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见战斗力全文阅读 第97分节

二百五十六章:深意

    这还是乖巧的女儿第一次如此顶撞自己,这让宁氏不禁有些脸黑,沉声道:“难怪都说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果然翅膀硬了,这才当了几天的少夫人,便这样和为娘说话了吗?”

    “女儿不敢!”唐贞表情平静而坚决,虽有歉意却一点儿也没有退让的意思:“哪怕嫁了人,女儿也永远是母亲的女儿,认打认罚不会有一丝怨言,可妙竹毕竟是夫君的填房,母亲这样做,未免有些不合规矩。”

    “怎么,为娘教训一个不守规矩的贱婢都不行了吗?”站在高堂上的宁氏冷着脸,目光扫过如狼似虎的黑甲卫士,不满道:“你带了这么多黑甲卫士进来,是要将为娘拿下吗!?”

    “如果母亲大人一意孤行的话,女儿也唯有这般!”

    唐贞同样冷着脸,寸步不让道:“自小母亲便教女儿孝悌仁善的道理,可娘亲今日要做的事,却与这些道理背道而驰,这让女儿今后如何自处?”

    “世上哪有一成不变的道理!”宁氏忿声道:“也不知这倔强迂腐的性子是与谁学的,你以为娘亲为何要做这些事?”

    “女儿当然知道!”唐贞将还在身旁跪着的妙竹扶起,转身认真道:“母亲觉得庶先嫡出是首座府动荡之源,所以冒着即便背上骂名的风险,也要替女儿扫除“障碍”。”

    “既然你知道...”

    “可女儿有不同的看法!”唐贞打断了宁氏的话,又道:“若是肚里的孩儿争气,小几个月又有什么打紧,若是孩子不争气,便是留下金山银山,他又有什么能耐守住?女儿不知道什么嫡庶之分,只知道庸者下能者上,难道地山居的修养气度,连一个小丫头和孩子都容不下么?母亲这般做法,平白让人看轻了女儿!”

    宁氏的脸被唐贞说的一阵青一阵白,就连先前装作眼观鼻鼻观心的黑甲卫士们也忍不住朝着年轻的少夫人频频侧目,更别说妙竹了,被宁氏压得气都不敢喘的小丫鬟此刻看向唐贞的眼神便像是看到救世主。

    原本她来之前对这个陌生的主母充满了恐惧,此刻却只剩下依赖和亲昵。

    “纳星毕竟是首座府的家事,女儿还想和妙竹妹妹说些私房话,待女儿和妙竹妹妹说完话,再去地山居向母亲大人赔罪!”

    说完,唐贞便微微欠身朝宁氏行了一礼,而妙竹也笨拙地有样学样,向宁氏倒了个万福,接着便被唐贞拉了手带了出去。

    宁氏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眼底有一抹挥之不去的骄傲。

    豪华的兽车从首座府驶往地山居,沿途的百姓皆是退到路的两旁,待得兽车擦肩而过,却能听到车厢里头若有似无的女子啜泣。

    那两个在偏殿不可一世的侍女此刻在车厢中哭得稀里哗啦,满脸的委屈。

    宁氏则是满脸无奈的拿着帕子,抹着面前两张哭成花猫的小脸,不停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黑甲武士都是首座府豢养的武者,一群粗人下手没轻没重的,等回了地山居让医官给你们好好看看。”

    摇扇侍女跪坐在宁氏腿边,仰着头道:“奴婢不是因为这事儿难过,只是为夫人不值,小姐..小姐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呜呜呜呜呜...”

    “行了行了。”宁氏宠溺地揉了揉侍女的脑袋,哪还有偏殿中冷厉地模样,“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呜呜呜,奴婢实在想不明白,只是一个野丫头,夫人何必..何必...”

    “只有这样,妙竹才不敢争,不能争!”

    宁氏笑着朝两个侍女道:“此事之后,不管是妙竹还是她肚里的孩子,都已威胁不了贞儿大妇的位置,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名声哪有女儿的幸福重要。话虽这样说,可宁氏脸上终是带着几分落寞,唐雅死后,唐贞便是她唯一的孩子,虽然自己的出发点是为了巩固女儿在唐府中的地位,但真被女儿误解的时候,还是钻心的疼。

    特别是看到女儿失望又疏离的眼神,或更是像在心里插了一把刀,许在唐贞心里,自己的母亲已经是个虚伪又残忍的妒妇了吧。

    失神间,剥水果的丫鬟又从怀中将装有“先天壮气丹”的小瓶取出,满脸心疼道:“夫人,这安胎补气的紫河丹老爷一共就求了两粒,本是想顺月的时候给小姐服用的,现在少了一粒,功效会不会不够啊?”

    “傻孩子。”宁氏看了小瓶一眼,笑盈盈道:“贞儿本就是凡境巅峰的武者,身体素质极佳,紫河丹本就是锦上添花之物,少一粒便少一粒罢。”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要让这件事尽快传遍全城,姜姨,这事儿便交给你办了。”

    “夫人放心,此事就交给老身吧。”

    偏殿对妙竹凶巴巴的老妇此时一脸的和气,慈眉善目的模样就像是邻家的老叟。

    在宁氏有心的宣传下,首座府纳星的小事成了截江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人在听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后,都赞叹唐星能娶唐贞当妻子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同样不胫而走的,还有代首座夫人宁氏善妒的名头,为了自家女儿在府中的地位,竟然不顾身份去威胁一个孤苦无依的丫头,真是有失大家风范。

    有了宁氏的反衬,更显得唐贞出淤泥而不染,在这段时间里,几乎截江城所有世家的公子,都将娶一个像唐贞这般的妻子当成了自己的目标。

    什么奉子成婚的事儿,在这样的品质面前,反倒显得无足轻重了。

    随着时间的发酵,截江城的消息也慢慢传到了兰山城中,在署长唐枫拜访唐罗的时候,还特意谈起了这件事。

    “这宁氏,还真是厉害啊。”听完故事的唐罗幽幽叹道:“略施小计,妙竹便只能死心塌地的爱戴唐贞这个主母,稍有不敬,便会被截江城的悠悠众口压死,能成为一府主母的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啊。”

二百五十七章:是非审之于己,毁誉听之于人

    “哈哈哈,罗部长果然对情报敏锐异常,只是一听便知道这是宁氏的设计。”唐枫抚掌大笑道:“但真正厉害的,却不是这宁氏,而是你啊。”

    “我?”

    “妙竹不过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丫鬟,宁氏真要惩治她,有成百上千种方法,何须自己出面。还不是因为部长大人的存在,才让所有人都不敢妄动,可她毕竟是唐贞的母亲,难免要为自己的女儿打算,听说这个计策,还是她和宗所商量了再商量,才定下来的,而能让宗所如此慎重的,难道是一个丫鬟肚里的庶子吗?”

    唐枫笑着道:“所以才说,真正厉害的,是罗部长啊!”

    “这可真是...”

    满脸失笑的唐罗摇摇头,将杯中甜酒一饮而尽。

    没有得到预想中回应的唐枫也不恼,又凑近道:“话说回来,自唐凌被你顶回截江城后,宗所便一直猜测你保下妙竹的用意,有个猜测说,你想将妙竹肚里的孩子过继,对么?”

    “噗~~~咳咳咳咳。”

    过度惊吓以致喷出甜酒的唐罗顺平了气息,好气又好笑地问道:“这谁说的,亏他想的出来!好吧,就算我将妙竹肚子里的孩子收养,然后呢?等他大一些问我,父亲,我是从哪来的?为什么从没见过母亲的时候,我该怎么回答?难道说因为老子武道通神,所以左手搓右手揉出个蛋?”

    听到唐罗这样说,唐枫满脸不解:“那我就不明白了,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你为何要扛上唐凌,要知道,这家伙回到截江城可发了好大一通火!”

    “嗨,也不是针对他,只是老唐家本就人丁稀薄,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能开枝散叶的机会,孩子都几个月大了,哪能让你们说拿就拿,嫡庶之分本就是因为资源有限时的陈规旧束,今日唐氏坐拥陵江七城,恨不得每个子弟都成龙成凤才好,再用嫡庶那套倾斜资源的老法子,只会阻碍更大的发展。”

    唐罗平静地耸耸肩道:“但一条规矩用了几百上千年,即便再无理也已经成了习惯,即便宗族有人想要打破陈规旧墨,也需要有个愣头青先站出来,想来此时的唐氏,应该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了。”

    “有时候我真在怀疑,天底下是不是真有生而知之的人。”

    唐枫望着唐罗的脸,眼中满是想要一窥究竟的好奇,“明明从小便一门心思的扑在武道上,除了看些史书外便只剩练武,可这些敏锐又洞明的道理,究竟是哪里学来的呢,难道真是天授吗?”

    就跟唐罗所说的那样,在他将唐凌顶回截江城之后,那月的宗族议会便有人提出,是不是要调整庶子的待遇,因为此时的唐族,已经不再是那个蜷缩在西陵半城的隐身豪族了,再做隐藏就不是在扮猪吃虎,而是真把虎豹养成猪羊了。

    而敏锐的人早已洞悉,一旦开始提升庶子的待遇,整个唐氏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这一切的源头,便是眼前这个顶撞律长的“愣头青”。

    ……

    1785年四月初五

    清明

    宜:祭祀沐浴解除破屋坏垣

    忌:行丧安葬

    这一天,是唐氏祭祀祖先的日子,每家都要派出一位代表回到北山族茔,完成祭祖的大事。

    作为一个着急解决课题的武道研究人员,唐罗特别干脆的将这任务交给了唐星,毕竟他现在已经是个结了婚的人了,当然要开始学习这种宗族的礼节啦。

    眼下已经到了解决修罗神心的关键步骤,他真是一步都离不开闭关所,生怕断了思路。

    可有时候,你越怕什么便越会来什么,天知道在祭祖的唐星是怎么出现在兰山城的,总之在山涧外瞎叫的小家伙完美的打断了研究的节奏。

    “说吧,你不在北山祭祖,跑到兰山城来做什么?”一脸黑线的唐罗没好气地问道。

    唐星低着头,嘟囔道:“岳父带着宁氏一起来祭祖,我不想跟他们一起,便让贞儿先跟他们回去了!”

    “啪!”

    一记虚空弹指撞在唐星脑门,唐罗横了小蠢蛋一眼道:“要叫岳母,而不是宁氏,明白吗?”

    “嘶~~~”捂着脑袋的唐星倒吸着凉气,使劲揉着脑门,口中还倔强道:“我不,她这样阴险善妒的女人,不配成为我的岳母!”

    “啪!”

    又是一记弹指,捂着另一边脑门的唐星翻倒在地,哀嚎道:“哥!你干嘛啊,我都成婚了,你别动不动就弹我脑门!!”

    “我看你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唐罗没好气道:“记住,唐氏中但凡能做到一家主母的女人,或许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绝不可能是暴露阴险善妒这样品质的蠢货,何况人尽皆知!”

    “你现在能够专心武道,因为家宅安宁,妻妾和谐,而这一切,都是你的岳母牺牲了自己的名声换来的。看待事情不要用眼睛,因为那只能看到表面的部分,要用心,明白吗?”

    唐星揉着脑袋,似懂非懂的站起,却还是半信半疑:“你说宁..岳母是故意的,她干嘛要这样?好好说不行么?”

    “好好说的话,是没有人听的。”唐罗淡淡道:“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而不是事物真正的本质。一个谎话传了一千遍,也就成了事实,截江城中不少人都觉得唐贞是个完美无瑕的妻子,而宁氏是个凶狠阴险的妒妇,可其中的真假,却要你自己分辨。”

    “行了,这些话现在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你只需要记住,今后对宁氏要跟对待母亲一样尊重,一会儿拿着令牌去丹方取三颗驻颜丹,给你岳母送去!”

    接过令牌的小家伙“噢”了一声,又想起什么惊喜地朝着朝着唐罗道:“哥,父亲母亲很快就要带着小暖暖回来了,听说她在徐氏完成了筑基,已经开始修炼外公传下的剑谱...”说着,说着,唐星又嘿嘿笑道:“信上还说,母亲在元洲给我找了个嫂子,等他们回来后,就让你们成婚!”

二百五十八章:婚约

    我叫唐罗,今年二十岁,是个勤奋坚韧的体术宗师,即便是大山在我面前崩碎,也不会皱下眉头,而现在,我慌得一批!

    “什么嫂子?她是谁,什么时候来?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和我商量下,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如雨的问题劈头盖脸的砸向唐星,灵火天骄一抬头,便发现了兄长强装镇定的却有些发白的脸。

    活到这么大,这还是唐星第一次从兄长身上,察觉到一种名为紧张的情绪,让他觉得有趣极了,连忙笑道:“哥,你可是冠绝一世的绝代天骄,不就是取个徐氏的小姐吗,有什么可紧张的!”

    “我是在为这个事儿紧张吗!?”唐罗冷着脸道:“全凭父母之命主持的婚姻,就是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开玩笑,你觉得哥是那种喜欢拿一辈子做赌的人吗?”

    看到兄长凝重的表情,唐星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可听到内容,却忍不住,一边观察唐罗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道:“可是...哥你以前不就是西陵城的赌神吗,应该很喜欢赌才...”

    随着唐罗的脸色越来越黑,唐星理智的将嘴合上,没有将这个话题深入下去,两只眼睛装作不经意地打量四周风景,还不动声色的退后几步,将手背道身后小心地结了个金刚印。

    毕竟虚空弹指这么疼,唐星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再挨一次。

    可此时的唐罗哪还有心情跟他瞎闹,一听母亲徐姝惠说了个徐氏的小姐,他的脑袋都要炸了。

    他当然不想跟一个陌生人结婚,若是换做一般人家的小姐,将婚拒了再做些赔偿此事也就罢了,可面对元洲徐氏的小姐,这么做就跟羞辱无异,毕竟徐氏的传统都是招赘,能将小姐“下嫁”到龙州,还是看着自己外戚的身份和超绝武道天资的面上。

    “真是见了鬼了!”

    忿忿地低骂一句,唐罗心里有些绝望,哪怕在这方天地已经活了二十年,他还是没能适应宗族这种界限感模糊的相处。

    好像每个人都想给自己安排点什么事儿,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在尽力的配合了,可当母亲要帮他把终身大事也安排了的时候,还是让他忍不住地有些烦躁。

    唐星敏感地察觉到了兄长的不悦,在一旁弱弱的安慰道:“哥,你别紧张,信上说嫂子是元洲中赢城,玄月一脉的小姐,容貌出众,家世也好,应该能配得上你吧。”

    “容貌好,家世好就能成婚了?你以为是在配种吗!”心气不顺的唐罗忍不住朝唐星发泄了一句,又立刻歉声道:“对不起,我现在有些烦躁,语气不好,我得立刻去趟宗所,你记得带驻颜丹回去截江城送给宁氏。”

    说完,也不等唐星回应,唐罗便御空而起,朝着宗所掠去,他必须要在父亲唐森与母亲徐姝惠回到龙西之前,将这事儿给解决了!

    落到兰山城宗所,却发现所有人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就连看着自己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喜意,强忍着疑惑,唐罗找到了宗正唐祖,将自己的疑惑提出。

    “罗部长竟然不知道?”唐祖显得很惊讶:“这婚约数月前便已定下,徐氏对罗部长可谓青眼有加,破了女不外嫁的风俗不说,玄月剑派的剑尊更是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听说这位徐卿月小姐还是赢城公认的明珠,罗部长真是好福气啊!”

    这种婚姻观也是优秀,唐罗无力吐槽,只能指了指自己,“福不福的先放一边,这么大的事儿,难就就没人想跟当事人,就是我商量下吗?我可是唐氏最优秀的年轻武者啊,你们就看着徐氏施展美人计,不管管吗!?”

    “话怎么能这么说,族人的事儿便是宗所的事儿,罗部长的事儿就是宗所的大事儿!如果徐氏是要招赘,宗所是怎么也不能同意的,可这是嫁女又不是入赘,何况区区一个小女子,还能降服冠绝一世的龙西天骄不成?”

    唐祖脸上充满了对唐罗的信心,感叹道:“更何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首座与首座夫人替罗部长挑选的女子不会错的,罗部长便在阿兰山中安心修炼,婚礼筹备的事便交给宗所了,定让此事成为龙西最大的盛典!”

    看着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宗正大人,唐罗嘴角抽了抽,扭头就走,本以为宗所能够替自己出面,现在看起来,这一步算是自己走瞎了!

    离开宗所的唐罗来到了风媒属,直接找到了在处理文件的唐枫,将他拉到了一处静室中。

    “我娘在元洲给我说了门亲事,这事儿你知道吗?”

    唐枫一脸莫名其妙:“宗族的消息都是风媒属传递的,这事儿我怎么会不知道!”

    “既然知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上次来阿兰山怎么不说!?”

    “娶妻这种小事儿,哪里需要专程传达。况且首座与唐夫人一起挑的小姐,哪会有错。”

    说完这些,唐枫又朝唐罗道:“你来得正好,我这儿有要紧事找你。”

    此时的唐罗哪还有心情帮风媒属搞定情报,一连几句“没空没空”便要离去,却被唐枫拉住,“此事真的很重要,是关于一位绝世强者的!”

    “世间强者这么多,每个都关心,还活不活了。”

    唐罗扭过头,不满道:“再说,这种事你该去找萧族长,找我有什么用!”

    “已经找了!”唐枫认真道:“风媒属已通知了萧族长,拜托他负责戒备泊马城,而兰山城便要仰仗罗部长您了!”

    “嗯?”听唐枫说得郑重,唐罗转过身,疑惑道:“你说的这个绝世强者是冲着唐氏来的?什么来头?”

    “现在还不知道,但看他的动向,很可能是冲着本族来的!”唐枫凝重道:“这人的来历成迷,但实力极强,灵体双修,刚一出山便惹上中州佛国,击退了密宗的胜尊了因,还将非天修氏一族屠灭,杀性极重,中州佛国将其称作,魔主勾陈!”

二百五十九章:我想他会一直孤单

    这特么不是在搞笑么!

    别人不知道勾陈是谁,唐罗还能不知道?

    他就是勾陈,勾陈就是他,他得受多大刺激才能跟家族反目成仇,难道说有人顺着勾陈查到了他的根脚?

    不可能啊!从王禅的反应就能知道,他的敛息术已经算是顶级,加上参考刘氏幻魔身法加强的仙风云体术让他的身形几如隐形,这样还能被发现根脚,那可真是笑话了。

    所以唐罗一脸怪异的表情等着唐枫将情报说下去。

    “不光是佛国密宗的强者,还有元洲徐氏也派出强横的剑修追踪,但这魔主勾陈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从荒原消失后便不知所踪。有人猜测他是在跟了因的对决中受了伤,正躲在暗处静养!所有人都以为他躲在荒原某个角落,可月前他却在龙州出现了!”

    说道此处的唐枫不由地朝唐罗看了一眼,叹道:“魔主现世,血焰滔天!他刚一在龙州现身,便一连灭了好几个小世家,而这些被灭家族唯一的共通点,便都是我族在其他城市埋下的暗子,来者不善啊!”

    自己这儿还一堆破事没搞定,那儿又冒出一个假的勾陈,唐罗揉了揉发胀的脑壳,没好气道:“这人现在被佛国和徐氏通缉还敢这么大张旗鼓的,依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通知佛国和徐氏,让他们派人来龙州,再去通知督天王巡和武圣山,想来为了修补圣地间的关系,武圣山的强者一定不吝出手,这样还能省下不少力气,多好!”

    “此事风媒属已经在做了,可看这勾陈的动向,好像就是朝着龙西这边来了,不得不防!”

    唐枫朝着唐罗道:“这次找罗部长,便是拜托您和杜先生多多留意城中动态,这勾陈的实力非同小可,若是让他突入城中,必然会造成大量的伤亡和损失。”

    “没问题,署长可在闭关处安排一位传令官,以啸声为讯,一旦魔主勾陈靠近兰山城,我便出手。”

    按照魔主勾陈在情报中现实的实力,唐罗对上对方,那就跟老子打儿子一样容易。

    同样是凶境的体术宗师,但修炼不灭战体的唐罗不但体魄惊人,更有数种神通加身,决不会弱于对方。

    而勾陈魔主引以为傲的两式绝学,对上唐罗也逃不了好,血煞惊神指破不了先天阴阳碾,而血河神剑确实会被先天神剑克制,面对灵体无往而不利的修罗血煞,碰上两昧先天之气,威能便会大大折扣。

    唐氏一族强者不少,但修得都是本脉金系通天诀,由秘术阁列出的名单中,除了萧锦林可稳胜勾陈外,就只有唐罗对上优势最大。

    所以听到唐罗愿意出手,唐枫自然无比放心,不禁感叹道:“有罗部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虽然这魔主勾陈凶焰滔天,可一身武道却竟被罗部长克制,若是他自不量力前来兰山城,便有好戏看了!”

    “若是没有别的事儿,我便先走了。”

    “别急啊,难得来一趟风媒属,不看些龙西时事,各城动态再走嘛?”

    “我现在哪有心情看这些。”

    苦笑地拱拱手,唐罗转身便要离开,走到门口,却停住脚步,转过身提醒道:“我觉得这魔主勾陈来得实在蹊跷,署长还得留心注意啊。”

    唐枫眼含笑意,谦虚道:“罗部长提醒的事,我已派了各城风媒散与龙西周边,若是勾陈要和什么人通气,绝对瞒不过风媒属的眼睛。”

    “看来署长早有准备,倒是我多嘴了。”

    ……

    元洲之滨,无尽海旁

    送亲的队伍将一车车的嫁妆抬到了船上,站在船头的徐姝惠看着看着,眉眼中都是笑意。

    来到元洲数年,她最不放下的便是远在龙州的两个宝贝儿子,特别是唐罗,这个她从未操心过的长子。

    就像佛家说的灵童转世,唐罗生来便跟其他的孩子不一样,不哭不闹,即便是饿了渴了,也会用另一种方式表达而不是哭喊。

    异常懂事的大公子从小就没让人操心过,这让徐姝惠骄傲的同时也有些挫败,因为养育这样一个如同天才般的孩子,哪还有什么成就感。

    随着唐罗一天天的长大,他便越来越独立,每天不是在修炼就是在读书,徐姝惠也算是圣地出来的大家闺秀,可她扪心自门,偌大的徐氏圣地,又有几人能像自己的孩子这般努力呢。只是这样努力的小人儿,心中又会有怎样巨大的孤单呢。

    曾经有人说过,人都是赤条条并且孤独的来到这个世上,其实不对。

    人难道不是在母亲的肚子里一点一点长起来的吗,就算是出生之后的头两年,他也离不开亲人的照料,更别提孤独了。

    可自己的长子,好像真的孤独,在他出声的头一年,徐姝惠总是能在不经意间看见已经清醒的孩子不哭也不闹,只是躺在床上静静地望着远方,仿佛在怀念什么。

    那个时候她便在想,如果世上真的有天生孤独的话,或许就是自己的孩子吧。

    所以,徐姝惠格外的疼惜唐罗,她笨拙地向儿子表达自己的爱,便是想跟孩子传达的一个信息,他并不孤单。

    经过长久的努力,她终是从唐罗身上看到了回馈,那是一种具有归属感的爱,就好像漂泊在无尽之海里的浮木终于靠岸的心安。

    一家人可以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吗,童话里或许是可以的,但事实上,孩子总有一天会独立。

    父母即便有再多的爱,也终有一天要放手,徐姝惠心中隐隐有一种担心。

    她害怕自己的长子唐罗,在离开家人后,会一直孤单下去。

    即便有一天他在武道上拥有极高的成就,可一回头空空如也无人可以分享的话,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圣地中那种武痴一生,辜负了所有家人挚爱,最后悔不当初的天才,实在是多不胜数,她真不想看到自己亲爱的孩子重蹈覆辙。

    所以,哪怕她知道这样为唐罗定下婚约一定会引来唐罗不满,可她还是这样做了。

二百六十章:徐卿月的大计划

    而对徐卿月这个名满中赢城的儿媳妇,她与唐森都是满意的,元洲徐氏的圣地出生自不用说,家教与容貌也是上上之选,即便长子今后无法诞下子嗣,但有这样一位佳人陪伴,她这做母亲的也就放心了。

    可她也明白,没有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而玄月剑尊之所以会同意这门婚事,未尝也没有牺牲女儿的幸福来拉拢一位顶级强者的意思,这司空见惯的套路通常是徐氏没落剑派用在其余圣地天宗的天骄身上,却不想自己的长子也能获此殊荣。

    为儿子骄傲的同时,徐姝惠也更加心疼这个被称作倾月公主的后辈,初一见面,便亲近起来,而相处之后,徐卿月恬静、温婉的性子,更是中意,认定了这个儿媳妇的人选。

    就连徐杓夫人对徐卿月的表现,都大为惊奇,本以为女儿怎么样也会哭闹一场,没料到会这样顺利。

    因为徐卿月的平静,让两家定亲的事宜进行的极其顺利,只是没有人想到,这个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倾月公主,心中究竟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从陵江之滨走水路可以顺着无尽之海离开元洲,在龙州海口并道入龙江,再从龙江转陵江支流进入龙西地界,整个过程大概需要三个月,深谙航海之道的唐家对这条航路,已经非常熟悉了。

    这一路上徐姝惠时常找初出院门的徐卿月聊天,说些婆婆和儿媳妇的体己话,并向对方介绍起龙西的繁华。

    可徐卿月却好像对龙州的风土人情更感兴趣,特别是曾经的黄金之城朝昌,而徐姝惠之所以这样频繁的找她,本是担心她骤然离开自己长期生活的元洲会不适应,现在看徐卿月调整的这样好,徐姝惠心中欣喜,自是不疑有他,将朝昌云氏的起落和这座城的兴衰娓娓道出。

    经过月余的航行,船队终于离开了元洲,一件任谁都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日清晨,徐姝惠如往常一般唤徐卿月与她一起用早膳,派去的下人敲门却没有人应,她以为只是儿媳睡过了,就此作罢。

    可一直到日上三竿,接近中午徐卿月还未来请安,担心因为行船时间太长导致儿媳身子不适,徐姝惠便又去了她房间一趟,连声呼唤却没有回应,这才察觉出事。

    命人将房门打开后,里头哪还有徐卿月的影子,只有床上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套嫁衣与桌上一封留书。

    倾月公主逃婚了,整支船队顿时鸡飞狗跳,除了派人回到赢城向玄月剑尊禀报之外,侍卫们更将整支船队翻了个底朝天,甚至将嗅觉敏锐的灵兽都动用了,想要搜寻徐卿月的踪迹,可忙活了数日,徐卿月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徐姝惠整日以泪洗面,寡言的唐森看见夫人悲伤,更是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将徐卿月找到,几名船队的统领每日都聚在主舰上开会,交换情况与进展。

    “现在看起来,少夫人最大的可能便是跳入无尽之海里头了,几头灵兽最后找到气息,便是在侧弦的甲板。”

    “可这说不通啊,你我行船多年,自然明白,这无尽之海中藏着多少凶险,即便她是徐氏的弟子,没有大船保卫的情况下,也断然没有机会存活下来!而对方要是自寻短见的话,便不会留书出走了,所以我认为,少夫人应该还在船上!”

    “扯淡!这几天我们几乎找遍了船队所有可以藏匿的空间,清点了数次船员,就差没有在这无尽之海上将船体给拆了,别说是个大活人,就是只耗子也无处可藏,依老子看,她就是跳到海里去了,毕竟是圣地的小姐嘛,哪里看得上世家的天骄,这有眼无珠的女子,死了活该!”

    激烈的情报讨论中,舱门突然打开,面无表情的唐森领着一位怯生生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船长们一看唐森来到,立即停止了讨论,齐刷刷的站起身来。

    唐森带着小姑娘来到众人面前站定,小玉望着一位位形体剽悍的船长,强压内心恐惧,深吸一口吸,轻声道:“奴..奴婢名叫小玉,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自幼跟小姐一块儿长大,几年前小姐便突破了境界,如今已是蜕凡修为了。”

    算算年纪,十三四岁便突破了境界的女子确实不凡,但要说一个蜕凡就能在无尽之海中活下来,是万万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船长们还在等着下文,却发现小姑娘说完这些后便将头低下了,再看看唐森,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家主解答是指望不上了,主舰船长只能出面,朝低头不语的丫鬟轻声问道:“小玉姑娘,无尽之海里头,暗流漩涡无数,妖兽横行莫说是蜕凡武者,便是一般凶境误入也少不得一阵狼狈,若是少夫人真的不幸坠入无尽之海,恐怕...凶多吉少。”

    一听无尽之海这样凶险,小玉泪珠瞬间蓄满眼眶,朝着几位船长泣声哀求道:“各位船长大人,求快救救小姐吧,求求你们~~”

    主舰船长一看小玉如此激动,连忙上前将她扶起安慰道:“小玉姑娘快快请起,我等一定尽最大努力找到少夫人,可这还需要小玉姑娘配合才行!”

    泪眼朦胧的小侍女抬起头问道:“怎么配合?”

    “还请小玉姑娘回一下,少夫人有没有修行什么水遁秘术或是得到过什么避水的灵物法宝?”

    主舰船长轻声向小玉询问道:“只有知道了这个,我们才能判断,少夫人大致会从哪儿离去!”

    圣地的小姐,即便是有眼高于顶的傲慢,但绝不会是个蠢人,他相信对方有如此耐心,能够等到出了元洲地界,来到这三洲交汇之海才行动,定然是做好了一番谋划。

    而只要探知对方的倚仗,便能大致锁定徐卿月的活动范围,达到寻人的目的。

    毕竟徐卿月只是个蜕凡武者,即便是有什么宝物、秘术避水,也不能见天的泡在水里吧。

二百六十一章:失去主角的盛宴

    明明刚刚讨论的时候这家伙沉默的不发一语好像没有头绪,现在却能如此有条有理,引得其余几位船长一片惊异。

    作为同在水上讨了一辈子生活的船长,他们突然意识到,为何人家能当上船队的主舰长,而他们只是个跟班。

    而小玉更是不疑有他,连忙回忆起了徐卿月突破后的点点滴滴,作为朝夕相伴情同姐妹的两人来说,想要瞒住彼此实在太困难了。

    就好像她对徐彦亮的小心思瞒不过徐卿月,徐卿月在屋中的苦练研究,也会留下痕迹。

    “不知道这是不是。”小玉不敢确定的说道:“自小姐突破后,她便时常去院里的水池边,池塘里的鱼阿虾阿都会靠过来,有次我还看见,小姐从池塘里抓了个水球出来...”

    所有船长在听完小玉的话后,脑袋里几乎同时蹦出了同一个答案,元洲徐氏是天下剑修的起源,诸天无上剑典更是徐氏的本脉功法,而徐卿月身为玄月剑尊的女儿,更不可能放弃玄月剑意不练,去练其他流派的控水秘术。

    “这样,就说得通了。”主舰船长一脸苦笑,朝着唐森禀报道:“首座大人,我们追查了几日,几乎可以确定少夫人跳入了无尽之海,只是思来想去,都觉得这样做便十死无生太过离奇,才不敢禀报。但听完小玉姑娘的说法,几乎可以确定,少夫人该是在蜕凡时觉醒了水灵体,并且早就打定主意,才会选在这三洋交汇之地入海。”

    此刻船队处在龙州、元洲、天南之间,三洋交汇之处,四面八方皆是茫茫大海,四面八方也皆是大陆,而觉醒水灵体的武者不光能够御水控水,更是能在水中吐纳敛息,海中妖兽虽多,但视力大多不佳,只要徐卿月小心行事,根本不会留下半点儿踪迹。

    这种情况下要找到徐卿月踪迹,无异于痴人说梦!

    听完船长的话,唐森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继续航行。”

    船队为了找到徐卿月,已经在汪洋中停泊了数日,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

    船队的信使终是将徐卿月逃婚的消息传回了赢城,引得中赢城一片哗然!

    收到消息的玄月剑尊震怒,徐夫人晕了过去,整个玄月剑派弟子因为徐卿月一人的举动,被其他人指指点点。

    因为这样的做法,不光让徐杓的脸上无光,更是在给整个玄月剑派抹黑,今后天下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戳着他的脊梁骨,嘲笑他的门风。

    将玄月剑派的发展与名声当做性命的徐杓动了真怒,只身一人去往剑阁,以玄月剑尊之名,向徐氏外围势力下了死命令:“将画像散往各个州府,各大圣地,不论任何人发现,立刻将这不孝女找回来,玄月剑派酬以一柄地品灵剑!”

    又拜托剑主给督天王巡传讯,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的时间里秘密将徐卿月带回来!

    ……

    龙州、兰山城

    宗所已经将唐罗要成婚的消息散布出去,甚至开始了盛大的筹备工作。

    作为唐氏最杰出的年轻武者,唐罗可不仅仅是未来的希望这么简单,短短几年的时间里。

    不管是武堂、修炼场还是秘术阁,都有他留下的痕迹,更别说唐弥大战之时,唐罗临危受命担任整座北山的守备队长,更是在族里积累了不知多少路人缘。

    若是此时唐氏有什么人气排名系统,唐罗大概能够甩出第二名三五十条街面的距离。

    所以,一听到宗所是要给唐罗筹备婚事,整个兰山城的百姓和唐氏族人,都自发的出面配合。

    而随着婚期的越来越近,唐罗却越来越烦躁了,为了推脱这桩婚事,他已经将所有能够想的办法都想了。

    可是没有一个人理解他,在这成婚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主旋律的大路上,他的行为就像是个异类。

    被烦躁感觉折磨的痛不欲生的唐罗已经好几天没办法继续自己的研究了,将闭关所的大门砸烂后,走投无路的龙西天骄心中愤然道:“既然没一个人觉得我的意见重要,那你们就自己成婚去吧,再见!”

    留下一封信,唐罗从闭关所走出来,乘风而起,在子夜的苍穹划过一道名为自由的白痕,若隐若现。

    ……

    龙州历1785年四月廿八

    从元洲回来的船队终于抵达龙江,而跟外头一片喜庆的氛围不同,宗所议会上的十三位长老,每一位脸色都阴沉得厉害。

    就连宗正唐祖和族长唐志,都是一脸的无奈。

    谁能想到,船队加急的回信竟是这样荒谬,明明是两家父母认真敲定的婚约,女方竟会计划逃婚,并在无尽之海留书出走,眼下不知所踪!

    风媒属在得到消息后一阵慌乱,属长唐枫更是连忙去闭关所找唐罗商议,却发现闭关所的大门早被砸烂,唐罗更是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封简短的书信:

    「世界那么大,我要去看看,不用找我,时候到了我就回来。还有,包办婚姻是没有幸福的!」

    见字识人,几乎要跃出门户的笔锋,表达了其主人落拓不羁向往自由的风骨,可这内容便是真正的离经叛道。

    唐枫几乎不敢相信,唐氏寄以厚望的擎天玉柱,竟然在这种时候耍起了性子。

    这下好了,现在全城都知道,冠绝一世的龙西天骄将要成婚,而这婚礼的两位主角同时不知所踪。

    这场宗所筹划数月的盛大婚宴,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眼下宗族议会要商议的,不是什么宗族发展的政事,也不是攻伐守备的武事,而是怎么在两位主角都消失不见的情况下,不让唐氏在全城氏族百姓面前丢脸,保住自己的脸面!

    立族千年,威名赫赫的唐氏自成立起,还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窘迫的宗族议会,每位长老都虎着一张脸,都是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

    “咳..”族长唐志左看看又看看,率先打破了沉默:“诸位长老,事关本族颜面,眼下还有半月船队便会抵达兰山城,还得快些商议出一个对策才好啊。”

二百六十二章:自由

    对策?哪有什么对策,眼下从元洲远道而来的新娘没了,就连在兰山城好好呆着的新郎也没了,明明是一桩喜事,却弄成了这样尴尬的模样,这在唐氏长老们漫长的生命中,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可就像唐志说的那样,就算心中再不满,眼下也得想方法解决,而此时最好的办法,便是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取消这场盛宴。

    而众人之所以纠结,是因为他们一时间根本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日子是宗所敲定的黄道吉日,为了将这日子空出来,宗所通知了兰山城中所有的月老媒婆,以至于今年最好的日子里,只有一对新人。

    管天管地,哪还管得了婚丧嫁娶,若是其他人这么干,早就引起众怒,可因为是龙西天骄唐罗和赢城倾月公主的婚事,所有世家都表示愿意配合,百姓更是眼巴巴的等着这个大日子,准备普天同庆。

    筹备工作弄了这么多,场面搞得这样大,现在再想回头,已经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的了。

    三长老唐正豪看着众人每一个出声,便开口道:“要不,就将此事如实告之百姓,就说元洲徐氏的小姐逃婚,所以这场婚事取消?”

    话音刚落,声旁便响起唐弘骏的声音:“不妥。此时玄月剑派与我族还有回旋的余地,若是如此,徐卿月逃婚的消息便被坐实,再无修复关系的可能。”

    “不修复便不修复吧。”唐正豪冷着脸:“徐卿月这般行进,分明是没将唐罗放在眼中,足以可见赢城各剑派对我族的态度,难道我们还要忍着耻辱,热脸贴冷屁股不成!?”

    “三长老消消气!”六长老唐高旻适时地开口道:“若是玄月剑尊真是看不起我族,便不会破了族女不外嫁的规矩,甚至准备了丰厚的嫁妆。据各个舰长送回的情报来看,玄月剑尊此次出的嫁妆,甚至要比一些剑圣的嫡女还要多,由此可见,他是真正想与我族结为姻亲。这事儿,应该是徐卿月自己的主意。”

    “好吧,就算你说得对,逃婚只是徐卿月自己的主意,难道就因为这样,我族的擎天玉柱还能娶一个如此不守妇道的女子不成!”唐正豪冷着脸道:“说不定这徐卿月早就心有所属,不然哪会冒着如此大不韪逃婚,我认为,宗所理当出面,送回婚书,替唐罗回了这场婚事!”

    “此事,还是等森首座与首座夫人回来再议,眼下还是想想,如何解除这事儿的影响吧!”大长老唐思源道:“此事关乎兰山城宗所的颜面,一个不慎便会被各族耻笑,还需找到一个站得住根脚的理由来,才能将这事儿的影响抹去。”

    “大长老所言极是。”

    大长老出声,几位长老只得压下了心中忿忿,开始思考起对策来。

    就在这时,兰山城的风媒属长唐枫突然闯入议事厅,手中还拿着一份情报。

    “元洲传来消息,玄月剑尊已经向徐氏所有的外围势力下令,并动用了督天王巡的力量,并捎话龙州:最迟两个月,他便会亲自将徐卿月送到元洲来,希望唐氏能够推迟婚期,到时定当面赔罪!”

    天下剑术出元洲,若问世间剑派最多的地方,便是元洲无疑,而徐杓作为一派剑尊,竟然会亲临龙州,无不说明对方的诚意与郑重,就连一开始最反感徐杓的三长老唐正豪,心中的气都消了大半。

    可眼下的关键问题又来了,即便徐杓真的能够在两月后带徐卿月来到西陵,可他们到哪儿才能把唐罗找出来,难不成等徐杓过来了同他说,你女儿逃了一次婚,我们的孩子也逃一次,这样才公平吗?

    “看来,眼下可不光是要想出推迟婚期的办法,更重要的是得先将罗部长找回来,不然等到徐杓真的带女儿来了龙州,可就真的翻了天了!”

    “传令下去,动用所有风媒力量,全力追查罗部长的下落,必须要在徐杓带着徐卿月来到龙州前,将罗部长找回来。”

    ……

    踏破天门群仙避,从此行者不自由。

    人生在世能有多少快意恩仇的时光,等到成熟以后才会知道,真正的自由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不想做什么就能不做什么。

    前者不过是放纵自己的欲望,而后者却是理性的思考与独立意志的坚守。

    所以唐罗能配合宗族指派的任务,但当这任务与他的自由意志冲突的时候,他会坚定的站在自己这一方,这,便是他的大自在。

    如果任凭他人主宰我命,那修炼这件事,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破空而去的唐罗毫不留恋,眼下他只想找到一个清静的所在,将血煞的研究继续进行下去。

    龙西肯定是不能呆了,思来想去,也就北邙最适合自己,一来吧,那里全是深山大泽,地广人稀,二来,玄机宗里有自己急需的神通大小如意。

    而小半年过去了,王禅那家伙也应该早就回去天南了,正是自己出动的时候。

    向北飞了一夜一日穿过陵江水域后,唐罗落到了呈州的一座名叫莲关的小城里。

    长路漫漫,他可不想将全部的时间都浪费在赶路上,反正也不着急回去,不如找辆马车,优哉游哉地晃荡过去,也好欣赏下龙州各处的大好河山!

    想到就做是唐罗的优点之一,所以他直接找到了城中酒馆,当着众人将一块拳头大的赤金拍在了桌子上。

    “需要一个会说北邙方言的向导和一个善御车船的师傅还要一个能在野外做出鲜美食物的厨子!找到带过来,能被录用,这块金子就是你们的!”

    唐罗确定,莲关的人各个都能听懂官话,因为龙州除了原住民外,大多都是千年前从中州移民过来的开荒者,所以龙州各地方言的根,都是中州官话。

    明明会说官话也听得懂官话,但却没有一个人报名,反而是围成一圈,死死地盯着唐罗桌上的赤金,眼中的欲望毫不掩饰。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二百六十三章:十三太保

    唐罗剑眉星目高大壮硕,哪怕坐着的时候,个头也差不多与一般男人齐平,更别提站着的时候了。

    可武道的世界里,强弱从来不是用块头大小决定的,起码酒馆中的这些人,就没将年纪轻轻的唐罗放在眼里。

    看到这块拳头大的赤金,几乎每个人都动了抢夺的心思,一个瘦小的男子甚至将腰间的长刀都抽了出来,架在了唐罗的脖颈上。

    “小子,你以为莲花酒馆是什么地方,大爷们是何等样的人物!?”

    瘦小的男子长得嘴猴腮,两撇八字胡耷拉在嘴边,朝着唐罗狞声道:“区区一锭赤金就想使唤老子们,是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

    朝男子撇了一眼,又看看架在肩头廉价的长刀,唐罗淡淡道:“价钱不够可以谈,动刀动枪就没意思了。”

    众人哄笑,这番话听在他们耳中,便是唐罗被尖嘴猴腮男子吓傻的讨饶之语,至于神定自若的气度,则是强忍恐惧的装相。

    这可真是,一只大肥羊!

    持刀的男子眼中满是兴奋,伸手搓了搓唇边的小胡子,得意道:“既然你如此识时务,也省得我们兄弟动粗,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模样,定是第一次出来游历的公子哥,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像这样的赤金,我们莲关十三太保一人一锭,听明白了吗?”

    “莲关十三太保?”唐罗扫了眼围在身旁的男子,不解道:“你们只有十二个,为什么叫十三太保?”

    男子没想到这个时候唐罗还有心思提问,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脸皮抽动着狞声道:“你他妈装什么镇定自若,不知道现在是谁在掌控局势吗?!”

    说话的同时,尖嘴猴腮男子抚须的左手高高扬起,便要一个耳刮子甩下去。

    围观的太保们发出了叫好之声,而被“吓傻了的”唐罗只是朝着掌控局势的男人看了一眼,太保们便发现,持刀男子的左手在半空中僵住,就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张脸惨败而无血色,七窍中流出血水,直挺挺地倒地。

    此时,便是再蠢的人也知道了,这个坐在椅子上的年轻公子根本不是什么肥羊,而是一个杀星。

    只是瞪一眼,凡境巅峰的男人就死了,这得是个什么实力!?

    剩下的十一位太保连兄弟的尸体都顾不得,便迅速的逃散,有的走门,有的翻窗,更有一蹦三尺高,翻上房梁的,也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

    面对匪寇的逃窜,唐罗表情依旧平静,只是从怀中拿出一块方巾,平整地扑在了眼前的桌面上,与此同时,大威天龙与黑水玄蛇虚影自体内爆发,翻飞而出,龙蛇虚影将企图逃窜的太保们一个个打翻在地,一连串的惨叫声后,剩下的十一位太保都被虚影拖拽到了桌前,更将酒馆的大门与窗户闭拢。

    昏暗的光线中,唐罗依旧是那副大马金刀坐在椅上的模样,而刚刚掌控局势的十一太保,此时就四仰八叉地倒在他的面前,浑身发抖,噤若寒蝉。

    唐罗表情平静得就像刚刚走进酒馆那样,将十指交叉摆在了刚刚垫好方巾的桌上,淡淡道:“好了,现在你们应该清楚,是谁在掌控局势了。那么谁来回答,你们只有十二个人,为什么要叫十三太保?”

    “回..回大人的话。”

    一阵心虚的面面相觑后,是个面色蜡黄的精瘦男人代表回答,他颤声道:“原本是有十三个的,可是一个兄弟被人砍死了,所以现在就剩下十二个了...”

    “那你们今天聚在这儿是?”

    “商量为兄弟报仇...”

    “这么有义气?”

    唐罗撇撇嘴:“那你们这兄弟被我杀了,为什么要跑呢?”

    面色蜡黄的男子脸色一黑,而刚刚那翻上房梁的小伙子却是冷声道:“什么跑!兄长们只是在找攻击的角度,你杀了我们兄弟,便是莲关十三太保的仇敌,今日若有一人能生离,便是你永世的梦魇!”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是,刚刚凡境中段的灵力700来点的年轻人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而剩下他那群蜕凡境界的太保“哥哥”们,已经吓得面无血色,就差没有磕头了。

    那面色蜡黄的男人更是一脚将年轻人踹翻,更是狠狠剜了倒地年轻人一眼,才跪下朝唐罗谄媚道:“大人您说的哪里话,马猴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根本就是咎由自取,我等拍手称快都来不及,哪里会想着报复!”

    “就是就是,大人你有所不知,马猴平日里作奸犯科,虽与我等同为太保,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混球,我等早就有将他逐出十三太保的意思,就算今日大人不出手,我等也不会放过他!”

    “没错,大人英明神武,正义凛然,我等感谢还来不及,哪会记恨!”

    有了面色蜡黄的男子起头,剩下的太保七嘴八舌的说开了,那言之凿凿的模样,好像跟唐罗是同一边的,刚刚围上来,只是为了保护他一样。

    被踹翻在地的年轻人不敢置信的望着平日里义薄云天的哥哥们竟然会这样说,忍不住失声咆哮道:“你们在做什么,这人杀了猴哥,就算此时不敌,我们也该并肩子上,岂能向贼寇低头!?”

    “住口!”面色蜡黄的男子勃然大怒,扭头狠狠瞪了眼年轻人,恶声道:“马猴是咎由自取,你也想步他的后尘吗!?”

    年轻人不敢置信的望着男子,失声道:“伍哥...”

    呵斥完年轻人的男子转过头,又朝着唐罗谄媚的笑着,就像是青楼中最廉价的妓子,向来往的行人献媚。

    唐罗好整以暇的看完十一太保的表演,伸出一根手指笑道:“我觉得年轻人说的很有道理,毕竟十三太保人多势众,万一以后风云得势向我报复,我可真是会吓得睡不着觉呢,但我又特别好奇,永世的梦魇究竟是个什么模样,这样吧!尔等厮杀一场,最后活下来的那一个,我便放他离去,如何?”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com。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com

二百六十四章:死士

    莲关剩下的十一位太保怎么也没想到,唐罗开出的条件,竟是让他们自相残杀,太保们开始沉默并不动声色的与身边的“兄弟”隔开了距离。

    “你们在做什么啊!”翻到在地的年轻人不敢置信道:“莲关十三太保结拜的时候,不是许过誓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伙儿并肩子上,将这恶人杀死啊!哥哥们为什么要怕!?”

    无人回答,酒馆中只有死一样的沉默,太保们这般畏缩的模样和曾经豪气干云的英雄气概差距太大,年轻人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想不通,哥哥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眼中有悲哀,有愤怒,更多的则是无力,然后,他看见伍哥站起身形,面向自己。

    “伍哥和其他人果然不一样!”

    年轻人只感觉心中一暖,扬声道:“伍哥,你我兄弟今日就算死在这儿,也绝不让这恶人看轻我们莲关十三太保!”

    言罢,他转过头,朝着唐罗恶狠狠道:“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做你的春秋大...”

    “梦”字未出口,面色蜡黄的中年男子已从袖中翻出一柄腕刃,乘着年轻人朝唐罗撂狠话时,轻轻挥下。

    寒光闪过,年轻人身上出现一道伤口,自右肩蔓至左肋,热腾腾的鲜血喷涌而出,带走年轻人身体中的暖意。

    年轻人低下头,看着淌血的伤口,不解地扭过头,望向那被称作“伍哥”的男人想要一个解释,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脚直冲心肺的正蹬。

    “砰。啪!”

    年轻人被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一脚踹到了远处的墙上,生死不知。

    而这,也预示着莲关十三太保的厮杀,正式拉开序幕。

    太保们掏出了自己的武器,战做一团,每个人为了活命,尽展能为,而他们主要的攻击目标,便是这个被称作“伍哥”的中年男人。

    看得出来,这面色蜡黄的男子应该是十三太保中的领头人物,不单年纪最大,就连修为也是最高。

    更让人觉得惊艳的却是他的腕刃技法,这种被握在手中的短刃,也叫袖剑。

    除了刺客、杀手之外,极少有人会将这种武器当做自己的主修,因为摆明车马的对战中,这种武器的威力不会比一把菜刀杀伤力更大。

    藏于袖中的短剑除了足够隐蔽利于偷袭之外,几乎举不出什么优点,论及真实威力,甚至不如指虎,拳刺。

    照理说,这样冷门的兵器,就算是宗派圣地中都传承的极少,但伍哥的技法却非同一般。

    即便是面对两三个人的围攻,他也是一副进退有度的模样,腕刃每一次划过,都能挑开一人的经络血管,即便是面对一些躲不过的攻击,他也会采取以伤换伤的凶悍打法。

    在伍哥的腕刃下,那些被他称作“兄弟”的男子一个个死去,此刻的伍哥哪还有刚刚卑躬屈膝的奴才样,那无情的模样,就像最冷血的杀手。

    这种生死之间的冷静与取舍,绝不是仅凭捡到一本秘籍就能自己琢磨出来的,这种程度的运用,必然是经过系统的培训,而且,那人应该是个精通腕刃的杀手或死士。

    “有点儿意思。”

    唐罗双手撑在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伍哥大杀四方,这场战斗的结果,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定下了,毕竟相比于另外这些还在使用人级灵技的对手,伍哥用的,可是真真黄级上品的腕刃技法,还有一套黄级的身法,这样都能输,才是奇怪呢。

    随着伤亡越来越大,剩下太保们的情绪崩溃了,准备开始遁逃,却不明白,背对着冷血的杀手,是天底下最危险的事,当腕刃划过最后一名太保的后颈,浑身是血的伍哥跨过满地的尸体,颓然跪倒在唐罗的面前。

    “大人,您的要求,小人已经办到了。”

    “嗯,做的不错。”唐罗点点头,伸手指了指墙边那个不知生死的年轻太保,轻笑道:“只是我很好奇,你抽出腕刃的第一击,为什么不划开他的脖颈,还要多此一举的将他一脚踹飞,若是把这时间省下,按照你的杀戮效率,应该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

    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苦笑一声:“什么都瞒不过大人。”

    说完这个,男人深吸一口气,一头磕在地上道:“大人,您说过,十三太保只许有一个活人,现在小人已将其余人斩杀,若是小人自刎,大人能否放过他?”

    “哦?”唐罗十指交叉,好奇道:“你要将拼命得来的机会让给那个小子?”

    说着,伍哥将腕刃搭在自己脖颈上,万般留恋地望了倒在墙角边的年轻人一眼,然后目光坚定的望向唐罗,眼光中满是祈求。

    “有点儿意思。”

    唐罗笑道:“也不是不可以,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同意这个条件,如何?”

    “大人请问!”

    “你是杀手,还是风媒?”

    “小的是杀手,也是风媒。”

    “那这高明的腕刃技法也说的通了。行了,你死吧。”

    “多谢大人!”

    伍哥面露喜色,腕刃一划,便将自己脖颈拉开一条大口子,血液翻涌而出,男人渐渐无力,身体发寒,眼中突然浮现起那些已经忘却的往事。

    莲关城边有个荷花村,因村中心的荷花塘得名,十几年前荷花村出了个败家子,一夜之间将房子田地都输了出去,还向帮会借了高利贷,因为无颜面对父母,又害怕帮派追债。

    这败家子便将自己年迈的父母与有孕在身的妻子都丢在了村里,乘夜逃出莲关。

    闯下大祸的败家子不敢回头,想起友人信中说有他在北邙淘金,运气好一日便有数百颗金粒进账,他一咬牙,便沿河北去,准备投奔北邙淘金的友人。

    凭着记忆他生生的找到友人所在的矿洞,本以为是翻身的机会,却是来到了真正的地狱。

    原来这口金矿属于北邙一族豪强,因为北邙崇山峻岭地广人稀,加上矿工死亡率极高,买来的奴隶不出几月便累死在山里,所以矿主便打起了劫道,诱拐的主意。

二百六十五章:妓院里出生的男人

    他那友人确实在北邙采金,却不是什么淘金发财,而是被劫道掳来的,因这金矿中有规定,只要能叫来壮丁,不但能加餐添肉,人数多了,还能当个小统领,监督别人干活。

    所以这金矿中的奴隶,大多都是被自己的朋友甚至亲戚骗来的,而只要到了这座山里,便再也出不去了。

    败家子来北邙淘金,是想要翻本的,那肯沦为奴隶,刚到便想与友人合计下逃出去的办法,却被友人禀报到了矿主那儿,他被抽了数十鞭子,被吊在矿崖上一天一夜,而他的友人因为举报有功,加餐吃肉,只要再拐来一人,便能升至小统领。

    自小被宠溺的败家子哪里吃过这种苦头,可任凭他如何破口大骂,都没有人搭理他。

    渐渐的,他就和其他人一样,从喝骂变成哀求,又从哀求变成愤怒,再从愤怒变成沉默,最后,成为了金矿上的矿工。

    败家子跑了,账却不会消,没有等到还款的帮派拿着欠条上门追债,败家子年迈的父母与帮派的打手据理力争,却被丢进了荷花塘,寒冬腊月里,年迈的老夫妻再也没有爬上来。

    而这债务,也就落到了有孕在身的女主人身上,身怀有孕的女人将家中的所有房产田地贱卖折现,却还差了三千金的大窟窿,帮派将主意打在了女人身上,要她卖花还债。

    女人抵死不从,帮派便与她协商,说是让她将孩子生下再卖花,还劝说以她的姿色,在城中最多半年便能还上欠款。

    一年时光匆匆过去,孩子顺利出生,女人却发现,三千金的欠款已经利滚利翻到一万金,可孩子都已经生出来了,她此时离去,孩子怎么办?

    无奈,只得咬牙接受。就像帮派说的那样,女人姿色不俗,很快便顾客盈门,可一万金的利息,已不是原先的数字,而女人除了迎客外,还要养孩子,短短三年,原本模样清丽的寡妇就被糟蹋的不成人样。

    没有什么男人比嫖客跟真实的了,女人漂亮时他们恨不得日日光顾,可一旦姿色不在,他们便是看一眼都嫌脏。

    女人没了姿色,顾客也越来越少,她便只能降价,降到就连挑粪的工人和路边的乞儿,都能承受的地步。

    因为她和孩子,得活命啊!

    可这样的价格,莫说本金,就连利息都还不起了,不久后,女子染上了重病,便撒手离去,留下六岁大的孩子。

    帮派拿着两万七千金的欠条,对着孩子说:父债子偿,从今天起,你这条命便是帮派的了!

    时光荏苒,数年过去,挖矿的男人几乎都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却突然迎来了转机。

    那豪强一夜之间便被覆灭,一个神秘的势力接手了矿山,他们将这群已经麻木的矿工聚在一起,当着众人的面,将那群小统领与矿主,逐个千刀万剐,血腥气经日不散。

    可所有矿工都觉得,那是最好闻的气味,那是名为,复仇的气味!

    神秘的势力成了矿工的救世主,并给了矿工们一个新的选择。

    “向血楼献出忠诚,血楼便赐予你们,斩杀敌寇的力量!”

    那天起,矿工便成了杀手,锄头变成了腕刃,他们不需要再辨认哪种矿石里头有金子,只需要学会找到人体的死穴在哪,如何下手可以一击必杀。

    他们的对手不再是随时可能坍塌的矿道,而是一个个鲜活的目标,他们在暗中窥伺别人的秘密,必要时用袖剑划破目标的喉管。

    鲜血喷洒而出的时候,这群变成杀手的矿工会觉得,自己还活着。

    伍十八,已经忘了自己名字的败家子从组织里收获了一个新名字,然后被派到了莲关,组织要求他暗中打听莲关李家的情报,整理成册,三月向北邙汇报一次。

    一晃十几年,伍十八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可他不敢回荷花村,因为荷花村里早就没了他的家。

    作为一个情报人员,他不敢去探听十几年前的过往,他只是每日在酒馆喝得酩酊大醉放浪形骸,就连组织安排的任务,都被他抛到脑后。

    这样整整过了几个月,整个莲关都知道来了个失忆的流浪武者,可所有想打他主意的人,第二天都被丢在城外荷花村的荷花塘里,伍十八就以这样的形式,融入了莲关城中。

    再然后,伍十八开始有意识的拉拢一些亡命之徒,这些人都是无儿无女,无父无母的浪荡子,都是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的烂泥,伍十八便带着这群烂泥,打下了莲关的几条街,甚至霸主了一间酒馆,成为了莲关有名的帮派,并自称大太保,认了李府的管家做干爹。

    本以为,他就会这样一直过下去,直到他看见一个不要命的小疯子,眉眼间像极了他已经记不起名字的女人。

    拳打脚踢地将那群人赶跑,伍十八拉起浑身是血的年轻人,夸赞道:“你小子真有种,有没有兴趣加入太保帮?老子可以教你功夫!”

    连凡境都不是的年轻人,就这样成了太保帮的第十三位太保,而在伍十八的询问下,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小子的来历。

    一个从小在妓院长大的男孩,父亲是个不知所踪的烂赌鬼,母亲是个命不好的妓女,在他六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

    冷血无情的伍十八在听完年轻人的古时候,感动的热泪盈眶,拍着年轻人的肩膀认真道:“想不到十三弟你竟然有着这样凄惨的身世,但既然加入了义气帮,今后我们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的事就是我们兄弟的事!”

    “走!伍哥带你去找回这十几年丢掉的尊严,从今天起,你便是莲关的十三爷!”

    烂赌鬼已经没有办法再护着你了,今后可得靠你自己了!

    面无血色的伍十八万般留恋的看了墙角的年轻人一眼,却发现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五官扭曲在一起,涕泪纵横,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

    尽力扯出一个笑容,张了张嘴,突然眼前一片漆黑,伍十八失去了知觉,瘫软在地,从脖间淌出的浓血,流成了一副荷叶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