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见战斗力全文阅读 第47分节

四百五十八章:资质奥秘

    “现在凡人境的平民并不稀奇,西陵码头比比皆是,而元洲徐氏只是将这件事做得更深一步,既然可以有凡人境的平民,为什么不能有蜕凡境的平民?开诚公布凡境突破蜕凡境的奥秘,哪怕是资质最平庸的武者只要苦修不辍七年也可以突破,元洲被尊为当世武学圣地,不是因为徐圣的武道理论超过天下圣地一千年,而是元洲遍地都是修炼者!”

    “诸位,龙州全境大概有两千万左右的蜕凡,这些人全是武者。假设今日龙州与元洲爆发全面战争,诸君觉得,即便龙州有武圣山、御兽宗两大圣地,胜算几何?”唐罗用了一种更直观的方法让在座众人明白,全民修炼的战争潜力究竟有多么恐怖。

    桌上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作答,如果元洲真是人人都修炼,并且真有这么多蜕凡境的修炼者,两州相争龙州即便拥有两大圣地也无法稳胜,因为徐圣世家可能真有海量的血脉者军团。

    难怪徐氏能给天下血脉者定品,也许天下所有的血脉者加在一起,都没有他一家多。

    虽然在座的都是一城顶尖的武者,但看到圣人世家的手笔后,依旧被惊得说不出话。

    他们从心底接受了徐氏已经重回天下至强序列的说法。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一鸣惊人,凤鸣九天只是因为无数次的涅槃,所有成功都是不知多少个正确决定积累起来的最终结果。

    如果现在爆发战争,人们只会看到被认为是圣地尾端的徐氏已经重新回到最顶级的序列,却看不到这几百年徐氏究竟做了什么。

    甚至很多人还会轻飘飘的说一句,不愧是徐圣世家,然后就把这威震天下的成果推给一位死了一千年的徐氏先祖。

    唐罗当然不是这种目光短浅之辈,他知道眼下徐氏的成就跟徐圣的馈赠分不开,但归根结底还是徐氏一代代的圣主自己争气,光看徐老赢来到西陵的几个举动就知道现在的徐氏该富庶到什么程度。

    这位将成为徐氏圣主当做自己梦想的年轻人来到西陵,从未想过收扈从、追随者。难道是因为他不上进么?究其根源,是这位徐氏天下行走根本看不上龙州武者,因为元洲遍地是武者,以他徐氏天下行走之名,能轻易在元洲拉出一股惊人的势力。

    为何他只要功法秘术,却对其他资源分文不取,因为在惯常的思维中,想要培养武者就要大量的灵药,大量的资源,如果没有这些根本无法培养武者,但徐老赢需要么?

    对韩氏小灵界分文不取自然有尊重韩圣与结拜大哥的成分,但这么轻描淡写,只能说明这些东西他并不看重,只要得到功法秘术的拓本就足够了,因为拥有蜕凡境修为却不通武技的修炼者,元洲满地都是!

    这便是全民修炼带给徐氏的无限战争潜力。

    如果任由平民自生自灭,那唐志的做法没有错,因为这些人所能诞生的武力真的太微薄了,救平民就跟浪费粮食没什么区别,在这场洪水中他们除了瑟瑟发抖什么都做不了。

    可一旦唐氏换一种观念,那这些平民就变得无比重要,因为他们是让势力爆炸增长的最初基数。

    而收拢平民修炼,最大的好处,还不止这些,唐罗看着眼前震动莫名的族长与长老,认真道:“最后我想说,不论是血脉者也好,天骄资质也好,这种东西都跟后天修炼没有一点关系,一个人出身资质好,他就是一辈子资质好,一个人出身就带着血脉天赋,他突破蜕凡就一定会觉醒血脉。什么万中无一的天赋,十万中无一的天才,放到一百万,一千万这样的人口基数中,就意味着一定会出现!”

    如果十万修炼者中会出现一名天骄,百万中就会有十名,千万中就会有百名,而亿万修炼者!

    就会诞生,千!尊!天!骄!

    振聋发聩的结语再次惊得厅堂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这..这怎么可能。”唐弘涛满脸失神,楠楠自语道。

    能让这位体术宗师露出这种表情,可想而知受到的冲击有多么剧烈,如果说元洲徐氏的做法还能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这番关于血脉资质的说法就彻底颠覆了众人的武道理念。

    作为秘术阁的阁老可谓博览武道著作,但在古往今来的任何一本书上关于资质的说法都无比隐晦。

    “天下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更没有两个相同的人,所以即便同为天骄资质也有不同,也有高下之分。”

    “人与人模样不同,高矮不同,性格不同,资质根骨也跟相貌一样,大致相同实则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武道著作上大多都是这样的论调,而风媒属千年来收集了大量的唐氏武者信息和宗族武者的信息也从侧面印证了这点。

    同样修炼的世家子与平民时间差距有如天地,然后再收集招揽而来的流浪武者信息,发现也是同样。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认可了因为世家世代练武的缘故,本脉弟子的资质已经和普通人拉出天地之别,所以才会更大规模的出现精英。

    可按照唐罗的说法,就等于要推翻风媒属千年的研究,这让唐弘涛如何能够接受,当即出言反驳道:“若是资质天定,如何解释平民武者筑基突破时间远远超过世家子,这难道不是因为一代代练武强身,武者子嗣不断进化而带来的资质进化么?”

    “资质有没有进化我不知道,但肯定没有后天环境给一名修炼者的影响大。如果诸位有兴趣可以做个试验,将善堂弃婴收养当做庶子培养,然后将族子放入善谈按弃婴标准培养,看看最后按照庶子培养的这名弃婴能不能达到世家子的标准,再看看拥有唐氏血脉的孩子是不是跟平民武者差不多。”唐罗一针见血的点出事情的关键:“若是将这种样本扩大到一百例,一千例甚至一万例,诸君会发现,平民中出现天骄资质的人与世家中出现天骄的资质的概率,几乎一模一样!”

    唐罗不知道徐氏圣人的太清神瞳究竟跟自己眼睛看到的是否一样,但他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在太清神瞳不再现世的今天,他这双能看见灵力数量的眼睛就是武者资质的唯一标尺。

    除了一些天生异人无法修炼,正常人的资质从1.0开始,现在他见过最高的是方韩1.4。

    所谓的天骄,大多都是1.2-1.3的资质,因为武者头顶最后的灵力数量是不会骗人的,如果一个人一直苦修不辍,便能通过现在头顶的灵力数量计算出大概的数值,误差不会超过0.05。

四百五十九章:依样画葫芦(加更求月票与推荐~~)

    为什么说以大部分人的努力程度之低,根本谈不上比拼天赋的程度,因为拿大多数武者举例,从他们现在头顶的数值往前推导,只能得出资质0.8甚至0.7的结论,而武者资质,最低从1开始,这便是唐罗有如此底气说这番话的原因。

    一场洪水席卷龙州西部几千万人,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平民,可这样庞大的人口基数中,隐藏着多少不世天资的平民,只是想到就令人心痛不已。

    洪水冲走的不光是西陵的人口,更是唐罗的成道之基,只恨自己势力单薄,无法将这些人尽数救下。

    好在他提前三天将洪水消息通传西陵全城,而作为陵江的商业中心,西陵有周边城市大量的商贾与风媒聚集,这些人会将有关洪水的消息四散开来,虽然这场洪水声势无比浩荡,但西陵之后的几城应该做好了防汛的工作,不至于跟漳同一样,整座城都被洪水淹没。

    以往众人一直以为,元洲的强横只是因为徐圣刻在天南丰碑上的《灵力分析》而已,但现在听到唐罗说起,才让众人知晓了元洲被称作武学圣地的原因,而在不知不觉间,元洲居然已经变成了这样一处全民修炼的武道圣地,简直不可思议。

    但这场谈话毕竟不是唐罗的一言堂,优秀的人在接受信息的过程中本就带着思考,而思考,就伴随着质疑,大长老率先发难。

    “说不通阿。”唐思源皱眉道:“若我为元洲徐氏领地边境的豪族领袖,知道徐氏领地的平民皆有这样的修为造诣,一定会不停的前往元洲招揽武者,若是几十上百家豪族如此行事,徐氏领民皆修的事情早就暴露在天下人眼中,又怎会只有圣地宗门知晓?”

    天下能立族者无有庸才,这种招揽再武装点灵技就能上阵的兵员简直是天降横财,这会让胆大包天的世家彻底无视圣人世家的恐怖。

    如果徐氏真的如唐罗说的如此行事,这个消息早就暴露通传天下了,要知道唐氏曾经可是行商元洲过的,唐森更是横扫元洲年青一代,虽然后来因为徐姝惠的关系万乘宝船再也不走元洲水道,但如果真的是这番布置,没理由一点风声都收不到啊。

    因为一旦有合适的利益,世家就会大胆起来,便是一般的天材地宝、幻境都能令他们铤而走险;换成是秘术功法,世家就敢挑衅人间一切的强权;如果是关乎到整个世家脱胎换骨的巨大利益,什么圣人世家在他们眼里就是狗屁。

    这些散落在徐氏境内的优质领民,不通武道的情况下也就比一般人力气大些而已,掳了就走对豪族没有丝毫难度。

    随着这番疑问,众人又将疑惑的眼光投向唐罗,世间哪有被包住的火,一点消息都没有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面对这种疑问,唐罗只是无奈地摇摇头,淡淡道:“诸君以为,徐氏的三支军团是做什么用的?”

    “这几百年来落星、神剑、骁骑三军的威望是如何建立的?不就是徐氏以大义之名覆灭一个个世家,将其治下备受“苦难”的领民救出而展现的声威赫赫么?诸君真以为高高在上的徐圣世家是为了主持人间公义而生的么,这些年被徐氏三军剿灭的豪族有多少,诸君真的以为这些世家“罪该万死”吗!?”

    作为真正的豪族,唐氏现在对覆灭一些小世家争夺资源都不太热衷,更别说与民争利。

    归根结底,世家的动力在于利益争夺,而平民与小世家能给唐氏的收益已经很小很小了,所以唐氏也不介意向这群人展示自己仁慈的一面,因为没有任何利益冲突。

    豪门唐氏如此,其他各洲各部的豪门亦不会相去太远,那徐氏三军巡逻徐氏领地边境,动不动就去剿灭一些豪族的举动就显得十分怪异了。

    至暗存于光之内,而非光之背。

    世界不是全黑的,也不是全白的,而是黑白交替混合的共存世界。

    徐氏每一代圣主都将仁义当做自己一生的道德标准吗?这种话说出来唐罗自己都不信,所以他只能用最简单的利弊推测徐氏的举动。

    一个圣人世家需要军队么,当然需要,但没有巨大的秘密缘何三支军队要日夜巡弋在领地边境,难道还有世家敢率部攻伐徐氏不成?

    要知道元洲不同于龙州、中州、北邙。那里唯一的圣地就是徐圣世家!

    “我认为几百前年徐氏最聪明的一步,便是举族从天南搬到元洲。”唐罗耸了耸肩,淡淡道:“若是在富饶的天南,徐氏哪有机会用几百年韬光养晦,并以如此蛮横的姿态重新回到天下至强的序列。只有举族迁徙到当时元洲那块贫瘠的土地上,徐氏才能以救世主的身份指导元洲人该如何生活。他们占据最肥沃的土地,建起最高大的城池,就连元洲最古老的氏族,都只能跪倒在徐氏的座下,成为附庸。”

    “所以诸君明白了么,我族下一个实力暴增的点,不是在劫掠灭族上,也不是在远航经商上,而是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积累海量的武者,孕育出顶级的天骄!”

    几百年前建造万乘宝船,行商加劫掠的政策让唐氏的族力远超同济,成为龙州西部顶级氏族之一,但几百年后的今天,劫掠覆灭的小家族收集来的资源功法已经无法对家族做出有效的补益,唐氏下一个目标,只能是那些拥有上千年历史,占据各个仙山福地的宗派。

    以唐氏现在增幅的速度来讲,这个目标几乎无法完成,因为到了豪族这个阶段,所有世家的进步都会放缓,因为以凶境为单位的军团,光是培养就是几十年。

    而你不能保证每一代都有惊才绝艳的凶境,唐弥两氏这等武者规模,每代能保重有一个都算鸿运当头。

    但家族发展最有趣的一点就在这里,虽然唐氏不知道如何在豪族阶段快速积累实力,但模仿总会吧!

    看看徐氏在元洲怎么做的,我们在龙州西部依样画葫芦不行么?

四百六十章:利人利己

    “如果唐氏想真正突破豪族桎梏,成为世间顶级势力的话,那就只能学习现在世间最高明的政令。武圣山、无相禅寺尚且如此,难道本族视而不见么?”唐罗环视神色震动的众人一周,将自己要说的话全部说完,然后静静等待众人反馈。

    族长、首座、十三位长老和秘术阁老依旧沉浸在唐罗公布的消息中不能自拔,曾几何时,在一切豪门宗派眼中,平民便是累赘,所以世间大部分宗派都选择了遁世隐修。

    但武道大昌千年后的今天,徐氏用实实在在的事实告诉这个天下,即便不遁世,与这些凡夫俗子生活在一起,依旧可以保证武道修为的领先,甚至积累起无边的实力。

    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唐志笑了:“罗部长的话,我明白了。”

    安静的大厅被这略带倦意的嗓音惊醒,主桌众人将目光集中在唐志脸上,发现这位以冷静著称的男人竟有几分愧意。

    唐志的确有些惭愧,如果他早先知道元洲徐氏的虚实,也许就不会用这样激进的策略,但他并不后悔,因为做任何事,都得先解决有没有,再解决好不好。

    唐氏说到底只是一个平民武者建成的家族,即便发展成豪族的规模眼光依旧没有超脱,甚至连势力都死死收拢在西陵一城,这种畸形的发展不光光是因为弥族虎视眈眈。

    更是一种心底的恐惧,这几百年来唐氏造下了太多的杀孽,每一次万乘宝船的回航为何船员会将海量的金钱抛洒在陵江两岸,不光是为了炫耀,更是为了心底的救赎。

    没有人是天生的杀人狂魔,特别是衣食富足的世家子,经受精英教育的他们少有天性扭曲者。

    但为了世家的荣誉,从他们登上宝船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是强盗和杀人犯。

    所谓的灭族,不是将一族全部的人统统杀掉,而是攻破族地,掠夺宝库,并将一族的中坚力量毁灭。

    虽然每一次唐氏行凶的地方都在几万海里之外,但没有人能保证这些被屠戮世家的后裔会不会发现唐氏,回来寻仇。

    就算心底有一千个,一万个声音说,一群丧家之犬有何惧哉,但总会有一个声音说,万一呢,万一呢?

    因为这个万一,所以唐氏就像是有人在身后索命一样,拼命强大自己的族力,到了今天。

    唐氏的手段已经熟练到只要看到一方势力,便能准确得出,需要几名武宗带队,加上多少蜕凡小队,采用什么战术,能在什么时间段内结束战斗,打扫战场又需要多久。

    灭族破城犹如探囊取物,现在的唐氏可以毫不谦虚的这样夸耀自己,但可惜的是,这项纯熟的业务对唐氏的补益已经越来越小了。

    即便唐氏再破万家小族,也无法带来实力再次爆炸的增长,这便是杀戮强族之道的极限。

    每年最重要的族会里,唐氏的长老们都在讨论唐氏未来的路在何方,但几经争论依旧没有一个结果。

    直到今天这场迟了两年的冠礼上,竟从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少年天骄嘴里得出结论。

    “从今往后,万乘宝船行商依旧,却不再远航外洲,天下间不知有多少因为苦难而生活不下去的区域,以宝船体量,每月至少能蓄拢十万平民,待解决弥氏之后,最多两年便能还罗部长一个三百万人的西陵。”唐志总算理解了那日唐罗为何会在后厅大发脾气,原先以为不过少年心性,现在看来却是唐罗舍不得唐氏的族力根基。

    但少年人终归是少年人,眼前能看到的只有一城一地的得失,要说这天下最值钱的,便是人才,但最不值钱的,却是平民。

    对唐氏来说,先解决弥氏,才是万般策略中的重中之重,至于唐罗说的人口问题,对家族来讲真的不算什么难办的事。

    只要唐氏想,聚拢千万生民又有何难,唐志雄心万丈,区区人口而已。

    原本只是一场少年的成人礼,却不知怎么成为了宗族大会,非但指出了唐氏今后的路,更让家族从事了几百年的海盗生意终结。

    一些原本在分桌的长老们已经围在了主桌边上,相互看看,眼中满是笑意。他们一个个脸上表情复杂,今时今日但凡能坐在厅中的唐氏权利核心,又有哪个没有随宝船出航,为家族掠夺屠戮过。

    他们也曾想过这条充满血腥的航路几时能够停止,那应该是几百年后,当家族已经成为雄踞仙山可与宗派抗衡的天下名家;那应该是一个无比隆重的场合,家族核心人物郑重地将宝船彻底封存。

    没想到就是在这样一个奇怪的地方,几乎就是一场饭局的所在,一个少年人的冠礼上,唐氏万乘宝船的用途,被彻底改写。

    十三位长老摇头苦笑,虽然是这样一个莫名其妙场合,但该他们做的事,还得做。

    大长老唐思源站起身形,满脸肃穆:“附议。”

    虽然只是短短两个字,却好像用了这位强者近乎所有力气,之后便是整整十二声“附议”。

    在最后一声“附议”落下后,长老们相互看看,哈哈大笑起来。

    龙州历1780年八月初八,由族长唐志提出并在十三位长老的支持下,唐氏的血腥航路,彻底终结。

    唐罗捧着碗,狠狠刨了一大口饭装进嘴里,大口地咀嚼着,无比振奋。

    所处的时空不同,规则不同,家国天下的概念自然不同,但连家都没有,还谈什么国天下。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早已固定的三观让他无法心安理得看着唐氏继续满手血腥下去,可如果这是强族的唯一方法,那他只能接受。

    哪怕他很不喜欢唐氏血腥航路的做法,他也必须感激,因为正是无数先辈的掠夺才让他能够享受人上人的生活。

    可说到底,他还是希望能有另外一条更能让他接受的道路,很多人说“利他”和“利己”无法共存。

    但唐罗觉得,世间一定存在利人利己的方式,如果没找到,只能说水平有限或是方法错了。

    很感谢徐氏珠玉在前,让唐氏可以遵照唐罗喜爱的那种方式壮大。

四百六十一章:邬氏双雄

    八月初八的成人礼不光解决了唐氏未来的发展问题,对六长老唐高旻来说,他对邬桓有了新的应对方案。

    冠礼的当晚这封信便送到了渝西岭邬桓的案头,看得这位卧薪尝胆几十年后一举成名的西陵枭雄眉头大皱。

    原以为即便唐氏不会直接交出粮食也会像安抚其他占山为王的氏族一样安抚邬氏的情绪,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张这样强硬的回执。

    “看看吧。”邬桓将信纸递给了弟弟邬兰,遗憾道:“唐志毕竟是唐志,我们的打算根本没有瞒过他的眼睛,现在整个西边水道都是唐氏巡弋的战船,我们只能将这些氏族留给唐氏了。”

    邬兰接过信纸,反复看了几遍后一把将信纸撕碎,恨声道:“大哥,唐氏欺人太甚,我们干脆投靠弥氏,让唐志尝尝小瞧邬氏的后果!”

    看着双目喷火的弟弟,邬桓只能苦笑摇头,和声问道:“你是打算让邬氏成为弥氏的马前卒么?”

    邬氏现在看着如日中天,只是因为九大望族都已投靠两族,萧氏更是举族迁到赤霞山,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

    这才让异军突起的邬氏看着几乎有望族般强势,但没有人比他这个族长更清楚,这些小世家的吹捧其实都是假的,那晚北部新城的动静都被他看在眼里,唐氏武宗的合击技是攻城略地的至强技法,这渝西岭看着易守难攻,又能经得住如来几掌,抵抗是没有任何出路的。

    这些东西邬桓不是没有跟这个弟弟说过,但整整两百年的卧薪尝胆让邬家早就被西陵人忽视,虽然家族都知道自己实力惊人,却碍于族规不能表露。

    正因为如此,扮猪吃虎这套法子最大的弊病也显现出来了,恶蛟扮猪扮得久了,几乎就变成真正的猪了。

    所以一旦撕下猪皮变做蛟龙之后,邬氏上下从隐藏自己变成了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极端模样,好像西陵除了唐弥两氏,其他都不看在眼里的张狂,邬氏现在投靠弥氏,只会成为弥锦手中试探唐氏的棋子,邬桓决不允许。

    “唐弥两族祖地都在西陵,两者一定会在这场洪水褪去之前发动战争,现在两族不行动只是因为各家都有余粮,牵一发而动全身,等到小氏族粮食耗尽的时候,便是两族出来清理世家的时候,到时候西陵全境便会成为真正的修罗场,我邬氏必须在入冬之前离开西陵,若你觉得因为这些小族的加入就让我们有了跟唐弥两氏博弈的资格,就是天大的愚蠢!”

    邬兰被兄长毫不客气的评价怼得脸色一黑,却还是不服气道:“大哥,你别把弥氏想得那么卑劣,现在西陵各大望族都已投效弥氏,实力已经稳压唐氏一头。南岭兽谷虽然不如北面群山连绵百里,但安置西陵各族毫无问题,各族家眷都得到了弥氏很好的对待。只要众人齐心,以弥氏实力加上西陵各族的武力,胜率超过七成,只要灭了唐家等到洪水褪去,西陵便有足够的资源供剩下的世家享用,我们邬氏不一定要离开西陵啊。”

    “弥氏有人联系你了!”邬桓看着弟弟冷冷道,这种偏向弥氏的说法,根本不是一个中立世家能得出的结论,可见弥氏一定派人联系邬兰,企图通过这种方法说服自己。

    一语被道破与弥氏联系的邬兰干脆也放开了,直言不讳道:“弥氏说了,只要我们邬氏能带着渝西岭全部小族投效,就愿与我族结为亲族,大哥你想想,只要与弥氏达成联姻,邬氏与弥氏的关系不就比其他望族离弥氏还要近么,就算要当马前卒也是其他望族先去,又怎么会轮到我们。”

    不顾邬桓越来越阴沉的脸色,邬兰一脸得意继续道:“再说我渝西岭易守难攻,只要将家眷安排到南岭兽谷,弥氏愿意屯兵此处,唐氏便如鲠在喉,等到破他族地之时,看他还能否如此张扬跋扈!”

    “够了!”邬桓看着弟弟越来越得意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叱责道:“今日弥氏之所以会开出如此优渥条件,只是因为唐氏在侧,若说邬氏现今是条恶狼,唐弥便是猛虎。你居然以为恶狼可与猛虎结亲我看你已经被外面那群蠢货吹捧的忘了自己是谁!邬氏一定得离开西陵这方战场才有机会存活,你居然还想主动卷入?我以族长的身份命令你,自今日起,不得担任族中任何事物,滚到船坞当监工去!”

    邬兰从未见过邬桓发那么大的火,虽然他心底一万个不服气,但也只能无奈地应道:“遵命,族长!”

    扭头离去的邬兰脚步平稳,但用力带上门时巨大的响声还是暴露了这位渝西岭二当家心里头有多么不服气。

    九月廿五

    本该是秋收的时节西陵全境却依旧是洪水肆虐,原以为再大的洪水最多月余也该开始退去,可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非但没有退潮的迹象,陵江的河道反被剧烈奔腾的洪水撕开更大的河口,原本流向龙江下游的水朝着龙州西部奔腾而来。

    现在的西陵,就连一些矮山都有没淹没的迹象,这让原本停留在那些小山的世家纷纷开始准备迁徙。

    而这一切跟唐罗倒没什么关系,虽然已经完成成人礼,但他依旧住在家中,难得的空闲让他有机会梳理自身实力。

    这四个月他的灵力已经增长到19580.2,如果不是因为使用了两次仙风云体术,这个数字应该是19980.2。

    一万九千多点的灵力让唐罗的不灭战体变得尤其惊人,五品的神纹灵阵流转于全身,让他可以免疫近万点的灵力攻击,换言之,所有蜕凡合击技以下的灵技对他根本没有影响,徐老赢那如海啸般的剑意攻击他都可以无视。

    经过又一个月的修炼,九类刚劲中的催劲也算摸到了一点门道,但想运用到实战中还有一条很长的路要走,现在他的催劲时灵时不灵的,打一个静止不动的山壁或者铁人,十掌中大概能打出一掌催劲,可是准备时间一短或是物体移动,这催劲就跟没练过一样。

    这固然有劲力难成的缘故,最关键的还是唐罗因为先天之气强化肉身的缘故力量每时每刻都在增长,让他控制力量格外艰难。

    原本他是想着先将催劲练到小成再改换另一种劲法,但参考师公唐弘涛的劲力奥秘发现,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再练另外一种劲力,每天只拿出一部分时间加深催劲修炼效果最好。

    虽然不确定师公说得一定对,但起码比他自己瞎想强,所以他开始了有关冲劲的拳法修炼。

四百六十二章:等待

    唐罗并不清楚两族的设计,这些日子他一直闭门不出修炼,当然有弥氏现在将他当做必杀目标需要避祸的原因,但更重要是他在等一个人——赤霞山的守山人,杜沙。

    在看完赤霞村的所有卷宗后,唐罗对这位末代守山人越发欣赏。

    一般的人在经受自己家族几乎绝代这样的重压下,都会有性情大变的症状。

    天下并不只有赤霞功一部嫁衣功法,通常这些功法都有这样那样的弊病,也有不少跟赤霞功类似,导致全族生育能力越来越低下的。

    风媒属收集的信息多了,自然让人对这些修炼嫁衣功法的家族有了一些了解。

    在嫁衣功法的弊病爆发之后,有不少修炼者的性情大变,原本温和的变得暴躁易怒,原本珍视的不屑一顾,更有甚者为了麻痹自己,将全族老少屠的一干二净。

    暮气沉沉的赤霞村到了这一代,杜子腾十五岁娶妻纳妾,整整三年没有动静,几乎已经到了绝代边缘。杜沙有足够的理由去横行,因为他已经是毫无牵挂了,可依旧秉持本心,行侠仗义于西陵边境。

    虽然有英雄末路的悲凉,但这种能将本心贯注于武道生涯的人,总归是让人敬佩的。

    但杜沙武道意念再坚定,也不改变赤霞山中百姓陷入困境的事实,毕竟如果道心坚定就能百战百胜,那修炼和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西陵五亩田令不过半年,西陵百姓的生活确是得到一些改善,但距离富庶大概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提前三天通知洪水来袭确实能找到不少食物,但相较于漫长的洪峰期,也只是杯水车薪。

    因为洪水袭来,西陵多雨,很多食物不吃就只能烂掉,平民的情况可想而知。

    特别是赤霞山被占走两座青峰的情况下,留给百姓与杜氏的只有露天的矿山,这种局面下所有耕种都无法进行,会让粮食的消耗成倍的增加,即使百姓再能省也坚持不了多久。

    但任何时代都不缺有良心的富人,在赤霞山上,很多薄有名望的民间世家已经与杜氏联合一起,开始成立捕鱼队,还有一些心系百姓的富人家开始开仓放粮,施粥赈灾,更有甚者奔走于西陵各个世家,希望有世家能够放粮赈灾,但到目前为止,还未有任何世家散粮,只有一些家主以个人名义赠予奔走名士粮食,几乎与施舍无异。

    从风媒属得到的情报来看,赤霞山的粮食最多可以支撑到冬天,因为之后鸟兽绝迹,虫遁鱼藏,整个赤霞山将再也找不到粮食。

    而当一个人饥饿到濒死的时候,他便什么条件都能接受了,这个简单的方法世家屡试不爽。

    古语曾言:故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

    意思是正人君子只能用合乎情理的方式去设计,但很难让他背弃自己的信念。

    唐氏也好,弥氏也罢,不论是以怀柔招揽杜沙也好,以强力逼迫杜沙也好,都无法收服这名强者,因为两家的道与他不合。

    狮虎以牛羊为食,牧犬以护弱为道,所以牧犬与狮虎永远不能身处同一阵营相安无事。

    但很多时候,只要换一种方法,牧犬便会自动带着牛羊来投。

    比如说,狮虎控制着草场,而牛羊马上就要饿死了。

    在这种情况下,牧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眼睁睁看着牛羊饿死,一个是请求狮虎放开对农场的控制,让牛羊得以活命。

    控制资源,让牛羊自动将一切送上门来,所谓的发难财,大多都是这种情况,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可言。

    现在的杜氏也好,那些留驻在赤霞山的名士也好,都已经变成了世家眼中的一块块肥肉,只等他们慢慢变得虚弱,这个时候,又有谁会拿出粮食来呢。

    只是这个简单的道理容易说,却不容易懂,因为这些用善意生存在这个世间的名士们根本不会相信,为什么会有人眼睁睁看着百万人活活饿死。

    世家当然不会让这群名士和那些有武道在身的平民变成死人,他们只是要让饥饿把他们变得廉价而已,然后世家们才会以救世主的姿态出面拯救这群名士,至于那群平民?等到名士自顾不暇的时候,还有谁能想起来呢?

    世家不在乎平民死活,但唐罗却十分在意,既然通知这些人逃到赤霞山,他便一定会让这群人活下来,因为这关乎到他之后势力的根基。

    他知道杜沙与那群名士已经开始走动于西陵各个世家了,但到目前为止,却没有一个人来到他的门前。

    要知道他可是提前三天通知了整个西陵百姓遁逃的人,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他有能力帮助百姓度过这个难关。

    不论是唐氏族长,各个长老的府邸每日都能收到名士拜帖,而唐罗在家中坐了两个月,依旧没有任何一个名士上门求援。

    哪怕他有着西陵第一蜕凡的偌大名头,但一个没有固定势力的十五岁少年,还是让人提不起什么期待阿。

    所以他现在只能等,哪怕心中已经无比焦虑,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他知道杜沙比他更急。

    这位将仁义当做自己人生准则的强者根本见不得百姓生生饿死,所以他一定会想办法,而一个不过几百人的小世家又能想出什么办法呢。

    大概只有把自己作价卖了一条路,只是这个价格,会高到没有人愿意承受。

    因为杜沙需要的,是能拯救一百多万人的粮食,即便他是西陵赫赫有名的强者,也不会有世家愿意付出这种代价的。

    用一种最简单的算法,这场洪水很有可能经年不退,一百五十万人就算按照最低标准,就算将武者平民一视同仁一日都得发下半斤粮食,一日的消耗就是七十五万斤。

    而无法耕作便意味着粮食要一直下发,洪水十日不退就是七百五十万斤,百日不退就是七千五百万斤。

    整个西陵能拿出这些粮食的,只有唐弥两氏,但因为一个杜氏便要付出这种数量的粮食,恐怕没有人愿意。

    所以杜沙的碰壁几乎就是注定,虽然只见过杜沙一面,但他知道这位仁义无双的武者一定不会放弃,哪怕是上门乞讨,他也会将这件事进行下去。

    总有一日,杜沙会来到自己的门前,到了那时,才是自己出面的时候。

四百六十三章:求援

    南岭兽谷、曹氏

    作为深受尸煞功副作用困扰的曹家虽然人丁不兴,但依旧占据九大望族中的一席之地,可见一斑。。

    但在徐老赢那番话说出来之后,整个西陵便涌起一股奇怪的认知:只要学会了驱邪功法,就能打败曹家武者,抢夺曹家资源。

    头脑简单的武者们将这条等式列出,做起了取而代之的美梦。

    毕竟曹家三大功体之首的将臣煞体被一剑割了头颅,看着实在是太过容易了,让人觉得曹家根本就是徒有虚名的废物世家。

    大量的武者开始研习具有驱邪之力的功法,导致带有辟邪灵力的功法价格一度大涨。

    随后他们自诩神功大成,三五聚拢,成群结队,开始向曹家控制的势力开始了自己的挑衅。

    本就沉浸在曹毅身死悲痛中的曹家面对这种宵小的挑衅,露出了獠牙。

    那几日,残肢断臂漫天飞舞,鬼气森森的尸煞劲力将一个个前来挑衅曹家的武者变成青灰色的尸体。

    众人这才发现,同样是闪着辟邪灵力的白光,自己的剑连对方的尸煞护体都破不开,让他们一度怀疑自己买了本假秘籍。

    曹家顶级的人物一个都没出现,光是青年一代就将挑衅曹家的武者们屠戮一空,而屠戮完挑衅的零散势力后,曹家又恢复了自己的声威赫赫。

    驱邪之力克制尸煞之力,这根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闻,徐老赢能破只是因为其剑道修为无比凝实,即使不用辟邪灵力换做其他也能杀死曹毅。

    说的直白些,水行功法对火行功法多有克制,那是否意味着火行功法碰到水行功法的就只能挨打了呢,其实还是个人造诣的问题。

    只是大多武者看不明白这一点,只是看着徐老赢轻易的将曹毅的头颅割下,就以为自己也可以,白白送了性命。

    虽然曹氏如此强悍,但尸煞功的弊端依旧让他们大感头疼,生育率低下只是其中一项,更严重的是曹家弟子寿命很短,就连一般凶境都少有活过一百五十岁的,而会变成这样最大的原因就是尸煞功需要吸收尸煞锤炼身体,而尸煞便伴随着尸毒。

    就算尸煞功能过滤其中九成九,剩下的一分日积月累之下也会让曹氏的修行者身中剧毒,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曹氏四处寻访名医,直到遇见了孙金方,这位浸淫医道五十年的老医者调制出一贴秘药,才算彻底解了曹氏尸煞功几百年来的隐患,所以曹家上下对孙金方尤为敬重,即便是曹氏本代家主曹雄见到孙金方,亦是以后辈自居。

    最为最早投靠弥氏的望族之一,曹家举族迁到了南岭兽谷的墓园边上,这跟曹氏以前在西陵的风格很像,独来独往,与他族鲜有来往,只是一门心思强横族力。

    而近日却有名士拜访,让曹雄亦喜亦忧。

    将来人引入会客厅首席,自己坐于下首处,曹雄对着来人谦卑道:“曹某见过孙大师,不知大师今日前来,有何吩咐?”

    孙金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一躬到底:“还请曹家主救一救西陵百姓!”

    “大师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曹雄慌不迭地将孙金方扶起,叹道:“大师所求曹某又怎能不知,只是今日曹家已与弥氏结为亲族,以弥家马首是瞻,即便再想为西陵百姓尽些绵薄之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阿。”

    虽然态度极为恭谦,但话语中的拒绝之意孙金方又怎能听不出来呢,本来以他的性子,是断不会强人所难的,但眼下赤霞峰之惨状,绝非语言能够形容。

    洪灾来临粮食短缺,一些有所准备的平民还能艰难度日,但那些早已将准备好的食物吃完的老弱妇孺就变得很是凄惨。

    寡妇沦为娼妓只为换取斗米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大量的孩童在赤霞山走失,成了别人锅中的一块肉。

    河里捞起的死鱼死虾等不及烹煮就要放进嘴里,因为害怕别人抢夺,就在这最青黄不接的时阵,还爆发了瘟疫。

    一传十,十传百,除了一些修炼过的武者,已经有小几千人感染上了瘟疫被隔离在一起,他这次前来曹氏,除了向曹雄求救外,更是想讨要一些药草,起码遏制住瘟疫的蔓延。

    所以哪怕心里已经有一千一万个抱歉,孙金方还是朝着曹雄道:“老朽也知道曹家主现在身不由己,但赤霞山上每日都有几百人死去,还请曹家主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能够支援一些灵药宝草,让他们度过这场瘟疫。”

    天下万物有得有失,曹家的尸煞功虽然有种种弊端,但也有别人无可企及的一点优势,便是以尸煞催生灵草,因为这一独门收益,让曹家永远能够自给自足,成为西陵的一方豪强,只需要千株灵药便能镇压此次瘟疫,以他对曹氏的恩情,曹雄应该不会吝啬。

    虽然挟恩图报不是医者风骨,但现在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听到孙金方从粮食说到灵草,曹雄只能苦笑一声,朝着医者道:“孙大师,曹某不是拿不出一千株灵草,单是看在大师解决曹氏被尸毒所苦的份上,莫说一千株,便是一万株曹某也不会皱皱眉头。只是......”

    看着曹雄欲言又止的模样,孙金方的心都跳漏了一拍,本以为求到灵药是件十拿九稳的事,哪知还有这种波折,但眼看瘟疫便要扩散,若是再等几日扩散至万人规模,就不是千株灵药能解决的了,所以哪怕再多困难,他也要向曹家求得灵草:“曹家主有何难处直管相告,若真是不可为,老朽也绝不会为难。”

    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宝贵,若是曹雄无法拿出灵药,他便要另寻他法,绝不能干耗。

    曹雄看着孙金方的模样,只能叹了口气道:“公子申早就知道孙大师回来曹家,他让我向您转告,只要孙大师愿意加入弥氏,一千万斤新粮,一万株宝草即刻奉上,若是孙大师暂时不愿加入弥氏,他也准备了十万斤粮食与灵草百株当做见面礼,并在南岭兽谷静候孙大师佳音。”

四百六十四章:执拗

    孙金方一愣,悲声道:“曹家主英雄一世今日竟然为弥氏传声,值得么?”

    曹雄满脸麻木,拱了拱手:“孙大师谬赞了,曹某只是想为族人争一条生路,大师又何尝不是如此?”

    快意恩仇说的轻巧,身后这满族老弱怎么办,武者潇洒,大概只是画本里的故事,这世间能力越大的,责任便越大,所以有时候只能低头。

    “老夫不能离开赤霞山。”孙金方涩声道:“请曹家主替老夫谢过公子申的好意。”

    若是平时,他只会拂袖而去,弥家势大又与他何干,但今时今日还有无数难民颓坐赤霞山头等着灵草救命,哪怕知道弥氏的物资不好拿,他也只能双手接过。

    “哎!”曹雄叹了一口气道:“大师又何必执拗...”

    话说一半,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与孙金方相识超过二十年,曹雄自然知道这名医者生性多么高洁,只是眼下时局,孙金方便是现在不投弥氏,日后也是要投的。

    “还请劳烦曹家主将物资运往赤霞山杜氏族地。”虽然未从曹氏这儿获得满额灵草,但百株份额加上十万粮草亦可解赤霞山燃眉之急,如果每一家望族都能出了同等份额,这场瘟疫便被平了。将个人荣辱抛诸脑后的孙金方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商贾,想要一家一家上门求取灵药。

    看着孙金方去意匆匆的模样,曹雄哪能不知这位高洁医者的打算,劝道:“大师莫要再寻了,弥申已有交代,南岭中的各族自今日起闭门谢客,西陵名士们由他在南岭攀云楼扫榻以待。曹某今日与大师会面,已经坏了弥氏禁令,还请三思。”

    孙金方与曹家有救命之恩,哪怕冒着弥氏禁令曹雄也绝不会避而不见,但其他世家可不会给一个毫无实力根基的名士面子。

    何为名士,便是已经出名却还未投效势力或建立家族之人。

    任何一个时代都不缺起于微末的英雄豪杰,这些人放在哪儿都是夜空中最亮的星,即便一时受挫也能东山再起。

    不管从那个标准看,名满西陵的杏林圣手都足以够的上名士标准,而为了招揽孙金方,弥申自然不会吝啬一些手段。

    这些人都是自己行业顶尖天赋者,虽然出身不好却也拥有偌大名声,五行八作皆有能人就是这个意思。

    所谓五行(hang),就是车行、船行、药行、商行、镖行。

    八作就是:铁匠、铠匠、木匠、石匠、瓦匠、农匠、工匠、兽匠。

    这五行八作中的佼佼者,才是世家需要伸出橄榄枝的对象,而不是那些累赘的平民。

    “荒唐!”孙金方双拳紧握,手背隐有青筋浮现:“弥申此种做法,分明就是枉顾西陵百万生民性命,曹家主难道看不出来么?”

    面对老者质问,曹雄只能苦笑摇头,看出来又如何,没看出来又如何。

    现在弥氏与曹氏已经绑在了同一条船上,即便他于心不忍,也只能听命行事。

    世家行事便是如此,没有任何一条命令能让所有人心服满意,但每个人都应该知道这种命令已经是当下能够想出最优的处理方式,除非你有更好的建议,不然就得认真执行下去。

    “公子申也有他的难处。”曹雄叹了口气道,这两年唐氏疯狂收购新粮,又颁布了五亩田令,让弥氏一度觉得西陵粮食已无任何利润,所以将原本要卖粮的那一部分土地种了瓜果蔬菜。

    若不是弥氏拥有巨鸟仙禽可以飞往未被洪水波及的城市购粮,南岭兽谷的余粮也供应不了几十万武者的需求。

    “弥氏能有什么难处,南岭几十万武者每日损耗的粮草便是海量,赤霞山平民所需只有这南岭武者十分之一,可弥氏依旧作壁上观,想要活活看着百姓饿死,这等暴虐的世家,曹家主与之共处不觉寒心么?”孙金方眼中含怒,朝着曹雄质问道。

    虽然孙金方说的都是事实,但曹雄听来还是觉得刺耳,生硬道:“若不是这两年唐氏光收新粮弥氏也未必会吝啬这些粮食,那唐氏的天骄既然提醒百万民众前往赤霞山,便得负起百万民众的生死,他若负不起便不该通传全城!”

    他与孙金方交好二十年,看着恩人因为这些卑贱的平民置身瘟疫不说,还要丢下几十年的矜持脸面四处求人,原因全都在那唐氏天骄上。

    从徐老赢割了曹毅头颅的那一刻开始,曹雄就将所有与徐氏有关的东西都恨上了,唐罗是徐老赢的表弟,便是其最大的原罪。

    孙金方吃了一惊,看着曹雄几乎不敢相认。

    这眼光太过锐利,曹雄不敢直视,却继续道:“曹某有说错么,这两年可不光是唐氏分宗在收粮,就连唐山那名管家暗中也收了不少粮食,布下这样一局让西陵名士进退不得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位西陵的万家生佛!”

    唐罗举动让西陵各家百思不得其解,但世间万事万物的奇妙之处就是当你身处不同角度,同一件事便会散发不一样的光,在弥申的眼里,他已经看到唐罗此举真实的目的却丝毫不担心。

    “他自诩鬼谋神算,却忘记了若是任由一百六十万人饿死赤霞峰,这万家生佛的牌匾倒了不算,还会被百万冤魂诅咒。”

    曹雄满脸快意,仿佛看到了唐罗自作聪明却被百万平民诅咒的下场,那模样瘆人极了。

    相交几十年,孙金方第一次看见曹雄这个表情,心中只有满满的寒意,这阴气森森的曹家,他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曹家主,告辞!”

    “孙大师慢走。”

    ……

    攀云楼上攀云台

    建在南岭之巅的攀云楼虽然只有五层,但因为地势的关系高耸入云,特别是站在五层的攀云台上,身旁白云缭绕,仿佛置身仙境。

    而每次启用攀云台都是为了接待凶境强者,而这一次,更是由弥氏武堂首座弥海亲自接待。

    本该在赤霞山中的杜沙正站在弥海对面,素衣麻布却难掩浑身的英雄气概,只是往哪一站就好像平地拔起一座万仞神山。

四百六十五章:就山

    “杜家主大驾光临,真是令攀云台蓬荜生辉,本座久闻杜家主侠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弥海上下打量着杜沙,感受着对方浑然一体的气势,便知这名武者凝聚的神魂无比凝实,强盛无端。

    凶境与凶境之间的差别,有时比蜕凡之间都要大,毕竟在蜕凡境你只要肯下功夫苦练,总能追上别人的进度,而到了凶境。

    神魂的强弱就几乎注定了凶境的成就,古往今来顶级的武者,共同的特点便是拥有无比凝练的神魂,而眼前的杜沙凭着一步残缺的赤霞功竟能将神魂凝实道此种地步,弥海大为赞叹。

    面如石佛的强者根本不为弥海夸耀所动,只是淡淡问道:“米首座以为,杜某作价几何?”

    这些天他拉下脸走遍了西陵各个山头与氏族,只是赤霞村杜氏实在太过孤僻,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这让讨粮计划无比艰难,而瘟疫又在这最不合适的世间爆发,直接引起了杜氏本族的怨念。

    族中几位长老无法坐视杜沙将族中粮食无限分发平民的举动,将他族长之位剥夺,所以他现在不是以杜氏家主的身份前来攀云台,而是以他个人的名义。

    为的,就是将自己卖出去!

    “杜兄这是何以?”弥海笑了,明知故问道。

    杜沙面无表情,依旧淡淡道:“杜某想将自己抵给弥氏百年,换取粮食。”

    虽然现在赤霞山的情况还没到最坏的时候,但他知道只要洪水不退,终有一日会被饥饿逼到悬崖边上,与其等到最后,不如自己主动,这样起码还能待价而沽,将选择权握在自己手上。

    “哦?”弥海眼睛一亮,满含笑意道:“杜兄竟能为西陵百姓做到这种地步,真是令本座吃惊。”

    虽然这是他和杜沙第一次见面,但对这位孤傲强者的秉性可以说早有耳闻,这位最讨厌的便是高高在上的世家,今日竟然要将自己递给最讨厌的人,几乎可以肯定是走投无路了。

    只见杜沙摇摇头似是在否认,平静道:“还请弥首座出价。”

    听到这话弥海又笑了:“杜家主要抵自己百年,却又不肯出价,难道是存了货比三家的念头?”

    “是。”杜沙点点头,竟然承认了:“不论是唐弥两氏,还是西陵九大望族,谁开的价高我便将这百年抵给谁。”

    这可能是弥海第一次遇见如此开诚布公的说法,连一丝委婉都没有,来人将自己的目的犹如画卷般摊在他的眼前。

    只是杜沙毕竟只是一个武者,在谈判这方面,谁先亮出底线,谁便吃亏。

    “还请杜兄先去别家,最后再来弥氏。”弥海淡淡道:“请回吧。”

    面对如此直接的一名武者,弥海自然也将不必要的客套收回,他已经看出来了。

    杜沙就跟磐石一样固执,他只会朝着自己认定的目标前进,就好像从山巅滚下的巨石,他不会因为你的交好便沾沾自喜,也不会因为你的疏远而心生不忿,他就跟一块真正的石头一样,只朝自己的目标前进。

    既然说好话套交情无用,他便不白费功夫了,而杜沙也丝毫不以为杵,御虚而起化作一道白线往天外划去。

    ……

    十月初一

    唐罗背负双手在院中来回踱步,已经整整一个上午了。

    他实在有些想不通,西陵公子罗的名声就这么不管用么,将近两个月,没有一个西陵名士上门求援,好像全世界都把他忘了。

    这些人难道都是蠢货么,就算他们觉得自己年纪小无法解决一百六十万人的生计问题,但别忘了自己还是唐氏首座嫡子,将自己拉到他们那边阵营游说唐氏不行么?

    不知不觉走到府邸门口,出门便是山崖白云缭绕,却让人一点都提不起兴致,因为算算时间,至少有四分之一的西陵民众已经将自己的粮食吃完,这也意味着再不快点解决百姓粮食问题,赤霞山便会迎来暴动。

    不管哪一场饥荒,最先倒霉的便是孩子和女人,因为他们代表着弱小,在那种极端的灾难中,人的理智会被兽性取代,一些饿得昏头的人便会朝弱者下手。

    他可不愿意等到那个时候再去收拾烂摊子。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唐罗眼中满是寒光,心中有了决议,招来一名管事嘱咐道:“传花掌柜来前厅见我,另外派人去风媒属,将这些日子赤霞山的情况取到府中来,另外准备麻绳,越多越好,越长越好。”

    作为一名刚被大总管提拔起来的管事,许飞只感觉亚历山大,前几条命令他都能听懂,但最后一条却让他有些抓瞎,只能提着胆子问道:“大少爷,不知这麻绳需要多少?”

    越多越好真是一个很笼统的概念,怎么算多?他觉得一百算多,也许唐罗觉得一千才够,这种模糊的命令他必须问清楚。

    原本还奇怪这名管事为何愣住,这才想起自己的命令是如此模糊,果然是忙中出错。

    唐罗无奈地摇摇头,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将府库中所有的麻绳都收集起来,然后堆放到南厢库房中,我说明白了吗?”

    “明白了,小的这就去。”许飞心中有了底,转身便跑出府去,正巧遇上了回来的大总管,忙招呼道:“总管好。”

    常福朝许飞点点头,便迈步进入府中,正看到在院中来回踱步沉思的唐罗,想起唐森的吩咐。

    管家几步上前,恭声道:“大少爷,这几日老仆总见您在院中踱步,是否为了赤霞山的百姓担忧?”

    “有这么明显么?”唐罗哑然失笑,原以为自己养性功夫还行,谁知道却被老管家一语道破。

    常福满脸笑意:“少爷文治武功西陵年轻一辈中无有能出其右者,冠礼上的见地更是改变了唐氏的未来,内外无敌,能让少爷忧心的怕也只有西陵那群百姓了。”

    唐罗摇摇头,叹道:“福伯谬赞了,若我真如福伯所言誉满西陵,为何这些时日未曾见到一位名士登门。”

四百六十六章:误会

    “少爷怎会如此以为?”常福大惊失色,就像看到一件极为不合常理之事。

    唐罗对常福如此浮夸的反应一脸莫名奇妙,反问道:“我说错了么?”

    誉满西陵的天骄竟然质疑自己在西陵的名气,这难道不是最大的错误么。

    常福仔细一想,便明白了唐罗是因为名士两月不登门而烦恼,不禁失笑道:“少爷误会了。”

    “误会?”唐罗歪着脑袋,实在不太明白这件事上有什么可以误会的余地,便问道:“还请福伯指教。”

    “这两月西陵名士奔走求援,向各方势力求取物资援助,莫说九大望族,就连一些占山为王的中小氏族,那群西陵名士也敢一一登门,唐弥两氏作为西陵顶级世家,自然是门庭若市。只是每一位名士来到唐氏最多却不曾讨要物资,少爷可知为何?”

    来到唐氏却不讨要物资,那这些人来干嘛?唐罗迷茫地摇了摇头。

    常福脸上散发着莫名的光彩,骄傲道:“他们来到唐氏只是为了向族长与各位长老道谢。”

    “道谢??”唐罗不太理解,都快饿肚子了还谢个啥。

    “第一、是因为少爷早就给了他们比物资更加珍贵的东西!”常福眼中满是赞赏,谁不希望自己的主家是个良善之人,府中少爷被称作万家生佛,即便是做下人的走出去也是极有光彩:“第二,是因为他们认为少爷因通传洪水的消息被软禁了,若是再朝族中要粮便是陷少爷于不义。如此种种,还不足以说明少爷誉满西陵么?”

    唐罗在家族中的地位外人又怎能知晓,在那群西陵名士眼中,提前三天通传洪水消息的少年天骄是顶着家族禁令一意孤行,结合通传全城以后唐罗再未出现,每个人都觉得唐氏已经对这位天骄进行了惩罚。

    这种近乎臆测的推断却获得了赤霞山众的一致认可,以致每一位前来拜访的名士绝口不提物资,只是一个劲的感谢唐氏大仁大义,乃是西陵第一世家,然后再大肆夸赞唐罗一番。

    那群西陵名士们想用这种方式减轻家族对唐罗的惩罚,哪怕物资再短缺,也未有一人在唐氏开口。

    “原来如此。”唐罗摸摸鼻子,没好气地低语道。

    总算明白了为何这些日子不管怎么等都没有人上门,这群人竟以为自己被关了禁闭,想想也是,律所对氏子管理极严,一些常去花楼的弟子总是爱将一些族中秘辛当做谈资,通常是昨天刚说完,第二天便被律所的武士抓走关了禁闭,他们有这样的猜测也不足为奇,只是这样一来却给他的工作开展带来很大麻烦。

    好在他已经决定了去就山,要是傻等下去可能得爆发动乱他们才会求到自己门前,唐罗无奈地摇了摇头,朝满头白发的常福道:“福伯,您还记得五亩田令之后百姓送来的物资被母亲安排在哪了么?”

    “老仆当然记得。”常福眼中含笑问道:“少爷是想资助赤霞山百姓么?”

    “是的。”唐罗点点头道:“既然这群名士这么为我着想,总得回报些什么吧。”

    除了武道之外,他在世的为人处世之道大概可以简单概括成。

    可打可不打的架,不打;

    可买可不买的东西,不买;

    可去可不去的应酬,不去。

    可作可不做的事情,去做!

    这套简单的处事标准他用了十五年感觉还不错,如果不出现什么奇怪的问题,就打算一直用下去。

    原以为性格被动就可以少受恩惠,没想到那群呆在赤霞山的名士竟自说自话的将自己划到自己人的行列中,既然如此,回馈一些就显得理所应当。

    “少爷高义。”常福赞道:“老爷吩咐,府中钱粮尽归少爷取用,只管做您想做的事。”

    虽然唐罗已经是西陵第一蜕凡,但相较于那些二十多岁已经出户建府的天骄来讲,他最大的短板便是没有固定的自身势力。

    星辰阁也好,义气商行也罢,在西陵人眼中只能算是一个小生意,距离匹配天骄的势力还差得老远,虽然唐罗不能以一般天骄度量,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考虑到他一定会肩负起赤霞山百姓的生计问题,唐森早就吩咐常福只要唐罗一有需要,全府的钱粮人手尽管调动,这便是父亲对孩子表达爱意的方式。

    虽然能理解父亲唐森的一片苦心,但唐罗还是感觉被小看了呀,合着父亲根本就不信自己能解决西陵百姓的粮食问题,或说他以为的解决办法就是拿家里的粮食去养平民呗,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啊。

    不过唐罗也不怪唐森,毕竟抛开家世自己就是一个蜕凡武者而已,要解决百万人口的粮食问题,不信也在情理之中,要是母亲在的话怕是早就将粮库的钥匙交到自己手上了。

    但关于整个西陵百姓的后续安置计划他早已成竹在胸,若不是名士们迟迟不登门他都已经搞定第一步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唐罗对常福笑道:“福伯,您可是我冠礼的有司,怎么不劝劝父亲。”

    劝?

    常福看着满脸堆笑的唐罗,疑惑道:“老仆不明白少爷的意思。”

    “您见过哪个成人礼之后还向父母讨要钱粮的,这要传出去我的面子还要不要了。”唐罗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用手向外一挥:“将那些百姓送来的物资还回去就好,至于粮食的事儿,我自有办法!”

    “我的少爷哟,这时候您就别傲气了。”常福摇头苦笑道:“这两个月,洪水蔓延两万里,龙州西部尽成泽国,除了一些山地还能耕种外,被淹没的良田何止千万倾,您上哪儿想办法去哟。”

    不是不信任唐罗的能力,而是这场洪水规模实在太大,影响了整个龙州西部,一些地势低的城市已被彻底淹没,龙州西部原本平原尽成水泊,只有一些类似西陵这样的丘陵地区还留有可供人居住的山地,还能耕种。

    这种情况下,不是西陵缺粮食,而是整个龙州西部,都缺粮食,除非像弥氏那样拥有成建制的巨型仙禽编队,才能源源不断从龙州其他未曾受灾的地域运回粮食来。

四百六十七章:独特的技巧

    若是徐姝惠没有将府中那些强横的灵兽带走,说不得也能组织起一支可以飞行的运粮队伍,但现在府中的灵兽园只剩下小猫三两只,再想这么做就力有不逮了,作为一个统管府中事物超过十五年的管家,常福根本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购粮方法。

    就外面现在洪水滔天的场景,不是凶境武者几乎寸步难行,就连一些小型的战船若是一时不查都容易被洪水裹胁的巨木击出一个窟窿,这种情况下要找到可供百万人食用的粮食,无异于痴人说梦。

    看着常福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唐罗觉得自己有必要对家人普及一些知识啊。

    “来来来。请福伯将那群百姓送来的物资聚到一起,我必须向您展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技术了!”唐罗双手抱胸一脸骄傲,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自己这一身的本领要是不让家里人看看,一个个还真以为自己只会打架了。

    这突如其来的技能展示邀请让常福失笑,只能恭声道:“少爷有如此兴致老仆本不该拒绝,只是这趟回来是为了取些灵食兽肉送上前线,少爷也知道,老爷现在几乎住在防汛前沿,族**应的灵食兽肉却不怎么合老爷胃口,老仆得将小厨做好的饭食送去。”

    自从洪水爆发开始北部群山便开始了紧急的防汛工作,作为武堂的首座,唐森自然义不容辞的身处抗洪的第一线,双力量血脉加上控土神通的强横武者不管在修堤造坝,还是分洪滞洪端几乎都做到了以一当百。

    在救援端更是为数不多能凭肉身跳入洪水中丝毫不受影响的武者之一,所有与其公事过的武者都对唐首座心悦诚服。

    整个防汛前线绵延几十里但凡唐森所到之处欢呼一片,仿佛已经将洪水退去。

    但北部群山外围防汛驻地何止几十,唐森便是在每处呆上一会儿便需要一天时间,好在凶境武者精力无比旺盛,行功几周天便能恢复精力,但作为双血脉武者,唐森光吐纳灵气可不行,他还需要大量的灵食补充,族中当然不会短了首座的粮食,只是他对族里安排的那些灵食兽肉很不感冒,每次吃饭都眉头微皱。

    虽然唐森没说,但常福一看便知道是因为吃食不满意,这才回来让自己家再做一份带去,并打算天天如此。

    两人说话间,四个小厮抬着两份巨大无比的食盒走了出来,唐罗虽然遗憾无法向家人展示技巧,但让家人吃好喝好才是重中之重,虽然母亲徐姝惠总说父亲吃啥都一个味儿是个饭桶,其实父亲唐森对灵食和兽肉的烹调要求是很高的,不然也不会成立专门的捕兽队,并建立牧场。

    家中冷库存放的一百万斤兽肉都是特定猛兽的特定部分,足以可见唐森对饮食的挑剔,族**应的灵食兽肉一定是极好的,只是那群厨子并不了解父亲的饮食习惯,不讨喜也是必然的。

    一想到这些时日父亲在前线都吃得不好,忙对常福道:“福伯自去,不用在意我。”

    常福点点头,先是一手一个接过小厮和抬的巨大食盒,又转头朝着唐罗道:“少爷,那些百姓送来的物资都存在南厢九号库房中,我一会儿让佘娘领您过去,您看可好?”

    “麻烦福伯了。”

    提着两个大食盒的管家离去后,佘娘将唐罗引到了南厢的库房中便告退离去。

    一会儿功夫,唐罗便背负着双手从空荡的库房走出,直接迈向前厅,算算时间,花吉也该到了。

    果不其然,星辰阁的花掌柜端坐在前厅中,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茶水袅袅升腾的热气,神游天外却满是落寞。

    刚进前厅的唐罗就看见花吉的诡异模样,便出声问道:“怎么这样一副表情,是受什么委屈了吗?”

    静室中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花吉浑身一震,看到唐罗到来连忙站起行礼:“少爷,小的...”

    “不用行礼,坐下坐下。”唐罗挥挥手打断了花吉,一屁股坐到与之相对的椅子上关切道:“看你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可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么?”

    若说现在对他最重要的手下,无疑就是眼前的花吉,不说忠心程度,就说这两年来他将星辰阁打理的井井有条便是给了自己一个最稳定的后方,重要程度堪比常福对唐森。

    “多谢少爷关心,小的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是...只是......”花吉摆摆手表示一切正常,却欲言又止,那脸上满满疑惑又不敢发问的纠结模样看的唐罗直皱眉头,严肃道:“有问题就直接问,记住,我的管事可不能如此扭捏。”

    要是手下的心思都要他去猜,等到以后人多了也就不用干活了,天天猜心思就好了,他一定得把这种增加沟通成本的苗头扼杀在摇篮中。

    “小的..小的就想问问。”花吉小心翼翼地问道:“星..星辰阁还会重建么?”

    自洪水来袭到今天已经过去整整两个月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惦念这件事,他是从一个小厮直接被唐罗提拔上星辰阁掌柜的位置,可谓一步登天。

    但这种像是天降横财一步到位的提拔也让府中不少人对他非议,这也是他不愿意回府而是更愿意在阁中待着的原因。

    在那里别人都尊敬他,爱戴他,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了不起的掌柜,可一场洪水袭来,将西陵彻底淹没,也意味着再也没有星辰阁了。

    既然星辰阁都没有了,星辰阁的掌柜还有存在的必要么?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患得患失的感觉几乎让他发疯,虽然妻子一直安慰他,既然少爷给他安排了工作便意味着依旧重用他,但他还是不敢放心。

    洪水淹没的,不光光是星辰阁,好像将他的信心也一同埋进淤泥里,他感觉自己又变回两年前的仆役阿吉了。

    看着花吉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唐罗没好气道:“星辰阁当然会重建!”

    得到肯定答复的花吉一脸兴奋,仿佛一瞬间便活了回来,喜笑颜开道:“真的吗!太好了!少爷万岁!”

    “行了,别高兴了,有事问你!”唐罗阻止了花吉莫名的兴奋,淡淡问道:“你一次性能记多少个人脸,多少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