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妖怪的二三事全文阅读 第178分节
第一千七百七十八章 真?假?
“老虎超聪明的。”
“它本来是想让我跟它走的,后来就变成它载着我走了。”
“可能是看我心情不好。”
刚才一时嘴快说自己哭了,孩子绝对不会说第二遍了。
太丢人了。
他都读小学六年级了。
又是男生。
还因为摔了一跤就哭了……
要是被他的朋友知道了,他们绝对会笑话他的。
......
“老虎才特意带我去看了萤火虫。”
“不然老虎应该就会直接送我出林子了。”
“啊。”
孩子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
老爷子疑惑。
“我在想......”
孩子若有所思,“那时候老虎是不是听到了外婆的动静才把我放下来了?”
“老虎、萤火虫它们肯定是因为外婆来了,所以才都离开了。”
孩子越说越觉得这就是事实。
“后来肯定是看我那么急着找它,老虎才出来的。”
孩子笑眯了眼睛。
老虎看着个大,却好像很容易心软?
......
“外公,老虎有那么大。”
孩子双手张开,比划着老虎的大小。
昨天他都没有机会跟人说老虎。
现在说起老虎,他有很多话想说。
“很有威慑力。”
“一开始真的吓到我了。”
孩子不好意思的笑笑。
“但是,老虎超帅气的,也超漂亮的。”
“背上的花纹五彩斑斓,像是会发光一样......”
老爷子眉角一抽。
帅气是帅气。
漂亮是漂亮。
既帅气又漂亮是什么样子?
还有,有五彩斑斓花纹的老虎吗?
老爷子皱眉思索起来。
还会发光?
......
“老虎也超好的。”
孩子的眼睛像是屋外的阳光落进了其中一样,熠熠生辉。
“要不是老虎,我昨天真的超倒霉的。”
“也超惨的。”
“说不定我就要在林子里困一个晚上了。”
“但是因为老虎,我觉得昨天自己其实超幸运的。”
“外公,我昨晚的经历是不是像故事书里的冒险一样?”
“唔......”
老爷子点点头,“是挺像的。”
而且,还是奇幻冒险。
因为......
他看向老太太,“老婆子,你真的没有看到孩子说的老虎?”
“没有。”
老太太摇摇头,“磊磊说老虎就在那里,但我怎么看,都没有看到。”
她也希望孩子说的是真的。
就算对象是老虎。
但按孩子的说法来看,那是一只不伤人的老虎。
若孩子说的都是真的,那只老虎帮了孩子,她很感激老虎。
她甚至也想谢谢那只不同寻常的老虎。
毕竟是会救助迷路孩子的老虎,还不够不同寻常吗?
可是......
那只不同寻常的老虎是真的吗?
不是这孩子......
老太太抿紧了嘴唇,看着孩子的眼底露出了忧心与隐隐的不安。
......
老爷子沉默了下来。
他现在算是完全明白了老太太之前异常言行出现的原因了。
换作是他在现场,看到孩子一脸认真的对着空气说话,他也会很担心的。
只是,昨晚他不在现场,也就没有亲眼见到老婆子口里说的场景。
因此他对这件事的感受就没有老婆子那么深。
也就更加的理智些。
“老婆子,你说你没看到老虎,老虎是虚假的......”
老爷子缓缓开了口,“那孩子脚扭伤总是真的。”
“孩子迷路也是真的。”
“没有孩子口中说的老虎的帮忙......”
“孩子是怎么走出林子的?”
老太太张了张嘴,“......他自己走出来的。”
这是她想到的唯一可能了。
而且,这个可能也不是说没有。
反倒可能性很大。
人会莫名其妙的迷路。
乱走之下也会突然就发现了正确的道路。
也就是所谓的倒霉跟运气了吧?
......
老爷子没有对老太太的说法多加评论。
他看向一脸茫然与不安的孩子,“磊磊,你应该听明白外婆的话了吧?”
孩子收回落在老太太身上的目光,抬头看向了老爷子。
他踌躇着点了点头。
他不是小孩子了。
外婆说的他自然是听明白了。
可正是因为听明白了,他的心里愈发的困惑了。
以至于他不由得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懂外婆说的话?
......
“你真的看到老虎了?”
老爷子认真的看着孩子。
“嗯。”
孩子没有犹豫,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看到老虎了。
老虎靠近他时的呼吸......老虎毛发的柔软与温热......老虎的叫声......
甚至是老虎一开始看到他狼狈模样时鄙夷的眼神。
这些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看到了。”
“老虎是真的!”
“是老虎帮了迷路的我!”
“我坐在老虎的身上走出了林子!”
孩子神色坚定。
......
“老婆子。”
老爷子对要开口说什么的老太太摇了摇头。
他担心老婆子的情绪太激动,吓到孩子。
“可是你外婆没有看见。”
“你说的老虎那么大,又那么......帅气漂亮......”
老爷子用了外孙之前说的形容词,“应该很显眼才对吧?”
孩子抿紧了嘴唇。
当然。
老虎超醒目的。
“那为什么外婆没有看见?”
“......我不知道。”
孩子的眉眼间有了些惶惑。
“为什么......”
“老虎......”
“我要去找老虎!”
彼时年纪尚小的孩子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老人的话。
只是,本来坚定不移的认知......开始有了些动摇。
孩子摇了摇头。
也不再跟外公、外婆说什么,径直转身冲出了家门。
“磊-”
老爷子拉住了就要追上去的老太太。
孩子这次的动作太快,老太太没有来得及像之前一样抓住孩子的胳膊。
“你-”
老太太回头,神色焦急,音量无意识拔高了几分,“松手啊。”
“你拉着我干什么?”
“磊磊去林子-”
“让他去吧。”
老爷子的话让老太太愣住了。
“让他去?”
“怎么能让他去呢?!”
老太太恼怒起来,“那片林子不干净!”
“磊磊去了那里又被迷惑了怎么办?”
“又产生了幻觉怎么办?”
“你-”
老太太的声音突然停下了。
因为她发现老爷子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
“你......怎么了?”
多年的老夫老妻了,老太太印象中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老伴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关心与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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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七十九章 老爷子的回忆
“没-”
见老太太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老爷子笑着住了口。
他也知道自己瞒不过老太太。
“我只是在想......”
“磊磊说的......也许都是真的。”
“真的?”
老太太的眉头深深皱起,“你的意思是我看错了?”
“不,是我老眼昏花没看见喽?”
“不是。”
听出老太太不太高兴的语气,老爷子有些无奈,“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追问。
孩子说的是真的......她也没有老眼昏花……
那......那只老虎是怎么回事?
完解释不通啊。
......
老爷子突然叹了一口气。
又露出了之前让老太太介意的复杂神色。
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含义。
好像有感慨,也有后悔......
“你到底怎么了?”
因为担心老太太有了些着急,“孩子那你不让我去追。”
“你自己又莫名其妙的。”
“你之前还说我呢。”
“你自己不也是吞吞吐吐的?”
“你到底怎么了?”
“能不能干脆点?”
“这不是吊的人心里难受嘛?”
......
老爷子苦笑。
“......孩子说的事......”
“让我想起了过去的一件事。”
“过去的一件事?”
老太太疑惑,“过去也有人看到过老虎?”
老太太反应很快。
“嗯。”
老爷子点头。
“很久之前的事了。”
“我差不多都忘了。”
“但磊磊刚才的话又让我想了起来。”
老爷子扶着桌子在椅子上坐下。
眉眼间有些黯淡。
老太太也拉了把椅子在老爷子的面前坐下。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最终却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而闭上了嘴巴。
老太太有些担忧的看着老爷子。
这是想起了什么事?
......
“真的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老爷子喃喃,随即对老太太笑了笑,“那时候我好像跟磊磊这时候的年纪差不多。”
“村子里一户人家嫁到城市里的女儿带着孩子回来......”
那户人家很高兴。
因为自从女儿去了城市就很少回他们这里了。
他们也明白。
女儿工作忙。
又要照顾孩子。
没什么时间回来。
所以这次明明不是什么节假日,女儿却带着外孙回来了,他们又高兴又惊讶。
......
外孙他们也很久没见了。
印象中牙牙学语的孩子已经变成了白净安静的小少年。
非常礼貌的叫他们“外公、外婆”。
让他们都不由得有些局促起来。
却也觉得开心。
果然是城市里的孩子。
不像村子里那帮淘气的跟猴儿似的崽子们。
乖巧懂事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现在孩子跟他们有些生疏,他们不在意。
毕竟他们跟孩子相处的时间是不多。
后面慢慢的他们就会亲近起来的。
......
女儿告诉他们外孙的身体不好,医生建议去环境好的地方修养一段时间。
村子虽不比城市先进,但山清水秀的、在环境上的确是要好上不少。
他们听了顿时心疼不已,迭声保证会好好照顾孩子。
女儿很快就离开了。
女儿还要工作。
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况且有他们呢。
两位老人虽然担心外孙的身体,却也很开心外孙会跟他们待一段不短的时间。
......
据女儿说,外孙的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底子有些虚。
他们也不拘着外孙待在屋子里。
当然,也不需要他们额外的叮嘱。
这孩子也没有什么要外出的意向。
总是一个人捧着书看。
太安静了。
没有一点孩子的活泼。
虽然村子里的崽子淘气的让他们头疼。
但外孙这么安静也让他们有些忧心。
是因为身子的缘故吗?
他们猜想。
他们特意叫来了村子里的孩子们,让他们多找外孙玩。
对于城市里的孩子,村子里的孩子们都有着几分好奇。
倒也都很乐意来找城市里的孩子玩。
问他城市里的事情。
作为交换,他们也说了很多村子里的有趣经历。
......
外孙渐渐的不那么整天待在家里了。
两位老人很欣慰。
尤其在看到外孙白净得有些偏苍白的脸上出现了健康的红润,他们就愈发高兴了。
......
就在他们以为一切顺利、只是偶然会有些遗憾外孙在他们这里不会住很久了的时候-
意外发生了。
外孙被村子里的孩子们排斥了。
原因是......
外孙说谎?!
两位老人一开始听到这个原因时都是不相信的。
说村子里的那帮淘气鬼说谎他们还相信。
自己的外孙?
怎么可能?
这么懂礼貌的孩子,大概连说谎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
看着外孙好不容易有了几分红润的脸颊又变得苍白起来,两位老人又是着急又是心疼。
他们有些不敢找外孙询问详情。
怕惹得外孙难过。
他们找了村子里的孩子询问事情的经过。
孩子们都很激动。
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
原来是有一天外孙告诉他们他看到了老虎。
孩子们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第二反应就是激动与亢奋了。
老虎哎。
虽然他们在村子里住了这么久从来没有看到过也没有听说过有人看到过老虎。
但这里不是城市。
这里是山村。
山村的后面就是莽莽山林。
所以,就算有老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吧?
而且,村子里的孩子们也不觉得这个城里的孩子会说谎。
他们都催促着让城市里的孩子带他们去他之前看到老虎的地方。
他们想看老虎。
货真价实的老虎。
......
虽然两位老人一直刻意保持着安静听孩子们的七嘴八舌。
但听到这里,他们忍不住了。
“太胡闹了!”
“老虎是你们能随便去看的吗?”
“老虎可是会吃人的!”
“太危险了!”
......
被训斥了的孩子们顿时闭上了嘴巴。
场面陷入了异样的安静。
“......没有老虎。”
有小孩小声嘀咕。
却犹如按下了继续的开关。
顿时应和声纷纷。
“是啊。”
“根本没有老虎。”
“小白说谎!”
小白是村子里的孩子对两位老人外孙的称呼。
因为那个城市里的孩子长得白白净净的,又是姓白。
还长着瘦瘦弱弱的。
他们便都叫他小白了。
后来就变成村子里统一叫那孩子的称呼了。
第一千七百八十章 小白
“你们怎么知道小白说谎了?”
老人有些无奈,“小白看到老虎是他运气好......”
老人顿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看到野生的老虎是不是运气好?
但看到老虎还安然无恙的确是运气好了。
“老虎不是那么好发现的。”
“不然你们还有村子里的其他人怎么一直没有发现老虎?”
“小白-”
“不是的!”
有小孩大声反驳。
“小白指着一个地方说老虎就在那里。”
“但我们都没有看见。”
“是啊,是啊。”
“那里明明没有老虎,小白硬要说有老虎。”
“小白是看这么多次没有找到老虎,就说谎糊弄我们呢。”
“就是。”
“我们又不是笨蛋。”
“他说有老虎怎么样?”
“我们又没有看到老虎。”
“......但小白很认真。”
“小白是不是......”
有孩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有问题啊?”
“胡说八道!”
老人怒斥。
孩子们都有些被吓住了。
但毕竟不是第一次被骂了。
平时上房揭瓦多了,被骂的次数他们自己数都数不过来。
老人的怒气他们也不是那么的害怕。
几秒后,就有孩子小声咕哝,“那小白就是在说谎。”
“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在说谎。”
“城里的孩子也会说谎。”
“死要面子。”
“被我们戳破了也不肯认错。”
“还一直说有老虎。”
“哪里来的老虎?”
“我就说......要是后山那里有老虎的话,怎么村子里一直没有人发现?”
“之前还说我们说谎不好,说谎的是坏孩子。”
“他自己不也说谎了?”
“小白是坏孩子。”
......
“闭嘴!”
老人再次怒吼。
胸腔剧烈起伏。
孩子们互相看了看,很有默契的跑开了。
原地只剩下了脸色难看的两位老人。
......
即使被孩子们的话刺激了,两位老人对于向外孙求证这件事情的真相还是有些踌躇。
外孙的心情不好。
他们看得出来。
也毫不意外。
毕竟被身边的朋友们那么说了。
他们几次欲言又止。
然后,他们发现,外孙生病了。
两位老人顿时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一心扑在照顾生病的外孙身上。
......
结果一天早上,他们发现外孙不见了。
床上的被褥是被掀开的样子。
他们知道,外孙肯定走的很急。
因为这孩子之前每天醒来都会把自己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
他们还很是感慨孩子的懂事。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在外孙的床上看到了略显凌乱的被褥。
他们摸了摸被单。
已经凉了。
他们本就急切的心情愈发焦躁了几分。
外孙还病着。
这一大早的是去了哪里?
......
两位老人脚步匆匆的出屋。
但凡路上遇到了人,都会问他们见没见到他们的外孙。
很快,小白不见了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子。
大家都行动了起来。
孩子不见了可是大事。
尤其那孩子身上还生着病。
要是在哪里出了什么意外......
大家的面色都有了些紧绷。
......
老爷子拿起桌子上的豆浆喝了一大口。
神色因为回忆而有些恍惚。
老太太若有所觉。
看来接下去就是重点了?
......
“......是我发现了小白。”
沉默了一会,老爷子终于再次开了口。
老太太没有出声。
她知道,此时的老爷子不需要她的回应。
“他倒在了后山林子进去点的地方......”
面部朝下。
一动不动。
让乍然看见他的孩子心里重重一跳。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找到小白。
是他家妈妈听说小白不见了,然后告诉了他。
说他们平时不是玩的很好吗?
催着赶着他去小白也许会去的地方找找。
说小白身上还生着病、要快点找到那孩子......
他一听小白生病了,还是出来了。
他其实还有些生气小白对他们说谎。
本来也不是多大一件事。
只要小白对他们道歉就好了。
他们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偏偏小白那家伙就是不肯认错。
做错事的人不认错。
难道还要他们服软吗?
所以他们就跟小白一直僵着。
......
没想到那次争吵后第一次见面,却是这样一幅场景。
孩子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胸腔。
心脏跳得太快了。
他有些害怕。
......
他慢慢的走到倒地的小白身边,蹲下身子。
“小白。”
他轻轻叫了声。
对方毫无反应。
他深吸一口气。
伸手......几番踌躇后,他终于碰到了小白的身子。
感觉到指尖的温热。
他只觉得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还活着。
认识到这一点后,孩子的举动大胆起来了。
他小心的把小白的身子翻过来。
小白的脸脏兮兮的。
却仍旧能够看出底下的潮红。
他伸手碰了碰小白的额头。
“嘶~”
孩子一下子缩回了手。
好烫!
他顿时担忧的不得了。
“小白、小白......”
他大声叫着,一边用力摇晃小白的身子,“小白!”
“醒醒!”
......
似乎是听到了孩子的声音,小白慢慢睁开了眼睛。
孩子大喜过望。
“小白,你醒了?!”
“你真是吓死人了。”
孩子抱怨。
“你说你,都生病了乱跑什么?”
“我带你回去。”
说着孩子就要去搬小白。
小白的眼底总算恢复了几分清明。
脸上便露出了几分焦色,“我......”
孩子安慰小白,“没事了。”
“我这就送你回家。”
“这次回去了可不要再乱跑了。”
“你外公外婆他们都要急死了......”
“......怎么了?”
孩子注意到了小白握住自己手的力道。
很用力。
完全不像对方表现出来的这幅虚弱模样所会拥有的力量。
......
“......老虎......”
小白很费劲的发声。
嘶哑的声线让孩子皱起了眉头,“什么?”
“你说什么?”
孩子愈发凑近了小白几分。
“......老虎......”
孩子听明白了。
却有些不解,“老虎?”
“你都这个样子了,还管什么老虎?”
“好了,其他人那里我去说。”
“我们不怪你骗我们了。”
孩子以为小白是在介意他们因为老虎闹僵的事。
老实说,见到小白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记挂着老虎,他心里对小白的埋怨一下子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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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八十一章 劝说
也许是城市里的孩子看错了呢?
把其它动物看成了老虎?
毕竟小白连青蛙跟蛤蟆都分不清楚。
男孩子嘛,又好面子。
就算错了也死撑着......
孩子为小白找了很多借口。
......
小白摇了摇头,仍旧紧紧抓着孩子的胳膊。
小白手上的温度很高。
孩子有些被烫到了。
心里因为看到小白睁开眼睛而松缓了几分的情绪又紧绷了起来。
这么烫......
小白不会被烧坏了吧?
孩子顿时着急起来。
“好了,有什么事后面再说。”
“我先送你回去。”
说着孩子就要把小白的胳膊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奈何人家不配合。
孩子也没有办法硬拖着人走。
他是看着比小白结实点。
但他们个头差不多。
对方虽然瘦弱,体重仍旧是在那的。
他的力气也没有大到可以无视对方不配合的程度。
孩子有些生气了。
“你干什么?”
“你生病了知不知道?”
“你-”
孩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小白死死盯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白上有密布的血丝。
看着......有些人。
他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僵硬,“......怎么了?”
小白张嘴,“......”
孩子有些抓狂。
所以说,病人就该有病人的自觉。
话都说不出来了,还在这瞎折腾什么?
孩子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竖起耳朵。
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努力分辨着小白说的话。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声音的轻微。
小白抿了一下嘴唇,然后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大声叫了出来。
虽然在孩子听来仍旧含糊的让人头疼。
但总算他渐渐有些听明白对方说了什么了。
......
“......我......跟......约好......”
“今......天......要......”
“见面......”
......
孩子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是玩猜谜游戏还是填字游戏吗?
正烦恼间,孩子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他脱口而出,“你是说你跟老虎约好了,今天要跟它见面?”
……
小白眼睛一亮,用力的点了点头。
孩子却是一愣。
真、真的啊?
他就是随口说说的。
……
“……去……老虎……”
小白撑起自己虚弱的身子。
想要向林子深处走去。
孩子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了小白。
眼神略微有些古怪的看向小白。
这家伙搞什么啊?
跟老虎约好了?
哈。
怎么可能?
先不说这附近根本没有什么老虎。
就算退一万步,小白真的有看到过老虎,但是,跟老虎约好什么的……也太天方夜谭了吧?
那是老虎。
不是故事书里的精灵。
……
看着小白不似作伪的焦急神态,孩子的心里莫名有些发凉。
小白……不会是真的……脑子出问题了吧?
还是撞邪了?
孩子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很糟糕。
孩子心里下定决心,要赶紧把小白送回去。
小白这个样子……太奇怪了。
让他觉得非常不自在。
……
“小白,我送你回去。”
孩子像是没有猜中小白的想法一样,继续着之前被打断的动作。
他把小白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深吸一口气。
他撑起小白的身子。
就想着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把小白“拖”回去。
可是,事情自然不会如他所愿的这般顺利。
小白非常的不配合。
“……老虎……约好……”
“你这个样子还见什么老虎?”
孩子没好气的道。
“你走得过去吗?”
“没走几步路就要晕倒了吧?”
“而且,林子里的路又不好走。”
“这次就算了。”
“你生病违约也是情有所原。”
“老虎不会怪你的。”
孩子不想跟一个病人争辩老虎的真实与否。
况且,小白这个样子……完全就是相信自己看到了老虎,还跟老虎定了约定……
哪里是他三言两语说得通的?
那他也不费这个劲了。
再说,现在他光是撑着小白就几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哪还有什么余力去说服一个烧的脑子都不清楚的人?
……
孩子嘴里应付着小白,一边脚上使力向林子外走去。
“噗通~”
挣扎之下,小白摔到了地上。
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孩子吓得几乎要跳起来。
“小白!”
“你没事吧?!”
他急忙蹲下身子,脸都快变得跟小白一样白了。
“……”
小白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怎么没事?眼泪水都出来了。”
孩子毫不留情的戳破小白的逞强。
那么重的一声怎么可能没事?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总之,把小白赶紧送回去就是了。
万一小白出了什么事,在小白身边的他不就说不清了?
这么一想,孩子的心里愈发迫切了。
小白于他而言差不多就是一个烫手山芋了。
……
可惜,小白却是一点都不理解孩子急切的心情。
始终不是很配合。
孩子恼了。
他不再尝试扶起小白,而是有了几分旁观的意味,“我不扶你。”
“你自己走走看。”
“你要是能自己走着去见老虎,那我也随你。”
“不行的话,你就乖乖的跟我回去。”
小白其实没有怎么听清楚孩子的话。
他见孩子不再尝试着要把他往林子口带,便艰难的转了个身。
他要去见老虎。
他们之前约好了。
他不能失信。
老师说过,好孩子要说话算话。
而且,他也不想失信于老虎。
他想跟老虎做朋友……
“砰~”
“小-”
孩子差点惊呼出声。
后见小白及时扶住了身边的树干后,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孩子的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有了主意。
“小白,你确定要这个样子去见老虎?”
小白一愣。
“你想让老虎担心吗?”
小白的身子顿住了。
他……想见老虎。
但他不想让老虎担心。
……
“你也不想让老虎担心是吧?”
见小白犹豫了,孩子心里一喜,语气都不由得轻快了几分。
不过说话的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听的人也没有发现这一点。
“所以,等你病好了,你再来见老虎。”
“到时候跟它解释一下。”
“老虎不会生气的。”
第一千七百八十二章 遗忘
“反倒是老虎看到你生着病还要去找它才会生气吧。”
“你说是不是?”
小白慢慢的点了点头。
孩子努力压抑住自己要上翘的嘴角。
成了!
“那我们回去吧。”
孩子伸手抓住小白的胳膊。
不料手上传来了阻碍的力道。
孩子不解的抬眼看去,“怎么了?”
“你要是这个样子去我不拦你。”
“只要你去得了。”
“只要你觉得让老虎担心也没有关系。”
小白摇头。
不是的。
他双眼灼灼的看着面前的男孩,“……你……帮我……说……”
孩子顿时明白了小白的意思。
毕竟小白说来说去都是关于老虎的事。
知道这一点后小白的话就很好猜了。
“你让我帮你跟老虎说一声你去不了了?”
孩子的心里有些荒谬的感觉,“怎么-”
他咽下了后面的话。
转而应道,“好的,我知道了。”
“我会帮你告诉老虎。”
“你生病了,今天没法赴约了。”
“这总行了吧?”
“走了。”
“大少爷。”
“你要是再放任自己这么烧下去,我真担心你的脑子要烧坏了。”
现在他就觉得小白的脑子有些被烧糊涂了。
到时候万一小白的外公、外婆怪到他的身上,他可就说不清了。
不是他不想把这个家伙快点带回去。
奈何这个家伙根本不配合啊。
费了老大的劲,他才好不容易要把人忽悠回去了。
只要这家伙能回去,什么事他都先应下再说。
听了他的承诺,小白总算配合孩子的动作、任孩子把他往林子口拖去了。
……
幸运的是,刚走出林子,孩子就看到了找过来的村子里的大人。
小白被大人抱了过去。
孩子活动了一下肩膀。
又酸又疼。
简直跟负重锻炼一样。
他就要跟上脚步匆匆的大人时,他注意到了小白看向他的眼神。
他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
他知道小白的意思。
小白让他去林子里找老虎。
去告诉老虎……小白因为生病而无法去见它了……
……
直到感觉小白的视线从他的身上离开了,孩子才一脸犹疑的转身看向刚刚走出来的林子。
去找老虎?
孩子扯了扯嘴角。
林子里根本没有老虎。
之前小白带着他们来林子里找了那么多次,都没有见到老虎。
最近一次更是指着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说老虎就在那里……
现在让他去找老虎?
他去哪里找老虎?
这里又哪里来的老虎?
……
“阿军。”
发愣的孩子骤然回神,寻声看去。
是他的朋友找来了。
“我听大人说是你找到了小白。”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皮肤黝黑的男孩不解的询问。
孩子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不过对方显然不需要他的回答。
男孩一脸感慨的摇摇头,眉眼间却满是忧心,“你没-”
“不对,就是你发现的小白。”
“你也看到了。”
“小白真成名副其实的小白了。”
“那张脸白得……”
想到当时看到的状似昏迷的小白,男孩有些心有余悸。
大人都围着小白,行色匆匆,表情严峻。
他们这些小孩子就只能远远的看着。
过于紧张的气氛让他们不敢上前。
虽然他们也很担心小白。
……
小白被送进屋子了。
他也因此听大人说了小白是被自己的好友在林子里发现的。
转头四顾没有发现自己的好友,他便找了过来。
……
“小白……没事吧?”
男孩不确定的问道。
“没事。”
孩子抿紧了嘴唇,然后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不就是感冒嘛?”
“也就是小白自己不安份。”
“乱跑出来才加重了病情。”
“等在床上躺几天就会好了。”
“嗯。”
男孩被自己的朋友说服了。
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小白会没事的。”
“只是感冒而已。”
“多休息几天就好了。”
“等他好了,我们就去找他玩。”
言下之意,就是老虎的事翻篇了。
“嗯。”
孩子点头。
脑海中却是想起了之前小白的模样。
那家伙就算发烧发的有些神志不清了,还始终记挂着老虎、记挂着他跟老虎的约定,孩子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了几分的担忧。
不过很快,孩子摇了摇头。
小白肯定是因为发烧发糊涂了。
等小白病好了,就不会再说什么老虎了。
要是小白病好了,还是惦念着老虎,他一定会好好跟小白说说。
为了面子强撑说谎是不对的。
他们又不会笑他。
……
“咕噜噜~”
谁的肚子响了起来。
孩子看向男孩。
男孩不好意思的笑笑,“嘿嘿,一大早我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就听说了小白不见了的消息……”
他就出来找人了。
哪还顾得上吃早饭啊?
“咕噜噜~”
这次是孩子的肚子响了起来。
孩子抓抓自己的头发,面上有些尴尬。
“咳咳~,我也是。”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然后-
“哈哈哈~”
……
两个孩子回去后跟其他孩子都说好了。
等小白好点了,他们就去看小白、去找小白玩……
谁也不提老虎的事。
省得到时候他们又因为意见不合而闹僵了。
结果,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小白被他的爸爸妈妈接回家了。
走的很匆忙。
他们甚至只能隔着前来送行的大人们远远看着上车的小白。
小白被自己爸爸抱着。
似乎在沉睡。
等车子开走了,他们才从大人的谈话中知道,小白的高烧一直不退,村子里的医疗水平有限,为了孩子还是尽快送去城市里的医院为好。
大概是见他们一脸担心的样子,大人们安慰他们:城市里的医生都很厉害,小白不会有事的。
他们点头。
心里的担忧散去了很多。
……
再后来,他们终于从小白的外公、外婆那里知道了小白退烧的消息。
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但是,小白却再也没有来过村子。
再再后来,他们长大了,也都去了外面读书、工作。
小白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渐渐淡化在他们的记忆中。
毕竟,小白与他们也不过相处了短短的一个月时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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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八十三章 猜想,后悔与疑惑
“刚才孩子说的那些话......”
老爷子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孩子的经历......”
回忆过去对于上了年纪的人而言有些伤神了。
“我一开始就觉得有些熟悉。”
“却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我冥思苦想。”
“然后就突然想起来了。”
“想起了小白。”
“想起了小白也曾说过跟磊磊这孩子很类似的话。”
“他们都看到了老虎。”
“但也只有他们看到了老虎。”
“当时的我们没有看到小白指出的老虎。”
“现在的你也没有看到磊磊对面的老虎。”
“太像了......”
老爷子神色复杂,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一个人的经历说明不了什么。”
“但两个人......”
“我在想,也许......”
老爷子看向老太太,“他们都没有说谎。”
“小白没有说谎。”
“磊磊没有说谎。”
“他们看到了老虎。”
“却不是普通的老虎。”
“不是普通的老虎?”
老太太喃喃。
“嗯。”
老爷子点头,“我想,那是只有一小部分人才能看见的老虎。”
“很幸运,他们是属于那一小部分中的人。”
“所以他们看见了。”
“而我们不属于那一小部分。”
“所以我们都没有看见。”
“......”
老太太张了张嘴巴。
她有很多疑问。
也有很多想问的。
但话到嘴边,她却不知道先问什么了?
她深吸一口气。
她的大脑有些混乱。
不。
是很混乱。
老太太皱眉,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她需要理理。
也需要缓缓。
“......你的意思是......”
老太太抿了抿嘴唇,“磊磊看到了......”
“不干净的东西?”
她之前隐约的担忧成真了?
那些话她其实只是说说而已。
现在是什么时代?
她这个老婆子也不太相信神神鬼鬼那一套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
只是有些东西,就算不相信,也避讳着些好。
所以她才那么抗拒孩子去那片让孩子变得奇怪的林子。
……
老爷子一愣。
然后苦笑着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与其说不干净的东西……”
“我更偏向于……”
老爷子斟酌了一番措辞,“神奇的生物之类的存在。”
“神奇的生物?”
老太太眼珠子微瞪,“什么东西?”
“咳咳~”
老爷子清了清嗓子,“像是精灵……妖怪之类的?”
“精灵?”
“妖怪?”
老太太的目光古怪起来,“老头子,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这么有童心的啊?”
老爷子翻了一个白眼,“我说认真的。”
“而且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到底小白还有磊磊看到的老虎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但我想,他们看到的应该是同一只老虎吧?”
“毕竟是在同样的地方看到的。”
“我没有想到……”
老人很是感慨,“隔了这么多年,我竟然从我外孙那里又听到了小时候以为是谎言的话。”
“不。”
老人摇摇头,“什么谎言?”
“只是我没有看到而已。”
“并不意味着他们说了谎话。”
现在的他明白这一点。
当年尚且年幼的他却不明白这一点。
对于小白,这个再次想起的朋友,老人的心里生出了些愧疚之心。
因为自己那时候对朋友的怀疑。
更因为那个时候的他没有做到对朋友的承诺。
他明明答应了小白……会替他带话给老虎……会告诉老虎小白生病了、今天没有办法赴约了……
他明明知道……小白即使发着高烧也要从家里出来、即使站不稳了还想着要去见老虎……
小白那么在意那只老虎。
要不是因为受限身体状况实在没有办法……
他明明看到了这样的小白……
即使现在,他还能隐约回想起来小白因为得了他的承诺而闪闪发光的眼睛。
他……
老人抿了抿嘴唇-
却辜负了小白这样全然的信任。
最后什么都没有做。
他甚至都没有去林子里找找。
一开始,他就知道,没有看到过老虎的自己没有办法带话。
小白可能是因为生病、脑子晕晕乎乎的忘记了这一点。
他没有忘记。
但他当时一心想着要把小白带回去,自然是什么话都先应着再说。
现在想想,就算没有看到老虎又怎样?
就算找不到老虎也没有关系。
至少他为对小白的承诺而努力了。
至少……他可以在林子里吼一声啊。
说不定老虎就听见了?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面上露出几分后悔之意。
那时的自己却选择了最省力也最不负责任的方式。
……
“老头子。”
老太太出声安慰老爷子,“多久的事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况且老虎的事也只是你的猜测,究竟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呢。”
就算有了这样的巧合……但也说不定只是巧合而已呢?
“不关老虎是不是真的事情。”
老爷子摇摇头,“是我失信于人了。”
“行了,你那时候才几岁?”
老太太语气温和,“小孩子难免做些错事。”
“况且你不是说你的那个朋友后面再没有来村子了吗?”
“那他也再没有去过后山的林子了吧?”
老太太思路清晰,“既然如此,就算你那时候帮他带了话,他也不会再去见那只老虎了。”
“虽然不能以此为借口说你做的没错。”
“但至少从结果来看,你的行为并没有对你的朋友造成什么不好的损失。”
“他自己也忘记了那只老虎吧?”
老太太的话多少安慰了老爷子。
说到这个,他也有些奇怪。
“小白明明很在意那只老虎的……”
“怎么后面就没有再来了呢?”
老爷子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小白跟老虎之间还有一个见面的约定在。
那个约定并不是说今天不见后面就再也不见了吧?
小白并不是一个会忘记约定的人。
因为生病无法赴约实乃无可奈何之事。
但身体恢复健康后也没有来履行约定……
“为什么?”
老爷子喃喃。
“这你要问本人了。”
老太太摇头,“不过……”
“不过什么?”
老爷子追问,“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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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八十四章 等待与寻找
“只是一种可能而已。”
老太太若有所思,“小孩子本来忘性就大,又刚刚生了一场大病……”
“或者,是孩子的爸爸妈妈因为孩子在村子里生了大病,就不让他来了。”
“你也说了,小白本来就是为了修养来村子里的。”
“结果修养不成,反倒生了一场大病。”
“你说孩子的家长会怎么想?”
“……”
老爷子沉默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
“我想起来了。”
“小白的外公外婆有去城市里住过一段时间。”
“再后面,等我去城里读书,就差不多忘记小白这件事了。”
“其实后面他有没有回来过……我也不知道。”
“都是过去的事了。”
“别太介怀了。”
老太太眼角的皱纹微微舒展,但是很快又皱了起来,“是不是过去很久了?”
“磊磊……”
老太太的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心,“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去林子里找找。”
说着,老太太已经站了起来,“怎么去了这么久?”
“这孩子……”
“好了。”
老爷子拉住老太太,“你就别太操心了。”
“磊磊没事的。”
“你怎么知道?”
老太太有些不满老爷子毫无根据的自信口吻。
“真出事了就来不及了。”
“我不知道。”
老爷子意外的回答让老太太一愣。
“但是-”
老爷子微微笑了起来,“我知道小白跟磊磊都没有受伤。”
“要是老虎有伤人的意思,磊磊昨天就不会完好无缺的回来了。”
“何况,按磊磊的说法,他迷路了,还是老虎把他送到林子口的。”
“你说,昨天老虎都没有伤人,今天老虎为什么要伤害那孩子?”
“昨天跟今天有区别吗?”
“也许昨天老虎吃饱了……”
老太太低声嘟囔了几句。
却也知道自己只是没话找话而已。
她承认,老爷子说的很有道理。
孩子昨天都好好的回来了……
不然老虎要是想吃孩子,就算吃饱了,也不会把孩子送回来,顶多任孩子自生自灭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知道把迷路的孩子送回来的老虎……
也许老头子说的没错。
那不是普通的老虎。
而是类似于精灵、妖怪一类的存在。
当然,这些猜想都是建立在老虎是真实存在的前提下。
而她最大的疑惑,就是那只老虎……磊磊口中的老虎……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存在?
就算老头子那么说了……说是她看不见,而不是老虎不存在……
可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在没有办法看到的情况下,她很难说服自己完全相信老虎的存在。
“那……”
老太太还是有些坐立不安,“我们就不管磊磊了?”
“什么叫不管磊磊了?”
老爷子翻了一个白眼,“只是这件事随他去了而已。”
“他要去见老虎,就让他去见。”
“你也别着急。”
“人家孩子跟老虎在一起玩,总是要花些时间的。”
“哪有去一下就回来的道理?”
“可是……”
“好了。”
老爷子摆摆手,“别可是了。”
“来吃早饭吧。”
“幸好现在是夏天,不然这些稀饭、包子还有煎饺早就凉透了。”
“不热过哪还能吃啊?”
……
老太太的一顿早饭吃的心不在焉。
时不时就要抬头看看时间,或者转头看看大门。
脸上的表情在希望与失望间反复变化。
蹙起的眉头间隐约透出几分焦虑。
老爷子摇摇头。
知道老太太的状态是他费再多的口舌也改变不了的。
便也没再开口。
其实他的心底也是有些惴惴的。
毕竟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根据过去小白的经历与磊磊的讲述对比得出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猜的有没有很大的偏差?
放任孩子去接触那只他们看不见的老虎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
就在两位老人不知道第几次感慨今天时间漫长的时间,他们的外孙总算回来了。
相比早上冲出去时的惶惑不安,孩子回来时的脸上满是笑容。
显然是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早上。
两位老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苦笑。
这孩子……倒是挺开心的嘛?
想想他们一早上的煎熬……
两位老人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
“外公,外婆。”
见到两位老人,隐约发现两位老人周身有些异样的气息,孩子抿了抿嘴,乖乖的打了招呼。
“磊磊……”
老太太率先开了口,却在叫了外孙的名字后,接下去不知道说什么了?
老爷子摇摇头。
他眉眼舒展,看向有些不自在的孩子,“磊磊,回来了?”
“……嗯。”
孩子眨了眨眼睛,然后点了点头。
边上的老太太翻了一个白眼。
什么白痴问题?
老爷子清咳了一声,斜睨了老太太一眼。
他这是抛砖引玉、打开话题,懂不懂?
老太太:……
她示意老头子继续。
既然话题打开了,就赶紧继续问啊。
……
老爷子重新看向孩子,“磊磊见到老虎了吗?”
老太太一愣。
这老头子,怎么一下子又这么干脆了?
她以为老头子还会问一下孩子玩的开心吗之类的问题,然后才会切入正题……
……
孩子也是一愣。
他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外公,又看了看外婆。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说真话?
他知道,外公、外婆不相信他看到了老虎。
他们说老虎是假的。
他一直以来信任的外公、外婆这么说了,之前的他真的慌了。
他不相信,他那么神奇的经历是假的。
他跑了出去。
他要去找老虎。
他要确认老虎是真实的。
......
只是跑进林子后,孩子茫然了。
他环顾四周。
高大的树木枝繁叶茂。
明媚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林子很安静。
却也很喧嚣。
他能听到蝉鸣。
还有鸟叫。
还有自己的喘气声。
他刚才是一路跑过来的。
但他没有看到老虎。
......
孩子昨天是因为迷路了才遇到了老虎。
现在再让他回想,他又哪里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迷的路?
他很是懊悔。
昨天光顾着跟老虎确认今天见面的约定,却没有定下见面的时间还有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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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八十五章 履约
这么大的林子......
孩子抿紧了嘴唇。
也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
......
孩子迈开了脚步。
他没有停留在原地。
老虎答应他了。
今天会跟他一起玩。
那老虎......一定会出现在他的面前的。
他们约好了,不是吗?
孩子睁大眼睛扫视着周边。
老虎那么大,要是老虎在附近,他肯定一眼就能看到。
“......老虎......老虎......”
“老虎!”
孩子一开始只是轻声叫着。
似乎只是在提醒自己他要找的目标。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声音越来越响。
不是对自己的提醒。
而是希望名字的主人能听到他的叫唤出现在他的面前。
......
孩子的额头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即使林子里因为茂密树木的遮挡作用而削弱了阳光的炙热高温。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知了的叫声愈发喧嚣了。
他伸手摸了摸边上的叶子。
一片滚烫之意。
他的衣服也有些黏在了身上。
加上久寻无果的失望。
他很是烦躁的皱起了眉头。
尤其在想到之前外公、外婆说的话后,除了烦躁,他的心里隐隐升起了几分害怕。
孩子深吸一口气。
不会的。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老虎是真是假他还分辨不出来吗?
昨天的老虎是真真切切的。
他只是还没有找到老虎而已。
继续找下去,他会找到的。
孩子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渍。
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
孩子又大声叫了起来。
响亮的声音在林子里激起了些许的回音。
有鸟儿扑棱着翅膀飞向高空。
……
白天的林子跟晚上很不一样。
即使树荫浓郁,周遭的一切仍旧在夏日灿烂的阳光下纤毫毕现。
不阴森。
也一点……都不神秘。
孩子缓缓吐出一口气。
心里闷闷的让他有些呼吸不畅的难受。
难道……外公、外婆说的是真的……昨天的老虎不是真的……只是密林中夜色下的幻觉?
不不不。
孩子用力摇头。
怎么可能?
老虎怎么可能-
孩子的思绪一顿。
身子向前歪去。
他的脚被什么绊倒了……
结果不管是晚上还是白天,他都被绊倒了……
孩子做好了承受疼痛的准备。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向下扑去的身子停住了。
感受到后背衣服的拉拽力道,孩子扭头看去。
然后,他睁大了眼睛。
“……老虎?!”
孩子大叫。
自己一直遍寻不着的老虎就在他的身后。
一只爪子拉着他的衣角。
稳住了他就要摔倒的身子。
“老虎,老虎……”
孩子喜出望外。
周身的沉郁气息一扫而空。
他真的找到老虎了!
不。
是老虎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孩子笑弯了眉眼。
昨天是他摔倒后老虎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这次老虎出现的更早了。
是在他要摔跤的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及时阻止了他的摔跤。
孩子突然有了一个猜想。
下次他要见老虎的时候,是不是只要摔一跤就行了?
……
见孩子站稳了身子,老虎松开了自己的爪子。
这个人类崽子真的是笨手笨脚的。
晚上也就算了。
这大白天的也能摔?
唔。
老虎若有所思。
这个人类崽子平时应该过得挺辛苦的吧?
毕竟时不时的就要摔一跤。
……
孩子与老虎“各怀心思”。
若是他们知道了对方想了什么,不知会作何感想?
……
“老虎。”
孩子很激动,嘴角咧的大大的,“你终于出来了!”
“我找了你好久。”
“叫了你好多声。”
“你好慢。”
说着抱怨的话,孩子的脸上、语气里却都是带着笑的。
老虎甩了甩尾巴。
它其实更早的时候就听到了孩子叫它的声音。
但它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出现?
昨天它做了多余的事。
本来它要做的只是把这个迷路的孩子送出去。
但它见孩子一身狼狈、又是害怕又是委屈的凄惨模样,还是带他去看了萤火虫。
孩子如它所料的露出了笑容。
只是,想到昨天来找孩子的那个人类的表情,老虎觉得有些麻烦。
它不喜欢麻烦的事情。
对于麻烦的源头,它更不想接近。
可是,这个孩子太笨了。
大白天的竟然也会摔跤。
它叹了一口气,还是出手拉住了要摔跤的孩子。
省的到时候这孩子又哭了。
而且,它昨天也答应这孩子今天会见他。
它可是说话算话的妖怪。
……
孩子也不是真的责怪老虎。
只要老虎出现了,他就很高兴了。
而且-
老虎在白天出现了。
那不更加说明……“老虎,你是真的。”
孩子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老虎的头。
老虎没有动。
虽然脸上的神色有些嫌弃。
却跟昨晚一样,没有躲开。
手下的触感柔软而真实。
孩子悬在半空的心彻底落回了原处,“真好。”
外公、外婆说的是错的。
老虎不是假的。
他昨天的经历也不是假的。
……
孩子抬眼看向老虎的背部,有些眼睛都要花掉的感觉。
老虎背上五彩斑斓的纹饰在阳光下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这样形容好像有些恐怖?
但孩子想说的是,那些纹饰就像......流水一样。
汩汩流动着。
光辉熠熠。
仿若水面上的粼粼波光一样。
孩子的眼前一片璀璨。
……
孩子坐在老虎的背上。
在山林间穿梭。
风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
在炎热的盛夏生出了几分清凉。
“哇~”
“哈哈~”
孩子放肆的大喊大叫。
大声的欢笑。
……
老虎带孩子去看了山间的瀑布。
巨大的水流从高处轰然砸下,水花四溅,声势骇人。
孩子睁大了眼睛。
即使溅起的水花砸到了他的脸上,有些些的疼,他也没有舍得眨眼。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这么大的瀑布。
他才知道,诗里写的一点都没有夸张。
……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
“嗷~”
老虎碰了碰孩子的胳膊。
好几下后,孩子才很是恋恋不舍的收回黏在瀑布上的视线,转头看向了老虎。
老虎示意孩子看上面。
孩子有些不明所以的抬眼。
顺着老虎指的方向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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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八十六章 犹豫
然后,孩子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交加的大大的笑容,“彩虹!”
水汽弥漫的瀑布上方竟然有一道漂亮的彩虹。
缤纷的色彩点亮了孩子的眼睛。
……
后来的孩子回想起来,自己之所以走上了“流浪”的道路,寻访各地的风景,大概就是因为这次的经历吧?
......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等听到肚子响起的声音后,孩子才恍然一个上午已经过去了。
想到自己是突然跑出来的,孩子打消了想要晚上再回去的念头。
外公、外婆会担心的。
而且,自己出来的目的也达到了了。
老虎是真的。
一想到这点,孩子就忍不住露出一脸的傻笑。
……
“嗷~”
老虎弯下身子。
孩子从老虎的背上滑下来。
“老虎,我要回家吃饭了。”
孩子很是不舍,“我们下午能一起玩吗?”
孩子的双眼闪闪发光,满是期待。
老虎看了孩子一会。
然后点了点头。
在事情没有变麻烦前,它就陪这个孩子玩一会吧。
“太好了!”
孩子欢呼。
“那我下午再来林子里找你。”
“这次你要早点出现哦。”
孩子想起早上的焦躁,不由得叮嘱老虎。
随即嘴里小声嘀咕,“明明这么大的一只老虎,怎么一点都不好找……”
老虎翻了一个白眼。
它用尾巴把孩子往林子口的方向推了推。
孩子颇觉有趣的看向老虎的尾巴。
伸手就想要去抓。
可是尾巴倏的一下就从他的手边不见了。
孩子一脸的遗憾。
这么长的尾巴,竟然这么的灵活。
孩子瞅瞅老虎。
想要再说什么,却发现老虎转身离开了。
比身体还长的尾巴缠绕在身体上。
难道是防止他抓它的尾巴吗?
孩子猜测。
目送着老虎渐渐远去的背影,孩子笑了笑。
直到看不到老虎了,他才转身出了林子。
……
没到家之前,孩子满心雀跃,想着外公、外婆都错了,他没有说错。
老虎是真实的。
到了家之后,感受到两位老人不太寻常的气息,孩子犹豫了。
他担心外公、外婆不让他去找老虎。
那么,要对外公、外婆说谎吗?
孩子很犹豫。
说谎是不对的。
可是,他好不容易跟老虎成为了朋友。
他不想以后不能去找老虎玩。
……
看出了孩子的纠结,老爷子又斜眼睨了老婆子一眼。
都是这个老婆子之前吓到孩子了。
让孩子连真话都不敢跟他们说了。
老太太翻了一个白眼。
她那是关心则乱。
她小时候可没有一个叫小白的朋友可以让她知道外孙的说辞不一定是胡说八道。
……
老爷子收回视线,对孩子温和的笑了笑。
“磊磊,不用担心。”
“只要你说的是真话,外公、外婆就会相信你。”
“……真的?”
孩子还记着之前的情况。
他那时候说的也是真话,可是外公、外婆没有相信他。
“真的。”
老爷子认真的点头,“外公保证。”
“之前外公、外婆是太惊讶了。”
“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而且-”
老爷子眼角的皱纹舒展,“托磊磊的福,外公想起了一件事。”
“想起了一件事?”
孩子不解,“什么事?”
“外公小时候有一个朋友……”
现在可不是卖关子的时候,老爷子很干脆的说出了小白的事。
“他也告诉过外公,他在后山的林子里看到过老虎。”
“真的?”
孩子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真的。”
老爷子蹲下了身子,看着孩子的眼睛,“可是爷爷当时没有相信他。”
“也没有做到对他的承诺。”
“……什么承诺?”
孩子眨了眨眼睛。
“他当时生病了,没有办法赴与老虎定下的约。”
“他拜托爷爷带话给老虎。”
“可是爷爷以为他说的老虎根本是不存在的,是假话,就没有帮他带话。”
“没想到……”
老爷子苦笑的摇摇头,“隔了这么多年,我又从自己的外孙,从你的口中听到了一样的话。”
“爷爷开始怀疑,是不是一开始就是爷爷错了?”
“老虎不是不存在。”
“只是爷爷没有看到而已。”
“是吗?”
老爷子的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懊恼与不确定。
孩子抿了抿嘴巴。
“……老虎是真的。”
“我又见到老虎了。”
“老虎带我在林子里玩。”
“还带我去看了瀑布……”
说起早上的经历,孩子手舞足蹈起来,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兴奋,“我还看到了彩虹。”
“是老虎指给我看的。”
“超漂亮的!”
……
“是吗?”
老爷子安静的听着孩子的讲述。
孩子的高兴也感染了他,他眉眼舒展,也笑了起来。
老太太站在一边,翘起了嘴角。
……
“我跟老虎约好了,下午还找它玩!”
话落,孩子声音一顿。
他有些小心的看了看自己的外公、外婆。
之前是他自己跑出去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当时他感觉外婆好像要追他?
但后面他没有见到外婆追出来。
他想,应该是自己感觉错了。
可不管怎么说,外公、外婆不喜欢他去找老虎,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他怎么一时嘴快就把下午要跟老虎玩的事说出来了?
他还没有确定外公、外婆对他去找老虎的态度呢。
孩子后悔不已。
突觉脑袋上一重。
他抬眼看去。
老爷子收回了刚才摸了摸孩子脑袋的手,眯眼笑了起来。
“磊磊很喜欢老虎?”
孩子有些摸不准外公的意思。
想了想,他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喜欢。”
“老虎又漂亮又帅气。”
“还帮了我很多。”
“又带我看了萤火虫、瀑布还有彩虹。”
说到这里,孩子的眼睛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
“嗯。”
老爷子点点头,“听上去老虎不错。”
“老虎很好的。”
孩子强调。
“外公-”
孩子有些惴惴的看向老爷子,“我能找老虎玩吗?”
“可以。”
老爷子干脆的回答让孩子愣住了。
哎~~~!
可以?!
“......真、真的吗?”
孩子说话都磕绊了。
这么轻易就答应他了吗?
他以为......
孩子抿了抿嘴唇。
他本来都做好长期奋战的准备了......
第一千七百八十七章 孩子的害怕
|||--“当然是真的。”
老爷子笑着摇摇头,“外公还能骗你不成?”
孩子刚要露出欣喜的笑容,突然想到什么,他扭头看向一边的老太太。
“那......”
孩子欲言又止。
两只手不由得搅在了一起。
......
老爷子了然的冲孩子眨了眨眼睛,“外婆跟外公的意见是一样的。”
一样的......也就是说......
真的吗?!
孩子一副想高兴又有些不确定的模样。
见此,老爷子看向老太太,“老婆子,你不表个态,孩子都不敢高兴了。”
老太太微微瞪了老爷子一眼。
然后满面慈爱的摸了摸孩子的脑袋,“你外公说的没错。”
“你可以跟老虎玩。”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老太太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
孩子的讲述加上老头子过去的记忆,让这件荒谬的事变成了现实。
她看不见的老虎......
这真的不是异想天开吗?
老太太在心里长长吐了一口气。
即使不可置信,但种种迹象表明,老虎是真的。
不,是很大概率是真的。
因为看不到,让老太太彻底相信老虎是真的......她做不到。
不过,看着孩子因为兴奋而红润的脸颊,还有眼睛里喜悦的光芒,她想,既然孩子喜欢,她为什么要阻止呢?
老爷子的话是她做出退让的最大依据。
虽然孩子跟老虎见面了两次,每次都没有受伤。
老虎还帮了孩子很多。
又跟孩子一起玩。
但......
那毕竟是老虎啊。
会吃人的老虎。
万一什么时候老虎心情不好,孩子不就危险了?
可是老爷子的话提出了另一个猜测。
就算那是老虎。
也不是普通的老虎。
不管是精灵也好,妖怪也罢,它应该不会轻易的失控。
野兽之所以让人畏惧,是因为它们没有理智。
若是特别的生物就另当别论了。
老太太想了很多。
看着孩子因为自己的话而整张脸放光的模样,她想,她的做法是正确的。
......
“谢谢外婆!”
孩子开心的叫道。
所有的问题都没有了。
以后他就可以跟老虎玩了。
......
老太太笑着摇摇头,“好了,外婆去做饭了。”
因为心里记挂着孩子,她始终静不下心来做饭。
还烧焦了一盘菜。
为了不浪费粮食,她熄灭了灶火。
现在孩子回来了,老虎的事情也算是解决了,她可以安心做饭了。
“你们等一会。”
“饭马上就好。”
老太太转身走进了厨房。
......
那个暑假,孩子是在跟老虎的玩闹中度过的。
要分别的时候,孩子特别舍不得。
抱着老虎不肯撒手。
……
即使过了那么多年,自己也从一个孩子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糟老头子,老人对那时候的自己仍旧记忆犹新。
“就差没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
老子自我调侃了一句。
“其实……”
那时候的自己是有些害怕吧?
现在的老人更加清楚那时自己的心情。
就算一开始不知道,后面他也慢慢的知道了老虎的特别。
除了他,没有人看得到老虎。
至少当时他的附近没有其他能看见老虎的人。
……
外公也一再提醒他,不要告诉别人老虎的事。
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老虎的事,贸然告诉别人只会惹来别人的怀疑与疏远,甚至是风言风语与伤害。
就像当年小白遭遇的一样。
包括老爷子在内的所有孩子,没有人相信小白的话。
他们生气小白的说谎。
因为小白的“冥顽不灵”,他们还对小白说了不好听的话,也疏远排斥了小白。
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朋友的不理解与疏远是很大的打击。
老爷子不愿意自己的外孙经历这一切。
对于小白,他很抱歉自己当年的伤害与不守承诺。
只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他无力挽回与改变。
从小白被他的父母接回家后,他们更是再没有了联系与接触。
小白的事,老爷子醒悟的迟了。
但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遍。
也不会让外孙重蹈小白的覆辙。
老虎就当外孙自己的朋友就好。
对于看不见的人,说再多也没有用。
还不如一开始就保密。
反倒什么事都没有。
事实也正如老爷子所料,孩子过了一个开心的暑假。
……
孩子知道自己害怕什么。
老虎是这么的特别。
但就是这么的特别,他才害怕。
害怕有一天,也许就是他下次过来外公家的时候,他也看不到老虎了。
就像其他人一样。
也许有些杞人忧天与莫名其妙,但那时的孩子就是为此深深忧虑了。
……
老爷子跟老太太站在不远处等着孩子跟老虎告完别。
两位老人的面色都有些古怪。
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孩子就像是在唱独角戏一样。
一脸真情实感的表情更显得画面荒诞而怪异。
老太太移开了视线,“保密是对的。”
“是啊。”
老太太突然冒出的没头没尾的话并没有让老爷子困惑。
老爷子很快就点了点头,作出了回应。
要是让别人看到孩子的这个样子,怕是什么难听的话都传出来了。
人言可畏。
就算孩子再喜欢老虎,也会被那些言论击垮的。
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啊。
……
“磊磊。”
老爷子叫了一声孩子。
再拖下去,孩子的爸爸妈妈就要来了。
在老人的再三催促下,孩子总算磨磨蹭蹭的过来了。
“怎么了?”
看出孩子眉眼间的不安。老太太有些担忧的问道。
老爷子倒是有了些猜想,“舍不得虎子?”
虎子是孩子给老虎取的名字。
毕竟一直老虎老虎的叫有些太招摇了。
孩子点了点脑袋。
老太太顿时笑了,“这孩子……”
“又不是以后不来了。”
见孩子还是神色郁郁的模样,老太太伸出手指戳了戳孩子的额头,“磊磊,难道你以后不来外公外婆家了吗?”
“不是。”
孩子摇头。
“那-”
感觉到身侧的衣服被人拉了拉,老太太咽下了后面的话,扭头看去。
老头子冲老太太微微摇摇头。
然后看向孩子,“磊磊,你在担心什么?”
孩子抿了抿嘴唇。
没有开口。
却是一副默认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