撞为中心荡开,将船舱内其余展柜震塌,那群公子哥更是被灵气冲的七歪八倒。

    可那正中摆放着《望岳图》的展柜明明离得最近,却在两人的极力控制下毫发无伤,足以可见两人刚刚如此凶猛的交手,竟连试探都算不上。

    “弥楚,你是没听到么?这画不卖!”一声红衣的萧子玉眼中寒光点点,话语中满是压抑的愤怒。

    弥楚化拳为爪,手中附着的魂衣化作猛兽利爪,扣住龙影用力一握,将其化作虚无,淡淡回应道:“听到又如何。”

    “既然听到,便要遵守!”萧子玉寒声道:“这是我萧氏地界,容不得你在此放肆!”

    对自己这个族叔他也是有些看不上,但是他更不能容忍弥楚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在萧氏的底盘上抢东西,这种行为在他眼中无异于对萧氏的挑衅。

    挑衅萧氏?他才没有!

    “呵。”弥楚笑了:“这画作不是属于萧氏的,萧正没有办法说服作者贩售是他的问题,但本公子不同,让那作者来兽王居,本公子不但会让其欣然接受,还会让他给你再画一副!”

    理所当然的语气中蕴含着无边的霸道,弥楚对着萧子玉道:“区区一个画师而已,也配跟本公子摆身份!?”

    这番话掷地有声,让整个船舱内的喧闹一窒,所有那些自诩超越的公子们心中都生出一股无力,就连萧子玉一时都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却还是执拗道:“其他我不管,只要在这萧氏的展厅内,便不由得你胡来。”

    毫不留情的话语让弥楚脸色一沉,眼看两人便要大大出手,弥楚突然摆摆手道:“本公子就给你这个面子。”

    霸道蛮横的公子楚让步,萧子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未回过神来,便又听弥楚满脸轻松继续说道:“不取这幅又如何,弥氏风媒属天下第一,本公子可以轻松找到这个画师,到时本公子想要多少,便有多少!这一幅?就送给你吧。”

    何必为了一颗鸡蛋争夺,如果你能找到下蛋的母鸡!

    书法、画艺、诗词说白了不就是技术么,既然他能画出一幅,便能让他再画十幅百幅,若是作者已故那这幅画他确实志在必得,可既然萧正已经说了作者健在还是他的好友,要找到这样一个人对风媒属来说,又算什么难事呢。

    萧子玉可以拦他抢画,是因为现在他们正在萧氏的展厅中,他必须出面阻拦,事关萧家尊荣;而自己要将此画作者掳走,他又能找出什么借口阻挡呢!?

    就好像武者生死相搏,找到要害最为重要,既然弥楚已经找到了这件事的要害,便没有必要跟他们再耽搁于此。

    “公子楚且慢!”萧正朝着正欲离去的弥楚叫道,语气中满是寒意:“此画作者是吾好友,刚听公子楚的意思,是要将其掳走,对么?”

    米白与他相识不过几日,便将他引为知己,还将如此重要的画作借给他,谁知自己的鉴宝会竟会给他带去危险,无论如何萧正都不会坐视这样的伤害发生,就像弥楚讲得那样,弥氏风媒属冠绝西陵,要查这样一个人实在容易不过,而一个普通书生,还带着几十个孩子,又怎么抵抗西陵最强的世家之一呢。

    这一刻的萧正无比自责,只希望能够用自己的面子,将此事揽下。

    弥楚回头,看着萧正满脸认真的模样,摇了摇头,一脸怪异的模样。

    “你,该不会是把西陵这群蠢货的吹捧当真了吧!?”弥楚眼中满是揶揄嘲讽:“一群不学无术的废物吹什么北正南候,你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今天要是萧奇当面,本公子还真要掂量掂量,你萧正!?算个什么东西!”

    西陵盛传北正南候的名声,在他的眼里狗屁不是,弥候只是一个玩物丧志的废柴,萧正更是一个四十多岁还是凡人境的废物,叫声主家还是看在他萧氏族长之子的三分薄面上,这人居然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竟三番两次的阻挠自己!

    被一群废物吹捧的老废物,就不是废物了?

    弥楚只觉得可笑,什么西陵的大商人、什么北正南候,这种花里胡哨的封号,在他眼中,什么都不是。

三百七十五章:梁子

    萧正有面子么?当然有,在青楼勾栏、在古玩铺子、在商人行会、在武斗擂台。

    但凡看到他的西陵公子都会拱手尊一声正爷,以示对其的尊重,但尊重,也仅止于此而已。

    若说有人能完全不用顾忌萧正的面子,其中一定有弥楚,因为西陵公子的第一档,还是那些用实力说话的武者,他们甚至不需要被认出来,只需要一个名号,便能让人群退避。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本公子的事儿,你管得了么?”弥楚声音无比平静,就像告诉人们太阳从东面升起一样自然。

    萧正面色从容,对弥楚的当面羞辱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心中却已暗自着急,他知道眼前弥楚是多么蛮横任性,若是放任他离开,一定会给米白带去伤害,既然如此,这事儿他务必为其抗下,哪怕管不了,也要管。

    “事关好友,便是管不了,也得管!”萧正寸步不让,直视弥楚双眼道:“兽王居这些年收罗不少强者,我府上也有不少能人异士,也正好切磋一番。”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为什么很多世家公子觉得练武没用,便是因为在西陵哪怕起了冲突,也是调遣手下拼杀,而不是自己上场,萧正既已决定为米白将此事抗下,便决不会龟缩回去,甚至不惜朝兽王居挑衅。

    “呵。”弥楚咧嘴一笑:“先是萧子玉,再是你,本公子对这画师越来越感兴趣了,既然你要接下这梁子,八月初一,城外姜林,带着那画师过来,看看你能不能护住他。”

    言罢,公子楚便转身离去,就连展柜中的画作都未曾再看一眼。

    萧子玉颜色阴沉,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萧正,不由的担心起来。

    ……

    七月廿二

    宗所后山、闭关室

    唐翰带着一落信件与消息赶往唐罗所在的闭关室,准备通禀一些重要的消息,以往有宗族子弟前来闭关,都会通知家中,若无重要的事莫来打扰,可这前宗老倒好,三天两头便有信件送到闭关所。

    而且信件五花八门,无所不包。来自花船瑶池的邀请、西陵公子的挑战书、来自武堂的小比邀请、妙音坊的观礼邀请、大长老的家宴、唐雅的葬礼、宗学的邀请、风媒属的邀请种类繁多不胜列举,几乎涵盖了唐氏所有的大势力,好像没了宗老之位,家族中对这个前宗老的近况更加关心了。

    对于这一切唐翰都没有意见,唯独有个问题就是他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成了唐罗的专属管事,每天醒来最怕的就是又有新的信件送到闭关所,他当时选了这个职位,不就是因为可以清闲度日,想好好钻研武道少些干扰么,现在反倒比一般的差事儿还要忙,这上哪说理去。

    “唐罗,拿信了!”唐翰没好气地对着还在拍打着山体的高大人影叫道。

    一开始他还能客客气气的对待这位前宗老,但发现其信件如此之多后,很难再升起尊敬的感觉,讲话也随意了起来。

    与往常一样,赤裸着上身如天神般壮硕的年轻武者以山岩练掌,万仞的岩壁上满是掌印,深浅不一,这代表了唐罗还没有完成催劲的训练,不然整面岩壁内部应该已经被震出石粉爆开,而不是现在这样布满掌印。

    “来了~~~”唐罗收劲还掌,看着岩壁上半尺深的掌印,摇了摇头,高声应道。

    也许是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或许是劲力就是需要慢慢研磨,也可能是因为他的力量每天都在变化,导致他现在一门劲力都没有入门,力气倒是在体内先天之气的滋润下越来越大,可这劲力之法,却是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看着唐翰一脸不忿的神色,唐罗笑着安慰道:“不是和你说了么,只要不是常管家和花管事送来的信件,你都可以直接回了,也省得你一次次跑过来。”

    他的闭关室在山脉极深处,便是有修为在身也不太好寻,每次唐翰过来都会耽误小半天功夫,换了自己也不愿意,所以他曾经交代过,如果不是家里来的信息,就不用通知了。

    “说得轻巧!”唐翰将信件取出交到唐罗手中,忿忿道:“这里不是长老的信,便是山长的信,还有不少重要的邀请,我倒想替你回了,可之后他们找我麻烦怎么办!?”

    不知托了多少关系才弄到闭关所的职位,要是因为这点儿小事儿被人说成未尽职守再被调换,他真是哭都没眼泪。

    “你快看,快回复,好让我早点儿走。”唐翰颓然盘坐在地上,看看那些已经被揉成铁疙瘩的人像,无力道:“你说你练劲咋这样费劲,力量都大到这种程度了,不练劲其实也没关系吧。”

    一般来讲,练劲都是为了增加近身招式的杀伤,但看着几千斤的铁人被揉成一团,这种蛮横的力量还练个啥,一拳砸过去如果对方没有护身功法,还不得稀巴烂,所以他特别不理解唐罗在死磕什么。

    听到唐翰的说话,唐罗笑笑没有回答,也是盘膝坐下将一沓书信放在身边,拆开了第一封,只是看了一眼,便将它丢到一边。

    “诶诶诶!”唐翰急了:“你倒是看仔细阿,你这样我很难做人的。”他为何不敢直接回复,因为第一封便是大长老的寿辰家宴邀请,唐罗却连看都没看就撇了,咋能这样。

    “别慌嘛,我和大长老又不熟,他的寿诞家宴有啥好去的。”唐罗一边回应一边拿起手边另一封,却发现都是类似这种邀请,都不用拆信,光看抬头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拿起笔来,连封贴都不拆,唐罗直接在信函上写回执,语言直接得唐翰瞠目结舌。

    不去!

    没空!

    以后别发了!

    “咕咚”唐翰吞了口唾沫,上次面对萧正的邀请,唐罗也是这般写的回执,那时他只以为这人只是面对萧正孤高,没想到换成唐氏的这些上位者,也依旧如此。

    真是...太疯狂了。

三百七十六章:回执

    十几封信件,刷刷刷地在上面写好了回执,唐罗满意的点点头。

    “行了,你把这些信带回去吧。”

    “你真不再看看嘛!?”唐翰几近崩溃,如果他知道眼前之人是这样的态度,他还不如不过来呢。

    “嗨呀!”唐罗将一沓写完回执的信件往对方手里一塞:“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不是常管家和花管事的信件都直接回了就行。”

    “我以为.....”唐翰面色复杂,摇摇头道:“算了。”虽说都是一个世家中的族人,但身份高低自然会导致族人照面时心中的地位不同,即便把都是一家说的再好听,也该知道每个人的身份地位都是不同的。

    就好像唐罗还是宗老时,他见到必须行礼,不是对唐罗有多尊敬,而是对唐氏宗老的身份的。

    以己推人,如果今天这封邀请是送给自己,自己能够这么轻易得拒绝吗,哪怕他跟大长老不相熟。

    反思及此,唐翰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市侩了,本以为不争不抢,要了个清闲度日的职位便是超脱逍遥,现在看来,还是逃不脱这人情世故。

    将写完回执的每一封都收好,唐翰掏出另外一沓信件,问道:“这是西陵公子们朝你发出的挑战书,你看看吧。”

    “挑战书!?”唐罗眉毛挑了挑,看着对方手中厚厚的一叠,丝毫没有打算接过的意思,反而问道:“这可真是新鲜了,都是些什么人,为啥阿?”

    所有寄往宗所的挑战书都会被开封检查,因为害怕有人在书页中淬毒,所以除非是本族中往来的信件,不然其余外来的信件都会有这道检查的工序,既然已经检查过,唐翰便肯定差不离知道了信中的内容,直接问可比自己看来得方便。

    看着对方一脸偷懒的模样,唐翰也是很无奈阿,后山闭关的唐氏族人何止百名,可其他人加一起也没唐罗那么多事儿阿,这才让自己工作量那么大:“有不少都是西陵的公子,因为你拒绝了萧正的邀请,所以他们觉得你看不上他们,就发来挑战。”

    “这些人,脑子都被门夹了吗?”唐罗真是赞叹于这些人的脑洞清奇,气急:“邀请不都有应约和拒绝两个选项么,要是只能去还要设置邀请这个环节干什么!?”

    “嘿嘿嘿。”唐翰有些幸灾乐祸:“谁让你现在不是宗老了,以往他们哪有胆子挑衅你,这不是看你现在宗袍被扒,以为你失势了么,你知道的。这些西陵公子见风使舵的本领有多强。”

    “不去不去。”唐罗真是服气:“一群自己不下场的弱鸡有什么可以打的,还有其他的么?”

    “有!”唐翰又单独挑出一封道:“这是兽王居公子楚送来的挑战书。”

    “弥楚?”唐罗皱着眉头:“为什么?”

    “不光是你,他还给唐青山、萧子玉都发了挑战书。”唐翰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对萧正邀请的座次不满吧,或是想证明自己才是西陵第一蜕凡。”

    挑战书内的内容语焉不详,没有因由,只有邀请唐罗于八月初一在姜林一战,所以唐翰只能这样判断。

    武者相争,无非一个名头。直白些便是我强还是你强,哪怕三个人都是败在徐老赢之手的失败者,却还是要分出个高下,原本可以参加西陵武道大会,可擂台赛却变成了交流赛,三人同为千剑强者,并列坐席,这让心高气傲的弥楚怎么接受。

    “无聊!”唐罗表情十分冷淡,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种事情除了浪费时间,究竟有什么意义。

    弥楚被徐老赢打得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不想着翻盘却是把心思放在了同一批失败者身上。

    怎么,打赢了萧子玉和唐青山就代表他能打赢徐老赢么,这人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以后这种挑战书都别送来了,直接退回去。”唐罗直接道,只觉得光听都是在浪费自己的闭关时间。

    唐翰点点头,又将挑战书收拢到一起:“好的。”想了想,又问了句:“这些族内的邀请,你真不去阿?”

    “是阿。”唐罗点点头:“麻烦你了。”

    “行吧。”唐翰将信件放入带来的盒子:“那我走了。”

    “麻烦你了!”

    ……

    南城、兽王居

    管家拿着唐氏宗所的回执找到了正在中堂议事的弥楚与两名掌兽使。

    “公子,这是唐氏宗所的回执,请您过目。”两份红黑色的信笺被管家高高举起,弥楚慵懒坐在虎头椅上淡淡道:“不必呈上来了,转述结果。”

    “是。”管家举起一封道:“唐青山的回执是迎战,定在八月十五中秋月圆之夜。”

    “嗯。”弥楚点点头,一天之内要跟萧子玉还有唐青山连续作战即便以他的能为都有些麻烦,本来就存了要将两次挑战错开的心思,想不到这唐青山竟如此善解人意,自动将时间调到了八月中,这样也好,能在西陵第一武道会之前将两人击败,他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蜕凡。

    满意的点点头,却没有听到管家的下文,弥楚有些不满:“另一个呢?”

    “emmm......”管家看着手中另一封信笺,不知如何开口。

    “唐罗是怎样回复的,你只管说。”弥楚皱着眉头,其实唐罗就是一个添头,他对于萧正将第一封请帖发给对方的行为很是不满,这次递战帖只是为了威慑,毕竟两人相差十岁,即便不应战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不知道管家为何这副表情。

    难道是唐罗在回执中口出狂言?

    管家看着唐罗的回执,抹了抹脑门上的虚汗,颤声道:“小..小的不敢说,还是...还是公子您自己看吧。”

    说罢,他将手中的信笺恭敬地送到弥楚手中,逃也似的退回堂下。

    弥楚皱着眉头便要打开信笺看看回执,就看到信封背面三个大字。

    “无聊,滚!”

    轰!!!

    那一瞬间练字带来的静心全然被破,手中爆发的红黑色灵力将信笺撕成粉碎,双目赤红的公子楚恶狠狠地看着堂下心惊肉跳的管家。

三百七十七章:为无书不肥加更(求月票儿~推荐啥的!)

    “无知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弥楚眼中满是暴怒,信笺化为漫天纸屑飞舞,吓得中堂下的管家浑身一个激灵。

    “少爷何必动怒。”左使阎灵境朝着暴怒的弥楚劝道:“少年意气总爱做些口舌之争,却不知道会得罪何等样人。唐罗龟缩在宗所我们拿他没有办法,但他在西陵的产业,可没法躲到唐氏宗所里!”

    与公子府不同,兽王居里住的都是弥楚收罗来的各方武者,一心向武的他根本看不起什么轨迹策略,所以就连兽王居的谋士都是由武者出任,矮子里面挑高个儿,久而久之,阎灵境反倒是成了弥楚的第一幕僚兼掌兽使。

    听到这番劝告,弥楚深吸了一口气将怒火压下,转头疑惑道:“唐罗在西陵还有产业?”

    “正是如此。”阎灵境解释道:“少爷您还不知道罢,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义气商行,便是唐罗在幕后操控的。”

    短短一个月便垄断了农具市场,当时的义气商行在西陵风光可谓一时无两,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西陵其余农具商行难能容得一家独大,所以几十位商行掌柜联名邀请龚掌柜赴宴,想要分一杯羹,而最终等来的没有龚正,只有一块唐罗的铭牌。

    自此,西陵终于知道这个异军突起的义气商行根脚究竟在何处,而几十个掌柜联合摆下的鸿门宴,便也不了了之了。

    也许对西陵其他公子来讲,光是唐罗两个字便是金字招牌,挂在门头上甚至可以当辟邪的神牌用,但对弥楚来讲,对方只是个差了十岁的次代天骄而已,更别说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显示这个西陵天骄觉醒了血脉,弥楚又岂会将他放在眼里。

    正要让人铲平义气商行,便看到门房越过宅门奔至中堂,朝着屋内的几人道:“少爷,公子申的车架已在门外,说有要事求见。”

    “弥申?他不呆在新城,来这干嘛?”弥楚皱着眉头很是不解,却依旧对着中堂下的管家道:“请他进来。”

    坐下两名掌兽使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投向弥楚询问道:“少爷,我们是否要先退避?”

    “不用。”弥楚坐在虎头凳上慵懒答道:“他来找我能有什么机密要事,若是真有机密,这位少族长才不会来我府邸,你们就宽心待着吧。”

    不一会儿,管事领着衣袂飘飘的弥申步入中堂,有着璀璨星眸的英俊公子对着中堂之上端坐的弥楚遥遥拱手行礼道:“楚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论身份,弥申是弥氏的少族长,弥楚只是家族中的一名战士,还未挂职,但偏偏后者就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前者,就连站起来回礼都欠奉,弥楚慵懒地拱了拱手道:“无恙无恙,少族长自己寻地方坐吧。”

    好似已经习惯了弥楚的目中无人,弥申丝毫不以为杵,对着其坐下两名掌兽使微微颔首后,便往最近的客位坐下。

    茶还没上,弥楚便又问道:“少族长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他的态度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想赶紧问完话将弥申打发了,比之一般族中兄弟都不如。

    而弥申也知道这位族弟为何对自己如此怨愤,叹了口气道:“那次新城动乱,驻防六队所处的西南面正好有几名隐藏修为的蜕凡巅峰突围,小河的死是愚兄对不住你。”

    曾经两人的关系如胶似漆,弥楚外出执行任务时将家臣托付给弥申,让他给些历练,弥申当时也未多想,便将楚河塞到了新城的守备军中,可以方便照顾,谁知正赶上暴动,面对三名蜕凡巅峰武者的冲杀,防线瞬间被冲破,还死了几名武者,其中便有楚河,自那时起,弥楚便再也没有给过他好脸色,有时在宗所碰面,也不打招呼,本以为经过时间的推移,对方已经消气,但现在看来还差得远。

    “少族长来便是说这件事的么!?”

    一提到楚河,弥楚的脸色霎时阴沉下来,连语气都冰冷了几分:“如果是这件事的话,没什么好谈的,你请便吧!”

    知道一时半会自己这位族弟还是打不开心结,弥申开口道:“此次前来并不是因为小河的事儿,而是八月初一楚弟与萧正在姜林的约战。”

    “看来新城的工作还是不够忙,少族长连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要管了吗?”弥楚余怒未消,双手抱胸,冷冷道。

    弥申丝毫不以为杵,认真道:“愚兄是想告诉你,便是战胜萧正,也决定不了那名画师的去留。”

    “滑稽!”弥楚站起身形,满脸不屑:“区区一个画师,以我兽王居的强悍实力,难道还拿捏不得吗!?”

    “一名画师自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弥申从容道:“但他有两个了不起的朋友,你必须要考虑到。”

    “呵,除了萧正,他竟还有来历么?”弥楚摆摆手道:“请少族长说说,他的来历能有多了不起!”

    他将了不起三个字咬得极重,仿佛就是想听听看,在这西陵地界,他公子楚的面前,究竟何等样人才能称得上了不起。

    左右两名掌兽使也是满脸不屑,当然不是对公子申的,而是对那名画师所谓来历。

    而弥申一听弥楚的话,就知道对方误会了,便解释道:“萧正哪算什么了不起的朋友,愚兄所说的了不起的朋友,一个是西陵天骄——唐罗!”

    哪怕刚刚还在谋划着要将唐罗的产业掀翻,现在一听那名画师竟然就是唐罗的朋友,也让两名掌兽使脸色一僵,而还在气头上的弥楚可不管这些,冷声道:“呵,一个不敢接战还口出狂言的小儿有何惧哉。”

    “他还有另外一个朋友。”弥申看着弥楚认真道:“元洲徐氏的天下行走,徐老赢。”

    中堂忽然一静,不光是两名掌兽使,就连刚刚还一脸猖狂的弥楚也僵在了原地。

    人的名,树的影,作为真正直面过圣人行走锋芒的武者,弥楚能感受他和徐老赢中间有如鸿沟般的差距,所以哪怕战败,他也绝口不提报仇,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追赶眼前那个还小自己几岁的,徐氏天!下!行!走!

三百七十八章:修补

    但那又如何,只因目标跟猛兽有了瓜葛,便畏首畏尾不敢上前。那是野狗的生路,却不是恶狼的道理!

    “就因为他识得徐老赢,便拿他没有办法了?”弥楚狂笑道:“本公子倒要看看,这位已经离去的天下行走,能为一个画师朋友,做到什么程度!”

    哪怕是出生入死的义气兄弟,最后都会因为利益分割反目成仇,朋友算什么。

    不是感情变了,而是他们生命中出现了更重要的人和事。

    为何武道千年,最终还是以宗族加亲族附庸的集团形式为大陆各大势力的主流,即便是宗门圣地都不例外,因为不论何种联盟、何种关系,都不如血脉亲情来得牢靠。

    义气这种感情最可惜的一点便是没有办法袭承下去,哪怕两个无比投契的兄弟一直生活在一起,他们也没办法保证自己的孩子肝胆相照,更遑论其他的联盟传承。

    世间不是没有出现过席卷天下的联合集团,但当他们膨胀到一定地步的时候,便再也无法壮大下去了,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些最初因为利益结合在一起的人,最终也会因为利益分道扬镳。

    随着手中的力量越来越大,人性便滋生了更大的野心和欲望,最大的那个想着集权,一些小的想着独立,各怀心思的结果就是他们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拧成一股绳,争权夺利的欲望远远大过开疆拓土的热情,所以这样的集团,世间常有,却无有长久者。

    往往到了第二代,第三代,这个联盟便会分崩离析,成为一盘散沙。

    而宗族则不同,自你出生那日起,你便是宗族之人,你知道只要宗族强大你就一定会得到好处,哪怕你是个废物,宗族也一定会供养着你,供养着你的后人,只要宗族不衰败,族中后代的子嗣,条件只会一代比一代更优越!

    这便是世间流浪武者,都想建立自己家族的原因,为的便是保障子嗣后裔。

    世间哪有常胜无敌的武者,很多武者年轻时毫不畏战,蜕凡小队朝凶境冲杀只当等闲,但建立家族修为提升之后,反而变得胆小,就连脾气也变得温和,只要能退让的,都不再以血勇争锋,甚至有很多故事中都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真是如此么?世人好像真的相信一个蜕凡境就敢朝凶境扑杀的武者只是因为年岁的增长就会失去了血勇,还要嘲讽一句才能显出自己无所畏惧。

    其实不过无知而已,变成那样不是因为他们害怕,更不是因为他们怂了,而是他们每日清晨睁开眼,围绕在身边的全是依靠他们的人,妻子、子嗣、部下。

    而他们,无依无靠,所以可打可不打的战斗,那就不打。

    可争可不争的面子,那就不争;

    可让可不让的利益,那就退让。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能倒下,所以必须规避风险。

    为何会变成这样,只因为他们的身后没有宗族支持。他们不知道自己倒下以后,那些重要的人失去了依靠,会变成什么模样。

    人的一生不知会交多少朋友,你不知道自己哪一次说了再见之后,便会有一个朋友再也不见,越是身居高位的武者,身上便有越多的迫不得已,普通武者尚且如此,何况元洲徐圣世家的天下行走,西陵这个地方,对元洲徐氏来说实在是太小了,也许那位徐公子,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这里。

    如果徐老赢还在西陵,弥楚一定不会贸然对米白动手,可他现在,已经离去了,仅凭一个名字就想吓住他?远远未够班。

    说得难听些,徐氏的天下行走,也就是一个蜕凡巅峰的武者而已,即便再强悍,又能怎么样呢。

    再说唐罗,一个连挑战书都不敢接的废物,即便自己将米白弄死了,他还敢跳出来不成?

    若说整个弥氏最了解弥楚的,便是弥申了,他知道即便说了这两个信息,也不会改变自己这个族弟的想法,所以他这次前来,只是要将一些有趣信息分享。

    灿若星辰的双眸闪着异样的光彩,弥申轻笑开口道:“愚兄此次前来,并非为了阻止楚弟,而是听到了你与萧正的姜林约战后去了趟风媒属得到了一些有趣的消息,想要分享与你。”

    “哦!?”弥楚眉毛一挑,原本他以为弥申这次来是为了阻止他向那名画师寻衅,毕竟弥氏的少族长么,总要考虑很多东西。他甚至想过是因为弥候跟萧正的相交莫逆,所以弥候求他来居中调解,想让自己退让,这才是他刚刚完全没有一点好脸色的原因,没想到事关徐老赢和他的亲弟弟弥候,弥申居然没有要阻止自己的意思,还给自己带来风媒属的情报。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弥申么?弥楚疑惑的同时,心中也有些意外,关键时刻这人居然会站在自己这边,竟也不计较自己近年来对他摆出的恶劣态度,竟泛起丝丝感动。

    “这第一条有趣的消息,便是关于米白的来历。”弥申轻笑道:“根据风媒属综合各方情报得出的结论,这米白就是十几年前米家村的余孽。”

    作为一个和平了几百年的商业之城,西陵是陵江中段一颗闪耀的明珠,什么毁村灭族的情况真的是鲜有发生,除了生活成本比较高几乎没有什么缺点,相比于其他城市每二三十年中小势力就要发生一次翻天覆地的大洗牌,西陵的倒是都平稳存活下来了,虽然不算发展的特别好,也算很有进步。

    所以对于一些中小型家族来说,西陵是一个特别适合发育的城市,这也导致了很多小型的家族来到西陵附近建村建族,这也让西陵变成陵江中段最大的城邦。

    既然是以和平著称,便意味着世家不会似乎忌惮的相互攻伐,也让小势力能够有资格跟大势力讲点道理,虽然不一定能讲赢,但起码没什么灭族的危险。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些道理都讲不通的小家族,比如米家村。

三百七十九章:消息

    犹如天降横财,弥家村边上竟落下一方幻境之门,唐弥两氏的强者赶到,这样一个连凶境强者都出现断层的小村,居然直接守在幻境门口,要分润利益,几次谈判未果。

    狮子大开口的贪婪模样彻底激怒了两族领队强者,仅仅一夜时间,两族强者便将米家村夷为平地。

    原以为米家村的人应该全部死了,想不到竟还有余孽流落在外,但弥楚有些不解问道:“余孽就余孽呗,一个画师还能翻出什么风浪不成?”

    米家村十几年前被灭,就假设这是一个流落外放的武学奇才,想着苦修报仇,顶死是个凶境吧,一个小世家的凶境武者,能翻出什么风浪来?说的难听点,连一些弥家优秀的分宗都打不赢,遑论其他。

    “楚弟听愚兄缓缓道来。”弥申璀璨的星眸里满是笑意,眼前弥楚的态度已经软化下来,也不枉他特意从风媒属调出这些消息用作两人破冰的礼物:“这名画师今年二十多岁,米家村覆灭时他才不过十岁,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给了愚兄很大的惊喜!”

    “哦?”弥楚来了兴致,一个十岁的年轻人,该是连功法都记不全,破村之后几乎可以判定思路一条,但就这样一个人不断顺利成长为一名书道大家,还能让弥申觉得惊喜,他倒想好好听听为何。

    “弃武从文,收养街头流浪乞儿,处心竭虑结交如萧正、唐罗、徐老赢这般的世家公子,楚弟以为此人欲行何事?”弥申笑问道,心中却是早已有了判断。

    弃武从文,是因为没有家族资源的支持,无法练武后的明智取舍;收养街头乞儿,是为了东山再起。不论今后豢养死士,还是培养宗族武者都是必不可少的重要部分;而他若是想隐瞒身份简单生活,更不会处心竭虑去结交世家公子!

    综合以上,米白的所作所为,在他眼中就就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这才让他感到惊喜。

    “十岁便流落街头的稚子,竟有如此心计魄力么?”弥楚也是有些赞叹:“若是出生在世家大族,此等人物也该有公子之名。”

    “楚弟言之有理。”弥申颔首表示赞同:“这便是愚兄要分享的第二条消息,那群与他一同居住的孩子,便是他此时最看重的人!”

    米白要重建米家村,没有人怎么行,所谓家族,便是附庸部下供养着主脉的一个集团,有则风媒属的信息提到:便是在受义气帮胁迫之时,米白也没有丢下那群孩子,更遑论此时。

    “所以,你的意思是?”弥楚有些不太明白,信息太多太杂已经让他搞不明白弥申的意思了。

    “楚弟只是要画,既然知道了画师的根脚要害,便没有必要开罪徐老赢与唐罗,虽然徐圣公子远在天边,但唐罗却是头不守规矩的猛兽,还是少打交道的好。”因为怕你吃亏,将这句隐在心底,弥申满脸认真道,两次与唐罗打交道,一次死了自己的家臣,一次死了弥候的家臣,要说不恨是不可能的,但他更清楚,两次这位唐氏的公子都踩在了一种怎样的分寸上。

    第一次是张星河先杀了他的坐馆在先,他按照规矩发帖讨要说法,未得回复后便直接下战帖,将公子府的所有武力和自己诓出城外,偷袭公子府,除了主事的张星河和几名参与天香楼事件的护卫,整个公子府无一人生死,女眷库房更是秋毫无犯。

    第二次交换人质,以龚正家眷换弥候家臣栗邵元,换成之后却悍然出手,于众目睽睽下将其击杀,这次弥申这方占尽道理,却不想对方竟直接撇下龚正离去,意思很明白。我杀了你的手下栗邵元,我也将自己的手下留在这,有能耐你就杀了。

    栗邵元凡人境巅峰修为,龚正蜕凡境巅峰修为还是一帮之主,整整十支蜕凡小队,却没有把他留下,这段因果,就已经了了。

    就连弥候也无法再做文章,纵观唐罗此人,看似一头不守规矩横冲直撞的猛兽,却每一次恰好卡在规矩允许的最大范畴里,还是一个随时可以把自己性命放上赌台的莽夫。

    这样一个对手,可比远在天外的徐老赢难缠,但自己这个族弟好像没有看清这一点,这才是他要前来提醒的最大因由。

    只是弥申不知道在他来之前唐罗干了什么事,现在弥楚还是余怒未消,又哪能听得进这番话,怒声道:“唐罗小儿在本公子挑战书后写了那等回执,已经是挑衅在先!你不是说他是这画师朋友么,正好!本公子这便绑了那画师逼他出来,若他不出来,便是个坐视友人落难的怂包!若是他敢出现,本公子便要狠狠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该以何种姿态,面对本公子!”

    看着弥楚突然的暴怒,弥申知道劝怕是劝不住,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一只风媒属的秘简放在桌上道:“这便是那画师的信息,愚兄还有一份忠告,不知楚弟可愿听否?”

    两次打交道,已经让他对唐罗这个人有了一份深刻的理解,而弥楚毕竟没有和唐罗打过交道,他生怕自己的族弟吃亏。

    “兄长请讲。”弥楚正色道。

    弥申脸上满是笑意,颔首道:“若要引出唐罗,战而胜之,必须做到两点:第一,便是迅若疾风,绝不能给他反应的时间,若是时间拉长,便会产生未知的变数,这是一个有有能力调动各方资源以达到自己目的的狠人,切记!”

    两次碰面交锋,真正让他立于不败之地的是那些他借来的大势,而不是这个人本身能为有多强,现在离姜林之战还有些时日,一旦弥楚急不可耐的出手,等于给了唐罗准备的时间,到时不知会产生多少奇怪的变化,他不希望自己的族弟陷入那样未知的境地。

    “这第二点就是。”弥申眼中露着寒光:“一旦与唐罗碰面,不要与他交谈。这是个每句话都有深意和圈套的狡诈之徒,一旦你落入了他话中陷阱,就会先手变后手,有理变没理,甚至进入一个尴尬的境地。所以见面后,抢先出手,只要不死不残,便符合约战的规矩,无人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