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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节 生活也是工作

    “许哥,说这些就没意思了。”马胖子一边给许铁点烟,一边道:“你们能来吃饭,也是给我马胖子面子,多来几次,那些社会上的操哥些都不敢来吃吃飞钱了,我也省心。”

    “马胖子,你把话说清楚,银台社会治安啥时候变这么差了?哪里钻出来吃飞钱的?”许铁皱起眉头,“咋我从来没听说呢?”

    “嗨,许哥你们都是办大案的,哪里管得到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马胖子似乎觉得自己话说漏了,连忙掩饰道:“也不是我们县里的,兴许就是过路的。”

    “过路的?你说个球,你马胖子都能被一旁过路的把钱吃了?”老乌在一旁不屑一顾的:“是不是睡了人家婆娘,叫人家敲诈了,花钱买平安了啊?”

    如果是这种事情,公安机关还很不好介入,你睡了人家女人,人家男人找上门来,你给点儿钱私了,也不好说啥。

    马胖子这人仗义,就是管不住下半身,刑警队里几个人都知道,前两年还叫人家男人把他和女人堵在房子里边,差点儿就要出人命案,但这厮没过多久就旧态复萌了。

    “乌哥,真不是,没那事儿!”马胖子给郁闷得,又不好说,只能闷闷的道:“算了,算我多嘴,许哥,乌哥,你们慢吃,我去忙去了。”

    待到马胖子出去,许铁才稍微收敛了一下表情,“老乌,这马胖子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没听说有啥不对劲儿啊。”乌国方摇摇头,拈了一筷子鳝鱼,塞进嘴里,“味道还真不错,马胖子手艺还行,蒜味烧进去了,鲜香!”

    “好像是听到说汉化总厂那边技校一帮小崽子这段时间蹦跶得有点儿起劲儿,难道还吃钱吃到马胖子头上来了?”谢华是个白净清瘦的小个子,两杯酒下肚,面孔都红了起来。

    “哦?汉化总厂里的?”许铁皱了皱眉。

    银台社会治安历来还行,但是有汉化总厂和汉钢这两大企业在这里,再怎么好,都不会缺事儿。

    每年这两大厂技校的学生都得要惹不少事儿,而两大厂青工也时不时要弄出点儿事情来,加上企业大了,硕鼠自然不少,案子肯定不少发。

    县公安局也是最腻歪这两大厂,厂里一个中干都能鼻孔朝天,牛逼哄哄的,不把县里打上眼,但是出了事儿,你还得要认真办,否则弄不好就给你捅到省里市里去了。

    “嗯,大概是吧,听说里边有几个有些背景。”谢华老婆是汉化总厂子弟,不过早没在汉化总厂了,知道一些情况。

    “现在这些小崽子们,一个个比谁都横,胆子比谁都大,原来社会上那些老操哥混子们的帐他们都通不卖,动辄拔刀相向。”

    老崔也在补话,“这都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只有进了大牢里才知道血是热的,蛇是冷的。”

    饭桌上一干人也是唏嘘不已。

    这年头反倒是原来那些操社会的大哥们都知道一门心思去挣钱去了,恰恰是那些新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才是觉得现在是他们的天下了,稍不留意就给你摆点儿事情出来。

    伴随着市场经济的兴起,稍微有点儿头脑的人都知道去赚钱去了,唯有那些刚出社会的新嫩,还觉得这个世界可以靠拳头和热血来打,殊不知这个世道早就变了。

    沙正阳趁着冯子材和于峥嵘他们开始拼酒,出来走了一圈看了看。

    这雁归楼生意的确不错,堂子也不小。

    上下两层楼,楼下是大厅,起码能容纳七八桌,旁边还有三四个雅间。

    楼上略小,除了老板一家人住外,也就有个大堂,然后用屏风隔开,就算包间了。

    沙正阳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个时候楼下已经基本上坐满了,楼上隔成的四个包间也坐了两个,现在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估计再等半个小时,基本上客人既要上满了。

    他又观察了一下下边服务台摆的酒情况。

    不得不说红旗酒厂这一停摆带来的影响还是很大,以往再怎么说这也是红旗酒厂的地头,服务台上都会摆几瓶红旗大曲或者红旗头曲,现在竟然看不见一瓶。

    除了县酒厂的银台春畏畏缩缩的摆放在酒柜一角外,基本上都是全興大曲、绵竹大曲、枝江大曲、黄鹤楼以及档次略低的全興头曲、尖庄、柳浪春、春沙酒这一类居多。

    当然更高档的是所在最上面的酒柜里,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泸州老窖、剑南春和五粮液一样一瓶摆放在其中。

    这边基本上没有人喝酱香类的白酒,所以看不到茅台和郎酒。

    马胖子看到沙正阳出来,连忙迎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沙正阳身份,但是能和许铁称兄道弟的,马胖子也知道肯定有几分分量。

    许铁虽然只是刑警队的副队长,但是也算是半个江湖人的马胖子知道许铁这人性子挺傲。

    除了他们刑警队内部几个兄弟伙,一般人想要结交还有点儿攀不上,这个小年轻却能和对方打得火热,肯定不简单。

    “兄弟,咋出来了?菜味道不行?”马汉山摇着肥滚滚的身体过来,顺手递给一支长支红塔山。

    “呵呵,马哥说哪里去了,要不行,能坐这么一大堂子客人?”沙正阳笑着摆手道:“不会,谢了。”

    “嘿嘿,这倒不是吹的,咱这把手艺,也就只能烧烧鸭子和鳝鱼泥鳅,炒菜咱一般。”马汉子自顾自点燃一支烟,也笑着道:“总觉得你有些面善,在哪里见过?”

    “我爸是沙安仁。”沙正阳也知道自己老爹的名气在汉都市的餐饮界都小有名气,所以也没有遮掩什么。

    “啊?沙师傅的徒弟?”马汉山瞪大眼睛,满脸横肉抖动着,烟都差点儿从嘴上落下来,赶紧站直身体。

    “我算是沙师傅半个徒弟,原来我也在银台楼干过几年,后来自己出来了,跟你爸学过几招,受益匪浅呢。”

    “那算是熟人了。”沙正阳笑了起来,“我不是得喊你师兄?可我真没捡着我爸的手艺,就会几招三脚猫把式。”

    “呵呵,沙师傅交出来的三脚猫把式都比一般的厨子强几倍,兄弟在哪儿高就?”

    马汉山态度顿时热络了起来,一招手叫来一个服务员,小声叮嘱了两句,那服务员瞅了沙正阳一眼,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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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一节 社会如此

    沙正阳也没太在意,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大厅里的客人身上。

    从他观察发现,大厅里七八桌人,其中有两桌人喝啤酒,三桌人喝白酒,还有三桌既喝白酒也喝啤酒。

    这年头基本见不到红酒,就算是有也就是吉林的通化红葡萄酒,这等场合下很少有人喝。

    “啥高就,我在南渡镇上班。”沙正阳淡淡的道。

    “南渡镇?”马汉山愣了一愣,南渡镇一干部?看对方这么年轻,总不可能是书记镇长,就算是副书记副镇长好像也不太可能,那许铁会这般态度?

    “嗯,在南渡镇上班,马哥,你稍等。”沙正阳也懒得多解释,打了个招呼就先上楼。

    他也不需要对方多么尊重自己,借助别人光环建立在自己身上的尊重,那不是他的风格,日后自有属于自己的光环。

    还没等马汉山揣摩过味来,沙正阳已经提着两瓶酒下来了。

    “马哥,你尝尝这酒如何。”沙正阳替马汉山先倒了一杯红旗头曲酒瓶里装的精品东方红,递给对方。

    “红旗头曲?好久都没卖这酒了。”马汉山皱起眉头,“这酒一般,和春沙、柳浪春差不多。”

    “马哥,你先尝尝再说。”沙正阳笑嘻嘻的道:“也许有意外呢。”

    马汉山也不好驳沙正阳面子,勉强抿了一口,眉毛皱了起来,“不对啊,和原来红旗头曲味道不一样啊,咋变了呢?”

    马汉山狐疑的举起酒瓶看了看,“以前不是这味道啊。”

    “马哥,怎么样?”沙正阳兴致盎然的问道。

    像马汉山这种老酒坛子,又是开饭馆的,自然对各种酒都不陌生,不敢说啥酒味道都能尝得出来,但酒好酒孬却,瞒不了他。

    “不赖,比原来好喝多了,原酒调了味了,绝对是,瞒不了我。”马汉山很肯定的道:“但也就那样,尾子还是淡了点儿,但比春沙和柳浪春强不少了,怎么没见红旗酒厂批出来?要有,我也进点儿。”

    马汉山知道红旗酒厂是南渡镇的乡镇企业,关门大半年了,这看样子又是新开张,莫不是南渡镇再请刑警队的吃饭?

    可要卖酒找刑警队有啥用?公安局再能喝酒,也不可能救活你一家酒厂啊。

    再说了刚才许铁也说了他是私人请客,许铁不会说假话,这一点马汉山知道。

    “别忙,马哥,再尝尝这个。”沙正阳也不解释,又用装着陈酿东方红的红旗大曲酒瓶替马汉山倒了一杯,递给马汉山。

    马汉山也没客气,再度喝下,咂了半天嘴,才慢吞吞的道:“这酒够意思了,不比剑南春差多少了,红旗酒厂能弄出这酒来?莫不是老弟去找了红旗大曲瓶子装了别的酒?”

    “嗨,马哥,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这是货真价实的红旗酒厂出的酒,原浆老窖,重新勾调了一下。”沙正阳也没客气。

    “马哥也是懂酒的人,品得出来味道,不瞒马哥,红旗酒厂重新就行了改制,更名为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这两种酒就是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拿出来的头牌,用来主打市场的。”

    “哦?兄弟你……”马汉山恍然大悟,看着沙正阳。

    沙正阳也含笑双手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马汉山,“赶鸭子上架,暂时担任公司总经理,还请马哥多指教了。”

    接过名片,马汉山上下打量了一眼沙正阳,竖起大拇指,“兄弟,人不可貌相,没问题,到时候这酒我这里先一样拿拿二十件,我先打款,……”

    “马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沙正阳连连摆手,他无意要用许铁的关系来占这点儿小便宜。

    “一切按照原来老规矩来,我只是想请马哥多推介一下我们东方红酒业的新酒,实话实说就好,让客人们能多个机会品一品,这生意都是做长久的,酒不行,人家这会给你面子,下回也不会喝了,酒厂都是做长久生意,没有说靠谁的面子就能红火起来,是不是这个道理,马哥?”

    “兄弟,你这话在理,没说的,明天开始,你让人把酒送来,到时候马哥绝对替你好好吹一吹。”马汉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不过,兄弟,你家老爷子那边也可以用起来啊,银台楼饭店那可是咱们县里第一家啊,这酒真心不错,绝对不是我马汉山胡吹,你让你家老爷子尝一尝,也肯定会是这个说法。”

    沙正阳也不由得说一声惭愧,自己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想方设法要去打市场,却没想到自己老爹在银台楼乃至整个县里的餐饮界都有些影响力,让他帮忙去推广一下,多少也能起到一些作用,好歹这里也算是红旗酒厂主场不是?

    不过现在在新包装没有出来之前,沙正阳就是想要在银台打开市场也还不行,得等到新包装出来,加上新的味道,才能一炮打响。

    沙正阳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马汉山的话,就看见马汉山脸色微微一变,顺着对方的目光望过去,几个青年晃荡着走了进来。

    从几个青年的穿着打扮就能知道这几个青年不是县城里或者城郊的本地人,而多半是汉钢或者汉化总厂的子弟。

    脚蹬迪奥多纳,坠性很好的高尔夫或者休闲裤,梦特娇或者宾度乃至鳄鱼的T恤,皮带松垮垮的的挂在没几分肉的腰髋骨上,满脸的躁动和不羁。

    手指上夹着的烟也不是银台县城里流行的阿诗玛或者红塔山,而是箭牌或者万宝路这些外烟,无一不显示出他们与县城里的人不同,或许这本来就是刻意要H县城里的人拉开距离吧。

    见马汉山满脸无奈的迎上前去,沙正阳就知道这多半就是先前马汉山说漏嘴的那帮小崽子了。

    汉钢和汉化总厂这两大企业,加上家属都是好几万人,占到了银台县城城市人口的一大半,这还没有包括和汉钢以及汉化总厂相关联的附属企业。

    所以银台县城里做生意的,要说不和这两大厂打交道,还真不可能。

    县城里随便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来自各地的口音,尤其是北方口音,因为这两大厂基本上都是五六十年代,从东北和华北那边援建过来的,所以外地人占多数。

    当然这个外地人也不仅仅是指来自东北和华北的外省人,也还包括当初建厂在全省各地招工进来的工人,所以反而是银台本地的口音被冲淡了。

    汉川口音其实和北方官话差异不大,只是音调和平舌卷舌上略有区别,但比起江浙和南粤那边要容易听懂许多。

    不过在这本地,仍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分辨出这些口音的差异,哪怕是本省不同地市的人,也一样有细微区别。

    “哟,马哥!”当先一个穿宾度T恤的年轻人笑嘻嘻的递给马汉山一支红箭,但被马汉山摇手晃了晃自己手上的红塔山,示意自己不抽外烟拒绝了。

    年轻人也不在意,“生意挺好啊,马哥。”

    “小海,来了,这边儿坐,那边都满了。”马汉山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最后还是展颜一笑,挥挥手,“这边来。”

    几个人都瞅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沙正阳,然后直接无视,跟着马汉山走进了一旁的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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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二节 人生无处不相逢

    好一阵后,马汉山才出来,满脸的无奈。

    “怎么了,马哥,吃豁皮(白食)的?”

    沙正阳也知道像马汉商这些人既然能把这雁归楼开出这么大阵仗,肯定也是还是有些背景,起码社会上的三教九流应该不会怕才对,但现在看来他也是有些头疼的模样。

    “真要是吃一两顿豁皮那倒是简单了,这帮小崽子,仗着自己家里有点儿背景,强拿硬要,我也就这点儿小本钱,……,算了,不说了。”

    马汉山不愿意多说,沙正阳和对方交情也还没有达到那一步,也就不好深问,但感觉得到这帮小崽子大概也不仅仅是一帮操社会的技校生那么简单。

    沙正阳又和马汉山谈了谈酒的问题,马汉山也很爽快的答应先接几十件酒过来,精品东方红和陈酿东方红各二十件试一试。

    沙正阳也还是坚持试水期间货卖完再结账,这也让马汉山很意外。

    在沙正阳看来,占这点儿小便宜没太大意义。

    东方红要想真正站稳脚跟,还是得靠自己的品质说话,当然宣传广告要跟上。

    等到东方红真的好卖了,名头也打出去了,这种主客关系自然就会易转。

    雁归楼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因为这里虽然客人档次不算高,规模也不算太大,但是这里人气旺,客流量密,流水多,辐射效应大。

    如果东方红能在这里好销,口碑也能迅速传开,有利于东方红在中低档次的酒楼和大排档这一类的饭馆里站稳脚跟。

    沙正阳没有指望陈酿东方红这种已经接近于中高端的酒能一下子打开市场,因为这种酒的消费者需要一个品牌认知,然后才是认可。

    而品牌认知来源于什么?除了酒本身品质外,在这个时代更多的是酒的品位和广告宣传效应,在长沙演唱会那边没打响之前,这一步肯定还会很艰难,只能慢慢来。

    而精品东方红这种中低端酒则可以通过这些酒楼慢慢来培养和吸引消费者。

    因为这一类消费者虽然也要看品牌,但是更注重实惠。

    当他们觉得这酒味道不错,价格适中,划算的话,那么就会迅速认可,当然如果你能在宣传广告上跟进的话,效果会更佳。

    回到二楼上,这边已经酒过三巡,沙正阳也迅速加入了战团。

    经过了这一战,许铁和于峥嵘都荣立了三等功,但对许铁来说,很显然这个三等功的价值和意义更大。

    刑警队队长尤金亮很有可能要担任副局长,而刑警队教导员年龄偏大,且身体不佳,所以自动退出了刑警队长这一职位的竞争。

    而能和许铁竞争的只有另外一名副队长和东城派出所的所长。

    这一次许铁精心安排周密部署,一举击毙在重大逃持枪杀人逃犯,荣立三等功,而且《汉都日报》和汉都电视台都报道了这一新闻,大大的为许铁加了分。

    就连市局政治部H县委都专门就此事进行了研究,可以说通过这一役,许铁已经占据了战略制高点,如果没有其他特殊情况,这个刑警队长基本上是他的了。

    沙正阳自诩酒量不凡,但面对几个刑警队的高手,还是不敢放肆,只能稳扎稳打。

    好在气氛上来了,大家也放得比较开,这酒也就下得快。

    屏风的隔音效果肯定不好,周围三桌很快有两桌就有了客人,只剩下一桌还是空的。

    不过好在都是各吃各的,大家也都不是那种喝了几口酒就不知道首尾的人,说话也都能收敛着,说些单位上的逸闻趣事,倒也兴致高昂。

    “怎么会选这这家饭馆?”一个有些突兀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典型的北方口音,除了两大厂的人,银台这种说北方话的人并不多。

    “钟厂长,你不晓得,这家雁归楼的烧鸭子和烧鳝鱼特别好吃,凉拌白肉味道也很独到,厂里不少人都在这里吃过,都交口称赞,我也是小朱带我来过这里吃了一回,味道真的不摆了。”

    一个本省但不是本地口音的声音接了上来。

    “是啊,钟厂长,我来过几回,都是和朋友一块儿来的,味道真不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沙正阳耳中,让他立时有一种遭遇敌人的不舒服感觉。

    “小朱,你也不是汉川本地人吧?怎么,也习惯了这边的口味?”

    那个被叫做钟厂长的中年男声似乎在四下打量环境。

    “这堂子太小气了,不过这是做特色菜式的,也将就了,大家坐起吧。今天小朱才从沪江出差回来,我说替他接个风,他也辛苦了,顺便喊你们财务上的几个一起吃饭,没想到老谭先给我打了电话,说要吃饭,推荐了这里。”

    看见沙正阳竖起了耳朵,似乎是在偷听隔壁新来那一桌人的说话,于峥嵘和冯子材都有些好奇,好像沙正阳很少有这样失态的表现。

    沙正阳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不过不怪他如此,那个小朱的声音是在太深刻了,没错,就是自己的“情敌”,那个叫朱澈的家伙。

    但不仅仅如此,那个叫钟厂长的声音更让他熟悉,触动更深。

    沙正阳意识到自己已经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了。

    人总要面对现实,既然白菱选择了离开,而且他自己也很清楚白菱为什么选择离开,他也不认为白菱那时候的选择有什么错,但之前他还是难以接受。

    现在他自己已经不再是昔日的自己,甚至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白菱内心所希望的那样,但沙正阳似乎反而对那个白菱有些陌生了。

    似乎那并不是自己所想要的生活了。

    这种感觉让沙正阳都有些惊讶,是哀莫大于心死,还是时间和空间可以磨蚀掉一切?

    最起码他听到那朱澈的声音也是微微触动,而听到那钟厂长的声音却是触动更大了。

    如果自己的前世记忆没错的话,恐怕还真的是那位钟厂长,或者说叫钟市长,钟总。

    人生就是这样,总是无处不相逢,但相逢会发生一些什么呢?

    朱澈早已经没有纳入沙正阳的视线了,就算是白菱也在,他也能坦然应对了。

    白菱真的要投怀送抱,他也只是伤感加酸楚一下罢了,拿回来属于自己的一切,听起来挺解气,但却意义不大。

    所以他可以选择无视。

    但这位钟厂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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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三节 半个恩主

    “钟厂长,我们都在汉川生活了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这边的口味了,不过我看你虽然来厂里没多少年,但也很喜欢这边口味啊。”朱澈的声音很轻快,“白菱她家原籍也是西秦省的,和您是老乡呢。”

    “哦?白菱,你原籍也是西秦的?可一点西秦口音也听不出来了啊。”钟厂长的兴趣一下子就被调动起来了,“西秦哪里的?”

    “钟厂长,我爸是H县的,当兵到了这边,我妈就是这边的人,所以后来转业就在这边了,我就是在这边出生长大的,当时我爸一直在部队,所以我口音基本上都没西秦口音了。”

    是白菱?

    “哦,H县啊,我是宝鸡的,宝鸡扶风的,离H县很近啊,就一百公里,汽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啊。”钟姓厂长显得很高兴,大概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半个老乡,“嗯,那待会儿我们两个老乡可要喝一杯。”

    气氛似乎就热烈了起来,其他人也都在附和着说着话。

    “钟厂长,谭部长,白菱,待会儿多尝尝这新鲜的土鳝鱼烧出来的大蒜鳝鱼,味道极佳,你们几位也多尝尝,烧鸭子就不用说了,这是这里的招牌菜。”朱澈的声音显得很轻松惬意,“钟叔,今天我私人请客,您能来参加就是最好了。”

    “嗨,小朱这么客气干啥?厂里这一次的学习任务你完成的很好,听说那边兄弟单位对你评价很高啊。”钟姓厂长口气很是托大,“好好干,钱厂长也很高兴,兄弟单位专门发来的感谢电报,替我们厂争了光。”

    “哪里哪里,全靠孙钱厂长和钟厂长你们领导有方,我不过是按照领导要求做点儿具体工作罢了,哪里都是工作,一样。”朱澈的语气里听起来很客气,但是也有些自矜。

    “唔,小朱是哪年分到厂里的,有四五年了吧?个人问题解决没有?”钟姓厂长问话似乎也有些漫不经心。

    “暂时还没有,还在积极努力。”朱澈声音里顿时柔和了许多。

    沙正阳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此刻对方的目光肯定就落在了白菱身上。

    “哦?”钟姓厂长似乎也明白过来了,或者是早就明白,这个时候才借机挑开,“我明白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年轻人谈恋爱也是大事,不能因为工作而耽误个人问题,看来我是有些官僚了啊,老谭,你们这些厂里的中层干部也应当要关心下边职工个人问题,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也要为他们提供必要的方便嘛。”

    “那是,那是,钟厂长说得对,我们财务部就是性别不对称啊,女同志太多,厂里也该搞一些文艺活动,来为年轻同志提供接触机会嘛。”老谭也是赶紧接上话。

    “小白也还是单身吧?”钟厂长的话音又响起。

    “是。”白菱的声音仍然很清冽自然。

    “唔,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去争取,小朱,该大胆追求就去追求嘛,你有追求的权利嘛。”钟姓厂长这才步入正题,“小白,小朱不错,厂里对他很看重,我看你们也很合适啊。”

    “钟厂长,我还年轻,还没想那么多,而且也刚进单位,所以想好好工作,另外多学点儿东西,暂时不想考虑个人问题。”

    于峥嵘和冯子材都听出了白菱的声音,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虽然这段时间无论是冯子材还是于峥嵘都在回避着提及白菱,看起来沙正阳似乎也并没有因为这段感情受到影响,但是二人都还是担心沙正阳没有能真正走出来。

    沙正阳的目光微动,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神色复杂,既像是在回忆什么,又有些怅惘。

    钟厂长?钟广标?这么巧?没错,真的是他。

    居然还有白菱在,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这个钟广标可算得上是自己前世中的另外半个恩主了。

    此人一直在汉化总厂工作,后来升任了汉化集团的总经理,再后来担任了省国资委第一任主任,再后来到汉都市担任市长。

    而自己那时候正担任崃城县的常务副县长,他对自己颇为赏识,只可惜他担任汉都市市长时间不长,只有三年多时间,甚至不到一届就调到华铝集团担任董事长去了。

    即便是钟广标调到了华铝集团,沙正阳依然和钟广标保持着很密切的联系,再后来钟广标担任了国资委副主任,沙正阳还专门去燕京表示了祝贺。

    刑警队几个人也都觉察到了这一点,许铁关心的望过来:“正阳,怎么了?”

    “没事儿,遇到几个熟人了。”沙正阳很淡然的摇了摇手,虽然遭遇这种情况,让他有些意外,但他已经能很好的控制自己情绪了。

    白菱已经是过去式,这一点他很清楚,但不容否认的作为男人,一个离开这个女人没多久的男人,坐在这里眼睁睁的听着对方在隔壁撩妹,尤其是对象还是自己以前的女人,他还是有些无法忍受。

    不过能在这里遇到钟广标,倒是真的让他有些感触。

    前世中他有一个半贵人,一个是桑前卫,另外半个就是钟广标。

    如果不是钟广标在汉都市长位置上呆的时间太短,或者说他能顺利接任书记,沙正阳相信自己绝不仅止于一个市委副秘书长兼市委办主任的身份,起码也能有个副市长的机会。

    只可惜钟广标在汉都并未能站稳脚跟,他对自己倒是很欣赏,但自己却又不可能跟随他到华铝集团这样的企业中去。

    有这样缘分的遭遇,如果不做点儿什么,好像真的有点儿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前世中的这些熟人朋友似的。

    这也不是他沙正阳的风格,呃,准确的说,是重回这个时代的沙正阳的风格。

    沙正阳越来越发现自己似乎融入了两个时代的自己。

    年轻时候的意气用事和对感情的敏感细腻,与二十年后几经波澜的自己积淀下来的冷静睿智都很协调的融合在一起了,让自己这个人变得更加真实而感性。

    这让他很喜欢现在的自己。

    沙正阳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好好“搅局”一回,又该如何来“搅局”,就当做个游戏?

    历史会因为蝴蝶翅膀的煽动而改变,但向哪个方向改变,沙正阳也不确定,不过沙正阳觉得起码自己可以抢先踏足卡位,无论是结交,还是留下深刻印象,都算是先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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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四节 人不惹事,事要找人

    “熟人?不太好见面的熟人?”许铁半开玩笑道:“要不要待会儿去敬一杯?”

    沙正阳听出了许铁话语里的意思,这是打算等一会儿一帮人过去敬酒,用酒量来见教训对方,但沙正阳却觉得不妥。

    白菱不是那种喜欢这一类行径的人,看起来示威或者挑衅的行为反而会被对方视为无聊兼无礼,再说了,沙正阳心思都淡了许多,已经无意用这种方式来唤醒什么了。

    另外像这些汉化总厂的人一个个眼高于顶,公安局刑警队这帮人在地方上社会上大家都要卖面子,但换了在汉化总厂这帮人就未必了。

    如果那个时候局面僵起了,甚至可能引起冲突,反为不美。

    “不用,铁哥,那些人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沙正阳摇了摇头。

    对白菱的心思正在慢慢淡去,相比之下,他更在意如何来重新结识钟广标。

    “行,听你的。”许铁点点头,“有需要铁哥的,吱个声。”

    沙正阳也没说话,举起酒杯,和对方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

    “是白菱他们单位的?”冯子材喝了三两酒下肚,面色开始慢慢泛红,脸上的青春痘疙瘩甚至有些发紫,吐着酒气问道。

    “嗯,大概是单位同事聚餐吧。”沙正阳显得很平静,这个时候他已经没太多心思去考虑白菱,他在考虑如何在钟广标心目中留下一个深刻印象。

    钟广标现在还只是一个副厅级干部,但很快他就会接任汉化总厂厂长职务,晋位正厅,记忆中他到省国资委担任主任应该是2003年,到汉都担任副市长则是2006年。

    虽说还有十五年之遥,但是毫无疑问钟广标是有能力且有人脉的。

    从汉化集团老总直接到省国资委担任主任,虽说都是正厅级平调,但那是却是从企业转入政府机关,而且是汉川省成立国资委的第一任主任,意义非凡。

    否则他也不能三年后直接升任汉都市市长这个分量十足的副省级城市的市长。

    副部级干部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靠能力或者狗屎运就能上的,那需要太多的气运缘分加实力,而副省级城市的行政首长就更不一般。

    所以哪怕是有蝴蝶翅膀的煽动,沙正阳不认为会有多大影响,而且如果有自己的加入,这个过程会不会缩短变得更快呢?

    “你怕啥?又不是你对不起她!”于峥嵘也压低声音道:“白菱这样做,太伤人了。”

    沙正阳苦笑,爱情这个东西,其实就是找感觉,感觉没有了,爱情要么就淡了,要么就转化为其他,外人是无缘置喙的。

    见沙正阳不愿意再说,于峥嵘和冯子材也觉得在许铁等人面前再说这个话题有点儿伤沙正阳的面子,所以也就不再多说。

    不过因为有了这个插曲,沙正阳他们这一桌的声音也小了不少,大家都是单对单的碰杯对饮。

    但人不找事,事却要找人。

    “咋没有鳝鱼和泥鳅了?我刚才还看见在烧泥鳅,对了鳝鱼也没有了么?”隔壁的一桌终于还是闹腾起来了。

    一个年轻的声音显得有些气盛,“不可能!啥意思,是不是觉得我们汉化总厂的人给不起钱嗦?”

    “绝对没有那个意思,鳝鱼还有点儿,但没几根了,马上就剐,所以要等一下时间,泥鳅是真没有了,平时就很少,哪可能不卖给客人喃。”马胖子在顾客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调温和。

    “老板,你说假话,我刚才还看到有服务员端了一盘鳝鱼过去,你敢说没有几根了?”那个年轻声音立即就怒了起来。

    “我进来的时候还专门到厨房里去看了一眼,就看见你们厨师正在处理泥鳅,你却说没有了,你这是啥意思?”

    “老板,你这样做就不合适了,我们慕名而来,这么大一桌人,就是想尝尝你这里最拿手的招牌菜,你现在和我们说鳝鱼只有几根了,泥鳅没有了,那我们来一趟不是白跑?”

    话语听起来很平和,甚至很有些讲理的味道,沙正阳一听就是那个朱澈要开始装逼发飙了。

    “如果真的没有,我们二话不说,可刚才我们同事就看见有人端了一大盘烧鳝鱼过去,还看见泥鳅正在处理,准备下锅,你现在却说没有了,能说说这是什么原因么?”

    “千万不要和我们说什么那一桌吃的是最后一份儿,只剩下这点儿这些理由,太经不起推敲了,鳝鱼我们只赶上几根,泥鳅轮到我们就没有了,我怎么你觉得你这是有意针对我们呢?”

    朱澈语气倒是很通透,但是言语却是咄咄逼人。

    先就把马胖子可能的解释封死,让你不好用这个理由,或者用了,都让人有先入为主的感觉,觉得你是在强词狡辩。

    马胖子也没想到会遇上一个言辞上这么犀利的角色,语气温和,但是话语却是一环扣一环,把自己扣住。

    “真是不好意思,的确是没有了,我怎么会……”

    马胖子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只听一阵脚步声响,沙正阳他们这边的屏风就被人拉开了。

    屏风外,一个年轻人愤怒的指着沙正阳他们这一桌桌面上得意洋洋的道:“朱哥说的没错,还狡辩?这不是才上的一大盘大蒜烧鳝鱼?”

    没等他话说完,似乎要印证他言语的正确性,一个服务员正好端着一盘豆腐烧泥鳅上来。

    大概是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服务员就直接把这盘菜也放在了沙正阳他们这一桌上,“来了,豆腐烧泥鳅,巴适得很!”

    “怎么说?!”

    的确让人有些窝火,自己点菜,被告知没有,而马上隔壁桌就端上来了。

    虽然这里边的确存在各种可能,但是对于本身就有些角色这个态度貌似恭顺其实冷淡的老板就有些不满的朱澈立即接上话,“老板,这是我们亲眼所见,你怎么解释?”

    马胖子本身就对刚才一群汉化汉钢的小崽子们欺压到自己头上就有些冒火,现在又是一帮汉化总厂的家伙,吃饭你就好好的吃饭呗,还弄出来这么多幺蛾子。

    难道说自己这个当老板的,上菜给谁还得要经过你批准不成?

    “这位兄弟,话不是这么说的,……”马胖子话没说完,就被对方的话语所吸引过去了。

    “咦,你也在这里吃饭?”朱澈瞟了一眼身旁的白菱,似笑非笑的目光又落在沉静的沙正阳身上,“真是巧啊。”

    “那不是?就这么巧,不过,吃顿饭也能弄得这么大阵仗,咋没干脆就把这屏风砸了呗?”

    沙正阳不想惹事儿,但是事到临头,却也不怕事,不软不硬的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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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五节 分手还是朋友

    “你什么意思?”朱澈勃然大怒,自己小弟替自己张目,这个时候他得要扛住。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们这桌人太霸道了一点,吃饭就好好吃饭,我们大家都吃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冒出个疯子,一下子把屏风扯开,然后对着一桌子饭菜喷口水,你说我们还怎么吃?这桌饭你们把账结了好像不冤吧?”

    被沙正阳不阴不阳大大方方的揶揄调侃弄得脸一红,朱澈也知道自己小弟刚才的行为有点儿过了,换了个脾气火爆的,可能上来就得揍你。

    你凭啥一下子就把正在吃饭一桌人屏风扯掉,还在那里大放厥词,唾沫横飞,谁都难以忍受。

    朱澈一窒。

    这行为似乎的确有些不太妥当,就算是自己这桌人对老板的安排不满意,那也是老板的责任,和在这儿吃饭的客人没关系,把人家屏风掀了,那的确是有点儿挑衅的味道。

    不过就因为这个,要让自己把他们那桌帐结了,这说法也太过了。

    朱澈也不示弱:“哟,给不起钱?没问题啊,没带钱说一声,帮你们付了也没啥。”

    “不是给不起钱,我们也不需要谁帮我们付,这桌饭菜被你们喷了半天唾沫,谁吃?”沙正阳态度很坦然,一副很正经八百的探讨模样,“要不,我在你们那桌也喷点儿口水?”

    被沙正阳一句话给怼了回去,朱澈他们这桌的饭菜已经上来了,这要真被沙正阳去喷一嘴,哪怕就是做做样子,恐怕大家都没脸吃下去了。

    沙正阳的话把朱澈脸都挤兑得胀红起来,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击对方。

    己方失礼且无理在先,人家当然可以和你理论,自己这边又不是一群犯浑耍赖的人,还真不好就这个问题争论下去。

    一桌饭前当然没啥,可是这么给了,那不但显得己方理亏,而且关键是在白菱面前就丢了份儿。

    作为一个男人,最怕的就是在自己心仪的女人面前丢份儿。

    可如果不理,对方真的来个人大模大样的在自己这一桌面前叽哩哇啦喷一阵,那就更丢脸了,可以说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要动手,对方那几个人很显然不是善于之辈,而且这多半是人家的地头,闹腾起来,起码眼前亏是自己这边吃定了,那也不合适。

    白菱看到沙正阳时,心中就是微微一怔,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种感觉在上一次见到前男友时就已经有了,但这一次却更加浓烈。

    前男友不太喜欢和外人交际,印象中他接触最多的也就是那几个高中同学,而在县政府工作一年时间,似乎也没有几个同事与他相熟,参加那种同事间的交际活动更少,更多的时候都是和自己在一起。

    男朋友在乎自己,喜欢和自己在一起,这本来是好事,说明男友心中有自己,可是如果一个男人年纪轻轻,尤其是给县长当秘书,却这般表现,不能说不求上进,但起码也只能说表现平庸了。

    在哪行务哪行,变了泥鳅,你就别怕泥巴糊眼睛,这是汉川俗话,白菱也深以为然。

    既然你是在政府里边工作,自然也就要去努力工作来证明自己的才华能力,而证明自己的最好方式就是让组织认可,让领导看重。

    在白菱看来,求上进其实和喜欢自己根本就不矛盾,甚至正常的男孩子还更应该受到激励和鞭策才对,让心上人为自己的成绩而骄傲自豪,这才对,可沙正阳却更喜欢沉迷在二人世界里卿卿我我。

    这种甜蜜感最开始很浓,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作为社会人,更多的时候是需要生活在社会中而非二人世界,那么沙正阳的缺陷就渐渐显现出来了。

    空有那么好的机会条件,却这么白白浪费了,而白菱也曾经很委婉含蓄的提醒过沙正阳多次,可是得到的总是满不在乎和漫不经心,这才是白菱想要选择分开的主要原因。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不仅仅适合与合作伙伴或者朋友,白菱以为,在情侣之间更是如此。

    当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有着难以弥合的巨大分歧且相互之间无法为对方而改变时,裂痕乃至分手就是必然了,勉强下去也没有多大意义,到最后反而会伤得更深。

    白菱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她是个很理性的女孩子,不会勉强自己。

    或许她也有过青春少女的爱情萌动期,偶尔也会被爱情冲昏头脑,但是热恋期一过,现实的残酷逐渐显现,她就意识到自己和沙正阳这段感情难以长久。

    她也曾经努力,试图改变沙正阳,但失败了,失望了,最终她选择了分开。

    当然理由不会那么直白残酷,只是说外边世界很精彩,自己希望不被其他所束缚,更想去闯一闯,看一看。

    但现在,她发现沙正阳的变化很大,她不清楚是因为自己与对方分手,还是因为男友被“流放”所刺激,使得男友无论是性格还是气质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上一次见面就有所感受,但是还不明显,但这一次却格外清晰,尤其是在和这个一直纠缠在自己身边展示自我的朱澈相对比,就更突出。

    “正阳,你也和朋友在这里吃饭?,峥嵘,子材,你们也在?”白菱浅浅的笑容仍然是那么清丽无俦。

    “嗯,这么巧?”沙正阳也发现了白菱身后的蒋志奇,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嗯,和单位上领导还有同事一起聚个餐。”白菱目光流动,面颊上的酒窝动起来格外动人。

    她也注意到了除了于峥嵘和冯子材是沙正阳的高中同学外,其他几个人,尤其是那个坐在正中间的车轴汉子气度沉稳,大概是另外几个人的头儿。

    白菱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先前双方的纷争,就这么浅浅两句话就将先前一切撇在了一边,而沙正阳以一副完全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的模样,站起身来很是自然大方。

    “是啊,我们也是,白菱,这是铁哥,县公安局刑警队许队长,也是峥嵘的领导,这几位,乌哥,崔哥,谢哥,都是刑警队的精英,子材和峥嵘就不用介绍了。”沙正阳点点头,“铁哥,乌哥,崔哥,谢哥,这是我原来的女朋友白菱,嗯,现在也是朋友。”

    许铁站起身来,很爽快的走出来,与白菱握了握手,“你好,我是正阳的好朋友,正阳是我的好兄弟,待会儿我带兄弟们过来敬你们一杯酒。”

    许铁何等犀利的眼光和嗅觉,只是一瞄,就能从沙正阳的表现中看得出来对方对这个女孩子还有点儿余情未了的味道,所以也很大方的替沙正阳把面子撑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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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六节 花式打脸,深刻印象

    站在一旁的朱澈此时内心既是恚怒,更是酸意盈胸。

    自己站在这里竟然直接被无视了,先前闹腾得这么起劲儿,白菱一出面,人家都很大度的提都不提了。

    可自己现在还要去寻衅,且不说那边是公安局刑警队的不好招惹不说,而且也会被坐在那边的领导觉得自己是不识大体了。

    但就要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不但在白菱面前没有面子,几个同事只怕也会在内心嗤笑自己,这也是朱澈无法接受的。

    “精英?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精英,几个县里边的小警察而已,也敢自诩精英?”

    朱澈实在忍不住这口恶气,让他去主动挑衅他不敢,但是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夹着尾巴回座位,那他也无法容忍,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诋毁回击,一边往回走,也算是找个台阶下。

    一番话让许铁和其他几人立时就勃然大怒,这在银台县里还没有谁敢这么放肆,今儿个居然被人当面羞辱了,这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这一番话说得白菱脸色也有些发白,尤其是看到许铁他们几人怒意盈面,眼见得就要爆发,自己好不容易化解的一场纠纷又要起波澜,这让她也对朱澈无比的腻歪。

    “站住!”沙正阳正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发作呢,白菱出面他当然只能暂时退一步,但没想到朱澈这家伙却不知死活的跳出来,这不是主动撞枪口么?

    “哟,怎么?”朱澈见是沙正阳出面,那几个警察虽然面色阴沉,但是却没有上前,顿时气壮了不少,“还打算打我一顿,还是要把我带到公安局里刑讯逼供?”

    沙正阳有些气乐了,也不知道白菱怎么会看上这等货色,不,应该说白菱并没有看上,只是这家伙在那里纠缠不休罢了,这家伙居然还是燕京化工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这情商智商都堪忧啊。

    “呵呵,朱澈,你把你自己看太高了,现在是法治社会,警察也不会因为一些人素质低下的乱发狂言就和他一般见识,那只会降低自己的素质。”沙正阳淡淡的道:“他们是不是精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下公论的。”

    “哟呵,照你这么说,你说的就是公论了,我说的就是不负责任乱发狂言了?”

    只要不动手,只动嘴皮子,朱澈可不憷,他完全忘了上一次和沙正阳的口头博弈自己完全处于下风。

    “精英这一词语的真正含义谁能定论?就凭他们穿一身警服就能是精英,这精英也未免太廉价了!”

    许铁他们出来喝酒,当然不会穿警服,虽然这个年代穿警服喝酒的人也不少,还不像二十多年后警察喝酒已经有很多限制了。

    “你的意思他们不够是精英,那你觉得谁是精英,你?”沙正阳冷冷的反问。

    “朱哥,重点名校毕业,一分到我们汉化总厂就参与技术攻关,改良工艺,为我们我们汉化总厂尿素生产效率提高做出了很大贡献,现在连其他企业都来学习取经,……”

    总算捡到这样一个机会,刚才那个掀开屏风的家伙又开始唾沫横飞的替朱澈炫耀。

    “行了,汉化总厂尿素二氧化碳转化率和热利用率究竟怎样,不用向我们这些外行炫耀,真有本事和国外企业去比才对,美国孟山都公司的UTI法工艺早就出来了,海德鲁流化床大颗粒技术也早就开始普及了,有本事去超越,我就觉得你是精英!”

    沙正阳毫不客气的打断对方的显摆,顺带给对方也确立一个目标。

    之所以这么有印象,是因为他记得前世中自己担任副县长后分管工业这一块,接触过这件事情。

    虽然汉化集团,也就是这会儿的汉化总厂在学习和引入海德鲁流化床大颗粒技术乃至RB东洋公司的ACES法对厂里的工艺设备进行改造时也是吃了不少亏才跌跌撞撞的过关。

    当时还开了一个专门的庆功会,他作为嘉宾也出席了,但印象中好像没有朱澈这个人,也不知道这朱澈是离开了,还是根本就没有出头。

    无论是朱澈还是白菱,乃至一直坐在旁边那桌上的两个中年男子都被沙正阳的话语给惊住了。

    他们已经从各方对话听到了这个小伙子应该是白菱的前男友,钟广标是汉化总厂的副厂长,而谭应德是汉化总厂财务部的部长。

    只不过沙正阳和白菱虽然处对象这么久,但沙正阳却从未去过白菱单位,谭应德虽然知道白菱有个男友在县政府工作,但却从未见过面,今天还是第一次。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从沙正阳嘴里冒出来如此“专业”的话语。

    二氧化碳转化率好热利用率,孟山都的UTI法,海德鲁的流化床大颗粒技术,这就算是汉化总厂内部的人,哪怕是谭应德这样搞财务的恐怕都不清楚,也只有钟广标这种分管生产和技术这一块的副厂长才清楚。

    现在乍然间听到对方嘴里冒出来这些“专业术语”,不能不让他们大吃一惊。

    当然,最感到吃惊的还是朱澈,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家伙不是汉川大学中文系毕业的么?怎么居然知道这些?

    “你,你……”朱澈睁大眼睛,不敢置信,而白菱也是惊奇无比,她也不知道沙正阳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什么?你别是觉得我能说出几个化工术语,也就是所谓精英了吧?”沙正阳不无嘲讽的揶揄对方道:“靠原料垄断和国家巨大投入不算本事,真正拿出比国外同行的工艺技术水平,我才认为你算得上是精英。”

    似乎是被沙正阳先前的话语个弄得有些蒙了,这个时候的朱澈也有些张口结舌了,好一阵才弱弱的反驳道:“我是不是精英,也不是你能定义,但几个小警察,就敢妄称精英,也不怕人笑话!”

    “是么?”沙正阳语气格外冷静,“你知不知道就是这几个小警察,一个月前,他们在南渡镇设卡堵截一名从津县过来的持枪逃犯,那名逃犯之前已经枪杀了二人,这些你口中的小警察为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用自己血肉之躯去拦截了逃犯,为此他们也一样付出了鲜血!”

    “你又知不知道,这名持枪逃犯为什么要来我们银台?”沙正阳目光变得更加锐利,直刺朱澈,看得朱澈也是一阵心虚,但嘴上却半点不肯示弱:“呵呵,总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

    “哼,这名逃犯觉得他已经杀了两个人,反正活不了,他就打算报复他在部队时因为盗窃而处理了他的一名部队领导,而那名领导部队转业就转到了你们汉化总厂,这一点你知道么?!”

    沙正阳轻蔑的瞥了一眼朱澈,“无论如何,这些你嘴里的小警察舍己奉公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保卫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他们当不当得起精英,自有公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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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七节 入彀

    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辞严气壮山河,一时间让朱澈都忍不住心虚气短,不敢再狡辩,好一阵后才嘟囔着道:“反正话都是你再说,谁知道是真是假!谁也无法查证,说不定就是你自己杜撰,没准儿就是那个部队领导在部队里故意整了别人,才引来这个人报复呢?”

    “哼,你只要用心去查证,我想这不难,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沙正阳淡定的道:“只是我们不方便对外说而已!”

    虽然朱澈还有些不甘心,但是坐在那边的钟广标和谭应德却相顾失色。

    他们也没想到这几个警察就是一个月前拦截那名持枪逃犯的刑警。

    朱澈才从沪江回来,虽然枪战在他走之前就发生了,他也知道这事儿,但是后续核实查证的情况确实后面才传开的。

    汉都市公安局和银台县公安局都有人来找厂党高官孙立诚来核实情况,后来他们才得知这个持枪逃犯就是冲着孙立诚来的。

    孙立诚在部队时担任旅政委,处理了这名偷盗军械物资的家伙,后来孙立诚转业到汉化总厂担任厂党委组织副部长、部长,再后来才升任副书记,一直到现在的书记。

    厂里边几个厂领导都知道这个情况,就是中层干部中,不少消息灵通的也都知道。

    钟广标还听孙立诚说起过,要抽时间专门请县公安局这帮设卡拦截的刑警们吃顿饭,表示感谢。

    再怎么说设卡拦截逃犯是警察的职责,但是在客观上却是拯救了孙立诚一家人,而且人家警察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做到这一切的。

    今天在场的厂里人这么多,如果朱澈的言论被有心人传出去,孙立诚怎么想还真不好说,起码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钟广标一下子就对朱澈有些腻歪起来,怎么这个家伙这么能找事儿惹事儿,不就一份泥鳅么?不吃还能死啊?!

    朱澈当然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一直对他印象不错的钟厂长对他的观感就开始大滑坡了。

    如果知道这一切,只怕他真的要怀疑沙正阳这个家伙是不是专门设计了这样一个陷阱来让自己钻了。

    还真别说,沙正阳心里还真存着这份心思。

    这是于峥嵘告诉他的,逃犯来银台就是为了报复当年处理他让他没能提干而且被立即复员的孙立诚,这也是逃犯击毙之后几天他的一个外省战友接到的信中所说的。

    估计也是逃犯计算了时间,要一个多星期才能收到他的信,而一个星期足够他做完该做的事情了。

    在信中,他自称复员后种种不顺都源于孙立诚当时严肃处理了他,毁了他一生,导致回来之后妻子和他离婚,现在既然走投无路,手上多了两条人命,也就不在乎再多一条,同时委托他这位战友帮忙照看他的孩子。

    沙正阳只是故意这么来一段,看看朱澈的态度,没想到朱澈比想象的更上道,径直就沿着给他铺设的“套路”上来了。

    今天在场这么多的汉化总厂的,沙正阳就不相信朱澈的人缘关系就那么好,能让所有人都对他没有意见,从蒋志奇对他的不待见就能看得出一斑。

    朱澈这种脾性也不咋地,眼高于顶且不知收敛,如果有人要借此事儿奏他一本,哪怕孙立诚的心胸再宽广,恐怕都多少得有点儿不爽。

    这年头国企中的书记还是一把手,尤其是在人事上更是说一不二,朱澈这个家伙若是知晓这事儿要给他留下一屁股麻烦,只怕就要后悔莫及了。

    “小朱,回来!”钟广标不得不发话了,在这样纠缠下去,若是这朱澈嘴里再冒出有些不知轻重的话语来,恐怕连自己都得要惹些麻烦。

    孙立诚不是好惹的主儿,钟广标作为厂党委委员、副厂长,倒不至于说怕孙立诚要做什么,但他肯定不愿意和一把手弄得不愉快。

    见钟广标沉着脸发话,朱澈心里也是一个激灵,不知道怎么就让钟厂长不高兴了,也就借势下台,哼了一声,走了回去。

    沙正阳达到了目的,也就不为己甚,只是淡淡的和白菱打了个招呼,而白菱也觉得怎么自己这个前男友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一时间也有些迷惑,蒙蒙登登的也就转回自己这一桌去了。

    若是这般就此罢休也就罢了,但是沙正阳显然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很快就组织起了一轮攻势,拉着许铁他们几个过去敬酒。

    若是寻常,钟广标和谭应德他们肯定不会接招,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

    钟广标和谭应德都知道这几位是孙立诚的“救命恩人”,没准儿下一次孙立诚请客,这几位就要和孙立诚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这个时候先熟悉一番,也算是结个善缘。

    看见素来倨傲矜持的钟广标和谭应德对于“情敌”带着一帮县里的小警察来敬酒竟然格外的客气热情,朱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钟广标在厂里也不算多么平易近人的主儿,正经八百的正处级干部,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

    而谭应德作为财务部的部长,也是位高权重,过手资金量之大根本不是外人所能想象的,外边求到他名下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等闲人根本就不入眼,所以外边人想邀请他吃顿饭也是千难万难。

    今天居然对这帮人如此态度,朱澈简直就百思不得其解。

    不但是朱澈,包括白菱在内的其他人也都是大惑不解,怎么钟厂长和谭部长一下子就变得这么“礼贤下士平易近人”了?

    惶恐不安之下的朱澈面对坦然大方的沙正阳敬酒,也只能强装笑颜,做出一副淡定的模样,只是看到沙正阳他们这帮人喝酒时的气焰,立即就下了软蛋,不得不告饶。

    沙正阳自然也知道分寸,今日已经彻底把朱澈这家伙的气势给打了下去,再过分的话,不但白菱会心生不悦,恐怕也会影响到自己在钟谭二人心中的印象。

    即便是这样,朱澈一桌人离开时,朱澈已经是左脚靠右脚尾巴铲脑壳了。

    倒是钟广标和谭应德二人对沙正阳的不卑不亢有理有节的风度颇为嘉许,尤其是在得知沙正阳是曹英泰的秘书,钟广标顿时就有了一些模糊的印象。

    曹英泰上任之后也曾经来两大厂拜会过,厂领导也都和他见过面,不过也只是很程序化的走到过场,所以对陪在一旁的沙正阳并没有多少印象。

    当然这只是第一次见面,二人自重身份,也显得很客气,但对于沙正阳来说这也算是有了一面之交,日后东方红酒业的中高端白酒也可以借汉化总厂来打开市场做做文章,沙正阳也是有所图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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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八节 他途

    看见一辆在内陆这个时代极其罕见的一辆黑牌照丰田大霸王和一辆日产巴宁面包车搭着一干人离去,沙正阳和许铁他们都很是感慨。

    之所以说在国内罕见,那是因为他印象中丰田大霸王要到明后年才开始大规模进入国内。

    而在这之前,这种去年上半年才正式上市的蛋壳形MPV主要是在美国销售,而出现在国内甚至是汉川这个内陆省份中,也足见汉化总厂的牛气了。

    现在正是这些已生产氮肥为主的化工企业最辉煌的时期,国内能源、电力以及人力成本和环保成本的低廉,使得每生产一顿尿素都能有难以想象的利润,所以汉化总厂才有这般的底气。

    但随着国内外能源成本的发生剧烈变化,汉化总厂这些企业在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很快就会变得举步维艰。

    “真他么牛!我们刑警队才一辆破得不能再破的金杯面包加两台212吉普车,常局长也才坐一辆桑塔纳,汉化总厂随便出来一帮人都坐进口车。”

    借着酒意,许铁颇有些愤愤不平的道:“队里几台车,就没有一辆敢出县的,稍不注意就要趴窝,你说这工作怎么搞?”

    “面包会有的,铁哥,不要气馁,咱们县里的情况总要比那些山区县贫困县强多了吧?”沙正阳宽慰道:“日后兄弟我发达了,赞助你们刑警队一辆车,说到做到!”

    “当真?好,正阳,这话你铁哥可记下了,峥嵘,老崔,老乌,还有小谢,你么几个可替我作证,日后正阳不认账,我可不依啊!”许铁狠狠的擂了沙正阳一拳,“若是时候有用得上铁哥的,铁哥也没话说!”

    “呵呵,铁哥放心吧,我就是有借重铁哥的时候,那也绝对是法理范围内的事儿,你兄弟我胆小,可不敢去干触犯法律的事儿。”沙正阳也乐呵呵的道。

    一行人终于散了,沙正阳回到家中。

    寝室里灯光亮着,沙正阳进去的时候见沙正刚正捏着那一叠稿子看得出神。

    “怎么样,小刚?”沙正阳一边换着T恤,一边随口问道。

    “太精彩了,哥,这是子材哥写的?你替他起头,他就写了这么多?”沙正刚兴奋得骨碌一下翻起身来,“太厉害了,你和子材哥都够牛!”

    “嗯,我写开头和大纲,才子负责充实情节和细节,算是一个合作吧。”沙正阳见弟弟那模样,笑着道:“是不是觉得格外带劲儿?”

    “嗯,看得人热血沸腾,犹如身临其境,我觉得都完全可以拍成一部电影了,绝对精彩无比,比那啥《代号美洲豹》肯定强得多!”沙正刚忍不住拍了一巴掌床头,“如果是拍成香港电影,肯定更好看。”

    “你想多了。”沙正阳没好气的道:“这就是一个胡编乱凑的大杂烩,也就只能哄哄你这种人,还拍电影呢,这小说连一条像样的主线都不明确,不过既然你都能看得热血沸腾,我估摸着这本出兴许能出版,赚一笔小钱呢。”

    不过沙正阳还真有点儿其他心思,这本书若是真的能顺利在国内出版,那么让雷霆带到香港去试试水,也未必不能行。

    掌握着时代的潮流脉搏,顺水推舟的拿出一两本符合这个时代人们胃口的小说,乃至这些小说是否能变成某些电影导演心目中合适的剧本,那就要看机遇了。

    而一旦得手,还真的能替冯子材开辟出另外一条道路来呢。

    “哥,真的能出版?”沙正刚望向自己兄长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崇拜,“这些故事你是咋想出来的?咋我就没这脑子呢?”

    “行了,别在那里自怨自艾了,那我还要问为啥我就跑不到你那么快,跳得没你那么高呢?”沙正阳一副我咋有你这样一个头脑不清醒的弟弟的模样,“各有所长,你哥就是学中文的,你就是练体育的,明白么?”

    “哎,练体育挣不到钱,可写书出版就可以捞稿费啊。”沙正刚“哀怨”的看了兄长一眼,“这年头啥都要钱,马上我又要去学校了,想在妈那儿多要两百块钱都不行。”

    “哼,爸妈一个月才挣多少,你倒是嘴巴张得挺大啊,多要两百,你哥我一个月才挣两百块不到呢。”沙正阳歪着头看了一眼弟弟,“你突然多要两百块干啥?”

    “没啥。”沙正刚赶紧转开话题,“哥,汉钢那边好像拍卖的时间都出来了,大概是十月底,可价格好像都不低啊,我们哪儿去弄那么多钱?”

    “钱的问题不用你们操心,你给蓝海和彪子他们说清楚,先把车练熟,要懂点儿修车技术,真要成了,他们都得要亲自上阵,别指望着当翘脚老板。”沙正阳叮嘱道:“这事儿也先别外传,我找时间要和蓝叔见一面,免得他总是把蓝海他们看得死死的,啥都不让蓝海去试一试。”

    “嗨,哥你早该这么干了,蓝叔一直觉得我们不靠谱,你是给县长当过秘书的人,蓝叔心底里就对你说的事儿信得过,所以这这个扣还得你来解。”沙正刚狠狠的一拍手,“哥,十月份你们要去长沙为老崔的演唱会助威?”

    “什么助威,是合作!”沙正阳知道弟弟的心思,“你就省了这份心吧,十月份你都开学了,该干啥干啥去。”

    “哥,给个机会呗,大四了,没那么紧,再说了,长沙又不远,赶得及,耽搁不了多久,你知道的,我就好这一口。”沙正刚涎着脸纠缠。

    “少说废话,你先把你们自己正事儿给弄起来再说。”

    沙正阳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年龄大了,不像以前那样自己说一顿就能俯首帖耳。

    现在他好歹也是大四学生了,只比自己小两岁不到,马上就是二十一的人了,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了,自己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粗暴的干涉和拒绝了。

    而且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和志趣,他喜欢摇滚的爱好也不是什么离经叛道。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多元化的,二十多年的经历让沙正阳这方面的心态要放得比任何人都开,所以沙正阳并不排斥。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九节 切入

    一夜无话,接下来几天沙正阳仍然是忙的不可开交。

    伴随着酒厂的生产进入正常,接下来就该是销售的问题,宁月婵带着何维几人已经奔赴长沙开始前期的市场调查和营销。

    不管情况如何,肯定会有一些渠道会被打通,一些经销商会加入进来。

    国营渠道不行,那么就私人渠道,也就是规模大小,进货多少,压款时间的条件而已。

    沙正阳对宁月婵这方面的本事还是比较信得过的。

    本地市场基本上都是宁月婵这几年带着人一手一脚打出来的,虽说因为各方面因素现在本地市场萎缩了,但主要还是因为红旗酒厂自身的原因,和宁月婵的能力无关。

    汉都是本地酒厂都绕不过去的大市场,但有全興这个巨头坐镇,还有茅五剑压身,其他各县都还有不少酒厂,大家都只能力拼中低端市场,市场竞争很激烈。

    但再激烈也得要去拼,这是根基所在,起码银台这块市场要要力保,然后再向周邻县份拓展,而涪岗、昭阳、安襄等地市就是红旗酒厂原来的传统市场,那么更要着力深耕。

    在宁月婵离开汉川赴长沙之前,她已经花了一个星期时间把这些地方挨个跑了一遍,重新去拜会了原来的渠道,疏通了过往关节。

    接下来沙正阳这个东方红酒业的总经理也要有选择性的找几家较为重要关系较为密切的糖酒公司或者个体批发大户坐一坐,这也是应有之意。

    除了这事儿外,新型酒瓶和新包装也开始定型生产,这边酒厂也就开始正式进入调试灌装,这也就意味着新的东方红酒业要开始踏上征程了。

    第一炮能不能打响,就要看随后这三个月的战况如何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项工作就是和全省公安机关关于半公益性的广告制作。

    在沙正阳看来,这也是一个崭新的尝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点可以让东方红酒业在省内激烈的竞争市场上闯出一条蹊径。

    这一手如果换到二十年后,如当年江小白打市场时在各家饭馆排档里铺天盖地的那种纸质宣传画或者廉价塑料招贴,再辅之以各类风格软文宣传语。

    或俏皮,或小清新,或萌意十足,或发人深省,总而言之,那么招人眼球哪么来,一下子就让江小白站稳了市场。

    而现在东方红酒业要复制的也就是这一招。

    只不过这一招沙正阳考虑的是先从与公安机关的合作公益性海报招贴宣传开始,然后再长沙那边取得成功之后,再来再两省乃至后续老崔演唱会可能要去的省份市场上进行全面铺开,相互造势,相互影响。

    一口气跑了涪岗、昭阳、安襄三个地市,沙正阳分别去拜会了三地公安系统的领导们,因为有省厅张副厅长的电话先行沟通,所以这初期的接触并没有什么难度,也主要就是征求他们在宣传语和宣传广告形式方面的一些意见,以便于为下一步开始推开时做准备。

    后续的准备事宜,沙正阳就交给了这几天一直跟着他在跑的高柏山了。

    高柏山对沙正阳的表现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越发怀疑自己的人生是不是走错了路。

    究竟是重点大学学习了四年的原因,还是因为跟了一位县长当秘书的历练缘故,让高柏山觉得沙正阳无论从哪方面表现出来的成熟老练睿智大气,都远胜于自己这个当了那么多年兵,又回来在村上打磨了几年的角色。

    对酒瓶新外型和新包装的设计,尤其是那些各种风格的段子语言,与各家企业关于采购物资的谈判,同各地公安机关领导交涉时的谈笑风生,与渠道商们共谋打开市场时的相见甚欢,这涉及到诸多层面和方面,沙正阳的表现都让高柏山自惭形秽之余也是叹为观止。

    他无法想象像沙正阳这样一个比自己还要小好几岁的新嫩角色,怎么就能如此驾轻就熟的处理这些事务,这简直让他有些怀疑人生。

    可以说这一两个星期里是高柏山有生以来最充实的一段时间。

    他跟着沙正阳从关联企业到广告公司,从公安机关到渠道商,眼睁睁的看着沙正阳和这些人从陌生到熟悉,不卑不亢的气度风范,有理有据有节的谈判技巧,都让他经历了一场深刻的洗礼。

    他觉得几年所得未必有这两个星期的所获,也让他明白沙正阳把他带出来走这一趟的意图。

    同时他也意识到为什么宁月婵和何维在从燕京回来之后就对沙正阳的态度截然两样,应该是这一趟燕京之行沙正阳用他的表现折服了他们,使得他们认识到沙正阳正在走着一条正确的道路上,所以才会如此。

    而宁月婵不是一个能被轻易折服的人,这一点高柏山也很清楚,沙正阳却做到了这一点。

    9月5日,沙正阳终于踏上了前往长沙的火车。

    事实上他很想乘飞机过去,前世习惯了飞机和高铁动车,再要坐这种慢吞吞摇摇晃晃的绿皮车,他真心不太习惯了,而且在时间上也浪费,只是现在还处于草创的筚路蓝缕期间,起码的表率还得有。

    抵达长沙当天,宁月婵和何维就给了他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湘南这边的酒水经销商对东方红酒不是很热心,态度也是爱理不理。

    虽然宁月婵他们已经相当努力的去跑市场,但是效果却不佳,只能说把最粗略的市场渠道建立起来了,而真正愿意接受铺货的批发商也不过寥寥十余家。

    哪怕是卖后结账,许多酒水商仍然不太愿意进货,而在体制内的糖酒公司则更是态度冷漠,无一例外的回绝了宁月婵他们的要求。

    好消息是老崔的演唱会气氛已经开始起来了,尤其是许多高校里学生们都知道了老崔要来开演唱会,所以热情高涨,连带着非高校的年轻人也一样对此格外期待,这是沙正阳他们最乐意见到的。

    借着这个合作的由头,宁月婵他们也找到了几家酒水商,他们也都表现出了愿意合作的意愿,但是效果究竟如何,他们还需要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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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脑子里冰冷的机械音,系统加身的张小剑一脸懵逼:“啥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