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妖怪的二三事全文阅读 第153分节
第一千九百二十八章 草莓
女孩蓦然睁大了眼睛，有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萧哥哥。
萧哥哥怎么知道的？
她都没有告诉爸爸。
因为妈妈很讨厌小动物。
说很脏。
这是她偶然听到的。
她担心爸爸也不喜欢小动物。
但是，她很喜欢。
女孩抿紧了唇瓣。
怎么办？
虽然觉得不告诉爸爸不好，但她还是下意识的隐瞒了草莓的存在。
草莓是她取的名字。
因为草莓看到草莓时眼睛是闪闪发光的。
草莓很喜欢草莓。
而且草莓也是红色的。
她就叫草莓草莓了。
不过只是心里叫叫而已。
她发不出声音。
女孩张开嘴巴，用尽了全力也只是发出一些支支吾吾的零碎音节。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放弃了尝试。
萧骁耐心的等着孩子的回神。
温和的气息让孩子觉得有些安心。
女孩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扭了扭。
然后，面上露出几分迟疑的点了点头。
萧骁笑了笑。
“琪琪，萧哥哥也认识你的那位新朋友。”
女孩眨了眨眼睛，有些愣住了。
萧哥哥也认识草莓？
“嗯。”
看出女孩的疑惑，萧骁点了点头，“认识有一段时间了。”
“它在你家吗？”
萧骁问道。
女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草莓神出鬼没的。
有时候她抬眼就能看见草莓，有时候她找遍整间屋子都找不到草莓。
“是吗？”
萧骁若有所思。
看来又是某只妖怪的一次“拔刀相助”。
那只妖怪明明因为被人类毁了约很生气，也被人类追杀过，对于人类，却又总是这么的温柔。
萧骁的眼里泛起浅浅的笑意。
犹如春风拂过的水面涟漪，一圈圈扩散开去。
女孩的神色有些黯淡。
也有些淡淡的委屈。
“怎么了？”
萧骁轻声问道。
女孩张嘴，想要说什么，待发现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后，她才恍然。
啊，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女孩的眼角突然有些红了。
她以后再也不能说话了吗？
头上的温暖让女孩愣愣的抬眼。
是萧哥哥。
“别担心。”
“琪琪会说话的。”
真，真的？
女孩努力瞠大了眼睛，眼前还是有了些模糊。
“琪琪想说话吗？”
萧骁收回手，在女孩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女孩下意识的捂住脑门。
她想说话吗？
女孩用力的点了点脑袋。
想！
她想！
爸爸有时候看着她的表情，她不明所以，却觉得很难受。
她只有爸爸了。
她不想让爸爸看着她不开心。
明明她看到爸爸就会很开心。
所以，即使阿姨打得她很痛，但是，她没有告诉爸爸。
她不想阿姨离开爸爸。
虽然她不喜欢阿姨。
但是爸爸喜欢阿姨。
阿姨对爸爸笑着很好看。
爸爸也对阿姨笑得很开心。
爸爸那么喜欢阿姨，阿姨离开了，爸爸会伤心的。
她不希望爸爸伤心。
而且，她有时候想，阿姨不喜欢她，要打她，是不是因为她不会说话？
她想说话。
“那琪琪就一定能说话的。”
萧骁看着女孩一脸的认真。
像是在说一个结论而不是一个可能。
女孩慢慢咧开了嘴角。
露出了一嘴的小白牙。
嗯。
她一定会说话的！
“琪琪现在能告诉萧哥哥，刚才为什么不开心了？”
萧骁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
女孩却是歪了歪脑袋，面上有些迷惑。
不开心？
她吗？
这段时间她都很开心。
爸爸似乎空了很多，她总是能看见爸爸。
不像之前，她醒来，爸爸已经走了。
她睡下，爸爸还没有回来。
有时候，她很委屈，眼泪忍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
身上很痛。
爸爸不在身边。
房间安静的让她恍惚间又想起了那时的场景。
她被妈妈紧紧的抱在怀里。
太紧了。
她觉得很难受。
却发不出声音。
因为妈妈抱的她太紧了。
其实她不太记得具体的细节了。
只记得，耳边妈妈的心跳声很响，也很快。
太响了。
她的耳朵一片轰鸣声。
太快了。
连带着她的心跳都快的让她害怕得不得了。
却又不明所以。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要突然抱住她？
她想问问妈妈。
却再次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她觉得自己好像摔到了地上，好痛。
可是不待她皱眉，她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不好闻。
很难闻。
她不喜欢。
身下一片粘腻。
她茫然。
她掉进水坑了吗？
可是，水好像没有这么黏糊糊的感觉？
她努力抬头。
她想要告诉妈妈，她身上好痛，她-
她愣住了。
有什么流到了她的额头上。
刺鼻的味道愈发难闻了。
她有些恶心。
她努力睁大眼睛，眼前一片血红。
妈妈？
之后的情况很混乱。
她听到了很多的声音。
“这里-”
“等等！”
“她怀里有个孩子！”
“孩子还活着！”
“快，救援队！”
眼前的光很刺眼。
她眼前的血红淡了几分。
她转头。
视野里的身影有些熟悉。
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然后，她总算看清楚了。
即使仍旧模糊。
却也足够她认出来了。
妈妈？
妈妈！
发现自己跟妈妈越来越远，她慌了。
她不要！
她不要离开妈妈！
她伸出手。
下一秒，她的眼前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让她知道了自己在医院。
她之前来过医院。
她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当时妈妈对她眨了眨眼睛，说妈妈也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又给她嘴里塞了一颗糖。
甜甜的草莓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真好吃。
妈妈也吃了一颗糖果，眉眼弯弯。
她们相视而笑。
她握紧妈妈的手。
觉得医院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她看到了爸爸。
看到了伯伯，伯母。
看到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还有很多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姐姐。
她看到了所有人。
可是，没有妈妈。
妈妈呢？
“”
她张嘴。
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她一下子想到了那个时候。
任凭她用尽了全力，她还是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她没有在意。
或者说，这个时候，她顾不上在意这个了。
第一千九百二十九章 同一个朋友
女孩张嘴，即使没有声音发出，仍旧一次次叫着。
妈妈，妈妈，妈妈.......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妈妈为什么不在？
一阵头晕眼花，她又倒回了床上。
她不死心。
妈妈呢？
她被抱住了。
是爸爸。
她想转头问爸爸，妈妈呢？
但是，她的眼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
她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明白了爸爸说的妈妈不在了。
妈妈不在了？
妈妈怎么会不在了？
爸爸说妈妈出车祸了。
车祸......是什么？
有一次，她听到了护士姐姐的话。
她们大概以为她睡着了。
但是，这几天她都没有怎么睡好。
眼睛闭上，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
只是些破碎的场景。
巨大的轰鸣声，刺鼻的味道，紊乱失速的心跳。
还有妈妈抱着她的紧紧的力度。
明明身上很温暖，心里却慌的让她想要大叫。
她的眼前一片血红。
......
“真是伟大的母爱。”
“这孩子要不是被妈妈护在怀里，怕是也活不下来。”
“是啊。”
“那么严重的车祸，只有这个孩子好好的活了下来。”
“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虽然看着严重，但只要好好修养就没问题了。”
“其他车祸里活下来的人......”
“真是惨。”
“能活着就很好了。”
“嗯。”
......
直到听到了轻微的关门声，女孩才愣愣的睁开了眼睛。
脸上一片冰凉。
妈妈......是为了救她才会死的吗？
她想到了当时眼前的血红。
眼泪汹涌而出。
瞬间浸湿了枕套与被单。
妈妈......
......
女孩眨了眨眼睛。
她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想起那时的事情了。
自从草莓来了后。
她就不是孤单一人了。
......
“琪琪。”
萧骁发现女孩的情绪有些不对，不由得出声叫道。
女孩看向大哥哥。
她想起来自己之前不开心什么了。
她从身上的小包里拿出写字板和笔。
低着头认真的写着什么。
然后，女孩把写字板转过来让萧骁看上面的字。
迟秀川也弯下了腰身看过来。
......
“好几天没有看到......草莓......了”？
迟秀川默念。
女孩可能不会写草莓两个字，就画了一颗草莓上去。
句子的最后还画了一个耷拉着眉眼的表情。
图文并茂的句子满是孩子的天真烂漫。
......
草莓？
萧骁有些忍俊不禁。
的确是蛮适合它的名字。
喜欢吃草莓，全身又是红色的。
......
小孩擦掉了写字板上的话，写了一句新的话上去。
“是不是因为琪琪搬家了？”
“草莓不认得路。”
“琪琪想回家看看。”
“可是爸爸让琪琪先住在伯伯家。”
......
小孩不断重复着擦掉写字的动作。
字迹愈发潦草起来。
彰显着孩子愈发焦虑的心情。
......
“大哥哥。”
女孩用笔顶着小下巴想了一会，不知道萧哥哥的萧字怎么写，就写了大哥哥。
“你能告诉草莓琪琪搬家了吗？”
“琪琪现在住在伯伯家里。”
“伯伯家的地址”
写到这里女孩顿住了。
伯伯家的地址她也不知道。
她擦掉了写字板上的字，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在上面。
小孩的面上露出又是失望又是沮丧的表情。
她都不知道伯伯家的地址，草莓还怎么过来找她？
......
“琪琪。”
男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进屋的男子先冲医生笑了笑，然后走到了孩子的身边。
“爸爸配好药了。”
“我们可以回家了。”
男子帮小孩把写字板和笔收起来。
他也不奇怪小孩拿出写字板跟笔。
他离开的时间也不是很短。
小孩子跟人说说话不是很正常？
不过这孩子向来腼腆，有些怕陌生人。
第一次见面就能让她女儿愿意拿出写字板跟他们聊天，这两个年轻人还挺有亲和力的。
他有些遗憾写字板上除了一个问号已经什么字都没有了。
不然，他还真有些好奇这孩子跟两个大哥哥聊了什么。
他抱起孩子，看向迟秀川跟萧骁，“阿川，萧同学，麻烦你们看着这孩子了。”
......
迟秀川笑着摇摇头，“不会。”
“琪琪很乖。”
“嗯，这孩子向来让人省心。”
男子又是骄傲又是心疼。
他觉得，女孩子任性点没什么。
尤其还是这么小的孩子。
“琪琪，跟两个大哥哥再见。”
“我们要回家了。”
......
琪琪看向萧骁，眼里露出几分焦急之色。
草莓......
她不由得伸出手，身子前倾了几分，抓住了萧骁的衣袖。
孩子突然的动作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迟秀川很快就明白了孩子此举的原因。
是因为......草莓吧？
他回忆着孩子刚才写字板上写的字。
草莓......
他忍不住笑了笑。
真是一个可爱的名字。
而草莓，就是萧师傅的朋友吧？
他有些好奇，被孩子叫做草莓的妖怪会是什么模样？
随即他微微叹了口气。
好奇又怎样，他又看不到。
这可真是一个让人悲伤的事实。
......
男子看了看萧骁，又看了看自家的孩子。
满脸的迷惑。
怎么回事？
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女儿跟这位萧同学的关系就这么好了？
这是舍不得跟对方分别吗？
“琪琪。”
“怎么了？”
“不想跟萧哥哥说再见吗？”
“没有关系。”
“琪琪想见萧哥哥的话，后面有机会还可以再见的。”
......
男子的声音让女孩一下子松开了抓住萧骁衣袖的手。
五指微微蜷缩。
女孩慢慢的收回了手。
......
萧骁对女孩眨了眨眼睛，“我会转告草莓琪琪的话的。”
女孩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真，真的？
“嗯。”
萧骁点头，“真的。”
那......
女孩拉了拉男子的衣服，嘴巴开阖，脸色又是激动又是着急。
男子对于两人的对话完全摸不着头脑。
什么，什么？
怎么感觉他只是离开了一会，却错过了好多的感觉？
“琪琪，你别急。”
男子安抚了女儿一句，然后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萧骁。
“萧同学？”
萧骁笑笑，“我们只是发现我们竟然认识同一个朋友。”
“同一个朋友？”
男子又是恍然又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一起的人怎么会认识同一个朋友的？
第一千九百三十章 找朋友
“琪琪这段时间因为不住在自己家里，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朋友了，就有些想念对方。”
“琪琪想告诉对方自己搬家了。”
“现在是住在她的伯伯家里。”
“哦哦。”
男子心里的疑惑散了大半。
是邻居家的孩子吗？
他之前都没有注意到琪琪跟哪个孩子玩的好？
两年前的意外留下的后遗症一直在孩子的身上。
明明到了上学的年纪，但他担心孩子这个样子会受到欺负。
毕竟发不出声音的话连基本的交流都做不到。
小孩子天真烂漫没错。
但是指望小孩子耐心体贴......是不是对小孩子要求太高了？
他不希望再给女儿留下什么不好的记忆。
所以他让孩子在家里自学。
只是小学的内容而已。
后面要追上也不难。
结果......
也许当时让孩子去上学会不会更好点？
受到的伤害会少些？
也许，同龄孩子的相处会让孩子更加容易开口？
可是，平时这孩子跟大哥家的欢欢乐乐也玩的挺多的。
却没有一点发出声音的迹象。
虽然现在看来，有一部分原因应该是袁媛。
......
男子也没有多想。
之前他太信任袁媛了，对孩子的了解大部分都是对方告诉他的。
一个对孩子下狠手的人，又怎么会真的关心孩子的一举一动？
不过知道孩子有一个这么在意的朋友，男子有些高兴。
至少，孩子有让她觉得高兴的朋友在。
过去的那段回忆里，应该也不全是痛苦吧？
所以，孩子才比他担心的要没有那么受虐待这件事的影响？
男子到了此时终于有了些明白。
也因此，对孩子的那位朋友更加的心存感激。
谢谢她，在这么恰好的时机，出现在了这个孩子的身边。
......
“琪琪这么想见朋友的话，请她到伯伯家里玩好了。”
孩子想念朋友，他这个做爸爸的又不是***主义、还不让孩子见朋友了吗？
“不方便的话……”
比如对方家长不放心之类的。
毕竟他之前还真没有见过孩子的那个朋友，更遑论那个朋友的家长。
对方孩子家长见他可能也是陌生人吧？
“琪琪没有对方的电话是吗？”
毕竟女儿的情况有些特殊。
“那爸爸帮你要个对方的电话。”
“你们可以视频里见面。”
“怎么样？”
“要不还是先这样好。”
男子想了想说道，“再等一段时间，琪琪就可以回家了。”
“到时候琪琪再跟朋友一起玩好吗？”
“不会很久了。”
……
场面的安静让男子有些茫然，“怎么了？”
他看看对面的两个年轻人，又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琪琪还是想快点见到朋友是吗？”
“那-”
“陶叔叔。”
萧骁开口了。
男子抬眼看过去，眼露询问。
“草莓，就是琪琪的朋友-”
萧骁解释了一句，“不是人类。”
“……啊？”
男子嘴巴微张。
很快，男子的面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是小动物吗？
那他之前说的那些话……
男子低头讪笑，“爸爸不知道琪琪的朋友是小动物呢。”
“不过，是有主人的小动物吗？”
“是小猫还是小狗？”
“要是有主人的话……”
男子声音一顿，转而说道，“没主人也可以。”
“琪琪真喜欢，我们可以收养它。”
“陶叔叔，它是野生的。”
萧骁再次开口为不能言语的孩子解释。
“但是，它很怕生。”
“不太亲近人类。”
“若不是熟悉的人，很难找到它。”
“这样吗？”
男子有些愣怔，“那……”
“我之前遇到它时帮了它一些忙。”
“后来它离开了。”
“没想到又从琪琪这里知道了它的消息，我很意外，也很高兴。”
“这么难得的缘分。”
“我想见见它。”
“陶叔叔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你家的地址吗？”
“我去找它。”
“若是可以，我带它来见见琪琪。”
“若是不行，我也会把琪琪的话带给它。”
“再把它的现状告诉琪琪。”
男子还没有开口，女孩已经迫不及待的伸手扯了扯男子的衣服，一脸的期待与焦急。
男子冲孩子安抚的笑笑。
又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知道了，知道了。”
“别着急。”
随即他抬头看向萧骁，“那萧同学，真是麻烦你了。”
然后，男子跟萧骁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男子把家里还有他大哥家的地址都告诉了萧骁。
孩子这么亲近这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又是迟院长公子的朋友，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何况这个年轻人本身的气质给他的感觉就很好。
他不禁有些感慨，不愧是迟院长公子的朋友，都是一看就很有修养的年轻人。
……
男子抱着孩子离开了。
孩子趴在男子的肩膀上，一直看着萧骁。
萧骁冲孩子笑了笑，嘴巴开阖。
“放心。”
无声，但他想，孩子看得懂。
果然，孩子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
男子离开了，萧骁跟迟秀川也随后离开了医生的就诊室。
“萧师傅，你现在就要去陶叔叔家吗？”
迟秀川询问。
“嗯。”
萧骁点头。
毕竟直到最后，那孩子都一副眼巴巴的模样看着他。
那孩子怕是很迫切的想要知道草莓的消息了。
“我送你。”
迟秀川“主动请缨”。
“好。”
萧骁没有拒绝。
该知道的迟秀川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对于迟秀川，他已经没有多少避讳了。
……
“萧师傅，到了。”
迟秀川停好车子。
萧骁下车，抬眼四顾。
这是一个中高档的住宅区。
小区里绿化很好。
草木茂盛，愈发透出了几分幽静。
视野所及，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人。
......
视线逡巡了一圈没有发现目标，萧骁抬头看向单元楼，在上楼寻找还是小区里寻找的两个选项间犹豫了几秒，他抬脚向前走去。
......
“啡啡~”
腓腓立起身子，向一个方向看去。
萧骁偏首看了看小妖怪，然后也循着小妖怪的视线看了过去。
那是……
萧骁微微眯起眼睛。
一处紫藤花架。
此时正开得烂漫肆意，如火如荼。
远远看去，像是一片紫色的云。
第一千九百三十一章 只是路过
随着距离的拉近，空气中渐渐有花香浮动。
并且，愈发浓郁。
……
“真是漂亮的紫藤花。”
迟秀川赞叹。
“嗯。”
萧骁的眉眼微微弯起。
红色果然是很醒目的颜色。
看着窝在紫藤花架上、背对着他的妖怪，萧骁脚步停下。
……
迟秀川也停下了脚步。
虽然不明所以，却没有出声询问。
他想，也许萧师傅已经找到他的朋友了。
……
红色身影动了动。
然后转过了身。
似心有所感，白色的眼眸向下看去。
然后，熟悉的身影让它倏然睁大了眼睛。
……
萧骁眼里的笑意愈发明显了几分，“犭戾。”
他轻声道，“好久不见。”
“……啳啳？！”
萧骁大人？！
红色的妖怪起身而立。
几个轻巧的跳跃。
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犭戾已经蹲在了萧骁的面前。
似乎是觉得双方身高差距过大，犭戾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跳到了一边的石桌子上。
虽然身高差距仍旧明显。
却比之前仰着头都看不到萧骁大人的样子好多了。
……
萧骁笑了笑，示意迟秀川在石桌边的凳子上坐下。
然后，他也挑了一个位子坐下。
犭戾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这样它就不用仰着头了。
……
“啳啳~啳……”
萧骁大人，我们又遇见了。
妖怪有些感慨。
在它最初拒绝了萧骁大人的提议，而说要到处走走的时候可没有想到，它跟萧骁大人这么的有缘。
妖怪狭长的眼睛眯起，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
“嗯。”
萧骁的嘴角翘起，“我特意来找你的。”
犭戾一愣。
特意来找它？
“啳啳~啳~啳~啳啳……”
萧骁大人有什么事吗？
“你之前是不是……”
萧骁把他恰好出现在这里的缘由简单说了一遍。
……
随着萧骁的讲述，犭戾的脸上出现了恍然的神色。
萧骁大人竟是遇见了那个小丫头吗？
真是奇妙的缘分。
犭戾晃了晃脑袋。
然后开口说了它所知道的情况。
……
那是一个下雨的天气。
乌云密布，天色昏暗。
天空压得很低，隐隐有轰鸣声从远处传来。
大雨瓢泼而下。
它跳上屋子的阳台。
雨丝落在身上沁出几丝凉意，它颇感舒适的眯起眼睛。
它没有停下，而是在一个又一个阳台间轻跃。
它越跳越高。
突然它停住了动作。
虽然雨声喧嚣，它还是听到了不一样的动静。
那是……
它寻声跳下阳台，向屋里走去。
然后，它的瞳孔微微一缩。
一个小丫头被一个人类女子抓着、拿着什么东西在打。
每一次打击发出的细微声音被它听得一清二楚。
它也能看见小丫头身上纵横交错的红印子以及原先就有的青紫痕迹。
它不解的是，小丫头明明很痛。
满脸的泪痕，还有下意识挣扎的身子......
虽然那个人类女子让她不要乱动。
可是，除非是对疼痛毫无所觉的人类，不然对于疼痛的逃避是人类下意识的动作。
明明这么痛……
犭戾歪了歪脑袋。
为什么小丫头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真奇怪。
犭戾细细观察起女孩。
然后，它总算有了几分恍然。
这个小丫头不会说话！
原来如此。
解决了心里的疑惑，犭戾咧了咧嘴角，心情不错。
它转头看向外面的天空。
雨还在下。
天色阴沉沉的让妖的心情也有些阴郁了。
身上的雨水有了些黏腻与凉意，没有了之前的舒爽。
犭戾烦躁的抖了抖身子。
耳边的声音停下了。
它转头看去。
慢一拍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的犭戾重重的砸吧了一下嘴巴。
啧。
它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人类怎么样又不关它的事。
再说，据它所知，人类的家长是有打小孩的习惯的。
以前……
犭戾的神色露出了几分恍惚。
那个女孩也被自己的爸爸打过。
它不是很明白女孩被打的原因。
虽然女孩在大哭了一场后有抽抽噎噎的跟它说过。
但是，对于人类的很多东西，它都不是很明白。
也就听着云里雾里。
不过，显然女孩也不需要它听懂。
女孩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的对象。
让它惊讶的是，明明前一晚女孩还那么的生气与委屈，第二天却又跟她爸爸和好了。
女孩的爸爸下班回来买了女孩爱吃的蛋糕与草莓。
吃着女孩给它的草莓，它想，人类的关系真是奇怪。
它没有想太多。
很快就沉浸在草莓的美味中了。
……
所以-
犭戾看向屋子里，女子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了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的小丫头。
她们也是一样的吧？
明天就会和好了。
说不定小丫头明天也能吃到好吃的蛋糕跟草莓。
想到草莓，犭戾咽了咽口水。
唔，它想吃草莓了。
总觉得很久没吃了。
……
犭戾甩了甩脑袋，转身向外走了几步，然后纵身跳到了隔壁的阳台上。
它的心情又好起来了。
尤其在一户人家的家里竟然发现了草莓。
犭戾眯起眼睛，刚要伸过去的爪子却是顿住了。
它用力的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
它可是犭戾，才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可是……
鲜红的草莓散发着诱惑妖怪的清香，犭戾吞了一口口水，发出了好大的声音。
就、就一颗的话……
应该不要紧的吧？
犭戾看了看屋子里的情况。
没有看到人类。
但是，从里面一扇半掩的门后面隐隐传出说话的声音。
……
犭戾睁大眼睛看着草莓，心里纠结不已。
待它发现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了后，它下意识的就抓了一个草莓、躲到了沙发后面。
待它反应过来后，看着草莓，犭戾：……
咳咳。
反正拿都拿了。
就一颗！
犭戾一口吞下了草莓。
甜甜的汁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妖怪眯起了眼睛。
唔，好吃。
……
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装着草莓的玻璃碗，犭戾转身离开了。
......
第二天，它又来到了女孩的家里。
它才不是为了看看女孩是不是有草莓吃。
它只是……只是路过。
犭戾重重的点了点头。
没错，它只是路过而已。
第一千九百三十二章 相似的女孩
犭戾身姿轻巧的从阳台上跳下。
嗯？
它动了动耳朵。
有些熟悉的声音。
它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然后，它抬眼看进屋内。
跟昨天相差无几的画面。
女子又在抓着女孩打。
用着一根细细长长的东西。
女孩满脸的泪痕，全身都在颤抖。
却是那么的安静。
除了女孩身上发出的细微抽打声音，竟没有其它声音了。
犭戾的神色淡了下来。
没有了之前的愉悦。
怎么回事？
它不解。
记忆中女孩的爸爸从来没有连着两天打过女孩。
应该说，它印象中女孩被打好像也只有那一次。
这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总是被打？
做错事了吗？
犭戾不明白。
而且，它看了一眼女子。
女子冷漠的神色让它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么打……不会出事吗？
人类是很脆弱的。
尤其是人类幼崽。
人类不是很爱护自己的崽子的吗？
为什么？
女子看着女孩的眼神……一点都不像它记忆中那个女孩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神。
也不像它看到的其他人类家长看着自己孩子的眼神。
就像是看着陌生人，不，是看着厌恶之人的眼神。
犭戾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人类最讲感情。
尤其父母对孩子的感情是毫无理由的。
只是眼前看到的……又是怎么回事？
......
犭戾留了下来。
它观察了好几天。
女孩总是被打。
女子不喜欢女孩。
显而易见。
女孩的可怜与狼狈没有让她的眼底起一点波动。
但是，每当女孩爸爸回来后，女子又会对女孩笑得很温柔。
女孩爸爸很喜欢女孩。
是真正的喜欢。
女孩看着爸爸的眼里也像是有星辰落入其中，闪着熠熠的光辉。
那么......
犭戾想的脑袋都痛了。
为什么女孩不告诉爸爸自己被打的事？
它发现，女孩的爸爸根本不知道女孩被打的事！
一开始它还不相信这点。
它观察了很久，才得出了这个看似荒谬的结论。
所以......
这个女子是背着女孩爸爸在打女孩吗？
女孩明明那么痛......
女孩的爸爸明明那么喜欢女孩......
为什么？
女孩却始终没有告诉爸爸自己一直被女子打这件事？
它觉得，只要女孩告诉爸爸这件事，她就不会被打了。
那不是很好吗？
......
后来，它终于知道了原因。
是女子自己说出来的。
为了让女孩听话。
原来女子竟是拿自己会离开女孩爸爸这点来要挟女孩。
虽然它觉得这样的女子离开才好。
即使它是妖怪，也觉得这样的女子不好。
很讨厌。
但是，显然女孩不这么想。
看着女孩萎靡沉默的姿态，它有些怒其不争。
管这个讨厌的家伙说什么？！
这么讨厌的家伙谁要她留下来啊？！
有多远滚多远啊！
......
发现自己情绪激动起来的犭戾一愣。
它这么激动干什么？
它......是笨蛋吗？
这个女孩不是曾经的那个女孩。
不过是一个随处可见的人类崽子。
它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同样的经历它不愿再来一次。
......
犭戾的脸色冷了下来。
为自己的记吃不记打。
犭戾转身，轻身一跃，跳到了边上的阳台上。
可是第二天，它又不知不觉的回到了女孩的家里。
它：……
犭戾烦躁的扒拉了几下地面。
算了，它也不勉强自己了。
既然放心不下……
“啳啳~啳~啳啳啳……”
后来就是萧骁大人知道的情况了。
犭戾晃了晃脑袋，
它让那个女子沾染了疫病。
女子的身体越来越差。
终于有一天女子晕倒在了家里，被回来的女孩爸爸发现，然后送往了医院。
“啳啳~啳……”
是那个女子太讨厌了。
她老是打女孩。
那个家伙也是个笨蛋，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被对方忽悠了，也不知道向自己的爸爸求救……
后来发生的一切让犭戾明白，女孩的爸爸的确是真心对待孩子的。
当时男子发现女孩身上的伤痕时所显露出来的愤怒让它颇为满意。
虽然它还是忍不住瞪了几眼男子。
这么关心孩子，怎么之前一直都没有发现孩子的不对劲？
孩子是笨蛋，这当人家爸爸的也是笨蛋。
两个笨蛋。
犭戾翻了一个白眼。
还要它这么劳心劳力的帮他们。
它突然想到，当年的那个女孩若是没有不声不响的离开，若是那个女孩告诉了它让她觉得困扰的事情，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它不知道。
时光没有办法倒流。
已经发生的……也无法改变。
它跟那个女孩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关系了。
……
犭戾用力的摇了摇头。
最近它总是想起过去的那个女孩。
明明在当时离开的那一刻，那个女孩就已经是过去了。
大概……是它把现在这个女孩与过去那个女孩重合了。
虽然知道她们是不一样的。
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
“谢谢你，犭戾。”
萧骁伸手轻轻摸了摸妖怪的脑袋，“帮了琪琪。”
犭戾身子一僵，下一秒却又放松了下来。
既然是萧骁大人的话……
它也不是很介意让对方摸摸自己的脑袋。
虽然感觉有些别扭，但也不讨厌。
……
萧骁收回手。
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你去过医院了？”
不然袁媛的情况不会一直无法好转。
“啳~”
犭戾点了点头。
脸上露出几分得意。
它出手，可不是玩过家家酒。
……
虽然让人害病，听上去很厉害。
但是对它妖力的损耗也是极为的巨大。
现在修行不易，这些损耗的妖力要补充回来，可是要花上一段不短的时间与精力。
它都牺牲这么大了，那个女子更加别想好过。
离开它就会慢慢恢复正常？
人类的医术很厉害？
它可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放过她。
人类终究还是吃了不了解的亏。
女子的确是害病了，但是女子体内的妖气才是女子始终无法好转的罪魁祸首。
病气与妖气的混合，可不是那么好解的。
……
嗯？
犭戾脸上的表情一顿，慢慢露出了几分犹疑，“啳啳~啳……”
萧骁大人是想要我放过那个女子吗？
所以才会特意来找它。
第一千九百三十三章 道别
“这个嘛……”
萧骁笑了笑，转头看向了迟秀川。
注意到视线的迟秀川把目光从石桌上收了回来。
虽然看不到什么，但是迟秀川还是一直在努力的想要看见什么。
就算是白费功夫，也权当是打发时间了。
“萧师傅？”
迟秀川有些疑惑。
刚才他有些走神了，没有注意到萧师傅说了什么。
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萧师傅，你刚才说什么？”
……
“你考虑好了吗？”
萧骁没头没脑的话让迟秀川一愣。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向来温雅的面上露出了苦笑，“萧师傅，你朋友怎么说？”
“事实跟我们了解的有出入吗？”
他也是保险起见，或者说是为了自己下定决心。
“没有。”
萧骁摇了摇头，“草莓说它看到袁媛总是打琪琪，琪琪又因为袁媛说要离开的话而不敢把自己被打的事告诉陶叔叔。”
“它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出手帮琪琪了。”
......
“啳~”
犭戾满脸茫然。
草莓？
萧骁大人好像说的是它？
但是草莓？
萧骁的眼底渗出几分笑意，“这是琪琪对你的称呼。”
那个小丫头！
犭戾磨牙。
眼睛瞎了吗？
什么草莓？
它长得很像草莓吗？
它虽然喜欢吃草莓，却一点都不希望自己长得像草莓！
......
“大概是因为你跟草莓都是红色的吧。”
萧骁看着因为恼怒、全身火红的毛发都飘扬起来的妖怪，猜测着女孩的心思，“还有……也许也是因为你很喜欢吃草莓吧。”
小孩子总是很直白的。
……
萧骁的几句话有些打断了迟秀川的思路。
他的注意力不由得又放到了草莓的身上。
而且，这么看着萧师傅像是在跟空气讲话一样，他的心情难免还是有些不好言说。
……
“犭戾。”
萧骁收敛了几分脸上的笑意，没有叫那个让某只妖怪牙痒痒的名字，“琪琪很想你。”
“你要去见见她吗？”
妖怪一愣。
见她？
它是看着女孩跟她爸爸离开的。
一开始它还没有意识到女孩要暂时住到其它地方去了。
看到男子一个人回来它还有些奇怪。
不过接下去几天，看着频频上门的几个人类，它明白了女孩不在家里的原因。
也恍然自己恐怕有一段时间看不到女孩了。
不过，它甩了甩脑袋，狭长的眼眸平静中透出几分淡漠。
它也差不多要离开了。
它已经不想再在一个地方待太久了。
至少目前它还不愿意。
……
绊住它离开步伐的是心里的犹豫。
它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女子。
按照它的意见，自然是让女子永远的睡下去了。
但是，人类跟它不一样。
它不知道女孩会怎么想。
虽然对自己在意女孩的情绪这点实在让它有些心情复杂。
可是，它记得，过去的那个女孩，明明跟家里的关系那么差。
她的爸爸妈妈都不要她了，说的话那么的难听，她却仍旧希望得到父母的原谅。
它不是很明白。
此时却也不由得想，小女孩最终会不会也会选择原谅伤害了自己的女子？
它不知道。
所以，它一直在犹豫。
即使它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
“要去吗？”
见妖怪有些走神，萧骁又问了一遍。
“啳啳～”
犭戾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它不去。
它为什么要去？
本来在没有等到女孩回来、在知道了女孩住到伯伯家后，它就已经知道自己跟女孩不会见面了。
它要走了。
它已经做了多余的事。
它不想做更多多余的事了。
......
“犭戾，你要离开了是吗？”
萧骁看出妖怪的去意。
“不去见琪琪最后一面吗？”
也许以后它与她还能在其它地方遇见，也许以后它与她就再也见不到了。
“不会觉得有些可惜吗？”
明明为那女孩做了那么多。
“难道是不好意思见琪琪？”
萧骁眉眼微弯，略带几分打趣。
他知道这只妖怪的性子有些别扭。
过去的经历多少也让犭戾对待人类的态度有了些改变。
仍旧会忍不住帮助人类。
却不太愿意亲近人类了。
......
“啳～”
犭戾有些反应激烈的摇了摇头。
它不好意思什么？
它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
“既然没有不好意思-”
萧骁又摸了摸犭戾的脑袋，“那就去见见琪琪吧。”
“难得成为了朋友，不是吗？”
“不告而别可不是好的选择。”
“被留下的那个人会难过的，也会很担心的。”
“你知道的不是吗？”
萧骁收回手，笑容浅浅，“去跟她道个别吧。”
犭戾沉默。
良久，它点了点头。
......
萧骁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
“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啳～”
犭戾一愣。
这么快。
随即它有些好笑自己心里的些许踌躇。
既然决定要在离开前见女孩最后一面，早一点迟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啳啳～”
犭戾点了点头。
它轻身一跃跳下了石桌，往前走了几步。
然后转头看向萧骁，面上似有几分催促之意。
萧骁笑了笑，伸手指了相反的方向，“犭戾，走这边。”
犭戾：......
“啳～”
某只妖怪强装若无其事的模样掉了一个方向。
眼神直视前方。
行动间却颇有几分僵硬。
萧骁眼里笑意弥漫，决定还是不戳穿某只妖怪这点了。
他起身，看向跟着他起身的迟秀川，“阿川，我们去见琪琪。”
“好。”
迟秀川没有意外的点点头。
之前萧师傅的话已经很明显了。
......
犭戾跟着萧骁一起坐在后车厢。
它第一次坐在人类的车里面。
难免有些新奇。
之前它都是趴在车顶上的。
车子一路疾驰，呼啸而过的风让它颇有几分惬意的眯起眼睛。
虽然每次下车后，它都要花上不少的功夫捋顺自己一身凌乱的毛。
......
犭戾在车座上来回走了几圈。
待车子开起来后，它又趴到了窗台边。
风声呼呼，眼前的景色飞快的向后掠去，它又睁大了几分眼睛。
......
红灯时，边上车道缓缓开上来一部车。
车后座是一位抱着婴儿的年轻妈妈。
本来咯咯笑着的婴儿突然大声哭了起来。
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
年轻的妈妈急忙出声安抚，抱着婴儿的双手轻轻摇了起来。
第一千九百三十四章 奇怪的请求
“啳啳～”
犭戾咧开了嘴角，笑得有些得意。
“犭戾。”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犭戾下意识的身子一僵。
“不要吓唬小孩子。”
犭戾的身子慢慢往下藏了几分。
然后转头，它对萧骁大人露出了比之前更加灿烂的笑容。
眉眼间颇有几分无辜。
萧骁失笑。
……
“萧师傅，到了。”
迟秀川停下车子。
陶二已经等在了楼下。
“陶叔叔。”
迟秀川有些意外，他来之前是给男子打了电话，但是……“你怎么到楼下来了？”
“我们找得到地方的。”
“你们是为了琪琪奔波，我怎么好在上面等呢？”
男子咧开嘴角，想到自己的女儿，他忍不住眼里的笑意，“那孩子知道你们要过来，就一直很激动。”
“要不是我们发现及时，都要趴到窗口上了。”
“看来她-”
男子的话戛然而止。
他这才发现，车上下来的只有两个年轻人。
没有小动物。
他向年轻人身后的车厢里望去，眼睛眯起，面上露出了几分犹疑，“琪琪的朋友……没有过来吗？”
迟秀川下意识的看向了萧师傅。
萧骁微笑，“陶叔叔，我们先上去吧。”
“琪琪要等急了。”
“啊，哦。”
男子点了点头。
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没有来吗？
琪琪……想到刚才那孩子在听到他说迟哥哥、萧哥哥等下就会过来的话后眼里骤然亮起的光，他有些叹息。
那孩子会很失望的吧？
……
几人坐电梯到了十七楼。
“琪琪。”
电梯门打开，萧骁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半个身子藏在门后面的小女孩。
闻言，其他人循着萧骁的视线看过去，也都发现了小女孩。
“琪琪。”
男子几个大步走了过去，弯腰抱起女孩，笑得见牙不见眼，“是想爸爸了吗？”
女孩一愣。
“想什么？你才下去五分钟。”
一道女子的声音没好气的响起。
“大嫂。”
男子笑着打招呼。
“琪琪是想见自己的朋友了是不是？”
女子的话让男子的面上露出了些许的无奈。
想到等下孩子脸上会出现的失望神色，他都有些不敢告诉孩子她的朋友没有来的事实了。
……
女孩转头看向走进的女子，认真的点点头。
小脑袋探出男子的肩膀，向萧骁、迟秀川的方向看去。
小脸上满是期待。
……
“迟同学，萧同学是吧？”
女子把开了大半的门又推开了些许，“快进来。”
“有什么话进来再说。”
女子招呼两位年轻人。
“请进。”
……
女孩撑起身子，脖子伸长了几分。
男子急忙把孩子拉了下来，“危险。”
“琪琪，别着急。”
“到客厅再说。”
也给他些时间想想该怎么向孩子解释比较好？
其实在之前上楼的电梯里，他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奈何直到听到萧同学叫了琪琪的名字，他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措辞。
明明平时写公文报告的他都还算得心应手，现在却被这么一个对孩子的解释难住了。
男子苦笑。
他的头都有些隐隐作痛了。
……
男子把孩子放在沙发上。
女子从厨房拿了切好的水果出来。
“迟同学、萧同学，坐。”
“辛苦你们过来一趟了。”
“先吃些水果。”
……
女孩从沙发上下来。
小跑到了萧骁身边。
小家伙左看看、又看看，却没有发现自己想见的身影，满脸的期待与喜悦渐渐变成了疑惑与委屈。
她扯了扯萧骁的衣服。
仰起的小脸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琪琪……”
男子有些心疼，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孩子。
萧骁蹲下身子，对女孩眨了眨眼睛，“琪琪，我们聊聊？”
女孩也不由得学着萧骁的样子眨了眨眼睛。
聊聊？
什么意思？
女孩歪了歪脑袋。
男子一愣，“萧同学？”
“陶叔叔。”
萧骁起身，“能让我跟琪琪单独聊聊吗？”
嗯？
眼前年轻人莫名的请求让男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跟孩子单独聊聊？
……为什么？
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跟孩子单独聊的？
没有把孩子心心念念的朋友带过来？
这……是什么需要单独聊的事情吗？
男子的面上露出了几分疑惑与犹豫。
……
“陶叔叔。”
迟秀川开口了，“琪琪的那位朋友有些特殊。”
“让他们单独聊一下吧。”
“啊？特殊？”
男子喃喃，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
只是……既然迟公子开口了……
比起今天第一次见面、不清楚深浅的萧同学，救了自家大哥的迟院长的儿子自然更加值得信任。
何况，之前琪琪才刚受过迟院长的关照。
男子笑了笑，“抱歉。”
“因为……你们也知道……”
男子说的有些含糊其辞。
毕竟他不想再在孩子的面前提那个人的名字了，免得勾起孩子不好的记忆。
“所以我可能有些反应过度了。”
“应该的。”
迟秀川微微颔首，“不过陶叔叔，你放心。”
“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
男子朗笑，“我大哥家里-”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女儿就是在自己的家里受到了伤害。
有时候，地点并不是绝对安全的保障。
男子眉眼间透出了几丝晦涩。
笑容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那萧同学，你跟琪琪到孩子的卧室里聊可以吗？”
女子开口。
“可以。”
萧骁眉眼微微弯起，“谢谢。”
“麻烦了。”
“麻烦什么？”
女子笑着摆摆手，“我们家琪琪才是麻烦你们了。”
“是啊。”
男子的神色恢复了自然，“萧同学，孩子的卧室在这里。”
……
卧室的门关上了。
外面几人间的空气陷入了几秒的静默。
“迟同学。”
女子出声，笑容热情，“我们先回客厅吧。”
“他们怎么也要聊一会的。”
“我们到客厅里吃吃水果、看看电视吧。”
“好。”
迟秀川微笑点头。
男子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扉，然后转身，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快走几步跟上了前面的两人。
……
走进屋里的萧骁抬眼，便看到了正对门扉方向的窗户，眼里掠过了一丝满意。
果然是有窗户的。
第一千九百三十五章 最后的见面？
有窗户就好。
萧骁抬脚向窗台走去。
小女孩迟疑的跟在后面。
面上的表情有些似懂非懂的懵。
嗯……
她知道，大哥哥要跟她聊聊。
所以他们到了这里。
所以，他们要聊什么呢？
女孩的心里有了几分的好奇。
也因此冲淡了几分她没有看到草莓的失望与难过。
……
窗户本就是开着的。
今天可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萧骁上半身微微探出窗台，向一个方向招了招手。
然后，他转身看向女孩。
“琪琪。”
“看，这是谁？”
一直看着萧骁一举一动的女孩还来不及为这句话疑惑，下一秒，她的眼睛倏然睁大，乌溜溜的瞳孔上映出了一抹火红的身影。
草莓？！
女孩张嘴。
无声的叫道。
面上的神色又惊又喜。
草莓、草莓……是草莓哎？！
女孩小跑向前。
萧骁伸手帮女孩在窗台前稳住了身形。
犭戾立在窗台上，颇有几分的漫不经心。
却是垂眼看向了女孩。
随即因为女孩的笨拙而砸了砸嘴巴。
这个笨蛋。
……
女孩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伸出手想要摸摸草莓。
却受限于身高，差了一点。
女孩努力踮起脚尖。
下一秒，她发现草莓就在自己的眼前了。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她被萧哥哥抱起来了。
草莓~
女孩伸手试探性的摸向犭戾红色的毛发。
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盯着草莓的脸。
当指尖终于有了软软的触感后，女孩的颊边露出了小小的酒窝。
女孩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草莓的毛发。
好软~
女孩满脸的喜爱。
……
犭戾一开始身子有些僵硬。
慢慢的，它的神色放松了下来。
要不是看在女孩那一脸的小心翼翼，两只大大的眼睛里都是“我想摸、我想摸……”的璀璨光辉……
要不是也许这是它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犭戾眼神微微撇到了一边。
它的毛才不是随便谁都能摸的。
……
待女孩终于带着几分心满意足的收回了手，萧骁才缓缓开了口。
“琪琪。”
女孩仰头看向萧骁，脸上是未散的红晕与笑意。
“草莓是来跟你告别的。”
女孩脸上的红晕慢慢淡去，嘴角也拉平了弧度。
告别？
女孩张嘴，却发不出自己的疑问。
她瞬间就急红了眼眶。
......
“琪琪。”
萧骁伸手轻轻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头顶的温暖让女孩的情绪平和了几分。
可是，女孩拉住萧骁的衣服，手指越收越紧，衣服被她揪成了一团。
她毫无所觉。
她看看草莓，又看看萧哥哥，之前张开的嘴紧紧抿着。
草莓......要走了吗？
她刚刚还在开心终于又见到了草莓，结果......
今天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吗？
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吗？
女孩不由得咬住了下唇。
些微的痛意让她混乱的大脑清楚了几分。
她拉了拉萧骁的衣服。
嘴巴开阖。
只是......
没有声音发出。
女孩大叫。
仍旧无声。
大颗的泪珠从女孩的眼角滑落。
女孩哭了。
安静的，却又崩溃的。
之前她一直没有觉得不能说话有什么关系。
偶然，她甚至觉得发不出声音也没有什么不好。
这样她觉得痛的时候就不会叫出来。
这样她就可以不用理会讨厌的人。
这样，她好像更会忍耐了......
可是，这几天发生的事让她觉得，果然不能说话是不好的。
她想说话。
她想发出声音。
比如现在，她那么急迫的想要问萧哥哥草莓离开的原因，却没有办法。
她发不出声音。
她的写字板在外面的客厅里。
她要怎么让萧哥哥知道自己的问题？
......
女孩哭的太突然，萧骁有些愣住了。
然后，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从边上书桌上的纸盒里抽了几张纸。
他小心的帮女孩擦去脸上的泪水。
只是不断的泪水很快就浸湿了纸巾。
“别哭了。”
萧骁把已经湿透的纸巾丢进了垃圾桶。
他轻声安抚孩子，“怎么哭了呢？”
“是不想草莓离开吗？”
女孩抬起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红红的眼睛，红红的鼻头。
样子颇有几分的狼狈与可怜。
萧骁伸手握住了孩子的手腕，阻止了孩子还要继续擦拭脸上泪水的动作。
“这么用力，小心受伤。”
......
“啳～”
一直安静的犭戾叫了一声。
女孩的眼泪让它的身子骤然一僵。
它有些楞楞的看着女孩的眼泪。
它不是第一次看到人类的眼泪。
以前那女孩也在它的面前哭过，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
但是，却没有一次是因为它而哭。
这个女孩......现在的眼泪是因为它吧？
犭戾的心情有些复杂。
......
听到熟悉的声音，女孩转头看了过去。
草莓。
女孩向犭戾的方向伸出手。
眼泪还在掉。
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
又哭又笑的模样让犭戾烦躁的扒了几下窗台。
“啳～”
犭戾用头在女孩的手心顶了顶。
痒痒的感觉让女孩忍不住笑了出来。
......
女孩想收回手，又舍不得。
她手微合，摸了摸草莓的脑袋。
很开心草莓对她的亲近。
......
“琪琪。”
萧骁的声音像是唤醒了女孩一样。
女孩瞬间想起草莓就要离开的事实。
眼角热热的。
从中流出更加滚烫的液体。
她有种被烫到的错觉。
她伸手用力揉了揉眼角。
萧骁拿下了女孩的手，“别揉。”
女孩睁大眼睛，神色怔愣。
“琪琪刚才是不是想问草莓为什么要离开？”
女孩的眼睛睁的愈发大了。
一脸的惊奇。
萧哥哥怎么知道的？
“猜的。”
萧骁低笑。
女孩更加惊奇了。
猜的？
萧哥哥真厉害。
因为萧骁猜中了女孩要问的问题，女孩的心情略微好了一些。
......
“琪琪。”
萧骁看了一眼窗外的青空，天高云阔，一碧如洗。
阳光倾洒而下。
穿过枝叶纵横交错的树冠，落下斑驳的阴影。
“草莓要回家了。”
萧骁最后还是选了一个女孩最容易理解的说法。
回家？
女孩愣住了。
“嗯，草莓出来很久了，它想回家了。”
萧骁眉眼微弯，透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所以它就要跟琪琪道别了。”
第一千九百三十六章 草莓！
女孩张了张嘴。
然后抿紧了唇瓣。
回家啊......
草莓是要回家的话......
她好像连挽留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即使她还是个小孩子，却也知道回家是很重要的。
原来草莓……是有家的吗？
她还想着等她再大一些，再跟爸爸说，她想要养草莓。
而到了那个时候，她若是可以做到一个人照顾草莓的话，爸爸应该就会同意她养草莓了吧？
可是，没有以后了。
草莓要回家了。
女孩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抹去了流出的眼泪。
她不想草莓离开。
可是，草莓要回家了啊……
女孩难过极了。
……
“啳啳~”
犭戾伸出爪子，小心的收起锋锐的指甲，轻轻碰了碰女孩的脸。
眼泪流到它的爪子上，它的身子几不可察的瑟缩了一下。
好烫的眼泪。
原来人类的眼泪这么烫的吗？
妖怪有些新奇，又为女孩不断的眼泪有些烦躁。
人类是水做的吗？
怎么这么多的眼泪？
一直流、一直流……
这样流下去身体不会干掉吧？
妖怪莫名有了些担忧。
……
脸上的触感让女孩微微一愣。
草莓……
“琪琪。”
萧骁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孩，“草莓让你不要哭了。”
“回家是很开心的事。”
“琪琪是不是应该笑着跟草莓说再见？”
女孩点了点头。
回家是很开心的事。
虽然阿姨打的她很痛。
但是家里有爸爸。
她喜欢爸爸。
爸爸对她很好。
她喜欢家里。
草莓也很喜欢家里的吧？
女孩努力翘起嘴角，眼睛弯了起来，露出的笑容却更像是哭泣。
似乎女孩也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不对。
她伸出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然后，她咧开嘴角，露出了更大的笑容。
她张嘴，却连句再见都说不出来。
女孩又想哭了。
……
萧骁把手掌放在了女孩的头上，微微压了压，“琪琪，你会说话的。”
温和的语气却太过的理所当然。
女孩愣住了。
她会说话……的吗？
是的。
爸爸也是一直这么告诉她的。
爸爸说她只是暂时忘记了怎么说话而已。
只要想起来了，她就会说话了。
可是……她要怎么想起来怎么说话呢？
她想说话。
……
“只要你想说话-”
犹如看到了女孩的内心，萧骁的话让女孩以为自己刚才真的发出了声音，然后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就能说话。”
只要她想说话……
她就能说话？
女孩张了张嘴，仍旧无声。
骗人！
女孩委屈极了。
她想说话。
可是她发不出声音。
她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
“琪琪。”
“草莓要走了。”
“你真的不跟草莓说声再见吗？”
萧骁微笑着看着女孩。
女孩着急的看向犭戾。
红色的身影还停留在窗台上，这让女孩松了一口气。
……
“啳啳~”
犭里对着女孩叫了两声。
如萧骁大人所言，它要走了。
女孩的眼泪让它有些不知所措。
又有些开心。
与女孩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遇到女孩……还有帮了女孩……都是高兴的事。
总觉得，有些弥补了过去的一些遗憾。
它有些莫名自己的想法。
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类。
……
这次，换它先离开了。
这样就好。
遇到了，短暂的交集后，又各自回到自己的轨道上。
本来……就没有必要一直在一起。
犭戾转身。
窗外阳光正好。
下方草木葳蕤，有妍丽的花朵绽放。
它微微眯起眼睛。
真是一个适合出行的好天气。
……
看到犭戾转身，女孩愈发着急了。
草莓要走了？！
可是她还没有跟草莓说再见！
爸爸说了，再见是再次见到的意思，离别的时候说这句话，那么下次就一定会再遇到。
她想要再见到草莓。
她想要跟草莓说再见！
……
犭戾转头看了一眼女孩。
这个小丫头，以后不要这么笨了。
不然，它这次就白帮她了。
它可不喜欢白费功夫。
所以，小丫头要好好的。
不要这么容易就被人忽悠了。
人类明明是那么狡猾的生物。
小丫头这么笨怎么可以？
……
犭戾又看向了萧骁。
“啳啳~啳~啳啳啳~”
萧骁大人，我在楼下等你。
萧骁微微点头。
……
犭戾转回了头。
下一秒，女孩的眼前失去了犭戾的身影。
女孩的身子骤然前倾，“……草莓！”
大概是久未发声的缘故，女孩的这一声叫唤嘶哑极了。
也很轻。
犹如呢喃自语一般的音量。
“草莓……”
女孩没有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声音。
她只知道，她看不到草莓了。
草莓不见了。
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她拼命的挣扎，想要摆脱身后萧骁的桎梏，双手用力抓住了窗台。
萧骁用手指轻轻在女孩的两个手腕上敲了一下。
女孩紧抓窗台的手便下意识的松开了几分。
待女孩再要抓紧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够不着窗台了。
女孩转头，眼睛通红，满脸的焦急与恼怒。
萧骁眉眼微微弯起，神色温和。
“看外面。”
女孩一怔。
看外面？
难道……
她突然有些不敢转头。
“啳啳~”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女孩一下子转过了头。
下一秒，她的眼睛倏然睁大。
“草莓！”
女孩惊喜交加。
身子挣扎要着上前。
萧骁向前走了半步。
女孩的手碰到了犭戾的头。
她轻轻摸了摸犭戾的耳朵。
妖怪微微偏了偏脑袋，抖了抖耳朵。
女孩不由得弯了弯眼睛。
“草莓……”
然后，她愣住了。
刚才……那个声音……
她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是……她的声音吗？
太久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她也忘记自己的声音是什么样的了。
女孩转头四顾。
房间里除了她跟萧哥哥没有其他人。
也就是说……
女孩扭头看向了萧骁，眼里有着不敢置信与隐隐绰绰的微光。
她发出声音了？
她说话了？
她刚才……真的叫了草莓……是吗？
......
萧骁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眉眼弯弯。
他点了点头，肯定了孩子所有的不确定。
“琪琪，你刚才叫了草莓的名字。”
真、真的？
女孩仍旧有些不相信。
她真的叫了吗？
不是在心里。
而是通过嘴巴，真的叫出了声音？
第一千九百三十七章 嚎啕大哭
“真的。”
萧骁视线微转，“不然草莓怎么会又回来了？”
“因为它听到你叫它了。”
女孩转头看向窗台上的草莓。
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
笑容越来越大，也愈发的灿烂。
她真的发出声音了。
她又能说话了！
“草……莓。”
女孩紧张的一点点发音。
音量很轻，声线也很嘶哑。
但是，的的确确的，她发出了声音。
女孩开心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草莓。草莓、草莓……”
女孩一声声叫着，一声比一声熟练。
短短的时间里，她就已经能够很清楚的发出草莓两个字的读音了。
“啳~啳……”
一开始，犭戾还很有耐心的一次次应着女孩。
虽然这个称呼让它颇为的嫌弃。
但是，看着女孩眼睛闪闪发光的盯着自己，嘴里一声又一声叫着她为它取的名字……等它反应过来，它已经出声应了女孩。
它：……
都已经应了一声了。
那它也不介意多应几声了。
但是，也太多了！
这小丫头有完没完？
这么搞笑的名字用得着叫这么多遍吗？
犭戾微微瞪了女孩一眼。
要不是想到女孩年纪还小，大概也取不出什么高大上的名字，它绝对要跟这个人类崽子好好计较计较的。
至少，这个崽子别指望她叫这个名字的时候它会搭理她。
草莓是谁？
它不认识。
现在……
草莓就草莓吧。
至少是它爱吃的东西。
犭戾勉强安慰了自己几句。
……
虽然被草莓瞪了，女孩却笑得更开心了。
犭戾：……
它的眼神却微微柔和了几分。
“啳啳~”
女孩能说话了，那它更加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它没有想到，自己的离开倒是阴差阳错下刺激了女孩，让女孩重新开了口。
它就是这个人类崽子的救星吧？
犭戾模糊想起了不知在何处听到的这个词汇。
嘴角不由得咧了开来，它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颇感有趣的笑容。
妖怪是人类的救星？
真是奇怪的关系。
它甩了甩尾巴，
转身就要离开。
这次真的是大圆满结局了。
它还留着做什么？
突然，犭戾全身的毛发竖起，骤然转身。
萧骁抓住孩子的手，对犭戾抱歉的笑笑，“她不是故意的。”
然后，他低头告诉女孩，“琪琪，草莓的尾巴不能抓。”
“知道吗？”
“不然草莓要生气的。”
女孩脸上的茫然褪去。
她又是紧张又是歉意的看了一眼萧哥哥，又看向了草莓。
“对不起，我不知道。”
“对不起，草莓，对不起……”
女孩迭声道歉。
经过之前的“发声练习”，就是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草莓，女孩的喉咙完全打开了，连声音的嘶哑都淡化了几分。
略微能听出些许孩子声音特有的稚嫩与奶声奶气了。
……
女孩刚才因为看到草莓要离开，着急之下也没有多想，下意识的就想要伸手抓住离自己最近的尾巴。
但是，在她的手就要碰到草莓尾巴的时候，她的手腕被萧哥哥握住了。
她的手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幸好萧哥哥阻止了她的动作，女孩在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然草莓要是因此生她的气就惨了。
她不想草莓生她的气。
草莓是她很重要的朋友。
……
“琪琪只是不知道才会这么做的。”
萧骁安慰面上仍旧有几分慌乱无措的女孩，“草莓知道琪琪不是故意的。”
“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琪琪下次就不会抓草莓的尾巴了，是不是？”
“嗯。”
女孩重重的点头。
她看向草莓，神色紧绷，一脸的认真严肃，“草莓，我下次不会再抓你的尾巴了。”
“对不起。”
……
“啳啳~”
犭戾摇了摇头。
反正就结果而言，女孩并没有抓住它的尾巴。
女孩也认真的道歉了。
那么，这件事就过去了。
……
“看，草莓说没关系。”
草莓的动作还有萧哥哥的话让女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琪琪。”
萧骁提醒女孩，“跟草莓说再见吧。”
女孩抿紧了嘴唇，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嗯。”
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更大的笑容。
“草莓……”
声音又变成了一开始的沙哑。
女孩住了口，头微低，喉咙里发出了几声咳嗽的声响。
再次抬眼，女孩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声音仍旧沙哑，却透出了几分轻快，“草莓，再见。”
“我会想你的。”
“很想很想你。”
“所以，你也要想琪琪。”
“知道吗？”
女孩睁大了眼睛，眼底的企盼满满溢了出来。
两只小手紧握成拳。
......
犭戾定定的看了女孩一会。
然后，它缓缓的点了点头。
想……它不知道。
但是，它不会忘记这个女孩。
应该说，每一个看到它的人类它都不会忘记。
毕竟也就那么几个人。
但是女孩也是特别的。
它为了女孩可是耗费了大量的妖力。
……
女孩笑眯了眼睛。
真好。
草莓答应她了。
草莓不会忘记她的。
她也不会忘记草莓的。
这样的话，她们以后是不是还会再见到？
......
犭戾转身走了。
这次它没有再停下。
“草莓！”
“再见！”
女孩双手做喇叭状合拢在嘴前，竭尽全力的叫道。
只是沙哑的声音无论如何也没有多大的音量。
犭戾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它的脚步微顿。
下一秒，它一个跃身，消失在了女孩的视野里。
女孩仍旧叫着“再见！”
她叫了很多很多的再见，直到萧哥哥唤她，“琪琪。”
她抬头看向萧骁，满脸的期待与隐隐的忐忑，“萧哥哥。”
“我们会再见面的吧？”
“琪琪还会再见到草莓的是不是？”
“嗯。”
萧骁点头，一脸的认真，“只要琪琪还记得草莓，琪琪就会再次见到草莓的。”
“琪琪会记得草莓的！”
“一直记得！”
女孩慎重其事的保证。
下一秒，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女孩的眼角滚落。
“哇～”
女孩大声哭了起来。
萧骁轻轻拍着女孩的后背。
这次，他没有劝女孩不要哭。
“哭吧。”
“哭过了就没事了。”
......
萧骁的话落下，女孩哭得更大声了。
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