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工业革命系统回明朝全文阅读 第5分节
第四十一章 结群而逃的百姓
复州卫，辽南四卫之一，位于金州卫的北部，与金州卫接壤，两州的边界是目前后金和复辽军势力的时常发生摩擦的地带。复州卫由汉人李永芳驻守，而金州北部由第一步兵营的杨太驻防，两者逐渐势同水火。然而，最近双方的摩擦却因为复州卫的百姓南逃而迅速加温。
距离金州卫比较近的牛家村，一支隶属于李永芳部的汉人士兵小队收到情报后匆匆赶过来，不过此时的牛家村已经十室九空，只剩下区区几户人家。剩下的几户人家被士兵强行带到队长面前。
“我是李永芳将军麾下的汉军牛录黄炜姚，我问你，你们牛家村其他人都跑到哪里去了？”汉人士兵小队长手持马鞭，居高临下地问道。
“军爷，牛家村其他人听人说金州的百姓安居乐业，昨晚都收拾包裹南逃了，我们几户人家拦都拦不住。您看，牛家村都空了，就只剩我们啦！”牛家村剩余的人家委屈道。
黄炜姚听了大吃一惊：“你说牛家村百户人家全都南逃了？”
“是啊，金人税赋又重，又拉壮丁，把我们冬天的粮食都抢完了，我们的人也是没有办法才逃命向南方。”
“那你们几家为什么不跟着他们一起逃难？”
“这不是怕被军爷们抓到嘛！听说前几天有一个村几十口子南逃被金兵抓住，全都砍头了！”
听到牛家村的人诉苦，黄炜姚眉头一皱。
“老大，我们该怎么办？到现在为止，我们管辖的几个村子都跑人了，现在牛家村又跑了这么多人，要是被那群金人知道，追究我们的责任，我们会不会也被砍头？”黄炜姚手下的士兵担心起来。
更有人向前迈步，将牛家村剩余的一个村民揪起来：“你们牛家村自己逃命，倒是害死我们了！”
“快放下老乡！”黄炜姚喝道。他深深明白一个村的百户村民冒着被杀头的集体南逃，说明这日子啊，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士兵听到黄炜姚的命令，于是不甘心地放下村民：“可是老大，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我们可是走丢了几百个村民啊，一定会被沙头的。”
“靠，老百姓过不下去，难道我们就过得下去吗？那群金人主子对我们简直是刻薄，我们哪一天不又是提心吊胆的吗？”有士兵嘀咕，“难不成我们也要南逃？”
黄炜姚偶然听到士兵的嘀咕，不禁动了心思。
“走，我们收兵回城，这里地消息暂时谁也不能泄露出去，就当牛家村还是满员的。”黄炜姚说道，“等回到城里大家给我带上三天干粮，即刻集合。”
“老大我们这是要干甚？”
“少废话，听命令就是！”
复州城李永芳的府邸内，李永芳正躺在后院的太师椅上，闭目休憩。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率泰啊，有什么好消息传来啦吗？”李永芳没有张开眼，便知道来者是他的次子李率泰。
李率泰走到李永芳身边，俯首在李永芳低声几句。
“竖子敢尔！”李永芳猛地一拍扶手，再也不淡定，双眼喷出怒火。
“他黄炜姚太过分了，竟然敢带着部下叛逃，而且不仅如此，他还教唆另一个牛录的赵祥叛逃，一共有两个牛录五百多人被带走了。父亲大人，我们该如何应对？”李率泰刚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很震惊的。
这是天聪元年发生的最大规模的叛逃事件！一旦被皇太极得知，那么他们李家父子就麻烦了。
“黄炜姚他们走了多久了？”李永芳问道。
“大概快有两个时辰。”
“那他们还没能逃出复州城的范围，你去整顿复州城内的其他六个牛录，我要亲自出征，将这两个叛徒就地正法！”李永芳愤怒地说道，“我们汉军左营也就八个牛录，他们带走两个牛录，我们拿什么和几个贝勒交代！”
“是，我立刻就着急其他牛录！”李率泰答道。
驻守在金州卫北边的第一步兵营营长杨太收到了来自黄炜姚和赵祥两个的求援信，大概意思是希望杨太能北上接应他们。
“这会不会是李永芳的陷阱，假意派两个人来投靠我们，实际上是苦肉计，趁机将我们给消灭了？”杨太的一些谋士考虑道。
“有这种可能。”一个谋士赞同道，“怎么想都太离奇了，两个牛录要来投靠我们？最近后金成立了汉军左营和右营，李永芳的汉军左营就八个牛录，其中两个牛录叛逃，那他李永芳不就少了四分之一的兵力了吗？”
“越想越可疑啊，我们还是汇报给军主，让军主决定后我们再接纳他们吧。”另一个谋士提议将这个难题交给楚云解决。
杨太却不爽了：“两个牛录来投靠我们，这是挫败李永芳的千载难逢的时机，就算是假投降，我们都要去试试！我决定了，我要带上第一营去收编他们。”
“营长大人要三思啊，就算营长大人要接收他们，派一支中队就好了，营长大人不可以身涉险。万一这是金人的诡计，我们回旋的余地也很大。”谋士说道。
“他们两个牛录六百人，我们只派一支数十人的中队过去，我怕丢我们营的脸。奶奶的，那可是六百人，收编他们以后我们第一营就有两个营的实力了！这么大块的肥肉我不去接收，那我就不叫杨太了。来人，每人给我带上六十发子弹，三天干粮，我们出发！运输队给我装上备用的炮弹和子弹！”杨太一拍大腿，懒得理这群谋士。
杨太的谋士们傻眼，自己这个长官分明是眼红黄炜姚和赵祥的人马，对于是不是金人的阴谋并不在意。
“唉，我们几个也准备随军出发吧。我稍后写一封信件送到金州城，相信军主收到我们的信件后，会派出援军策应我们。有军主在，就算是金人也奈我们不何。”一个谋士说道，言语间充满了对楚云的信任。
在复辽军，带来新式火枪火炮的楚云那就是神。 第四十二章 全都乱了
“老大，我们后方二十里处发现李永芳的骑兵！”
“李永芳那老头子怎么来的如此之快！”伙随黄炜姚一起叛逃的赵祥额头上渗出汗水，“我们还没逃出复州卫的范围啊。”
“李永芳应该动用了他私人的骑兵卫队，有五百骑左右。马巴拉子，平日里有什么好的装备李永芳都率先发给他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终于用来对付我们了。”黄炜姚冷笑道。
“黄兄你可害苦我咯，我们几乎都是步兵，怎么跑得过他们骑兵？”赵祥苦笑。
“按照时间，明军应该快到了才是。”黄炜姚嘀咕。
“报，前方石河村发现明军的军旗！”
黄炜姚刚刚嘀咕，前方的游骑就有来报。
“走，全军前进，明军来接应我们了！从今日起，我们将不用再看金人以及他们的狗腿子的颜色行事！以后我们就是朝廷的军队了！”
在黄炜姚和赵祥的指挥下，数百人的士兵如同潮水一般涌向石河村。
石河村，杨太的第一步兵营逐渐聚集收拢。
“第一步兵大队集合完毕！”
“第二步兵大队集合完毕！”
“第三步兵大队集合完毕！”
“营属火炮中队集合完毕！”
在杨太面前，第一步兵营的校官笔直挺立，一个个像是笔杆子一样。他们基本上都是楚云从广鹿岛带出的第一批大明军人。经过楚云对他们的思想洗礼，他们已经颇有近代军人的影子，与以往的封建军队有了很大的不同。
“各个大队的骑兵都给我出列，别掖着藏着！”杨太喝道。
“是！”
很快第一步兵营便凑出数十匹战马。
第一步兵营集合后，黄炜姚、赵祥等人率着两个牛录的部队手忙脚乱地逃过来。
“你们给我站住，再往前一步我们就开枪了！”一队队火枪兵将火枪对准了黄炜姚、赵祥等人。
杨太坐在马匹上，有些紧张。此时从复州叛逃而来的步兵有五六百人，人数差不多要赶上第一营的规模了，万一真的是假投降，第一营说不定真会阴沟里翻船。
“大明的军爷，我是黄炜姚，前来投降你们的，千万别开枪啊。”黄炜姚大声喊道，“后面金人狗腿子的追兵就要赶到了，你们快让我们进去，一起布防！”
“你们后面有多少追兵？”杨太问道。
“有五百骑兵，而且更后面还有李永芳的数千步兵！”赵祥急道，“求大爷您了，快让我们进去吧。”
五百个骑兵？杨太喊道：“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真投降我们还是假投降我们？”
“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大明军爷你们相信？”黄炜姚急道。
“你们部队全部调转方向，准备先追击过来的骑兵发动进攻！”杨太说道，“只有用铁和血才能证明你们的忠诚！”
“军爷你们这是要我们死啊，步兵怎么可能主动向骑兵发动进攻？”赵祥面如死灰。
“才五百个骑兵你们怕个卵！当初我们复辽军只有一千人的时候就敢打金州，现在我们合在一起都一千多人了，对付五百骑兵绰绰有余！我率骑兵当先锋，你们殿后！”
杨太带着第一步兵营凑出来的数十匹战马，走向黄炜姚他们。而后面，是压阵的三个步兵大队。至于炮兵中队，两门17世纪的六磅大不列颠榴弹炮和两门新式的18世纪八磅法兰西加农炮被部署到了村子旁边的高地上。
黄炜姚看到杨太才带着数十个骑兵出战，为首一人虎背熊腰，颇有一番虎将的潜质，于是问道：“这位军爷是？”
“复辽军第一营营长杨太。”
“原来是复辽军的杨营长。”黄炜姚喜道，“第一营的人马都来了？”
“都在我们后面，不过这一战，我用这数十骑兵即可。”杨太指了指自己身后凑出来的数十骑兵。
“我早就听说复辽军兵强马壮，擅长以少胜多，但是只用区区数十骑就想要击败李永芳的精锐骑兵，是不是太过儿戏了。”赵祥脸色还不是很好看。
“什么破精锐。老子打的就是精锐！”杨太趾高气昂地说道，“而且不是还有你们吗。”
黄炜姚和赵祥面面相觑，看来这贼船上去了就下不来了呀。
“全部人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这是我们归顺明军的第一仗，打好了我们以后就可以挺直腰板做人了！打不好，我黄炜姚跟你们一同战死在这里，死了也好向大明的祖宗们交代，我们到死都没做那后金狗腿子！”黄炜姚不知是相信杨太不会把他的性命搭上去，还是觉得退无可退，抖擞精神，准备与追兵开架。
两个牛录的叛军忐忑不安地调转大刀、鸟铳和弓箭。在他们从复州城叛逃时迈出的第一步起，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这一仗，算是他们投靠复辽军的投名状。
远远地，地平线上尘土飞扬，大地开始微微颤抖出来，一条黑线涌现，汉军骑兵挥舞着马刀呼啸而来……
金州城内，楚云第一时间收到了杨太出兵收编复州城两个牛录的情报。刚看到这份情报的时候，连一向波澜不惊的她都有些傻眼。
“这个杨太还真是爱惹事，早知道派稳重的昌义去守边境了……”楚云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杨太这一出兵，越过了边界向复州进军，那真是相当于捅了后金的菊花，将会激起后金最激烈的反应。
不过复州两个牛录一起南逃投靠自己，这个是楚云从来未曾想到的。这两个月从复州逃难而来的百姓有将近两千户，也有一些小规模的士兵南逃，而成建制的投降，还是第一次，金人究竟是多么地天怨人怒啊。要是楚云遇到这个问题，还很有可能和杨太一样出兵收编。
在他的计划里，大概等到秋收，更多的火炮、火枪，更先进的技术开发以后，才发动收复辽南的战役。而现在看来，计划就是被用来打乱的……
“让昌义、徐继、查德里、董大卫、余成等人统统过来，要打仗了。” 第四十三章 急先锋
“停！”后金汉军骑兵队长发现了叛逃的黄炜姚等人，以及石河村上方飘扬的明军军旗。
五百左右的骑兵队伍开始降低速度。长期的追赶使得这些战马差不多是强弩之末，恐怕无法继续发动冲锋。
骑兵队长在距离叛军和明军的联合军队差不多五百步的地方停下来休整。在他们看来，这应该是安全距离了。
然而，杨太却主动率数十个骑兵发动了进攻。
“你们跟着我冲！”杨太催促黄炜姚和赵祥两人带着手下的少许的骑兵和大量的步兵冲锋。
“黄兄，我们真的要跟这个疯子冲锋吗？”赵祥见杨太身先士卒地冲过去，咽了咽口水，忐忑不安地向同伴黄炜姚问道。
“我们已经退无可退，还不如拼一场！”黄炜姚咬了咬牙，率兵紧随杨太。
“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档子事！”赵祥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冲上去。
明军这边不守反攻，反而令后金骑兵大为吃惊。
石河村的高地上，炮兵中队已然就位，弹药已经装填。中队长举着一个奇怪的圆筒一样的东西，朝着后金骑兵的方向望过去。通过圆筒，他可以清晰地看清后金骑兵的队形。
“营长开始进攻了，给我放炮！”火炮中队长下达了炮击的命令！
轰！轰！轰！轰！
四门巨大的响声令不坚实的地面颤抖起来，呼啸的实心弹从天而降！
“看，那是什么？”有一个后金骑兵看到一个黑色的铁球飞来，仿佛只要伸手就能够抓到。
不过看似缓慢的铁球，瞬间在他的面前放大，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四颗火炮落入后金骑兵阵营中，像是打水漂一般弹起，接连击杀了十几个骑兵。
“嘶——”受惊的战马陷入惊慌中，不受骑兵的控制，开始撞向周围的友军。
“火炮！是明军的神机营来了！”后金骑兵惊恐地四处张望，试图找出火炮的位置。
骑兵队长慌张道：“给我控制住这群失控的战马！”
后金骑兵还来不及反应，杨太他们已经开始加速冲击，滚动的马蹄飞奔向前，如同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撤退！撤退！跟将军汇合后再和他们一较高下。”仓皇失措的骑兵队长想不到自己一方还来不及发动冲锋，队形就开始乱起来，而且明军看上去来势汹汹，自己是不能跟他们耗下去的。
慌乱的命令下来，导致的是后金骑兵更加混乱的局面。后金骑兵调转马头，向右后方撤退。炮击还在继续，惊慌失措的战马更加没头没脑，冲乱了局部的骑兵队形。
“兄弟们，干掉这群金人的狗腿子，回去我们找军主邀功，最起码要两门火炮！”杨太畅快地长啸，马刀出鞘，夹紧马腹，带着部下如同一把尖刀将后金骑兵转向的队形截成两段！
马刀挥舞，面对毫无斗志的后金汉人骑兵，杨太一方简直就如同屠夫，一面倒地屠杀！
“调整角度，别打到营长他们了。”炮兵中队长用单筒望远镜盯着杨太，让炮兵调整火炮的角度，提高射程，炮击更加后方的金兵骑兵，而避开与后金骑兵短兵相接的杨太等人。
火炮轰鸣，大刀挥舞，随着黄炜姚和赵祥的五六百人一拥而上，瞬间便吞下了数十个后金骑兵，而且步兵呈现V字型的包围趋势，想要将落单的后金骑兵一口气吞下。
“马巴拉子，老子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原本忐忑的赵祥见李永芳最引以为豪的骑兵在火炮的攻击下混乱、溃逃，竟然打心底涌起热血沸腾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正义一方的使命感？”黄炜姚看着溃退的后金骑兵，有着莫名难言的情绪。跟着后金主子打仗，对大民百姓、军队有着无尽的愧疚感，而且遇上战斗能躲就躲。现在归顺了朝廷以后，仿佛自己就是正义的化身，打败后金狗腿子也是符合天理的事情了。
李永芳带着五个步兵牛录在后方赶路，与黄炜姚和赵祥他们差了一个多时辰的路程。他们还没来到石河村，就遇到了溃败下来的骑兵。
“你说你们被明军打败了？”李永芳气的七窍生烟。这可是他花了最多心思打造的骑兵部队啊，他主力中的主力，没想到竟然被明军打败了，“明军有多少人？进攻你们的又是哪些人？你们损失了多少人？”
“进攻我们的是黄炜姚和赵祥两支叛军和……明军的几十个骑兵……我们损失了一百……多个……”骑兵队长尴尬地说道。
“你说人数不多的步兵和几十个骑兵就打败了你们？你这个废物！”愤怒地李永芳狠狠地甩了骑兵队长一个巴掌，打得骑兵队长一个趔趄。
骑兵队长委屈地捂住火红的脸颊：“将军，那群明军随军还带着火炮，而且他们火炮的攻击范围太大了，我们根本没想到他们会立即冲上来……”
“父亲大人千万不要气着身体，至少我们骑兵帮助我们拖延了他们的时间，明军此刻还没走远，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李率泰安慰李永芳说道。
“全军跑步前进，老夫要亲自指挥，将这可恶的叛贼和明军一网打尽。你们骑兵部队给我到前方侦察。”李永芳怒道。
“是！”骑兵队长恨不得立刻躲开。
于是李永芳的两千多人火急火燎地杀向石河村。
石河村附近的黄炜姚等人正在迅速打扫战场。黄炜姚和赵祥两人抢到不少战马和骑兵使用的马刀、弓弩，乐开了话。
“李永芳这个龟孙，尽把好东西给他们的骑兵。好了，这些好东西最后不还是归了我们。”赵祥拾起一把牛角弓，忍不住试了试手。
“就是，看他们身上这锁子甲，我们步兵十个里都没有一个有。”黄炜姚则下令让士兵卸下后金骑兵尸体上的盔甲。
杨太看着他们捡这些破烂，不禁好笑：“你们两个还真是没见过世面，金人这些破烂你们都这么宝贝。等你们用上我们的钢刀、火枪、火炮，怕你们见到这些破烂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第四十四章 皇太极怒了
“早就听说复辽军的火枪火炮厉害，我们到了金州以后也会发火枪火炮给我们吗？”黄炜姚和赵祥听杨太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
“只要你们是忠诚于我们复辽军的，火枪火炮算得了什么？你们好好看看，我们第一步兵营人手一支火枪，就连做饭的伙夫都有。”杨太得意地说道。
“做饭的伙夫都有火枪？”黄炜姚和赵祥终于知道复辽军是怎样可怕的存在了。真是壕无人性。
“好了，李永芳的大部队快要到来了。我们先撤回金州，只要回到金州，就算他皇太极亲自到来，都奈我们不何。”杨太说道。
第一步兵营即将准备离开石河村时，杨太的谋士突然过来在杨太耳边嘀咕了几句。杨太微微变色：“各位，我们暂时先不走了。”
黄炜姚和赵祥感到疑惑：“我们不是要撤回金州吗？李永芳快来了，再不走可能就被拖住了。”
“军主传来命令，要求我们在石河村固守，吸引金兵主力前来。”杨太将楚云遣人送来的信件传给两人。
两人看来信件后面如死灰：“要我们坚守到后金主力到来，这是要拿我们当诱饵啊。”
“粮食和弹药军主会率部队带过来，我们准备搭建工事吧。”杨太想了想，坚决地履行楚云的命令，“军主应该是谋划好了，才有这样的决定，我们只需要服从命令。”
李永芳带着两千多人来到石河村外，惊奇地发现明军竟然没有撤退，而是已经整整齐齐地排列好了队形。
“他们不是要撤向金州吗？怎么还呆在石河村，没这道理啊。”李永芳看着旗帜鲜明的明军队伍，他们丝毫没有要撤退的意思。
“报，明军发动攻击了！”李永芳的前锋还没集结完毕，石河村外的明军再次主动发动攻击，如同一群疯子一样嚷嚷地杀了过来。
“这这这……”李永芳不知如何说什么是好，这明军也太疯狂了！每次都主动出击！
“我曾经与复辽军交手过，我带兵去拦住他们，父亲大人您集结主力包围他们。”李率泰匆忙带着亲兵上前。
就在李永芳的汉军左营匆忙迎战时，明军的火炮再次发起了咆哮……
金州卫，楚云集结了三个步兵营、一个火炮营、骑兵大队以及大量的运输部队，开始战前的部署。复辽军下面，几乎所有的校官都向楚云请战，想要在这场战役中获取军功，以提高自己在复辽军的地位。
现在的复辽军已经有了强盛的势头，未来的发展前景十分广阔，所以在先期成为复辽军高层的话，以后的权力自然就很大了。
“根据探子的来报，后金八旗齐聚盛京，复州受到威胁的话，皇太极肯定会派兵南下支援，顺便消灭我们复辽军。我推测，这次起码有两个旗的主力南下，我们的对手是两万人或者更多。”楚云凝重地在地图上比划，“他们顺着海州、盖州南下，很快就会到复州。我令第一营固守在复州与金州不远的石河村固守，牵制住复州的汉军左营以及南下的八旗一部，而我们将会和八旗南下主力进行一场会战。只要打掉他们南下的主力，他们就不得不放弃对辽南四卫的控制了。”
“南下的主力可能是两万人，而我们能派出的，除了第一营，大致有三千人，对方是我们的六七倍，我们想要获胜，还是十分困难的。不过就算我们打败了，我们还有金州城，武库里还有多余的火枪和火炮，可以随时发动第二次反击。”
“有军主领导，我们是不会打败的！”第二步兵营的昌义说道。
“没错，金州城内的百姓听说金兵南下，想要夺走他们现有的平稳生活，他们义愤填膺，纷纷要求参军，现在我们军营外足足有近千人喊着要加入，只要军主点头，我们随时能再拉出一两个步兵营。”第三步兵营的徐继说道。
民心可用！楚云听说金州城内百姓的反应，心里大概有数。就算真的打败了，他楚云也要狠狠咬下后金一块肉！有金州城在，楚云在前线败了这金州城还是能守住的！
“徐继，你率领第三步兵营留守金州城，看好我们的大本营，同时训练预备兵役。”楚云说道。
“我不干！我也要到前线和军主一同战斗！”徐继不满道。
“你怎么学起杨太那个倔脾气？看好我们大本营比上前线要重要一百倍！没了金州城，我们在前面打的再好也无济于事！”楚云怒道。
“是！徐继遵命！”徐继见一向平和近人的楚云发火，说明楚云是真的重视接下来这场战役，于是赶紧挺直身板，敬了个军礼。
“骑兵大队护送运输大队，将粮食和弹药迅速在金兵主力南下前运往石河村。第二步兵营、第四步兵营、火炮营、警卫中队带足弹药干粮随我出来。”楚云拍了拍桌子，“这一次，我们要拿下辽南！”
盛京，后金的王都，十万加急的情报呈送到皇太极的案头。
“李永芳误我！”皇太极愤怒地将情报撕成碎片！
守候在皇太极身边的奴仆害怕地直哆嗦。
“竟然敢隐瞒百姓逃亡、军队逃亡的消息，终于酿成大祸，再晚一步，复州就不是我大金国的了！”皇太极自言自语，“让大贝勒父子、二贝勒阿敏等人过来！”
“是是……”奴仆慌不择路地去通知几个后金的最高层。
大致是皇太极对复辽军的挑衅大为暴怒，所以在复州牛录叛逃事件之后的次日，后金大贝勒代善父子的正红旗和镶红旗、二贝勒阿敏的镶蓝旗、新成立的汉军右营，组建起三万多人的军团，向金州方向开发。
这是继宁远大战、进击高丽以后，后金的又一次大规模的行动，除了皇太极要亲自坐镇后方意外，他近乎调用了一半的国力，打算以泰山压顶之势一口气推平整个辽南。 第四十五章 会战前夕
“废物！”李永芳纵横沙场数十年，身居高位以后第一次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而打他的人，是后金位高权重，威望可能仅次于皇太极的大贝勒代善。算起来，去年皇太极还是四贝勒，如果不是代善支持皇太极即汗位，说不定皇太极还没那么顺利接手后金。
“连我死去的父亲都没有打过我……”李永芳捂住肿起来的脸颊，不甘地低语。
“你们汉军左营简直就是一群废物！”代善怒气未消，“左营有八个牛录，两个叛逃，而你们剩下六个牛录还被这两个牛录击败了！我们怎么就养了你们这群废物！”
“黄炜姚和赵祥两个叛徒联合明军，老夫也是措手不及之下被打败的。”李永芳总算是明白了骑兵队长的苦衷。
带队支援黄炜姚和赵祥的明军校尉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在他主动攻击之下，李永芳的部队一击即溃。
被击败的李永芳收拢残兵以后在石河村外围固守，才勉强稳住了形势。两千多人进攻的一方反而被一千多人防守的一方逼到这样的地步，不由大贝勒代善不生气。如果不是后金三个旗的兵力南下，说不定他杨太就敢去打复州了。
“我观石河村里的明军，不过区区千人，加上两个牛录的叛军仍不过两千。对方兵力比你要少，却击败你，你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代善冷哼一声。
李永芳不再说什么，心里却想着：等你这个老家伙和明军交手，才会知道明军有多厉害。
“大贝勒千万要小心这伙明军。根据情报，金州这伙明军与广鹿岛的明军是一路的，都是复辽军在控制。复辽军，这是一个强大的敌人，他们的头目是一个叫做楚云的游击将军。”二贝勒阿敏说道。
“区区一个游击将军。哼，死在老夫手里的游击将军，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他楚云算是个什么东西。等老夫率英勇的草原勇士以雷霆之势泰山压顶，必教他们粉身碎骨！”大贝勒代善对复辽军嗤之以鼻。
“汉人有句老话，骄兵必败。我们在高丽战场本来是所向披靡的，但自从复辽军给高丽提供火器之后，高丽军队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伤亡，我们才不得不从高丽撤军。大贝勒别的可以无所畏惧，但一定要防备明军的火器。”阿敏凝重道。
“儿臣率镶红旗在高丽战场也见识过明军的火枪，威力、射速与我们以前见过的明军的鸟铳不可同日而语。如果石河村的明军大量装备了这般火器，恐怕我们不得不小心为上。”镶红旗旗主、代善的儿子岳托说道。
代善见两个旗主都要求重视石河村的明军，开始谨慎起来：“等下镶红旗负责正面进攻石河村，镶蓝旗绕过石河村从背后攻击，我亲自坐镇，适当时候率兵袭击其薄弱处。我们日中便可以在石河村内烧柴做饭，各位意下如何？”
“甚好。”阿敏和岳托说道。
几个人在中军主账商议击破石河村之策时，外面有一个负责侦查的牛录额真走了进来。
“各位贝勒爷，石河村东南方向发现明军主力，他们正在靠近，目测有数千人。”牛录额真焦急地说道。
“金州的复辽军？”几个贝勒面面相觑，一下子就猜到，只有近在咫尺的金州的明军才有可能迅速来援。
“复辽军是疯了不成？数千人敢主动来找我们三万人？”阿敏难以置信。
在他们的计划中，金州的明军听到三个旗主南下，九成九会鬼缩在金州城死守。而主动出击这种事，已经好几年没有发生了吧。
“来了正好，我们也不用特意攻打金州了。只要消灭金州卫的明军主力，金州城唾手可得。”代善不在乎，“阿敏，你们镶蓝旗在征伐高丽的战斗中担任主力，损失最大，如今兵员仍不满万，就留在石河村与李永芳一同消灭石河村的明军。我与岳托、刘爱塔率正红旗、镶红旗、汉军右营去会会复辽军主力。”
“可以。”阿敏和岳托以及沉默寡言的汉军右营将军刘爱塔都纷纷点头。
复辽军主力的两个步兵营和一个火炮营早就在金州卫边境准备，囤积了大量的枪支弹药。而在后金三个旗南下至石河村后，物资准备充足的楚云主动向金军进发。
楚云骑在一匹战马上，手里端着单筒望远镜四处张望：“还是望远镜看得爽啊，可惜倍率还不够高。”
“军主，这次我们的对手数倍于我们，在下的右眼一直跳个不停，怕是有一场恶战。”昌义也骑着马，陪在处于楚云左右。
“你这是封建迷信思想，要不得的。”楚云说道，“这附近的小黑山地形视野开阔，十分适合火炮展开炮击战术，而高耸崎岖的地形又可以防止金兵发挥他们的骑兵优势。看那里，还有一条发自群山内部的河流。此时正是冰雪融化之际，河水汛期，不怕被金兵截断水源，就算被围困多日也拿我们无济于事。”
“军主大人，您真是神了，那么年轻却懂如此之多，在下佩服！”昌义赞赏道。
“下令让全军在小黑山地带布防，步兵营抢占水源和各处要地，火炮营选好高地，布置炮兵阵地，等待金兵到来。他们要集结数万人进攻我们，没有一段时间是不可能的，这段时间，足够给我们准备了。”楚云没有理会昌义的拍马屁。
“是，全军备战，按平时演习的山地作战方案进行。”昌义将楚云的命令传达全军。
复辽军按照山地、平原、攻坚、固守几种情形做了简单的军事作战方案。要这群习惯了冷兵器的明军使用近代的作战战术，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不过复辽军里很多都是新加入的壮丁，所以调教起来还可以。
在楚云命令下达过后，复辽军部分开始挖起战壕、布置栅栏、铁蒺藜，部分选占高地，部分按照楚云的指示进行调整。
“金兵真的会主动来进攻我们吗？”有士兵嘀咕道，“我们还有军队被围在石河村呢。”
“放心吧，以后金那几个贝勒的傲气，不可能会放我们在这里不打，而且石河村才千人，他们根本看不上。”楚云听到士兵的嘀咕，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四十六章 小黑山之围
“吁！”后金的骑兵先锋来到小黑山之下，数千的骑兵漫山遍野，旌旗招展，好不气派！
头戴金盔，横刀立马的几个贝勒，后金权势最大的人，仰头观察部署在小黑山附近的明军。
“这明军却也奇怪，主动向我们进军，却又如同刺猬一般鬼缩在此地，是想引我们上钩吗？”代善马鞭直指小黑山上方的明军军旗。
“明军这如意算盘打的真好，他们两三千人，我们两三万人，是他们的十倍，要是我们在此地围困他们，反倒是我们支撑不起。”岳托看出了楚云的意图。
楚云这是在和后金比消耗，他在赌后金根本撑不起三个旗和两个汉军营的粮草消耗。
“他们明军对自己还真是自信。真以为区区两三千人能在我们的攻势下支撑多久。”代善嗤笑，“等下备灶做饭之后，汉军右营攻击西南侧，岳托你率镶红旗攻击西北侧，我伺机支援你们。”
楚云在小黑山一处高地之上，他通过单筒望远镜，看到金兵的步兵、后勤部队逐渐赶到，将小黑山层层包围起来，而后又袅袅的炊烟从军营中升起。
“啧啧，看这阵势，足足有两万多人。呵，两万多人数千匹马，一天的粮草就是个天文数字，这里村庄不多，又离复州较远，看你们能撑到什么时候。”楚云见金兵越来越多，没有紧张，反而坏笑起来。
“金兵大致在炊饭过后就会进攻，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昌义、查德里两个步兵营营长到第一道防线鼓舞士气。
第一道防线由两队线列组成，每队线列三列火枪兵，实行三段射。当第一道防线抵挡不住时，他们将会放弃第一道防线，撤向第二道防线。
“营长大人，俺们居高临下，火枪射得比他们的弓箭远，他们打俺们不着！”第一道防线的士兵拍着胸脯道，“俺们誓死保护第一道防线，不让金兵越过第一道防线一步。”
“说大话也不怕牛皮吹破，我们不要你们誓死保护第一道防线，听到撤退的火炮声你们就往后撤退，知道吗？军主说过，我们的战士的性命比一切都要重要！”昌义笑骂道。
“是！听到撤退的火炮声我们一定坚决撤退！”士兵喊道。
“营长，您说这金人怎么那么可恶，看我们过上好日子就要来抢我们。我是再也不想回到金人的统治下了，饭吃不饱不说，还被当成奴隶看待。您看我们复辽军多好，不欺压百姓，每个月还发军饷，我的老父亲甚至在金州城冶炼厂当上了那里的铁匠，一个月有四两白银、受人尊重，他说他一辈子都没有这么高的待遇。”一个士兵向昌义抱怨。
“金人就是一群野蛮人，他们没有吃的穿的，从来不会想着自己生产，而是来抢我们。所以我们才要赶走他们，消灭他们。各位，我们的身后就是金州城，有我们父母、有我们的儿女、有我们稳定的生活，为了守护他们，这一仗我们必须赢！复辽军万岁，大明万岁！”昌义高声喊道。
“复辽军万岁，大明万岁！”第一道防线上响起士兵们此起彼伏的呼喊声，震天动地！
高地上的楚云注意到了斗志高昂的第一道防线上的士兵，不由暗暗赞赏。跟不按套路出牌、擅长进攻的杨太不同，昌义倒是一个稳重的防守型军事人才。
“火炮营是否就位完毕？”楚云转头向警卫中队的余成问道。
警卫中队一方面既要负责保护楚云的使命，另一方面是楚云的左右手，负责向各个部队传递命令。
“火炮营营长董大卫回报，二十门火炮已经全部就位，还有十二门火炮可以机动布防。”余成回答道。
“嗯。后金可能也会动用火炮，让第一道防线的士兵千万要小心后金的火炮。当后金使用火炮时，让他们躲在壕沟之中，火炮过后才出来射击。”楚云继续下达命令。
“是。”
“嘿嘿，不过后金就算带了火炮，也不一定能用上……”楚云坏笑道。
复辽军紧张地布置之际，后金的部队开始缓慢移动。数千人的汉军右营开拨，向小黑山西南侧进发，而镶红旗招展，万人往小黑山西北侧进发。两支部队打算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同时进攻，让原本就兵力短缺的复辽军两线作战。
“敌军汉军左营主力向西南侧移动！”
“敌军镶红旗主力万余人向西北侧移动！”
“敌军正红旗未离开军营，但已经整装待发，有可能作为预备部队！”
……
一份份情报被上报给楚云。
“令火炮营董大卫将十二门火炮中的十门紧急调往西北侧。”楚云说道，“西北侧是第二步兵营的防守范围是吧？昌义派了多少部队在西北侧？”
“大约有两个大队。”楚云身边一个军事谋士说道。
“太少了。让昌义派全部兵力盯紧敌人的镶红旗，西南侧的第四营查德里分出一个大队作为预备队，随时援助西北侧。”楚云说道。
“第四步兵营要同时守几个方向，还要对付敌人的汉军右营数千人，我们还要抽调出一个大队，会不会导致其他方向的防守空缺？”一个军事参谋担忧道。
“小黑山就属西北方向最为平缓，是金兵的主攻方向，到时昌义压力肯定巨大。而其他方向陡峭易守，汉军右营新建不久，不足为虑，防守绰绰有余。就按我说的做。”楚云说道。
“那玩意未动的正红旗趁机进攻我们呢？谁来保护军主您的安全？”又一个谋士说道。
“不是还有骑兵大队和警卫中队么。实在不行，老子操着刺刀带上伙夫和运输队冲上去和金兵拼命了！”
庞大的后金军队缓缓地就位，两个方向万余军队就像是一只张开的巨手，要将小黑山擒住。
呜呜——呜——
苍凉而悠长的号角声响起，西北侧和西南侧的金军向小黑山发起了试探性的进攻。漫山遍野的金兵，让人头皮发麻…… 第四十七章 惨烈与诡异的战斗
“给我往上冲，后退者杀无赦！”督战的八旗兵小队手持大刀，督促从周围抓来的村民和汉人士兵先往上冲。
数百个由村民和汉人士兵组成的第一波炮灰硬着头皮向西北侧的方向发动了冲击。而在他们后面，金兵举着大盾，组成一层层盾墙推进，弓箭手、火铳手则多在盾墙后面。笨重的楯车在山地地形上并不适合展开，只能靠人命去堆。
“这群狗贼，竟然驱使村民来当前锋，队长，我们打还是不打？”第一道防线里的火枪兵遥遥看着手无寸铁的村民，恨的咬牙切齿。
“打，不能让金兵得逞！我们多杀些金兵为乡亲们报仇！”
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村民像是羔羊一样被迫面对明军的防线。不过他们还没有来到火枪兵的射程，黑不溜秋的夺命铁球就从天儿降！
“救……救命……”一个村民亲眼看到炮弹将身边的一个同伴砸成了肉酱，鲜血溅了他一脸。
惊恐的村民吓得摊到在地上，身下传来异味……任凭后方的八旗督战队怎么催促，这些村民都不肯再前进一步，或者说他们的腿已经吓软了。
齐齐发射的火炮在密集的金兵阵营中拉出一道道口子。居高临下的地势让加农炮发射的实心弹速度更快，而且在重力的作用下可以击穿数列的金兵。
“三号炮，看到那面旗帜没有，附近一定有个大官。有信心打掉那面旗帜吗？”董大卫亲在带着火炮营一半的火力坐镇西北侧。
“有难度。”三号炮的炮兵的测距手估摸了一下距离，说道，“金兵的旗帜躲在岩石和盾牌后面，只有榴弹炮才有可能打到，不过榴弹炮的可靠性和引爆时机很难把握……”
“我只问你有没有信心打到！”董大卫说道。
“有信心！”炮手赶紧说道。
镶红旗旗主岳托在下方观察战场的局势。不过他可没有楚云他们那般幸运，可以用先进的单筒望远镜远远观测。
虽然数十乃至上百的士兵倒在火炮的攻击下，不过金兵还是挺了过去。只要他们继续凭借枯枝、碎石、大队的阻拦，冲过明军火枪的封锁，他们就能用白刃战攻占明军的阵地。而且，大草原勇士的弓箭也不是吃醋的。
岳托的嘴角微微上扬，他仿佛看到一拥而上的草原勇士势如破竹，一举擒获匪首楚云。
突然，他视线中冲向明军阵地的镶红色军旗倒了下来，而恐慌以倒塌的镶红色军旗为中心，向四周迅速扩散。金兵的攻势为之一顿。
“怎么回事？！”岳托大惊失色。
组织第一波攻势的是他手下最得力的一个牛录额真，而镶红色军旗之下，自然是这个牛录额真在指挥。镶红色军旗一倒，失去指挥的女真牛录暂时不知所措，茫然地躲在巨石后面，四处张望。
“贝勒爷，似乎是明军的火炮击中了军旗……”岳托身边一个甲喇额真迟疑地说道。
岳托脸色变得不好看，他知道失去了主心骨的牛录是不可能继续进攻的：“让他们撤下来，等下你带着你们甲喇的剩下四个牛录分两批，轮流冲击。旗兵不要向前，坐镇后方指挥，冲锋的勇士没有听到鸣金声，不得后退一步。”
“是……”
失去牛录额真的后金士兵仓皇逃生，又落下数十具尸体，如潮水般退去。
“金人怎么退兵了？我正要好好揍他们丫的呢！”守在第一道防线的火枪兵举起火枪，正要对进入射程的金兵迎头痛击，但是随着金兵镶红旗一倒，金兵就撤退了。
只有董大卫的火炮兵知道，自己干掉了一条大鱼。
下次得要求军主提供更大口径的火炮才行。董大卫暗想道。
第一批金兵刚刚撤下，甲喇额真指挥着更多的牛录分成一小批一小批的士兵，再次向明军阵地发起了冲锋。只是这一回不是试探性的攻击了，而是如同潮水一般要将明军阵地淹没。
“给我狠狠干翻他们，为乡亲们报仇！”
密密麻麻的金兵终于突破火炮的封锁，与第一道防线的火枪兵交火。火枪兵居高临下，射程比弓箭要远，要攻击明军，还需要冒着明军两至三轮的线列兵射击。明军第一道防线设置在较为空旷的地带，遮掩物很少，而且被明军提前给清理了。这是要实打实地用人命堆出一条血路。
复辽军在第一道防线部署的火枪兵排成一列列，依托地势开火，白烟弥漫，让金兵都看不清第一道防线的情况。但是复辽军的指挥官却可以通过单筒望远镜从侧面看清金兵进攻到了哪里。
火炮轰鸣、火枪齐响，弓箭与滚石横飞，西北侧的战场陷入惨烈的消耗之中。冒着火枪进攻的金兵在付出重大伤亡过后，终于可以用弓箭报复回来，明军一方也逐渐开始出现伤亡……
与西北一侧惨烈的战斗相比，西南一侧的战斗却一点都不紧张。
山下的汉军右营也是满山遍野地发动攻势，闹得负责防守的第四步兵营营长查德里刚开始还有些忐忑，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守住高地。
但是随即查德里发现山下明军的攻势雷声大、雨点小。明军的火炮刚刚开炮，汉军右营就窝在山下不敢动弹。
“杀光山上的明军！！”汉军右营的校官歇斯底里地喊。
“杀！”汉军右营数千汉兵齐声喊道，声势震天动地，让远在西北侧的岳托都听到了西南侧闹出的大动静。
都是影帝啊！查德里在高地上看着山下方只会喊叫、拍打盾牌，却迟迟不攻上来的汉军右营，终于明白这些汉军是来打酱油来了，根本不会浪费宝贵的生命为金人卖命。
“怪不得长官让我抽调出一个大队作为预备队支援西北。”查德里终于明白楚云的安排，“让兄弟们时不时放几枪，他们会演，我们也要会配合才行。”
于是西南侧出现了汉军只喊不攻、明军放空枪空炮这么奇怪的场景。而在金人看来，西南方向也打得很激烈啊…… 第四十八章 战争的天平
“报，西北侧第一道防线被金兵攻破，二营长正组织人马，准备抢回第一道防线！”
“报，二营长昌义率兵夺回第一道防线，损失人马数十！”
“报，第一道防线再次失守，金兵向第二道防线发动进攻！”
“第四步兵营的预备大队已投入西北侧的战斗，击退了攻击第二道防线的金兵！”
……
暮色降临，这是金兵围困小黑山的第二天傍晚。仅仅两天时间，西北侧的第一道防线几度易手，最终金兵还是击破了第一道防线，打到了第二道防线前方。如果不是快要入夜，说不定凶残的金兵还会突破第二道防线。
“根据统计，第二步兵营损失过半，第四步兵营派出的预备大队在西北侧的战斗中损失也近半，一共损失了快一个营。”余成将昌义和查德里上报的损失报告给楚云，“火炮大队因为远程作战，所以损失甚微。”
两天几乎损失一个步兵营！楚云心里头在滴血。他一共只有四个步兵营，小黑山才两个步兵营，两天就打没了快一半！估计石河村里的杨太打得更惨。
在兵器没有绝对压制的情况下，果然还是人数占优的一方有优势。楚云的人越打越少，几乎要崩溃，而金兵就算伤亡数千人，对于他们来说还没有伤筋动骨。
“军主大人，我们是不是该想办法突围了？我们的人越打越少，而金兵却还能组织起一次次相同规模的进攻，再过两三日就无法防守这么多的要地了。”余成有些担忧。
“稳住，今晚就是我们翻盘的时候。”楚云却自信地说道。
小黑山下方，代善、岳托的金军高层却在饮酒庆祝。他们也察觉到了明军反击的火力弱了不少，特别是步兵，很有可能明军的兵力快跟不上了。
“哈哈哈，明军想要耗光我们的粮食，而我们却先一步耗光他们的兵力，这回明军头领应该傻眼了吧。”代善抓起油腻金光的烤羊腿，狠狠地咬上一口。
“如果不是夜色降临，我一定亲自带最英勇的亲卫部队冲击他们第二道防线，彻底消灭明军！”岳托也豪迈地抓起一大块羊排，狼吞虎咽。
高强度的战斗让他们的消耗特别地大。
“我的正红旗主力还没投入战斗，明军就孤掌难鸣了，要是明日我以正红旗从另一个方向攻击明军侧翼，明军必定会阵脚大乱。”代善十分畅快。
“贝勒爷英勇善战，令明军望风披靡，属下佩服。”被邀请来吃全羊宴的明军右营刘爱塔吹捧道。
“话说起来，你的汉军右营进攻西南侧两日，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有？”代善向刘爱塔问道。
“明军主力集中在西南侧，我们汉军右营损失惨重，却始终攻打不下，还请大贝勒责罚。”刘爱塔惭愧地说道。
“你们明军就是一群饭桶。看在我们还有层姻婿关系在，我就不责罚你了。来，我们喝酒。”代善举起大酒碗，向十几个后金高层劝酒。
可能在他看来，本来就不指望汉军右营能做些什么。
刘爱塔也不说什么，讪讪一笑，继续低头喝酒吃肉。
夜色渐深，月上树梢。正红旗和镶红旗各派出一部分兵力，防守山下各处要道，以防明军夜袭。
所有的金兵都坚信，只要明天再次强攻，就能彻底踏平小黑山。代善和岳托虽然人不卸甲，马不离鞍，不过也何绝大多数人一样笃定，睡得特别舒畅。
然而今夜楚云却没有入睡。他坐在一块巨石上，看着黑不拉漆的山下以及点点火光的金兵大营。余成等十几个守卫也陪自己这个睡不着的长官一同出来。
“大人您怎么不睡？明天天色微亮，金兵又会再度攻山，恐怕大人体力会不支……”余成提醒道。
“我在等一个人。”楚云幽幽道。
“小黑山被金兵堵得水泄不通，连个蚊子都飞不进来，还会有人来？”余成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
“会有的，一个能扭转战局的人。”楚云突然站了起来，“你去叫醒各个军官，我们准备夜袭。”
呼噜——
主军帐中，传来代善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随着他翻了一个身，呼噜声暂时停止。
“杀！！！”
金兵大营突然躁动起来，喊杀声不绝于耳。同时，也惊醒了熟睡中的代善。即使喝得大醉，代善还是条件反射般快步走出军帐，唤来亲兵：“是不是山上的明军下来偷袭了？”
大营的西南侧乱成一团，溃败的金兵反而冲击中军大营。不知所措的金兵甚至撞翻了一些火把，让部分营帐熊熊燃烧起来。
“杀！！！”
西南侧，一个将军亲自带着数千汉兵向金兵大营发起了突然袭击。他满眼通红，一刀砍翻一个睡眼朦胧的金兵，嘴里还在嘶哑地喊着杀字，仿佛对金兵充满了无尽的怨恨。
数千汉兵一路斩杀金兵，一路往营帐中放火，将好好地金军大营破坏的体无完肤。
山上的楚云见到山下火光冲天，心中大喜：“兄弟们，我们的援军出现了！现在是我们反攻的好时候，跟我冲下山！”
“杀！”昌义和查德里带着剩余所有步兵营士兵从西北侧冲击而下！而骑兵大队、警卫中队，甚至火炮营、运输大队的人也操着冷兵器往山下杀！
守在山下各处要道的金兵看到自己军中大营着火，无心恋战，在明军如猛虎下山般的攻势下迅速溃败。
“贝勒爷，汉军右营刘爱塔背叛了我们，半夜偷袭正红旗，正红旗溃不成军！”
“急报，山上明军夜袭，我们守在各处的士兵被迅速击败，我们镶红旗已经与明军交上手了！敌军势大，我们赶快撤退吧！”
岳托醒来比代善还要慢一步。等他反应过来，明军都一口气冲到了山下，以两千多人打得镶红旗节节败退。
镶红旗这两天损失最多，本来还在高丽战场损失了不少精锐，此时遭受突然袭击，更加崩溃。镶红旗里一些帮助甲士照顾战马的汉人奴隶直接炸营，加剧了金兵的败退。
熊熊烈火倒映在楚云的眼中，他按捺不住心中的雀跃：南路的金兵这回算是完了。 第四十九章 复州的决定
复州城内，十几个后金的汉人文官不安地地踱步，都在等待地前线的消息。
天还没有泛亮，复州城里的百姓就在传前线的金兵战败，明军要收复复州城了。所谓三人成虎，这个消息被说的有板有眼。而这些文官的财产亲人很多就在复州，他们背叛朝廷当了后金狗腿子，要是落入明军手里……后果不堪设想啊。
衙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所有人都紧张地往门口方向望去。
一个文官带着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十几个汉人文官问道。
“消息千真万确，金兵败了，大金几个贝勒落荒而逃！”进来的文官说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赶快收拾东西北逃吧！我们当初做了对不起朝廷的事情，被官兵抓住的话，是灭九族的大罪！”文官们慌乱起来。
“各位不必慌张，收复复州的明军部队是金州卫的复辽军。而这位陈挺先生，当初乃是金州城主簿，他弃暗投明，复辽军不但没有杀他，反而重用他。现在陈挺先生都是金州内政一把手了。”进门的文官向大家介绍戴着斗笠的男子。
男子取下斗笠，露出一张干瘦的脸颊:“各位旧僚，我们好久不见。”
“陈挺，你小子还活着！”复州的文官十个有六七个是认识陈挺的。
复州和金州相邻，主要的文官之间相互认识并不奇怪。
“各位，后金汉军右营弃暗投明，已经投靠了我们复辽军，所以我们复辽军才能以弱胜强，击败金兵。”陈挺笑道。
“怪不得，原来是刘爱塔投靠了朝廷！”
“我先前听市坊传言，刘爱塔与朝廷官员有书信来往，看来刘将军始终牵挂朝廷。”
复州城的文官恍然大悟。
“刘将军已经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现在轮到各位了。如果各位愿意率复州城的百姓投靠我们复辽军，我们复辽军对过往各位的事迹既往不咎，绝不秋后算账。”陈挺诱惑道。
“既往不咎……”一群文官你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觉得陈挺所说还算可靠。
“可我听说复辽军会收缴乡绅的土地，我们在座的各位都是有田地之人，会不会有损我们的利益。”有官吏提出异议。
“这一点请大家放心，我们会根据收缴的土地在未来给大家一定的补偿，不会让大家吃亏的。而且，要是各位落荒而逃，那这些土地不照样是我们复辽军的？各位到时一分钱都拿不到吧？”陈挺玩味地说道。
在陈挺萝卜加大棒的言语攻势下，这群有所顾虑的文官相视，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对方的决定，一个个缓缓点头。
“复州城内一定还有不少李永芳的亲信，甚至你们当中就有，不过圣人有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大家应该知道怎么做了。”陈挺又说道。
“我与守城的军官是至交，可以把他拉拢到我们这里，控制城门，然后铲除李永芳的部下。”
“我的十几个家丁可以响应号召，只要你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一群文官纷纷表态。
当天色泛白之际，一部分溃败的金兵逃到了复州城下，然而面对他们的是紧闭的城门。
“快打开城门，我们是镶红旗的人，再不开门你们就完了！”金兵朝城上喊话。
“复州城已经归顺朝廷，各位请绕道吧！”在城上的文官紧张地说道。
“混蛋！”勉强集结部分兵力的甲喇额真气得青筋暴起。
如果不是明军在后面追赶，他们指不定就立刻攻打复州了。
“走，我们往北！”甲喇额真见复州叛变，只好领着百余残兵往北方自己的大后方逃去。
“呼。”楚云骑在战马上，一口气追了金兵整个夜晚，甚至他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儿。
还紧随在他身边的只有警卫中队和一个骑兵中队的兵力。
逃跑的金兵疯了，追赶的明军也疯了，双方根本不理会是到了哪里。
等到楚云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出了复州，到了盖州的地界。
“地图，地图，快把地图拿过来，我们这是到哪儿了？”楚云看到完全陌生的地形，有些发毛。
万一金兵缓过神来，说不定深入敌境的他反而被金兵给包饺子了。
“大人，我们追的急，啥都扔下了，哪里来的地图。”守护在楚云身边的余成也是一脸懵逼。
“我靠！”楚云忍不住骂街。这次打的太乱，金兵想不到，明军也想不到。
楚云他们不知道位置时，远方盖州城方向突然有一支数百人的部队赶过来。
“是金兵来了，大家准备战斗。”楚云带着不到百人的队伍，汗水已经浸透他的轻甲。
一整个白天楚云都在指挥战斗，晚上又偷袭和追杀金兵，他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如果不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楚云相信自己一定会一头栽下马，睡个三天三夜。
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宁远城，曾经击败努尔哈赤的袁巡抚，收到了一封来自复辽军的书信。据说这是复辽军的头领亲手写的。
“这一手字……”袁崇焕看着书信上扭扭歪歪的毛笔字，幽幽说道，“真丑啊……”
“袁大人，复辽军与我们无缘无故，这个时候来书信是为何？”袁崇焕手下一员武将问道。
“虽然字丑，但复辽军楚云比起东江镇的毛文龙胆子要大十倍，他竟然以区区三千人，去打辽南！”袁崇焕感叹道。
“三千人打辽南？！复辽军是疯了不成？”部将万分诧异。
“在起兵前，复辽军派人将此书信发于我，请求我们宁远军向盛京方向做出攻击之势，还说是什么攻打盛京的好时机。”袁崇焕扬了扬手中的书信。
“那我们要配合他们吗？盛京还有皇太极五个旗的兵力啊。”
“卖他复辽军一个人情也不错。传令下去，令各营将士准备三日粮食，向盛京方向推进，伺机而动。”袁崇焕想了想，缓缓说道，“我倒要看看复辽军能在辽南弄出什么动静。”
缓缓流淌的鸭绿江东岸，高丽的义州，这座刚被金兵屠戮一空的城池，再度迎来了高丽军队。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随着中军大将来到鸭绿江岸边。
“再往西就是金人的领土了，我们来到此地，金兵随时可能攻击我们，王世子殿下害怕吗？”高丽大将问道。
“我不害怕！广鹿岛的朋友在危难之中救了我们一把，这回轮到他们有困难，我们怎么能作壁上观！”高丽王世子李溰说道。
“不愧是我们未来的王！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才是王者之道！”高丽大将欣慰道。
“而且楚大哥还说这次帮了他的话，回头他会送我们高丽八门大将军炮，将军，那可是八门啊！”李溰眼睛里冒着期待的星星。
噗——刚夸奖了李溰的高丽大将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第五十章 暴动的矿工
是战还是逃？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也是楚云此刻需要面对的一个问题。
他现在只有不到百人的部队，而对面是迎来的数百人的部队。
面子事小，性命事大，还是逃命去吧！楚云心里没有把握，于是打起了退堂鼓。
“明军的军爷，我们终于等到您了！”楚云刚想逃跑，对面的部队突然闹哄哄地哭道喊道。
咦，这是怎么一回事？楚云取下鞍间的望远镜。
在视野里，一群五大三粗浑身黑漆漆的大汉正泪流满面地狂奔，他们衣衫褴褛，手里还拎着铁锹、铁铲等五花八门的兵器，甚至不想是一支军队。
是友军？楚云搞不明白了。到底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大人。他们似乎不是金兵啊。”余成凑过来说道。
“这盖州地域内还有除我们和金人以外的其他势力？”楚云不解。
等到这支奇怪的部队到面前后，楚云才终于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盖州铁山的铁矿工人。
盖州的采矿、冶金业比较发达，大概在六年前，盖州铁山矿工暴动，反抗金人的压迫，李遇春和他的弟弟李光春聚集了两千多矿工在铁山附近坚守，而且吸引了辽南数万人，几次击败金兵。直到努尔哈赤派上万精兵经过长期围困，才将矿工镇压下去。
而这群迎接楚云他们的部队就是这群当初被镇压的矿工或他们的家属。他们在得知金兵经过盖州，前往复州作战时，就萌生了捅后金菊花的想法，于是再次暴动而起。
“军爷，我们刚刚起义，就听到你们打败金人的消息，所以特地来接您们了！”一个矿工首领激动地跪倒在楚云面前，“小的叫李光冬，是铁山矿工，六年前我的大哥和二哥起义失败，现在我要金人血债血还。”
“李大哥千万别客气，快起来快起来……”楚云有些惭愧。
这群矿工在客观上给他们复辽军很大的帮助，还反过来对楚云感恩戴德，让楚云太过不好意思。
“我们才听说军爷在复州打败了金人，现在就到了盖州，各位军爷这是要攻打盖州吗？”李光冬问道。
楚云回头看了看自己身边不到百人的队伍，心里想，自己特么像是用几十个人去打盖州的人嘛。
“告诉军爷一个好消息，我们铁山矿工昨天就包围盖州城了！不过我们没有攻城之法，拿盖州城没辙，还请军爷带我们攻下盖州。”李光冬长满大茧的双手紧握，激动而颤抖地说道。
“啊？！”楚云惊讶地差点跌下马。
这群矿工也太疯狂了吧！早在昨晚自己还没夜袭金兵之时就已经切断了金兵的退路！还包围了盖州城？
“你们的队伍……有多少人？”楚云问道。
“几天前有七八百人，现在大概有四千多，而且还在增加？”李光冬摸了摸后脑勺，憨道:“虽然人马不多，不过还请军爷不要嫌弃。”
四千多人，我的娘亲喔！楚云不知说啥是好，他整个复辽军也就这么多人！
“走，我们去盖州城看看！”有了这么一支生力军，楚云突然有了底气，一扫刚才想要撤退的念头。
“小的斗敢问一句，不知道军爷姓甚名谁？”李光冬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问眼前的年轻军官是谁呢。
“金州复辽军楚云，正是在下。”
后金王城盛京，皇太极看到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箭头，心神不宁。前线传来八旗战败的消息，饶是老谋深算的皇太极心态都要崩溃了。
“这打的是哪门子仗，代善败了，阿敏败了，岳托败了，那个心怀不轨的刘爱塔降了。父亲大人，我随您打了二十年仗，就没有遇到过这么窝囊的事。”皇太极跪在努尔哈赤的灵牌前，像是自言自语，“父亲大人啊，请告诉我，要怎样才能实现您未完成的宏图伟业。”
房间里的檀香袅袅。房间外面响起敲门声，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王上，王世子求见。”
“让他进来吧。”皇太极说道。
一会儿，豪格小心翼翼地走进皇太极的房间，看到双眼通红的皇太极。他心里咯了一下。犹豫再三，他说道:“父王，宁远方向的明军突然向前急行军四十里，包围了我们的几处堡垒，堡垒的守军告急。还有高丽的两万大军迫近鸭绿江，与我们的斥候发生了小规模的战斗。我估计双方势力都是来应援复辽军的。”
“宁远的袁崇焕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这是在让我左右为难！只要我一南下，他就会扩大攻势，而我按兵不动的话，他不出三日就会撤兵！”皇太极指着宁远方向，“自从萨尔浒之战后，我大金国从来都是进攻的一方，几时这么憋屈了！”
“可是父王，也许我们已经到了需要抉择的时候……”豪格小心地说道。
皇太极起身踱步，让豪格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也许是真的需要抉择了……辽南还是辽东……又或者是有更好的办法……”皇太极喃喃自语。
突然，他的眼中迸发出一道精光:“他复辽军不就是想要抢地盘么，他想要我们就敢给！命代善、阿敏、岳托等人撤军回海州死守，至于复州和盖州，让给明军！”
“父王，这可是两州之地，先王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正红旗、镶红旗、镶蓝旗虽败，但收拢残军，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豪格难以置信。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有时候得到更多不一定更好。本王不只要退出盖州、复州，更要派出使者与复辽军和谈，还要送他一万两白银、千匹良布替他庆贺！”皇太极说道。
“……”豪格脑袋一片空白。自己的父亲肯定是受到打击疯了。
“令工匠务必在三个月内仿制出明人的火枪火炮，做不到的话，将这些通通扔到海里喂鱼。”皇太极脸色可怕地说道。
豪格听到皇太极的话，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在这一刻，他确信皇太极是疯了，而且疯的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