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之雄霸海外全文阅读 第9分节

第80节 出师落旗

    公历的5月25日,西蒙·福克斯爵士率领英国舰队回来,驻泊高雄。

    颜常武离开舰队,坐了一条高雄舰回去与他见面,见到他脸有喜色的样子,不好动问。

    他手下有的是人才,请英舰军官们喝酒,将他们灌得大醉,很快就得知了英国人赚了大钱,还继续有赚头。

    具体如下:有个英国人,拿到了一担成本价的生丝(65两银子),贩到倭国,得到550两银子,然后以1:4的比率从广州购进黄金,即一百两黄金值四百两银子,他把一百两黄金运回英国,大概可以换回一千二百两的银子!

    把生丝卖到倭国,从倭国得到白银,再从中国购买黄金,运回英国,可以赚到高利润!

    “真是太好的生意了,I 心大航海时代!”颜常武叹为观止,他知道远洋贸易赚头很大,但没想到这么大。

    将来努力出口,白银滚滚来,只要有白银,加上我大天朝民众的聪明智慧与勤劳,再有南洋这边的广大地区,则我:

    有天时,欧罗巴四国大战,英国、荷兰、法国、西班牙四大海上列强不会把主力投放到亚洲,那时的明朝可以驱赶荷兰人,因为荷兰人甚至连专业炮舰都没有,多是武装商船改成的炮舰,而到了辫子朝,英国人已经完成了全球布局,有足够的兵力,所以辫辫们就哭了。

    有地利,俺大台湾离南洋近啊,英国、荷兰、法国、西班牙跑来南洋,多远啊。

    有人和,只要俺英明领导,两手都要硬,这边给他们白米饭吃,那边以铁腕治理,相信国人会紧聚于俺的麾下,为俺卖命!

    大有可为也!

    英国舰队带上颜常武付足的钱款,准备离开,临行前,西蒙·福克斯爵士与颜常武话别,爵士的级别比起荷兰人斯托姆要高,水平也高,因为双方没有利益冲突,又感念颜常武的热情,他指出道:“将来的海战主要用火炮,火炮的质量好、射程远、射速快等等,都决定了胜负,战斗时还要考虑到潮水、风向、光线、编队和火力配置,还有战术和敌情!”

    颜常武记了下来,嘱参谋部在每场战斗前都要尽量做好备战。

    爵士开玩笑道:“说不定三十年后,你的舰队会出现在大西洋,届时,就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幸运看得到了!”

    “你一定会看得到的!我的爵士!”颜常武似乎是开玩笑地对他道。

    “祝你一路顺风,一路平安!”颜常武与他挥手告别。

    “我的朋友,祝你一切顺利!”西蒙·福克斯爵士站在舰上向颜常武挥手。

    望着英国舰队离去的帆影,颜常武思绪深远:“想要实现三十年后让自己的舰队出现在大西洋,任重道远,但想想我大天朝改革开放四十年,就成为了全球老二,我身为大天朝的子民,该当努力!”

    ……

    风起云涌,公历的6月初,明朝福建水师大举调动,大小船只络绎不绝,往铜山岛(东山)而去。

    东山岛,别称陵岛,亦称为蝶岛,由43个小岛组成,隶属福建漳州,港湾合适停泊。

    至18日,众军取齐,巡抚朱一冯亲临,为大军壮行!

    总兵俞咨皐率副总兵陈希范,麾下勇将有都司洪先春、千户马胜、百户杨世爵,把总陈文廉、洪应斗、张选举等,另有归顺的海匪杨策,再着前鹭岛要塞守将于志高军前效力,将功赎罪。

    海边筑起高台,朱一冯在俞咨皐陪伴下昂然而上,居高临下,但见得台下旗帜招展,壮士如林,海面上战船云集,密密麻麻,海边一片肃杀之气,哈哈大笑道:“有此雄师,何愁东南府不平!”

    俞咨皐立即举手呼喊:“大明威武,水师万胜!”

    他学东南府也来称呼“万胜”不给专利费,部下万众一心地应和:“我军万胜!万胜!万胜!”

    挥动刀枪,天地变色,让巡抚与总兵的心中,也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是啊,明军足足动用了250艘战舰,兵力达到二万六千三百人,几乎是郑和下西洋之后,明帝国东南地区最大的兵力集结!

    打赢化外之民,占领台湾,把台湾纳入版图!

    开疆拓土,舍我其谁!

    此时此刻的朱巡抚心中,尽是雄心壮志,就连起初有点忐忑不安的俞总兵,也觉得这样多的兵力还打赢,那是没有天理了。

    高台上有祭台,放了三牲,一文一武两位高官,祭祀海龙王,求海龙王保佑军队顺风顺水,打仗顺利。

    本来妈祖也是海神,但东南府将她请去当了护国神,于是福建的朱巡抚和俞总兵只好祭海龙王了。

    上高香、请神!

    青烟缭绕中,说也神奇,方才还风和日丽的,转眼间就天色阴暗,乌云如千军万马般赶到了停船祭神的海湾处。

    风力强劲,吹动得旗帜逼剥作响。

    大家精神一振,知道海龙王显灵了!

    朱一冯欣然地念起祭文,骈四俪六的,大家虽不解其意,但也觉得很悦耳,很好听,应该海龙王听了也高兴。

    正当朱一冯念得天花乱坠时,风力大起,却看到俞总兵的中军船上,挂着的帅旗被风吹落,掉进海里!

    顿时朱一冯停顿,见到的人脸上无不失色。

    尤其是俞咨皐,他起初的勇气顿时抛弃,眼睛瞪圆,手竟不由地颤抖起来。

    正所谓是军队刀头舔血,最讲征兆,海龙王吹上一口气,把帅旗吹断,怎么个得了哦。

    所谓无知者无畏,知道得越多,就越是害怕。

    其实也不能说俞咨皐是彻底无能之辈,他担心敌我情形不明,战事莫测。

    见到他熊样,朱一冯真是严重BS之,更是深感怀疑,把此重任交到他的手里,可是箭在弦上,岂可不发!

    不能多说什么,只好鼓励他道:“俞总兵,我福建水师上承天命,下应黎民百姓之念,有千万貔貅之士,此战我军必胜!”

    俞咨皐也知道厉害,在这当口儿,他要是敢说个不字,保不准朱一冯敢拿他的人头去祭旗!

    他勉强道:“巡抚所言甚是!”

    朱一冯见他胆气沮丧的样子,遂对他道:“本巡欲效仿南巡抚(南居益,打跑在澎湖的荷兰人的那个福建巡抚),亲自督战!”

    “这……”

第81节 洪熙官出使官军

    在先前准备中,由于俞咨皐的作战计划中显示出极大的胜算,朱一冯不打算开始时亲临战场,而是由俞咨皐打头阵,在打得差不多时(已方胜利),他再过海摘桃子。

    但见到俞咨皐似乎有点不妥的样子,朱一冯改变主意,他要督师前往。

    毕竟头上乌纱帽可是系于此战,胜利,当可回京入阁就部,败了,那就什么都玩完,不能够把自家前途轻易拜托给不可靠的人。

    祭了海神,俞咨皐挥手道:“出发!”

    水师的官兵们奔赴各自的战船,解缆启碇扬帆。

    一艘接一艘的船只开动,湛蓝的天空,海鸥飞翔,烟波浩淼的海面,千帆竞发。

    是日天公作美,海面涛平无浪,船行顺行,没有战斗,俞咨皐也就渐渐放宽了心,时复欢笑。

    午餐和晚餐,俞咨皐都请巡抚吃热米饭和蒸鱼、咸肉饼,所有的船只都是生火造饭,都有瓜菜吃!

    很不错嘛,颜常武的舰队也是如此。

    在航海时吃到热食是件幸福的事,对于水兵们的体力精力和士气有很大的提振作用。

    “下面呢?”

    颜常武的舰队有饼干和肉干、鱼干,大明水师则没有了!

    亦就是说,大明水师的补给顶多三天(受淡水的限制),再也不能够远航了!

    大明水师是个杯具,船小,补给弱,无法远洋。

    入夜时分,西南风吹得平稳,编队正常。

    船上灯火通明,倒映海中,兼且船多,海面上璀璨一片,令参战人员豪迈心大起。

    尤其是前锋编队的旗舰是条中军船,其桅上悬灯,明亮闪耀,引领部队前进。

    突地,中军船发射了火箭,夜晚上三枝火箭升起,空中带出彩色轨迹,分外明显。

    在中央编队的俞咨皐和朱一冯都被惊动,急忙出舱观察,俞咨皐告诉朱巡抚道:“这是发现了敌船!”

    不久后,快艇来报,在外围发现快帆船窥伺,急驱之,对方扯足风帆跑掉了!

    “夜半行船,多是夜捕渔船,其船上无网,必是东南府的船只!”俞咨皐讲解道。

    他说得没错,来者是一条单桅快船,流线型的船身,虽然小,但风帆有力,在海面上飞那么快,大明水师无能为力,追都追不上。

    朱一冯沉声道:“如此,东南府很快就知情了?”

    “正是!”倒是俞咨皐很淡定地道:“不过,大海之上,拦截不易,他们最多在澎湖一带等着我们。”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经过30多小时的航行,福建水师抵达澎湖列岛,没有遇到拦截,先到达八罩屿,再进驻澎湖湾进行驻泊,计划当晚休整后,准备启航。

    澎湖列岛约有六十四个大小不一的列岛组成,二十个岛有人居住,其中以澎湖本岛最大,其次为西屿、白沙乡。土地面积为上百平方公里。

    澎湖巡检司的旗帜还在!

    朱一冯大喜道:“东南府无占澎湖,我军胜券在握也!”

    待到停泊澎湖湾,水师官兵上岸补给淡水,却早有年青人等着,声明是东南府的洪熙官,前来出使大明水师。

    官兵们将他拥到帅船上,朱一冯见此年青人虽然黑瘦,却很精干,双目炯炯有神,巡抚的心中暗暗称奇。

    当着巡抚和总兵两个高官面前,洪熙官侃侃而谈地道:“台湾本是无主之地,被荷兰人占据台南,我等乃大明百姓,愤然而起,打跑荷人,遂成立东南府。”

    “我东南府得了台湾,专心耕地,对大陆向不侵扰,更无袭杀官兵,洗掠百姓之事,乃我东南府颜大龙头知道,海峡两岸本为同根生,岂可相煎,令者痛,仇者快也!”

    “水火本无情,刀兵一起,无法预测,血浓于水,我东南府颜大龙头愿下坠身份,恳请大人们两相罢兵,将欢迎大明水师启航,另有劳军物资送中左所(厦门)!”

    这番话是东南府精心策划,洪熙官来个鹦鹉学舌,他抱拳行礼,态度不卑不亢。

    朱一冯斥道:“是百姓者,该当安守本份,兵者,国之大事也,只有朝廷军队才可以动兵,岂容你们胡来!”

    “说什么专心耕地,尔等的炮舰用来什么的?说对大陆向不侵拢,前几个月当众在中左所外,尔等斩杀的可是朝廷命官!”

    他脸上阴沉地道:“杀官造反,乃是诛九族死罪,尔等既知血浓于水,速速就缚,或可天恩浩荡,免去尔等死罪,可要抓紧机会,否则,我军兵船一至,尔等岂可抗拒天兵,必死无疑!”

    洪熙官大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等不海上出击,不作拦截,还作劝谏,希望海峡两岸不大起兵戈,你们不听,我们已经至仁至义,那就明日海上见个分晓罢!”

    “告辞了!”洪熙官朗声道。

    俞咨皐站出来,沉声道:“来得由你,去不由你,看你的姿容,应是东南之地(官军不承认东南府)有头有脸的人,捉住你,当可断颜逆一臂也!”

    “本人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洪熙官是也,东南府陆战二团团副,东南府军机处COO洪升之子也!”

    COO,首席运营官即相当于常务总经理。

    这东南府的官制很怪,设立军机处,首席叫做CEO,即首席执行官,乃陈衷纪。

    除CEO、COO之外,还有什么CFO,首席财务官,主管财政,乃年轻人陈和彬,还有CTO,叫做首席技术官,乃荷人巴伦支,主要管造船,乃四巨头,加个大龙头,组成了东南府的决策中心。

    身为敌酋,洪升的名字是官军们高层知晓的,今洪熙官自报家门,众将官想不到还没开战就捉条大鱼,不由得又惊又喜。

    见到诸多不善的目光,洪熙官昂然道:“来者不怕,怕者不来!我以我血荐台海,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洪升的儿子!”

    “来者不怕,怕者不来!我以我血荐台海!”朱一冯为之动容,说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回去吧!”

    洪熙官大声地道:“今日放我,必有回报,我东南府对你福建水师,降者一个不杀!走了!”

第82节 突袭澎湖湾

    洪熙官离开后,见到身边众人惋惜的目光,朱一冯摇头道:“正所谓来者不怕,怕者不来,他是抱着必死之心而来,只要我们杀了他,或者扣留他,东南军必以其为借口,和我们决一死战!”

    “激发他们的士气,我岂可为之!”朱一冯似智珠远照地道,自然部下谀词如潮:“巡抚大人高见!”

    其实他们心中惋惜得很,一个白得对方重要俘虏的机会丢失了。

    当晚无事,待天色将明时,官军战船上正在进食早餐,东南舰队大至!

    ……

    炮声响的时候,朱一冯和俞咨皐正在中军船舱里吃早餐,俞咨皐正拿一个包子想塞进嘴里,听闻炮声,手中的包子不觉掉落而不自知。

    见他呆滞的脸色,朱一冯不觉诧异:“不就是打炮嘛,炮声居然能够吓倒一个率众二万多的总兵官,难怪别人说他是将门犬子!”

    孰知俞咨皐心中翻江倒海一般:“东南府的炮声未免太多了吧!”

    天色将明,晨光曦微,明军看清楚了战场形势,消息报到中军船上:“东南府有十八条红毛番的夹板船!”

    这个消息令到朱一冯也掉东西了:本来还好整以暇的他端着茶杯,结果失手把茶杯掉落!

    暴兵!

    东南府在完善制度的激昂下,基建狂魔特色技光环大爆发!

    高雄造船厂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一气造出了十八条六级巡航舰,又快又好,以致于总工程师的巴伦支惊呼:“我们荷兰人都不如你们!”

    要知道荷兰人造船速度也是相当快的,否则也成不了海上马车夫,别人把船当船来制作,他们把船当成马车般来制造,一方造船,一方造马车,自然是造马车的速度快了。

    但巴伦支看到东南府高雄造船厂的工人们是如何的拼命地干活,虽说有加班费,但是比起他们的拼命,那是不值一提的!

    他们每天早到晚到,虽然工钱上不会亏待他们,但他们并不是为了工钱,

    巴伦支为之震撼,在他日记上写道:“………船厂的工人们分三班倒,日夜不停地赶工,他们没有休息日,终日象牛一样地干活,无怨无悔!”

    战舰倒饺子一般地下水,让大明水师的官兵们惊恐不已。

    起初他们以为他们的二百五十条战船很多,但是对方的十八条炮舰开出来,一条有上20门炮,18条就有360门,一侧火力为180门火炮。

    而大明水师的战船顶多是船头一门船尾一门炮的,500门炮看起来多,可是不可能一拥而上啊,东南府炮船火力密度远胜大明水师。

    如此大明水师的战船挨着对方狠轰的,马上板壁洞穿,船上一片狼藉,惊呼声不断。

    ……

    十八条战舰组成第一打击群,抢在澎湖的南边上风处,排成了一条战列线,战舰鱼贯而来,对准大明水师连续轰击,多美的景象呀:一长排美不胜收的火光,一声声闷雷船的轰鸣,落到对方船上带出了一阵阵的惨叫声!

    陆战队员洪熙官已然归队,他站在高雄一号后的指挥位置的侧边,正中则是副提督李英,两人正透过望远镜观察着炮击效果,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东南府编队借着夜幕掩至,天一亮即时抵近开炮,由于已方射击命中率高,而对方船队密集,几乎弹无虚发,打得大明水师官兵们叫苦不迭。

    见大明水师受袭还组织不起攻势,暂时威胁不了已军,李英放下了望远镜,一身轻松,对洪熙官道:“你这次出使水师,我们真为你担心,好在你平安回来,你父亲听闻,会感到欣慰。不过,以后切勿此行为了!这次你遇到的是朱巡抚,他们文人爱面子,如若是俞咨皐,你绝走不了。”

    “我不怕!”洪熙官淡然道:“要是我死了,你们会为我报仇,我也有了孩子,将来督军会关照他们的。”

    李英点点头,知道洪熙官所言非虚。

    东南府军队订立了很完善的优待抚恤制度,即为颜常武作战伤残者,东南府养他们终生,并且保证待遇。

    而战死者的家人会得到一笔丰厚的抚恤金(颜常武给得起),如若留下孤儿,则入少年军校,由东南府抚养,将来加入海军或者陆军,生活出路不成问题。

    经过一年多的接触,大家都清楚颜常武的为人,对自己人是宽厚仁慈,说到做到,可以放心地把命卖给他。

    “你看!”李英诱惑洪熙官道:“未来的海战,多是战列线交战,炮舰是王道,陆战和跳帮交战不是说没有,但比起炮战来说那是不值一提!”

    他举起拳头加强语气道:“想多打仗,就要成为舰长!”

    洪熙官失笑道:“可是舰长也不是他去打炮啊,他只是指挥,又不能过瘾!”

    “怎么不能过瘾!”李英指着甲板边的一门六磅小炮道:“你也可以开炮,打完后别人给你装弹药!”

    “况且,成为舰长,你一样可以跳帮交战,只要你想的话!”

    按照东南府的指挥序列,舰长在舰上有最高的权力,他真要去跳帮作战,无人可以管制他,要是他能够打得赢,P事也无。

    “机会难得!”李英悄悄地道:“军校里不断地培养海军军官,将来的军官越来越多,不一定有象现在的机会,象我陪训六个月就可以当副提督,颜东来年纪轻轻就成了三级大舰的副舰长这样的好机会,他将来外放,最少是六级舰的舰长,幸运的话可以成为明年交货的三级舰的舰长!”

    洪熙官不禁动摇了!

    他定了一下神,咬咬牙道:“就依叔父之言,给我补上一个海军军官的职位吧!”

    “很好,包在我身上!”李英成功地将自家一个子侄从陆战队过档到海军!

    ……

    等到大明水师匆忙追出来,东南府第一打击群各舰只扯足风帆,向前急进,与大明水师拉开了一段距离,之后,他们划了一个大圆圈,再度抢占上风位置,开到大明水师编队右侧展开炮击。

    在俞咨皐的望远镜上看到对方编队左舷不停地喷出橙红色的火舌,接着炮声轰隆。

    二轮炮击之后,对方扬长而去,又在远处划圈圈准备回来!

    “我们有三十五艘船受伤,一条船沉没!死伤者大约二百人。”俞咨皐低沉地对朱一冯道。

第83节 远远炮击

    损失不是很大,问题在于对方无人死伤(其实有,炮击过程中有十二个东南府水兵自己被炮车碰伤或者扭伤什么的)、一条舰也无损伤!

    更可怕的是福建水师遇到了麻烦!

    明军的作战方略是,当敌舰到达肉眼可看清的距离(大约不到1公里远),就用火炮轰击,以期摧毁之。当敌船接近时,就用火铳铁鸟(火枪)、弓箭、火箭(点火的弓箭)对射;当逼近时,就用“钩拒”推拒(怕打不过时)或者拉近敌船,交施矢石、火罐;发两船相挨,就令士兵越船,砍帆索,肉搏拼杀。

    但是呢,对方根本不照他们的期望进行作战,他们就是不断地开炮,不作近距离接战!

    福建水师也有炮,可是多是炮头炮尾炮,没有侧壁炮,很难把炮口对准敌人,而且就算打中,一炮二炮的,简直给对方挠痒痒似的不值一提。

    眼下东南府的舰队再度转弯,以惊人的速度顺风而来,他们快得象一群群欢快的海鸥!

    噢,老天爷,对比于自家的船只,多么希望拥有一条象他们这样的战舰!

    东南府使用的是欧式软帆船,福建水师使用的是硬帆船,运货首推硬帆船,海战还是软帆船为王道!

    硬帆船的优点是便于操作,用一个滑轮便可升起,需要的人数少,升帆时间短,特别适合近海和江河贸易。(水手少成本就低)

    缺点是帆重不能做得太大,面积小了,吃风就少,因此航速很慢,跨洋航行时效率低下,不适合远洋贸易和探索。硬帆船的承载能力也小,装炮装不了几门,硬帆只能一升到顶,不能根据情况调整帆力,这点对于海战和穿越岛群都不利。

    西式软帆的帆面大,吃多多,速度和载重都有极大优势,另外即使是同一桅上软帆是一节一节的,可以根据情况调整帆力。

    非常有利于海战,但其操作复杂,需要大量船员,升帆时间长。

    如今东南府战舰仗着速度快,火力猛,让水师船陷入了一种光挨打的一边倒的局面。

    其实,俞咨皐也考虑过对方这种快船急攻的场面,也想到应对的法子,那就是牺牲小我,成全大众,外围的船被轰,中央主力船队照冲,杀到台湾陆地,登陆摧毁敌人的根基。

    失算的是没想到对方有这么多的船!

    这样一来,哪怕冲到台湾陆地,可是中途损失的船只多少,就点悬了!

    可恶!

    气得俞咨皐重重一拳砸在了船栏上,立即下令道:“第三队出动,跟随对方舰队,不让他们攻击大队!”

    福建水师的第三队是快速机动部队,拥有三十条赶缯船,火力不强,但它吃水浅,行驶迅速灵活,俞咨皐用来对付东南府的快船。

    不待东南府的战舰开来,第三队的福建水师径直迎上前去。

    然而东南府的战舰依旧不近战,尽是开炮迎敌。

    李英着领头的高雄一号战舰划了个漂亮的弧形,自过来阻截的福建水师战船的面前掠过,让他们吃上一轮炮火,然后追赶福建水师大队而去。

    其他战舰同样如此,保持严格的战列线,不作混战,尽是开炮!

    十八条战舰飞一般驶过,最后一条战舰与福建水师船之间的距离不到30米,堪堪是擦身而过。

    福建水师的火炮拼命打响:“轰!轰!轰!”

    可是他们炮火密度小,依靠船头炮和船舷边不多的火炮,训练的水平也差,大海上一摆,炮弹往往不知道飞哪去了。

    彼时接近明末,军队里极之腐烂,以致于上级都不相信军队领取火药是训练,所以对于领取火药,美其名去训练从开始的半信半疑到一点都不信了!

    他们是对的,福建水师的火药袋,有不少出现在东南府的库存里!

    东南府为了火药来源,没少费心思。

    经过大陆里那些坚定的爱国者上下其手,福建水师里火药大搬家,搬到海峡那边去,开炮打回福建水师。

    加上铸造差劣,打不上几炮就出现问题(本来严格质量管理,大明的火炮还是质量过关,但是后期就不成了),以致于平时不敢训练,以免毁炮,被上司追责。

    再说了,就算打中,落在东南府战舰上是不痛不痒!

    东南府所用火炮都是洋人铸造,质量过关,颜大少舍得投入,舰队几个月打炮的量超过了福建水师十几年打炮的量,训练出成果!

    炮火又狠又准,福建水师第三队完全被压制住,他们无法近前,除了被风吹(他们逆风),还有给炮打定,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扬长而去,追赶自家主力去了。

    “他们来了!”在旗舰上,瞭望水手高吼着,俞咨皐举望远镜看过去,大为皱眉。

    “岂有此理!”朱一冯哑声道:“俞总兵,立即拦截他们!”

    “再出一队!着第四队出动拦截,不要让他们靠近主力舰队!我们的舰队继续前进!”

    旗舰上旗号变动,又有三十条的赶缯船冲出队列,迎击对方的巡航舰队。

    双方距离不断接近。

    第一条赶缯船速度很快,冲出其它船一大截距离,看它的去势,很可能切入东南舰队的航道中,或可近战。

    其它赶缯船见他那个骁勇劲儿,士气大振,也尽力加速。

    东南舰队领头舰突地收帆减速,稳定了舰身,然后左舷上的九门大炮打响。

    至少让赶缯船吃上了六颗炮弹,这条赶缯船的桅杆被打折,对方使用了链弹!

    很幸运地一颗链弹击断桅杆,赶缯船打横,动弹不得,东南舰队的炮舰逐条而过,向它开炮。

    东南舰队上各舰官兵们大笑着开炮,简直是一场火炮训练,赶缯船就是靶标!

    等到第四条战舰经过的时候,赶缯船开始下沉。

    俞咨皐的脸上微微抽筋,他的一个子侄就在这条赶缯船上担任队长,希望他幸运吧!

第84节 又妇人之仁?

    领头羊被毁,其它赶缯船不由地收慢了速度,结果更糟糕,吃上一顿炮弹,起不到拦截的作用,眼睁睁地看着东南舰队咬上了福建水师的主力舰队而追赶不及。

    之前连吃上两顿炮火的福建水师炸了营,船只之间散得很开,以免过于密集,招致对方的密集攻击。

    看到他们疏散的队形,李英大胆地,率舰队切入了福建水师的队形中。

    如此,两边都是敌船,高雄舰上左右舷火力尽开,虽说福建水师离得开,但高雄舰依旧保持了相当高的命中率,只要开炮,几乎都是命中。

    炮火侵袭,福建水师被打得七零八落的。

    “训练出成果了!”其它战舰都是如此,爆发出的欢声笑语中还夹杂着荷语、英语,好些洋人都参战,甚至是舰长身份指挥军舰作战。

    等到福建水师把战船聚拢,东南舰队已经风帆大张,跑到了前方又来转弯,再度回来炮击。

    就这样,福建水师离开澎湖后,忍受着敌方的不断炮击,被击沉五艘(风帆时期的战斗,如果不是十分密集的攻击,比较难击沉对方)、一半战船受到了侵袭,或多或少都被击中,就连俞咨皐的旗舰也吃上一枚近失弹,不过无人伤亡。

    死伤者不到五百人,对于二万多的部队不值一提。

    可想而知,风帆时期初期战舰的杀伤力还是逊色,火力输出不足,有待制造更大的战舰去投入战斗。

    游击战的效果如果一开战就进行可能效果更好,如今即使李英率巡航舰队使尽浑身解数,依旧不能够阻止对方向着台湾海岸靠近。

    死伤的人不多,对于许多官兵的士气打击很大,东南舰队的船快火力猛,怎么对付得了。

    但也激发了一些官兵的凶性,如果给他们登陆,或者捉到东南府的战舰,那就把娃往死里整。

    轰隆的炮声突然寂静下来,东南府快船打过一轮后,不再转弯,脱离了战斗往台湾本土而去。

    福建水师上上下下的官兵们绷紧的神经才松懈下来,对方这样打法,已方除非停留硬战,或可对付得了他们,但是时间上就不允许了。

    “看!”大家惊喜地望向东方,海岸线在望。

    再近一些,他们看到了海面上两条巨舰和它们背后庞大的舰队,不禁惊呆了,许多人的心里想的是夺路而逃,返航!

    ……

    太阳高升,霞光万道,水中光线变幻瑰丽,衬托着杀气腾腾的海上战场。

    在北港对出海面上,东南府督军颜常武倾巢出动,率领两条三级战列舰、四条五级战舰、二条西班牙式大帆船,加上六条改装的大福船,作为第二打击群。

    还有二百条的水艍船、赶缯船、乌艚船、鸟船等,作为第三打击群。

    能战之士尽数出动,能来的都能来了,总兵力达到了三万人!

    其中第二打击群的火炮高达70*2+44*4+30*2+16*6=472门,第一打击群已经与它会合,这个打击群拥有28*16=448门,合计920门火炮,一侧火炮数高达460门!

    水艍船、赶缯船、乌艚船、鸟船等等,除了陆战队员,许多人都是渔民出身,驾船不成问题,而上面的参战人员,几乎人人一把燧发枪!

    “见了敌人,就开枪!”上面是这么说的。

    感谢之前的投资,颜常武建设的燧发枪厂同样出现“基建狂魔”的光环,工人们三班倒,一个月生产一千燧发枪的恐怖速度,连续突击了五个月,加上先前的,已经产出上万支燧发枪!

    如此得到了武装,人人持枪而立,胆气立起。

    火枪确实有好处,只要你有火枪,发给个人,个把月的时候就可以得到一个及格的火枪兵,因为开枪的流程太简单了。

    相反,再好的弓箭

    宣传很到家(颜常武带去的国朝特色),每个人都知道了对岸官府心怀歹意,我们在这里耕耘,他们想要夺取我们的劳动果实,他们想让我们过不上好日子!

    说实在话,东南府的日子过得还是蛮不错的。。。颜大龙头只收两成土地收入和一个月的徭役,地是他的,官府也是他的,对民众没有欺负,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地方,只有东南府!

    很多官员都是道貌岸然,说是爱民如子,实际上是侵民如仇。

    颜大龙头却是说到做到,说不拢民就真的不拢民(打仗除外)。。。这是必然的,否则岂不是白穿了!

    他给了民众一点光,民众却还了他十成热,听闻官军要来夺取本地,民众惊骇之余,他们努力工作,展示出“基建狂魔”的光环,还积极从军,几乎无人躲避征召令,叫到就上战场!

    同仇敌忾,全民皆兵,等着送入侵的官兵入龙宫当驸马!(龙宫有这么多龙女吗?)

    正因为看到这种情形,颜常武也努力地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扛,想减少自家民众的伤亡。

    应战福建水师,他两条大舰可以这样子摆:一是象他现在这样,摆出堂堂之阵迎敌。二是把大舰收起来,等打到一定程度时突袭官军。

    各有好处,第一种方法在震慑敌人的同时,一开始就能够吸引很多的火力,如此自己危险,但自己参战民众的危险性降低。第二种方法则是参战民众的危险性增加,而胜利的机会也提升一些。

    许多人认为大舰要用在刀刃上,颜常武则力排众议,将大舰用在了决战之初。

    一些人暗地里笑他“迂腐、妇人之仁”,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头领,大家才放心信任他!

    好在他成立了情报局,表现出维护自家政权的极大作用,否则保不准一些家伙会起了不应该的心思呢。

    ……

    大小舰只队形整齐,旗帜飘扬。

    “东南府”舰后侧高起平台上,颜常武目光缓缓扫过广阔无际的海面,见到敌船杀来,自己背后战舰云集,只待他一声令下,即行厮杀,一种历史在我手里的豪迈之感油然而生。

    环顾左右军官们,谁人都是激动难捺,倒是身边的参谋长戴维先生一脸的淡定,毕竟他三十多岁已经是大叔了,见过世面。而象颜常武之流,即使是提督、舰长、军官,大部分都是小年轻呢。

    颜常武拿出把军刀,向前一挥,增加自家气势道:“开战!”

第85节 暗流汹涌

    旗舰上的一面绣着雷电击在洋面上的旗帜刷地升起,紧跟着大鼓檑响,各处战鼓跟随而起,天地间尽是激昂的战鼓声。

    “往西南,逆风而行!抢上风!”颜常武下令道。

    这是既定的计划,高挂帅旗的旗舰缓缓加速,而冲前的六级快速巡航舰的速度却已经上去,它们开始作出剧烈的机动,向左转舵,船尾三角帆张紧以辅助船头转向,在水手们的紧张工作中,前桅主桅各帆桁也随之转动,风帆受力,逆风而行。

    他们出动的是三级(2艘)、五级(4艘)和六级(18艘)战舰,由颜常武指挥,其它的船只大杂烩混在一起,由李英、斯托姆联合指挥。

    ……

    远远地看到东南府竟然有这么大的战舰,俞咨皐怒喝道:“好贼子!”

    心中不无悔恨,早知道对方的实力强劲,就不过海打仗了。

    朱一冯心中同样震惊不已,早知道自己就不急于求成,等到俞咨皐有个分晓再说,如今在海上,逃也逃不了。

    他终究是个大官,见到身边众将官一副丧胆的样子,乃大喝道:“今已无退路,众将官,为了你们的身家性命,荣华富贵,只有一拼!”

    一言惊醒梦中人,大家醒悟过来,此战若败,则一切休矣!

    千户马胜道:“事急矣,愿为先驱,破敌于前!”

    朱巡抚嘉其言,喜道:“本抚为马将军檑鼓助威!”(千户未到将军尊号的级别,朱一冯不是说错,而是许诺,一旦胜利,马胜将军尊号有望)

    俞咨皐点点头,吩咐几句,马胜匆忙坐小艇,率赶缯船队近百艘转右舵,他将担负起对付敌方主力舰队的重任。

    他拉走了近五分之二的队伍,俞咨皐的本队显得稀薄了,朱一冯见状,发了狠,下令道:“今日之战,有胜无败,待成功之日,本抚开库银,参战人员每人二两银子,军官五两,纵火船若烧得一艘敌方夹板船,赏银百两(纵火船上一船16人分)。”

    这价码不低了,朝廷七品官的月薪也不过五两银子,在快艇将消息传出去之后,明军官兵们士气复振,都说:“拼了!”

    ……

    两支部队都在接近中,现在马胜的部队能否抢在东南府夹板船主力之前抢到上风位,将成为致胜的关键。

    要知道海战不外乎拦截、撞击、炮击和火攻,目前炮击虽然初露峥嵘,但尚未彻底地改变战场态势(颜常武十八条战舰打了好些炮,结果只击沉区区五艘就是个明例),所以火攻一项,最是厉害,焚敌莫过火,往往可藉此决定胜负。

    现在的风帆战舰是木质,兼之船上的篷、索、帆、板等物,无一不是易燃之物,如三国赤壁,曹操水师舳舻连接,旌旗蔽江,却抵挡不住周郎的火烧,致全军覆没,从此改变中国历史。

    纵火船、火箭对于风帆战舰的威胁极大,虽然有种种手段防范,但舰船一着火,被风一吹,即成燎原之势,实在恐怖。

    别看现在的颜常武战舰牛13哄哄的,只要给大明水师占据上风,俞咨皐敢大言不愧地说送他去见他的便宜父亲!

    马胜率队出击,不住地催促部下抢风而行,现在还是吹着西南风,马胜侧风而行,对方则逆风,已方很大把握占据上风,则立即抢攻。

    想到能够用纵火船对方的大舰给焚毁,马胜的心就怦怦跳动,这可是不世之功!

    正做着黄梁美梦,身边小校惶急地推他道:“千户大人,快看!”

    马胜定睛望去,见到东南舰队的夹板船迅速加速,疾若奔马般!

    马胜急了!吼叫着让战船抢风、抢风!

    俞咨皐呆了,哆嗦着嘴唇,半天说不上一句话。

    朱一冯不熟悉海上事务,从望远镜里远远看到,微觉奇怪地问:“这风向改了吗?”

    他看舰上大纛飘动的方向还是西南风啊,虽然有所减弱,可还是西南风坚定地吹着。

    船队吹和缓西南风,那边吹东北风?

    俞咨皐涩声道:“杨百户,你来解释给巡抚大人听!”

    百户杨世爵说道:“此地海域必有潜流,带动船只行走。”

    ……

    “任尔千算万算,哪能算得到此间的暗流!”颜常武在旗舰上,感觉到暗流如长江大浪般推动着大舰不住地加速,强自按捺自己的少年天性,而其他人等早就欢呼雀跃了。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颜常武在此间经营,身为未来战士的他哪还不清楚他的舰队中必须有“水文勘探船”,这种辅助船的工作是每到一地就记录海图、气候、风向、洋流、温度、盐的浓度等,对于此间的暗流,接近于本地,哪不记录得清楚。

    详尽的记录,给战舰保驾护航。

    原来,北港海外有礁岩似长城,把水下的一股急流给堵得改了向,方向正是向着大陆,如今东南舰队利用这股洋流推动力,胜过了风向的吹动!

    大家都知道有暗流啊,可暗流起自哪里,终点哪里,力量多大,就不是一个船老大所能够清晰描述的,必须由一条勘探船得出的结果,勘探船的功效在此。

    当三艘巡航舰冲到上风口,马胜编队中最快的一条赶缯船也堪堪赶到,这是最熟练的船老大驱船冲到,而后面的船只还在百米之外。

    于是惨剧发生,三艘巡航舰一艘接一艘地开炮了!

    炮手们快速打出了三轮舷侧齐射,赶缯船被打的木屑纷飞,千疮百孔,尽管没被击沉,已经失去了行动力,被水流把它给带走!

    打头的高雄一号舰上的舰长西雷斯马着升起领队旗,后面的战舰鱼贯而入,一艘紧接着一艘,进入战列线!

    连串的炮火向着明军倾泄过去!

第86节 定鼎之战(一)

    战列线一旦形成,东南舰队以排炮的方式,尽情地轰击着明军小得多的战船。

    训练显成功,炮击够威力!

    明军的战船被打得狼狈不堪,他们动用船头炮反击,却如挠痒痒地不值一提。

    因为太少,一条船才前后各一门,百条船才百门,而颜常武的火炮则有几百门一侧的火力。

    战列线上炮声轰隆,明军各舰奋力突破,力求冲开这条火与血之链,突地,明军船只减缓,因为“东南府”号三级战列舰张开了所有的风帆,借着风势疾速行驶,转眼间到达了明军战船面前,然后它火力尽展!

    舰艉下达了开火令,“炮身放平……拉开炮塞……装填弹药……伸出炮口……瞄准……点火开炮!”副舰长颜东来在炮舱里沉稳地道。

    刹那间,炮声以一秒钟的间隔犹如巨大的锤子撞击石头一般地击发,长长的螺旋状硝烟向舱外飘散去,这是右舷炮的连发,激烈的炮口波让水面荡漾。

    打得非常的准,二条首当其冲的赶缯船立被“拆”得支离破碎一般,当东南府号移开,台湾号接踵而来的炮击把这两条赶缯船彻底地送进了大海里。

    当大舰开炮时,东南舰队战列线上好些舰长、观察员一个个伸长脖子,羡慕地看着大舰的开火,打得够劲!

    要不在这种大舰上当舰长,要不就当炮手!

    两条大舰炮甲板里人声喧哗,但组织得很好,有条不紊,炮手们认真地在炮位上工作着,或急忙把笨重的火炮推回位,或用炮擦粗鲁地捅/进炮管里来回地擦。

    按部就班,动作协调,有如F1赛车里换轮胎那般地有效率!

    伸出炮口,点燃导火索,“Fire!”

    不是汉人说鬼话,而是鬼佬说鬼话,乃高雄十六号上的副舰长,英国人金·鲁克在发号施令,他兴奋地大吼大叫着,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叫嚷,不时蹦出几句鬼话来。。。他是汉语四级,能说汉语。

    在东南府,鬼佬逐渐增多,这些来华助战洋人似乎都很顺利地融入了东南府的社会里,使用筷子非常地顺溜,不喝葡萄酒而喝乡下米酒,普遍能说汉话(会说的有银子补贴,干嘛跟银子过不去?)信小耶为多,但居然有英国佬学荷人信起了妈祖。。。盖因东南府老大来自一个世界各族人民大河蟹的年代里,对鬼佬是什么货色是知根知底,他对鬼佬没有半点的歧视,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仰视。

    介个鬼佬很活跃,在他的带动下,炮甲板里的炮手们奋勇开炮,舰舷炮不断地打响,快速连绵,浓烟中闪现着紫红色的火舌,火药装填手健步如飞,在甲板上来回奔跑,把弹药送到一个个的炮位上,炮手们大口地喘着气,引信时明时暗,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金·鲁克高兴地宣布道:“孩子们,我们炮击速度是平均二分二十八秒,二分二十八秒,突破了以前的记录,干得好!多打炮,打好炮,送敌人去见他们的海龙王!”

    他感到极其满意,高雄十六号是条新舰,炮手们也新组建,起初也很笨拙,草莽直率,粗心大意,象瞎子般不看目标地乱打一起,上阵时担心他们受不了,不想打真军时,发炮却是顶呱呱,打得快,又打得准,看到对面的一条帆船正在下沉。

    何止是高雄十六号舰,经历了“月月火水木金金”训练出来的舰员们尽是好样的,他们打炮时来回挪动大炮的时候什么都不想,拉滑轮链、清洁炮筒,装填火药,都成机械运动了,绝大多数炮手都是好样的,军官们倍感欣慰!

    金·鲁克感受很深,他还记得他带这些炮手训练时,他们羞怯、动作笨蛋,手都不知道放哪去,但他们受得了苦,也很好学,接受训练之后,炮打得非常棒。

    “或许将来我训练出来的炮手,会和我们英国人对垒,我们会败阵!”金·鲁克脑海里突如其来跳出一个念头,不过他自己都觉得好笑,现在的英国,还没有崛起,前有西班牙和荷兰,后面有法国,他们在欧罗巴明争暗斗,英国难有主力投放到远东。

    至于英国在海外的主要殖民地放在印度,可是东南府现在才区区几地,怎么可能跑去印度和我们英国人干架!”

    很快他就把这个念头置之一边,因为炮战激烈,打得不亦乐乎。

    大明水师千户马胜吼叫着,与把总陈文廉、洪应斗率船冲击东南府的战列线,只要东南府还保持着战列线,没有发生混战,他们明军就没有混水摸鱼的可能,而打炮战,绝对不是东南府的对手。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东南府诸舰保持了可怕的服从性,没有一条战舰脱离战列线,哪怕是明军冲过了战列线,两线夹击东南舰队,可是东南舰两舷炮火齐射,打得没有火炮的大明水师悲惨万分!

    不过他们奋不顾身的战斗把东南府主力舰给拖住,俞咨皐率主力大军冲向了正拦在他们面前的东南府第三打击群!

    ……

    东南府偏好夹板船,作为第三打击群主力的是二手的西班牙式大帆船,本来运货到南洋进行贸易,如今两军交战,临时客串炮舰,但也能够力压明军的小船!

    西班牙式大帆船顺风时走得很快,逆风和转向时的操纵性则糟糕,但见得桅杆高耸,舷墙如城,如同一座座城堡,显得十分的威风,上面的炮眼密布,东南府把它们当成了炮垒来使用。

    大福船,也给改装成为炮舰,不过它们是在露天甲板上装炮,每侧十门,没有在舰舷旁边开眼,以免破坏船体结构。

    加上其他风帆船上也有不少装炮,事实上,为了打赢这一仗,东南府把所有的库存的炮都给弄到了舰上,所有的火药都装上舰船,连岸防的重炮(得自荷兰)也搬到了西班牙大帆船上。

    “TA MA DE”俞咨皐咽了一口口水,心忖着东南府的炮真多。

    尽管东南府的船只炮多,船更多,不过俞咨皐上得阵上,反到没什么害怕。

    他一声令下,二十条纵火船点燃,顺风冲向东南府船阵。

    只要给他得逞,就有火烧赤壁的历史重演!

第87节 定鼎之战(二)

    千户马胜带有十条纵火船去攻东南府的夹板船,风向不利,不敢点火,导致挨炮揍得憋屈无比。

    俞咨皐倒是意气风发,二十条纵火船顺风而至,后面则是大明水师大队,他们擦拳磨掌,等着用东南府人的鲜血一出先前澎湖挨炮不能还手和另一侧兄弟们被东南府夹板船痛揍的仇恨。

    东南府远远地开炮,不过那时期的舷侧大炮打小船的命中率不高,哪怕你经历了“月月火水木金金”训练也不成。

    近距离百米,炮舰上的小炮开火了,尤其是装在露天甲板上舰墙上的一磅炮(37MM口径)发挥出一定的作用,它们往往装在类似于“万向节”的炮架上,独具匠心,轻便灵活,容易摆弄,对准纵火船往往一打一个准。

    这该死的炮弹,动能破坏木船需要时间,二十条纵火船没什么受影响地继续冲来。

    对付纵火船,东南府的作法简单粗暴,那就是掷弹兵扔黑火药炸药!

    为了保护大船,小船上的小兵们顶着纵火船开过去,以大无畏的精神近前扔炸药包!

    似乎扔东西没什么难?这个任务绝对不轻松,大海之上,船摇加上一个手抖,扔得不好,自己得吃上自己的炸药包。

    轰!轰!轰!

    三条纵火船被炸毁,船体崩解,柴草引火物掉落到海里,不再成为威胁,但是当一条八桨船(一种小船,为加速航行,除风帆外还以八支桨推进而得名)带着水兵靠近准备炸纵火船时,一个水兵拿起炸药包,旁人为他点火时,意外发生!

    一阵箭雨呼啸而来,其中一箭,把他穿喉!

    明军给纵火船施加掩护,弓箭乱射一气,没想到射正。

    “轰隆!”一声,八桨船上的人们被自己的炸药包统统炸翻!

    其实,为了防箭,八桨船上水兵们用盾牌遮挡,可没想到人家抛射得如此精准,没办法挡。

    这条倒霉的船立即在海流中失去了控制,离开了阵列,而纵火船继续推进。

    一条炸不了就另一条去炸!

    又一条八桨船划上,可是掷弹兵连甩三个炸药包,要不没炸中,要不炸中了没起爆(风浪湿了导火索)、要不炸中不能够破坏纵火船。

    炸不了就用船顶,然后引爆船上炸药,把两条船都给炸飞,而船员们跳水逃生。

    大海之上入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

    在西班牙式大帆船高大的甲板上的李英副提督看着一条条纵火船被拦截,但是许多都是靠了引爆拦截船才成功的,不爽地道:“讨厌的纵火船!”

    稀奇的是在东南舰队中,没有纵火船的单位,导致李英想以牙还牙也办不到,甚让他感觉遗憾。

    明军水师战船编队杀入了东南舰队第三打击群里!

    双方混战成一团,杀声震天:枪声、炮声、兵器撞击声加上人的惨叫声、落水声以及人们的咬牙切齿的吼叫声让这片海域转眼之间成为了沸腾的大锅一般!

    归顺官军的海匪杨策,乃前阵子在厦门港前被东南府斩杀的海匪头目杨禄的拜把兄弟,江湖地位颇高,自恃其勇,愤而带船杀入东南舰队编队里,直扑李英所在的西班牙式大帆船!

    大帆船上高耸,他提着刀,从他的双艍帆船拖到一根帆索上,用力荡了荡,将自己给送上了大帆船甲板上!

    看到他骁勇之举那一幕的大明官兵们还没来得及叫声“好!”字时,下一刻,他们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发生在他们的面前。

    大帆船上枪声大作,升起一团浓厚的硝烟,杨策飞跌而起,象断线的风筝般掉落水面上,扑通一声!

    顿时明军作声不得,而大帆船上的东南府人则举枪耀武扬威!

    海战用枪三要律:

    一、英雄好汉,一枪撂倒!

    如若不倒,再来一枪!如若打不进(敌人有装甲),那就打脸!(比较少人装备了面甲)

    二、放到近距离十米内开枪!

    火枪的命中率那个悲摧法,曾经白头鹰国打内战,对方有上百条火枪,似乎队列恐怖,但你骑着马在他们百米外来回地奔驰,命中你的可能性是他们需要上帝的保佑(上帝一般没空听的),海上开枪,海风猛烈时,偏差几米远都不出奇。

    三、时刻保持火力!(例如采取三段击,一段一段地开枪,不同时开火,除非敌人密集)

    以上三条不适用于获得“射手证书”的战斗员,他们经过大量的训练,远射命中率较高。(射手证书,东南府考证风气强烈,证书无处不在,许多证书可是与奖金挂钩的哦。射手证书主要是考核射手的准确度,按命中率高低分为一二三级和特等射手证书,其中特等射手证书要求打活靶,可能打飞行的鸽子什么的)

    说起来,东南府的人用刀子和官兵单P是必败无疑,官兵毕竟练了很多年,如海匪杨策,大刀使出来,可当得起“猛将兄”一职。

    可是东南府的人坚决不他P,大帆船是指挥官所在,配备了大量精锐陆战队员,见到敌人突击上船,立即开枪!

    乱枪之下,把杨策给打飞!

    各处枪声此起彼伏,火力猛烈!

    东南府战斗员们几乎人手一把燧发枪,许多船上连船老大也用枪,明军把总张选举成为了一个大大的牺牲品,他没死在对方精兵强枪的手里,却被一个普通渔民给打死,死得极不光彩!

    张选举坐船往攻东南府,他率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上了一条赶缯船,对方开枪,张选举有肉盾,打倒的都是张选举的部下,趁他们装填的当儿,张选举把他们统统杀光光,最后留下了把舵的船老大,他一脸惊慌失措地看着那个满身是血的官军向他走来。

    “滚下去!”张选举懒得动手道。

    “这船是我的……”船老大征征地道。

    “滚下去!跳!”张选举不耐烦地道。

    回答他的是枪声,船老大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短统,照着张选举的脸上打去!

    那把短统是船上战死东南府小头目的枪,他装填时被杀,枪落到船老大的脚下,船老大捡起,扣动板机。

    枪膛装的是霰弹!

    近距离一枪,把张选举的脸给打成了可怖的蜂窝状!

    “啊啊啊啊!”

    张选举兀自不倒,手捂着脸,痛苦地嘶吼着,他的部下自然是不依的,准备上前将船老大乱刀分尸。

    船老大心忖这回是要滚下去了,孰料对面的官兵冲上三步,立即往后退,逃回自己的船上。

    船老大扭头一看,却是熟识的兄弟开了条船带了东南府人过来增援。

    他飞起一脚,把张选举踢下水:“该滚下去的是你!”

第88节 定鼎之战(三)

    大明水师接战不利!

    东南府远攻开炮,近战用枪,无往而不利。

    大家战成一团,东南府往往把敌人放近才开枪,命中率颇高!

    排枪射击,子弹是达姆弹,打入人体,痛苦无比,根本就无力再战!

    电影里面中枪后还生龙活虎现象在这里不可能上演,子弹从一颗花生米大小的枪口射进去,闹成了酒杯大的空窍,痛到人发疯,命中要害时一枪毙命。

    除了达姆弹,东南府还开发出霰弹,即纸包装着十颗小铁珠,装进“霰弹枪”(其实就是锯短枪管的长枪)和手枪里,近战是专门打脸!

    打脸!打脸!打脸!

    当明军官兵看着对方的枪口朝着自己脸上时,无不战栗三分,勇气大减!

    黑火药枪普通子弹的威力,打在身体各处往往死不了(达姆弹无法远射),近距离霰弹枪打脸,眼珠则有很大的被命中率,如是,就算活着,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明军也有火枪,绝大多数是落后的火绳枪,与燧发枪对阵是尽落下风。

    明军官兵训练有素,枪炮不如人,且兵力上不占优势,东南府许多船上都是急就章的民兵,要是用枪需要训练很长的时间吗?

    民兵也很适应船上,他们绝大多数的人都上过船:东南府有补贴,民间买船非常便宜(针对小船和小帆船),而且停靠码头也不用钱,不收税,谁不弄上条船,闲暇时出海打鱼,补贴一下家用呢。

    别看大家土里刨食,但有六成的家庭有船,没船的人也跟随着亲戚朋友上过船,不致于晕船。

    用枪也简单哪,懂得装填是重点,装填完毕,瞄准谁不会?开枪谁都行!

    明军中有火绳枪,射击效率很低(你不可能端着点燃后的火绳枪冲锋,也不可能见到敌人才点火绳,人家已经冲过来了),而使用弓箭,东南府普遍装有藤牌,挡着远射的箭。

    结果明军杯具了。

    ……

    哪怕朱一冯把鼓檑得山响,手都疼了,俞咨皐急吼吼发号施令,喉咙冒烟,部队一批批地驶过去,一批批地被打倒。

    他们不再檑鼓,不再喊叫,从望远镜里看到一个个的官兵被枪打得仰天倒下,痛苦得让朱一冯流下了眼泪,俞咨皐想亲自带队冲锋,被部下拦住。

    身边百户杨世爵自告奋勇地道:“下官愿带队冲锋!”

    朱一冯大喜道:“杨百户,等你功成归来,就是千户了!”

    杨世爵苦笑道:“请巡抚放心!”

    他精心挑选了上百健壮,着他们带上盾牌,唯恐不牢固,又在盾牌上绕了帆索加厚一层,以此抵抗子弹。

    他上去后不久,消息即传来:“杨百户阵亡了!”

    杨世爵死得很英勇,他率众攻击东南府李英的指挥船!

    “冲啊!杀啊!”杨世爵打上了李英船甲板上,立即遭遇排枪枪毙。

    举着盾牌冲!

    枪子儿打在盾牌上,根本穿不透,官军一转盾牌,方待冲锋。

    东南府的军官见浪费火力,立即下令“掷弹!”

    还咝咝作响的炸药包落在官军丛中,所有的人脸上都变色了。

    “轰!”烟雾升腾而起!

    连掷三个炸药包,水师官兵给炸东歪西倒,叫苦不迭。

    这炸药包的装药量炸人绰绰有余,不会炸毁甲板(可能受损),盾牌防得了面前却防不得地下,被炸

    人员炸飞,没穿装甲的遍体鳞伤,穿了装甲的,一般不会防下面,结果菊/花一紧,屁股挨炸!

    杨世爵同样不能幸免,只觉得身下某处痛苦传来,他不敢多想,大吼道:“兄弟们跟我上!”

    直冲进东南府官兵丛中,迎面的是一排排的枪刺!

    东南府的枪刺,不是刺刀,为了省钱,乃是棱状铁,头部磨尖,另一端则用专门套管固定在枪管外部。

    枪刺实际上当红缨枪来用,不讲什么高明枪法,攻是刺杀,防是挡格。

    “八枪齐进!”一大把枪刺捅过来,杨世爵用盾牌挡了三把,用刀格了两把,再侧身直闯进人群中,挥刀砍去!

    一刀砍在一名火枪兵的脸上,劈得他满面是血,可惜刀不敢砍重,否则当场要他的命!

    再用刀重劈在一个火枪兵的左臂上,这回大出了一口气,当场砍断!

    然后杨世爵大出血,东南府的一名新兵蛋子,依照着军训,端着用全力刺向杨世爵,刺进了他的肚子上,用力之猛,直刺进刀颈跟前。

    杨世爵只觉得剧痛入心,睁眼看到的是那个下巴光光的敌兵,捅了他之后,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想不到……”喃喃地,杨世爵大声地出了一口气,好象蒸气喷出去似的,仰天倒下去了。

    他阵亡后,他的部下前仆后继,英勇冲锋!

    大多数都战死在大帆船的甲板上,上面死尸堆了几层,最近的一具已到达大帆船艉楼楼梯下!

    指挥官李英放下了冒烟的手枪,方才那个明军已经冲上了艉楼,被他一枪打倒!

    果然,老大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在船上督战,衣着并不象孔雀般显眼,但身上披着的勋带是普通官兵所没有的,很明显他就是大官!

    向他开炮!

    向他开枪!

    杀了他!

    他象磁铁般吸引了明军向他开枪打炮,冲锋不断,自然,东南府也落力保护他,双方远射近战,短兵相接打得这条大帆船象被血洗一般,船上尸体堆砌,周边海域飘浮的烂船死尸无数!

    ……

    明军则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久战不下,起初订的战术统统无效,例如什么“五船攻一船”想以多打少,结果呢,东南府的船只比他们还要多!

    人家船多、人多、枪多、炮多,打得朱一冯眼里没了眼神,呆呆地发楞。

    打到现在,尽是乱战,什么指挥也失灵,俞咨皐拿了副弓箭远远射人,嘿,还让他射中几个,他兴高采烈地大笑不止。

    但很快他就乐不起来。

    “报!都司洪先春阵亡!”

第89节 定鼎之战(四)

    你攻人,人攻你,天经地义。

    在李英的指挥舰受攻的同时,洪先春的中军船又高又大,不可避免地成为好靶子。

    过往的东南府战船,只要有可能,就冲着他放炮。

    拆窝呢!

    桅杆被击断,风帆起火,多处舷壁坍塌、进水!

    楞是不沉船,官兵还到处放箭、放火箭、开枪、打炮。

    其实他们的远程攻击力相当有限,但他们旗帜不倒,明军官兵就有战斗下去的勇气和决心,必须干倒他们,于是东南府里的悍将周全斌拿刀子上了。

    其实他提着刀,身体左右都装备了一把短枪,身后带着都是拿火枪的陆战队员:东南府军再度改制,除了装备着盾牌、炸药包的掷弹兵之外,不再有使用冷兵器的部队。

    蜂拥而来,火枪开路,无往而不利。

    “顶住!”

    “杀啊!”

    尽管洪先春使尽了浑身解数,但还是无法阻止陆战队员的攻击,最后只剩下他,端着一把刀护卫自己,身边所有的人均战死了。

    “投降吧,我们东南府不杀俘虏!”周全斌叫道。

    “不,不!”洪先春惨笑着摇头,他看着对他虎视眈眈的陆战队员们,不由得非常地遗憾。

    “被枪打死,死得窝囊啊,我不甘心!”

    仿佛了解了他的心思,周全斌说道:“你打得赢我,我放了你,输了,你就做俘虏!”言讫挥刀就上!

    不要以为他会放水,洪先春有军人荣誉,周全斌也有。

    想走不难,洪先春真正打败他才行。

    他的副官止住急欲上前的陆战队员,让长官打个痛快,

    洪先春与周全斌交手,两口刀互斫,砍得火星四溅。

    砍敌,挡格!

    他们刀法在身,自是杀个痛快,一个使了招“力劈华山”,另一个反手挡过,就势来个白鹳亮翅式……

    突地,洪先春冲着周全斌飞快地连发三刀,一斩头二抹脖子三削肚子,又狠又辣,众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正等着你!

    周全斌疾退一大步,让对方的刀势尽数落空,再立即斜冲上前,一刀砍在洪先春的右臂上。。。用了刀背,洪先春的手臂没有分离,

    不要以为疾退疾进很容易,盖因在海上作战,船只晃荡,退步时可能就冲不回来,周全斌进退自如,端的是海战高手,合适吃这碗饭。

    “当啷”一声,洪先春的刀落甲板上。

    “你输了,你是我的俘虏!”周全斌叫道。

    “你的好意,来世再报了!”洪先春退到舷墙边,抱起了一门小炮(其实是个大火统),往海中一跳!

    周全斌冲到舷墙边往下望去,只见海水中冒出几个气泡,再不见洪先春浮上来矣!

    “这人真傻!”有陆战队员说道,惹来周全斌一副卫生眼道:“换作你是他,屈膝投降,还有面目去见海里的兄弟们?!”

    “94,94!”其他陆战队员大声嘲笑他道:“人家是有义气!”

    “这小子不可重用他,将来的投降分子!”

    可怜的小子讪讪地躲到人群中不敢见人了!

    ……

    洪先春战死意味着福建水师前锋的崩溃,然后波及中军,俞咨皐的中军船不断受到攻击,子弹嗖嗖地飞过,不断地中炮。

    虽说俞咨皐是战5渣,但对水师官兵们甚好,不乏为他效死之辈,因此东南府第三打击群的火炮不力,又不愿意拿人命去填,当明军不攻击之后,东南府只能够远战,一时间相持不下。

    突地,桅杆上的瞭望兵吹响示警用的哨子,声音尖利,大家抬头,看到他惶急的手势明白无误,他指向斜后方。

    朱一冯和俞咨皐心中一凛,朝那方向看去。

    西南方向,二十多条东南府的夹板大船疾驰而来!

    千户马胜战败了!

    ……

    他的战败是必然的,势均力敌时会有意外发生,实力辗压时,那是一边倒!

    东南舰队占据上风位置,炮多,船大,指挥官都是一等一的,而且还拥有!

    三级战列舰!

    双层炮甲板发射出灼热死风横扫了整个战场,当它们的重炮的炮口对准哪一条明军船时,哪一条船很快就不能称为“船”,而变成了一堆烂木头!

    重炮的威力大,成为压塌骆驼最后一根艘草-----明军战船,用的是松木料还有樟木,比不得东南府的杉木坚固,冲撞往往落了下风不算,主要是受不得24磅重炮炮弹的撞击,导致船身大面积地崩坍,形状悲惨无比!

    风帆时期,只有18磅或者18磅以上口径的火炮才可以破坏船身结构,这里主要指的是日后与英法荷马强国的战舰交火情况,明军的一些薄壁战船用上6磅炮都可以打穿,24磅炮的破坏威力绝大,打坍一片船身不在话下。

    见此情形,领头的西雷斯马大胆地插进了明军水师群中,绕了个S形。

    其他战舰继续保持着战列线紧随其后,全新而纪律严明的战列线战术,哪怕是旗舰在没有发出新命令时也得遵守。它们充分地发挥了两舷舰炮地威力,不住地喷烟吐火,重击明军战船,把它们打得造船师傅都不认得它们(猪头状,让妈都不认得自家儿子)。

    ……

    把总陈文廉看着肆虐的东南府大舰,眼里射出深刻的仇恨!

    前十分钟,他的一个把兄弟为了掩护他,把船挡在他船的前面,结果被东南府战舰射爆沉没,他未能救出把兄弟。

    血债血偿!

    他吩咐下去,五条赶缯船快速地冲向了东南府号大舰。

    自然地,受到了东南舰队的猛轰!

    顶着炮火,一条赶缯船沉没了,一条赶缯船桅杆被打断,失去动力打横了,又一条赶缯船沉没,第四条赶缯船打横了,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最终陈文廉的战船准备插入了东南府的战列线,他选择的是挡在东南府号的前面!

    正好赶在东南府号火炮暂歇时,够有勇气!

    作为旗舰,东南府号上面的人员配备最多,甲板边冒出一长排的枪口,加上一磅小炮十门,一起向着他们开火!

    一个舵手被枪击倒,第二个舵手挨炮击木块砸倒,再没有舵手了,陈文廉抢过舵来,他怒目圆睁,驾船冲向东南府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