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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宫中宫外

    王生一袭宫女服,此时百无聊赖的跪坐在广平公主的闺房之中。

    今天的事情,还是很快的脱离了王生控制。

    原本他以为只是简单的见贾南风一面,顺带刷刷声望便回去的,没想到半路杀来了一个郭彰。

    就算是半路杀进来一个郭彰也就罢了。

    关键这个郭彰也忒不聪明了,居然想在长秋宫中杀人!

    哎~

    王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没想到这一点啊。

    百密一疏。

    换句话说,在看人方面,王生还是有待提高的。

    郭彰这厮,这样的事情想来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的,不然,今日郭彰也不可能如此决绝的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

    或许,也正是因为郭彰的跋扈,王生的一席话,才能说动贾南风。

    可谓是祸福相依罢了。

    过夜皇宫,对王生来说,自然算是一件刺激的事情。

    当然...

    刺激的事情总是充满风险的。

    若是王生被人发现了他此时还在皇宫,尤其是在广平公主的闺房中.

    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他可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之前有韩寿偷香,莫非今日也有我王生偷香?

    王生轻轻摇头,先把这些念头放下去。

    他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了。

    淑仪宫大,当然也不算小,毕竟在皇宫之中,别的没有,地方大把,宫殿也是大把。

    淑仪作为九嫔之一,自然也算是有牌面的宫殿了。

    而且今日因为广平公主的原因,这淑仪宫,也是变得比平日有生气的多了。

    光王生在广平公主这闺房之中,便是见到了不少的物件。

    珠宝古玩倒是少,多的是一些名人字画。

    譬如王生此时正在观摩的,便是蔡邕的字帖。

    王生来这时代有也有些时日了,见过的字帖也极多。

    此时在广平公主闺房之中的字帖,就是蔡邕的《熹平石经》的拓印版,上面真是蔡邕有名的飞白体。

    所谓飞白体,这里还有一个典故。

    据说有一次蔡邕路过鸿都门,看见工匠们正在用扫帚刷墙,扫帚刷过的痕迹丝丝漏白,很受启发,回去便创造了“飞白书”,这种强调飞白枯笔的用笔效果很受欢迎,很多书法家认为这样很美,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十分流行,王羲之、王献之也都热衷于此。

    唐代的书法理论家张怀瓘在他的《书断》中评论:飞白妙有绝伦,动合神功。

    至于这《熹平石经》,也可以算是蔡邕最有名的字帖石经了。

    汉灵帝熹平4年,他上书请求正定儒家经典《六经》的文字,得到了汉灵帝的许可,和很多高官以隶书为书体书丹上石,让工匠刻在石碑上,立在太学门外,此工程前后历时八年。

    《熹平石经》碑高一丈多,款四尺,主要刻的内容是儒家经典,包括《论语》、《周易》、《尚书》、《春秋》、《礼仪》、《公羊传》,对于维护文字和内容的统一,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据说熹平石经刚刚立起来的时候,全国各地过来临摹观赏的人非常多,络绎不绝,每天光来的车辆就有上千辆,甚至把街道都给堵塞了,可见这块碑在当时的火爆程度。

    《熹平石经》是儒家最早的官方勘定的儒家经典,因为整个碑都是用隶书着一种书体书写,也被称为“一体石经”,在印刷术发明以前,这也算是一种图书的编辑,它的出现平息了不同版本的纷争,使儒家经典有了统一的官方版本,同时开创了我国在石头上刻经的先河。

    由于这些经典是被刻在石头上的,没有办法带回家里仔细的研读,所以有人就发明了锤拓的方法,把石头上的字拓下来,这也启发了中国书法的拓片技术,使得书法字帖能够广泛的流传,民间学习书法的人也能够用上字帖了。

    正是由于此的影响,启发了传拓技术,才使得书法更加广泛的流传下去,也间接的影响了以后的碑学。

    只可惜因为战乱的原因,即便在今日,太学外也只剩下残碑了。

    王生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吱吖一声,门口也被推开了。

    广平公主满脸雀跃的快走进来,而在她身后,碧玉宫女的脸上却是充满警惕之色的。

    原本她是想要将王生放在柴房里面的,实际上,她还真的这般做了。

    只不过广平公主回来之后,见到这样的事情,马上训斥了她,并且要把王生接到公主闺房来,还美其名说在柴房人多眼杂,万一这家伙被别人发现了,那就大事不妙了。

    呵呵!

    这小子,到了淑仪宫,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若是不想要这个隐患,就不应该将他接到淑仪宫来。

    柴房与闺房,哪里有什么区别?

    况且...

    未出阁的女子,闺房岂能让男人进入?

    这事要是被外人知晓了,那公主还有活路?

    还附带搭上整个淑仪宫。

    碧玉宫女之所以要紧紧的跟着广平公主,不落半步,是因为广平公主要来见王生也就罢了,见之前还特意浴房沐浴了一番,再美美的打扮了一身。

    便是之前去见皇后,公主殿下都没这般殷勤,现在这小子来了,公主殿下却变了一个样,碧玉宫女岂能不担忧?

    这要是这小子今日敢对公主动手动脚,她可是要把王生直接送进净身房的。

    她现在已经打算这般做了。

    公主不是喜欢这家伙吗?

    那我不杀他,把他的命根摘去了,看他还能使出什么花样出来。

    哼!

    看着广平公主一跳一跳的模样,碧玉宫女免不得心惊肉跳。

    这才学端庄了没几日,又变得像之前一样了。

    哎~

    女大不中留啊!

    “小郎君。”

    见到王生一心都在桌塌上的字帖上,广平公主弯身叫唤一声,水盈盈的大眼睛可是明亮得很。

    “公主殿下。”

    王生马上反应过来。

    实际上,他早就知道广平公主进来了,之所以一言不发,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额...

    鄙人不善交谈。

    当然...

    若是欧阳建听到王生的这句话,恐怕一升血都要吐出来了。

    “这个...”

    两眼对视,却是长久的沉默。

    广平公主低低抬头,胜过秋日中的露珠一般惹人心醉,轻着的丝衫,隐隐的可以看见雪白的手臂。发簪是一只檀香木做的,垂着一颗浑圆的珍珠,轻描黛眉,略施唇红,宛若一位仙子一般。

    这长久的注视,让两个人都将头低下去了。

    一边的碧玉宫女被这沉闷的气氛压得透不过气来。

    她虽然是场间三人年岁最大的,然而,男女之事,作为一个宫女,又如何经历过呢?

    她现在心里可是奇怪的紧。

    这公主不是喜欢这小子的吗?

    还故意梳妆打扮了一番。怎么见到真人,反而沉默了下来了呢?

    真是奇怪!

    “你...”

    广平公主看着王生身前桌塌前的字帖,美目微亮,问道:“小郎君看的是谁的字帖?”

    “蔡大家的。”

    “哦。”

    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那...你觉得这字帖如何?”

    广平公主再问道。

    “很好。”

    王生面无表情。

    “那你觉得这房间除了这字帖之外,还有什么好看?”

    “还有画。”

    “还有呢?”

    “这砚台也不错。”

    “还有呢?”

    “这屏风也很好看。”

    “还有呢?”

    “香炉不错。”

    “还有呢?”

    “铜镜好看。”

    “还有呢?”

    ......

    一问一答了好久,王生才摸清了这广平公主的心意。

    “你也好看。”

    听到王生这句话,广平公主果然笑了。

    她的脸好像绽开的白兰花,笑意写在她的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

    广平公主的嘴角上扬的美丽的弧度,这个模样,还真是好看。

    王生保证他前面的话不是昧着良心说出来的。

    “哪里好看了?”

    广平公主再问道。

    “玉钗好看。”

    “还有呢?”

    “襦裙好看。”

    “还有呢?”

    “头发好看。”

    广平公主嘴角勾起的弧度渐渐上扬。

    “还有呢?”

    “眼睛好看。”

    “还有呢?”

    ......

    两人一应一和,似乎没有终结的时候,倒是让广平公主身后的碧玉宫女难受的很。

    这什么好看,什么好看的,有什么意思?

    公主说话,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磕磕碰碰了?

    还有...

    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不会说话了?

    藏藏掖掖的,莫非是心里有什么坏水?

    想到这里,碧玉宫女虽然大口的吃着狗粮,但看着王生的眼神,里面的警惕之色是丝毫未减的。

    月儿高升,从空中往下,披拂下一层银辉,将金碧辉煌的宫殿,衬托得如天上宫殿一般。

    而在洛阳西郊,桃柳园内,园中的气氛却不像是这月光这般恬静。

    主堂中,红袖与张氏脸上都是刻着焦急之色。

    张氏还属于那种耐得住性子的人,至于红袖,现在不断的在主堂上踱步,倒是把靠在张氏身上的囡囡也转晕了。

    “红袖姐姐,你都走了好久了,还不坐下来。”

    囡囡毕竟年纪小,不知道王生此时未归家意味着什么,但是这主堂上,张氏与红袖可是明白得很。

    尤其是红袖,大世面见得多了,也知道外面的龌龊事了。

    王生到现在没有回来,只有三种情况。

    一个是被留在宫里了,一个是死在宫里了,另外一个就是死在半路上了。

    至于被王生的那些朋友招到家里去过夜,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但是,最少都是会派人回府通知的。

    像是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这种情况。

    而在以上的三种情况之中,没有一种情况是好的。

    王生被留在皇宫之中,本身就代表着危险,至于成为贾南风的面首,红袖还没有想过。

    她了解王生的为人,知道王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至于另外的两种情况,就代表着最坏的情况了。

    “主母,管事...”

    门口,却是传来了刘勇浑厚有力的声音。

    “刘勇回来了?”

    红袖停下脚步,眼睛发着亮光,与红袖一般,张氏身子也坐直了起来。

    作为看热闹的囡囡,也升起了不少兴致。

    “侍卫刘叔回来了,可是带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回来?”

    红袖这个时候可没有时间理会囡囡。

    “情况如何了?”

    红袖美目紧紧的盯着刘勇。

    “管事,君母。”

    刘勇先行了一礼,之后才开始说话。

    “方才我去了琅琊王氏王处仲的府邸之中,向他打听主君的事情,在他府上等了许久,才等来宫中的消息。”

    “宫中消息为何?”

    “主君好像是出宫了。”

    出宫了?

    张氏倒吸一口冷气,气血上涌,面含悲色,居然因为刘勇的一句话晕了过去。

    “阿娘,阿娘...”

    见到张氏这副模样,囡囡是慌了神了。

    红袖轻轻扶着张氏,对着囡囡说道:“姑娘,你娘没事,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红袖这句话说出来,囡囡哭喊声骤然一顿。

    “红袖姐姐没骗我?”

    “骗你这个小丫头做什么。”

    安抚了囡囡之后,红袖转身看向刘勇。

    “那冠军侯可有什么举动?”

    冠军侯郭彰?

    刘勇愣了一下,说道:“据说,那冠军侯出宫了之后很是生气,打杀了不少奴仆。”

    “哦?”

    红袖原本慌乱的脸色变得平静了不少。

    “那王处仲真的与你说郎君已经出宫了?”

    “言之凿凿。”

    “这样啊!”

    红袖沉默起来了。

    在听到刘勇的那句话的时候,红袖心也凉了一半,但是现在,听到了冠军侯的消息之后,红袖反而是平静下来了。

    在宫中,唯一一个想要杀主君的人,便是冠军侯郭彰。

    冠军侯郭彰在宫中没有得手,才会愤怒。

    那是否也可以这般想....

    郎君没事?

    但...

    若郎君真的出宫了,为什么回来?

    即使不回来,也该派个人报个信什么的。

    莫非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红袖又担忧起王生的安危起来了。

    “管事,主君他?”

    刘勇脸上也有担忧之色。

    “主君无忧。”

    在这个时候,红袖可是知道不能让桃柳园的人心散了。

    “现在是多事之秋,你们多带些人巡视,另外眼睛放亮一些,明日,主君便会归来。”

    明日便会归来?

    听到红袖这般具体的承诺,刘勇也是把心放下去了。

    这桃柳园与邙山山庄的一众人,都是依附于王生而活的,若是王生没有了,自然就没有他们了。

    现在看来...

    还好主君没事。

    “主君无事便好,那小人告退了。”

    看着刘勇消失在主堂之外,红袖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说出方才那般确切的话,心里可不像那话中那般坚决。

    希望...

    主君真的没事罢。

    若是主君有事...

    红袖咬了咬嘴唇,她美目如剑,锋芒毕露,白皙的手臂上有一个握得紧紧的拳头。

    若郎君没了.....她也不独活。

    而且还要替主君报仇!

    。

第二百零六章 出宫布局

    “公主,你与这小郎君也说得够久了,若是没事的话,便早些歇息了。”

    两人有的没的,看样子可以一直说下去,这都快说了一个时辰了,还不见终止的时候,这碧玉宫女如何看得下去?

    而且,这要是再聊下去,指不定出了什么事情。

    广平公主俏脸上一直浮着两朵红云,睁着大大的眼睛,这眼睛里面散发着异样的光彩,视线是从来没从王生脸上移开的。

    而王生呢?

    虽然是低着头,但是说的话是越来越多的。

    这样下去,那还了得?

    “碧玉姐姐,不如你先下去罢,我与小郎君还有好多话要说。”

    下去?

    碧玉宫女眉头一皱,连忙摇头。

    “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不好。”

    在这一点,王生也是轻轻点头。

    “小子入了公主殿下的闺房,便是越矩了,若是再与公主独处,那就不好了。”

    碧玉宫女点了点头,暗想着小子还算是有些自知之明。

    但在广平公主心中,她却不是这般想的。

    “为何越矩,那韩寿不是也时常偷香。”

    “这不是同一个概念,况且,公主殿下也不是贾午,小子也非韩寿,况且,韩寿偷香,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这位郎君说的极是。”

    碧玉宫女眼中的担忧之色更甚了。

    “公主身份尊贵,可不能学了那贾午的厚颜无耻,不知礼仪。”

    现在公主都有这样的心思了,这事还了得。

    若是被宫主知道了,免不得是要受罚的。

    “好了好了,碧玉姐姐越也不需要如此紧张,本公主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你方才说话的样子,可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碧玉宫女暗自嘀咕,倒也是没说话了。

    “咳咳。”

    王生咳嗽两声,说道:‘现在的时候确实是不早了,公主还是早些歇息罢,对了,明早,我要如何出宫?’

    广平公主撇了撇嘴,看起来模样有些不情愿。

    “明日你便与出宫采买的内监一道出去,那内监是我的人,会让你出去的。”

    这样的话,倒还是不错。

    “你没有什么话与本公主说的?”

    话?

    王生摇了摇头。

    “没有。”

    “可...”

    广平公主轻轻瞥了王生一眼,说道:“可我有很多话要与你说。”

    “说什么?”

    王生心中有些困惑。

    “你的过去,还有经历的一些有趣的事情,或者说,你喜欢什么?”

    “这些问题,可不是一天能够问完的,况且,我也不知道我的过去,或者说我也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什么。”

    “你们男人,不都是喜欢美人,喜欢权势的吗?”

    “那是大多数男人的喜好。”

    “那郎君你的喜好不是这个?”

    王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爱美人,也爱权势,但不全爱,我更喜欢其他的东西?”

    “其他的东西?”

    广平公主喃喃自语。

    “其他的什么东西?”

    “譬如说尊严,爱,百姓和乐。”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王生想了一下,轻轻点头。

    “可以说是这个吧。”

    “那这些东西,小郎君可得与我好好说说,骧儿平时只是读书,在深宫之中,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山,真正的海,真正的湖,甚至连真正的人都没有见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在深宫之中,寻常公主喜欢的物件,譬如首饰,譬如风筝这些的,我虽然觉得也好玩,但也没到喜欢的地步。”

    “我想出去走走,看看自己到底喜欢什么。”

    深宫长出来的人,当然是不知道外面世界是怎样的。

    这一点,王生倒是有些同情广平公主。

    “公主出嫁了之后,可以看的。”

    “估计还是看不到。”

    广平公主撇了撇嘴。

    “我是大晋公主,公主嫁了人,也不能随处走动的,只是换了一座深宫而已。”

    这时代,大部分的女性都是如此的,尤其是出嫁的女性。

    说到这里,王生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公主这般好的人,将来也一定能遇到一个如意郎君的。”

    “若是遇不上呢?”

    广平公主眼神灼灼。

    “一定会遇到的。”

    王生低下头去,有些受不了广平公主如此炽热的眼神。

    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心思倒是不少。

    深宫中长大的人,不早熟不行啊!

    “希望如此。”

    广平公主没有继续说下去。

    “碧玉,你去吩咐内厨做一桌菜来,小郎君放在在花苑的时候,也没有吃好,现在恐怕是饿着肚子的。”

    额...

    王生微微愣了一下。

    他在花苑的时间待的确实不多,但若说是吃的话,王生应该是比广平公主要吃得多的。

    毕竟他当时为了装出一副乡巴佬的模样,可是玩命的吃的。

    不过...

    试一试这淑仪宫的伙食,也不是不可以。

    王生摸了摸肚子,在长秋宫跑了一转,王生确实是有些饿了。

    索性,他也就沉默了。

    沉默,自然就是默认了。

    碧玉宫女看了王生一眼,再看了广平公主一眼。

    “不如叫小翠去罢。”

    广平公主重重摇头。

    “这些事情,平素都是碧玉你去做的,如今怎么吩咐起小翠来了?小翠她笨手笨脚的,哪里会这些活。”

    “可是...”

    碧玉宫女满脸狐疑的看着王生,她可是知道,广平公主如此做,不过是为了支开她罢了。

    是嫌她碍眼?

    还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哪里有什么可是的,碧玉其吩咐内厨,哪需要多少时间?”

    话是这么说,但是...

    碧玉宫女总是有些不安的感觉。

    “罢了,那奴婢便下去了。”

    碧玉宫女脚步飞快,显然是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回来。

    碧玉宫女走后,广平公主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小郎君,现在碧玉姐姐走了,你现在就不用怕了罢?”

    在广平公主看来,王生之所以之前一直支支吾吾的,话也说不完整,是因为王生害怕碧玉宫女,这才不敢说话。

    但是...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了。

    王生说话支支吾吾的,是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说起来,王生前世虽然有女朋友。

    但是!

    也只交往了几天。

    作为专业直男,在与其他人交谈的时候,王生可以侃侃而谈,口若悬河,但是,与自己在意的人说话的时候,王生反而是不会说话了。

    “这个...我...公主殿下...”

    王生磕磕碰碰,说了一些,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噗呲~

    广平公主捂嘴笑了起来,顺带还露出一颗小虎牙出来。

    “你这人,还真是傻乎乎的。”

    额...

    虽然傻好像是骂人的话语,不过,这傻乎乎的,听起来也不会特别难听。

    “还有。”

    广平公主双手叉着腰,模样可是很了不得。

    当然...

    配上她这副身板,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我叫司马骧,小郎君可以叫我骧儿,一口一个公主殿下,我都听腻歪了。”

    “这个...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广平公主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当然,这只是我们私下的时候,还有写信的时候,你才可以这般与我说话。”

    这还好...

    王生轻轻舒了一口气。

    “没有问题。”

    听到王生这句话,广平公主嘴角微勾,但是眉头忽然又皱了起来。

    “你唤我骧儿,我要叫你什么?”

    “喂,你有什么外号?”

    外号?

    这倒是勾起了王生往日的思绪。

    人生在世,总是有些外号的。

    譬如王生,就有什么帅哥,校草,学霸一类的外号。

    这些就不提了。

    “你可以随便称呼。”

    随便称呼?

    广平公主掰着手指头,念道:“王生?这个不好,太不亲近了,郎君?这样不行,王郎,这也太不好了,那要叫什么呢?”

    就在广平公主纠结的这一刻,碧玉宫女却是喘着粗气回来了。

    “哎,你这个呆木头,就叫你呆木头了,什么都不懂,木头一样。”

    碧玉宫女一回来就见到这架势,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看着广平公主与王生并没有接近半分,这又把悬着的心放下去了。

    之后,因为有碧玉宫女这个明晃晃的大灯泡的存在,王生与广平公主很是安分守己。

    入夜,两个人分房而睡。

    自然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王生换上内监的衣裳,跟着采办内监们一道出了宫。

    广平公主看着车队的人影消失了好一阵儿,这才轻轻的叹出一口气来。

    碧玉宫女看着广平公主有些失落的模样,说道:“公主殿下,这郎君虽然仪表堂堂,文质彬彬,但与公主,毕竟相差太多,切不可过分投入....”

    “我知晓了。”

    广平公主眼睛微亮,似乎没有把碧玉宫女的话放在心上。

    “我知道了。”

    不过....

    广平公主握紧拳头,眼神可是很坚定的。

    ..........

    另外一边,王生跟着采办内监的队伍,有惊无险的出了皇宫,之后在洛阳大市换装出行,租了一辆马车,朝着桃柳园的方向缓缓前进去了。

    等到太阳初升的时候,桃柳园,也在望了。

    虽然是时隔一日见到这桃柳园,但是王生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可能也是从侧面印证了昨日的皇宫之行的凶险程度吧。

    从马车上下来,王生付了车钱,桃柳园内,突然升起了一阵大喊声。

    “主君回来了。”

    “主君回来了。”

    “真的是主君回来了。”

    .....

    喊叫声,一时间居然响彻整个桃柳园地界,甚至连隔壁庄园都惊动了。

    吱吖一声。

    门打开来了。

    入目的,是红袖张氏与囡囡。

    她们三个人站在最前列,而在后面,则是桃柳园的庄卫们。

    每个人看着王生完整的回来,眼睛都是闪着光亮的。

    对红袖来说,王生便是她的全部,是她黑暗人生中最明亮的光芒。

    与张氏来说,王生是王毅最后的血脉,若是王生没了,那王毅的血脉,也就在这个世上消失了。

    再加上王生现在就是王家的顶梁柱,若是王生没有了,张氏可以想象她今后的日子了。

    对于这些庄卫来说,王生给了他们安逸的生活,比其他佃户更好的待遇,以及一些尊严。

    这些东西,若是因为王生没有了,这些东西自然也是没有的。

    对于囡囡来说...

    额...

    她现在的想法可能没有这般多。

    “主君。”

    红袖糯糯的喊了一声,这一声叫唤中,包含着太多太多的情感了。

    “我没事。”

    王生轻轻点头,拍了拍红袖的手背,再对张氏点了点头,手放在囡囡的头上揉搓两下,顺带揪了一下辫子。

    “大郎,昨日,你可是快吓死我了。”

    张氏喜极而泣,居然哭起来了。

    红袖拍了拍张氏的后背,笑着说道:“君母,我们还是进屋了再说罢,这外面,人多眼杂的。”

    张氏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点了点头。

    “红袖所言极是,大郎还是先进屋罢。”

    王生随着众人入了桃柳园。

    桃柳园里面的景色一如既往,或许是因为明白了王生的重要性,便是园内的庄卫,看起来对王生的忠诚度也高了不少。

    到了内堂,里面的人便只有王生红袖张氏囡囡四人了。

    稍微歇息之后,王生便把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广平公主的那段自然是掐去了。

    “居然如此凶险。”

    便是囡囡什么都不懂,此时也是被吓得张大嘴巴,像是红袖与张氏,更是不觉为王生心惊肉跳。

    “大郎,若洛阳如此凶险,不如我们搬到其他地方去?”

    王生轻轻摇头。

    麻烦,不管你到哪里都一样。

    况且...

    洛阳名人多,是危机,也是王生的机遇。

    “麻烦事,哪里都是一样的。”

    “主君,那冠军侯的事情,可是解决了?”

    解决?

    王生脸色阴沉。

    “这事情可远没有解决。”

    王生呵呵一笑。

    这郭彰傻是傻,但是他在长秋宫中差点害了他王生的性命,王生如何会放过这家伙?

    郭彰,迟早是要解决的。

    “你们这些日子还是要小心一些。”

    王生再吩咐一些事情下去、

    郭彰这个麻烦,现在变得越来越大了,大到了王生寝食难安的地步了。

    郭彰必须死!

    而且是尽可能快的死!

    王生在主堂与红袖等人说着事情,主堂外,却是传来了刘勇的话语。

    “主君,林朝来访。”

    。

第二百零七章 落棋

    “林朝?”

    王生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林朝怎么来了?”

    “他说他还带了个东西。”

    带了个东西回来?

    王生微微的愣了一下。

    “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一个盒子。”

    “盒子?”

    刘勇重重的点了点头。

    “就是盒子,不过那种木盒子,滴着血。”

    滴着血?

    哦~

    王生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听到了那个盒子还在流着血,王生马上便知道这个林朝为什么要来见他了。

    前几日,王生可是给了林朝一个杀杨洪的任务,如今这林朝带着滴着血的木盒子进来了,那这事情就是显而易见了。

    林朝将杨洪杀了。

    王生眼神闪烁。

    杨洪对于王生来说,便是心腹大患,他对王生,可是恨之入骨,甚至都打杀了王生几次,若不是王生命大,他恐怕是很难活下来的。

    如今这个心腹大患除去了,王生心中的一块石头自然是落下去了。

    当然...

    此时,还远不到王生放松警惕的时候。

    杨洪对于王生来说,只是小险而已,他也只能通过一些下作的手段来对付王生。

    而一旦王生踏上仕途,要杀这样的人,其实很简单。

    一句话而已。

    与捏死一只蚂蚁,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

    对于现在的王生来说,郭彰才是心腹大患。

    呼~

    暂时将这些烦乱的思绪压下去,王生看着跪坐在身前的红袖张氏囡囡三人,说道:“你们先下去罢,晚上我们一家人吃一顿饭,这件事便过去了。”

    此次的皇宫之行虽然危险,但也只是危险而已。

    王生并不是温室里面的花朵,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的危险是免不了的。

    再者说,若是王生有超人之志,便需要承担超人的风险。

    这两者是分割不开的。

    “既然是主君有正事要做,那奴婢告退了。”

    张氏点了点头,她也开始说话了。

    “大郎,那二娘也先带囡囡去院子里玩耍了。”

    王生轻轻点头。

    红袖款款退下,囡囡则是颇为不情愿的被张氏拉下去。

    让青叶备了两份酒水,王生挥了挥手,对着刘勇说道:“让林朝进来罢。”

    刘勇出去没多久,王生便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了。

    林朝的声音富有磁性,很有辨识度。

    笑声传来没多久,在主堂外,王生便也见到林朝的身影了。

    因为手上拿着一个棕黄色的木盒,林朝的手轻轻的放下去,另外一只手却是下意识的抚着剑的。

    “这是杨洪的人头。”

    哐啷一声,林朝将手上的木盒放在桌塌上,之后跪坐了下去,毫不客气的将眼前的一碗酒喝了下去。

    这林朝,也不怕我在酒里下毒。

    要知道,这杨洪的人头,可值个三百金啊!

    一杯毒酒可没有三百金这般值钱。

    当然,王生也只是吐槽两声罢了。

    “伯父好身手。”

    这木盒放在桌塌上,离王生近了,王生自然也能闻到那浓重的血腥味,以及慢慢溢出来的鲜血。

    还有在木盒上依稀可以看到的发丝。

    这人头,看起来还是挺‘新鲜’的啊!

    “打开看看。”

    将酒樽放下,林朝对着王生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开箱验人,这也算是走程序了。

    王生也并非是没见过死人,开箱的时候手也很稳。

    不过...

    当王生看到这杨洪的胖脸之后,王生也确定了杨洪的身份了。

    王生确实没见过杨洪,不过,杨洪的特征实在好辨认,这胖乎乎的脸,在这个时代,能长成这样的,哪一个不是非富即贵?

    不过这家伙...

    死了也不闭眼,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你,看起来也是挺渗人的。

    王生轻轻摇头,顺带将这木盒子盖上去了。

    “可是杨洪?”

    王生点头道:“确实是杨洪,不想伯父如此快便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啪啪啪!

    王生拍了拍手,当即有两个庄卫扛着一个小箱子走过来了。

    这小箱子说大不大,但说小,也是绝对不小的。

    箱子放在王生脚边,那两个庄卫也退下了。

    “三百金,伯父可要清点一二?”

    王生将箱子打开,里面居然全是马蹄金。

    这批钱,也是王戎给王生的。

    不然的话,王生可是没有足够的现钱支付林朝的酬劳。

    “很好。”

    林朝也是做过生意的人,看着箱子的大小,深浅,也知道这一箱子,定然是有三百金的份量的。

    林朝起身,弯腰将身下的箱子抱了起来。

    “既然钱货两清,那我也告辞了。”

    杀杨洪,对林朝来说,除了要赚这三百金外,更多是的,是因为林朝本身就看不爽杨洪。

    当然...

    这只是最粗浅的原因。

    真实的原因便是...

    杀杨洪,林朝赚的王生的钱不止王生这一单。

    他接了两单生意。

    另一单,是宫里的。

    虽然林朝不知道宫里的人为什么要杀这个混混杨洪,但是...

    既然宫里的人要这般做,那他林朝自然就做了。

    否则。

    仅仅因为王生的雇佣,林朝可不会去杀杨洪的。

    杀杨洪对林朝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杀杨洪之后,便是得罪了李阳,这可不是小事了。

    即便他有山都县公保护,也是如此。

    不过...

    现在有宫中的人背锅,这件事,自然与他林朝没有半点关系了。

    “伯父且慢。”

    王生对着林朝挥了挥手。

    “小郎君还有话要问?”

    “话倒是没有多少。”

    王生深深的看了林朝一眼。

    “只有几个问题而已。”

    “咳咳。”

    “小郎君问罢。”

    说实在的,王生的这三百金,是他顺带拿的,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两样,林朝都占尽了,对于王生的几个问题,他自然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了。

    三百金几个问题.....

    林朝觉得很值!

    “杨洪死了,那倚靠杨洪的那些混混呢?”

    “跑了。”

    “跑了?”

    王生再问道:“怎么跑了?”

    “那些敢对我出手的,一个个挑断手筋,那些没对我出手的,自然就跑了。”

    敢对林朝这般凶人出手的,恐怕都是杨洪的亲信。

    杨洪原本在洛阳就得罪了不少人,这些他的手底下的人自然也是如此。

    那些被林朝挑断手筋的人,估计面对他们的,也只有死了。

    “可还有问题?”

    “暂时没有。”

    王生摇了摇头。

    不过在后面又加了一句。

    “若是日后还需要伯父,还希望伯父不要推辞。”

    “自然。”

    白收了王生这么多好处,林朝对于王生的这个要求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只要不会招惹什么人,力所能及,都行。”

    王生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林朝行了一礼。

    “既然如此,那小子便恭送伯父了。”

    “我一介游侠儿,哪里当得起这般大礼。”

    林朝摆了摆手,颇有些潇洒的离去了。

    当然。

    王生这番奉承,让林朝如三伏天喝了一瓶冰可乐一般,可是舒爽极了。

    “走咯!”

    林朝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主堂之上,王生端起身前的酒碗,却是轻轻的饮了一口酒。

    而他的思绪,也飘忽起来了。

    杨洪是李阳扶起来的洛阳地下王国的代理人,李阳是贾谧的人。

    现在杨洪没了,李阳必定要扶持新人。

    或许...

    他可以变出这个新人出来。

    但是...

    这个人选,谁比较合适?

    .................

    午时。

    阳光明媚。

    太子宫中。

    太子跪坐在主位上,在他身下,太子宫的核心层,基本也就在甲观之中了。

    便是很少来太子宫,曾经做过太子中庶子的尚书台左仆射裴頠,如今也是破例到太子宫来了。

    像是张祎江统卫阶,还有一干太子宫臣属,自然也在此列了。

    “殿下,如今,你得早做决断了。”

    早做决断?

    司马遹眼神闪烁。

    他并没有觉得事情到了非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

    “这个....”

    “殿下。”

    在甲观之外,却是走入一个披甲将军。

    “殿下,此事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这个披甲军士不是别人,正是中护军赵俊。

    汉、三国、晋朝时期中护军的职掌为掌禁军,总统诸将,并且主武官选举。

    可谓是一个要职。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他掌握禁军。

    在宫城之中,便是谁的拳头大谁的道理硬。

    若是太子有中护军赵俊的支持,只需要他说一句话,贾南风登时灰飞烟灭。

    “哪有中护军说得那般严重。”

    赵俊张口,话还没说出来,裴頠的话就先说出来了。

    “权力争斗,没有严重不严重一说,有的,只有生死存亡。”

    裴頠是见过太多太多腥风血雨的。

    而他之所以要保司马遹...

    道理很简单。

    保下太子,便是保住了天下。

    西晋前期最大的政治问题是司马炎的弟弟司马攸,我们知道,司马炎兄弟当年的争储斗争十分激烈。

    而这个政治问题的锅我们可以推给国之奸贼司马师的早死和无嗣,司马昭把司马攸过继给了司马师并且很喜欢司马攸,并多次打算立司马攸为嗣,这给了最后没有当成嗣君的司马攸巨大的政治遗产:

    大量的政治资源、人望。

    第二个锅是司马炎的现存最大的嫡子惠帝,是个智力发育低下的残障人士。

    在这个背景下,朝野的齐王党们借此要求齐王上位,而司马炎有很多很多儿子,但为了堵死弟弟能上位的借口,选择立惠帝为太子。

    因为司马炎自己是因为长子制的合法性得立,惠帝亦如是。

    为了立惠帝司马炎可谓费尽心机。

    1,司马攸是心腹贾充女婿,意图外放贾充,贾充于是再嫁女于惠帝。

    2,给惠帝的考试明显是提供了作弊的机会,以此堵众人之口自欺欺人。

    3,立惠帝多年后惠帝有子,制造司马遹聪慧过人可主社稷的舆论,借以巩固惠帝太子位。

    4,最后关头,逼司马攸之国。

    为了解决司马攸的这个问题,保证司马炎自己的万世一系,司马炎不惜立一个智障为君,换在太平盛世也恐有灭国之祸,何况西晋开国以来,便有大量的社会矛盾。

    得益于司马炎本人在位的三十年,继承魏制的西晋是个皇权威势极强的国家,并且高度集权。

    而司马炎为了解决自己年少禅代的问题,开国时便大封宗室借以压制父辈旧臣元勋,到了扶持惠帝为帝,司马炎在临死前更是做了诸多安排,傻子嘛。

    1:近支宗王在各地方镇

    2:大杨后死后立其同族小杨后扶持杨氏外戚,使其支持外甥。

    3:小杨后的爹是个庸才,宗室最老的司马亮也是庸才,用此二人辅政,可以相互牵制,并只能仰赖皇帝。

    4:精挑细选的贾后,有权数。一如大杨后配合司马炎演的多场戏,当初贾卫两女的考量,司马炎嘴上说着卫女好,然而我们要记得老卫说过那句此座可惜。

    5,可能是重要的一步,虽然他不知道年幼的司马遹能不能成器,但他造其似司马懿的势并因其宗法上的优势,小太子成了朝野文臣武将的众望。

    西晋因为宗王在各地都督军事,建立有严密的监控体制,本来都督既没有地方的治民权(刺史)也没有调兵权(凉州有事调兵还需向千里外洛阳汇报,否则会有人打小报告,可能是刺史,也可能是都督的参军们),更没有自己僚属的任免权。

    中央任免的参军肯定是有监督职责啦不用想了。

    另一方面,我们从八王之乱早期政变中,无论是京城禁军被利用,还是各地方镇作乱入京夺权时候的情况可以看到,这都是要用矫诏和打着护卫皇权的旗号的。

    证明司马炎长期在位巩固的皇权是极其有威势的,我们也可以看见司马炎在位的三十年间,各地的宗王方镇非常安稳。

    基于此,面对众多强大的方镇匹配一套严密监控的体制,需要依赖什么为核心来运转呢?

    一个精明强势的君主。

    二代目汉明帝魏明帝之类。

    问题出现了:西晋的二代目是智障啊!

    帮二代目掌握皇权的是谁呢,司马炎安排了两个庸才,来自宗室和外戚的代表人物,而皇权的本人皇帝还有个代表皇后。

    再有,皇帝的继承者:众望所归的太子。

    这就有了这样的局面,只要太子在,安稳长大,惠帝去找司马炎报道,中央就能一如往常的利用宗王控制方镇,继而巩固西晋政权的统治。

    本来司马炎时期方镇也是这种积极的作用。

    然而,假如太子死了呢?

    太子死了。

    那天下就打乱了,先帝的布局,也彻底的失败。

    这样的局面,绝对不是裴頠想要看到的。

    是故裴頠以贾后不悦太子,抗表请增崇太子所生谢淑妃位号,仍启增置后卫率吏,给三千兵,于是东宫宿卫万人。

    然后...

    有这些兵,并不能杜绝危险的情况发生。

    他还需要太子点头。

    因为只有太子,才是这太子宫的主人,才是这东宫宿卫的主人。

    。

第二百零八章 大晋以孝立国

    作为太子宫的主人,司马遹此时也在犹豫不决之中。

    “裴公,这...”

    “哎~”

    裴頠摇了摇头,老树皮一般的脸上露出了无可奈何之色。

    其实在他心里,他也是想要皇后与太子相处融洽的。

    但是...

    到了现在,他也是看透了其中的关节了。

    这皇宫权势的风风雨雨,他是看得多了。

    就在前几年,他便是遍经了这洛阳宫城的风雨。

    这贾南风如何一步步成为如此的权倾朝野,源自于三个人。

    小杨后,杨骏,司马亮。

    小杨后的爹是个庸才没脑子,竟然有胆子篡权,主动在司马炎病危时破坏了他的布局。小杨后还配合,也是傻的。

    而被迫害的司马亮同样庸才没脑子,但连胆子都没有,毫无反抗之心,跑路。

    杨骏此举不但夺了司马亮的辅政大权,也压制了本能发一些声音的贾后,于是贾后利用楚王清算杨骏、司马亮。连带套路了老仇人卫瓘。

    最后过河拆桥干掉楚王。

    果然是有权数啊。

    局面到这里还是好的,相当于没了当初安排的两个辅政,由皇后代替皇帝主政。

    而贾后的政治才能除了斗争还会经营。

    张华等寒门与贾模、还有他裴頠等亲戚及王衍等高门集体主政。

    这安排的很好啊。

    元康近十年太平。

    直到太子长大了。

    贾后的母亲郭槐和他裴頠两人极力拉拢太子,并一直在努力维系太子和贾家的关系。

    但是现在,东宫与长秋宫的关系,已经是到了那种不可调节的地步了。

    世家高门治国,天下太平,是不可能继续下去的。

    若要继续下去,便要取其一。

    作为皇储的太子,与贾南风一行人,其实很好做选择。

    裴頠选择了太子。

    但是...

    现在太子的言行,却是让裴頠有些动摇了。

    废后与废太子,这是两个选择。

    司马遹意味着什么,他是惠帝唯一的儿子,司马炎安排钦定的隔代接班人,会代替惠帝成为那个明帝(可笑的是他长大很不成器),然后借助西晋严密的监控宗王都督制度,巩固西晋统治。

    也就是司马炎一系的宗干。

    他死了,强大的枝叶会失去控制,中央无主,鹿既无主,兵强马壮者共逐之。

    一个个既担心太子被废断中外之望,引发国家动乱,又不敢废后扶持太子安定国家。

    寄希望贾后和太子的权力冲突缓解,这是不现实的。

    尤其是在以肉体消灭为手段和目的的中国古代政治斗争中。

    冷处理着危机幻想着平稳渡过,优游岁月。在贾后和太子两者只能存一的时候。

    贾后可以废,尽管她是当下政局的主导人,但可以扶持太子。

    太子如果废,宗王必将作乱。

    天下乱。

    这点他是知道的。

    不过,他这样觉得,不代表别人也这般觉得。

    这个人,自然就是张华了。

    人人都知晓贾后敬重张华,却不知贾后为何敬重张华。

    张华此时的心情,想来也是复杂非常的。

    这里便是《晋书》的一段记载:

    及贾后谋废太子,左卫率刘卞甚为太子所信遇,每会宴,卞必预焉。屡见贾谧骄傲,太子恨之,形于言色,谧亦不能平。

    卞以贾后谋问华,华曰:“不闻。“

    卞曰:“卞以寒悴,自须昌小吏受公成拔,以至今日。士感知己,是以尽言,而公更有疑于卞邪!“

    华曰:“假令有此,君欲如何?“

    卞曰:“东宫俊乂如林,四率精兵万人。公居阿衡之任,若得公命,皇太子因朝入录尚书事,废贾后于金墉城,两黄门力耳。“

    华曰:“今天子当阳,太子,人子也,吾又不受阿衡之命,忽相与行此,是无其君父,而以不孝示天下也。虽能有成,犹不免罪,况权戚满朝,威柄不一,而可以安乎!“

    及帝会群臣于式乾殿,出太子手书,遍示群臣,莫敢有言者。

    惟华谏曰;“此国之大祸。自汉武以来,每废黜正嫡,恒至丧乱。且国家有天下日浅,愿陛下详之。“

    尚书左仆射裴頠以为宜先检校传书者,又请比校太子手书,不然,恐有诈妄。

    贾后乃内出太子素启事十余纸,众人比视,亦无敢言非者,议至日西不决,后知华等意坚,因表乞免为庶人,帝乃可其奏。

    这便是后来有名的宫中废太子的记载。

    张华是太子的人,还是贾后的人,其实是不好说的。

    司马炎以孙子司马遹为隔代接班人,这是朝野的共识,是为正统,中央之未来朝野之望。

    而为惠帝匹配了宗王和外戚的两个弱势辅政意图和有权数的儿媳共同凭借自己在位三十年的皇权威势维持时局。

    不料这个过渡性领导班子在内耗中消亡并带走了隔代接班人,只留下智障惠帝。

    于是中央失鹿,方镇宗王在脱离了靠君主个人能力运转的严密监控体制后,借口其他宗王威胁皇权,利用智障惠帝继承的强大皇权互相诛灭,使得司马炎留下的皇权最后成为了宗王夺权的工具。

    而张华,由贾后扶持维持元康政局,当贾后危害安稳的时局时不能舍弃权位并为之匡正,也许就是那句张茂先华而不实吧。

    哎~

    裴頠再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也是看开了。

    太子与贾后的问题,恐怕不是他能够解决的。

    他现在就像是一只虫子,一只趴在两头巨象脚下的虫子。

    即便他如何说,巨象是不会听一只虫子的话的。

    而且,巨象之争,他一只小虫子在里面,也是很容易被踩死的。

    裴頠轻轻摇头。

    “既然太子殿下犹疑不决,那就当臣下那句话没说过罢。”

    言罢,裴頠挥袖而去。

    “裴公慢走。”

    中护军赵俊赶紧上前拦住裴頠。

    “此时若是裴公不管,那朝堂之上,可没人管了。”

    “老朽也想管。”

    裴頠轻轻摇了摇头,叹气说道:“只是殿下不愿,既然如此,这浑水,我裴頠也不趟了。”

    “裴公且慢,且慢啊!”

    中护军赵俊还想拦住裴頠,不想裴頠却是理也不理,直接挥袖而去。

    甲观主位上,看着挥袖离去的裴頠,太子司马遹也是重重的哼了一声。

    “若是无事,孤便回丙殿了。”

    “殿下....”

    中护军赵俊出口,不想司马遹理也不理,直接起身。

    “殿下这是作何?不听臣属之言?”

    江统在这个时候也是站出来了。

    “孤乏了。”

    看着孜孜不倦,还要追上来的太子宫臣属,司马遹皱了皱眉,不得不在后面又加了一句。

    “此事晚上再议。”

    司马遹既然说了这样的话,那臣属自然也就没有阻拦他的意思了。

    纷纷让开了道路。

    司马遹风风火火的走在前面,在他身后,孙虑紧紧的跟了上去。

    太子司马遹走了,甲观只留下一干大眼瞪小眼的臣属。

    张祎与江统对视一眼,最后只得是轻轻摇头。

    “哎,此事也只能到了晚上再说了。”

    他们现在也是无可奈何了。

    尤其是在裴頠退出后,太子宫属官的心也是悬着的。

    而且是悬在空中的那种。

    中护军赵俊也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今天的事情,也只能等晚上了。

    他与刘卞对视一眼,双峰的眼神都是十分坚定的。

    只是...

    他们这般着急。

    偏偏...

    太子本人却不在意。

    这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

    回到太子妃的宫殿,司马遹也斥退了左右宫女内监。

    “你们先去吧。”

    孙虑眼珠一转,刚想说什么话,但话到嘴边,终于是没有说出来,只得是弯腰低头,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施施然的退下去。

    太子司马遹的心思...

    向来他是很好猜的。

    但是今日...

    他却是摸不透司马遹现在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不过既然司马遹不说,他作为内监,自然也是不好问了。

    人都走了之后,司马遹才有些烦心的走进太子妃寝殿。

    王惠风的寝宫,布置是很淡雅的。

    不铺张,但却显得出美感来。

    或许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世家的底蕴出来。

    对于他的这个太子妃,司马遹是很满意的。

    不过...

    他心里却还是有些遗憾。

    初,贾后母郭槐欲以韩寿女为太子妃,太子亦欲婚韩氏以自固。

    而寿妻贾午及后皆不听,而为太子聘王衍小女惠风。

    太子闻衍长女美,而贾后为谧聘之,心不能平,颇以为言。

    他也想靠拢贾家自固,并成功达成了目的,和贾谧连襟。

    可惜...

    不是他不愿意与贾家交好,实在是贾家不愿意。

    皇后...

    并不将他司马遹当做是自己人。

    若现在他的太子妃是韩寿女,或许便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罢?

    司马遹轻轻摇头,将这些有些烦乱的思绪抛飞出去。

    司马遹到太子妃宫中,幽兰宫女早早的便出来了。

    “殿下今日怎如此早的便到殿中来了。”

    幽兰与身后的四个宫女对着司马遹轻轻行了一礼。

    幽兰作为王惠风的贴身宫女,有时候,也是要服侍他的。

    两人也算是‘坦诚相待’过了。

    虽然这幽兰身姿平平,不过声音还是很好听的。

    司马遹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感叹一声。

    “被那些臣属烦死了,想来见见惠风。”

    言罢,司马遹便走入了王惠风寝宫之中。

    此时正值白日,王惠风自然也不会是在睡觉的。

    实际上,她此时手上握着笔杆,在身前放置在桌塌上的左伯纸上在练着字。

    平时无聊,王惠风除了看书之外,其他的,就是练字了。

    “好字。”

    司马遹冷不跌的出现在王惠风身后,倒是把王惠风吓的抖了一下。

    “殿下,你如何来了。”

    王惠风连忙给司马遹行了一礼。

    “我如何不能来?”

    司马遹从王惠风手上接过笔毫,也开始在左伯纸上挥毫起来了。

    “胸中意不平,佳人可解意?”

    王惠风静静的看着司马遹将左伯纸上写满,问道:“殿下今日是遇到了不悦之事?”

    “倒不是不悦。”

    司马遹摇了摇头,但是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最后又点了点头。

    “不过,要说的话,还确实是不悦之事。”

    “殿下可与妾身说,兴许妾身可以为殿下排忧也不一定。”

    司马遹看着王惠风绝美的脸庞,现在觉得,即便是没有娶到韩寿女,没有与贾家联姻,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那韩寿女,可不及我家惠风的十分之一。

    “也算是大事。”

    “不,就是大事。”

    “大事?”

    王惠风愣了一下。

    寻常时候,司马遹过来,可不会与她说什么大事。

    “事关生死存亡的大事。”

    “啊?”

    王惠风现在也是米糊糊起来了。

    “何等大事,如此严重?”

    “长秋宫。”

    司马遹只是说出三个字,王惠风便沉默下来了。

    “莫非殿下又招惹了皇后?”

    “不是孤要招惹她,是她看孤不顺眼。”

    司马遹年少时,也是以聪颖著称的,即便是这几年顽劣了一些,但也绝对不是傻子。

    是善是恶,他分辨得清。

    但是分辨得清是一回事,要如何做,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殿下可否将事情与妾身说一说。”

    司马遹愣了一下,他现在正需要人来排解情绪,自然是将事情原原本本的与王惠风说了一遍。

    当然...

    其中参杂一些他自己的情绪,那是肯定的了。

    “若是如此的话,那殿下还真是得早做打算了。”

    “便是连你也这样认为?”

    王惠风美目注视着司马懿,重重的点了点头。

    “皇后如此做,其实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可是...”

    司马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若是事情真的如你们这般想的简单,那也就好了。”

    “殿下...”

    司马遹摆了摆手,说道:“我大晋以孝立国,若是我打杀了皇后,岂不是不孝之人,这样的人,如何能够登上大宝之位?”

    “况且...”

    “这皇宫之中,虽然中护军掌握着许多禁卫,我东宫左右卫率,也有万人之多,但是...世家家奴,还有宫城之中,还有皇后一族的禁军,若是此计不成,我与皇后便是鱼死网破,那么,便是我与她只能存一个的时候了。”

    难道现在不是吗?

    这殿下,心里到底还是存着一些侥幸啊!

    王惠风刚想劝慰司马遹。

    不想司马遹此时根本不想听她的劝慰,而是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摔在床上。

    接下来的事情。

    不可描述...

    ......

    沉迷,不可自拔。

    抬头...

    字还没码。

    再一想。

    明天四级。

    o(╥﹏╥)o

    。

第二百零九章 太子信任的人

    一番云雨之后,太子司马遹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虽然时间短暂,但是当人进入圣贤时间之后,思绪格外情绪,原本的愤怒,如今在心海也是激不起半点水花。

    呼~

    司马遹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在司马遹身侧,王惠风一脸潮红,她丰腴的身子只是用一层白娟遮住,里面的风采,自然是只能挡住一点点的。

    “殿下,现在,你可以说了罢?”

    “说什么?”

    王惠风一笑,说道:“殿下要如何做?”

    如何做

    司马遹眼神闪烁起来了。

    朝中宫中,他的势力其实是不小的。

    就像是中护军,还有尚书台的人,大多是支持他的。

    但是

    谁又知道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就譬如司空张华,他看似站在他这一边,但实际上,究竟有没有站在他这一边,都是一个未知数。

    像裴頠,亦是如此。

    皇后重用他,他又如何会为他而杀皇后呢?

    杀皇后这个问题,司马遹从来没有提出来过。

    他知道,这个问题他提不得。

    但是,他司马遹提不得的问题,其他人却是可以提的。

    像是左卫率刘卞,便去问过张华的心意了。

    但是

    张华那厮并不想要对皇后出手。

    若是换在之前,司马遹也觉得他能够与皇后共存。

    还要等到父皇百年之后,那个皇位自然就是他的了。

    但是现在

    司马遹也不敢信了。

    长秋宫那边,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啊!

    “若我想出手,又有多少把握呢?”

    把握?

    王惠风心中一喜,说道:“殿下如何没有把握?”

    “荀隐,太子舍人;成公简,太子中庶子;挚虞,太子舍人;陆机,太子洗马;陆云,太子舍人;薛兼,太子洗马;顾荣,太子中舍人;贺循,太子舍人;陈寿,太子中庶子。张华本人,是太子少傅。更有裴頠张祎之辈助殿下,便是河东卫氏,与皇后有深仇大恨,自然也是站在殿下这一边的,更别说宗亲诸王,自然是会为殿下撑腰的,而且,便是没有这些,妾身背后便是琅琊王氏,父亲也不会白白看着殿下受难,司徒王戎,还有王澄王敦,如何会看殿下失落?”

    司马遹轻轻点头。

    但过了一会儿,他确实叹了一口气出来。

    王惠风说的没错,在明面上,他的支持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这是先帝给他留下的宝贵的政治遗产,也是他现在拥有的,最珍贵的东西。

    但是

    他的支持者虽多,但也只是表面的支持者而已。

    莫说各大世家,都有各大世家的计量,便是寒门出身的张华,便是不能让司马遹完全放心了。

    张华出身寒素,得刘放、卢钦赏识,才得以在政治上一展才华。

    但朝堂之上,正是士族之力鼎盛之时,所谓魏晋旧族,皆成于这一时期。

    武帝时期,张华名重一世,但主张伐吴被贾充等上奏要诛华以谢天下,有台辅之望,为荀勖排挤外放;惠帝登基,又为杨骏所忌,不与朝政。

    所以张华应该是心里极为厌恶这些因家世而居高位者的。

    其中有才者尚且贪婪无度,无才无德者更是比比皆是。

    与张华共同辅政,使得一度海内晏然的贾模、裴頠等人即是如此,贾模是贾充族子,潜执权势,至於素有嫌忿,多所中陷;贪冒聚敛,富拟王公。

    裴頠出自四海大姓河东裴氏,裴頠欲而无厌,弃典礼而附贼后,裴頠岳父是竹林七贤之一王戎,出自四海大姓琅琊王氏,驱动浮华,亏败风俗。

    贪财到千年之后。

    而贾后虽然凶暴,但极为敬重张华,给予了张华极高的地位和信任,可以与贾、裴、王等人同列。

    若废黜贾后,虽然不知道权力最终会落入到谁的手里,无非是司马氏宗王,或者是“八王方八裴”这样的顶级士族,绝对不会比现在对张华更好了。

    张华是最不能信的。

    即使张华为他做了很多的事情,太子宫中,大多数的英才也是张华举荐过来的。

    但是

    还是不能信他。

    司马遹眼神闪烁不定。

    “张公不可信。”

    “诸王亦是不可信。”

    当今诸王之中,赵王司马伦辈分太高,乃是太祖血脉,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的。

    也就只有成都王司马颖让他放心一些。

    至于其他类似与河间王、长沙王这些叔伯,司马遹不仅不觉得他们可能,更是觉得他给他带来深深的威胁。

    这些诸侯的权力很大,几乎拥有所有的权利,完全就是一个个小朝廷。

    此时司马遹的心思,就像是汉景帝初临大位时的那种感受。

    主弱干强,司马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王惠风看着司马遹犹疑不定的眼神,说道:“便是殿下不信张公,不信诸王,那也该信中护军赵俊,左右卫率,还有那东宫的上万士卒以及那三万禁军。”

    “他们我自然是信的。”

    当然,司马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并没有多少信心。

    人心

    是他最看不透的东西。

    司马遹这些年是堕落。

    他不得不堕落。

    若是他表现得贤明了,想来长秋宫的那位,会如坐针毡吧?

    当然

    到了现在,司马遹也知道自己便是再纨绔,也是没有半点作用了。

    装死太久了,那就真的死了。

    “有了这些人的支持,便是没有张公,没有诸王,只要殿下入宫将陛下与贾后控制起来,殿下还怕什么?”

    王惠风此言一出,司马遹额头上的皱纹便皱的更深了。

    “孤不怕不,孤怕。”

    “哎~”

    司马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一个姑娘家的,便不要知道这些了,这些事情,知道多了,反而不好,再怎么说,你背后也是有琅琊王氏的。”

    琅琊王氏,算是如今最显赫的世家之一了。

    “若是殿下需要,妾身也可以去说服父亲的,我琅琊王氏俊才无数,加之是殿下的亲族,自然是可以信任的。”

    相比与张华裴頠一流,琅琊王氏,无疑更加值得信任。

    司马遹低了一下头,他看着王惠风绝美的脸庞,确实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父亲将我嫁与殿下,琅琊王氏自然是想要借殿下的权势的,如此,我琅琊王氏自然也是也是要出力的。”

    道理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

    司马遹紧皱的眉头松了松。

    “我听说琅琊王氏俊才无数,王处仲此时是黄门侍郎,而王茂弘,还赋闲在家,此二人乃是琅琊王氏俊才中的俊才,若是他们两个能够来助我,为我出谋划策”

    王敦与王导的才德,在洛阳也是小有名气的。

    “另外,与王敦王导交好的那寒素,也可以一道叫来。”

    “寒素?”

    王惠风眉头一皱。

    “惠风你自然是没见过那寒素的,不过孤却是见到了。”

    司马遹想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王生,但是脸上却有恼怒之色。

    “尖嘴猴腮的,实在可恶。”

    当然

    王生的模样,绝对不算尖嘴猴腮,司马遹会如此认为,自然觉得王生实在是会说话,而且说得话总是太准。

    有时候说话太准,是会讨人厌。

    很长一段时间内,司马遹都是有些厌恶王生的。

    不过

    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

    王生与他说的计策,果然是让他清净了好几个月。

    如此有鬼主意的人,现在的局面,他定然也有破局之道。

    而若是真的与皇后,与长秋宫撕破脸皮的话,司马遹也害怕事情难以收场。

    诸王

    若是找到了推翻他的借口。

    不孝

    那么,这事情才变得棘手起来了。

    “既然他这般可恶,那殿下为何要召见他呢?”

    “可恶是可恶,但却是有才,日后惠风你见了他,便知道孤这番话的意思了。”

    说到此处,太子也不想继续说王生的事情了。

    “罢了罢了,你便在宫中好好歇息罢,这外面的事情,总还是要应付一下的。”

    太子宫的俊才,基本上包罗了天下半数英才。

    正是因为这数量的多,也让太子宫的成分也变多了。

    这些人中,有长秋宫的人,有世家的人,也有不想卷入太子宫与长秋宫纷争的人。

    剩下的一小撮人,才是真正忠心与他的人。

    而今天,他便是要将这一小撮人找出来。

    下属,从来是贵精不贵多的。

    轻轻摇头,司马遹便也出宫了。

    王惠风看着司马遹出了寝宫,转头在幽兰宫女的侍奉下,将襦裙穿戴整齐。

    之后,她马上到了书桌前面,拿起还没完全干的笔毫,开始在上面挥毫起来了。

    她在写信。

    给王衍写信。

    这一封信写完之后,王惠风迟疑了一阵,最后再写了一封信。

    而这一封信,是给王敦的。

    入夜。

    桃柳园。

    王生自然是还没有歇息的。

    这风风火火的一日,王生是丝毫没有浪费时间的。

    在桃柳园中,这些经历了血与火的庄卫,也不像之前那般害怕了。

    若是拉出来,想来即便不是骁勇善战,应该也不会出现成片逃兵的现象。

    可惜

    王生没有足够的时间,不然定然将这些庄卫全部洗脑。

    当然

    这些洗脑过程,现在也是一直进行着的。

    王生便是通过神学,也就是神神鬼鬼的封建思想控制这些庄卫的。

    至于所谓的无产阶级理念。

    且不说他太超前已经不符合现实,便到了最后,能不能洗脑也是另外一回事。

    到了最后,不要把自己的命给洗了,就是一件好事了。

    此时在王生身前的,是刘勇,还有赵壮。

    刘勇是最早跟着王生的一批人,也是其中最有见识的一个。

    与刘勇一道来的,张合,此时早就是冢中枯骨了。

    赵壮则是不甘心做一个佃户,想要出人头地,这才跟了王生。

    原来因为营养不良,赵壮瘦瘦弱弱的,但是现在,刘勇与之前已经大不相同了。

    伙食好了,王生就像是吸水的海绵一样,瞬间膨胀起来了。

    现在身子,其实与刘勇没有多大区别了。

    王生这些日子虽然有经常锻炼,伙食也不错,但是,毕竟还是比不上赵壮的经常锻炼。

    身子看起来,还是要瘦弱一些的。

    “刘勇,赵壮。”

    王生轻轻唤了面前两个人一声。

    “主君,在这个时候将我两个人叫过来,有什么事情?”

    事情,自然是有的。

    王生犹豫一声,最后还是把话说出来了。

    “杨洪死了。”

    “嗯。”

    刘勇点了点头,在一边,赵壮马上说道:“这事,我也听说过了。”

    “但是这个,好像与俺们没有关系吧?”

    “有关系的。”

    王生眯了眯眼,笑着说道:“杨洪死了,洛阳游侠儿群龙无首。”

    “确实是群龙无首。”

    刘勇轻轻点头。

    “这两日,我去洛阳采办的时候,可是见了不少命案。”

    “命案这种事情,短时间,洛阳应该还是会出现不少的。”

    一个地下王国的覆灭,要重新建立起另外一个地下王国,自然是夹带着腥风血雨的。

    “我想要你们,去参活一脚。”

    参活一脚?

    赵壮愣了一下,刘勇却是脸色沉重。

    他知道王生所说的参一脚的意思是什么。

    “只是光凭我们两人,好似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赵壮在后面,马上也明白了王生所言的意思是什么。

    “与那些游侠儿匹敌,俺可做不来。”

    赵壮自付有些力气,但也只是有力气,那些游侠儿,可都是有真本事的。

    像是杀人剑这类的人,可都是很厉害的。

    赵壮可不觉得他是这些人的对手。

    刘勇在后面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此事,主君还是斟酌一二。”

    王生低头沉思,也不得不叹出一口气来。

    “罢了罢了,此事也是我着急了。”

    以他现在的权势,根本控制不了整个洛阳的地下王国。

    但是

    现在混乱的时候,是最容易参活一脚的。

    错过了这个时间,恐怕有点难了。

    不过

    好似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王生挥了挥手。

    “那我只能另寻他法了。”

    掌握洛阳的地下王国,自然就掌握了洛阳的信息流通。

    作为后来人,王生可是知道信息对一个势力的作用。

    无人可用啊!

    王生在心里感叹道。

    他现在手上真的是没有什么人才。

    人才人才!

    王生在心中大呼。

    是时候要在洛阳出头了。

    老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一个事。

第二百一十章 麻烦上门?

    就在王生与刘勇赵壮说这话的时候,门外,却是突然传来颇有些喧闹的声音。

    外庄离内庄内堂可是有一段距离的。

    在这一段距离之下,王生还能听到这声音,这就说明门外可是十分热闹了。

    没过多久,桃柳园便有庄卫进来了。

    “主君,门外有一群人说是要见主君。”

    一群人?

    王生愣了一下。

    “他们是谁?”

    “这个...”

    这个庄卫迟疑了一下,说道:“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关中人,而且他们的口音,好像是北方的人。”

    在洛阳的北方,可就是真的北方了。

    “嗯?”

    王生的眉头皱了皱。

    北方的人,王生除了认识刘聪之外,好像也没其他人的。

    “他们有多少人?”

    王生轻轻问了一句。

    “看起来人数不少。”

    这庄卫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够仔细,在后面又加了一句。

    “人数有五六十人。”

    五六十人?

    王生的眉头是彻底的皱起来了。

    这可是不少的人数。

    我又不认识这些人,他们找我作甚?

    “他们可有带什么拜帖一类的东西?”

    拜帖?

    庄卫愣了一下,说道:“拜帖倒是没有,不过这些人给了主君其他的东西。”

    “哦?”

    “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言罢,庄卫出门,从身后的庄卫手上拿出两个东西。

    第一件是狐皮。

    白狐之皮,洁白无比,看起来价值连城。

    第二件却是一把断剑。

    而且看起来有些破旧的断剑。

    狐皮?

    断剑?

    这倒是把王生弄迷糊了。

    “怎么有两件?”

    “好像是有两个势力的人。”

    “哦。”

    王生轻轻点头。

    狐皮...

    断剑...

    王生眼神闪烁。

    “他们要见我?”

    这个庄卫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说这么多话,还是因为那个皮肤黝黑的少年给了他不少的好处。

    没有好处,他可不会在王生面前大费口舌的。

    “他们两方的人都要见主君,不过,主君,送剑的人看起来不是良善之辈,我看主君还是不要见他了。”

    送剑的人看起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王生瞥了那庄卫一眼,挥了挥手。

    “让他们两方找个代表过来罢。”

    “诺。”

    这庄卫缓缓的退出去,刘勇却是皱着眉头看着王生,问道:“主君,既然魏小子说那送剑的人不是良善之辈,那主君还是不要见了为好,试问一下,谁人的拜帖,送的是断剑呢?”

    送白狐之皮,起码表示了对主人的尊重,但是这个送断剑,这就有些奇怪了。

    不是有些奇怪,而是非常奇怪。

    断剑怎么看,都不算是一个好的礼物。

    “你说得有些道理。”

    王生轻轻点头。

    “不过,这能送断剑的人,我倒是要见一见。”

    “至于他们是否对我有威胁,我想是肯定有的,但是不怕,这桃柳园中,我不信他一个人能够翻出什么风浪来。”

    像林朝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再者说,即便是林朝,也莫要在桃柳园嚣张。

    他王生可不是杨洪。

    “这个...”

    刘勇张了张嘴,最后终于是不说话了。

    很快,桃柳园内堂就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是青年人,一个是中年人。

    青年人年纪看起来比王生也大不了哪去,身高也与王生相仿,只是皮肤黝黑,比王生还要黑上几度,看他的样貌,应该是异族人,应该是鲜卑人或者羯人。

    当然,这个异族人与王生见过的刘聪与呼延战都有一些区别。

    刘聪与呼延战都是很强壮,但是这个人却很是瘦弱。

    病恹恹的,像是一个读书人一般。

    至于这个中年人,穿着不修边幅,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臭味,不是很好闻。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戴了一个眼罩。

    眼罩,不修边幅,加之满脸横肉,也难怪这庄卫会觉得这人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换做是王生,现在见到了这个人,也不会觉得他是什么好人。

    这长相,你说是山匪,王生都信了。

    “诸位,来我此处,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或者说,有什么目的?”

    青叶将茶盏送上,看她的样子,是有些畏惧这独眼大汉的,反倒是这个异族青年,她反而是不那么怕。

    这人嘛,从来都是看脸的。

    “郎君真是开门见山,今日郎君如此明言,我便也不磨磨蹭蹭了。”

    这人刚要说话,王生却是笑着制止了他。

    “先别说话,先与我说你们的名讳出处罢。”

    名讳出处?

    那异族青年笑了笑,倒也不排斥。

    “在下名唤车斜,乃是鲜卑人氏。”

    车?

    鲜卑人?

    车是汉姓,但是车斜的这个车,可不是汉姓。

    《魏书,官氏志》中有言:又命疏属曰车焜氏,后改为车氏。凡与帝室为十姓,百世不通婚。太和以前,国之丧葬祠礼,非十族不得与也。高祖革之,各以职司从事。

    这车氏,可是魏时的鲜卑八大姓之一。

    王生稍微坐正了一些。

    “看来车兄出自大族。”

    “哪是什么大族...”

    车斜摇了摇头。

    车氏近来在草原过的可不顺心,不然,他堂堂车氏少主,也不可能只是带了几十个人在洛阳盘桓。

    “不知这位仁兄,来自何处?”

    独眼大汉一口便将茶水喝下去,顺带将茶盏中的茶叶都嚼了下去。

    “老子叫赵猛,常山郡人士。”

    常山郡?

    王生愣了一下。

    他可是知道,赵云,就是出身常山郡的。

    三国时,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可是大多来自常山郡周边的。

    常山郡,可是一个民风彪悍的地方,如今,在赵国之上。

    这个赵国,就是司马伦的封地了。

    “原来是常山郡的好汉。”

    王生对着独眼大汉拱了拱手。

    “不知二位有何见教?”

    身份既然互相通报了,现在,就是他们来的目的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

    额,或许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们既然来此地,自然是有事的。

    最先说话的是车斜。

    “郎君,实不相瞒,在今日之前,我等是要取郎君首级,献与冠军侯的。”

    杀我的人。

    王生端起眼前的茶盏,很是平静,倒是在王生身后站着的刘勇赵壮马上紧张起来了。

    “那赵兄也是了?”

    王生将视线定格在独眼大汉身上。

    “不错。”

    赵猛用力的点了点头。

    “如此的话,那我也知晓了二位的意思了。”

    他们两个来此地的目的,到这里,王生也明白了。

    。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太子再召见

    “哦?郎君知晓我等为何前来?”

    车斜看着王生,笑眯眯的,看上去有些和气。

    事实上,车斜一副瘦瘦弱弱的样子,想来即便是生气,也不会有多吓人。

    “当然。”

    王生轻轻喝了一口手上的茶盏,笑着:“两位之前都是要取我项上人头的,如今来我府邸拜访,送上断剑狐皮,应该不是为了杀我而来的。”

    “这可不一定。”

    赵猛用力的将手上的茶盏按在桌塌上,他力气极大,不仅是茶盏,便是这桌塌,都发出了细细的呻吟声。

    “就像现在,老子若是想要杀你,你难道能够阻止?”

    “恶汉,休得嚣张!”

    见这赵猛如此威胁王生,刘勇顿时就坐不住了。

    赵壮也是向前踏了一步。

    “你莫要以为你瞎了一只眼,我就会让你。”

    赵壮壮硕如牛,看起来气势也是不差的。

    “好家伙。”

    赵猛也咧起嘴来了。

    “你这家伙,倒是壮得很,但杀人,可不是长得越壮越好的。”

    平时庄内佃户,或者是外庄人,在他瘦弱之时,赵壮就打了个遍,现在壮成这副模样,他岂会害怕赵猛?

    “要来比划比划?”

    “好!”

    赵猛眼睛一亮,他最近可是闲得慌,现在终于有机会施展手脚了,他如何会放过。

    尤其面前这个壮硕后生,看起来也耐得住打。

    哒哒哒~

    赵猛关节发出一阵阵轻响声。

    “你们要打,之后再打。”

    王生却是挥了挥手。

    “此地是桃柳园,赵兄虽然一身用力,但恐怕也寡不敌众,再者说...”

    王生将腰间的落尘剑摔在桌塌之上。

    “在下虽是读书人,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气氛一时有些沉郁。

    在这个时候,还是车斜打破了这个沉郁的气氛。

    “赵兄,王兄,我等来此,自然不是结怨的,而是来结识的。”

    “恐怕不止结识这般简单罢?”王生绕有深意的看了车斜一眼。

    车斜一笑,点了点头。

    “当然不止结识这般简单了。”

    车斜犹豫再三,看了王生好几次,这才说道:“车斜前来,是为了结盟。”

    “结盟?”

    王生直接笑出声来了。

    “怎么,王兄看不起我?”

    车斜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脸上有些不忿之色,不过这丝不忿之色被他很好的掩盖下去了。

    “自然不是,我倒是想说,堂堂鲜卑八大族之一的少主,为何需要与一介白身寒素结盟?这恐怕是太看得起我了罢?”

    换在之前,自然是了。

    但是...

    现在可不是!

    车斜眼神闪烁,说道:“郎君可不需要妄自菲薄。”

    王生摆了摆手,说道:“这可不是妄自菲薄的事情,你堂堂一族少主,与一介寒素结盟,这事放在谁身上,都觉得诡异,事出反常必有妖,车兄莫非以为这天上真的会掉馅饼下来?”

    “当然不会了。”

    车斜脸上露出神秘莫测之色。

    “今日,恐怕郎君便知道我为何找你结盟了。”

    “再者说...”

    车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虽然出身大族,但如今只是丧家之犬罢了。”

    王生眼神一闪。

    看来这家伙出身车氏是不假,但恐怕处境也不是特别好。

    “神神秘秘的,我可不喜欢。”

    将视线从车斜身上移开,王生定格在赵猛身上。

    “莫非你也要与我结盟?”

    赵猛重重的摇头。

    “那你到此,莫非是要我人头?”

    说道此处,刘勇与赵壮已经挡在王生与赵猛之间了。

    “哈哈哈,当然不是了。”

    “我是来认主的。”

    认主?

    赵猛的这个回答倒是让王生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认主?”

    “不错?”

    “为何?”

    王生此时脸上的迷惑之色十分的浓郁。

    “你有钱。”

    这一点,王生是承认的。

    他有香水生意,每个月,都是有数百金,甚至更多的收入的。

    “可比我有钱的,在洛阳恐怕也有很多。”

    王生这说的是实话。

    几百金的收入,对于洛阳的勋贵世家来说,绝对算不得什么。

    “你还有权。”

    权?

    这个回答,倒是让王生愣了一下。

    “我有什么权?”

    权?

    若是一介白身都有权的话,那这洛阳,基本上都是人人有权了。

    “最重要的一点,你现在很弱,我不担心你可以卖我。”

    若是投靠世家的话,赵猛怕他连人带骨头被人吃下去。

    但是王生就不会了。

    他现在有钱,也有权,刚好能够照顾到他的一伙兄弟。

    加之...

    他现在权势有限,无法彻底的掌握他兄弟们的性命。

    所以...

    与其说赵猛是认王生为主,不如说是赵猛将王生当做是一个临时粮票。

    赵猛的心思,王生也明白一些。

    但是...

    又有很多他不明白的地方。

    所谓粮票,赵猛完全可以去找其他人。

    没有必要去找他。

    他虽然是无法让赵猛还有他的人卖命不错,但是,在洛阳,谁不知道他王生是得罪了郭彰的人。

    便是如此,他还敢跟我?

    而且...

    他真的是没有什么权势的人。

    王生刚要继续说下去,车斜却是笑着挥了挥手。

    “郎君,实不相瞒,这个主意,是我告诉赵兄的。”

    “你告诉的?”

    车斜点了点头。

    “为何?”

    “道理很简单,因为郎君从来都不会是池中物,这一点,从郎君庄园中有神迹就能看出来了。”

    听到这里,王生就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这神迹,莫须有的事情。”

    “重点不是这个神迹。”

    车斜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出来。

    “重点是太子宫。”

    “太子宫?”

    王生愣了一下。

    “与太子宫何干?”

    “郎君闭塞在庄园之中,恐怕还不知道消息,人人都知道郎君一介寒素,却如仙神一般在宫中消失,再出现在桃柳园之中,便是冠军侯,也拿你没有丝毫办法,太子宫的那位,自然也是觉得郎君不是凡人,今早,已经派人召见郎君了,看时间,太子宫的人怕是要来了。”

    太子召见?

    这车斜是鲜卑八大姓之一,知道些消息王生并不奇怪,但王生奇怪的是,为什么太子又召见他?

    到这里,王生是彻底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车斜要与他结盟,是知道太子看重他,觉得王生有前途,故此提前投资。

    赵猛,同样也是这个意思。

    雪中送炭,从来是比锦上添花来的好的。

    就在王生沉默的时候,守门庄卫却是有些急匆匆的跑过来了。

    “启禀主君,太子宫的人来了。”

    太子宫?

    真的是太子宫?

    王生深深的看了车斜一眼。

    这小子,倒还真是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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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隐约是大事

    “快快将太子宫的人请进来。”

    王生现在的处境,可谓是山穷水尽。

    当然...

    这只是表面上的山穷水尽。

    王生得罪了郭彰,郭彰欲杀他而后快,而郭彰背后的人是长秋宫的那位。

    太子宫插手他与郭彰之间的事情,自然就是得罪长秋宫了。

    以太子近来对长秋宫的态度,得罪长秋宫...

    应该是不至于的吧?

    王生心中想法繁多,最后笑着对车斜与赵猛行礼道:“太子宫来人,我便也不好留二位了。”

    车斜脸上带笑,说道:“自然,能够结交郎君这样的朋友,今日我来,也是不枉此行了,还希望郎君太子宫一行之后,能够到我在洛阳的住所来一次。”

    “你在洛阳的住所?”

    车斜点了点头。

    “便是在桃柳园往东走了一两里,唤做一秋园的庄园里面。”

    “一秋园。”

    王生喃喃自语着。

    “放心,车兄乃大族出身,你之邀约,我岂敢不去。”

    “呵呵。”

    车斜轻轻笑了笑,拍了拍手,也走出门去了。

    赵猛哼哼唧唧两声,也不在此处耽搁了。

    “郎君,改日我便带兄弟过来。”

    过来吃我的喝我的吗?

    王生在心里默默吐槽。

    当然...

    表面上,王生还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的。

    这家伙把自己当做是粮票。

    呵呵。

    要知道,这个粮票也是扎口的。

    搞不好...

    把自己给卖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王生满含深意的看着赵猛从自己的视线消失。

    而赵猛见到这副模样的王生,是被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小子...

    这眼神看起来不对劲啊?

    王生此时可是没有心情理会赵猛的。

    他的思绪,现在到了太子宫一行人去了。

    太子宫的人来,王生自然也是亲自迎了上去。

    毕竟王生现在也不是什么大官。

    就算是什么大官,也不敢在太子宫面前摆谱啊。

    当然...

    如果你是赵王成都王或者贾谧这一类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太子宫方面来的人,还算是王生比较眼熟的。

    孙虑,在孙虑旁边的那个人,与王生,算是老熟人了。

    卫阶。

    “內官大人,叔宝兄。”

    王生一一行礼。

    “呵,我等远道而来,不给一杯茶喝。”

    这孙虑...

    好像是对他有什么意见一样。

    王生面不改色,心里却是暗自警惕起来了。

    “茶水酒水,都是有的,內官请。”

    卫阶在孙虑后面给王生挤眉弄眼,王生除了点点头回应,倒是没有说什么话。

    毕竟卫阶此次前来,不是因为私事,而是因为太子宫的公事。

    到了桃柳园内院内堂,王生先是让张氏将趴在桌塌上,睡得流口水的囡囡抱开,这才请孙虑进门。

    孙虑进门之后,酒水之类的事物,自然也是备好了。

    “上好的清茶,还请內官品鉴。”

    递过茶水的同时,王生也拿出一个鼓鼓的锦袋。

    这锦袋与孙虑衣服的颜色是一样的。

    若是不细看,还以为这锦袋本来就是孙虑的东西呢。

    “內官,你的锦袋掉了。”

    “你这小子...”

    孙虑原本对王生是有些意见的。

    原因无他。

    他之前方才被太子司马遹嫌弃,不让他陪同进入太子妃的寝宫,下一秒,便让他去接一个寒素来太子宫。

    王生的名声他是知道的。

    但是...

    也止不住他的气啊!

    对司马遹,给他孙虑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生气,但是这不敢对司马遹撒的气,自然可以撒在这个寒素身上了。

    结果...

    这寒素也不能让他撒气了。

    孙虑看着王生手上的锦袋,自然是知道它的份量的。

    “我可是掉了十金的锦袋。”

    呵呵。

    王生面色不变。

    “这里面的玉钗,价值五十金,还有十金的的金块。”

    “郎君有心了。”

    听到王生这句话,孙虑笑得更欢了。

    “这确实是我掉的锦袋。”

    孙虑默不作声的将锦袋放在自己的胸口内袋之中。

    王生与孙虑之间的对话,倒是让旁边的卫阶暗自咋舌。

    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锦袋,哪里是孙虑掉的,明明是这小郎君从袖口中拿出来的。

    当然...

    卫阶虽然入世不深,但是官场上的事,他也早就经历了,因此对面前的事情,他知道,就算是见到,也当没见到。

    若是王生给他好处,他也得收着。

    这虽然不符合律法的规定,但却是符合官场的规定。

    孙虑跪坐下去,卫阶与王生同时也跪坐了下去。

    端起茶,孙虑轻轻的抿了一口。

    “好茶。”

    收了钱之后,就算王生这茶水很差,恐怕孙虑也会说是好喝,更不用说,这炒茶的味道,比之煮茶的味道,还是要好上不少的。

    卫阶在桃柳园也算待过一段时日的,这茶水,他也算是喝腻了。

    “孙使,还是先办正事罢。”

    “呵呵。”

    孙虑将茶盏放下去。

    “年轻人,终究还是着急,这能静下来坐一会儿的时间,你以后还找不到多少呢。”

    “你也就大我十几岁罢了。”

    卫阶暗自嘀咕,这样的话,他自然是没有必要说出来的。

    再怎么说,孙虑也是太子身边人,卫阶虽然不害怕他,但是该不得罪的,就不得罪。

    “也罢,说正事。”

    孙虑将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

    “太子召见郎君,接下来几日,恐怕郎君不能回这桃柳园了。”

    留在太子宫?

    王生愣了一下。

    太子召见他便也就罢了。

    还不能回来?

    “內官可知是何事?时间竟然要如此长久。”

    结合着王生对司马遹的了解,这事情,还是问清楚了为好。

    “具体的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但有一点洒家可以告诉你的,便是这是好事,不是坏事。”

    好事...

    王生面不改色。

    “去太子宫,是今晚的事情,我看郎君还是先与家里人道别罢,殿下说的几日,可能真的是几日,也可能是十几日,几个月也不一定。”

    ....

    这桃柳园,离太子宫也没多大的距离吧?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耽搁时间了。”

    王生将目光定格在卫阶身上。

    “叔宝兄,你在桃柳园也待过不少时日的,便带內官孙使逛一逛罢?”

    不想孙虑却是摆了摆手。

    “这醉霄楼,还有洒家的姘头,便不在贵地驻留了,傍晚时分,洒家再来。”

    太监,在青楼还有相好的?

    王生心中暗笑,脸上的表情却很是严肃。

    “如此,那小子便也不陪了。叔宝兄,可要与內官一道?”

    “我便留在桃柳园罢。”

    三人各有心思,之后,孙虑边带着太子宫的两个内监,朝着洛阳城的方向去了。

    。

第二百一十三章 出手

    昨日才从皇宫中回来,经历生死一般的局面,这转眼之间,又要去太子宫了。

    这一天到晚,能够留在桃柳园的时间,几乎是没有的。

    王生轻轻摇头,索性也不想这些事情了。

    从内堂中起身,王生望向卫阶。

    “叔宝兄怎么会与孙虑一道来桃柳园?”

    太子派使者过来,卫阶应该不是随行才是。

    毕竟王生现在身无官爵,太子让贴身內官过来,便是看得起他了,不用再搭上一个太子冼马。

    “这不是闲来无事,昨夜我可是在皇宫等了许久了,也不见你出来,后来,我也听说了皇宫里面发生的事情。”

    “叔宝兄可是问我如何在皇宫中出来的吧?”

    卫阶重重的点了点头。

    “便是这个。”

    “若在下说我通神,如庄周梦蝶一般化蝶而出,你可相信?”王生一脸调笑的看着卫阶。

    “小郎君若说是,我便信。”

    “你这家伙。”

    王生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在宫中的事情,可不能告诉你。”

    “我懂。”

    卫阶脸上却是露出一副我很理解你的模样。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不过小郎君的秘密多了一些而已。”

    “我的秘密多了一些?”

    卫阶的这句话倒是让王生愣了一下。

    “郎君的秘密还不多?”

    “我卫阶也算是识人无数,但像小郎君这般的人物,我居然不知道小郎君要的是什么?”

    要的是什么?

    “叔宝兄觉得我要的是什么?”

    “美人?”

    “不是。”

    卫阶轻轻摇头,自问自答。

    “我可从来没见到小郎君青眼过哪个美人,不管是醉霄楼的头牌姑娘,还是我府上的俊丽美姬,甚至至宫中贵人。”

    “那也说不定呢。”

    王生却是绕有深意的说了一声。

    卫阶却是不理会王生这句话,继续说道:

    “至于权力,我看郎君也不热衷。”

    “你这是如何看出来的?”

    “若是喜欢权力的人,不管是太子或者说皇后,你恐怕早就前去巴结了,但是你可没有。”

    “或许是我自视甚高,待价而沽,亦或者是我欲擒故纵呢?”

    卫阶点了点头。

    “也可能是。”

    王生笑了笑,问道:“那叔宝兄觉得我是哪种人?”

    哪种人?

    “大概是想要活着,而且活得很好的人。”

    “人人都想要活得好。”

    王生轻轻的叹息一声。

    “你我都不是感时伤怀之辈,谈论这些事情做什么?”

    “若是无事,我便去与我家人告别了。”

    卫阶轻轻一笑。

    “也是,小郎君要去太子宫,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

    “那我也出去逛逛了,这金谷涧,可是有不少游玩的地方。”

    作别了卫阶,王生也从内堂中缓缓起身了。

    想了一下,王生走向张氏的房间之中。

    还没走到张氏的房间外面,王生便听到囡囡奶声奶气的声音了。

    “阿娘,兄长怎么老是有人去找,现在都像以前一样,不理阿娘和囡囡了。”

    张氏的声音紧随其后。

    “你兄长是个做大事的人,都让你看了不少书了,那些做大事的人,能一直在家里吗?”

    “嗯嗯嗯。”

    囡囡重重的点了点头,之后又有些委屈的说道:“囡囡以后也要做大事。”

    张氏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可惜囡囡是个女儿身。”

    “女人就不能做大事?”

    “这个...”

    张氏也被囡囡问住了。

    看着囡囡纯净的大眼睛,张氏刚要继续说话,在这个时候,王生爽朗的声音也是传进来了。

    “女人为什么不能做大事?”

    “兄长。”

    囡囡脸上马上露出两个梨涡,一下从张氏膝上跳下来。

    “你怎么来了?内堂的客人走了?”

    囡囡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走了。”

    王生轻轻把囡囡抱起来。

    这家伙吃得胖乎乎的,不过只是看起来胖而已,王生抱起来,倒是没觉得有多重。

    “囡囡在家里,可要多多温书,谁说女子温书无用?谁说女子长大之后不能做大事,我看囡囡,以后就是做大事的人。”

    “嗯嗯嗯。”

    囡囡用力的点了点头。

    “囡囡也是这样觉得的。”

    “不过...”

    说到这里,囡囡顿了一下。

    “囡囡刚才在内堂偷听了一会儿,兄长又要不在桃柳园了?”

    王生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逐渐绽开来。

    “是有些事情,但是...”

    王生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了。

    “你个小妮子,客人来了,还敢偷听?你这副模样,可是有家教的样子?再敢这样,以后不许出去玩了。”

    囡囡捂着头,脸上却是露出狡黠之色。

    “兄长,囡囡知道了。”

    这家伙,就是吃定了之间不舍得打她。

    所谓长兄如父,在王毅不在的日子里,王生可是要担起父亲的这个角色来的。

    “以后再敢,为兄可就是要动手了!”

    溺爱,可不是什么好的教育方式。

    若是囡囡日后变成那种跋扈贵女的模样,那王生可谓是教育的重大失败了。

    “囡囡知道了。”

    这小萝莉,当即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咪一般,睁着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倒是让王生不舍得继续教育下去了。

    “罢了罢了,不如我们去玩秋千罢,乘兄长现在还有些时间。”

    秋千?!

    囡囡脸上一喜,但是之后脸色马上又垮下去了。

    “可是庄园里面没有秋千。”

    “怕什么,做一个就是了。”

    秋千又不是什么难做的物件,用彩带,加上踏板,放在老槐树的枝丫上,简易的秋千便做好了。

    当然...

    为了这个秋千的安全性,王生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秋千架做好了之后,囡囡坐上去,王生便开始大力推搡起来了。

    慢慢的,青叶红袖也被秋千吸引过来了。

    荡秋千,主要为宫中、闺中女子的游戏或传统节日广场狂欢内容。

    汉武帝时宫中盛行荡秋千。

    唐人高无际《汉武帝后庭秋千赋》云:“秋千者,千秋也。汉武祈千秋之寿,故后宫多秋千之乐。“

    荡秋千在当时主要是为了强身健体。

    唐代宫廷把荡秋千称为“半仙戏“,五代王仁裕在其笔记《开元天宝遗事》中说:“天宝宫中,至寒食节,竞竖秋千,令宫嫔辈戏笑以为宴乐。帝呼为半仙之戏,都中市民因而呼之。“

    而除了踏板秋千之外,王生还做了一个低矮的可以坐的秋千。

    这一套操作下来,除了外甥之外,家中即便是青叶,也上了秋千玩了不少时间。

    红袖更是玩得开心。

    是啊。

    大家好久没在一起开心过了。

    王生这一家,不是什么显赫大族,自然的,规矩也少了,奴仆与主人的关系,也不像高门大族那般疏远,反而是亲近非常。

    不过...

    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此时近黄昏。

    金阳,也落了下来,给大地撒上金辉红霞。

    阳气渐消,阴气渐长。

    孙虑的也回到桃柳园了。

    也是时候去太子宫了。

    或许...

    此次太子宫一行,是王生登上历史舞台的一个绝佳机会!

    来这时代也快半年了。

    了解的东西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出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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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同寻常的召见

    “小郎君,出发罢!”

    孙虑一脸带笑的看着王生。

    “嗯。”

    王生轻轻点头。

    “出发罢。”

    他已经吩咐好之后的事情了。

    若是赵猛明日过来,便也就接济他们,几十上百人的吃喝,王生还是不在乎的。

    相比较吃,这些东西对王生来说,只能算是小钱。

    太子宫的车辇缓缓的在官道上行进着,有这一会儿的空闲,王生也是没有闲下来。

    “內官,殿下可是召见我一人,亦或者还有别人?”

    去太子宫,还是要先了解一些情况的。

    这两眼一抹黑的事情,王生也不会去做啊!

    收了王生的好处,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孙虑看着王生,态度还是不错的。

    “殿下确实不止召见你一人。”

    “那还有谁?”

    孙虑想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出来了。

    “反正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今日到了太子宫,你便也就知道了。”

    孙虑手上拿着一个香囊,看起来像是醉霄楼的哪位姑娘送给他的。

    “是有几个人。”

    “有几人?”

    “除了郎君之外,还有两人,说起来,也算是郎君的熟人。”

    “哦?”

    王生愣了一下。

    “熟人?”

    “自然是郎君的熟人,黄门侍郎王处仲,还有王茂弘。”

    王敦王导?

    全是琅琊王氏的人。

    王生在刚开始愣了一下之后,有些明白其中的关节了。

    琅琊王氏,是太子司马遹的妻族,在洛阳太子司马遹能够依仗的势力当中,算是利益关联最为密切的了。

    世家之间,从来只有利益,没有忠诚。

    太子日后若是能够登上九五之位,琅琊王氏做得多了,以后自然能够得到的多。

    这是一个很合适也很合理的交易。

    利益,从某种程度来说,比忠诚更加可靠。

    当然,前提是利益相符。

    “殿下在你来之前,可有说什么?”

    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

    孙虑有一种失宠的感觉。

    不过,孙虑虽然心中很是不好受,脸上倒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殿下在我来之前,并没有说什么。”

    “这样啊!”

    说完这些话之后,在此去太子宫的路上,王生只是随意的与孙虑交谈着什么。

    时间过的飞快。

    入城。

    到太子宫外。

    从偏门进入太子宫。

    再在孙虑的指引下,王生到了丙殿的一处偏殿之中,之后他也没留下什么话,便施施然退下了。

    把王生晾在一边。

    王生轻轻摇头,他知道既然太子把他召见过来,自然是要见他的,因此心情倒也是闲适。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猜测了太子司马遹为何叫他过来了。

    现在,就唯有等待了。

    说起来,太子宫丙殿也不是常人能够进来的,一般也得是太子的亲信,才能入得了这个丙殿。

    有这个闲暇时间,王生也算是耐心的看起这丙殿偏殿的装饰起来了。

    这偏殿应该不是待客用的。

    首先,这坐的地方虽然有,但是显得突兀,这坐垫桌塌,与这偏殿的环境格格不入,应该就是之后放下去的。

    屏风香炉,桌塌台阁。

    倒像是贵人居住的地方。

    一看这些装饰,就是价值连城。

    太子,也算是富可敌国的人物了。

    毕竟食邑有十万户,让这太子随便折腾,这钱也折腾不完啊!

    王生在这丙殿偏殿中呆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很快,便有宫女前来通知王生了。

    “郎君,殿下有请。”

    让一个宫女来,而不是让一个内监来。

    王生心中微微诧异。

    当然,即便是诧异,这诧异之色,王生也不会表露在脸上的。

    在宫女的引领之下,三弯五绕之下,王生不仅不是朝着甲观的方向去,反而是朝着丙殿的方向去了。

    “郎君,请。”

    到了宫殿正门外面,王生抬头一看,发现这个殿门的名字叫做承香殿。

    承香殿...

    听起来,有些耳熟的样子。

    摇了摇头,王生缓步走入正殿大门。

    入殿,王生倒是见到了熟人了。

    王敦王导,还有坐在主位上的司马遹。

    王敦一身红色大袍,上面披着貂皮围脖,看起来便很冷。

    与王敦不同,王导一身白袍,风度翩翩,看起来很热。

    这两兄弟,看起来都不正常。

    现在虽然深秋,但天气没有太冷,不至于穿得这么厚实,当然,也不可能真的不冷,这王导这身装扮,王生是不信他会不冷的。

    果然是为了风度翩翩,些许酷寒算得了什么。

    王生在心里打趣道。

    “草民王生,拜见殿下。”王生对着司马遹缓缓行礼。

    “起来罢。”

    太子司马遹翻了翻白眼,轻轻挥了挥手。

    他穿着太子常服,没有佩戴太子冠冕,不过坐在主位之上,气场还是在的。

    毕竟司马遹能够得到司马炎的看重,首要的一点,就是帅。

    长相与司马懿相似。

    司马懿也算是帅哥了,司马遹长相自然是不丑的。

    “处仲兄,茂弘兄。”

    拜见了司马遹之后,王生以此与王敦王导行礼,后两者自然也是对着王生回了一礼。

    看他们的样子,眉头紧蹙,好像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了。

    场间四人,可以说只有王生是被蒙在鼓里的了。

    不过...

    既然这太子没开口,王生也不会上前去问的。

    他有的是耐心。

    再者说...

    这太子宫的伙食,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咳咳。”

    见到王生乖乖的站在一边,倒是让坐在主位上的司马遹有些尴尬。

    本来他以为王生这么会说话的人,应该会忍不住说话的才是。

    结果他居然忍住了。

    说实话,之前王生对他的态度,并不能让我们的太子司马遹感到满意,所以他才故意关王生的小黑屋。

    结果这家伙,一丝一毫的害怕都没有。

    在这个时候,司马遹都想要仰天长叹了。

    这家伙,难道他就治不了了?

    先帝对他说过,要重用一个人,首先是要收服他,要收服他,便需要熬他。

    司马遹原本也是想要熬一熬王生的。

    不过....

    在熬他之前,还是先让他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

    “处仲,你给这小郎君说一说我为何召见他罢。”

    “诺。”

    王敦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这才转头看向王生。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王敦缓缓的将司马遹召见他的原因说了出来。

    而王敦的一番话,丝毫没有引起王生的诧异之色。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猜到的。

    只是,没想到事情真的是这样的。

    这司马遹,看起来还是有些本事的。

    王生心中暗暗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