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见战斗力全文阅读 第93分节

二百一十六章:荒原正统

    “梦想成真?”

    头戴勾陈面具的唐罗将双手抱在胸前,平静道:“看来玖嗒大师好像知道本座的目的?”

    “从那日先生与柯戮嗒起了冲突,玖嗒便一直在想,以先生凶境巅峰的强横修为,荒原究竟有什么事如此吸引你,让您不惜乔庄改面,也要来神庙走一遭。”玖嗒笑笑道:“后来在神庙前与先生擦肩而过,玖嗒明白了。”

    “哦?”唐罗将抱胸的双手放开,左手放在膝上,右手自然搭在桌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用沙哑的嗓音若无其事道:“难道真如城中所说,玖嗒大师拥有轮回之眼,能够看清前世今生?”

    “修炼一甲子,玖嗒也不知道自己看见的轮回是真是假。但刚在神庙之前与先生错身而过,却意外的发现了先生的隐疾。”

    玖嗒望着唐罗,胸有成竹道:“想来先生不光武道通神,对敌时更是神威无双,不然也不会沾染了如此浓密的血煞气息。先生此来荒原,应该是为了借维塔神庙的阿修罗神像,将体内血煞拔除吧?”

    来意目的被老和尚道破,放在膝上的左手骤然握紧,殿内的气氛突然变得肃杀,唐罗眼中满是寒意,一字一顿道:“大师,好敏锐的嗅觉。”

    “先生过誉了。”玖嗒像是没看到唐罗眼中的杀意,和声解释道:“玖嗒自幼便经历煞气冲刷,苦修修罗道数十年,感知煞气已经成了本能,不足为傲。但先生可知,为何非天一族傲慢残暴,却还被佛国封做护法神国,并将这偌大的毗摩质多原划为非天一族的封地么?”

    “修罗道是上古禅宗一支,更是佛法源流之一,虽然修罗道受煞气桎梏,难以灵化肉身登临王境,却也是威能不凡的术法之一,传承至今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看来先生对非天一族有所了解,却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玖嗒又解释道:“佛国最是霸道,所有佛法必须遵循如来总纲,万法同源方为禅宗根本,除非顺从佛国,不然统统会被打成异端剿灭。所以那些上古流传下来的禅宗,不顺从佛国的都已湮灭在历史中,或是成为古佛,或是销声匿迹。而兼并了一个个信仰的禅宗,最终成为了中州佛国。而佛国中最强的大的流派便对应着菩萨、佛陀,其他弱小的佛派便只能当个罗汉护法,修罗道虽然不凡,在佛国不过是阿修罗眷属,连前百都排不进,却被佛国册封为护法神国,先生不觉得奇怪么?”

    情分那是人与人交往说的东西,势力与势力之间,谈论更多的是利益。

    古语有云:故相益则亲,相损则疏,其数行也;此所以察同异之分,其类一也。

    意思是,凡是能相互带来利益的,必然紧密结合。如果牵连会使双方受损的,必然疏离陌生。这便是天地间所有事情的定数。如果想要了解人事之间的分合,不外如是。

    煌煌中州佛国保留着非天一族,必然是因为这个势力对佛国有大用,但唐罗一时间也想不清楚,这愚昧落后的荒原伪神一族,究竟有什么值得佛国看重的。

    正当唐罗细思的时候,却发现玖嗒的眼神盯着自己,包含深意,一经对视,突然灵光闪现豁然开朗。

    “你的意思是,那些被心魔缠身的佛宗弟子,都会来毗摩质多原走一遭?”

    “先生果然大才。”玖嗒也没想到只是如此隐晦的提点,眼前之人便能想通关节,虽然心中忌惮,口中却是大加夸赞道:“以先生之武道修为,借阿修罗神像拔除血煞之后,不出十年便能完成灵化肉身,得证宗师之尊位,逍遥自在,真是可喜可贺啊。”

    面对老和尚的奉承,唐罗面无表情,淡淡道:“可本座始终想不通,若是因为阿修罗神像控煞之能可以大大减轻佛宗弟子入魔的风险,那禅宗大可将神像直接搬走,为何非要留下你非天一族,难道,是因为慈悲吗?”

    “自然不是因为慈悲。”玖嗒笑笑道:“可除了非天一族,谁又愿意修炼无法证道的修罗道呢,如果没有修罗道煞气的滋养,阿修罗神像不出十年,便会神力尽失,到时,那些堕入魔道的禅宗弟子该如何自处呢,先生您说是吗。”

    “好一个佛国护法神族,好一个非天族修罗道。”

    经过玖嗒一番话,唐罗瞬间想通了很多的关节,也明白了毗摩质多原的非天一族的本貌。

    难怪非天一族如此孱弱愚昧却占据了这样一片肥沃的土地,难怪就连强大的佛国都承认非天一族对荒原的统治。

    “可本座还有一事不明,禅宗不是有净世神咒,入魔的禅宗弟子为何不能以佛法化解呢,这和禅宗昭告天下的理念不是背道而驰么?”

    “外邪入体,自然能以神咒拔除,可因为神咒产生的心魔,即便颂念再多的神咒又有何用呢。”

    玖嗒面带笑意,脸上的皮肤褶皱在一起,眼睛更是眯成一线,像是在嘲笑无所不能的佛宗:“禅理中,本就有很多相互矛盾,无法自圆其说的地方,任何一个将无数神佛糅合在一起的教派,都会有这个问题。与其硬着头皮去解决那些根本无法解决的佛理,不如寻找好找一个可以替代的方法,于是禅宗生出心魔的禅宗弟子,都会来荒原走一遭。”

    “传说,只要赤足苦行八万里,到维塔神庙朝圣一次,所有对佛理的迷茫与雾障都会散尽。这是当然的了,因为阿修罗神像会把禅宗弟子体内所有的煞气拔除,没了煞气,自然也不会对道心产生损害了。”

    “玖嗒跟先生说这些,是想告诉先生,正因为非天一族与阿修罗神像对佛国如此重要,所以佛国便派了位大禅师坐镇圣城,即便以先生的实力,也别想仅凭一己之力,闯入内德城中的维塔神庙,更别说,接近那尊阿修罗神像了。”

二百一十七章:难堪

    “这是在警告本座么?”

    勾陈面具的眼孔中,有无尽寒光,预示着其主人现在心情极其不好。

    虽然早就知道能从上古流传至今的势力多少都有些压箱底的本事,但非天一族与佛国勾连之深还是大出唐罗之所料。

    佛国的大禅师,便是完成灵化肉身的宗师级强者,有这样一个人物坐镇,唐罗确实没有办法仅凭自己的力量闯入神庙。

    可这样一来,就意味着勾陈第一次出世的失败,这让唐罗的心情哪能好的起来。

    而感受到唐罗不悦的玖嗒,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

    这位海得拉巴城的圣僧耐着性子跟对方解释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让唐罗知道,仅凭他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无法进入维塔神庙么。

    “玖嗒当然不是挑衅先生,而是想告诉先生,现在能帮助先生的,只有玖嗒,而能帮助玖嗒的,只有先生。”

    干瘪的小老头眼中突然爆发出万丈金光,生机勃勃道:“待玖嗒成为非天一族的教宗,先生不光能根除体内煞气,更是能得到一位强力的盟友,合则两利,先生何乐而不为?”

    “强力?”唐罗上下打量两眼被血煞折磨得形同枯槁的玖嗒,淡淡道:“原谅本座实在看不出来,一个命不久矣的老头儿怎么配称作强力的盟友。”

    按照唐罗对玖嗒的估计,玖嗒这修罗道再修炼下去,最多十年便会被血煞折磨致死,照理说他应该好好的休养生息才是,可这个满口谎言的老骗子临死临死了,还对教宗之位如此觊觎,眼中的欲望似要将殿顶掀开,这样的人,怕是最不适合做盟友的选择了。

    唐罗宁愿另寻他法,也不愿和这种人勾搭在一起,毕竟在江湖走跳,谁还没几个宗师朋友啊。

    而听到揶揄的玖嗒也没有生气,只是深深吐息,几呼几吸之间,原本干瘪枯槁的身体竟发生惊人异变。

    天地间的煞气竟如住般流入玖嗒口鼻,而他的身体,也在无数的煞气注入后,得到疯狂的增强,“咔嚓”声中,玖嗒的身形变高变壮,筋肉撑开僧袍澎湃出来,暗红色的煞气在他体表流动,就像是真正的阿修罗降世。

    看到玖嗒变成这幅模样,面具后的唐罗嗤笑一声道:“竟将天地煞气当做本源收摄,玖嗒大师的神迹真令人大开眼界!适才是本座太乐观了,以为大师还有十年阳寿,现在来看,怕是五年都活不过。”

    变得高大壮硕的玖嗒轻轻握了握拳,感受这遗忘好久的强悍力量,以中气十足的声音朝唐罗笑道:“看来先生武道修为还在玖嗒预估之上,玖嗒自以为,只剩三年寿命了!”

    如同赤色罗刹的玖嗒脸上喜色藏也藏不住,好像平白捡了两年寿命,唐罗淡淡道:“只剩这些时间,却还想着争夺权力,大师不觉得心累么?”

    “争夺权力?看来先生对玖嗒有所误会!”变高变壮的玖嗒不但中气变足了,就连气势也变得狂放起来,话中虽然谦虚,却自带一股气吞万里如虎的霸道:“玖嗒之所以要争教宗,只是不想看到非天一族在修氏的带领下日渐孱弱,荒原至尊与神庙教宗,他修世帝除了修为哪一点能配得上!只要本圣战胜修世帝,便能成为神庙教宗,带领数百万信徒走向正确的路!”

    “呵。”唐罗不屑的嗤笑一声,将头撇开,仿佛窗沿上的尘埃,要比玖嗒更有吸引力。

    可能是力量回到身体后助长了玖嗒的脾气,也可能心中最美的蓝图被忽视而愤愤不平,一直和气的玖嗒看到唐罗的表情,愤怒的将双拳砸向长桌,愤声道:“先生可是在质疑本圣!?”

    裂痕自玖嗒的双拳朝唐罗所在的位置蔓延,这是属于玖嗒的暗劲,修罗一道本就以体术闻名,劲力运用深入骨髓,即便含怒一击也如此惊人。

    或许玖嗒以为唐罗御使雷霆便是灵修,会被这种修罗道的霸气震慑,才会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愤怒,但唐罗是何等样人,哪会被这种场面吓住。

    放在桌上的右手握拳,朝着桌面扣下,催、冲、震三种刚劲融合唯一,筋骨里响起虎啸龙吟的雷音,狂猛的劲力在殿中掀起风暴,不知用多少年巨木雕刻而成的一体长桌当即被劲力摧垮,化作一堆辗粉,呼啸的劲力更是推着玖嗒连退数步,也让满面怒容的修罗恢复了冷静。

    唐罗歪着脑袋,勾陈面具露出的双眼满是嘲弄,不屑道:“冠冕堂皇的话,留给那些蒙昧的信徒。虚有其表的力量,去震慑鸡鸣狗盗的宵小。谁给你的胆子,在本座面前称圣道祖?”

    话音落下,身着星袍的高瘦男子站起身形,星袍中飘出三十五颗湛蓝色的落御元磁珠,漂浮身后旋转起来,化作一道风暴。

    伴着响雷,金属刮擦般刺耳声音响起,那是唐罗的不屑:“你已是海得拉巴的主宰,可你的心里何曾有过真正的仁慈,若你真想带信徒走上正路,便不会封禁官话官字,将所有除修罗道外的武学打成异端,更不会将人分作三六九等,让他们相信有人生来便是下贱。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要维护神庙对人心的统治;不开民智,不过是惧怕开智后的民众看透神庙的真面目。”

    “连一座小小的海得拉巴都治理不好,却大言不惭的说要带所有人走向正路,本座听不下这些空话屁话,你,有什么意见么!?”

    从未被人当面羞辱的玖嗒脸上一阵青红,心中最隐秘的部分被赤裸裸的撕开,让他几乎难以自处,他当然听到门外神庙护法的焦急呼喊,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人便会杀将进来,可他知道,即便最后能够战胜眼前这个如魔神一般的男子,也不过是两败俱伤,到时他心中的宏伟蓝图,便真是镜花水月了。

    将耻辱压下,玖嗒散去了体内的煞气,歉声道:“玖嗒与先生并不是敌人,真正拦着先生证道的,是内德城的修氏一族,眼下我们有同样的敌人,不要伤了彼此间的和气,玖嗒为刚刚的冲动,向先生道歉。”

二百一十八章:制人者握权(加更求点儿票~)

    “收起这假惺惺的致歉吧,你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认为本座的话正确,只是畏惧本座的力量,并且需要它,所以,不必虚与委蛇,还是说说,你凭什么成为荒原的教宗吧。”

    说完话的唐罗大马金刀的坐下,朝着玖嗒淡淡道:“修世帝是非天一族最强大的修罗,本座不认为凭你刚刚展示的东西,有机会将他击败,如果只有这个程度的话,他有什么资格被尊为当世最强大的非天,号称罗睺的阿修罗王?”

    武者的世界,终归还是要用实力说话,又不是什么师带徒,父传子的团圆戏码,颠覆原有的势力上位,玖嗒总要拿出点令人信奉的实力,难道就凭外头几个歪瓜裂枣么。

    “看来先生在来之前做足了功课,这让玖嗒更有信心了。”

    玖嗒抖落身上的木灰,坐下笑着道:“或许玖嗒这点儿微末修为并不被先生看在眼里,可本代非天一族中,只有两位阿修罗王,一位便是修世帝,另一位便是玖嗒。而神庙不可一日无教宗,只要修世帝一死,本座便是理所当然的继任教宗,先生以为然否?”

    “说的倒是轻巧,修世帝住在内德城的皇宫里,非天一族的大本营中,身旁少说也有数千大非天,百十阿修罗。更别说内德还有一位佛国的大禅师,你凭什么杀他?”

    来之前的情报虽然简陋,但内德最关键的部分还是很详细的,虽然糜烂的主宰生活让非天一代不如一代,但因为人口基数的关系,非天一族的常备武装还是不可小觑的,唐罗并不认为莽撞的刺杀会获得什么好结果,他一开始的目标,也是只通过诉诸武力让修世帝同意他进入维塔神庙,参观下阿修罗神像而已。

    玖嗒笑着解释道:“教宗之争,乃是单打独斗,场所便在内德城中的修罗场中,玖嗒以阿修罗王之名向修世帝发起挑战,到时他便会离开戒备森严的皇宫。玖嗒知道先生要说什么,即便是单打独斗,玖嗒战胜修世帝的机会也不超过三成,但先生听说过荒古血楼么?”

    只是个平常的名字却带着无穷的肃杀寒意,面具后的唐罗不由地心神一凛:“想不道,克拉霍神庙的主持,竟然跟中州异军突起的杀手组织有所勾连,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这十几年来,中州最大的热闹就该是这好像凭空出现的杀手组织,没有人知道荒古血楼的根脚在哪里,更没有人清楚荒古血楼的背后是哪个势力在支持,只知道这个杀手组织具有难以想象的深厚底蕴,哪怕是寻常的武者只要进血楼培养两年,便能提升好几倍的战力,层出不穷的秘术与功法更是给这组织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而荒古血楼的成名作,便是将一位来自安氏的巡天使杀死,那一战震惊中州,也让世人见识到了,荒古血楼的杀手究竟有多疯狂。

    暴怒的督天王巡连拔荒古血楼三座据点,却发现里头早已空无一人,只留下血楼楼主的一封信。

    没有人知道信的内容是什么,只知道督天王巡的大都督看完信后吐出一大口血,势要将荒古血楼连根拔起。

    可十几年过去了,堂堂背靠圣地的情报组织,竟拿一个杀手组织没有办法,数次折戟沉沙,让荒古血楼的名气越来越大,竟隐隐有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味道。

    中州佛国与中州安氏同气连枝,非天一族身为禅宗一支,竟然与荒古血楼勾结,这真是太让唐罗惊讶了。

    “到时修罗场比试,荒古血楼的强者便会乘机偷袭,但修世帝的修为,玖嗒再清楚不过了,即便是血楼强者出手,也很难一击毙命,所以,玖嗒还需要一位顶级强者,以保障此事万无一失!”玖嗒目光炯炯地望着唐罗,认真道:“先生,便是玖嗒等了十年的,顶级强者!”

    佛徒与杀手勾结已是笑话,还让他和杀手一起偷袭?唐罗靠在椅背上,眼中满是遇见疯子的莫名:“你凭什么觉得,本座会为了拔除体内血煞,答应如此荒诞的要求?”

    “因为,这是唯一能让先生见到阿修罗神像的方法。”玖嗒笑着道:“修世帝是最强大的阿修罗王,也是最高傲善妒的阿修罗王,玖嗒能够感受到先生体内的血煞,修世帝亦能。”

    “曾经,修氏一族有多少精彩精绝艳的非天,是因为血煞生生卡死在灵化肉身这步,不得寸进,带着怨恨死去。对修氏一族来说,再没有什么,比看着顶级武者,因为深入骨髓的血煞而无法灵化肉身更能让他们开心的了,这是非天对武者的憎恨。”

    “以先生的实力,既然能找到荒原,便说明其他的方法对先生体内根深蒂固的血煞无效,而改头换面前来,便代表着如果事不可为,便不惜动强的决绝。现在先生知道,玖嗒为什么笃定先生,会接受这个提议了吧。”

    世间误会,大多都是从“我以为”开始的,唐罗当然不会解释,自己易容缩骨戴面具,主要是为了不牵连家族。

    虽然修氏一族的非天,有一个算一个,死了都不算冤枉,玖嗒死或是修世帝死,对荒院的未来都不会有丝毫改变。但这并不意味着,唐罗会被玖嗒要挟,去给虚伪的神棍当枪。

    “既然你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和建议,那本座也提一个吧!”头戴勾陈面具的唐罗缓缓站起身形,淡淡道:“将本座带入内德维塔神庙,本座便不杀你,让你这宏图有机会施展。”

    三十五颗落御元磁珠“咻”得张开,在身着星袍的高瘦男子身后形成一张巨大电网,衬得唐罗如同邪魔。

    玖嗒的脸终于阴沉了下来,他没想到唐罗竟然说翻脸就翻脸,更没想到对方竟然丝毫不受要挟:“你难道不怕与本圣交恶,今后再没有进入维塔神庙的机会么!?”

    “说破大天去,内德不过修世帝与大禅师值得本座忌惮,可这忌惮亦不过是多废些手脚罢了。”身着星袍的唐罗缓缓握拳,筋骨中的虎豹雷音将他武道宗师的身份透露无疑:“可这儿没有大禅师,更是神阵的薄弱处,你与本座相距不过数丈,信不信,本座三拳,就能打死你!?”

二百一十九章:骨道人

    望着邪气凛然的面具男子,玖嗒感到一阵莫名的屈辱,作为非天一族的大修罗王,克拉霍神庙的圣僧,他曾经何时被人当面要挟过性命,可对方实在是太强大了,那条延绵千里的雷霆大道几乎颠覆了他对武道的认知,本以为对方是个彻头彻尾的灵技大师,凭着修罗道的战法可以在近战端找到一些优势,可对方信手拈来的三劲融合却将他所有的骄傲击碎。

    面对这样一个毫无破绽的怪物,他实在不敢轻启战端,就像唐罗说的那样,他的目标是成为非天一族的教宗,如果他在这儿败了,哪怕只是受伤,他的宏图也再没有实现的可能。

    脸色阴沉如墨,玖嗒表情来回变换,心中反复地挣扎。

    就在谈判即将破裂的关头,一副白骨骷髅自两人向往的地底升起,空洞的头骨中两点萤火,嘎嘎怪笑道:“咳咳咳,精彩,真是精彩,老道好久没见过这样疯魔的武者了!”

    莫名其妙出现的白骨惹得唐罗好生不快,直接一拳轰出,三种劲力汇成的拳风化作风柱,能将万物搅碎。

    玖嗒一看唐罗竟真的出手,不想硬当拳风,连忙闪避,却不想如此刚猛的一击,竟被白骨挥手挡下,连一丝劲风都不曾散溢,就像是把劲力吸收了一样。

    这变化让唐罗始料未及,以他的体魄,三种劲力合一的拳风施展开来,几乎媲美低品的玄级灵技,却被对方如此轻易的吸收了,这说明这句骸骨不单本身强度无比惊人,更是修有玄妙秘法,而以唐罗的武学造诣,也大致分析出了眼前的怪物的根脚。

    知道劲力再无效果,唐罗解开进攻的架势坐回椅上,朝着白骨道:“万劫不化骨,想不到白骨门竟然还有传人,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骷髅嘎嘎怪笑着,浑身骨骼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竟还有人记得白骨门,老道可真是,太开心了,咳咳咳咳咳咳。”

    玖嗒一看骷髅竟将这样凶狠的一击给挡下,心中大定,不动声色的站回原来的位置,朝着白骨道:“多谢道长出手相助,玖嗒感激不尽。”

    白骨骷髅回过头,上下颌开合几下无声笑道:“血楼既然派了老道前来,和尚就该多些信心,不过一个修世帝而已,何用你多此一举。图惹先生不快,实在该罚!”

    在白骨骷髅面前,玖嗒显得极是谦卑,连连告罪道:“道长说的极是,是玖嗒犯了糊涂,还请道长勿怪。”

    教训完玖嗒的白骨骷髅不置可否的回过身来,又对着唐罗道:“能在荒原见到先生这样的妙人,实在幸甚,不知先生可愿意移步偏殿,与老道小叙一二?”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白骨骷髅一出现便将神庙的问题解决了,显出极大善意,加上唐罗又对消失已久的白骨门有些好奇,自然不会拒绝这种邀请,便将三十五颗落御元磁珠收入袍中,朝白骨骷髅淡淡道:“请道长带路。”

    站起身形,唐罗跟着白骨骷髅从侧门离开,穿过一条小径后,便看到一座不起眼的偏殿。

    白骨骷髅转身朝唐罗行了一礼,指了指偏殿后,便沉入地下,唐罗点点头往偏殿走去,殿门正巧打开,定眼望去,开门的正是刚在神庙前见过的一位圣女,听东智介绍过,她的名字好像叫黛雅。

    刚刚庆典上见到时,黛雅作为圣女出席,一副雍容华贵不可侵犯的圣洁模样,受万千信徒膜拜,可在偏殿见到,却全然没有神庙前的圣洁气息,衣衫不整,满头细汗,身上更是透着一股淫靡之气。

    看到唐罗的黛雅显得很慌乱,竟然衣衫都来不及整理,便低着头跑开了,看得出来,黛雅的下体仿佛有些不适,就连疾步离开时大腿根部都紧紧贴合在一起。

    错身而过时,嗅觉敏锐的唐罗更能闻到一股**的味道,皱着眉走入偏殿,一个头戴白骨面具的清瘦男子正在穿着道袍,乱糟糟的床榻上,隐隐能看出两具身体纠缠的痕迹。

    就没听过哪家的圣女还提供陪睡服务的,勾陈面具后头的唐罗皱着眉,仿佛是要再次确认,朝着整理衣衫的清瘦男子问道:“刚刚走出去的,是克拉霍神庙的圣女?”

    “圣女?非天教中,哪有什么圣女,不过是些,佛陀之娼。”

    将道袍胡乱的系好,清瘦男子也不起身,便半卧在床榻上,朝着唐罗轻笑道:“将一生献给神灵,嫁予神庙,行肉身布施之事,先生若有兴趣,老道可以安排。”

    “免了。”身着星袍的唐罗大马金刀的坐在偏殿内唯一的矮桌上,朝着男子道:“一个道人可以在寺庙里安排和尚的妓子,本座真不知道非天教究竟是什么龌龊污秽的存在,让人恶心。”

    “咳咳咳咳咳。”半卧在床榻上的道人咳咳笑道:“先生说的真有趣,若不是修为做不得假,老道还真以为先生是那刚出茅庐的热血青年呢。”

    “道长,真会说笑。”头戴勾陈面具的唐罗不动声色,切入正题道:“本座只是好奇,白骨门销声匿迹数百载,怎么会突然出现,又为何会跟玖嗒这样的人勾搭在一起?”

    “先生倒是不客套,刚一见面便问他人宗派的秘辛。要是这么轻易就能说了,老道又何必戴着白骨面具示人。”

    头戴白骨面具的道人将手肘抵在榻上,撑着脑袋道:“就好像先生头戴面具,不也是想将真实的来路隐去么,又何必追问的那么详细?”

    “说得在理。”唐罗点点头道:“是本座逾越了!”

    床榻上的道人坐起身来,白骨面具后的双眼满是笑意,朝着唐罗介绍道:“老道丰幽,荒古血楼杀手,人称骨道人,师承白骨门,不知先生该如何称呼?”

    “本座勾陈。”唐罗应了一句后,忍不住又朝着床榻上的清瘦道人打量几眼。

    荒古血楼的成名之战中,击杀安氏巡天使的,便是骨道人与尸和尚,本以为这两人会被督天王巡追得上天无路下地五门,但看丰幽此时的状态,好像丝毫未受影响,这让唐罗忍不住对荒古血楼的评价在上一个档次。

二百二十章:天下躁动

    “勾陈?”骨道人看了眼唐罗脸上的面具,摇摇头遗憾道:“先生还是信不过老道。”

    “本座只是想不明白,玖嗒能拿出什么让血楼动心的价码,让名满中州的骨道人不惜开罪佛国也要帮他刺杀修世帝。道长可愿解惑?”

    “咳咳咳,哪有先生说的这么玄乎,杀手也是人,杀手也要吃喝拉撒,似丰幽这般被督天王巡通缉的可怜人,就只能悄摸地接点儿活计度日,在这克拉霍神庙里头,有片瓦遮身,有酒食饭菜,有佳人侍寝,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道人在床榻上咳咳直笑,语气满是自嘲。

    “这些话,道长还是留给玖嗒吧,既然道长不愿如实相告,那便没什么好谈的了。”

    唐罗站起身形,告辞道:“这内德城的水太浑,本座还是离得远些为好。”

    丰幽也没想到唐罗竟然如此谨慎,刚看到不顺的苗头便要撤走,连深入骨髓的血煞都不顾了。

    想邀请对方的话都来不及开口便结束了,让他颇感无奈:“想不到先生修为通神,竟还能保持这样的谨慎,老道不及也。”

    “以道长的修为,想要逍遥自在何其易也,却选择这条荆棘满途的歧路才是令人钦佩。”

    走到门口的唐罗头也没回,淡淡道:“只是可怜了荒原的百姓,不知又要经历多少年的动荡。”

    离开偏殿的唐罗满面愁容,一路走来,他越来越能感到天下莫名的躁动,武道大昌一千年后,不知多少世家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开始征伐,就连白骨门这样销声匿迹数百年的宗派,都忍不住以杀手组织的形式出现。

    中州一片祥和的假象底下,早已是千疮百孔。

    仅是一片荒僻的毗摩质多原上,便有这么多股强大的势力纠葛。

    本来以为玖嗒只是找了个杀手,但骨道人出现在此处,就说明事情绝对不简单,这可是个巡天使都下得了杀手的狠人,要说跟圣地没有深仇大恨谁信。

    本想着利用玖嗒进入内德神殿,现在看起来的话,这条路绝不能走,被教宗之位迷昏头的玖嗒或许还不明白骨道人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但他只要跟骨道人一同出现,便必定会被督天王巡打成血楼一脉。

    刚一出山就和荒古血楼搅在一起,然后被督天王巡盯上,这种地狱难度的开局谁爱选谁选,他肯定是不会去选的。

    但他身上的血煞还是要想办法解决,所以,必须想一个其他的办法,而眼下,便正巧有这个机会。

    唐罗顺着小径回到了内殿,玖嗒已经不见人影,只有一个抱着元磁神珠的东智靠在殿旁的梁柱上,瑟瑟发抖,脸上满是落寞与难过。

    想来,这小子应该是一时无法接受自己心中如同神圣的玖嗒,竟然是这样一个人,信仰破灭的滋味,一定不太好受吧。

    唐罗一招手,落御元磁珠“咻”地一下飞起来,也惊醒了伤心忧郁的东智。

    陷入无边恐惧与迷茫的东智仰起头,眼中满是无处安放的落寞与怀疑,望着唐罗,干涩惨败的双唇几次开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将元磁珠收入星袍,唐罗抓着黑瘦小子的衣领将他一把提起,走出内殿便冲天而起,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云中。

    唐罗离开偏殿不久后,玖嗒绕着另一条小径也来到了偏殿,朝着里头的骨道人恭声问道:“道长,这人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会不会从中阻碍?”

    屋内的骨道人又躺回了床上,慵懒答道:“你在害怕什么?”

    “玖嗒只是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人虽然修为通神,见识不凡,却胆小如鼠,想来应该是哪个豪族或宗派里客卿一般的人物,所以无法以真面目示人。这样的人,与本道人撇清关系都来不及,又怎会主动揽祸上身,不过,既然他在荒原出现,倒是可以用上一用。”

    丰幽眼珠一转,吩咐道:“你立即传讯内德皇宫,告诉修世帝有一强人入境,在祭奠上悍然杀死柯戮嗒,此人修为极其惊人,须得立刻请大禅师前来克拉霍。”

    ……

    克拉霍神庙所处的神山,高耸入云终年积雪,唐罗便带着东智冲天而起,直入巅顶,在一片茫茫白雪的温泉口,将他抛下。

    荒原鲜有大湖,东智自由不懂水性,骤然落入温泉中,便忍不住扑腾起来,好在凡境武者比之普通人筋骨强上不少,竟真让他扑腾到了泉壁边上。

    “看来失去信仰也不是什么大事,还以为你会在温泉里溺死呢。”

    揶揄了正在咳嗽的东智一句,唐罗将星袍解下,露出了其精壮高瘦的身体,就像是,精壮的唐罗坐到了另一口温泉中,双手枕着泉口,温泉气泡划过身体就像是少女的轻抚,让他舒服地“呜”了一声。

    另一口温泉中,咳出呛水的东智已经翻出来,躺在雪地里大口喘息着,无数热气蒸腾而起化作浓雾,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上是水还是泪。

    享受的温泉的唐罗看着东智如同落水狗一般的姿势,不悦道:“既然不想死,就好好活,要是真那么痛苦,旁边就是温泉,跳下去不就解脱了。”

    “呜呜呜。”

    东智终于还是哭了出来,抱着膝盖身体蜷缩成一团,低声抽泣着。

    人总会经历很多信仰破灭的时刻,就好像,从小妈妈就告诉我,做人要善良诚实,要谦逊有礼,要忍让,要慈悲。

    可当你渐渐长大,就会有一个愿望不断在心底生根发芽,那就是:希望全世界所有人都能有妈妈!

    此时的黑瘦小子,就像是发现了自己妈妈不是亲妈妈,而是一个人口贩子那样的无助,这种痛苦怕是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偏偏没心没肺的唐罗在一旁边泡着温泉,一边还吹着口哨,仿佛是在对他嘲笑。

    东智只能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可那哨声是那么勤快嘹亮,哪怕他的手指在耳中插出了血,还往里头钻。

二百二十一章:佛陀之娼

    “看起来,失去信仰还不足以让你放弃自己的生命,那么加上一条,将自己最珍视的存在送进地狱,够不够你立刻去死?”

    如同恶魔的低语,这句钻入耳蜗的信息让东智突然惊醒,他突然间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如果克拉霍神庙被尊为圣僧的人都是这样一个伪君子,那么号称圣城的内德,能是一个干净纯洁的地方吗。

    少年的心中始终抱有一丝希望,或许非天教没错,或许只是玖嗒的骗术太过高明,圣女应该是受万千信徒敬仰的存在。

    黑瘦小子的挣扎都被泡着温泉的唐罗看在眼里,他实在想不通,都到这种时候还对非天教抱有幻想的家伙,究竟该有多么愚蠢。

    “期盼吧,侥幸吧,逃避吧。只要不去想,就能继续骗自己,将至亲许入地狱以为是天堂,若真有重逢那日,该是何等的精彩!”

    枕着温泉边凸起的一块岩上,沙哑的声音刺耳又尖锐:“以前翻看古籍的时候,看过一篇游记,说是上古时期佛宗,一支名为婆罗门教的教门,它们广开寺庙并允许信众许愿,在信徒愿望达成之后,便要他们将自己的一个女儿送入寺庙献给佛陀还愿。”

    “在上古人族时期,灵技式微,功法粗浅,所以体修遍地,可又没有什么道心清明的术法,所以即便是禅宗武者,也无法做到长久禁欲,反而一个个无女不欢,所以婆罗门教的教法,吸引了很多体修的加入,横行一时。”

    “这些女子,有的成为了双修的炉鼎,有的变成庙门的娼妓,更多的,则是被庙门安排在周边的房间,挂上彩帘,当街卖花。不管任何人经过,只要愿意付出一笔赏钱,便能随意的玩弄。而女子所有得来的钱,最终不会有一分落入自己的口袋,这些钱都会被寺院收走,作为修行者的资源,史称,佛陀之娼。”

    “本座一直以为,佛陀之娼已经成了只记载于古籍中的传说,却不想今日又能看见,这非天教,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像是不经意的对上东智已经呆滞的双目,唐罗淡淡道:“你说圣女选拔一旦完成,便会被神卫迎入圣城,你猜猜现在的车队,已经走到哪儿了?”

    “呀!!!”

    歇斯底里的一声嘶吼,状若疯魔的东智转身便奔出了温泉口,径直朝着内德城的方向狂奔。

    可这是神山之顶万丈高原,不说冰雪封天,便是极寒的低温加上他湿透的衣衫,不多会儿便会冻成一块冰疙瘩。

    摇摇头,唐罗从温泉中升起,微微用劲将周身泉水沥干,又化身巨人吐出一件新的袍子穿上,施施然的走出泉眼范围。

    在几十丈外,看见了已经冻成一座冰雕的东智,走上前去,一记弹指,震劲将冰块震碎,露出了里头绝望的小伙子。

    “我可以帮你救下妹妹,但她得帮我个小忙,如何?”

    寒气抽走了东智大部分的体力,瑟瑟发抖的年轻人将头扬起,双眼涨得通红,含着血泪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呵。”唐罗笑着蹲下身来,俯视着年轻人的双眼,笑道:“是谁心心念念地要将她送去当圣女的?我可是给过你其他选择的,难道你忘了么?”

    人生最大的悲哀是,一些曾经你最讨厌的人,在你历经世事沉浮之后,发现他们竟是对的。

    而那些你自以为逍遥快乐的时光,最后都化作悔恨啃噬心扉。

    东智此时无比憎恨自己,当时究竟是哪来的勇气,让他直面眼前的男人,拒绝了所有提议后,却将自己的妹妹亲手推入火坑。

    一把抓着唐罗的脚踝,东智颤声祈求道:“大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妹妹,我什么都答应。”

    如果讲道理有用的话,天下就没有会犯错的人了。

    唐罗懒得理会东智信口拈来的承诺,一把抓住对方的后领,轻轻一蹬。

    劲力化作圆环冲开雪地,两人冲天而起直奔内德

    ……

    苏克乐大戈壁,载着圣女的辇驾直奔圣城而去。

    除了数十名神卫以外,还有克拉霍的冈樊斯纳护法。

    而他之所以随行,除了保护圣女外,更多就是向非天皇族禀报,柯戮嗒在内德城死去的消息。

    可一想到要面对修世帝,他便打从心里发憷,他很想一走了之,但他知道自己不能。

    柯戮嗒是非天皇族,也是修世帝钦点代替玖嗒的神庙主持,却在海得拉巴信徒的众目睽睽之下,被雷劈死了,原因是柯戮嗒触怒了护法神。

    冈樊斯纳从神卫口中了解到的经过就是这样,可作为神庙真正的核心,他还能不知道么,所谓护法神就是诓骗信徒的噱头。

    那所谓的神迹也不过就是用修罗道煞气模拟出的障眼法而已,可雷霆做不得假,柯戮嗒的修为做不得假。

    定是柯戮嗒冒认千里天路,惹怒了那位不知名的强者,才让对方在神庙千万信徒面前,将柯戮嗒化作飞灰,一名能以雷霆伐道千里的绝世强者,拥有足够的实力将初证修罗道的柯戮嗒一击必杀。

    可冈樊斯纳即便这样说了,傲慢无比的修世帝也是不会相信的,在那位大修罗王的眼中,他就是天下最强的武者,他根本不会相信有人能够以雷霆伐道千里,更不相信柯戮嗒会被人轻易杀死。

    所以这趟述职,注定是个苦差,唯一的安慰,便是那朵清丽的雪莲了。

    想到此处冈樊斯纳便心头火热,伸手招来了神卫统领,嘱咐道:“近来荒原上有一支匪寇流窜作案,苏克乐隔壁地势险峻极易设伏,为保圣女安全,你们先去仔细探查一番,确定安全后,再来禀报!”

    统领看了眼偌大的苏克乐隔壁,为难道:“回禀护法,苏克乐戈壁延绵数十里,随行神卫人手有限,若是仔细探查,会不会耽误了行程?”

    “桑露圣女代表的,是海得拉巴所有贵人与非天对护法神的心意,她的安全,便是这趟行程最重要的事,人手不足,你们便统统出去探查,由本护法一人护卫圣女即可。”

二百二十二章:圣女之殇

    神卫统领思来想去,觉得冈樊斯纳说的有道理,便领命道:“那便麻烦护法了,我这就带着兄弟们搜索戈壁,绝不让圣女有任何危险。”

    冈樊斯纳朝神卫统领欣慰道:“如此甚好,愿护法神与你同在。”

    护送圣女的仪仗停在了戈壁滩外的一处杨树林中,统领带着神卫们轻车简从,驾着驮兽便赶向苏克乐戈壁,每个人都带着三天的干粮,势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戈壁彻底探查一遍。

    冈樊斯纳看着神卫们的身影没入戈壁后,转身来到圣女所在的辇驾处。

    圣女的辇驾是一亮华贵的黄金花车,由通灵金属打造的车架坚不可摧,便是蜕凡的合击也能抵挡,车架四面被秀满佛陀的花帘遮盖,圆形的穹顶跟让辇驾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

    黄金花车四面无窗,只有架前的厢门联通着里外,车中有床榻桌椅,饮水食物,都是为了圣女而准备,为的就是在最坏的情况下,圣女能够紧闭车门,等到神卫营救。

    此时,克拉霍的护法便站在黄金花车之外,车厢里突然响起温柔的女声:“仪仗为何停下了?”

    冈樊斯纳答道:“禀告圣女,前面就是匪盗横行的苏克乐隔壁,所以统领先将花车停在了这片杨树林中,自己带着神卫前去探查,这两日,便由本护法护卫圣女的安全。”

    “原来是这样,多谢冈樊大师。”

    “圣女客气了。”冈樊斯纳听着女子温柔的声音,心中更是火热,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圣女大人,统领离去时将车队的饮水带走,不知花车中饮水是否宽裕,若是宽裕的话,不如分些出来,等到神卫们回来,便不用再去寻找水源?”

    坐在华车内的桑露听着樊纲斯纳的话,转头看了看车壁上满满的水槽,正要答应却突然想到了圣女的职责,歉声道:“花车内水源充足,桑露却不能答应樊纲护法的要求。桑露已将一切都献给了护法神,除了在祭典时,不能与任何男子接触,冈樊大师虽是佛门护法,却不是护法神座下僧人,所以不能与大师见面。”

    本以为善良天真的小圣女会直接打开车门,却不想对方却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拒绝,冈樊斯纳心中愠怒,不悦道:“圣女首重慈恩,只消将车门开出一道缝让本护法将水囊送进来便可,谈何接触。难道圣女信不过本护法吗?”

    “冈樊大师误会了。”车中的桑露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想来护法神也不会责难,桑露这就给大师开门。”

    听着黄金花车的机关启动,冈樊斯纳心中窃喜,看着黄金花车的厢门缓缓向外打开,迫不及待的克拉霍护法急忙上前,两手一扒将厢门撕到最大。

    本想只开一缝的桑露看着冈樊斯纳如此不守规矩,心中便是一惊,不由地倒退几步。

    抬头往上看,正午的阳光洒在对方的后背,让冈樊的正脸全都隐在了黑暗中。

    正大光明的佛门护法此时眼中饱含欲望,就像是久旱逢雨的狂徒。

    嘴角轻扬,露出了一侧的虎齿,像是择人而噬的猛兽。

    冈樊的脸上有兴奋,有欲望,有冲动,有嗜血,就是没有平静与慈悲。

    望着陌生的护法,桑露忍不住后退,却被床榻绊倒,倒在了床上,露出裙下两条雪白修长的大腿。

    本就欲火狂涌的冈樊看着这种场景那还能忍住,随手将僧袍扯下便朝怯懦如羊羔般的纯洁少女扑去。

    “大师,放开,放开我!别这样,放开,我是护法神的圣女,你难道不怕护法神在天有灵惩罚你吗!”

    一把将桑露身上白纱扯下的冈樊听到这话,忍不住淫笑道:“你以为护法神选出圣女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犒劳像本护法这样对非天教的有功之人。既然圣女已经将一切都献给了护法神,便用肉身代护法神进行奖励吧!”

    “不!不!!!”

    撕心裂肺的哀嚎并不会让兽性大发男人生出任何慈悲,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凶境武者面前,就连求死都是一种奢望。

    屈辱,痛苦伴随着撕裂的疼痛,耸动的丑陋身体与粗重的喘息就像恶魔低语,桑露闭上眼,泪水自眼角留下,还未滑落便散落成晶。

    漫长的痛苦仿佛没有休止,直到车厢中又响起一声爆喝。

    “啊!!你在做什么!”

    一道璀璨的刀芒应声出现,就像天上的玄月,朝着床榻上驰骋的男人斩去,如雪的刀芒太过清冷,强烈的刺激下冈樊登时达到极乐,如潮的快感让他根本无法闪避,哆嗦中,任由年轻人的长刀斩向自己的头颅。

    冈樊斯纳是自信的,哪怕不用转头,他也能感知到对方这刀虽然气势惊人,但持刀者的修为实在太差,若是凶境强者能被凡级武者一刀斩死,那可真对不起这数十年的苦修。

    所以,沉醉在极乐余韵中的冈樊护法,连头也没有回,任凭这如龙一击斩在自己的脖颈。

    刀落,头断,强横的功体没有起到一丝拦截的作用,血水如泉般喷涌而出,洒在桑露的脸上。

    冲天而起的头颅满是不解,仿佛致死都不相信,一个凡境武者竟能将他斩死,飞旋中,冈樊终于看清,原来除了凡境少年外,还有一个戴着面具的高瘦男子,眼中满是阴沉。

    那柄被少年抛到一边的长刀上,还萦绕着金土两色强横的先天之气。

    原来,如此。

    冈樊闭目,头颅摔在地上,滚到一边。

    “阿妹,阿妹!”扑到床边的东智急忙将身上的衣服脱下盖在了桑露赤裸的上身,泣不成声道:“都是阿哥不好,阿哥不该让你去当什么圣女。”

    以往灵动鲜活的姑娘此时像是失了魂一样,扭头望着自己最敬爱的兄长,眼中满是空洞。

    “阿妹,你怎么了,你不要吓阿哥。”

    东智一看妹妹如死灰一般的眼睛,又崩溃了,跪在床榻前,用力地煽着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

    “都是阿哥的错,都是阿哥的错,阿妹你说句话啊!”

    死寂的车厢内只有耳光声和少女的泪。

二百二十三章:命

    东智和桑露都是虔诚的信徒,哪怕被定义为贱民,他们也依旧相信神爱世人,即便是在只有两人的隐秘壁舍中,神龛也是摆在最高的位置。

    正是因为两人曾经如此笃信,所以当非天教的真面目暴露后才会这般破灭。

    看着满身斑驳眼神空洞的桑露,东智心中的杀意几乎沸腾。

    拾起丢在一旁的长刀,东智狂叫着斩向黄金花车中所有佛像的脸。

    愤怒与恨意让刚刚有些平静的车厢再次陷入混乱,桑露看着疯狂的兄长仿佛看见了冈樊,眼中越来越恐惧,就连身体也开始颤抖。

    陷入愤怒中的东智显然没有注意到桑露的异常,在毁掉所有佛像的脸后,他一脚将冈樊的无头尸体踢到一边,将长刀举过头顶,用力地斩下。

    “坏阿妹贞洁!坏阿妹贞洁!!斩死你,斩死你!!”

    状若疯魔的东智仿佛要将这具无头尸体碎尸万段,爆开的血花像要把黄金花车染成赤红。

    少年肆意宣泄着自己的愤怒,却没有注意到,床上的少女眼中越来越恐惧,越来越痛苦。

    实在看不下去的唐罗终于上前,一掌将东智扒到墙上,顺着墙壁划下的黑瘦小子瘫坐在地上,痛苦地捂住了脸,低声呜咽。

    头戴勾陈面具的高瘦男子走到床边,轻轻将手探出,床上的桑露便有了剧烈的反应,尖叫道“啊,啊!”

    坐在墙边的兄长一听到妹妹的尖叫,怒喝一声便想要站起来,却被灵压死死的按在原地,任凭他脸色涨得通红,却丝毫动弹不得。

    “这不是你的错。”

    唐罗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这是他以勾陈的身份行走天下以来,第一次没有以灵力摩擦出那道沙哑又刺耳的声音,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一种莫名的治愈。

    这是用上了凝神静气的秘术,希望可以尽力安抚住桑露的情绪。

    刚刚遭受不幸的小姑娘对所有男人都十分恐惧,所以唐罗转过身,背对着床榻,背负着双手,雄浑的先天之气顺着十指朝桑露周身灌注,随着雄浑的先天之气注入,被冈樊震散的关节终于恢复如初,恢复了行动能力的桑露做得第一件事便是缩到了床榻的角落,用东智的衣服死死的裹住了自己。

    停止了先天之气的灌注,唐罗摇了摇头,散开墙边灵压,迈步走出了圣女辇驾,将空间留给了遍体鳞伤的两兄妹。

    走出辇驾的唐罗眯眼望着眼前的这片杨树林,心底泛起了各种复杂的情绪。

    其实他来毗摩质多原的本意,只是为了利用阿修罗神像抽出精血中的煞气,但来到这儿后所看见的一切,都太让他恶心了。

    本以为至少在前往内德城的时间内,桑露不会出现什么危险,却没想路途过半就遭受了侵害。

    这只是桑露一例,自上古传承的非天教里头,有多少可怜的姑娘,只要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很难想象,号称仁义慈悲的佛国,竟然因为阿修罗神像有着祛煞之能,就将这样一方势力承认为佛门正统。

    而有了佛国的庇护,毗摩质多原的百姓,不知道还要遭受多少类似这样的残害。

    看来,要想个办法,将这个令人恶心的势力连根拔起。

    望着杨树林的唐罗心中不由升起这样一个念头,并迅速地长成了参天大树。

    又过了好一会儿,东智失魂落魄的从车厢中出来,不发一言地跪在了唐罗面前,“砰砰砰”地磕起了头。

    “不想去了?”

    坐在一块凸岩上的唐罗俯视着额头满是血迹的东智,幽幽道。

    “求求您,大人,阿妹现在神志不清,我想带她离开这儿,我们不想去圣..内德了!”

    本来唐罗想着,利用圣女辇驾,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内德,等到玖嗒向修世帝发起挑战的时候,闯入神庙抽出血煞后离开。

    作为交换条件,他会保证桑露的平安,而现在,这场交易显然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因为桑露已经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所以面对东智的请求,唐罗实在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正要点头应允的时候,桑露突然从车厢里走了出来。

    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看起来整理好了所有的情绪,好像先天之气不但抚平了她的伤势,还将她所有的不愉快的记忆都统统抹去了。

    桑露施施然从车上跃下,走到唐罗面前施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平静道:“多谢大人。”

    向唐罗道完谢后,桑露又扭头对兄长道:“阿哥,桑露已经是护法神的圣女,要将一切都献给护法神,不能跟你走。”

    “阿妹你说什么啊!”满脸是血的东智听到桑露平静的语气,不敢置信道:“都这样了,你还要去内德,当什么圣女?”

    桑露脸上带着一股莫名的平静,唐罗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那些个海得拉巴庆典上,站在克拉霍神庙前的圣女。

    如今的桑露,竞和那些人,一模一样,这仿佛认命的态度,让他不禁觉得有些滑稽。

    而东智一看桑露的默不作声,更是气急败坏道:“你知不知道,像冈樊这样的人,在内德还有百个,千个!如果你当了圣女,这些人便会天天..天天...”

    冈樊两字,勾起了桑露所有毁灭的记忆,伪装的平静被顷刻间撕碎,泪水止不住的涌出,桑露捂着嘴,眼中满是恐惧和脆弱。

    是夜,熊熊的篝火旁,东智已经沉沉睡去,桑露却还是睁着眼。

    只要她一合眼,便能出现冈樊丑陋的脸,她已经将车厢中的水全都用来清洗身子,一遍又一遍,却还是觉得没有洗干净。

    虽然身上的创伤已经被先天之气治愈,但那强烈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她不敢回到车厢中,哪怕冈樊的尸体已经被兄长挫骨扬灰,可只要一回到那个空间里,她就能将所有的情况回忆起来。

    别说回去了,哪怕她只是往黄金花车上望一眼,车壁上都会出现那恐怖的场景,耳边响起了粗重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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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四章:计划,变化

    这种痛苦折磨的桑露快要发疯了,所以她悄悄地起身,无比留恋地望了兄长一眼,朝着杨树林中间的一片小湖走去。

    赤足的少女步子轻得就像流浪的猫,篝火燃烧的啪嚓声成了最好的掩护,抱着长刀睡去的东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妹妹已经离开了。

    桑露一边走,一边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解下,等到靠近湖边的时候,已然赤身裸体,她回头看了眼远处的篝火,一闭眼便想纵身跳入湖中,却听道幽静的夜里响起了幽幽的声音。

    “湖水很深很凉,不会游泳的,还是不要入水的好。”

    抬起头,桑露看到了盘膝在树上闭目调息的星袍男子,心生死志的少女眼中满是死寂。

    正要说话,天上落下一件宽大的星袍,正好罩在少女的身上,遮住了她裸露的身体。

    少女低头看了眼新衣,喃喃低语道:“贞洁没了,桑露已是个肮脏的女人,又怎么好脏了先生的新衣呢。”

    说着,少女便要将星袍解下,却听唐罗平静道:“女子贞洁会被强暴者夺走,这种事难道不可笑么。”

    “会发生这一切,只是因为你遇见了强大的恶徒,没有规定,恶徒便不能强大,所以你受到了伤害。但这并不代表着,你失去了贞洁。”

    “失去贞洁的应该是恶徒,而不是你,现在施暴者已死,你该做的不是自寻短见,而是想想,怎么面对之后的新生活。”

    “新生活?”桑露在笑,眼中却流下泪来,仰着头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树梢上的唐罗睁开眼,淡淡道:“不要想为了东智去内德当圣女,你试过了,这根本做不到,不如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一段人生,不必担心非天教,修氏的势力覆盖范围只有小小的毗摩质多原,走出去你就知道,天下有多大。”

    杨树林的小湖边,两人久久的沉默,突然,桑露抬头问道:“大人。你为什么要去圣城?”

    “原本,只是要去处理一点小伤,现在,我想看看,能不能把非天教覆灭。”

    唐罗眼睛也没睁,随口道:“但这跟你没什么关系,明天一早便和东智离开这儿,等到神卫回来,我自然能想到进城的办法。”

    看非天教的尿性也能判断,内德城的护卫高强不到什么地步,想要拦住他是不可能的,本想借助圣女辇驾入城的想法,自然没有再提起。

    虚空一记弹指,将一道凝神静气的符咒打入桑露体内,唐罗淡淡道:“这道符咒具有凝神静气的功效,当你产生幻觉的时候,就可默念“符咒”激发,回去休息吧。”

    第二天清早,起床后的东智看着被星袍照着身体的桑露,数次欲言又止,看向唐罗的眼神,也无比地奇怪。

    唐罗不理会少年愚蠢的眼神,从星袍下取出一本刀谱与一只钱袋,交到东智手上道:“这本是居合刀法,共有六式刀招,两套步法,一种吐纳,足以让你修炼到蜕凡巅峰,小心一些,足以安身立命。这是给你们准备的盘缠,你们骑着驮兽向西北方一直走,最多十日便能到了中州地界,明白吗。”

    送走了桑露和东智,唐罗也没有继续在黄金花车上带着,而是朝着内德方向御空而去。

    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但自他到荒原以来,便是事事不顺,看来这修罗道还真是和他命里犯冲。

    御空至苏克乐戈壁中段的时候,唐罗发现了探索戈壁的神卫们,这群神卫正在被一群浑身蒙着黄纱白布的匪盗追击着。

    “这荒原上竟还有敢朝神卫动手的人?”

    唐罗心中暗道一声,便在空中停住,想一看究竟。

    班加罗尔怎么也没想到,他率领神卫进入戈壁搜寻,竟真碰上了黄沙盗。

    这群毗摩质多原的叛徒没有遵照护法神的旨意修成非天,反而修行外头的邪路武道,若论单打独斗,这群黄沙盗没有一人是神卫的对手,可对方一旦三三成组,便能施展威能强大的灵技,即便是他这般强大的神卫也无法轻易抵挡。

    好在对方那强大的灵技无法连发,这才给了神卫喘息的时机,而班加罗尔心中也有数,只要逃到杨树林中,冈樊护法必能护他周全。

    就在两伙人奋力追逐的时候,他们脚下的沙地突然塌陷,驮兽哀鸣一声便坠落下去,千钧一发之际,班加罗尔灵力灌注双腿,伸缩间狠狠登在了驮兽背上,双臂一展便如同大鹏鸟般飞天而起,越过了巨大的流沙陷阱。

    其余的神卫有样学样,纷纷牺牲了坐下驮兽,脱离到了安全地带,可失去驮兽的神卫又哪能躲过黄沙盗的追击。

    再一次的短兵相接,已入绝境的神卫爆发出异常惊人的战斗力,几十人杀得数百黄沙盗节节败退。

    在死去数十同伙之后,乌合之众的最大弱点终于暴露,黄沙盗的战士开始畏惧,而神卫们却越战越勇。

    终于,在神卫还剩下一半的时候,数量还有上百的黄沙盗竟一哄而散,人数极不匹配的战斗中,竟然是数量更少的神卫笑到了最后。

    立于苍穹观战的唐罗无奈的摇摇头,虽然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找一群乌合之众当盟友,只会增加任务的难度,还不如他自己一个人呢。

    内德城是毗摩质多原的圣城,建在阿贡神山的山脚下,水草丰茂不说,还有一片如海的盐湖。

    城内有非天一族的皇宫,如茵的大片草地和姿态各异的古树,草坪周围栽有一些菩提树和其它热带树木,佛塔式的尖顶直插云宵,鱼鳞状的玻璃瓦在阳光照射下,灿烂辉煌。

    任谁看到,都要赞一声富丽堂皇,听说修氏一族的最强者修世帝和佛国派出的大禅师便在此修行,所以唐罗格外的小心。

    将气息收敛如同凡人,唐罗顺着内德城的墙根,如壁虎般翻入了这座只允许非天、僧侣居住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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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五章:十万信众送圣僧

    “黄沙盗的大本营是苏克乐戈壁,冈樊斯纳护法被斩首,圣女还被劫走了?!”

    克拉霍神庙的主殿中,主持玖嗒与神庙护法们听到报告,再看着浑身是伤的神卫统领,面面相觑。

    海得拉巴是内德的附庸,克拉霍更是维塔神庙的直属,所以每一次的庆典,克拉霍都要打造一台黄金花车,将最美丽的圣女进贡给圣城,表示自己对皇族与神庙的忠诚。

    可现在,黄金花车虽然还在,但圣女却被掳走,这不光是对克拉霍的挑衅,更是对维塔以及皇族的宣战。

    “冈樊斯纳护法是强大的修罗战士,能将他杀死并破开黄金花车禁制的,必然是与他同级的强者,这样看来,出手的应该是黄沙盗首领无疑了,只是冈樊斯纳会为了圣女死战吗?”

    这场虏劫来得好蹊跷,可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引到圣城前来的大禅师,死了个护法对克拉霍真的不算什么,玖嗒压下心中疑虑,朝着班加罗尔安慰道:“孩子不用悲伤,勇敢的冈樊斯纳护法为了保护圣女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他的英灵必将被护法神引领升入神殿,而神卫们的骁勇也会被上苍看见,先去养伤吧,护法神会惩罚这群邪魔的。”

    劝走班加罗尔又安抚了其余护法的情绪后,玖嗒一个来到偏殿,朝着里头的道人恭敬地将事情复述一遍后问道:“道长,您说这事会不会对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影响?”

    老和尚患得患失的语气引得幽丰咳咳发笑:“你在害怕什么?不就是死了个护法,丢了个圣女么,等到你成了非天教宗,便能做所有你想做的事,何必畏惧一个小小的黄沙盗。”

    “道长说的极是。”玖嗒干笑着讨好道:“道长,楼主答应的事情一定作数吧?”

    听到试探,偏殿中的骨道人语气突然变得森然,“你是在质疑楼主么?”

    “不敢不敢。”玖嗒告罪道:“只是玖嗒害怕即便当上教宗,没有时间好好完成楼主的交代,心生惶恐。”

    “不用担心,若不是修世帝油盐不进,楼主也不会选择你。”偏殿中的骨道人淡淡道:“按照非天教的教义,只有阿修罗王能够继任教宗之位,而现在整个非天一族,只有修世帝与你两位阿修罗王,修世帝死了,你便是唯一,到时你便是荒原的主宰,这样强力的盟友,血楼是不会放弃的,只要你登上教宗宝座,神丹便会送到荒原,为你续命。”

    得到保证的玖嗒心中大定,告谢着离开了偏殿。

    一日后,大禅师了因来到了克拉霍神庙,玖嗒带着护法们集体出迎,将这荒原的真正庇护者请入殿中。

    作为在场唯一懂得官话的人,玖嗒自然成了唯一能跟了因大师沟通的对象。

    “了因大师,那头戴勾陈面具的男子修为极其惊人,能够御使雷霆不说,体术也达到宗师之境,拳动如龙,虎豹雷音。几日前闯入克拉霍,若不是倚仗神庙法阵,玖嗒几乎便死在了他的手上。”

    “南无断疑拔欲除冥佛。”了因大师双手合十颂念佛号后,朝着玖嗒淡淡道:“玖嗒禅师,老僧此次前来,除了想要见见那位御使雷霆的强者外,还带了非天教宗的一道敕令。”

    说着,了因大师从宽大的袈裟中取出了一轴经卷,交到了玖嗒手中。

    玖嗒恭敬的接过经卷打开,里头是修世帝的传令,让他入圣城解释有关柯戮嗒身死的过程。

    说是入城解释,其实就与夺权无异,也许曾经克拉霍对非天一族可有可无,但随着越来越多信徒的汇聚,海得拉巴已经是荒原上除了内德外最大的城市,以修世帝那旺盛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他是绝不会再让玖嗒担任克拉霍的主持的,至于柯戮嗒,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如果是以前,哪怕玖嗒看到传唤也会尽力的逃避,但有了骨道人的支持,他恨不得立即赶到圣城,与修世帝决一胜负。

    或许他曾经对骨道人的实力抱有质疑,但看着白骨骷髅不动声色的拦下唐罗的一击后,他对骨道人的实力已经心悦臣服,只要两人联手,一定能将修世帝轻易杀死。

    而非天可以无黄,神庙却一定得有教宗,哪怕非天皇族再不情愿,也只有承认他继任教宗的身份。

    虽然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玖嗒还是装作一副为难的模样道:“既然是教宗召唤,玖嗒只能从命,待玖嗒将神庙中事务交予几位护法后,即刻动身。”

    玖嗒的好说话出户了因的意料,颂念一声佛号后,朝着玖嗒笑着点头道:“玖嗒禅师境界高深,无愧圣僧之名,还请告知强人所在。”

    “听驻守海得拉巴的神卫说,几天前看见他带着一人,出没在神山,后来看见他破入云中,不知所踪,想来应该在神山巅顶一带。”

    “南无断疑拔欲除冥佛。”了因轻颂佛号,化作金色佛光消失原地,只留下幽幽一句:“如此,老衲便去会一会这以雷霆伐道千里的强者。”

    两日后,海得拉巴城中。

    当信徒们知道圣僧玖嗒被宗教传召回圣城,将要离开神庙的时候,信徒们纷纷聚在了海得拉巴城的神道上。

    路那样长,人那样多,向东望不见头,向西望不见尾。信徒们穿着代表信仰的装束,头上缠着黑纱,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头,尽是悲伤。

    满头银发的老者,青年的夫妇乃至幼龄稚童,皆是肃穆地站在神道两侧,望着载着圣僧玖嗒的华贵辇驾到来。

    神辇灵车缓缓地前进,牵动着千万信徒的心。许多人在神道后追着跑。

    信徒们多么希望车子能停下来,希望圣僧能出来说句话,可至始至终,玖嗒都未曾露面。

    神辇渐渐地远去,穿过海得拉巴的城门,最终消失在苍茫的荒原上。

    可信徒们还是面向灵车开去的方向,静静地站着,盼着,好像在等待圣僧能够再回海得拉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