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纪元全文阅读 第11分节

第九十章 血气狂怒

    眼前的**之景被洛忧尽收眼底,目及所视之处,这些原本衣冠楚楚的贵族像畜口般进行着最原始的交配活动,不堪入目的场景,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肉体的碰撞,液体的飞溅,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洛忧血脉喷张。

    但是,洛忧此时的血脉喷张并非其心中的欲望被调动,而是一种狂怒,难以抑制的暴怒因子被细胞释放到了血液中,随着心脏的暴躁搏动涌向了浑身上下的每个角落。

    眼前这些肥肚油肠的贵族行政官,在洛忧眼中就像是一头头肉猪,更可笑的是,这群肉猪居然掌控着整个拂晓城的最高权力,他们有的来自民政,有的负责治安,也有的是别城驻扎此处的交流大使,他们本应各司其职,替这个城市分担来自于荒野的压力,可现在呢?

    他们吃着人民拿命换来的新鲜食材,压着从民间搜集来的女人,并认为被自己上过是一种荣耀,把身下那些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女人当做发泄的工具,不顾她们的眼泪,不顾她们的痛苦,在她们身上肆意发泄!

    其实,这样**的场景在荒野上并不罕见,一些进化者的变态嗜好比这里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洛忧如此暴怒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样的场景发生在城市里!发生在共和之辉所统治的城市中!发生在城市的最高权力机构侯爵府内!

    拂晓城只是共和之辉统治下诸多城市中的一个,这里的**绝对不是个例,洛忧本以为曾经那个伟大的国家崩塌后,继承共和意志的子民应该会为复兴九州而奋战,就算暂时被异邦羞辱,心中应该仍存热血,可是他今天却是看到了血淋淋的现实。

    来自联邦的贵族们肆无忌惮地发泄着欲望,在竞技场上用人命和鲜血来满足感官的刺激,在宴会厅中疯狂蹂躏女人的肉体,彻彻底底把异国他乡当作了自己的温床,任由腐败在共和之辉的土地上蔓延。

    洛忧还注意到,这一批女人中有一部分应该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甚至都还保留着自己的初夜,或为生活所迫,或受侯爵威胁,她们被这些联邦贵族肆意蹂躏着,哪怕下身被弄得浑身是血也不敢吭声,为了活着而忍气吞声,而这些女人,无一例外都是共和子民。

    外族之人高歌长笑,炎黄之子肝胆滴血,纵然城市富裕安全,国之尊严却早已荡然无存!

    这,就是共和之辉的统治“成果”!这,就是鸽派妥协获得的“繁荣”!

    就在这时,一名醉醺醺的贵族走了过来,他偶然间瞥见了站在洛忧身旁的紫苏,古希腊神话面具后的眼睛放出了贪婪的光芒。

    根据侯爵的规定,只要进入了这个宴会厅,除开拂晓队成员不可侵犯,其它人可自由交配,别说男男女女男女,只要你愿意,你的交配对象都不一定要是人,就比如现在,一个带着大力神面具的贵族身下正压着一条惨叫的狗,反正大家脸上都带着面具,谁都认不出谁,根本不会尴尬。

    而紫苏作为侯爵府的女仆,自然也隶属于这一类,只要贵族盯上她,她是没有任何拒绝余地的,唯有尽力迎合,否则一旦被侯爵发难,先不说她如何支付重病妹妹的医疗费用,如果侯爵判她一个不敬之罪,恐怕小命都难保,如果就自已一人,死了也就一了百了解脱,可妹妹该怎么办?留她在病床上腐烂吗?

    紫苏已经发觉那个贵族盯上自己了,虽然她知道这是自己所必须背负的,但还是无助地祈祷着这个贵族能把视线移开,不过她的祈祷并没有得到回复,只见那个贵族裸着身子走了过来,丝毫不避讳地在紫苏身上扫视着。

    很快,贵族露出了满意的眼神,伸手就要去扯掉紫苏的衣服。

    在这个短暂又漫长的过程中,紫苏并没有反抗,或者更直接地说,她不能反抗,然而也不知为何,紫苏不自觉地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洛忧,希望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能对她伸出援手。

    不过很快,紫苏在心里开始自嘲,自己不过是个卑贱的女仆,凭什么让一个进化者以身试险来救自己?就凭上过一次床?不要搞笑了,感情和爱这种东西早已经成为了旧时代的残骸。

    就在紫苏准备无助地接受现实,就在贵族的手即将碰到紫苏时,意外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一直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语的洛忧突然伸出了手,他的手很纤细,很白,在绷带的缠绕下显露着极其优美的弧度,颇有一种十指青葱之感,但是当其握住贵族的手腕时,却是传来了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破裂声。

    只见那名贵族的手腕像豆腐一样凹陷了下去,破碎的骨头和扭曲的肌肉纠缠在一起成了血泥,一开始,突如其来的袭击还没有让他意识到疼痛,当他呆呆地注视着扭曲的手腕,当潮水般的痛感一阵又一阵地冲击神经时,他终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突如其来的惨叫让原本**的宴会大厅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呆滞地注视着这边的混乱,就这么呆呆地看着。

    就在众人愣神间,更加恐怖的事情降临了,只见洛忧站起身,将在地上打滚惨叫的贵族提了起来,下一秒,怒涛般汹涌的内力在他体内的奇穴间沸腾,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于经脉中肆虐,最终汇聚在了右掌之上,以雷霆万钧之势打向了贵族的心脏。

    这一击是如此迅猛,无形的空气直接被压缩成了涟漪状的震波,并在诡速的轰击下散做了水雾状,当附着汹涌内力的手掌接触到贵族身体的一瞬间,贵族浑身上下都爆出了浓浓的血雾,身体以诡异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贵族的身躯先是倒飞进了人群,将径道上来不及躲避的宾客撞得浑身骨折,犹如开足马力的卡车般硬是在宴会厅中清出了一片空地,地上布满了血肉摩擦时留下的痕迹。

    最终,贵族的身躯撞烂了宴会的实木长桌,轰然撞在了一根直径两米的柱子上,将这根坚硬的石柱彻底撞踏,不成人形地倒在了废墟中。

第九十一章 一触即发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当所有尘埃落定后,那个贵族的惨状也终于暴露在了众人眼中。

    洛忧的这一击附着了从章忠国那里吞噬来的磅礴内力,开启了体内基因的力量爆发,还混杂了进入拂晓城以来的狂怒,毫无保留,别说是个肥胖的贵族,就是虫群的坦克虫也吃不住这一掌。

    此时,只见那个贵族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血管都已经爆裂,不是喷出血雾就是浮现起了大片大片的血斑,更加夸张的是,他体内的脂肪都被洛忧这一掌震成了颗粒态,如同脓水一般从毛孔溢了出来,他的脸上,两个眼球已经因为恐怖的压力而飞出眼眶,唯有些许眼球后神经藕断丝连,黑色的血混杂着内脏的碎片不停地从口鼻冒出,随之而出的还有原本贮藏在大脑中的白色物质。

    “呕!”也不知是哪个贵族率先忍不住了,离得近的贵族们纷纷开始呕吐,他们平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最多也就是去竞技场远远地看一看血腥的战斗,何时像这样零距离地见过如此狰狞的尸体,而且还是在饱餐之后,痉挛的胃部让他们把之前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洛忧将目光眺向了餐桌尽头正处于呆滞状态的查尔斯侯爵,一步步向其走了过去。

    洛忧身上的斗篷在汹涌内力的托乘下无风自动,犹如死神带来血雨腥风的黑袍,瑰红的双眸在阴影下燃烧着狂怒的烈焰,爆发着饥渴凶兽般的恐怖凶光,他的脚步很轻,但是在查尔斯侯爵眼中,洛忧每走一步都带来了十二级的恐怖地震,整个宴会厅,整个侯爵府,乃至整个拂晓城都在这恐怖的践踏下战栗发抖。

    “洛忧!你干什么!”阿诺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已经惊得不知所措,本能性地过来擒抱住了洛忧,阻止他靠近查尔斯侯爵。

    阿诺这倒不是对查尔斯侯爵有多忠心,他也对刚才宴会上发生的事情感到愤怒,可现在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洛忧在晚宴上杀人,而且杀的还是一个贵族,这已经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如果此时再让查尔斯侯爵受到什么伤害,那绝对会被全城守军围剿!

    不过,阿诺刚接触到洛忧,还没抱住一秒,洛忧身上的磅礴内力就疯狂地汹涌而出,阿诺只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一辆卡车撞到,撕裂的痛感从受击点向全身的各个角落蔓延,轰然倒飞出去,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洛忧不改态势,依旧冷酷地向查尔斯侯爵走去,他现在要做什么?很简单,杀了查尔斯侯爵,再杀掉在场的所有贵族,一个都不会留。

    或许是同胞受到的屈辱让洛忧不甘,又或许是联邦贵族的耀武扬威让洛忧不爽,总之不管诱因是何,洛忧心中的业火已经被点燃了,七年荒野生涯一向处事不惊的他,自以为血液已经失去温度的他在这一刻悍然暴怒。

    野兽从来不会试图让沸腾的血液冷却下来,只会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一直杀到索然无味为止。

    至于拂晓城的法律,别开玩笑了,这里是崩坏纪元,法律只能拴住城里的家犬,栓不住荒野的孤狼。

    在洛忧眼中,贵族也好,查尔斯侯爵也好,不过只是一头头锦衣玉食的猪,顺眼就放着,不顺眼就宰掉,很不幸,现在的查尔斯侯爵让洛忧不顺眼了,而且是非常不顺眼。

    能灭掉拂晓城的执政系统,也算是给其它城池的联邦执政官一个警告,也是给共和之辉的一个警示,告诉他们不要自以为缩在墙里就很安全!

    至于这一做法带来的一连串后果,那不是洛忧要考虑的事情,等杀完这里,他就会继续回到属于他的荒野,回到那片无主之地,继续当他的荒野孤狼,没有人能抓得住他,如果所有城市都像拂晓城这样糜烂不堪,如果整个共和之辉都对这种腐朽默默妥协,他甚至有可能考虑加入叛军,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查尔斯侯爵已经瘫坐在了地上,裤裆都湿了,声带因为过度的恐惧而闭锁,连呼喊守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忧逼近。

    “吼!”就在查尔斯侯爵即将进入洛忧的攻击范围时,不远处的鬼手终于有了反应,他毫不犹豫地进入了狂战士形态,散播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激起了他狂暴的战意,洛忧身上的沉重压迫更是让他勃发了嗜血的渴望。

    在高速的狂袭中,狂战士形态的鬼手轰然落在了洛忧前进的道路上,由于变身带来的外形改变,他比洛忧高出了两个头,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凶狼般的少年,口中吐着白茫茫的蒸汽,沸腾的战意在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中翻滚。

    洛忧停下了脚步,冷眼和鬼手对视着,两头出身荒野的凶兽在这一刻悍然对峙,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刚刚搅拌完毕的水泥,散发着灼热的温度,又浑浊不堪,每个人都有了溺水般缺氧的感觉,以对峙的两人为中心,汹涌到沸腾的杀意几乎要掀翻整个侯爵府。

    这两个进化者打起来会是怎样的场景?会波及多少人?造成多少伤亡?任何人的心理都没有底,只知道当他们出手的一瞬间,这里肯定就会化作一滩血肉涂抹的地狱。

    就在疯狂的战斗一触即发,形式即将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时,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一阵巨力砸开,随着清脆响亮的脚步声,有人走了进来。

    鬼手和洛忧仍在对峙,高手间的对决瞬息万变,两人都在等待对方的破绽,现在扭头看一眼是谁进来了无非是愚蠢的,所以二人都没有动,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不过贵族们没有这样的战术意识,他们呆呆地扭头看了过去,当看清来者时,所有人都是莫名地身躯一颤,然后慌乱地从地上捡起了不知是谁的衣服就披到了自己身上。

    贵族们的反应让人有些惊奇,而且从这气氛来看已经打不起来了,洛忧和鬼手就慢慢松弛了紧绷的神经,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来者。

    当看到来者身上那件墨绿色的军装和胳膊上缝着的赤旗时,洛忧顿时一惊,从这套自己在旧时代无比憧憬的军服来看,他直接就判断出了对方隶属的组织,共和之辉!

    而且从这三个军人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眸来看,洛忧不认为他们隶属鸽派派系,很可能是传说中濒临绝种的鹰派!

    ...

第九十二章 共和宪兵

    “查尔斯侯爵,久仰大名,久闻你治理的拂晓城是一片天堂,今日果然大开眼界,不虚此行。”为首的那名共和之辉军人此时正戏谑地笑着,他的手上拿着一个类似执法仪的摄像设备,在宴会厅中扫了一圈,将这荒糜之景全部收纳,将其储存后放入了怀中,颇有深意地说,“上头此前破格允许你开设竞技场,今天这个宴会能不能再让上头‘破格’一回,我们拭目以待。”

    “宪...宪兵...”继被洛忧死亡威胁后,查尔斯侯爵再次陷入了惊慌,他慌忙拿衣服遮住了丑不堪言的裸体,惊愕地盯着这三个不速之客,嘀咕道,“为什么我不认识你们...”

    “哦,我正要给你解释这个问题。”为首的宪兵冷笑了一声,接过了同伴递上来的布袋,将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丢到了地上。

    众人定睛一看,心理素质差的直接开始呕吐,只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砸到了地上,面目狰狞,不停地翻滚着,从那尚在淌血的切口来看,应该是刚砍下来不久,宪兵的话语随后传来:“共和之辉驻拂晓城的宪兵队被查出严重违纪问题,包括这个人在内所有成员都得到了相应处理,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人暂替宪兵职务,监察侯爵府。”

    此语一出,满座皆惊,包括查尔斯侯爵也是面露土色,这一刻,他终于认出了那个狰狞的人头,正如这三个不速之客所说,那是前任宪兵队的人。

    宪兵在旧时代就相当于军队中的警察,主要负责军纪纪律,保证军队的命令得到执行,是军事指挥机构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崩坏纪元的共和之辉里,宪兵的职责依旧没有变,其组织全名为“共和之辉中央宪兵队”,由于共和之辉都由旧时代的军人组成,所以宪兵就显得极为重要,而且除了其常规职责,宪兵还肩负着纠察城池治理的责任。

    虽然共和之辉与联邦重工军团签订了驻军协议,划出了一部分城市进行共同治理,但这毕竟是曾经的国土,不可能将其彻底交给异族,因此,每个由联邦执政官治理的城池中都驻扎有共和之辉的中央宪兵,负责对其进行监督。

    虽然这个政策看似起着牵制制衡的作用,但实际操作上存在不小的漏洞,最大的问题就是山高皇帝远,像拂晓城这种城市,其距离共和之辉的统治中心有上千公里的距离,中间的路途上遍布变异生物,高层统治者想要来一次实地考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没有了这种来自顶层的压力,城池的执政官就会暴露出方方面面的问题。

    虽说驻屯宪兵就是为此而设立,但人心实在太过复杂,并非所有人都有岳飞那般的死忠之心,这些远离统治中心的驻屯宪兵或许最初的一两年还能很好地履行职责,但是在舒适的城市内生活久了,心态上面慢慢总会发生一些变化。

    起初可能是经不住嘴馋,毕竟生硬的面包和北欧的烤野兔哪个更有诱惑力不言而喻,接着就是开始收了联邦执政官一两根烟,随后数量上慢慢就变成了一两包,一两盒。

    人永远是饭饱思**的生物,烟足酒够后慢慢开始想女人,不愁女人之后想要财富,再接着想要权力,最后开始追求一种高高在上,蔑视凡人的感觉,而这些,城池的执政官都可以给你,如此一来,再铮铮的铁骨也会慢慢被腐蚀。

    最后的最后,这些之前理想远大,雄赳赳踏入城池想要真正做贡献的宪兵都会慢慢融入当地的权色中,能一直坚守原则的实在少之又少,至少拂晓城此前的宪兵没能做到这一点。

    虽说崩坏纪元是一片没有道德可言的世界,但人类终究是要面子的生物,再世风日下也会试图伪装自己,今天这样的宴会偷偷摸摸私下搞也就算了,可查尔斯侯爵硬是把半个城池的执政官都叫了过来大肆设宴,这件事往外捅,别说共和之辉,联邦重工军团都会觉得颜面无存,谁也保不住,查尔斯侯爵必然被弹劾!

    此前查尔斯侯爵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最大的原因就是收买了当地的驻屯宪兵,让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拂晓城地理位置偏远,没了高层管制,他就是土皇帝,因此可以为所欲为,可现在突然传来驻屯宪兵伏法,新任宪兵入驻的消息,而且还被人拍走了证据,这对查尔斯侯爵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更要命的是,查尔斯侯爵作为高级执政官有着不错的察言观色能力,他能看出这三个新任宪兵和之前的宪兵不一样,是软硬不吃的狠角色,就算能用长年累月的时间慢慢消磨,那至少也是几年甚至十几年后的事了,而宴会的摄像证据被这家伙弄到手了,他的好日子恐怕到头了。

    此时,经过一圈扫视,宪兵注意到了宴会厅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经验丰富的他们一眼就看出这是进化者所为,常人怎么可能把人体内的脂肪组织都打成颗粒状?而且他很快就将目光落到了鬼手和洛忧身上,并从这两人的恐怖威压中判断出凶手就是其中的一个。

    不过也不知是暂时不想招惹强大的进化者,又或是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宪兵对此视而不见,只是有意无意地晃了一下手中的执法记录仪,转身缓缓离去,留下了一句冷笑:“既然诸位正在兴头上,那就不打扰你们了,祝愉快。”

    宪兵突然闯入,而且拍走了玩忽职守,聚众银乱的证据,这场宴会怎么可能继续下去?之前还热火朝天的激情被洛忧和宪兵的两记重锤直接打进了冰窟窿。

    一个侍者想要扶起瘫软的查尔斯侯爵,但遭到了后者的突然殴打,只见查尔斯侯爵的脸部狰狞地扭曲着,可以挤出油的肥肉几乎是堆到了一起,他抓住这个侍者不停地暴打着,以对方的惨叫来发泄自己的怒火,最后,他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侍者推倒了一旁,暴跳如雷地吼道:“滚!都给我滚!”

    ...

第九十三章 休克抢救

    贵族们都脸色苍白地穿好了衣服,仓皇离开了宴会厅,每个人都惊慌不已,虽说他们是隶属联邦的执政官,可联邦重工军团现在名义上和共和之辉是合作关系,平时他们欺压民众只要不太过分,上面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闹出了这么大的事,而且还被宪兵抓了个现行,当场拍走证据,这样的后果绝对是毁灭性的。

    就算联邦有意庇护他们,日后家族和个人的名誉与地位必然一落千丈,而如果被一些政敌利用这个破绽作为突破口,将以前的烂底子全翻出来,那可就不是家道中落的问题,搞不好要上法庭接受审判,就算保住脑袋估计也少了半条命。

    如果这是在旧时代,或许有人要开始谋划出逃海外,或者寻求政治庇护了,可问题现在是崩坏纪元,旧时代的交通系统早就在惨烈的战争中崩塌了,民用交通手段少得可怜,贸然出城踏入荒野和自杀无异。

    而目前唯一还拥有空中长途运输手段的只有联邦重工军团,可如果真的向联邦提出此类要求,那不是明摆着自投罗网吗?

    不管在哪个时代,国与国,组织与组织的利益始终凌驾于个人之上,联邦为了谋取更多政治上的利益,肯定不会介意把这些违法的执政官当做“礼物”送给共和之辉,到时候就是插翅难飞!

    贵族们慌张,作为宴会主办者的查尔斯侯爵更慌,要用旧时代法律用语来描述,那些贵族最多算是“从犯”,而他则是“主谋”!

    从犯们都自身难保,他这个主谋可想而知,一旦证据被宪兵上交到了共和之辉中央,他这一辈子也就算玩完了。

    在暴躁地赶走所有贵族后,查尔斯侯爵揪着头发坐在地上,臃肿的身躯让那难看的坐姿变得更加不堪入目,他大喘着粗气,眼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时而痛苦,时而彷徨,这位自诩高贵的侯爵或许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也不知过了多久,查尔斯侯爵扫了一眼混乱不堪的宴会厅,地面上还残留着各类**的液体,他如同雕像般沉思了许久,突然低沉地说:“其他人先退下吧,鬼手,过来一下。”

    鬼手此前一直有在留意洛忧的一举一动,此时被召也不忘扫洛忧一眼,确认没有什么威胁后这才缓缓走向查尔斯侯爵。

    对于鬼手来说,其实查尔斯侯爵的死活他并没有那么在乎,他现在之所以替查尔斯侯爵效力,原因很简单,钱!在所有想要他效力的人中,查尔斯侯爵给的钱最多,所以他选择了拂晓城,仅此而已。

    如果现在有一个人出价比查尔斯侯爵高,鬼手将毫不犹豫地抛弃这里,投靠另一个金主,这也是目前许多进化者的生态写照,所谓忠诚在这个时代一文不值,如何利用实力将自身价值变成实实在在的利益才是王道。

    当然,就目前而言,没有人出价比查尔斯侯爵高,为了保留住这个金主,如果查尔斯侯爵有什么要求,鬼手也会尽力去帮。

    查尔斯侯爵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了鬼手的手腕,大张嘴巴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他阴沉地瞥了尚未离去的洛忧等人一眼,故意轻咳一声。

    “主在上,洛忧,请来帮我一下!”也不知是不想看到洛忧继续和查尔斯侯爵冲突,还是真的情况紧急,艾尔对洛忧发出了求助声。

    洛忧看了艾尔一眼,这个天使般美丽的女子仍因为之前的宴会而有些惊魂未定,脸色苍白,但她此时正跪在地上怀抱着月刃,并且丝毫没有嫌弃这个女孩身上沾满的污秽液体,还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月刃身上,急切地说:“这个孩子的状况很不好,可能是神经源性休克,请帮我把她转移到医疗室!”

    神经源性休克是一种动脉阻力调节功能障碍引起的休克,多见于严重外伤,剧烈疼痛刺激,脊柱受损等,其会导致血管扩张,血管阻力降低,严重时会伴有并发症,甚至有诱发死亡的风险。

    月刃此前被鬼手强上,又被几十个贵族先后轮,不仅下体严重受损,而且剧烈运动下直接导致心脏长时间处于高负荷跳动,再加上贵族们毫无怜香惜玉之情,怎么粗暴怎么来,对她那尚未发育完全的脊柱也造成了不小的伤害,种种因素让这名竞技场战士陷入了严重的休克。

    关于月刃的死活,洛忧并不感兴趣,不过也不知是没有其它事可做还是无法忽视艾尔的求助,洛忧默默地走了过去,在艾尔的指导下用正确的姿势抱起了月刃,将她送往了侯爵府的医疗室的病床上。

    月刃此时紧闭着眼,面色苍白,四肢湿冷,时不时发出不正常的震颤,撕裂的下体仍在不停往外留着血。

    此时,艾尔表现出了专业医生的素养,没有丝毫慌乱,立即帮月刃恢复了应对休克的平卧位,垫高了她的脖颈,防止喉咙里的一些液体堵塞呼吸道,并给她接上了吸氧面罩和静脉输液急救措施。

    “收缩压已经测不到了,休克正在往晚期发展,再这么下去有可能器脏衰竭!”艾尔找到了血压计,很快,她看着血压计上的“error”低沉地说,“我需要肾上腺素,右旋糖酐,地塞米松注射液,有间羟胺或者甲肾上腺素这一类升压药品的话也给我拿一点。”

    侯爵府有专门的医疗队,虽然理论上只听从侯爵吩咐,但艾尔隶属拂晓队,某种意义上也能代表侯爵意志,所以在她的指示下,医疗队很快动了起来,一分钟不到就替艾尔拿来了所需药品。

    紫苏此前一直跟着洛忧,此时也乖巧地站在边上,她似乎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机灵地说:“医生,我去把你的医疗器械取来!”

    艾尔专用的医疗器械并非它物,正是用CCC级奖励点从立方体那里兑换来的“天使之翼”!

    ...

第九十四章 月刃执念

    月刃从未想过自己短短二十分钟的出门会成为和家人永远的生死离别,那原本是多么快乐的一天,她迎来了自己的第十四个生日,玉盘珍馐,葡萄美酒,觥筹交错,微弱的烛光下,昏暗的气氛是如此融洽,家人互相听着对方讲着曾经遇到过的趣事,没有任何沉重话题,时不时发出阵阵哄笑。

    因为红酒的关系,父母的脸上都抹着一层嫣红,甜蜜的笑容是如此温暖,就连那个才刚刚学会说话的妹妹都嬉笑着在吃甜品。

    她的父母在拂晓城身居要职,平时公务繁忙,没什么时间陪她,但她知道自己的父母有多么伟大,他们为了拂晓城的共和之辉同胞们在努力,在政治上替他们追求应有的人权,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他们不受侵犯,为了曾经的赤旗而奋斗着,是真正的英雄。

    也正因为如此,父母平时很少能陪她,但她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因为她知道父母是英雄,并发自内心地敬佩他们,所以总是一个人默默忍受孤独,不给父母添麻烦。

    而每年的生日总是她最开心的一天,因为这一天的晚上,不管父母多么繁忙,都会抽出时间回来陪她过生日,在心怀天下的同时兼顾小家,月刃觉得自己的父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然而,短短的二十分钟,她从天堂跌落到了地狱,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生日会的中途,妹妹想吃苹果,但家里没有,月刃自告奋勇地跑出去买,但当她拿着一袋苹果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悄然崩塌。

    原本那个温馨的家,那个其乐融融的家悄然变样了,摆放着佳肴的餐桌上满是血污,黑红的血液覆盖在食物上散发着诡异的色泽,原本熏陶着愉悦气氛的蜡烛熄灭了一半,难闻的烛焦味和血腥气混杂在一起弥漫了整个空间。

    餐桌前,父亲的无头尸首瘫软地倒在椅子上,断颈处仍在喷着血,面带悔恨与不甘的头颅如同皮球般掉落在不远处,被从板凳上掰下来的木棍戳在了地上,幸福,理想,远大的志愿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母亲的尸体虽然完好,但衣服已经被撕得破烂不堪,她的身上满是被暴力蹂躏的痕迹,还有一些污秽的液体,撕裂的下身还在不停流着血,她的眼球暴凸上翻着,沾着些许屈辱的泪水,脖子上的狰狞紫痕和那发黑的舌头可以看出她是先被**,随后被活生生勒死。

    月刃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到了儿童椅前,此前,她向着自己所能想到的每一个神祈祷,但当靠近的一刻,她的所有希望黯然破灭。

    自己三岁的妹妹也没能逃过毒手,凶手割开了这个幼小生命的喉咙,将这个女孩美好的未来一同割碎。

    月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屋子的,她只知道当时自己的意识已经被疯狂涌来的黑暗搅得七零八落,对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都一同消失,就像被放逐到了无边的乱流中。

    当再回过神来时,月刃发现自己的宅子已经被闻讯赶来的守军包围,一支专门的检查组正在现场取证,力求真相,乃至一直与父母政见不和的查尔斯侯爵都来到了现场,看着被抬出来的尸体声泪俱下,述说着他们的伟大事迹,并保证会严惩凶手。

    但后来,月刃明白了查尔斯侯爵的眼泪不过是兔死狐悲,因为短短一周不到的时间,查尔斯侯爵不仅没有找到凶手,甚至声称她的父母生前勾结叛军,将她一家人划为了逆党,并把已经腐烂的尸体抬到了公堂上,进行了一场所谓的“审判”,还以子嗣连带罪名判处她死刑。

    月刃不想死,虽然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苟活着的意义,但她还有一件没有完成的事,她要找出灭门的真凶,亲手将凶手碎尸万段,在那之前她绝对不要死!绝对不要!

    或许是某一位神给了她回应,月刃获得了一个机会,查尔斯侯爵身旁一个叫鬼手的红人接纳了她,教会了她非凡的武技,给了她复仇的力量,并且让侯爵免除了死刑。

    虽然代价是剥夺了她的名字,给了她“月刃”这个冰冷的称号,并将她的手脚缚上了枷锁,但自从那一刻起,月刃心中就有了一个疯狂的执念,那就是活下去!哪怕要在竞技场杀人也要活下去!哪怕沦为所有人唾骂的对象也要活下去!哪怕身体被贵族们蹂躏得残破不堪也要活下去!哪怕是吃那些男人恶心的体液也要活下去!

    她要活下去,用自己的武技,用自己的身体,用自己拥有的一切去搏得自由,然后找寻那一年的真相,最后把凶手抓出来千刀万剐!再那之前,她不会死,无论如何也不会死!

    活下去!

    活下去...

    ...

    “主在上,她的终于血压稳定了,体温也已经恢复正常,不过还有一点脱水症状,需要持续输液,如果可以的话,请给她准备一点流食。”一个悦耳又好听,如同羽毛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像迷雾中引领前进的天使,将那弥散的意识重新聚拢,把她从黑暗拉了回来。

    月刃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在失焦的视线中,她起初看不清东西,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在俯看着自己,这个人影背着灯光,在雪亮光辉的照耀下,那些弥漫散开的光粒包裹住了这个朦胧的身躯,犹如来自天堂的圣光,又好似天使张开了翅膀。

    失焦的视线渐渐开始恢复,当那双湛蓝色的眼眸映入瞳中时,月刃感觉自己正在注视着一片澄澈的天空,一片只有旧时代才有的蓝天。

    “感谢主,她醒了。”艾尔温柔地替月刃擦掉了额上的冷汗,对治疗过程中给予帮助的洛忧紫苏等人微微一欠身,说,“感谢你们的帮助。”

    艾尔又来到了月刃身旁,温柔地说:“如果有哪里不舒服,请告诉我。”

    月刃注视着艾尔那美到令人窒息的脸庞,突然起身拔掉了手上的输液针管,跳下病床就往外走。

第九十五章 雨夜暗杀

    作为医生,艾尔比月刃还要了解她的身体状况,此时眼看月刃拔掉针头跳下床,艾尔有些慌了:“你刚刚从休克中恢复过来,现在身体非常虚弱,不应该乱动。”

    “我还要回去训练...”从月刃的眼神可以看出,她是感谢艾尔的,但她此时拒绝了艾尔的进一步建议,不由分说地往外走,已经可以用固执来形容。

    艾尔忧心忡忡地看着月刃,她是第一天接触这个女孩,不知道月刃有着怎样的过去,但从宴会上被人轮流侮辱的麻木,还有现在这种偏执可以看出,她的过去恐怕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那个男人并不值得你信任。”就在月刃即将踏出医疗室时,洛忧很罕见地主动说话,他整个人隐匿在斗篷下,阴影下的眼眸闪着些许寒芒。

    月刃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几秒之后,她的眼神未变,默默地走了出去。

    能主动提醒一句,这在洛忧身上已经是破天荒的好意了,眼看月刃不领情,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天色已晚,他也准备离开了。

    在洛忧离开侯爵府前,紫苏突然跟着跑了出来,夜晚很冷,她身上的衣服又很少,雪白的肌肤在寒风中有些泛红,娇躯时不时打颤,但她还是来到了洛忧身边,红着脸说:“谢谢你今晚帮我...”

    洛忧什么都没说,连看都没有看紫苏一眼,继续往外走,他当时出手主要是看不惯那些联邦贵族的嚣张跋扈,和他们试图凌辱紫苏并没有多大关系,就算有...恩...也只是一点点,并不是主要的。

    眼看洛忧不理她,紫苏有些失落,但还是跟了上来,取下了头上的一个朱红的发卡,这是她作为侯爵女仆身上唯一的一个私有物品,从小时候就一直戴着,已经戴了快二十年了,纵使经历了岁月的风霜,但还是能看清发卡上的金属光泽,可见主人很爱惜它。

    紫苏一时间不敢看洛忧,只是像小女孩一般踌躇地捏着发卡,在许久之后才鼓起勇气将其伸出去,低着头害羞地说:“这是...一个小礼物...如果不介意的话,请收下...”

    良久没有听到回应,紫苏茫然地抬起头,发现洛忧早就已经离去,消失在了黑夜中...

    ...

    月刃这边,她本想直接回到竞技场,连身上的污垢都不想洗,因为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今天这样的晚宴她已经经历了无数次,身体也不知被人凌辱过多少回,但她早就不在意,因为这就是被判处死刑的她活下去的代价,在竞技场的鲜血和男人的体液中等待恢复自由,踏上寻仇之路的那一天。

    就在月刃准备离开侯爵府时,一个全副武装的侍卫突然走了过来,低沉地说:“月刃,侯爵传唤你。”

    经过短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犹豫,月刃快步走向了侯爵所在的宴会厅,她并不知道侯爵的传唤是什么目的,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侯爵利用她的次数越多,她获得自由的时限也会越短。

    月刃来到了晚宴大厅,那具被洛忧打成烂泥的尸体已经率先被处理掉了,唯有地上还残留的一些血迹和满地的狼藉述说着之前的混乱,查尔斯侯爵已经重新穿好了衣服,惊魂未定地坐在一张椅子上,鬼手和一堆亲卫士兵则是守护在其身旁。

    月刃走向了查尔斯侯爵,向这个她恨之入骨的人鞠了个躬,恭敬地说:“侯爵大人,有何吩咐。”

    查尔斯侯爵此时正让一个女仆跪在地上帮他擦汗,他微喘着气,吐着浑浊的气息,阴沉地说:“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侯爵请讲。”

    “杀人!”查尔斯侯爵的眼睛发出了刀子般锐利的寒芒,语气带着隐隐的血雨腥风,充满了杀意。

    月刃沉默了一会,回想了一下宴会当时的场景,揣摩了一下查尔斯侯爵的心意,脑海中浮现起了洛忧怒杀贵族,并试图攻击查尔斯侯爵的场景,她低沉地问道:“是那个披着斗篷的人吗?”

    “如果是,你敢吗?”鬼手突然阴森地笑了起来,语气颇为玩味。

    月刃没有说话,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为了活下去得到自由,她愿意接受查尔斯侯爵给予的任何吩咐,不管是在竞技场上比赛,还是在宴会厅充当贵族的玩物,哪怕是让她吃猪的排泄物她也会吃,只要能活下去,她愿意干任何事,杀人也一样,不管被杀的对象是好人还是坏人,有罪还是无罪。

    只是,月刃很清楚自己和洛忧的差距,这不是敢不敢杀的问题,敢或不敢,她都没有任何机会击杀洛忧,对方是一个来自荒野的进化者,两人的实力根本不处在一个水平线上,就算是用阴招暗杀,她不认为荒野进化者的警惕心会露出破绽。

    如果这真的是这次的任务,那么她已经是个死人了,接也好不接也好,她都没有活路,区别只是拒绝任务然后死在查尔斯侯爵手上,还是接受任务后死在洛忧手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鬼手突然阴沉地低笑起来,笑声就像两个生锈的齿轮在摩擦般刺耳,他说,“放心,不会给你一个必死的任务,那个披着头蓬的家伙,总有一天要被我剖出心脏,但不是今天。你的任务目标另有其人...”

    ...

    今晚的天气和黄昏时分一样糟糕,夜空中偶而亮起一丝雷光,照亮的是如同摧城般压满天际的阴霾,在这些如同病毒菌落般翻滚的黑云里,浑浊的雨水带着异常的酸度降在了拂晓城,在狂风的吹动下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将人的皮肤打得生疼。

    这样的天气,没有任何一个正常居民会上街,哪怕是平时执勤的守军都已经缩回了军营,在温暖的壁炉旁烤火,他们不认为有什么犯人会在这种天气作案。

    暴雨笼罩的黑暗中,一个娇小的身影缓缓走出,她的眼神很冷,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一个屋子,手中的两把长刀犹如即将撕咬猎物的野兽獠牙,在雷鸣中闪耀着恐怖的寒芒...

    ...

第九十六章 凶案阴谋

    月刃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带起纷飞的水花,在夜色和暴雨的掩护下,她逼近了前方的这个房屋,一阵电闪雷鸣过后,闪电短暂地照亮了那被水雾遮盖的门派,三个强而有力的字体印刻在上面:宪兵队。

    没错,查尔斯侯爵给予的暗杀目标并非他人,正是今晚出现在宴会上的三名新任宪兵!

    理由很简单,这三名宪兵手上掌握着查尔斯侯爵以及拂晓城大量执政官在宴会上的罪证,这个罪证是万万不可被传到共和之辉中央的,否则整个拂晓城的行政体系将大换血。

    如果换做以前的那几个宪兵,先不说会不会一声招呼不打就来突击检查,就算查到,收点东西以后肯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和睦相处,其乐融融,今天你帮我一次,明天我帮你一次,没必要找不自在。

    可新来的这三个宪兵,不管是出于自身的业绩考量,还是真的正气回肠,心怀天下,他们拿到罪证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三人刚上任,锐气逼人,软硬不吃,不可能和侯爵府做什么交易,所以他们把罪证上交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么,想要事情不暴露,留给查尔斯侯爵的就只有一条路了:杀人灭口,毁灭证据!别无他法!

    月刃冷漠地站在宪兵队的房屋前,她这次所接到的吩咐也正是抹杀这三名宪兵,然后将他们手中的执法记录仪带回去,让查尔斯侯爵亲自销毁。

    月刃为了活下去,为了寻找当年家族被灭门的真相可以做任何事,杀死三名和她毫不相干的宪兵根本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她打量了一下这个环形建筑,琢磨着应该从哪个窗户翻入。

    就在这时,月刃突然注意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照理说宪兵掌握了实锤罪证,今晚应该连夜整理资料才对,可她发现宪兵队的房屋里一片黑灯瞎火,这是已经入睡休息了吗?

    月刃没有太过在意,就在她搜寻可以翻入的窗户时,一个细节让她有些震惊,原来,宪兵队的木门没有锁,而是虚掩着的!

    月刃咽了咽喉咙,面对这种怪异的情况,她本不应上前探查,但此时其它窗户都紧闭着,没有可以潜入的入口,就算这个虚掩的木门透露着一股陷阱的味道,她也只能去踩一踩。

    月刃的动作很轻,很慢,缓缓地将木门推开了一个可以供她挤入的缝隙,这种木门在推开的时候本应有摩擦的咯吱声,但此时天降暴雨,雷声轰鸣,如此轻微的声音早就埋葬在了雨夜里。

    宪兵队内部就和外面看到的一样,没有任何光亮,黑灯瞎火,月刃又没有进化夜视的眼睛,若不是时不时闪起的雷鸣照亮了屋内的布置,她根本摸不清方向。

    借着夜空的闪电,月刃可以看到屋子里凌乱地摆放着一些已经贴上封条的箱子,还有一部分没来得及贴封,隐约可以看见里面装着的烟酒还有大把大把的现金,想来应该是查尔斯侯爵之前贿赂前任宪兵的东西,现在被新宪兵查缴当做罪证准备送到共和之辉中央。

    月刃没有理会这些在末日极其珍贵的东西,一来她没有地方装,再者,这次任务实在太重要了,查尔斯侯爵已经说了,完成任务就给她自由,这就意味着她可以正式踏上复仇的道路,找寻当年灭门的真相,手刃仇人!

    一想到这里,极度的渴望与兴奋甚至让月刃的呼吸变得灼热而沉重,她加快了脚步往里走,被水浸湿的布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呲呲的渗水声,但都被隐藏在了屋外的雷声与暴雨中。

    月刃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在搜索完第一层后她发现并没有人,而且一楼也没有卧室,她便继续向第二层搜索。

    在摸索的途中,月刃找到了卧室的方向,她脱掉了脚上湿漉漉的鞋子,赤足向着卧室的方向走去,那双柔软的秀足就像是猫咪的肉垫,此时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两把锋利的长刀跟随着主人一起缓缓探入卧室,就像两条从缝隙钻入的毒蛇。

    因为在黑暗中潜行已久,月刃的眼睛已经初步适应,她能看见卧室的三张床上都躺着人。

    因为不知道三名宪兵的实力,所以将其暗杀在梦中是最好的,月刃简单地估算了一下三张床之间的距离,脑海中经过多次战斗模拟,选择了一个最优方案,无声地向最左边的那张床走去。

    当月刃在床前抬起刀,准备将床上的人影首级剁下时,窗外的夜空突然划过一道巨龙般的闪电,其一瞬间的亮度是如此强大,几乎将这大千世界点缀地如同白昼一样明亮。

    雪亮的刀刃本来已经凌空落下,但在房屋被照亮的一刹那,月刃手中的刀却是硬生生地停在了空中,就停在离床上之人脖颈前一厘米的位置,如同雕像般不再动弹。

    月刃之所以在即将斩取对方首级时收住刀刃,原因并非是被夜空中的惊雷吓住,而是因为这道惊雷照亮了房间,在那一瞬间让她看清了屋内的状况,也看清了床上的这个人...

    床上躺着的是新任宪兵吗?是!

    不过...是尸体...

    在刚才雷电照亮世界的一瞬间,月刃惊愕地发现,这个正在床上“熟睡”的宪兵已经永远醒不来了,他的眼睛圆睁上翻,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的色彩,喉咙上有一道半尺深的斩痕,而且这一道斩痕异常精准,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劈开了宪兵的喉骨,却没有伤害到颈部动脉,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血流出来。

    月刃感觉心里一寒,看着这具尸体,她莫名有了一种诡异的恐惧感,这一刻,她再也不顾隐蔽,快步在房间的墙壁上摸索着,最后摸到了顶灯的开关,并毫不犹豫地将其打开。

    眼前的一幕让月刃彻底惊呆了,只见三张床上躺着的三名宪兵早已成了尸体,死因全都是喉前遭受的凌厉斩击,而且从那尚未褪去血色的皮肤和嘴唇来看,死亡时间没有超过半小时,甚至可能就是十几分钟前死的!

    谁杀了这些宪兵?为什么要杀他们?在月刃看来,有动机杀害宪兵的只有查尔斯侯爵那一批参与了宴会的贵族而已,自己也正是因此被派遣到此处,为什么三名宪兵会死在自己动手前?如果是查尔斯侯爵提早下手,那又为什么要派她来?

    就在月刃陷入迷茫的那一瞬间,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给了她答案...

    ...

第九十七章 狂热浪潮

    宪兵队的驻屯突然被大量探照灯照亮,一道道撕裂夜幕的光线如同长龙般悄然出现,以极其密集的布阵从各个方向投向了宪兵驻屯。

    月刃呆呆地走向了窗口,迎着刺眼的探照灯,她依稀能看见外面依旧是大雨倾盆,但在这肆虐的雨夜中,大量的城防军却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驻屯团团围住,为首的一名军人脸上沾染的雨水已经汇聚成了一道道湍流的小溪,正拿着扩音对讲机在大声说着什么,但在暴雨与狂风中什么都听不清。

    就在月刃愣神之际,一支先遣部队突然从寝房外突入,他们全副武装到了牙齿,手上持着最先进的枪械,黑洞洞的枪口散发着阴森的气息直指她的头颅,先遣队长厉喝道:“拂晓城防军!立刻放下武器,跪到地上,把手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这名先遣队长话音刚落,还不待月刃反应,一个诡异的黑影突然从窗口突入,手中两把漆黑的太刀在强烈的探照灯下散发着恐怖的寒芒,刀光剑影中,月刃手中的两把刀刃直接被击碎,这个黑影随后踢倒了月刃,踩着她的胸口,将其压在了地上。

    先遣队长看了一眼那两把标志性的黑夜大太刀,按着脸侧的通讯器,低沉地说:“报告侯爵,目标已被鬼手制服,任务完成。”

    ...

    第二天黑夜未明,拂晓未至之际,洛忧的房门就被敲开了,只见阿诺焦急地站在外面,说:“洛忧!出事了!昨天晚上月刃把三个中央宪兵全杀了!”

    洛忧眯了眯眼,问道:“她人呢?”

    “昨晚当场被俘获,现在已经被押到了中央广场!准备受刑了!”

    洛忧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凌,轻轻关上了房门,说:“带我过去。”

    当洛忧和阿诺赶到中央广场时,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经过昨晚的一夜暴雨,地面异常湿漉,还有大量积水,但这些平民毫不顾忌地站在水中,一个个垫着脚不停地往前挤,口中还在高呼着什么。

    洛忧和阿诺很轻松地在人群中挤出了一条道,来到了最前方,只见宽敞的中央广场已经布置好了一个巨大的断头台,锋利的闸刀被工匠摸得雪亮,正在散发着对鲜血的饥渴光芒。

    而月刃此时已经被押在了处刑台上,娇小的身躯被粗大的锁链捆得动弹不得,她的身上有诸多粗暴审问留下的新鲜血痕,不少还在往外渗着血,双眸无神到了灰暗的地步,没有任何色彩,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此时,拂晓队的成员都已经来到了现场,洛忧走到了他们身旁,低沉地问道:“怎么回事?”

    鬼手瞥了洛忧一眼,冷哼了一声,说:“这家伙昨晚不知发什么神经,去宪兵驻屯把三个宪兵杀了。”

    “哦?”洛忧沉思了一会,突然饶有兴趣地一笑,颇有深意地说,“让我猜猜,是不是宪兵拍走的执法证据也‘刚好’被破坏了?而且案发后月刃是不是还‘刚好’被你们抓个正着?”

    “个子不高,人倒是很聪明。”高大的鬼手俯首看着洛忧,眼神锐利如刀,阴森森地说,“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完?都说出来让我听听。”

    就在气氛变僵时,查尔斯侯爵在卫兵的守护下登场了,他站到了刑台的最高处,清了清嗓子,用洪亮的声音说道:“拂晓城的子民们!这是一个令人悲痛的日子,昨天,就在我们的恩赐节过后,三名正义又伟大的宪兵代表共和之辉与联邦重工军团的意志入驻城内,铲除了腐败成根的前任宪兵,并光荣地接替了他们的位置!我本为这个好消息感到无比振奋,希望其能伴随我们度过这一次噩梦般的崩坏,但是!”

    查尔斯侯爵将手指向了刑台上的月刃,他的脸因为过度愤怒而扭曲着,脸上的赘肉都挤成了一团,眼中甚至泛起了悲痛的泪花,痛心疾首地说:“这三位伟大的英雄倒在了这个魔女的刀刃下!竞技场常年的杀戮让她丧失了最基本的人性,让她不分善恶,遭到了有心之人的指使,居然对这三位英雄痛下杀手!”

    查尔斯侯爵话音刚落,两个五花大绑,衣衫褴褛的人被押了出来,虽然两人已经被揍得面目全非,但不少民众依稀能辨认出这是城内的两位执政官,而且还是隶属共和之辉的执政官。

    查尔斯侯爵愤怒的声音在这一刻彻底响起:“作为旧时代华夏文明的继承者,共和之辉一直是我敬佩的组织,在我心中有不亚于联邦的地位,在这片伟大的土地上,我认为腐朽不应有滋生的土壤!但是!这两名出自共和之辉的执政官却犯下天怒人怨的罪行,他们为了掩盖自己的腐败,为了不让证据暴露,居然私自串通这名魔女,在昨晚的雨夜袭击了宪兵驻屯,导致三个年轻又勇敢的生命黯然消逝,这是多么令人痛心的事!”

    “共和之辉不会允许这样的不公,联邦重工军团也不会对此熟视无睹,作为拂晓城的侯爵,城池的庇护者,我也绝不容许这类事情在我身边发生!他们曾是我信任的同伴,发生这样的事我难逃其责,因此,我向你们抱以最深的歉意。”查尔斯侯爵说完,居然把右手扣在胸前,诚意满满地对着在场的民众鞠了一个躬,腰身几乎弯成了谦卑的九十度。

    崩坏3年,共和之辉与联邦重工军团签订了《共和联邦互助条约》,确立了境内的封爵制,允许联邦执政官入驻,其距离现在过去了4年,这4年虽不说彻彻底底地改变了民众心中的阶级观念,但在一系列的氛围下至少有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在民众心中,遇到贵族要行礼,要完成他们提出的一切要求,并承认他们的尊贵地位,这些都已经写入了教科书中,已经慢慢成为了一种公认的观点,也正因为如此,就算做错事,也只有平民向贵族赔礼致歉的道理,从来没有反过来的。

    可现在,查尔斯侯爵的这一鞠躬致歉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平民内心的观念,试想一下,一个如同神明般高高在上,手掌翻覆间便可改变乾坤的人突然向你低声致歉,这是一种怎样令人惊骇的场景?

    现场一片死寂无声,民众的目光由最初的惊愕,变为了不知所措,随后充斥着难言的感动,最后化作了一抹狂热,不少人甚至因为侯爵的这一鞠躬致歉而放声哭泣,这一刻,查尔斯侯爵在他们心中的形象超越了一切,在他们眼中,这是一个对腐败痛恨绝顶,对手下铁腕严治,并且愿意坦然认错,公开向民众道歉的执政官,这是多么伟大的人物?!

    “杀!杀!!杀!!!”在激动又狂热的浪潮声中,民众们不约而同地喊出了这个充满血腥味的字眼,纷纷目眦尽裂地瞪着那两个被五花大绑的“腐败分子”,要求给予死刑。

第九十八章 绝望之月

    “那一刻起他终于明白,在这个秩序崩塌愚昧无知的时代,杀人的吃人的从来不是兵器与怪物,而是**控的汹涌民意。”——《赤怒獠牙》

    ...

    要求处死两名“腐败分子”的声浪如同潮水般翻涌着,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中央广场,其响亮程度不亚于拂晓竞技场内的嘶吼,响彻了整片云霄,哪怕是在十里外的荒野都依稀可闻。

    查尔斯侯爵无奈地擦着眼泪,痛心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随后转过身,给了周围的群众一个“公正”的答案,死刑!

    在充满硝烟味的枪响下,两个挣扎嘶吼的共和之辉执政官被刽子手枪口中的弹丸命中头部,其中一个脑花飞溅,当场毙命。

    另一个运气没那么好,大雨过后空气的潮湿让枪管里蒙上了水雾,射击出现了偏差,子弹打碎了他的一侧脑壳,带走了他的半条命,但没能将其彻底杀死。

    这位共和之辉执政官口淌**地在地上抽搐着,由于脑部被破坏,他的身体已经失控,连排泄物都从身下溢了出来,不过怒瞪的眼眸却带着此生最为恶毒的诅咒死死盯着查尔斯侯爵,仿佛要喷出带有硫磺的火焰。

    查尔斯侯爵莫名被盯得有些心悸,让刽子手补了第二枪。

    不知是气候实在过于潮湿,又或是某种暗示,这一枪又歪了,子弹虽然掀了这名执行官的头盖骨,脑浆混杂着鲜血开始往外流,但依旧没能彻底杀死他,反而是让他身体的抽搐更加严重,剧烈的抖动隐约几乎要挣开绑着的绳索。

    在查尔斯侯爵严厉的目光下,刽子手按捺不住了,他可以想象到如果再出错,自己会受到什么惩罚,这一次,他恶狠狠地用脚踢正了这个执政官的身体,枪口直接顶在了他的心脏上,然后扣下了扳机。

    这一次,当子弹轰碎心脏时,这名执政官终于是死透了,摆脱了此前的痛苦,不过那双怒瞪的眼睛却是一直睁着,似乎还在某种力量的指引下诡异地翻向了查尔斯侯爵所在的方向,让经验丰富的刽子手都有些胆寒,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一脚踩在了尸体脸上,踩爆了那双诡异的眼睛。

    查尔斯侯爵这才安心下来,最终,他将目光投向断头台前的月刃,这一刻,不待他说任何话,甚至不用他说任何话,民众汹涌的声音就一致要求将其处死。

    叛军,这个词自千年以来,自华夏文明出现伊始就被九州大地所不齿,历经了漫长的口诛笔伐,被人万年唾弃,因此,通染叛军的罪名是最令人痛恨的。

    而受历史因素的影响,共和子民的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家族血统观念,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既是这样的道理,就算嘴上不说,行为上还是有意无意地会表现出来,在旧时代是如此,在崩坏纪元更是如此。

    按照法理来说,先不论家人是否真的通敌,作为家族后裔,月刃本应是无罪的,可在那一个血色之夜,她却被侯爵连襟判处死刑,也正因为如此,她发誓要带着屈辱活下来,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

    昨天晚上,当侯爵给予自由的承诺时,月刃从未如此茫然,也从未如此兴奋,在数年的坚守后终于熬到了尽头,这对于一个终日生活在敌人鲜血和男人体液中的女孩来说无疑是最梦幻的事情,可是所有的幻想都在昨日的雨夜中被击得支离破碎,她至今也不明白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自己被押送至断头台时,乃至就在现在这一刻,月刃都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哪怕醒来以后让她继续曾经的屈辱生活都可以,无论怎样都可以,只要能活下去...

    “等一下。”正当查尔斯侯爵准备给刽子手发信号时,鬼手突然制止了他,查尔斯侯爵有些发愣,这样的举动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知鬼手意欲为何,与此同时,拂晓队的一些人,例如艾尔也正惊奇地看着鬼手,眼神中透露着些许希望。

    艾尔是个聪明的女孩,就算不明白事情的起因经过,但从月刃那茫然无助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事情肯定有蹊跷,更何况她昨晚刚把月刃从地狱边缘拉回来,今天又要目睹她被推向死神的怀抱,这对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来说实在有些让人无法接受。

    而此时鬼手的出声无疑是给了艾尔一个希望,她在想鬼手是不是在念曾经的师徒之情,打算让侯爵放月刃一马,就像两年前的血夜那样,不管以后会如何,先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只有活下来才有未来。

    “让我跟她说两句话。”鬼手把手中的两把黑夜大太刀架在了肩上,缓缓走向了断头台,查尔斯侯爵给刽子手使了个眼色,一起退避下台。

    鬼手走到了被押在断头台上的月刃面前,缓缓蹲了下来,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女孩,他什么都没有说,眼神很复杂,也很深邃,让人看不透。

    “我想...活下去...”恐惧,绝望,屈辱...月刃无助地抬起了头,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里淌了出来,这是她自从两年前的血夜以来第一次哭,在此前,哪怕在竞技场上被砍得遍体鳞伤,哪怕被男人凌辱得下体撕裂,她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这恐怕很难了,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鬼手的语气透露着一抹沧桑,不知是不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生死离别而惋惜,周围的众人也默默地替这个男人黯然,毕竟相处了两年,就算是条狗也应该有感情了,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是个孩子。

    “求求你...我想活下去!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要我继续去竞技场也好,让我继续贡献自己的身体也好,哪怕把我当猪也好,当狗也好,请让我活下去...”月刃脸上的泪水越淌越多,带着最后的希望看着眼前这个教她武技,成为她师傅的鬼手,痛苦地说,“那些宪兵不是我杀的...请你相信我...”

    “是啊,我知道。”鬼手看向了僵住的月刃,难以言述的诡笑突然像破除了封印般从脸上露出,整个人爆发出了忍耐已久的狂笑,笑得四仰八叉,随后附身到了月刃耳边,幽幽地说,“因为...是我杀了那些人!”

第九十九章 含冤枭首

    这一刻,月刃彻底僵住了,茫然又无助地看着面容扭曲的鬼手,灰暗的眼神飞速地失去了色彩,犹如行尸走肉。

    “看在我们两年的师徒之情上,再告诉你一些有趣的事情吧。”鬼手再次附身到了月刃耳边,脸上的笑容有如恶鬼般狰狞,幽幽地说,“两年前的那个晚上,你知道你父亲的遗言是什么吗?他说:‘请放过我的女儿,那个孩子是我的整个世界’。”

    “对了,还有你那个三岁的妹妹,当我切开她的喉管时,她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新生儿没有杂质的血液比我见过的最高贵的葡萄酒都要漂亮,我在旁边欣赏了很久,真的很久,一直到血不再涌了才停下。”

    “还有你的母亲,啧啧啧,真羡慕你们这些不愁吃喝的名门,皮肤保养得比丝缎还要细腻,连汗水都带着香气,当我撕开她的衣服,在她的求饶和惨叫下侵犯她时,那滋味真的比毒品还要令我上瘾,最后,我活活掐死了她,那因为窒息缺氧而痛苦的表情,那因为血液流动受阻而发颤的娇躯,啊...真的美得不像话,现在想想就快射了!”

    “没错,你一直要找的人...就是我!就是那个把你从地狱里拖出来,然后上了你两年的我。”鬼手再次捧腹大笑,笑得太激烈以至于整个人都咳喘起来,前扑后仰,他一边拍着月刃的小脑袋一边狂笑道,“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有趣?你终于找到了一直想要寻找的真相,真是太好了,恭喜你!”

    因为现场比较嘈杂,鬼手也不是放声在说,所以没有人能听清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只能看到鬼手莫名开始狂笑,每个人都不知缘由,当然,他们也没有在意。

    “啊!!啊!!!啊!!!!啊!!!!!”没有任何征兆,月刃撕心裂肺地狂叫着,肺部抽搐,心脏痉挛,不停有白沫从嘴角溢出,眼球里的血管也因为高压而爆裂,流出汩汩鲜血,在脸上留下了道道血痕,整个人就像一头得了狂犬病的疯狗,歇斯底里地吠叫着,还不停地试图用牙齿去咬鬼手,但还没真正咬到,剧烈撞击的上下齿就碎了。

    这一幕吓坏了不少人,这些在城市里和平生活的平民何时见过如此狰狞扭曲的表情,有不少迷信的人甚至认为这个魔女现在是被鬼附身了,一边惊恐地后退,防止被她口中喷出的病毒感染,一边叫嚣着请求将其速速处死。

    “再见了,徒弟,这个游戏我玩得很开心。”鬼手把肩上架着的黑夜大太刀放了下来,凌空提起,砍向了月刃。

    “啊!!!啊!!!!啊....”太刀带着凶芒掠过,精确且不差毫厘地斩向了月刃的脖颈,将那颗吠叫的脑袋沿着颈椎间的缝隙斩开,精准地彻底斩下。

    由于这一斩太过精确,并不是普通刽子手那种粗暴的断头,所以月刃那颗被斩下的脑袋在像皮球般滚了一圈以后仍目眦尽裂地在张合着嘴,试图以最恶毒的语言诅咒鬼手,不过由于身首异处,声带早就不在了,所以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只有鲜血不停从口中淌出。

    而那具无头尸首就这么孤零零地倒在断头台前,小麦色的娇躯无规律地颤着,鲜血从断颈处喷涌而出,就像一道道血箭,切口平滑如镜,连被切开的血管剖面都能清晰地看见。

    民众们在这一刻沸腾了,“大公无私”,“顺应民意”的查尔斯侯爵此时在他们口中成了一位和蔼可亲的执政官,而不顾师徒之情,大义灭亲的鬼手也成了值得赞美的英雄。

    在民众们的欢呼中,鬼手把黑夜大太刀上的血擦在了月刃吐出的舌头上,随后像踢球般将这颗脑袋踢向了沸腾的民众,至于他们要拿这颗脑袋做什么,那就不关鬼手的事了,谁会去关心一个已经坏了的玩具?

    鬼手走向了拂晓队等人聚集的地方,随后突然颇有深意地一笑,走到了脸色苍白的艾尔身旁,用一种兔死狐悲的语气说:“医生,请你救救月刃,她好像快不行了。”

    眼看艾尔的脸上渐渐失去血色,娇躯也在无助地颤抖,鬼手突然狂妄地大笑起来,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艾尔,最后拿手指沾了一点刀上的血污,随手往艾尔脸颊一抹,昂首离开。

    就在艾尔颤着手不知所措时,突然发现一只被绷带缠绕,白皙得近乎剔透的手缓缓伸到了自己脸前,默默地将她脸上沾着的血污拭去了。

    无助的艾尔轻轻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刚想对洛忧的关心表示感谢,却发现这个少年在帮她擦去血污后已经转身离去,背影缓缓消失在了嘈杂的人群中。

    ...

    鬼手离开中央广场后本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却发现有个人一路都跟着自己,实力强大的他一向不屑于反跟踪,直接就转过身向来者迎面走去。

    刚转过身,鬼手发现跟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洛忧。

    洛忧常年披着斗篷缠着绷带,很难分辨他的表情,往往只能看见斗篷阴影下那双野兽般瘆人的瑰红眼眸。

    鬼手也是艺高人胆大,大步迎向洛忧,最后停在了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少年,诡笑道:“想打就直说。”

    “昨晚想,现在没兴趣了。”洛忧毫不避讳地和鬼手对视着,淡淡地说,“就是好奇一件事。”

    “说。”鬼手啧了一声。

    “我在想,你临死前会是什么表情,会说哪些话。”

    鬼手发愣了一会,在洛忧的注视下,他把中指竖到了洛忧脸前,露出口中的牙齿嚣张地说:“你活不到我死的那一天。”

    眼看洛忧不说话,鬼手不耐烦地问道:“有事直说,跟着我干嘛?”

    “顺道路过而已,自恋什么?”洛忧很难得地和人扯了嘴皮子,自顾自向前走去。

    鬼手在原地愣了一会,当洛忧消失在前方的街道时才回过身,他的额上青筋暴跳,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总有一天要杀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