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工业革命系统回明朝全文阅读 第20分节
第一百八十九章 诱饵
辽东城至萨尔浒之间，一条浑河连接，这一线已经沦为复辽军与八旗军交战的战场，双方在这一条战线布置了超过上万的军队。目前楚云的步兵第五旅、步兵第三旅、火炮旅部分被安排在这条主要战线上。而对面是莽古尔泰的正蓝旗以及阿敏的镶蓝旗。
复辽军的的驻地在抚顺关附近，关隘设在浑河河谷要冲之北的制高点上，是打开向建州卫的大门。距离抚顺关二十里地就是抚顺城，本应该也是驻兵的好地方，但是十年前努尔哈赤在攻克抚顺城后掠走人畜30余万，临走时，还纵火将抚顺城焚毁。自此之后，一直到现在，抚顺城还是一派废墟景象，仅散居着十几户人家。
由于奉行的是轮战的作战方案，所以复辽军隔三差五就会偷袭八旗士兵，而且一旦得手立即后退至抚顺关，让八旗军恨的牙咬咬，又无可奈何。要是他们追击这些前来偷袭的复辽军，很容易遭受到抚顺关上复辽军的炮击。炮击的距离可是很远的。他们发现自己手下士兵的重甲已经难以抵挡复辽军的火枪，更何况重甲的成本很高，没有盔甲、或者轻甲的士兵更多，这些士兵在燧发火枪面前只是靶子。
因此八旗军开始在浑河一带修筑堡垒，使得萨尔浒、古勒寨、吉林崖等要地形成犄角之势。谁也不知道双方逐渐加剧的冲突何时会引发成大规模的决战。
浑河北侧复辽军的营地中，第五步兵旅的第三营，还是一个大部分由新兵组成的步兵营。经过了这一个月的轮战，他们与八旗兵有过几次小规模的战斗，也算是有一些战斗的经验。
“最近八旗军似乎被我们打怕了，一直龟缩在堡垒内，或者在萨尔浒附近固守，不与我们交战，这样下去我们没有战功啊。”第三营的营长何异盯着这附近的地形图，郁闷地对手下的人说道。
这附近地形图是楚云令人雕刻在木板上，然后印刷出来的，每个军官都有，以使他们能随时随地观察附近的地形。
“你们看看隔壁第一营，他们前些日子偷袭了八旗士兵的一支运粮队，斩首百级，而且还截获了一批粮草，军主都派人过来嘉奖他们了。再看看我们，最大的一场战斗还是强攻对方的一个堡垒，靠火炮轰杀了对方几十个人而已。”何异又说道。
在场的年轻军官们都点点头。现在难得复辽军占据上风，八旗军却坚清壁野，让他们感觉自己的拳头打到了棉花上。
“陈孝廉，你是新来的军事参谋，脑子一向灵活，可否有什么好主意，可以将八旗军引出来，然后我们狠狠地揍他们一顿。”何异将目光转到经过陆军讲武堂培训的陈孝廉。
“我这里倒是有些想法，只是太过冒险。”陈孝廉指着浑河北岸沿线，“您看，现在镶蓝旗在萨尔浒附近固守，而正蓝旗在古勒寨为之策应，预计八旗士兵加上辎重后勤有两万人。我们营有千余人，他们肯定不放我们在眼里。”
“再看这里，苏子河从浑河延伸出来，两条河形成一个三角地带，这里有八旗士兵的一个堡垒，只有一两个牛录的兵力。假如我们包围这个堡垒，八旗军一定会派兵来援救，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与八旗士兵进行野战。”陈孝廉说道，“这招叫做围点打援。但是万一对方的援军太多，我们可能会陷入重围之中，恐怕会被截断后路，全军覆没。”
“苏子河谷与浑河的交汇处，这里距离我们抚顺关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军主规定的三十里地的距离内轮战的要求了。而且靠近萨尔浒的镶蓝旗，敌人的援军很快就会到来，我们如果不胜，那么就危险了。”何异等人犹豫道。
“但是为了军功，我们似乎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吸引出对方的兵力。也正是因为我们人少，所以对方才会放心增援。“陈孝廉说道，”我们可以在夜间秘密行军，进入苏子河谷中，使敌人动摇，然后令人向旅长等人求援。将这一场战役演变成大规模的会战！“
“嘶……“何异等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陈孝廉的想法太大胆了，这是想要将自己这一个营千余的士兵的性命当成是诱饵，要将这附近的八旗军队都引诱出来，然后让大部队对这些八旗军队进行反包围。
只是作为诱饵的他们就十分凶险，要是在大部队合围过来被八旗军队消灭，那么他们就会成为炮灰。但是这也意味着机遇，打胜这一仗他们第三营就会成为这一场决战的大功臣。
“依我所见，我们的兵力已经推进至抚顺关、清河堡两条战线，发动决战是迟早的事情。不如我们主动向军主提议，由我们步兵营作为诱饵，率先突入苏子河谷，然后大军推进，消灭这一战线上的两个旗的兵力，打开向抚顺关向赫图阿拉的通道。”陈孝廉说道。
“各位，我们既然无法斩获足够多的敌人的首级，为何不冒险一把，赌上自己的性命挑起对后金的灭国之战呢？”陈孝廉环顾众人，语气有些激动，眼神中透露着疯狂。
“这一票我们干了！”何异等人架不住热血沸腾，挑起决战的一方啊，绝对会名垂青史，就是因为丧命也值得了！
第五步兵旅的第三营的报告上报给了旅长昌义，昌义看后不禁有些惊讶。随后他又将报告上报给楚云。
坐镇辽东城的楚云正在部署军队。在他的地图中，用箭头描绘着三条粗大的箭头。其中一条就是抚顺至萨尔浒、古勒寨一带，从西面直指后金的老巢赫图阿拉。
“第三步兵营愿意担任诱饵？”楚云收到昌义他们的作战计划，不由莞尔。正好，这些天楚云一直在和军事参谋部的军官在拟定与后金作战的总体计划。这次何异和陈孝廉主动请战，都不用楚云刻意安排先锋了。
第一百九十章 决战的号角
“我们的军队目前在抚顺关、清河堡两个防线上。出抚顺关，向赫图阿拉进攻的路线长达两百里，第三步兵旅、第五步兵旅、炮兵旅一部早已部署完毕。而清河堡至鸦鹘关，向赫图阿拉进攻补给线长达近百里，但是道路更加难行，第四步兵旅、第六步兵旅已部署完毕。另第一步兵旅、第二步兵旅、炮兵旅一部作为预备队，由于不让后金知晓我们的主攻方向，尚部署在辽东城附近。一旦决定主攻方向，这些部队将立即抵达该地。”参谋部的军官总结了一下现在的战略部署。
“各位可曾知道当初萨尔浒之败，我们大明军队是怎么部署的？”楚云坐下，看着木桌上被参谋们圈圈画画的地图，问道。
“这个属下还是知道的。当时萨尔浒之战前夕，杨镐坐镇沈阳指挥，兵分四路。其中第一路马林率兵15000人从北面进攻，第二路杜松率兵30000人从西面进攻，第三路李如柏率兵25000人从西南面进攻，第四路刘綎率兵10000人会合高丽军共20000人从南面进攻。”军事参谋部的赵有光说道。
“虽然萨尔浒之败有许多原因，但是当时努尔哈赤在探知我们大明军队行动后，采取了集中兵力、逐路击破的战略迂回，眼光毒辣。这一次我们的军队几乎都是辽人，而且在本地转运粮食，所以没有必要兵分四路，只需要两路即可，将优势兵力集中攻打萨尔浒，报当年萨尔浒之恨。”楚云说道。
“那军主的意思是将第一旅、第二旅的主力派往抚顺关，以抚顺关为主攻方向了？”众多参谋听楚云终于确认主攻方向，纷纷竖起了耳朵。
“抚顺关的地形更加有利于大规模的线列步兵展开攻势，还方便运输火炮，相反清河堡虽然更近，但地形崎岖。”
“蒙古科尔沁部落现在如何？”楚云又问道。
“科尔沁部落征调族内最勇敢的族人，同意出一万两千骑兵，向北牵制投靠后金的其余蒙古部落，让他们无暇帮助后金。”
“不错，时机都已成熟。这回要玩一把大的。传令下去，辽东城除了守城军队，按计划向前线开拨。”楚云说道，“派人回去告诉何异他们，他们的作战计划我批准了，但是出发的日期需要军部决议。让他们准备好。”
军部决议要发动摧毁后金的决战，辽东城附近全副武装的军队在清点好火枪火炮所需要的弹药和干粮后，开始向抚顺关方向开发。
在没有无线电的时代，想要出其不意地突袭，还真需要莫大的勇气和运气。楚云他们也没有玩弄什么计策，而是直接上阳谋，和多年前萨尔浒之战大明进攻建州差不多的部署。
但是复辽军可不是九年前的大明军队能够比拟的。复辽军起用的是辽地的士兵，就地转运粮草，不缺军饷。而且还有新式的火器和新式的作战理念，还将兵力集中在一个方向上。另一个方向需要负责拖延敌人，给敌人造成巨大的压力。
如果皇太极同样集中兵力与楚云在萨尔浒决战，那么就会面临着被第二路部队捅菊花的威胁。
抚顺关一线，第五步兵旅的昌义收到楚云的回报，何异他们的计划被批准了。
“后金其他的地方我倒不怕，只是担心他们的骑兵骚扰我们后勤补给。这些年后金可是从蒙古那里掠来不少战马，他们的灵活性要比我们强。”昌义对何异说道，“你们这次要多备些干粮，我会率大军在后面稳步推进，稳固粮草，并在你们陷入包围的时候随时支援你们。”
“有旅长这句话那我们就放心了，这次我们一定去他们那里捅出一个大篓子！”何异兴奋地说道。
此时一成，他们这支军队就是首功啊。
“现在这事都被军主重点关注了，别给老子丢人，知道吗？”昌义说道。
“是！”
辽河套苍莽的草原上，白色的蒙古包如同漫天繁星点缀，一支庞大的马队在蒙古包前列阵，人声嘈杂，足足有上万人之多。
“奥巴，你终于还是与复辽军合作了！”大玉儿的父亲宰桑穿着锁子甲，骑着高头大马，对带兵前来的奥巴说道。
“还不是你的乖女儿与复辽军坑了我一把？在我的地盘把后金的使者全都杀了，完全是断了我的后路啊。”奥巴郁闷地说道。
“我们科尔沁部落同气连枝，一向是共同进退的，这次若复辽军灭得了后金，我们便一同并入他们。相反，若是后金取胜，我们再从长计议。”宰桑不以为然地说道。
“老爷子最近可还好？”奥巴突然问起莽古斯，宰桑的父亲，可能是目前科尔沁部落资历最老的人。
“老爷子还算健朗，并无大碍，之前还嚷嚷着要亲自率兵出征，被我劝住了。”宰桑说道。
“是谁说我不去的？老爷子我这次倒要亲自率兵征战，让天下知道我们蒙古铁骑的威风！”
一个身穿黄金甲、双鬓花白的老人带着一群侍从出现。虽然年过花甲，他的眼神仍然锐利无比。
“老爷子您怎么出来了？”宰桑连忙说道，“这次我们要与察哈尔部落征伐，要是伤着您，我们还怎么向族人交待？”
“察哈尔部一直都是黄金家族的万户，与我们也不见得有多么亲密。这次老夫要去会会他们，顺便杀去建州驰骋一番！”莽古斯说道。
“老爷子戎马一生，是不可能错过这场决战的。宰桑，你还是派多点人看好老爷子吧。”奥巴说道。
“老夫驰骋疆场的时候你们还是挂鼻涕的小毛孩，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你们领兵作战了。这回老夫要看看你们的才能，也让你们看看老夫的箭术也未曾退步，走！”莽古斯倒是比宰桑和奥巴要兴奋。
科尔沁部落的一万两千骑兵汇合了来自西宁堡的龙骑兵营，形成一条骑兵洪流向辽河套北部开进，要将察哈尔部落与后金隔绝开，让复辽军在不必担心蒙古骑兵威胁的前提下放开手脚进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奔袭
在萨尔浒和古勒寨之间，后金修筑了一座石堡，用来连接两个地区，驻守这座石堡的有一个牛录的兵力。
然而，天际才微微泛白，这支牛录部队的牛录额真便被火炮声惊醒，吓得从床上落下来。
“大人，大事不好了，复辽军攻打过来了！”一个八旗士兵仓皇失措地闯入牛录额真的帐篷里，还撞倒了不少摆列在帐篷内的兵器。
“复辽军不是在抚顺关附近活动吗？怎么打来我们这里了，快，快随我出去看看。”这个牛录额真忙不迭地抓起床头的头盔。
轰！就在牛录额真他们刚走出去的时候，一发开花弹落在他们不远的地方，弹片将周围的一切撕成碎片！
“大人小心！”这些人赶紧躲在附近的石壁后面。
“他们竟然还带了火炮过来？”牛录额真吓得脸色惨白。
这座石堡并不大，如果复辽军带了火炮，火炮的射程可以覆盖整个石堡，这意味着他们的头上随时可能掉下来炮弹，将他们砸成肉酱啊。
也许是因为复辽军远距离突袭，所以火炮带的不多，炮击的次数并频繁，牛录额真带着几个手下这才提心吊胆地来到石墙上。
牛录额真小心翼翼地望外面望去，只见复辽军的军旗猎猎作响，整整齐齐地排列成一队队阵型，早就构造好炮兵阵地，士兵正在忙碌地从马车上搬运弹药。他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估摸着包围他们的复辽军有上千人，不禁额头上渗汗。
“他们一夜间出现在这里，一定是从抚顺关连夜强行军过来的，想要出其不意攻我们不备。”
“点起狼烟通知两位贝勒爷，让他们警戒。另外你们两个人骑马出堡，向萨尔浒的旗主求援。”牛录额真向手下两个亲兵说道。
“可是外面有复辽军的人……”两个亲兵为难道。
“他们不过千余人，远道而来，绝对不可能封锁周围的要道，你们没有任何危险。若不向旗主求援，我们就要守不住这里了，其中的责任你们能担当吗？”牛录额真说道。
是，我们一定将消息传给旗主！“两个亲兵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石堡外正是奉命出击的第三营的何异、陈孝廉等人，他们连夜强行军，但是作为对后金决战的发起者，这份使命感刺激着他们的神经，让他们亢奋不已。
“炮兵试射后是否已重新调整好角度？”陈孝廉亲自坐镇炮兵阵地，向营属炮兵部队的指挥者问道。
“陈参谋，我们炮兵已经做好调整，随时可以进行火力压制！”炮兵指挥官答道。
“好，向营长传递信号。”陈孝廉令卫兵用旗语向何异提示。
而何异一早就摩拳擦掌。得到陈孝廉发来的消息，何异令人挥舞军旗，似乎在发布命令。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牛录额真见到复辽军军中旗帜挥动，不明白他们的用意。
就在八旗牛录一片迷茫的时候，石堡外面的火炮再次咆哮！
轰轰轰！火炮的炸响让石堡内的守军胆战心惊，下意识地寻找遮掩物。然而这回火炮却没有轰击石堡内部或者石墙。炮弹却落在了石堡的门口附近。
轰！轰轰！轰隆隆！此起彼伏的剧烈爆炸声，如同平地惊雷，石堡的门口处却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飞窜的火花四溅，黑烟翻滚，这里沦为火海！
这一连串的巨响，却不是火炮声，而是大量炸药的爆破，比火炮更加猛列，堪比地震！
“冲锋！”何异指挥准备好的步兵，按着鼓点向石堡发动冲击。
数百步兵手持火枪，以炸药炸出的缺口为突破点，前赴后续。
陈孝廉眯着眼看着被黑烟覆盖的石堡，一切都和他们预计的相近。这次楚云听说他们的计划后，特地从科学院拨了一批苦味酸炸药给他们。这回的苦味酸炸药被集装，称为炸药包，威力比普通的黑火药要强上数倍至数十倍不等。虽说由于工业革命系统的人道限制，烈性炸药暂时没法通过系统获得，但是苦味酸是楚云已经开启的技术，他又有许多化学家帮助，于是打算自力更生，先用着比较粗糙的苦味酸炸药包。
而这些炸药包由士兵携带，早就趁着夜色和炮击时的混乱，被堆放在了石堡门口的位置。由于苦味酸炸药十分不稳定，他们使用火炮将这些炸药包引爆，直接导致了石堡大门的崩溃！
“复辽军是不是攻进来了？”牛录额真被炸得七荤八素，双耳发鸣。
他能看见周围浓烟滚滚，他的士兵都慌张不已，但是他却听不到他的手下在对他说什么。由于突然爆发的爆炸，竟然让他的耳朵暂时失聪了。
石堡内的守军来不及反应，复辽军的火枪兵就冲进了石堡内，用黑火药和刺刀展开了绝对优势的屠杀……
萨尔浒镶蓝旗的驻地，旗主阿敏看到了南部的狼烟，这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他立即下令让斥候前往石堡方向侦察，还派人向周围进行搜索，凡是周围四十里地出现任何复辽军的踪迹，立即回报。
“石堡方向烽火四起，复辽军已经有军队连夜突袭石堡。大规模的行动我们不可能不会察觉的，所以这绝对不是复辽军的主力，充其量只有千余人。”阿敏招来镶蓝旗的几位甲喇额真。
说起来，镶蓝旗也算是和楚云的复辽军交战次数最多的旗了，大战起码有三四次，小规模的冲突更多，对于他们来说复辽军算是老对手。不过这也让不愿意面对复辽军的他们很头疼。
“区区千余人，估计带的火炮也不多，孤军深入，只要石堡撑住一段时间，我们就能轻易切断他们的粮道，然后将其围歼。”一个甲喇额真说道。
“扎泰说的是，石堡好歹也有一个牛录，军粮充实，如果复辽军远途奔袭，没有足够的火炮，短时间内是没有可能打下来的。”几个甲喇额真连连点头。
“报！旗主，石堡已经被复辽军攻占，守兵全部……阵亡……”前往石堡的探子恰好在此时回报。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八旗主力
“这不可能啊，攻占了石堡的复辽军有多少人？火炮又有多少？”旗主阿敏有些愕然地瘫坐在自己的主椅上，难以置信地问道。
“估计在千人左右，火炮数量不详。”探子说道，“但是我们所见，石堡被炸出了一个缺口，估计复辽军从中突破。“
“又是火药，又是火药！”阿敏气得浑身颤抖。
辽东城一役，后金最为倚重的盛京就是被楚云的万斤炸药给开了缺口，没想到这回复辽军故技重施，再次使用了烈性炸药。
“为何复辽军的火药威力如此之强？我们大金国的工匠在盛京之败后，便研制火药，但是没有一种火药能达到复辽军火药威力的十分之一啊。”有八旗将官埋怨道。
“若是复辽军还有这样的火药万斤，岂不是我们以后再也无险可守？”众人面面相觑，细思极恐。
“旗主，石堡失守，意味着复辽军在我们镶蓝旗与正蓝旗之间嵌入了一枚钉子，随时可以将我们分割消灭，我们该如何是好？”名为扎泰的甲喇额真说道。
阿敏生气归生气，但是事已至此，只能想着怎么补救了。
“扎泰，你率一支骑兵顺着浑河，切断这支部队的粮道，同时防备抚顺关的复辽军进犯。这支千人的部队不是为了切断我们与正蓝旗的联系吗？我们就和正蓝旗联手将这支军队给消灭了。”阿敏想了想，说道。
“说的也是，对方也就是千余人孤军深入，我们两个旗的兵力有上万，是他的十倍，围剿一支孤军还不容易吗？”一群八旗将官有些坦然。
他们拟定好主意，打算联系镶蓝旗的莽古尔泰一同合击何异他们一部。然而祸不单行，隐藏在抚顺关附近的八旗斥候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复辽军全线推进的消息！
“报，复辽军主力一万人沿浑河南岸东进，直逼我们萨尔浒！”
“报，复辽军一部五千人出抚顺关，进入苏子河谷，怀疑其意图增援石堡方向的孤军！”
“报，复辽军一部五千人出抚顺关，沿途抢占、修筑堡垒，为其粮车建立粮道！”
……
一连串的消息几乎同时如同雪片般涌至萨尔浒，让阿敏等人汗流浃背。这已经不是小规模的突袭了，而是大规模的会战啊！
“快……快……快将消息快马加鞭传到赫图阿拉，让陛下率领主力前来，与复辽军的决战提前了。”阿敏知道自己这一个旗的兵力已经无法控制这里的局势。
“大人，那我该怎么办？是否还需要前去切断他们的粮道？”扎泰想到自己竟然是要带兵深入复辽军的重围中偷袭他们的粮道，也是有点方。
如果复辽军是整支主力孤军深入，偷袭粮道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很明显复辽军是有计划、有层次地推进，有专门的部队保护粮道。
“你继续带一千骑兵绕到他们的后面，伺机进攻和袭击他们的粮队。“阿敏想了想，仍然觉得应当需要发挥骑兵的机动性，“其余人在萨尔浒山固守，等待我们的主力到来对复辽军形成反包围。”
皇太极召集各地的部队，除了在萨尔浒一线的正蓝旗和镶蓝旗，清河堡一线的正白旗，皇太极手头上可用的部队还有五个旗，两个红旗、两个黄旗，还有镶白旗。其中镶白旗在大辽河之战被卡尔大公几乎全灭，还是皇太极重新建立起来的，由年轻的小将多尔衮担任镶白旗旗主。
为了增强自己决战的兵力，皇太极不得不重新设立起了一个汉人旗，并启用李永芳作为汉人旗旗主。
“复辽军两万余人进攻萨尔浒，一万余人走清河堡一线，打算两面夹击我们，简直和九年前萨尔浒大战明军的布局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只有两路部队，而且人数比当时明军要少……但是，战斗力却不是当时的明军能相比的。”皇太极盯着地形图，似乎在回想九年前的萨尔浒之战，他是如何击败明军的。
“复辽军只是在重蹈昔日明军的失败而已。我们仍然可以如同先王一样，集中所有兵力，击败复辽军进攻萨尔浒的主力，然后迅速南下，击败南路的复辽军。”出现在会议中的多尔衮说道。
“没有那么简单。”皇太极摇了摇头，“当时是明军孱弱，我们可以轻易击败他们的主力，然后逐一击破，让他们无法形成合围。但是这一次复辽军只有两路，如果我们无法击破他们的主力，我们就会陷入合围之中。与九年前不可同日而语。”
“察哈尔部落的两个旗现在已经到了何处？”想要集中一切力量的皇太极向逃回后金范文程。
“微臣不敢言……”范文程当时从科尔沁部落逃出来，还因此有些瘸了，此时听到皇太极问起察蒙古部落的事情，不由发窘。
“大金国都到生死存亡的地步了，还有什么敢说不敢说的！”皇太极有些恼怒。
“是！察哈尔部落来报，他们突然遭到科尔沁部落的袭击，损失牛羊无数，无力东进支援我们大金国……”范文程小心翼翼地说道。
“混账！科尔沁部落欺朕太甚，朕娶他莽古斯的女儿为后，又百般给予他们科尔沁部落各种优待，没想到养成一头白眼狼，在危难时候不帮助我们也就算了，还敢落井下石！”皇太极果然大为震怒，让所有的大臣和将领不敢出声。
“陛下，事到如今，如同多尔衮所说一般，我们只能孤注一掷，集中兵力率先消灭他们主力方可解围。“正红旗旗主代善说道，”我们可以留阿济格的正白旗在清河堡一线死守，然后集中七个旗和汉人旗共八个旗五万余人的兵力，凭借兵力优势将他们击溃。“
“若是无法消灭他们的主力又如何？”皇太极担忧地说道。
“即使我们无法速战速决，也可以由攻转守，然后分兵回守赫图阿拉。只是到时候，恐怕我们的处境已经很不妙了。”代善也不得不承认。
“只能如此了。”皇太极无奈地说道，“此次出征前，朕要告祭先王，请求他在天之灵保佑大金国，再度难关。”
第一百九十三章 萨尔浒山城
萨尔浒山城依山而建，呈不规则的椭圆形，有东西两城，东城为外城，西城为内城。东城的城门坐落在狭窄的山沟口上，又有护城壕，割断山脊，易守难攻。
原本这里是一处山寨，被努尔哈赤攻占后，修建成山城，以御明军。后金地盘扩大后，成为腹地的萨尔浒山城本来再无作用，但是现在盛京丢失后，萨尔浒山城再次成为后金的重要根据地。阿敏的镶蓝旗就在萨尔浒山城驻守。
“复辽军，复辽军来了！”山头上人头晃动，向远处张望。
果不其然，在天地交界处，随着复辽军的旗帜率先出现，一条黑线由细变粗，由线成面，一队队整齐的军阵碾压过来。军阵最前方是端着火枪的士兵，在鼓点的指挥下有序行军。虽然他们其中一些人只经过数个月的简单训练，但是听从鼓点指挥已经刻入他们的骨子里，就算是酣睡在梦中听到鼓点也会立即惊醒。
除了火枪兵，还有不少马匹托着火炮和大量的弹药，被护在军阵中间，以防山城守军出城突袭。这些战马，多数是从之前与八旗的战斗中斩获的，还有科尔沁部落投靠了过来孝敬的蒙古马。
少量的骑兵则分列两侧，为首的骑士手擎大旗，猎猎作响。
第三步兵旅的旅官刘兴祚骑在一匹楚云赐予的优良蒙古战马上，随着马背微微颠簸，而他却全神贯注地用随身的单筒望远镜观察萨尔浒山城的地形。
虽然情报处的地形图已经详细地记载了萨尔浒山城的布防，但是如果一昧地相信地形图，与纸上谈兵没有什么区别。
“诸位，你们看这萨尔浒城，四面封闭，周长八里。再看那座西部最高的山头，乃是萨尔浒山城的内城，地势更加险峻，估计镶蓝旗的指挥部就在那里。”刘兴祚从望远镜中看到内城有些许雾气，看不大清，但是隐隐可见山头上镶蓝旗的旗帜。
第三旅的第二营营官黄炜姚看到熟悉的故地，不禁有些触景生情：“九年前，我还是当时杜松总兵手下一小兵，努尔哈赤曾率六个旗45000人的兵力进攻驻扎在萨尔浒附近的我军，当时天色阴晦、咫尺难辨，又有大雾，我军以火把照明，进行炮击，但杀伤甚微。然而当时我们万万不曾想到……”第三旅的第二营营官黄炜姚说道。
“不曾想到如何？”其余营官问道。
“火光将我们的位置暴露，后金兵则将计就计，由暗击明，集矢而射，多数命中。努尔哈赤这滑头，更是趁机以优势兵力发动强攻，并在大雾掩护下，越过堑壕，拔掉栅栏，攻入我军营垒，最终导致我们这一路兵力完全溃败。我也成为了他们的俘虏，惭愧。“黄炜姚谈起往事，犹历历在目。
“竟是这火把导致萨尔浒大败？”众人有些讶异。
“其实要将战败的责任归咎于火把之上，对于火把未免不公。从现在来看，当时杜松总兵兵力不多，还分兵一万围攻吉林崖，本部遭到八旗中六旗合围，失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现在来看，但是如果总兵杜松集中全部兵力固守萨尔浒，等候其他几路兵马来援，结果可能还未可知也。”黄炜姚摇了摇头。
“放心吧，这次我们的大炮，可比朝廷的军队要猛多了，而且士气也不是当时从关内征调、临时凑起来的杂牌卫所兵能够比拟的。”刘兴祚却充满了信心。
这次负责合围萨尔浒山城的，乃是复辽军最精锐的第一步兵旅，以及同样久经沙场的第三步兵旅，还有炮兵旅一部带来的仰角比较大的轻型榴弹炮。
随着煞星复辽军的到来，萨尔浒山城内镶蓝旗的后金军队却不敢有所动作。一支骑兵已经被阿敏分出去抄复辽军的粮道，还要分兵吉林崖，现在萨尔浒山城内就只有五千左右的守军。以前镶蓝旗面对较少的复辽军的时候，尚且吃瘪，何况这次围攻萨尔浒山城的是两倍于自己的复辽军军队，能依靠地形守住就不错了。
复辽军在山城下方明目张胆地设下营盘，然后火炮军官就带兵视察炮击的目标。
“萨尔浒的外城有四个山门，据说还有一个便门，要破外城，则必须要突破他们的山门，方可杀入城内。但是山门处于山沟沟之间，此处布有重兵，堆有檑木礌石，易守难攻。八旗又居高临下，只需箭如雨下，我们必然会损失惨重。”
火炮军官在山下往山城上方观测地势，却发现山城地形陡峭，又有树木岩石，不禁有些惆怅，
“恐怕这回要用不少将士的鲜血强攻上去了。”
“军主只给了我们五天的时间，务必要消灭萨尔浒山城镶蓝旗，然后迅速南下与第五旅、第二旅汇合。”
萨尔浒城的一个山口，驻有两个牛录的兵力，仗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还能稍微安心。
“山下的复辽军太多了，人数比我们还要多上许多吧？不知道我们被包围后，陛下会不会带人来救我们……”
“希望等下复辽军攻山，不要打我们这个山门，不然复辽军的火炮那么一轰，我们都要九死一生咯。”
“外城有四个山门，我们的运气应该不会那么好吧，四分之一的机会还是很安全的。”
两个驻守的牛录额真在私底下琢磨，却暗暗盼望起复辽军能够攻打其他山门，而不要来攻打自己的部队。
“大人，大炮，你看，那是复辽军的大炮！”在山门外面巡逻的哨兵急忙汇报。
两个牛录额真登高一看，只见复辽军中的营盘中，分出了一支两千余人的军队，拖着十几门火炮往他们的山门过来。这支部落来到山下，火枪兵组成临时的分营地，而火炮部队则寻找有利地形，构建炮兵阵地。
“夭寿了，复辽军怎么偏偏选了我们这一个山门！”两个牛录额真面面相觑。
第一百九十四章 炮轰山门
轰！山上乱石横飞，溅起的泥土刮在躲在石块后面的八旗士兵的脸颊发疼。
随着一发试探性炮弹落下，又有接连的炮弹呼啸而至，让固守山门的八旗守军胆战心惊。
“复辽军开始进攻了吗？”牛录额真躲在石块后面，大声问道。
“报大人，他们还没有进攻的意思！”豁出性命的八旗哨兵则要不时地出头关注山下复辽军的动静。
一发发炮弹不断落下，在发射完一轮以后，大炮又开始第二轮射击。
“再这样子下去，我们山门都要被轰垮了！”牛录额真听到炮弹击中岩块的声音，仿佛炸在他的心头。
旗主阿敏带着众人在内城高山上，看到这处山门遭到复辽军炮火的袭击，赶紧调动三个牛录的兵力增援山门。
“敌人援军随时可能增援山门，准备试探性冲锋。”黄炜姚在几轮炮击过后，指挥着步兵分批向伤痕累累的山门发动冲锋。
嘭嘭嘭！燧发火枪的枪声响起，这些步兵凭借山城的树木岩石等屏障对山门射击，并分成两批，一批射击压制八旗士兵的弓箭，一批则快速前进。
即使步兵已经发动了进攻，火炮仍然在轰击山门后方，掩护步兵的冲锋。
“复辽军要冲上来了，给我用我们的弓箭狠狠教训他们一顿！“牛录额真手挽弓箭，在山门组成箭阵，射击步兵。
两支军队在山门附近进行激战，炮弹横飞，火枪扣动，箭如雨下。
刘兴祚在望远镜里看到山门处激战不断，心里正在盘算着下一步行动的计划。
“内城军旗晃动，援军下山，这一次黄炜姚部队的冲击恐怕无法突破山门。让他试探地冲击数次即可，不必强攻。”刘兴祚说道。
“刘兴祚，你们第三旅不行啊，我们第一旅也出一个营的兵力，攻打另一处山门，看看我们谁先打破山门？”第一旅的杨太笑嘻嘻地说道。
“此时强攻并不划算，别忘记军主给炮兵部队不少炸药，等到晚上我们给他们来一发，端的一下，他们就炸了。”刘兴祚冷笑道。
“够狠！不过在入夜前，我先让我的部队借这个机会练一下兵，我们第一旅扩招后，可是补充了不少新兵，他们还没有什么实战的经验。”杨太望着山城，“这也算是山地攻坚了吧。”
如果决心死守到底的阿敏知道自己的对手竟然只是将他们当成是练兵的对象，估计会欲哭无泪。
镶蓝旗的甲喇额真扎泰率着千余骑兵出萨尔浒，一头扎进了抚顺关与萨尔浒之间的地区。复辽军若想要保障第一旅、第三旅的粮草供应，铁定是要沿着浑河这条粮道的。
“贝勒这不是在为难我们吗？复辽军肯定有备而来，我们劫不了他们的粮食的话，我们这支部队要吃什么？”扎泰带着骑兵沿着浑河游荡。
“扎泰大人别慌，复辽军几乎都是步兵，就算他们让大量的步兵护送粮车，我们只要一路袭扰他们，让他们无法动弹，他们迟早会崩溃的。到时候我们一个冲击，他们就会不战而降。很多年前蒙古人就是这样做的。”一个骑兵兵官对扎泰说道。
“要是真能这么顺利地破坏他们的粮道就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被复辽军吓坏了，扎泰仍然愁眉苦脸地说道。
扎泰带着骑兵继续西进，往靠近抚顺关的方向掠去，而这支骑兵部队的周围，还有许多游骑在搜寻复辽军粮车或者后勤部队的踪影。
“报！前方发现复辽军的运输队！”前方的游骑快马加鞭回报！
“战争才刚刚开始，他们带的干粮还未吃完，这么快就有运输队往前线运送粮草了？”扎泰听到复辽军粮车的消息，惊道。
“大人，复辽军多火炮，每次大战前他们都用火炮袭击，他们肯定是火炮弹药接济不上，所以才会有辎重队往前线运输补给。此乃千载难逢的时机啊！”扎泰的副官对扎泰说道。
“对方有多少步兵看护辎重车？”扎泰仍不放心地问道。
“步兵只有一千左右，但是……“
“但是什么？”
“除了步兵，他们的辎重还有一支骑兵在周围逡巡，我们的斥候已经和他们交手了，从他们的作战风格来看，应该是蒙古那边的骑兵，人数近千！”
“这一定是科尔沁部落的人，他们竟然分了一支部队与复辽军保护粮道！”扎泰吓得肝胆俱裂。八旗的步兵拼不过玩火枪的复辽军就算了，骑兵还要撞上马背上长大的蒙古人，这要怎么打？
“麻烦了，有这一支蒙古骑兵在，我们无法接近他们，又谈何阻止他们的粮车？”副官也是眉头紧锁。
“完了，完了，我大金国完了，我看这仗没法打，我们还是回长白山山林中做个猎户吧，”扎泰有些垂头丧气。
“万万不可，大人，就算是蒙古人派了一支部队保护复辽军的粮道，我们也不一定打不过他们。为了大金国的国运，我觉得还可以再抢救一下。”副官说道。
另一方面，蒙古骑兵的头领宰桑之子吴克善在八旗骑兵发现自己的同时也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女真人果然派轻骑兵出来袭击粮道，这都是我们蒙古人玩剩下的东西，没有了我们科尔沁部落，他们就是个屁。”吴克善通过黄铜铸成的单筒望远镜看到远处隐隐出现的八旗骑兵的轮廓，对八旗骑兵十分不屑，反而对望远镜大为称叹起来。
“复辽军这个叫做望远镜的东西真不错，竟然能将远处的人物拉近到眼前，栩栩如生，真可谓是千里眼，这回投靠他们还真是赚了。”
“咳咳，八旗骑兵在打粮车的主意，我们该如何应对？”蒙古副将请示道。
“当然是打过去，我们蒙古骑兵纵横天下，还怕一群鹦鹉学舌的家伙？至于粮车，就算没有我们，有复辽军那千支火枪，还怕八旗骑兵给劫了？走，我们蒙古骑兵从来就只有进攻这两个字！”
吴克善直接带着一千蒙古骑兵杀向八旗骑兵，留下还有些错愕的复辽军步兵。这群蒙古骑兵不是帮助他们守粮车的吗，怎么一遇到劫粮的敌人就扑上去了？没有一点作为防守方的自觉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 四面楚歌
萨尔浒山城上的镶蓝旗不知道自己打退了复辽军多少次进攻，几个山门处留下了不少复辽军步兵和八旗子弟的尸体。乱石、破碎的盔甲也是遍地。一些八旗士兵没有死在冲锋的复辽军步兵的火枪下，反而是死在了不长眼的火炮的炮击中。不过每次他们都有惊无险地用弓箭、檑石、檑木击退了复辽军的仰攻。
“复辽军的狼子野心被我们挫败，为何旗主仍然一脸愁然？”一群在阿敏身边待命的牛录额真见阿敏眉头紧锁，于是不解地说道。
“你们还没有看出吗，复辽军这十多次攻打山口，只是对我们的试探而已啊，以他们的军力，完全可以集中所有的炮火轰击一个山口，然后用人命堆上来。”阿敏说道。
“不可能，如果复辽军能够强攻上来，为何他们还迟迟没有动静？”一个牛录额真说道。
“这说明他们舍不得牺牲这么多人，一定是在等待着更好的时机。是了，复辽军仗着自己的火器厉害，一向喜爱夜战，今夜我们务必要小心，全旗军士不得卸下盔甲，以随时应付复辽军的偷袭。”阿敏一拍脑袋瓜子，说道。
随着日薄西山，黑夜逐渐统治大地，阿敏最害怕的夜晚到来。
山下复辽军的营盘内，悄然无声，响了大半个白天的火炮也沉默了下来，这份静谧倒是有点吓人。
萨尔浒山城的守军在每处山口都留了一个牛录的兵力担任哨卫，防止复辽军晚上继续闹腾。
山口处的密林里，两个被女真人抓来充实兵力的汉人士兵作为暗哨。
“我看这回我们是命悬一线了。”汉人士兵蹲在灌木丛中，一边警惕山下复辽军的动静，一边闲扯着。
“可不是么，我们也真惨，分明就是平头百姓，却被女真人抓来这儿，还要被复辽军给杀头。”
“要不要找个机会逃下山？听说复辽军对我们这些无足轻重的小兵降兵还是很优待的。”
“我也想下去投降复辽军啊，但是我们的家人都被女真人迁移到赫图阿拉，要是我们这么一走，他们就性命不保了。”
“这些可恶的女真人……你看那儿，似乎有火把！”其中一个哨兵瞪见山下的黑暗中有点点火光，而且火光越来越多，形成一条火龙。
“敌袭，快敲锣！”
哨兵手忙脚乱地敲响手中的铜锣。铜锣的响声在山门响起，让沉睡的守军惊醒，仓惶地抓起兵器出了土穴。
旗主阿敏双眼通红地从出了军帐：“哪一个山口遭到袭击了？”
“是东南山口，那边火起，还响起了火炮的声音！”一个夜间值班的副将急忙来报。
“你率三个牛录火速过去增援……不对，复辽军历来狡猾，不会这么轻易暴露自己的攻击方向的，说不定只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而已。再去观察，看看复辽军在东南山门的兵力如何！”阿敏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东南的山门，随着火龙出现，一门门火炮开始轰鸣，让山体为之颤动，不少松弛的石块因而滚落。
山门的守军被火炮砸得晕头转向，乱成一团。防守山门的牛录额真则四处向周围的八旗部队求援。
就在守军仓皇失措的时候，一队经过挑选出来，夜间视力比较好的士兵手持刺刀，在这个时候脱离手持火把的炮兵，融入黑夜中。
“复辽军杀过来了！”在这群负责突袭的士兵距离山门只有数十步的时候，借助点起的火把的余光，这才发现脱离炮兵的突袭部队。
“杀！”被发现的复辽军操起刺刀往前冲锋，如同一支尖刀插入山门之中。
数十步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建州弓弦如满月，疾飞的箭矢夺走冲锋的复辽军步兵的性命。狭窄的山道，几乎每向前一步就有一个士兵倒在血泊之中。
“旗主，大事不好了，复辽军已经与东南山门的守军厮杀在一块，复辽军投入了大量部队，再不增援，东南山门就要是失守了！”在外城的将军火急火燎地跑到内城哭丧着脸向阿敏报告。
“看来是我多虑了，东南山门就是复辽军的主攻方向，你速率三个牛录前往东南山门增援，务必要守住山门！”阿敏急忙让副将带着内城为数不多的一批生力军驰援东南山门。
副将带着数百人的部队加入东南山门的混战，居高临下借助地势冲下来，背水一战的他们竟然将复辽军杀得后退，逐渐夺回在东南山门的险地。
随着东南山门的喊杀声逐渐平息，阿敏这才稍微冷静下来，口干舌燥的他往水缸里舀了一勺水解渴。
轰！西南方向的山口一声炸响，阿敏手一抖，木勺掉到了地上，井水洒了一地。
“旗主，西南山口炸了，它炸了！”周围的将校纷纷惊恐地嚷道。
“废话，我的眼睛又不瞎！”阿敏看到西南山口冒起一团火光。滚滚的黑烟袅袅升腾，融入黑暗之中。
他的心因为这一团火光而骤冷下来。
“我们内城还有多少兵力？！”阿敏连忙问道。
“报告旗主，只有……四个牛录了……”
“全部派到西南山口，这才是复辽军主攻的方向，另外让其他两个山口各调出一个牛录回守内城！”
“是……是……”
阿敏手下的将校忙不迭地四散开来，执行他的命令。
他站在内城的山头，看到下方的火光冲天，心里忐忑不安。
轰！轰！轰！西南山门不断有爆炸声，这种爆炸声比起火炮的呼啸还要可怖，毫无征兆就将山口炸出了口子。
黑夜中涌出上百上千的火枪兵，在爆破手进行一系列的爆破后对西南山门发起了强袭！他们手持刺刀，掩护着爆破手不断挺进，直逼西山内城！
“南山口的伏兵也出动吧，这回我们攻打萨尔浒的兵力充裕，还用玩什么声东击西？老子三路都是主力！”杨太和刘兴祚看到沦为火海的萨尔浒山城，相视而笑。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将星陨落
“旗主，南……南山口也有复辽军发动强攻，向我们告急！”
“东南山口的复辽军卷土重来，攻势更猛，前去支援的三个牛录在敌人火炮的轰击下损失惨重，再度告急！”
三路复辽军先后发动进攻，让困守萨尔浒城的守军无比被动，被牵着鼻子走，完全都打乱了，阿敏甚至不知道哪一个牛录被调往了哪里。
“现在复辽军势大，困守萨尔浒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我们不如集结兵力进行突围！复辽军兵分三路攻城，已经是他们兵力的极限，我们可以从便门向南边撤退，与陛下前来的援军合围，再与复辽军决战！”阿敏周围的将官们狼狈地说道。
“我们还有内城，只要收缩兵力回防，坚守到陛下来援，一定可以的。”阿敏不甘心地说道。
“旗主不可啊，内城就只有两个出口，一旦外城失守，我们困守内城，那就真的是死守了！”周围的将官纷纷跪下来乞求阿敏，“复辽军有威力巨大的火药，我们不可在此绝地凭白送死，这样不值得啊！”
“我想静静。”阿敏沉默。
山下各处山门还有火炮在轰鸣，炸药爆裂。西南山口集中了最多的爆破手，一路势如破竹，山口还没等到援军到来就告失守，复辽军的步兵杀入外城，占据各处要地，然后直奔内城的山口。
“遇到复辽军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快集中所有兵力，往北山门突围，然后北渡苏子河，再向东到藩界城，汇合那里的守军，固守苏子河东岸。复辽军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会反其道而行。”
“我们不去前往与陛下汇合？”
“南边的要道都被复辽军给占领了，就我们的残兵还能南下？能够顺利渡过苏子河就算天眷我阿敏了。”
阿敏下定了撤退的决心后，也来不及召回还在各处山口与复辽军交战的各支部队，带着几百士兵就往北山口逃串而去。再迟一步，就得被从西南山门杀上来的复辽军给堵住内城的山门了。
其余山门弹炮横飞，但是北山门却没有复辽军攻打。也确实和八旗军官猜测的一样，复辽军也无法分出足够多的部队围堵所有的山门。
即使如此，复辽军也还是安排了一支两三百人的骑兵部队在这附近逡巡，追杀逃兵。
“队长，看，有火把，人数还不少，指不定是一条大鱼。”躲在山脚下黑暗中的骑兵看到了山顶有一支八旗部队仓皇失措地逃下来。
北山门是一处便门，也就是暗门，之所以被称为暗门，就是因为不起眼，而且地势陡峭，一不小心就容易失足跌落，摔成肉泥。这支逃窜的八旗兵手持火把照亮崎岖的山路，以防失足，但是黑夜中任何出现的火光都会轻易暴露自己的位置，也使他们被守在山脚下的骑兵发觉。
“这回咱们是要发啊！都别轻举乱动，等到他们下了山我们再收网。要是走漏了大鱼，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你们！”骑兵部队的队长却按捺住杀过去的冲动。
现在这支八旗兵还在山上，若是发现山下暗藏了一支骑兵，一定会退缩回去。得等到他们下了山，来到河谷平原上，骑兵再这么一冲，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贝勒爷，便门果然没有复辽军，这回我们算是死里逃生了！”数百逃亡的八旗士兵顺利逃下山，不见北山有复辽军，喜出望外。
“只是可惜还在和复辽军鏖战的兄弟了，等我们大金国反败为胜，再好好追封他们的战功。”阿敏擦了擦额头上的大汗，“不过在逃离萨尔浒这块绝地之前，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
阿敏带着数百八旗士兵下了山，往北边逃去。
他们这么一动，隐藏在黑暗中的骑兵也动了，如同黑暗中的魅影。
“你有没有听到，有声音……”阿敏隐隐听到了大地在颤抖。
“这是……马蹄声！”所有的镶蓝旗军官脸色大变。
在这个时候，马蹄声还能意味着什么？
黑暗中火光闪现，黑火药喷射，一排子弹射击过来！
负责殿后的镶蓝旗士兵被突如其来的火枪射中，倒了一排。与火枪射击相比更加可怕的是，骑兵的出现让逃窜的镶蓝旗士兵陷入恐慌，四处奔逃，互相践踏！
“不要慌张，四散突围！”阿敏恨铁不成钢地指挥手下应付。这次从山上逃下来，他们丢弃了战马，而一群没有战马的步兵，遇到了养精蓄锐的骑兵，在平坦的地形上，根本就无法逃脱。
这种情况，分头逃窜还有幸存的可能！
其实也不用阿敏指挥，无头苍蝇般的镶蓝旗士兵已经丢盔弃甲，向四面八方逃去。
“马刀准备，斩首中军！”骑兵队长将火枪收到背上，抽取腰间锋利的马刀，指挥骑兵袭击敌人中军！复辽军的骑兵，火枪与马刀并存，下马能步战，上马又能骑战！
两三百骑兵纷纷高举冰冷的马刀，如同一支洪流咆哮而至。黑暗中八旗士兵手中的火把，为他们提供了最佳的打击目标。火把最为耀眼处，即为敌人的指挥中心！
“结阵，结阵……”守护在阿敏周围的军官慌手慌脚地组织防御。
陷入恐慌的镶蓝旗士兵逃的逃，死的死，一时之间阿敏等人只能召集到几十个士兵。
“快将这火把丢了，是火把出卖了我们！”阿敏醒悟过来，原来竟然是火把暴露了他的身份。
不过一切为时已晚，复辽军的骑兵部队呼啸而至，没有结成军阵的步兵，在疾驰的战马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铁马洪流碾压而过，高高举起的马刀，带起一片血花，斗大的头颅飞起……
等到这支骑兵再回调转回头时，原地上多了许多无头的尸体。
骑兵队长将染血的马刀在战袍上擦拭了一下，又指挥着骑兵追杀其他的逃兵。
他还不知道，后金的二贝勒，一代骁将，竟然被他这个无名小卒像是切白菜一样给剁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噩耗
黎明还没有到来，萨尔浒山城就沦为一片火海，喊杀声随着复辽军攻破内城而逐渐消失。山城中还有一些躲在暗处或者逃入灌木丛中的八旗士兵与复辽军在交战，但是已经无力翻盘，他们的长官都已经放弃了他们。
“放下兵器，饶你们不死！”一队队复辽军士兵包围内城中的土穴，里面是山城中住人的地方。这些八旗士兵退无可退，只能躲入土穴之中顽抗。
“大明军的军爷，是不是我们放下兵器出来，就可以饶恕我们？”一个镶蓝旗士兵躲在土屋里，不安地朝外面喊道。
“我是复辽军的长官，说了不杀你们就不杀你们。”刘兴祚随着主力杀上了山城，对顽抗的守军说道。
“真的？我们可以相信你吗？”守兵仍然不安地问道。
“再废话我们就往里面扔火药了，少废话！”刘兴祚喝道。
“军爷别，我投降，我投降！”一个守兵双手将朴刀举到头上，半跪着挪出来。
随着一个士兵投降，其他困守土穴的士兵也争先恐后地出来投降，生怕落后人一步，复辽军就不接受战俘了。
刘兴祚心里默默数了人头，好家伙，竟然有数百人。
“你们的旗主阿敏何在？他是第三次败在我们复辽军手中了吧？快让他出来，我要好好羞辱他一番。”杨太大大咧咧地来到这群灰头土面的战俘面前问道。
这些战俘提到阿敏，面面相觑：“大人，贝勒早就不知所踪，我们这些人在前方血战，一路撤到这儿是谁都见不到了。”
“你们的旗主和一群军官竟然抛弃了你们？”杨太有些意外。
俘虏们听到这话，不由有些羞愧。
“不会真的给阿敏这家伙跑了吧？那样我们就少了一些战功啊。”刘兴祚可惜道。
“想跑那么容易？就是让人将整座山都翻一遍，也不会让他逃走的，都给我带人去搜山！”杨太可不乐意让煮熟的鸭子眼睁睁地飞走。
第一步兵旅、第三步兵旅的士兵在攻占了萨尔浒山以后，开始在军官的带领下，四散搜寻还躲在山中的八旗士兵以及消失的镶蓝旗高官们。一时间，萨尔浒山上鸡飞狗跳，不少野兽都遭了殃。
“你们都在作甚？“骑兵部队返回后，骑兵队长看着漫山遍野找阿敏的友军们，不由有些目瞪口呆。看这阵势，分明是要把整座山给掀翻啊。
“镶蓝旗的旗主阿敏带着他的亲信们逃走了，两个旅长大人震怒，正在催促我们挖地三尺也要将阿敏他们挖出来呢。”
“他阿敏又不是土行孙，就算是挖地三百尺也寻他不得，带我去见旅长。”
骑兵队长带着自己的骑兵们趾高气昂地越过搜山的步兵们，前去寻找刘兴祚和杨太。他们还揣着一团团由衣物包起来的东西，下巴都要拽到天上了。
“这些都是你们骑兵大队杀的……”杨太和刘兴祚看到一颗颗斗大的脑袋被甩到地上，难以相信。他们要挖地三尺找的人竟然被一网打尽，死的不能再死了。
“没错，这些人衣着精良的盔甲，绝对都是高官，而这个头颅，经过俘虏的确认，是贼首阿敏无疑。“骑兵队长如数家珍地盘点道。
“好家伙，一个镶蓝旗旗主竟然被你们给轻易剁了。真是……“杨太看着死不瞑目的阿敏，自己千谋百虑的敌手就这么挂了，不知说些什么。
“大人不用夸奖属下，特别是向军主请求嘉奖属下当个骑兵营营长什么的，否则属下会骄傲的。”骑兵队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真是暴敛天物！”杨太生气地数落道，“你知不知道，只有活捉阿敏我们才能好好羞辱他一番，你这么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骑兵队长瞪大眼。
“没错。上次龙骑兵营的那个孙胜就是抓了镶白旗旗主杜度，然后上缴给军主，结果他现在平步青云，虽然依旧是掌管龙骑兵营，但是龙骑兵营将来必定会扩展成龙骑兵旅。而你现在竟然杀了这个大宝贝，别说军主不会不嘉奖你，说不定还会治你的罪呢。”刘兴祚神情肃穆地说道。
“……”骑兵队长眼睛瞪得更大了。
“看在你是我的下属的份上，我们两个旅长帮你扛这个杀掉镶蓝旗旗主阿敏的罪行吧。放心，谁叫我们这么好人呢？”杨太也理直气壮地附和道。还用力地拍了拍骑兵队长地肩膀。
骑兵队长有些发懵，怎么好像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石堡，第三营以此为营寨，依托山势阻击八旗主力。除了第三营，第五步兵旅的昌义带着第一步兵营、第二步兵营，以及第五步兵旅的火炮部队一同过来增援，已经将八旗主力拖在石堡一线，使得八旗主力四万多人在这里进攻了三个时辰，仍然无法前进一步。
“豪格，你怎么搞的，你的镶黄旗有正蓝旗、镶白旗作掩护，现在都要日中了，还没能攻至堡下！”纵使豪格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皇太极仍然恼怒无比，“守军不过数千人而已啊！”
现在局势紧张，战机稍纵即逝，再拖下去指不定萨尔浒地区就要丢失，而攻打萨尔浒地区的复辽军将会南下！
“父王，石堡内复辽军的炮火猛烈，而且他们有大量的火药，甚至在堡外埋了不少，我们的士兵一靠近就会遭到引爆。战士们胆寒，死的人多了就不敢往前冲了。”豪格的盔甲上也是鲜血斑斑。
“那就派大刀队在后面督战，任何人后退一步，杀无赦！”皇太极暴躁道，“再给你们两个时辰，要是无法突破石堡，就全部自裁向先王谢罪！”
“陛下，我们不用攻打石堡了……”范文程瘸着腿小跑过来，哭丧着脸，“斥候来报，萨尔浒山城已经失守，阿敏贝勒杀身成仁，复辽军主力在分了一支小队前去攻打吉林崖之后，其余部队全部南下，我们已经失去了战机了。”
皇太极听闻噩耗，双耳发聩，眼前一黑。
“陛下，陛下……”他的耳边隐隐传来众人呼救的声音。
第一百九十八章 星火燎原
“杀！”王大郎带着数千士兵呼啸在赫图阿拉的东北方，一路击破不断后退的正白旗甲喇。
逃亡在长白山里的奴隶义军在八旗主力陷入与复辽军征伐的困境时，再次杀出长白上，一路上吸纳周围的百姓、奴隶以及各个被建州女真压迫的部落，仅仅几天之间，由几百人的残兵，再次膨胀至数千人！
正白旗的阿济格带着主力前往鸦鹘关防守复辽军清水堡方向的攻势，原来负责围剿奴隶义军的一个甲喇的兵力也被抽调走了一半。他们不曾想到，本来几乎都要被饿死冻死在长白山中、苟且偷生的奴隶义军竟然再次拉起了队伍，一呼百应，规模还在不断膨胀。
即使可以说是乌合之众的奴隶义军，硬是凭借人数的优势以及众人对建州女真长年累月的欺压的怒气，扳倒了围剿他们的正白旗一部，而且还吊着打！
长白山附近的一些城镇接连被奴隶义军攻破，烽火四起。
“重新杀回赫图阿拉，彻底消灭金人，为牺牲的战友们复仇，解救还被奴役的同伴！”王大郎拉着反抗后金的大旗，直逼赫图阿拉。
鸦鹘关在赫图阿拉的西南方，复辽军出了清河堡后，只要攻陷鸦鹘关，基本上就可以一马平川地直推至赫图阿拉城下。
但是鸦鹘关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正白旗的阿济格还是比较有信心守住一两个月，让皇太极有足够多的时间击败复辽军的主力。
当然这是因为阿济格长期镇守北部，未曾与复辽军交手才心里感觉良好。直到真正经历了复辽军炮火的洗礼，阿济格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
复辽军的火炮不但是直射的青铜加农炮，还有曲道的榴弹炮，指不定什么时候头山就会掉下一个铁球，将守军砸成肉泥！
在这样的恐惧支配下，鸦鹘关的正白旗士兵完全没有了当时扫荡奴隶义军的勇猛，反而龟缩在鸦鹘关和附近的洞穴、壕沟中，以躲避复辽军炮火的轰击。
除了火炮，复辽军还将鸦鹘关的攻防当成了爆破实战演习，不断有爆破手在火枪火炮的掩护下进行爆破。幸好清河堡至鸦鹘关的道路崎岖，复辽军的物资补给无法做到源源不断补充火药的损失，否则正白旗还真是岌岌可危。
纵然如此，在复辽军日以继夜的攻势下，阿济格还真不没有保证能够守上一两个月，他能保证的，也就是个三五天，至于更长的时间，那就看老天爷还让不让他活着了。
“派人通知陛下，我能保证鸦鹘关三天内安然无恙，超过三天听天由命，请求陛下速速解决北部的战事南下增援。阿济格愿与鸦鹘关同存亡。”阿济格无奈地派手下向皇太极催战。
在鸦鹘关下方，第四步兵旅的陈继盛，第六步兵旅的徐继两个人也在琢磨着鸦鹘关的攻防，与阿济格相反，他们急着想要如何快点攻破鸦鹘关，与北军对赫图阿拉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火炮、火药都用上了，还是无法攻破鸦鹘关，不愧是一处险地。”
“不只是险地，我们的对手也很强啊，都是百战老兵，有好几次借助炮火都冲到鸦鹘关下方了，还是被赶了下来。”
两个军官讨论起这一天的攻势，也有些愁眉莫展。
“孙子说过，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我们应该想一些攻心之策，从内部瓦解敌人。”陈继盛说道。
“何来攻心之策？”徐继好奇地说道。
“军主曾经说过，曾经有军队在包围敌人时，向守军投以纸张，上面书写敌人援军战败的消息。这样一来，守城的敌人知道等不来援军，就会军心大乱，甚至会彼此操戈相向，这便是攻心。”陈继盛说道。
“真的有这般神奇？”徐继有些难以置信。
“不妨一试，我们在进攻时，洒下一些纸张，就说八旗主力已在萨尔浒地区被军主击败，几个旗主都战死了，他们若投降，便既往不咎，斩首贼首阿济格头颅献关者，赏银万两，再封个营官当当，斩首其他顽抗官兵者，奖励不等。”陈继盛思路一打开，跃跃欲试。
“妙啊，就算不成功，也能让他们陷入惊慌与猜忌，无心防御。”徐继点了点头。
古勒寨附近，汇聚了八旗中的六个旗以及李永芳的汉人部队，合计四万多人，浩浩荡荡。
而石堡附近，第五步兵旅在八旗撤退后，斗志昂扬，随后第一旅、第二旅、第三旅、炮兵旅主力南下，与第五旅汇合，合计两万多人。
两方势力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如果不是萨尔浒城的镶蓝旗被团灭，复辽军还担心萨尔浒地区的八旗士兵袭击抚顺关，截断自己的粮道。但是随着镶蓝旗被彻底抹灭，复辽军和八旗军陷入了同等的形势，谁都可以派兵抄对方的粮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也很容易被对方察觉。
但是复辽军终究是要从辽东城征粮到抚顺，再经抚顺关运到前线，路途比直接从赫图阿拉运粮的八旗军要遥远。
“按照现在的形势，八旗应该坚守，然后与我军互相抄对方的粮道，直到我们承受不了损失撤军，才是明智的选择。”卡尔大公在地形图上指着说道，“我军运粮，距离上百里，真与后金劫粮道，我们耗不过他们。”
“只可惜，他们没有时间与我们耗下去。这里，奴隶义军已经集结六千余人，准备清除赫图阿拉周围除了八旗以外的其他守军，还有这里，鸦鹘关，据我所知，陈继盛他们已经发动了屡次强攻，鸦鹘关岌岌可危，他们一定会催促皇太极尽早与我们决战。”
“更重要的是，科尔沁部落即将与察哈尔部落达成停战协议，蒙古兵团很快就会南下帮助我们。所以我们反而更加不着急。说不定不过两日，皇太极就会跪着求我与他们决战。”终于出现在前线的楚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