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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诸王离洛

    皇帝召见,王生很快便到皇帝司马遹面前了。

    “陛下。”

    王生在深宫之中,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入偏殿之后,王生看到司马遹铁青的脸色,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马泰,终究还是薨逝了。

    那么,皇帝现在会如何做呢?

    王生心中也有些不确定。

    “你来了。”

    王生到来,司马遹的脸色变得正常了一些。

    “不想广元侯当真是一语中的,这司马泰,当真是被你说死了。”

    额...

    这话说得,搞的我是乌鸦嘴一样的了。

    王生心中腹诽。

    “臣不过是说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想高密王殿下居然真的薨逝了,这个,臣,有罪...”

    连忙连忙跪伏下去。

    不过还没等王生跪下去,司马遹脸上就露出不耐烦之色了。

    “朕何有怪罪你的意思,起来罢。”

    王生将弯下去的腿重新伸直。

    “此事真被你说重了,接下来,朕要如何做?”

    王生挑了挑眉,看了司马遹的表情,这才开始说话。

    “臣先前已经和陛下说了,一味的拖延,并不是办法。”

    司马遹脸色阴沉。

    “朕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司马泰乃是朝中重臣。

    在宗王之中地位算是最高的那几个了。

    他薨逝了,自然会造成不小的动荡。

    尤其现在高密王司马泰的尸体并不在洛阳,若是在洛阳,司马遹也可以直接在洛阳给司马泰举办葬礼了。

    “既然无法阻碍诸王归国,何不换一个思维,若是陛下专心国事,效仿汉之文景,亦无不可,况且,诸王归国,对陛下而言也并非是一个坏消息,诸王既然要归国,陛下大可改封这些王侯,给他们选一处清净的封国,陛下有命,寻常王侯岂敢违抗?”

    “另外,再挑选陛下心腹宗王,分别都督各州军事,首要的,便是许县,邺城两地,最是要挑选陛下信得过的宗王过去,其次便是关中之地,河间王陛下若是换不了,可以给雍州加一个刺史,选德高望重的王侯居之,做监察之用,如此一来,天下短期之内,必不会乱。”

    “而陛下励精图治,大晋国富民安,那更不会乱了,彼时陛下已经登位经年,手下有人可用,朝堂无一不从,天下富足,百姓归心,如此,诸王何足道哉?”

    王生在给皇帝画一张美好画卷。

    若是操作的好,这种局面是可以形成的。

    虽然这个时代世家门阀的时代。

    但是世家也想要过好日子的。

    好的政策下去,世家消弭了其中五成,那还是有五成作用的。

    天下虽无大乱,但灾难频发,人口缺缺,在这个时候,休养生息才是王道。

    王生这句话说完,司马遹沉默良久。

    “只是,这终究不是治本之道。”

    这如何不是治本之道?

    恐怕在皇帝心中,只有将诸王全部消灭了,将心中的威胁全部铲除了,才算是治本之道罢。

    但...

    敌人永远不会消失的。

    除掉了一个,可能又会出现第二个。

    而这第二个,很有可能比第一个敌人更加强大。

    以此类推,皇朝崩塌。

    “况且,朕并没有如此多信得过的宗王,便是信得过,他们的能力,亦是堪忧。”

    “这便是要看陛下思量了。”

    宗王之中,有能力的不少。

    司马越,司马颖,司马睿,才德都尚可。

    “朕知道了。”

    司马遹摆了摆手,似乎有些累了。

    他脸上不悦之色参杂着许多。

    无奈,愤怒,不甘,失意...

    或许都有。

    在初登宝座之前,司马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将头上的一座大山掀翻,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但是现在即便是将头上的那座大山掀翻了,他还是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有枷锁。

    有好几条枷锁将他手脚捆住了,让他不能肆意动弹。

    这枷锁十分坚固,便他是皇帝,也斩之不动。

    无力感,从这位皇帝心中升起。

    王生缓缓从太极殿偏殿出来,也只能轻轻叹出一口气了。

    王生给司马遹的,是最好的方法。

    作为皇帝,便是要建设这个国家,不然,便不是一个好皇帝。

    心腹大患自然有之。

    但不急。

    齐王死了,天下诸王都知道皇帝要削藩,他们害怕,他们愤怒。

    但是除了害怕,愤怒之外,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扯出大旗,反了?

    没有人敢做这个出头鸟。

    况且,皇帝并没有做什么过失之事。

    即便是齐王的事情,也被掩盖下去了。

    皇帝安安稳稳,这个天下依然是他的,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但是...

    真的会如此吗?

    王生也不敢肯定。

    首先,皇帝可能并不会将这口气咽下去。

    其次,齐王的死充满着蹊跷。

    有这两点在,王生这悬着的心,是不敢放下去的。

    ......

    高密王司马泰薨逝,在洛阳掀起不小的风暴,而皇帝最后终于是没有违抗大势,允了诸王离洛的请求,并且,不允许没有特许的诸王留在洛阳。

    东海王,琅琊王,也得离洛。

    一时间,是哀嚎满洛阳。

    想要离洛的有不少人,但是留洛的人更多。

    但皇帝是不会让这些人留在洛阳的。

    他心烦了。

    既然你们要离开,就全部离开好了。

    除了诸王离洛的消息,还有改封的诏书。

    譬如燕王改封梁王。

    梁王改封燕王。

    新野王改封章武王。

    章武王改封新野王。

    ....

    一列下去,改封了十余位。

    历年朝堂都有改封诸王的操作,但是像今年一下子改了十余位宗王封地的操作,还是头一遭。

    这激起的波涛自然不小。

    尤其是想燕王,新野王这些。

    但这些不满的人心中即便是不满,也不敢将这些情绪发泄出来。

    这是皇帝的正规操作,他们并不能说什么。

    宗王来的快,也去得快。

    很快,诺大的洛阳,因为天下宗王的离去,变得安静了不少。

    原来的洛阳阔少,也终于敢抬起头来祸害良家妇女了。

    而宗王的离去,也代表着新的一年翻开新章。

    王生现在虽然不是在台省重地,但太极殿比中书省与尚书台权势轻不到哪去。

    他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像是王安石变法这样的。

    王生不会去做,也做不出来。

    但是一些细小的,却影响深远的事情,却是可以做的。

    诸王离洛,金谷园却来了两拨客人。

    首先来的是陆机陆云兄弟。

    陆机陆云之前跟着王生西征,是取得了一些军功的,之后也在朝堂上取得了一席之地。

    只可惜后来给齐王给坑了。

    齐王死跪之后,就真的死了。

    而陆机陆云被司马遹记在本本上,自然是丢了官位,如今赋闲在家。

    赋闲在家,陆机自然是不甘的,因此便来寻王生。

    王生乃是广元侯,如今在太极殿当差,便是征虏将军张泓的事情,他都能够几句话说定,更不用说他身上的小事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很快见到了王生。

    “士衡兄,是哪阵风,将你吹来了?”

    “君侯。”

    见到王生,陆机心中哪敢有丝毫的轻视,连忙大礼待之。

    “多日未见君侯,今日君侯有空,特来拜会。”

    “请。”

    王生对着陆机比了一个手势,早有侍女将桌塌准备好了。

    美食酒液,无一不足。

    陆机也没有与王生客气,与陆云一道坐下去了。

    “士衡兄听说赋闲在家了?”

    陆机到此,王生自然是知道他来的目的的。

    无非就是想要做些事情,不甘心赋闲罢了。

    “哎~”

    陆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当日我原本只是去赚赚名声的,现在名声是赚到了,但却是招徕陛下厌恶,这职官也是丢了。”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士衡兄的事情,在下也知晓一些,士衡兄为名节,在下也很是钦佩。”

    陆机现在脸上只有苦笑之色。

    “实不相瞒,在下现在前来拜见君侯,便是希望君侯能够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我等并无冲撞陛下之意。”

    王生眉头微皱。

    “只是陛下如今正在气头上,况且当日之事与齐王之死有关,恐怕...”

    现在并非是时机,这是第一个。

    而且陆机的事情涉及到齐王,这一点,是王生也爱莫能助的。

    至于张泓的事情能解决,是因为最后查证张泓真的与齐王无关,而陆机当日是在太极殿前死跪的。

    便是张泓,如今都不受陛下待见,更不要说是陆机了。

    “君侯尽心便是了,我亦是不强求。”

    陆机轻轻叹了一口气。

    实在不行,他也只能会吴县老家了。

    再与陆机寒蝉几句,后两者便告辞了。

    王生目送两人离去,心中无喜无悲。

    陆机是人中龙凤,只是他不会归附自己,所以,帮也是白帮。

    否则,王生几句话,给陆机恢复官职还是做得到的。

    王生轻轻摇头。

    第二个来拜访王生的,是刘聪。

    刘聪去岁见过王生一次,之后继续游历了。

    只是因为西征的原因,加之战乱,他并没有能到雍梁之地,便又在司隶盘桓。

    再度回洛阳的时候,便想再见王生。

    只是当日的布衣寒门,现在已经是权势滔天的人物了。

    刘聪模样一如往常。

    但强健身子,黝黑的皮肤上,却有一双黑亮的眼睛。

    这眼睛里面有光,看起来刘聪这次游历,是收获颇丰的。

    “刘聪,拜见君侯。”

    王生轻轻摆手。

    “你前面来时是你我相称,如今亦是可以。”

    王生话虽如此,但刘聪眼中却是不敢有轻视之色。

    广元侯的名声,便是他在司隶游历,也是如雷贯耳的。

    “游历多日,在下便要离开洛阳了,再次游洛,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

    “刘兄为何如此着急离洛?”

    刘聪也不掩饰,说道:“一是洛阳,在下也是走了个遍,再走,恐怕也没有什么收获了,再者说,家中有急事,得早些回去。”

    王生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若有所思。

    “这倒是可惜了,洛阳洛阳春香秋冬,还有春日你没有体验过呢。”

    刘聪脸上也是露出可惜之色。

    “也只得是日后再来了。”

    刘聪来见他,当真只是为了告别。

    将刘聪送出府邸,王生眼中光芒闪烁。

    说起来,这刘渊刘聪,也是汉赵皇帝。

    现在历史变了,他们又会如何做呢?

    有急事...

    莫非是邺城有变?

    王生轻轻摇头,将这些想法暂时放下去。

    他现在可没有太多时间想这些事情。

    他有很多正事要做。

    便是没有正事,作陪广平公主,再如囡囡嬉戏,便是耗费王生一整日休沐的时间了。

    越是高位,越是繁忙。

    这是好事,也可以说是一种坏处。

    .......

    时间匆匆而过。

    转眼,已经是春分了。

    春分,是“二十四节气”之第四个节气。

    “春分者,阴阳相半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

    一个“分”字道出了昼夜、寒暑的界限。

    春风日,有休沐。

    王生与众女在金谷园阔野上游玩。

    说起来,金谷园宽广,王生虽然是走过,但认认真真的逛一遍,却是没有的。

    春风日好放风筝,也就是纸鸢。

    各式纸鸢在天上飞舞。

    王生则是帮着囡囡放风筝。

    这个时候的风筝虽然好看,但动静不大,王生在囡囡的纸鸢上面加了一个竹管,竹管通过呼呼的风声,发出呜呜的声音,可是将小萝莉神气到了。

    “主君,贵人来了。”

    “哦!”

    王生连忙转头,这个贵人,指的当然是广平公主司马骧了。

    广平公主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对镜梳洗.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梅,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迈著莲步。

    如此模样,很是让王生眼前一亮。

    “骧儿今日好生好看。”

    司马骧喜羞低头,但目光却是看向绿珠红袖等人的,看到全场她穿的最好看,这才在心里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来金谷园,可不想被别人抢了风光。

    “王郎。”

    “我给你也准备了一个纸鸢。”

    王生连忙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青色纸鸢。

    “骧儿很喜欢。”

    “试一试。”

    “嗯。”

    王生与广平公主放风筝,马上冷落了囡囡,后者嘴角一扁,继而眼珠微转,像是想到了什么主意一般。

第七章 恶人

    “兄长兄长,你快来帮我放这个风筝。”

    王生正和广平公主谈得开心,这家伙就来捣乱了。

    转头一看,小萝莉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手背在后面,撅着小嘴,一双眼睛里面都像是可以滴出水来一般,但她的小心思,王生如何看不出来?

    “好了好了。”

    王生对着小萝莉摆了摆手,说道:“便一起来罢。”

    “嗯嗯嗯。”

    听到这话,囡囡才心满意足的过来。

    对于囡囡,广平公主自然也是知晓身份的。

    “既然小姑娘喜欢玩,你便陪着她就是了。”

    王生轻轻摇头。

    “这放风筝,可是要技术的,你久居深宫,恐怕连这纸鸢风筝都没有玩过罢?”

    被王生这么一说,广平公主暗低下头去。

    这纸鸢之戏,他确实是第一次玩,但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对这纸鸢的玩法,她还是知道的。

    “本...我虽然没有玩过,但也不是不会玩。”

    王生蹲下身去,看着囡囡,说道:“你去教教这位姐姐怎么样?”

    囡囡眼睛一亮,重重点头。

    “好的呢!”

    广平公主脸上却不是很开心。

    “王郎,你方才让小姑娘唤我为何?”

    王生愣了一下,说道:“姐姐啊!”

    “叫嫂嫂。”

    广平公主蹲下身子去,她今日来,可是准备十足的。

    不仅穿了一身简约而又好看的衣裳,更是带了不少好玩的东西过来。

    对张氏来说,她可是特意买来宫廷贵妇人中兴起的香水还有美衣裳,对着小萝莉,她更是准备了好些吃食与玩意。

    “将东西拿过来。”

    广平公主出声,身后碧玉宫女连忙将带来的小玩意拿了出来。

    毽子。

    王生眼皮一跳。

    他之前就好奇为什么广平公主一直要他给一些好玩的玩意,还以为是她一人在院子里面无聊呢。

    因此特意抽空多作陪,并做了蹴鞠还有毽子这种小玩意送给她。

    没想到这家伙只是为了拿来收买囡囡的。

    果然,小孩都是好奇心比较强的,毽子一出,居然是连纸鸢都不玩了。

    不得不说,对付囡囡这一点,广平公主还是比他更加擅长的。

    光是看囡囡一口一个的嫂嫂,便知道她的功夫了。

    耍玩了许久,时间也差不多了,王生看着红袖等人手上抓着一把野菜。

    春分便是要吃到春菜。

    众人在草间摆席,没人身前都有一个桌塌。

    “吃罢。”

    今日饭菜比之平日,倒是没有出彩的地方。

    况且,其实这个时代的人也是不吃春菜的,只是王生前世幼时常常过春分,因此便记下来了。

    “春菜”是一种野苋菜,乡人称之为“春碧蒿”。

    逢春分那天,全村人都去采摘春菜。在田野中搜寻时,多见是嫩绿的,细细棵,约有巴掌那样长短。

    采回的春菜一般家里与鱼片“滚汤”,名曰“春汤”。

    有顺口溜道:“春汤灌脏,洗涤肝肠。阖家老少,平安健康。”

    “小丫头,今日你若是能够把这鸡蛋给立起来,我就让你三日不学女红,你觉得如何?”

    春分,王生小时候还经常竖蛋。

    这可是好习俗。

    “这可是你说的。”

    囡囡跳着跑过来接过王生手上的鸡蛋,囡囡看向身侧的张氏,说道:“兄长答应我的。”

    张氏轻轻摇头,不过也无可奈何。

    只是大郎经常这样宠着囡囡,宠坏了可不好。

    小心翼翼试了几次,居然还真给这个小丫头给竖起来了。

    “兄长看,好了。”

    “囡囡真厉害。”

    王生适时夸赞。

    王生想起当年自己竖蛋的时候,父亲总是会在身边说说这其中的道理。

    说这是四五天的鸡蛋,比较好立。

    当然,要说为什么四五天的鸡蛋容易立起来,他又说不出来。

    后来长大了,王生也大致明白春分竖蛋的道理了。

    春分是南北半球昼夜都一样长的日子,呈66.5度倾斜的地球地轴与地球绕太阳公转的轨道平面处于一种力的相对平衡状态,有利于竖蛋。

    而且春分正值春季的中间,不冷不热,花红草绿,人心舒畅,思维敏捷,动作利索,易于竖蛋成功。

    更重要的是,鸡蛋的表面高低不平,有许多突起的“小山”。

    “山”高0.03毫米左右,山峰之间的距离在0.5~0.8毫米之间。

    根据三点构成一个三角形和决定一个平面的道理,只要找到三个“小山”和由这三个“小山”构成的三角形,并使鸡蛋的重心线通过这个三角形,那么这个鸡蛋就能竖立起来了。

    此外,最好要选择生下后4~5天的鸡蛋,这是因为此时鸡蛋的蛋黄素带松弛,蛋黄下沉,鸡蛋重心下降,有利于鸡蛋的竖立。

    这小小的竖蛋,蕴含的知识那是一点都不少。

    可惜。

    学术的东西,在这个时代似乎也没有用处。

    科学普及,这个时代连扫盲都没有过,统治阶级的统治,更多是建立在愚民政策上的。

    科学,在这个时代是最大的不科学。

    有身边亲近的人作陪,王生的休沐日,是这般度过的。

    .....

    远在洛阳,赵王府。

    赵王却没有过春分的习惯,今早与皇帝一同在郊外祭日,之后他便是匆匆回府了。

    说起来,赵王其实还是有一个任务的,那便是去雍州。

    不过筹划资粮,是需要时间的,加之小麦耕种是在五六月份,现在还是三月份,排除赶路的时间,还是有一两个月闲暇的,时间是够的。

    因此赵王也昧着脸不走。

    而另外一个去梁州的成都王司马颖,则是在十多日前百年已经动身了。

    当然,除了时间够这个原因外,赵王留在洛阳,还有其他的原因。

    其一便是洛阳繁华,去雍州赈灾这种事情一看就是苦差事,而且还要和河间王司马颙那家伙打交道。

    赵王心中就是不喜。

    其二,他在洛阳,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新皇帝登基了,只要他不死,或者说天下诸王不动,那么他就一直是皇帝。

    作为臣子,自然是要听皇帝的话了。

    但外封臣子,德高望重的臣子,最是怕流言的。

    因此,赵王希望在皇帝身边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第一次,赵王是想到了谢太后。

    结果谢太后被皇帝轻松搞定,如今已经彻底不过问朝中之事了,便是谢家的那几个人,也不过是领了爵位而已,连官职都没有。

    太后这一支,是没有什么用处了。

    后来,赵王又去找皇帝的宠妃蒋美人。

    可惜蒋美人素来知晓皇帝的心思,知道她若是与宗王有了联系,必然会受到皇帝猜忌,更甚者会直接失宠。

    是故,蒋美人并不打算合作。

    这可就苦了赵王了。

    诸事不成,恰巧孙秀有计策,或许可以在秀女之中安插自己的人。

    说不定可以作为西施一般,腐蚀皇帝的心智。

    抱着这样的想法,赵王在春分之日,叫来了三公曹羊玄之。

    这羊玄之原本是尚书右仆射的,不过赵王入尚书台之后,便占了他的位置,恰巧原来的三公曹是贾南风的人,被皇帝清洗之后就空出来了。

    羊玄之因此也暂领了三公曹之位。

    从尚书右仆射到三公曹,算是贬谪了。

    不过羊玄之心中丝毫不敢有怨言。

    且不活占了他的位置的人是赵王,原本就德高望重,再者说,原本他与贾南风也有一些关系,不被开除出尚书台,没有身家性命的危险,他便已经是很开心了。

    “在下拜见大王。”

    入堂,羊玄之连忙给赵王行礼。

    “宏献快快行礼。”

    赵王上前扶住羊玄之,倒是更让后者惶恐了。

    说起来,他泰山羊氏,也算是大家了,从曹魏以来,甚至可以考据到汉安帝时期。

    传承数百年,家世积累自然是丰厚的。

    尤其是祖父羊耽,还娶了鼎鼎大名的辛宪英为妻。

    家世长久,加之自己并没有得罪赵王,羊玄之心中稍安,也就起身了。

    “宏献,坐。”

    “多谢赵王。”

    赵王东向坐,羊玄之西向坐,两人身前都有食塌陈列,食塌上有美酒美食诱人无比。

    “宏献可知本王今日唤你来为何?”

    “在下,额,不知。”

    他确实是不知道。

    虽然两人都是在尚书台的,想当于是在一个机构。

    但是尚书台这个机构也不小啊,里面的官员人数,加起来也有好几百人。

    况且赵王从来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虽然同事多日,但说实在的,羊玄之与赵王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也是他迷惑的地方。

    为何赵王会请他过来呢?

    “我便是告诉你,是你羊家的福气到了。”

    福气?

    这更是让羊玄之迷惑了。

    少顷。

    羊玄之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大王所言之福气,为何?”

    司马伦也没有打谜语的意思,直接说道:“本王问你,你家可是有一女子,长得十分貌美?”

    果然!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啊!

    羊玄之心中大惊,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的。

    “却有小女,但却容资平平。”

    “你倒也不要不愿意,也非是本王要纳妾,而是过些日子,便是朝廷采秀的日子了,你家姑娘若是长得好看,可以送入宫中。”

    送入宫中?

    羊玄之犹豫了一下。

    “这个,恐怕不妥罢...”

    “不妥?何来不妥?”

    赵王作势要发火,在这个时候,孙秀过来了。

    “大王莫要发火。”

    孙秀现在声名不显,但羊玄之却知道他是谁。

    “孙秀?”

    “正是在下。”

    孙秀脸上缀着笑容。

    “说起来,你我还是亲戚呢。”

    攀亲戚的?

    羊玄之心中首先是厌恶,但却很好的将心中的厌恶掩藏下去。

    “如何说?”

    “羊公岳丈平南将军,与在下是同族。”

    同族便是亲戚关系了。

    这得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不过,羊玄之当然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回答了。

    “原来是我岳丈同族,失敬失敬。”

    孙秀呵呵一笑,他当然看出了羊玄之的轻视之意。

    他在乐安孙氏里面,也非嫡系,只能说是旁支。

    “方才大王欲让羊公之女送入宫中,乃是为羊公求富贵来的,如今陛下身边,独有两女,皇后与蒋美人。蒋美人出身平平,如何能够与公之爱女匹敌,皇后虽然高门之后,又美貌非常,但琅琊王氏势大,陛下必定心生忌惮,如此一来,,若羊公之女送入宫中,日后未必不能拜为皇后。”

    孙秀一张嘴,直接让还没入宫的羊玄之的爱女成了皇后。

    便是羊玄之,也是瞠目结舌。

    “阁下休言。”

    孙秀这番话,完全就是打趣他,这将他羊玄之说成了贪慕富贵的人了?

    “宏献,我看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赵王不耐,直接选择霸王硬上弓。

    这羊家之女形貌昳丽,又与孙秀是同族,且与宗王大多没关系,这样的贵女,可少了。

    采秀虽然是广罗天下美人,但主要的,还是贵人之女。

    若非他几个女人是皇家之女,他都想把自己的女儿塞进去了。

    “赵王,这...”

    “这什么这?”

    赵王冷哼一声。

    “你家小女羊献容的名字,我已经递交采秀使,你若是不做,便是藐视陛下。”

    “采秀使他如何能这般做?”

    主家没同意,直接将主家的女儿放在大名单上?

    “采秀使乃是本王的人,你看他如何能,如何敢?”

    羊玄之瘫倒在地,他今日出门便觉得不顺,如今看来,是真的不顺。

    这赵王似土匪一般,是吃定了他了。

    咕噜~

    “赵王,这,我...”

    司马伦走到鸭暖之身前,笑着说道:“放心,本王又不是害你,而是要给你富贵。”

    “这...”

    羊玄之嘴角微颤。

    “就这么说定了,哈哈哈,放心,有本王在,你羊家,无事的。”

    咕噜~

    就是你说了这句话,我才更怕啊!

    但事已至此,再如何说都没用了。

    除非。

    除非自家的这个女儿是了。

    但...

    他如何舍得?

    呼~

    羊玄之深吸了一口气,匆匆起身。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告辞了。”

    这赵王府,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宏献不多待一会儿?”

    但羊玄之哪有这个心思,是逃一般的离开赵王府。

    “你说这个羊玄之会不会搞出什么其他明堂?”

    孙秀轻轻摇头。

    “平南将军那边,属下也已经打通了,除此之外,羊玄之恐怕找不到其他助臂了。”

    羊家虽然是大家,但如今朝堂上真正有势力的,也就那么几个而已。

    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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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招贤

    平南将军府外,羊玄之苦苦等候。

    吱吖一声,门开了。

    出来的是一个黑衣管事。

    “贵人,我家主人如今身体抱恙,不便见客,我看你还是之后再来罢。”

    身体抱恙,不便见客?

    他是哪门子的客人。

    他可是平南将军的女婿啊!

    “再替我去问问,这可不是小事。”

    管事脸上的眉头都挤成菊花状了。

    “实在是我老主人不见客,你还是不要为难奴婢了。”

    这送客之意,已经是很明显了。

    便是自己的岳丈,在这个时候,也是不愿意见他一面,帮他一下。

    这孙秀是自家岳丈的同族,或许,早已经是何赵王说好的了。

    羊玄之脸上露出凄苦之色。

    这..

    这世道哪有这样的事情啊!

    羊玄之一路失魂落魄的回到车辇之中,马车缓缓开动,但羊玄之心却如乱麻一般。

    赵王要他女儿入宫,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说是富贵,但是皇宫之中的事情,谁知道?

    与皇权的事情沾染上了一点边,都不会是好事情。

    这赵王,完全是想要利用他的女儿,在陛下前面安插眼睛。

    若真入了宫...

    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死的不仅仅是他的这个女儿,羊家,恐怕都会被牵连其中。

    该如何做呢!

    该如何做呢?

    此时的羊玄之,想得简直是脑袋都要炸掉了。

    .......

    新的一日。

    天气晴朗。

    王生一如往日的到太极殿当差。

    太极殿巍峨矗立,也一如往日。

    入殿,太极殿中,华恒居然也矗立当场。

    “陛下。”

    王生入殿,对着司马遹重重的行了一礼。

    多日过去,司马遹呕血之后的虚弱时间也过去了。

    现在的司马遹,面色红润,看起来精神气色十分不错。

    “嗯。”

    司马遹轻轻点头,也没有做其他的指示。

    “这采秀之事,如何了?”

    华恒脸上带着谀笑之色,说道:“采秀之事,臣已经督促在办的,这天下有姿色的美人,定然给陛下收罗过来。”

    一听,王生眉头微皱,但也不好说什么话。

    这采秀之事,确实是皇帝的特权。

    俗话说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司马遹后宫不过几个人,确实是不够的,适时增添,那更是必须的事情了。

    再者说,皇帝的婚姻,也并非只是简单的婚姻,更有政治的因素在里面。

    娶臣子之女,那便可以让臣子更加卖命效力。

    而臣子也能依傍着皇帝的威势,平步青云。

    这是双赢的事情。

    “这过程,你可要把控好,莫要让奸细混进来了。”

    享受美人是要享受的,但是里面要是混进来了刺客,把小命给丢了,那就是贻笑大方的事情了。

    “臣定然不会让身家不白的人进入宫中,况且,皇后也可以为陛下把把关的。”

    司马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但很快又松开了。

    说起来,皇帝近日来也很少去显阳殿的。

    这并非说皇帝一直待在太极殿。

    皇帝待在太极殿的时间也缩短了不少。

    或许不能说是缩短不少,是很少待在太极殿了。

    在朝堂上的诸事不顺,让皇帝逐渐厌恶起处理朝事来了。

    皇帝登基之后,做了很多事情,但没有一件事是遂他心愿的。

    与其整日窝在太极殿,不如多待在后宫,多搜罗一些美人过来,反正太极殿中,有广元侯在,便是有变故,也能够及时悬崖勒马。

    他不是要治国吗?

    那朕便给他一个机会。

    看他能不能将国家变得如他所说一般。

    换句话说,司马遹放权了。

    这当然是对王生的信任。

    但帝王的信任,有时候也并不靠谱的。

    因为太极殿中,司马遹又塞了几个人进来。

    一个是王衍,一个是梁王,哦不,现在应该说是燕王司马彤了。

    这三个人中,一个是世家,主要就是琅琊王氏的力量,另外一个则是宗亲的势力。

    王生这一支,更多的,算是皇帝的力量。

    也就是说,王生可以算作是皇帝的代言人。

    三权分立,权力制衡。

    司马遹非是傻子,现在他觉得自己亲力亲为不行,所以将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而他身居高位,一边享受做皇帝的乐趣的同时,一边还可以治国。

    而且其中最妙的是,即便是下面的人做错了什么事情,天下人也怪罪不到他的头上去。

    要怪,只会怪这太极殿中的三个人。

    三人组成的权利中心,算是缩小版的内阁了。

    因为王衍是尚书台的尚书令,燕王司马彤是中书省的中书监。

    职权,说实话是没有多少变化的,要说最大的变化,那自然是其中的王生了。

    只是凭广元侯的爵位,加之散骑常侍的殊荣,便可以参与到国家大事的治理。

    王衍与燕王可是不服气的。

    “寻常姿色的女子,给皇后掌掌眼也就行了,至于那些姿色绝美的,便直接送入宫来罢。”

    华恒愣了一下,连忙答道:“诺。”

    华恒缓缓走下去,司马遹若有其事的看了王生一眼,问道:“听说你府上有一个美人,名唤绿珠,可是?”

    难怪方才皇帝要说姿色绝美的女子不用给皇后掌眼,原来有这一层原因的。

    “臣府邸上,确有这位美姬。”

    皇帝轻轻点头。

    “美人配英雄,很是合适,只是可不要冷落了我司马家的公主。”

    王生连忙跪伏下去。

    “臣立即便将绿珠送入宫中。”

    “哈哈哈。”

    司马遹大笑两声,说道:“朕虽然自诩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非是抢夺他人所好之人,朕是与你说,皇后的话,你要听,但更要听朕的话。”

    司马遹说出这句话来,王生就全明白了

    原来王生还以为司马遹是觊觎绿珠的美色,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若皇帝觊觎绿珠的美色,王生当然是会将绿珠送入宫里来的。

    王生自然是爱美之人,也绝对不是那种控制不了下半身的人。

    美人,这个世上有很多,但是自己的小命,却只有这么一条。

    孰轻孰重,王生还是明白的。

    况且,若是将绿珠送入宫中,兴许,自己在宫中,在皇帝身边,也有了眼睛,有什么机要消息,或者皇帝对事对人的态度,他也能立马知晓。

    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皇帝与皇后之间出了问题了。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琅琊王氏的权势,太大了。

    比之宗王,还要胜几分。

    从龙之功,琅琊王氏阖族晋升,朝堂的显要位置上,有一小半都是琅琊王氏的人,另外有一大半,都是亲近琅琊王氏的人。

    皇帝是一个很现实的人。

    当原本的屠龙者变成巨龙的时候,他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点变化。

    琅琊王氏的权势太大了。

    这一点不好。

    这样,他若是撒手不管,做一个享乐皇帝,那岂不是连命都没有了?

    他司马家如何成事的,他司马遹心中当然是有底的。

    是故。

    琅琊王氏的权势不能太大。

    朝堂上的气焰,他暂时是压不住了,也没有必要压。

    现在他的支持者中,便是琅琊王氏的势力最大。

    在自己没有其他根基的情况下,打击自己的支持者,司马遹没有这么笨。

    但朝堂上不打击,宫里面,皇后便不能过的太舒服了。

    若宫内宫外他琅琊王氏都权势滔天,那如何得了?

    这也是司马遹采秀的原因。

    宫里面,蒋美人虽然有心计,但毕竟出身低,要想与皇后抗衡。

    远远不够。

    只有采秀,得更多女子进来,或许有制得住皇后的人。

    当然。

    享受,也是司马遹的主要目的之一。

    既然做了皇帝,那这天下的美人,自然都是他的了。

    若不享受,岂不是白费了自己的这个位置?

    “臣明白了。”

    王生顿首再拜。

    司马遹轻轻摇头,对着王生说道:“起来罢。”

    王生缓缓起身。

    “若是无事,朕也便回寝宫了。”

    “臣下有一事。”

    这皇帝要是走了,这得是一天都见不到了,在这个时候,还是把话说明了一些比较好。

    “何事,你说。”

    “陛下之前罢免了半朝的官员,朝堂各部都是官员缺缺,人手不足,便是寻常政令,之前一日做好的事情,到现在,也要两三日,长此以往下去,恐怕有些官员的身子受不住。”

    司马遹马上明白了王生话中的意思。

    “你是朕的心腹,这种事情,你不必藏着掖着,可直接说来。”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那臣下便也就明说了,臣下一人在太极殿中,资历浅薄,出身卑贱,独有陛下信任,是远不够的,燕王资历深,年纪长,又是宗亲,若是政令有不和的意见,臣下绝对拗不过他。尚书令王公出身琅琊王氏,如今琅琊王氏在朝中势力身后,寻常政令便就罢了,若是升迁若是官职贬谪调任的政令,臣下即便是觉得其中不妥,恐怕也是没用的,再者说,即便是臣下欲推广曲辕犁,若是手下无可用之人,也是徒劳无功。”

    说了这么多话,王生最终目的是向皇帝反应:你不是要权力制衡吗?

    但在太极殿里面的三驾马车里面,我王生的这辆马车可是缺了拉车的马啊!

    没有拉车的马,如何和对面宗王豪车与世家豪车匹敌?

    总结一句话,王生就是要人。

    “便是你要人,朕手上也没有人给你用。”

    这是实话。

    皇帝手上便是原来太子宫的人,都撒下去了,现在更没有给王生使唤的人了。

    “陛下何不招贤?”

    “招贤?”

    司马遹愣了一下。

    “若是各地有合品之人,自然会送入洛阳,招贤为何?”

    “所谓合品之人,大多世家之人,臣出身贫贱,世家高门之人,恐怕也不服臣下,何不招揽些寒门子弟,如石公一般,他们出身贫贱,身后无所依,所能依仗的,唯陛下耳,何不为之?”

    司马遹眼睛一亮。

    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只是,寒门之人,当有大才?”

    说完这句话,司马遹顿时觉得不妥,马上解释道:“广元侯是大才,朕是知晓的,但广元侯你乃是异数,而天下如你这般的异族,又真有?”

    便是司马遹,对寒门也是有一定的偏见的。

    这个时代,大多是崇尚门第出身的,也不能怪司马遹。

    “或许有之,况且,臣下不过是要几个打下手的而已,并非需要大才。”

    司马遹轻轻点头。

    “只是他们未定品的话,也难如朝堂。”

    九品官人法是选才制度,既然有这一套制度在里面,便是要遵守的。

    在制度之外选人,岂不是无视九品官人法?

    此事一出,恐怕全天下的士子皆是沸腾。

    朝堂上的位置就那么几个,寻常人按照这个游戏规则,好不容易爬上来,结果遇到脚本开挂的。

    他们心中自然不忿。

    王生的事情,便已经遭到了不少士子的碎语了。

    只不过王生从龙之功,这种功劳加身,再加上皇帝的信任,因此碎语,也只能是碎语,大声不了。

    但若是王生搞出了另外一套选人制度。

    这碎声,绝对震耳欲聋!

    “臣明白,如今天下纷乱,朝廷存储的粮食亦是不多,臣下不需要有朝堂上的人,只需要有下面的人,陛下何不重启典农中郎将?”

    天下缺粮,那就种出来啊!

    现在皇帝对地方的掌控不够,那么就派人掌控地方。

    至于要在朝堂上安插人手,便是王生想,但是皇帝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王生可是司马遹眼中的孤臣,怎么会让王生成为权臣。

    “若是重置典农中郎将,也并非不可,只是,恐怕有些困难。”

    困难当然是有的。

    原来的典农中郎将,典农校尉都变成了太守,至于属官,皆成县令。

    现在天下可挑选不出没有主官的土地了。

    况且,屯田令之所以成为历史,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屯田是带有公共性质的,屯田的劳动成果除了按比例分给屯田民之外,其余都归国家所有。

    在曹魏早期,人少地多,这种状况可以维系,达官贵人不用和屯田争地皮,地多了也没人种。

    但是到曹魏后期,人口不断恢复,地主豪族再次强大,他们想要更多的土地,最简单、划算的办法,自然是去侵占公共的屯田。

    《三国志高堂隆传》说,何晏等“共分割洛阳、野王典农部桑田数百倾及坏汤沐邑以为产业”。

    《晋书王恂传》也有记载,曹魏当权者为了笼络人心,“给公卿以下租牛客户(屯田户)数各有差”,实际上就是把公共的屯田私分给了达官贵人。

    屯田再多,也架不住挖墙脚的硕鼠更多,达官贵人都想从屯田中分一杯羹,屯田制度自然摇摇欲坠。

    屯田制度的分成比例,大致如下:如果使用官牛,政府和屯田民六四分,政府拿大头;如果不使用官牛,政府和屯田民五五分,双方平分。这样的分成比例,其实是比较严重的高盘剥。

    西汉、东汉的大多数时候,施行的是“三十税一”的政策,农民只要上交收成的3.3%。曹魏对普通农户的税收制度是,每亩收租四升,每户每年再缴纳两匹绢、二斤棉。

    《晋书食货志》记载,东晋的税率是“十分之一”,摊入土地中,每亩地纳税三升米。按此推算,曹魏普通农户的税率(每亩地纳税四升米)大概是收成的13.3%。屯田制度要分掉屯田户50%-60%的收成,显然是一种高盘剥的分成比例。

    相比之下,屯田民的负担是很重的。

    曹魏初年,在遍地战乱、人吃人的情况下,老百姓为了生计,接受屯田制度不失为一种“好”选择。

    但到曹魏末年,日子比较安稳的情况下,继续接受高盘剥的屯田制度,很多屯田民就不愿意了。

    《三国志赵俨传》记载,“屯田客吕并自称将军,聚党据陈仓”。

    《三国志袁涣传》记载,“是时新募民开屯田,民不乐,多逃亡”,当时曹操把屯田从强制改为自愿,情况才有所扭转。

    可见,在曹魏初年,也只有条件特别差的人家才愿意接受屯田的高盘剥。

    屯田民不愿意干,达官贵人又想挖墙脚,树倒众人推,屯田制度自然很难长久。

    充其量,屯田制度只能算是一种战时应急的过渡性政策。

    但王生,并非是真的恢复屯田令,他只是要些地方,搞出成效,一面可以为国家提供粮草,另外一方面,可以做曲辕犁与化肥的推广,也就是试验田。

    让天下人看到化肥与曲辕犁的好处,这两样的东西,才能推广出去,才能产生更多的生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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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羊献容

    “若只是一处地方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王生眼中一亮,说道:“若是能靠近洛阳,那自然是极好的。”

    司马遹却是轻轻摇头。

    “洛阳,恐怕是没有地产了。”

    洛阳原本就寸土寸金,更何况洛河畔有各家的庄园,这就是各家的产业,要想收回来,太难了。

    便是琅琊王氏,便是宗王,便是百官,在洛阳郊外都是有不少庄园的。

    在这时候,洛阳外面的土地,真正用来耕种的,是越来越少了。

    反而变为勋贵田猎或者是休闲之所。

    “那...”

    王生话还没说出来,皇帝便插话了。

    “其他地方的地产或许可以,譬如说颍川、洛阳、荥阳、原武、弘农、襄城、野王、河内汲县、南阳、汝南、梁国、谯郡、沛国、魏郡、钜鹿、河东、上党、长安、广平,朕都可以给你划出地来。”

    司马遹倒也是大方,基本上是除了洛阳,其他地方都可以给王生选。

    但这些地方,也是有好有坏的。

    譬如颍川,世家豪族聚集之地,譬如长安,如今是河间王司马颙的地盘,便是皇帝批了这块地,王生也不敢用啊!

    还有几处,里面多是异族人或者是与异族人相邻。

    这种地方,王生也不敢要啊!

    “陛下可允我用几处”

    听到王生这句话,司马遹便知道王生的想法不小。

    是故,皇帝反问道:“你要几处?”

    “自然是越多越好。”

    用上新技术,产量自然会高,若是试验田越多,那自然收获越多,这个时代的信息交流可没有那么快,只有用数量,弥补信息流通的缺陷了。

    “只可选三个。”

    司马遹挑了挑眉,他给王生说了这么多地,可不是全部要给他。

    任免一地郡守,那还好说,一下子免去了十几个郡县太守县令,便他是皇帝,要做也是有些难的。

    并非是不能做,而是做了之后会引起一些动荡,这些动荡,就不是皇帝想要看到的情况了。

    三个。

    王生面露难色。

    但其实王生心中是窃喜的。

    因为他预计,皇帝能够给他搞出能够任由他发挥的地方,能有一个就不错了。

    不过,三个也不多。

    “五个!”

    司马遹是被王生给气笑了。

    “这你敢与朕讨价还价?”

    王生连忙跪伏下来。

    “臣不敢。”

    “给你三处,朕便要废不少心力了,若是给再多,恐怕朝野上下,就要群情激奋了。”

    王生自然明白见好就收这个道理。

    说起来,还是因为他资历太低,出身太低的原因。

    遥领三个郡县,早已经是越制了,要是再多,朝堂上的人就要开始说话了。

    “臣多谢陛下挂心。”

    “这三个,选罢。”

    “这个,之后臣下会与陛下答复。”

    皇帝给了这些地方,王生还需要思量。

    司马遹轻轻点头,但还是给王生一个提醒。

    “你的才智,朕是相信的,莫说是治理三个郡,便是治理国家,也是够的,但既然朕越制给你这种权力,你便不要件事情搞砸了。”

    这也算是警告了。

    司马遹提拔王生,自然也是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若是王生将这件事搞砸了,他日后便不好重用王生了。

    在司马遹的计划中,明年等广平公主嫁给王生之后,他便要对朝堂来一次彻彻底底的清洗了。

    他收拢美人,一边确实是想要享受,若一直按照他之前的治国方法,这国还没治好,这人就已经扛不住了。

    另外一方面,司马遹想要迷惑敌人。

    一个不热心朝政的皇帝,你如何需要警惕?

    那些有心朝臣耸动,有野心的诸王动荡。

    到时候他跳出来,将这些人一锅端了,岂不美哉?

    这是皇帝的想法。

    而作为司马遹的孤臣,王生在这个环节中,扮演的角色就十分重要了。

    “臣下明白了。”

    “另外,你这个招贤,时间不要拖太长了。”

    皇帝的时间很珍贵,王生自然是知道的。

    “一个月内,必能将贤才招揽完成。”

    “然!”

    吩咐完这些之后,司马遹轻轻点头,便摆驾寝宫了。

    王生看着司马遹的背影,轻轻摇头。

    可惜自己的权力还太小了,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去做啊!

    不过,对现在的晋朝百姓来说,也够了。

    一时间,偌大的太极殿,便剩下王生一人还有一些內官了。

    当然,太极殿的清净没有持续多久。

    须弥之后。

    王衍带着尚书台的一众人入殿,太极殿便马上热闹起来了。

    之后燕王司马彤带着中书省的一干人进来,这太极殿就更热闹了。

    王生虽然端坐主位,但身下除了几个內官打杂,并没有其他人。

    反观王衍与司马彤身边都是人群环绕。

    那架势,更显得王生这边势单力薄。

    加之司马彤时不时来的敌意与挑衅之意,是让太极殿的火药味浓重了几分。

    好在在批阅奏章中,王生也只是进行一些检查的过程,因此工作量并不大。

    与司马彤打交道,自然就少了。

    因此火药味到最后还只是火药味,还没演变成真正的肉搏大战。

    不过,批阅奏章,有这个变数,倒也是有趣,不至于无聊。

    否则如此机械的工作,该多无趣?

    当然,王生在审阅奏章的时候,也并非完全由他一人做最后决策的。

    在这些奏章里面,其中重要的奏章,王生都会暗自扣下来,让內官送到司马遹寝宫之中,其他并不显要的消息,便直接由三方的意见通过了。

    不过,单单从这方面来说,王生掌握的权力,也是不小的

    ........

    王导府邸。

    院中有一女子,她乌黑如泉的长发在雪白的指间滑动,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珊瑚链与红玉镯在腕间比划着,最后绯红的珠链戴上皓腕,白的如雪,红的如火,慑人目的鲜艳,明黄色的罗裙着身,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镜前徘徊,万种风情尽生。

    王可岚做这身打扮,当然是要迎重要之人了。

    这个重要之人不是别人,而是三公曹府的羊姑娘。

    只是等了这么久,约定时间早就过去了。

    羊姐姐却还是不在。

    羊姐姐可不是爽约之人。

    王可岚脸上露出急迫之色。

    “你说羊姐姐怎么还没到?不会是不来了罢?”

    心中焦急,王可岚便向身边的侍女发问。

    侍女连忙摇头,说道:“以羊家姑娘的性情,既然是答应了,就不会不来的才是。”

    王可岚重重点头,深以为然。

    她在洛阳的朋友很少,除了琅琊王氏自家的朋友之外,羊献容便是极少数的那个了。

    而在这个时代,女子很少出门,只要是朋友,都是那种很要好的。

    王可岚对之羊献容是如此,后者自然亦是如此。

    若是没有原因,谁会爽约?

    “或许,是羊府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一定。”

    王可岚却反驳。

    “只要不是翻天的事情,羊府能有什么事情?况且,羊公如今还在尚书台任职呢!”

    话倒是这个。

    但既然相约的,羊家也不至于阻拦。

    或许是真的出了一些事情。

    王可岚心中有些烦闷。

    “将这些珠玉都卸了罢,我要去羊府找羊姐姐。”

    “这个...”

    侍女脸上露出难色。

    “主君之前才要姑娘好好呆在府上的。”

    “不怕,我去找羊姐姐,又不是去找男人。”

    侍女也知道拗不过王可岚,加之王导对她的疼爱,是绝对不至于真正处罚的,因此便也就轻轻点头了。

    将头上的装饰卸下,王可岚穿上素雅的衣物,准备好出门的纱帽。

    两人便就这般出府了。

    很快,王可岚便到了羊府府门之外。

    王可岚乃是琅琊王氏之后,虽然没有名帖,但是亮出琅琊王氏的徽章,门卫管事马上就进去通禀了。

    前来迎接王可岚的,是羊府的管事。

    “贵人,我家姑娘如今在府中,身体有恙,不便见客。”

    身体有恙?

    王可岚的眉头皱了一下,说道:“前两日我见羊姐姐她都无恙,这两日不到,身体便有恙了,我要去见羊姐姐,你敢阻拦?再者说,即便是羊姐姐身体有恙,我为你家姑娘的知己朋友,更应该进去探望才是。”

    “但...”

    那管事还想说自家姑娘尚未出阁,不好见客,但一想到面前的人也非是郎君,而是一位姑娘,这话到喉咙,却是吐不出来。

    “我...”

    “我看你还是再去通报罢,我便只是见一面而已。”

    那管事招架不住王可岚,只好跑回府内。

    府中,已经是愁云密布了。

    羊玄之无法,又舍不得自家的女儿死,只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来。

    这一说出来,家中的两个女人,当即就是以泪洗面了。

    不仅是羊献容哭成了一个泪人,他的夫人眼泪更是哗啦啦的流淌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管事再进来了。

    “主君,那琅琊王氏的姑娘执意要见姑娘,奴婢看他那样子,不见到大姑娘是不回去了。”

    羊玄之现在也是气不打一处来,马上训斥道:“见见见,有什么好见的,打发了去。”

    那管事也觉得自讨没趣,连忙应诺。

    但这个时候,羊献容却是站出来了。

    “父亲,王可岚是女儿闺友,且今日女儿本来是要去王府见他的,在是如何,也让女人见她一面。”

    看着自家女儿倔强的模样,羊玄之心中一软,轻轻点头。

    “去去去,要见去见罢。”

    羊献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对着管事说道:“将王家姑娘领到我闺房来罢。”

    “诺。”

    管事应了一声,便匆匆退后了。

    而府外,王可岚在管事的引领下,马上到羊献容的闺房之外了。

    要说府邸,琅琊王氏各家的府邸都胜过这羊玄之的府邸,周围的景色虽有些许不同,但还没有让王可岚眼前一亮的感觉。

    管事将王可岚送到门外,便也就退下了。

    王可岚看了一眼身后的随身侍女,便上去敲门了。

    砰砰砰~

    “进来罢。”

    房门虚掩着,没有上锁。

    王可岚推门而入,入目的景象,便是让她心中一抽。

    羊献容此时双手捂着脸蹲下去,小声的啜泣着,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

    “羊姐姐,发生了什么事?”

    见到这种景象,王可岚脸上冲上去扶住羊献容。

    后者听到王可岚的声音,哭得百年更大声了。

    只见她俯卧在床上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哭声,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屋里,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

    窗外太阳似乎被云层遮住了,房间里面的光线也变得朦胧浅淡了。

    听到这种哭声,王可岚心中更是心疼,连忙将羊献容抱入怀中。

    “姐姐莫哭,你哭得这般,妹妹的心也被你哭乱了。”

    但羊献容还是在哭,撕心裂肺。

    “发生了什么事情,姐姐倒是与妹妹说啊!”

    在王可岚怀中哭了许久,终于,羊献容的哭声消退了,最后只剩下啜泣声。

    她抬起头来,看着王可岚。

    羊献容那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那泪珠仿佛留恋那洁白的肌肤,迟迟不肯落下。

    这副模样,若是被男人看到,便恨不得将她拥入怀中好好爱惜。

    便王可岚是女子,见到到这副模样的羊献容,心中的保护欲,也是被激发出来了。

    “姐姐倒是说话呀,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不是还有妹妹。”

    羊献容听到这句话,又重新伏在床榻小声哭嚎了。

    “姐姐,你...”

    见短时间羊献容是不说话了,王可岚轻轻拍着羊献容的背。

    一刻钟后。

    羊献容像是苦累了。

    “现在姐姐可以说了罢?”

    “此事与妹妹无关,再者说,即便是妹妹有心,也是无力的。”

    事情看起来真不小。

    王可岚连忙说道:“办法都是想出来的,再者说,我可以去找我兄长,对了,我兄长与广元侯都是有关系的,便是我兄长解决不了,这事情,总不至于连广元侯都解决不了?”

    一听到广元侯,羊献容缓缓抬起头来。

    “这事情可是与陛下,与赵王有关的。”

    “嘶~”

    王可岚倒吸一口冷气。

    与陛下与赵王都扯上关系了,那这件事情还真不是小事了。

    寻常人,是真的解决不了。

    但见到羊献容这副表情,王可岚咬了咬牙,说道:“姐姐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来罢。”

    羊献容眼中有犹豫之色,迟疑了许久,才缓缓将事情说了出来。

    言罢,王可岚也沉默了。

    居然事关皇帝采秀之事。

    这....

    “妹妹若是没办法,便也就莫要插手了,或许入宫,也不是坏事。”

    羊献容一副决绝的模样。

    “不行!”

    王可岚却不这般想。

    “寻常采秀便也就算了,若此事与赵王有关,岂有好事?不行不行!”

    而且,皇帝居然采秀,那定然是要选各家适龄女子了。

    王可岚突然想到。

    她也是适龄的。

    这一瞬间...

    她也慌了。

第十章 颍川士族

    夜深。

    金谷园内院。

    王生策马奔腾,意气风发。

    寝房之中,喘息声此起彼伏。

    里面的景象,如窗外的景色一般迤逦。

    春风像醉了一般,吹破了春云,露出月牙与两对儿春星。

    河岸上的柳枝轻摆,青蛙唱着恋歌,嫩蒲的香味散在春晚的暖气里。

    水流声汩汩流淌,风儿给嫩蒲一些生力,蒲梗轻快的往高里长,越长越大。

    小蒲公英在潮暖的地上似乎正往叶尖花瓣上灌着白浆。

    什么都在溶化着春的力量,把春收在那微妙的地方,然后放出一些香味,花蕊顶破了花瓣。

    像四外的花草似的,承受着春的透入。

    春风时而急促,时而舒缓。

    最后,只听见呼啸一声的骤风,吹起洛水一片涟漪。

    而这春风,便也就化在春日的洛河畔,化在了那月的微光中了。

    风停了。

    王生起身,脸色有些疲倦,当然,疲倦之外,更多是轻松。

    “主君,还要去书房?”

    王生轻轻点头。

    “更衣罢。”

    绿珠匆匆起身穿着,便帮王生更衣。

    王生则是出了寝房,到书房去了。

    王生的书房很大,很是宽广。

    书房中不仅有一个可供人歇息的大床,在大床周围,还有五六排书架,上面摆满了各式书籍。

    至于字帖画卷之类的东西,王生并没有收集。

    诗集倒是有收集一些。

    古色古香的书房之中,很是让人思绪开阔。

    王生很忙。

    实际上,位置越高的人,越忙。

    “刘勇,去将张先生叫来。”

    今日在皇帝哪里讨来了三处地方,这个地点,可得好好选一选,况且,招贤,也得赶上时候。

    王生在书房未等多久,张宾很快过来了。

    “主公。”

    王生轻轻点头,对他摆了摆手。

    “坐罢。”

    “夜间还将先生唤来,是因为有要事,还请先生莫要介怀。”

    张宾心中自然是一点介怀之情都没有的。

    从弘农郡回来之后,张宾一直处在无事可做的境地上。

    无聊之下,只好前去管管影楼。

    但影楼的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王生虽然将影楼作为情报机构,但因为王生权虽重,但位不高,影楼虽然在了,但业务能力是不强的。

    也只是搜集情报而已。

    再多的,像是后世锦衣卫一般的功能,那就没有了。

    便是王生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胆,即便是有这个胆,也没有这个能力。

    业务少,自然做的事情也就少了。

    士人都有一个理想,便是实现自己的抱负。

    张宾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抱负的。

    因此,在闲暇的这几日,张宾是吃也不好,睡也不香。

    当王生让刘勇去找他的时候,张宾是直接小跑过来的。

    他知道,实现自己抱负的时机算是来了。

    “主公勿忧,但说无妨,张宾虽然无孔明之智,但若能分忧,必定为之。”

    毕竟面前这个广元侯,也是朝堂上著名的聪明人了,非是一般人。

    张宾说话的时候,也是显得十分谦卑的。

    “今日我去让陛下划我三个郡县,做屯田之用,陛下答应了。”

    皇帝之所以答应王生这个要求,自然是因为曲辕犁与化肥的作用,王生经常在皇帝耳中说起。

    说多了,皇帝也知道这东西非同小可,若真如他所言,那天下百姓都不用忍饥挨饿了。

    因此才给了王生三个郡县。

    当然,其中恐怕是有其他的想法的。

    譬如王生若是能够在这民生的事情做好,势必在百姓心中有一些声名,也算是功绩了。

    他再给王生提到高位上,也并非不能做到的事情了。

    现在王生虽然与尚书令王衍,中书监司马彤一起共事,但说起来,王生不过是替皇帝把把关而已,这权力并不是他的,而是皇帝偷懒,借给王生的。

    与尚书台,中书省这台省的权力比起来,还是太小太小了。

    在朝堂上,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甚至是一点风浪都掀不起。

    司马遹很想王生快些长大。

    不然,这三处郡县,司马遹也不会如此爽快答应的。

    张宾心中惊诧。

    他早知自家主公深受皇帝信任,不想信任程度居然是如此的。

    “这是好事,有这三处郡县,主公便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做了。”

    三个郡县,可以光明正大的安插自己人进去。

    当别人问起来的时候,王生只需要说出一句话。

    “这是计划之中的事情。”

    颇有些三体的味道了。

    “三处郡县是有,但位置,我还没选好。”

    没选好?

    张宾马上知道王生为何叫他过来了。

    “看来主公是心中有惑。”

    王生轻轻点头,这一点,他倒是丝毫不掩饰。

    “颍川、荥阳、原武、弘农、襄城、野王、河内汲县、南阳、汝南、梁国、谯郡、沛国、魏郡、钜鹿、河东、上党、长安、广平,陛下都可做我屯田之郡县。”

    张宾低头沉思,问道:“主公的想法是?”

    “我的想法?”

    王生脑子转了一下,说道:“我的想法便是,弘农,魏郡,广平。”

    这三个地方,并非王生随意选取的。

    首先弘农郡,不说他是在战略要冲上,单只王生在弘农郡的布局,在弘农郡展开屯田,必然会很容易。而且弘农郡够近,也有河水流淌而过,交通是通畅的。

    第二个魏郡。

    魏郡在冀州,辖十八县。

    为邺、馆陶、斥丘、沙、内黄、清渊、魏、繁阳、元城、梁期、黎阳、即裴、武始、邯会、阴安、平恩、邯沟、武安。

    治内有重兵把守,且魏郡多年未有战乱,郡内平和繁荣。

    而且郡内有多条河流流过,又是平原地区。

    屯田,总不好找那些贫瘠之地,自然是要找肥沃一点的土地了。

    最关键是,魏郡之上,便是广平郡了。

    魏郡与广平郡,便连在一起了。

    魏郡治所邺城,广平治所襄国。

    这两块地方,可都是大有名堂之处。

    邺城就不说了,襄国城日后可是大赵天王石勒的都城。

    其战略要冲,还是有的。

    只不过,在邺城之下,要搞出事情,就难得多了。

    王生把话说完,张宾沉思片刻,最后轻轻摇头,说道:“弘农尚可,但魏郡广平却是不可取的。”

    “何解?”

    张宾明显是有其他的看法。

    “邺在魏郡中,离广平郡太近了,此时镇邺宗王尚未定下,但若是定下了,主公要想在魏郡广平二地有所作为,万万做不到,况且,邺有重兵,兵则有兵祸,若镇守以军中缺粮,命令主公纳粮,该如何?”

    离邺城近,当然是有坏处的。

    邺城驻兵数万,且都是对付鲜卑的,异常精锐,要想在邺城搞出事情,确实很难。

    “那先生可有更好的去处?”

    张宾道:“更好的去处不敢说,魏郡广平离邺城太近,即便是陛下答应了主公屯田,但当地士族百姓却不会答应的,主公要从他们手上拿到地,很难。”

    王生知道张宾说的是实话。

    “但即便再难,这事也是要做的。”

    王生最不怕的,就是苦难了。

    “若是先生有去处,大可说来。”

    张宾也知道王生是那种需要说真话的人,便也就开口了。

    “依在下来看,弘农郡是首选,弘农郡之后,颍川荣阳或许是好去处。”

    颍川荣阳?

    王生可是第一眼就把他们排除在外了。

    颍川,这个郡地有多少世家高门在内?

    他们的地,王生岂敢动?

    “何解?”

    但张宾提出这个地方,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听听他的想法,或许也不错。

    “颍川虽大,世家虽多,但正是如此,主公才要去那里。”

    这倒是颇有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味道在里面了。

    “恐怕要在世家手上要地,很难罢?”

    “难则难以,但主公过去,可以借田,何至于要地?”

    借田与要地,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从世家手中要地,固然困难,但主公所做之事,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他们为何要拒绝?”

    王生低头沉思。

    汉魏之际有“汝颍固多奇士”的说法,说的就是颍川出人才的意思。

    汉末颍川名士大姓众多,终在魏晋时期成为士族的不过荀氏、陈氏、钟氏庾氏等。

    第一号人物,便是颍川荀氏。

    颍川荀氏门资久远,承自后汉荀淑,魏晋以来子孙显达,位望极盛,是魏晋士族中最为显达的门第之一。

    荀淑“知名当世”,是东汉后期的大名士,与汉末众多清流名士相善。

    张璠《汉纪》言“淑博学有高行,与李固、李膺同志友善,拔李昭于小吏,友黄叔度于幼童”,《后汉书》称“当世名贤李固、李膺皆师宗之”。

    当时清流的领袖之一李膺为人“性简亢”,并不喜欢交接名士,“唯以同郡荀淑、陈寔为师友。”

    由此可见荀淑在清流名士中的声望与影响。

    其八子在当时有“八龙”之号,虽然余嘉锡以此为虚誉,但荀氏自荀淑到荀爽、荀靖以至荀彧、荀攸,三代都是当时海内显达的名士,这是无可置疑的。

    皇甫谧列荀靖于《高士传》,并言荀靖卒后“学士惜之,诔靖者二十六人”,可见荀靖在当时的士林很有清誉。

    荀淑从兄子荀昱“与李膺、王暢、杜密等号为八俊”,是党人运动的重要领袖之一,荀攸之父荀昙也是当时的清流名士。

    在汉末清流运动中党人以“三君”“八俊”“八顾”为首,荀昱、荀昙二人是这一运动的参与者,在清流中当有不小声望。

    后朝廷抓捕党人,荀昱与李膺等皆死于狱中。

    荀氏既是汉末的高门又是名士辈出的家族,在汉末动乱中,荀彧、荀攸加入曹操阵营,成为曹操最重要的谋士。

    曹魏政权中颍川士人地位十分重要,也多显达于魏晋两朝,这些士人大多由荀彧、荀攸举荐,荀氏实际在颍川士族群体中处于核心地位。

    荀彧、荀攸是曹魏的佐命元勋,在汉末政局动荡的背景下,荀氏与曹操的合作不仅保全了宗族,在政治地位上获得了提升,成为曹魏最为显赫的士族之一。

    同时,荀氏也将陈氏、钟氏等颍川士族拉入曹操阵营,巩固了颍川士族的政治地位。

    颍川士族兴盛,是由曹魏开始的。

    荀氏在汉末加入曹操的政治集团,成为曹魏政权的重要力量。

    在面对曹马之争时,原本属于曹氏集团的荀氏在选择上也开始出现了分化,其中荀顗的政治态度比较明显。

    荀顗在曹马之争中坚定地支持司马氏,参与了司马氏对曹氏的斗争,是晋朝建立的功臣元勋。

    司马氏与荀氏颇有渊源,司马懿为荀彧所举辟曹操掾属,其女嫁与荀彧之孙荀霬,两家为姻亲,有通家之好,荀顗在司马氏代魏的过程中坚定地支持司马氏,与此不无关系。

    在曹髦即位时又为司马氏谋划清理地方拥曹势力,明面是“宣德四方”,实际目的是“察外志”,果然毌丘俭、文钦反叛,荀顗参与了平叛并受封万岁亭侯。

    由于荀顗坚定地支持司马氏,并为司马氏代魏立下了功劳,其政治地位日益显赫,晋武帝即位后进封爵位,诏称荀顗“翼亮先皇,遂辅朕躬,实有佐命弼导之勋”。

    晋武帝咸宁元年八月,“诏论次功臣,将配飨宗庙。”

    凡功臣十二人,“以故太傅郑冲、太尉荀顗、司徒石苞、司空裴秀、骠骑将军王沈、安平献王孚等及太保何曾、司空贾充、太尉陈骞、中书监荀勖、平南将军羊祜、齐王攸等。

    功臣十二人,颍川荀氏便占了两位。

    是故到了西晋,颍川士族的权势同样不小,甚至是比在曹魏是更加显赫。

    如此显赫的颍川荀氏,如此显赫的颍川士族,王生如何敢碰?

    “此行虽然艰难,但主公既然选择的是举大事,便必须要得到世家的支持,况且主公若是在颍川做出了成效,天下也会立刻得知。”

    这立刻得知的原因,自然就是颍川士子的交口相传了。

    在这个时代,读书人的嘴,读书人的笔,就是信息传播渠道。

    连史书,都是这一批人写的。

    与颍川士族打交道,王生是不愿意的。

    颍川士族势大,王生出身寒门,他们必看不起,现在撞上去,岂不是徒增羞辱?

    王生还在犹豫。

    “主公勿忧,颍川之事,交于在下即可,在下或许有办法可以让颍川士族支持主公。”

    “哦?”

    张宾这个回答,是大大的出乎王生的意料。

    “何解?”

    就在王生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书房的门却是砰砰的被敲打起来了。

    “主君,门外有自称王可岚的女子求见,她说他是王导的小妹,属下不敢怠慢。”

    王可岚?

    王生原本是在气头上的,现在听到外面要见自己的居然是王可岚,心中的怒气也转而为疑惑了。

    这深更半夜的,王可岚作何来?

    .......

    一眨眼,一年便过去了。

    告别2019,展望2020。

    愿诸君事事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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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御女

    “这个,属下也不知。”

    刘勇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

    这个问题,要他如何说?

    “主公,我们的事情,可以稍稍放后一些罢,主公还是先见了那王家姑娘再说罢,深更半夜的,女孩家到主公府中,恐怕是有什么大事。”

    王生轻轻摇头,说道:“不了,刘勇,将王家姑娘领到偏院去,让她稍等些许时间。”

    “诺。”

    刘勇应了一声,便也就出了书房。

    “主公,你我之间交谈,恐怕还要很久,今夜能不能把事情洽谈好,也是不一定的事情,相比较而言,主公不如去见见那王家姑娘,在下也可以想得久一些。”

    王生愣了一下,深深看了张宾一眼,道:“善。”

    “既然先生如此说,那我便也就去见一见了。”

    张宾亦是点头,也跟着王生起身。

    “那先生便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张宾微微点头。

    “宾便在此地等候主公了。”

    王生也不废话,马上出了书房。

    偏院离书房说远不远,但说近,是绝对不近的。

    夜色深沉,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凉风习习。月华如水,顿时倾洒碎银一地,春虫奏乐,高一声低一声鸣叫不息,好似弹奏着美妙而迷人的乐曲,几许鸣音,为初春之夜平添了几分静谧,几分神秘。

    伴着春夜的微光,王生快步到偏院待客堂之中。

    入目,首先是王可岚。

    她身着一身蓝色的雾水碎花装,裙摆玉菊娇娇弱弱、随风飘浮,腰间素纱束腰,勾勒玲珑身材,手挽银白色薄纱、头上的纱帽取下,将满头青丝也显露了出来。

    当然,王生的注意力大多还是被王可岚身后的女子吸引过去了。

    这女子一袭粉衣,模样端庄之中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媚之感,青丝披落,仅仅用一条粉色的发带系着,粉色的色彩衬的女子肌肤透着一股淡淡的粉色,煞是美丽,凤眸潋滟,可夺魂摄魄,荡人心神,唇若点樱,引人无限遐想。

    给王生的第一印象,便是艳。

    王可岚到他府上就算了,如何还带着一个女子。

    况且这个女子王生从未见过,但看她未束发的模样,应该是闺中之女。

    这带尚在闺中的女子过来见他,为何?

    这王可岚莫非是要坑他?

    在王生犹疑之际,羊献容也仔细的打量王生。

    门口的这男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衣上,只稍微用一条白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全身散发着跟他的剑一样冰冷的气质!

    这便是广元侯吗?

    羊献容眼睛微亮。

    洛阳中,谁人不识广元侯?

    传说他年纪轻轻,便诗赋清谈谋略著名,陛下宠臣,最是与卫阶交好。

    果然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与卫阶那般俊美男人一起的,广元侯也是俊俏异常的。

    羊献容脸颊微红,但很快就轻轻摇头。

    她跟着王可岚到金谷园,可不是为了见广元侯一面的,她可是要解决自己的事情的。

    “王姑娘,你来作何?这位又是?”

    王可岚见到王生,心中有些怪异,但她毕竟是大家闺秀。

    她先是对王生行了一礼,之后才说道:“这位是羊姐姐,君侯,实不相瞒,有件事,要请你帮忙,不知道君侯肯不肯帮?”

    王生看着王可岚的模样,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

    “坐罢。”

    王生走到主位上,分别吩咐侍女看座,并且奉上热茶。

    “先说说是什么事情罢。”

    王生坐在主位上,天生便是有一种气势,这是作为主人的气势。

    王可岚暗自吞了一口口水,说道:“此事与赵王,与陛下的采秀都有关系。”

    与赵王,与陛下的采秀都有关?

    王生挑眉,看了王可岚一眼,问道:“莫非你被陛下选中了?”

    王可岚羞红了脸,马上摇头。

    “这事情,我如何知道,陛下可没有公布采秀名单。”

    “既然没公布,你来作甚?”

    “我,我是为了羊姐姐来的。”

    说着,王可岚见羊献容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事情之后,王生很惊诧,非常惊诧。

    面前的这个人,居然是羊献容。

    “你是羊献容?”

    王可岚愣了一下,便是羊献容脸上也有惊诧之色。

    她在洛阳虽然有些名声,但是这个名声总归是不大的,还没有到连她一面都没有见过的广元侯都听说过她的地步。

    “小女子便是羊献容,不想君侯居然听过小女子的名字。”

    “哦。”

    王生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羊献容的名声,他自然是知道的。

    可以说是传奇女子了。

    嫁了两位皇帝,却当了六次皇后,这离奇程度世上能够比得上她的,恐怕只有那个入青楼的皇后太后了。

    羊献容,泰山南城人,出生于官宦之家,她的祖父官至尚书右仆射,父亲官据三公曹。

    若是按照原来的轨迹,羊献容是做晋惠帝司马衷的皇后的。

    原因也很简单,她的外祖父与孙秀是同族。

    之后经过八王之乱,跟了傻子皇帝做皇后,又无贾南风的权势,自然是被人予夺欲求。

    废了又立,立了又废。

    永嘉之乱,前赵军队攻陷洛阳,羊献容被俘,被刘曜强纳为妾。刘曜即位后,立羊献容为皇后,深受宠爱,先后生下三子。

    在乱世之中,尚且有如此结局。

    这羊献容,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王生心中当即就警惕起来了。

    “你说赵王欲你入宫?”

    王生眼神灼灼的看着羊献容。

    “是。”

    “那你可愿意入宫?”

    “小女子不...”

    她看了一眼王生脸上的表情,马上改口说道:“便是入宫,也得是如其他秀女一般,若是其中有赵王横插一手,将来陛下若是知道了,那小女子不就万劫不复了吗?恐怕届时还有连累小女子一家的人,这让小女如何敢入宫?”

    看来,羊献容的目的很明确啊!

    只是这王可岚是如何被她裹挟过来的?

    “你呢?”

    王生转向王可岚。

    “你为何而来?”

    “当然是为了羊姐姐的事情。”

    王可岚不假思索。

    “倒真是好姐妹。”

    为了羊献容的事情,在深更半夜到西郊找他一个男子,这是把自己的身家清白都交了。

    要是王可岚在王生府上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了,她一个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谁还敢要?

    “既然如此,那你先便出去罢,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对你这个羊姐姐说。”

    “你要做什么?”

    王可岚挡在羊献容身前,一脸警惕。

    “莫非以为我看上了你这个羊姐姐的美色?我府邸之上,美姬莫非不够多?”

    “可岚,你还是先出去罢,这是我的事情,此事又事关重大,君侯警惕一些,也是好事。”

    羊献容轻轻推开王可岚,说道。

    倒是会说话。

    仪态举止,说话的艺术,处理事情的方法。

    从这小小的方面,便可以看出为何羊献容能够在乱世之中笑到最后了。

    这是有本事的人。

    “可是羊姐姐,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广元侯若是贪慕美色之人,岂不把你也吃了,何故将你支开?”

    王可岚挺了挺胸,对自己的美色很是自信。

    “也是。”

    不过王可岚还是有些警惕的看着王生。

    “羊姐姐人最好了,你可不要吓着她了,不然我找我兄长去。”

    王生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本侯知晓了。”

    虽然有些不愿意,但王可岚还是出了偏堂。

    “把门关上。”

    王生当即吩咐侍女关门。

    随着吱吖一声,门关了。

    偏堂之中,除了昏黄的灯火,便只有王生与羊献容两人。

    “你让王可岚找我的?”

    关上门,就好说话了。

    羊献容有些紧张。

    面前的男人眼神灼灼,仿佛是能够看穿她一般。

    人生第一次,羊献容感觉自己像是没有穿着衣物的一般,身上像是一点秘密都不存在了。

    “是。”

    羊献容深吸一口气,微微挺胸,头也抬高了一些。

    不怕!

    羊献容暗自给自己打气。

    “前面的问题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愿入宫?”

    羊献容看着王生,思索片刻,最后摇头。

    “不愿。”

    “为何?”

    “我听说陛下已经有了皇后,也有了宠妃,也有了皇子,小女子如此单薄,即便是没有赵王的隐患,去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的。”

    这你可太低估自己了。

    “那你要本侯帮你,如何帮?”

    “小女子听说广元侯日日能见圣驾,还请将小女子的事情告知陛下,让小女子在采秀名单中去除。”

    是这个心思啊!

    “那你说一说,为何本侯要冒着得罪赵王的风险,帮你?”

    王生是一个很现实的人。

    你羊献容长得好看,但与我王生又有什么关系?

    “小女子知道君侯乃是知礼节,明事理的人,更是洛阳最有名的士子,深谙儒家经典,小女子如今身陷囹圄,君侯只是举手之劳...”

    倒真是会说话。

    王生轻轻摇头。

    “我不知道我广元侯在外面的名声是如何的,但在此处,本侯得告诉你,本侯愿意帮人,但却不想别人利用,说说,你可是要利用本侯?”

    王生直勾勾的盯着羊献容。

    咕噜~

    羊献容暗自咽下一口口水,藏在袖口中的手也抖了起来。

    广元侯,为何如此聪颖!

    羊献容平时见到的人,可没有像他这般的。

    睿智,精准。

    只是第一次听到她的事情,第一次见到她,便将她的心理猜得明明白白。

    广元侯,果然不是徒有虚名的。

    “小女子断无此意。”

    “上前来。”

    王生对着羊献容招了招手。

    后者不知道王生为何如此,但仅仅是被王生问了几句话,她的心已经有些乱了,便也自觉上前两步。

    隔得近了,借着昏黄的灯火,王生也看清了羊献容的模样。

    黑发如瀑,肌肤如脂,眉若轻烟,清新淡雅,杏眸流光,水色潋滟,挺翘的鼻下是点粉色的樱唇,这张容颜算不上倾城倾国,可是看上去却是舒服,甚至越看越好看。

    被王生一直盯着,羊献容连忙低下头去。

    “你怕本侯?”

    “小女子...怕。”

    王生哈哈一笑,说道:“怕就好,本侯倒是以为你不怕呢。”

    “那...君侯可愿助我?”

    “如何助你?”

    “便如之前所言一般。”

    羊献容突然感觉自己找错人了。

    面前的这个人,实在是太难说动了。

    她怎会以为自己容貌昳丽,有些才智,便可以说动广元侯了呢!

    “恐怕不行。”

    羊献容心中一凉,眼中顿时起了一层水雾。

    “这...我...”

    那水雾气得很快,凝结成水珠,便是马上要掉下来了。

    这人见可怜的模样,便是王生也起了恻隐之心。

    当然...

    起恻隐之心,这是不可能的。

    “这宫,你恐怕还是要入的。”

    “君侯,我,小女子...”

    那珍珠一般的泪滴,此时如断线风筝一般。

    “莫哭了,过来。”

    王生轻轻把羊献容拥入怀中,后者身子一颤,便也倒在王生怀中痛哭了。

    “宫你是要入的,不仅要入,你还得成为本侯的眼睛!”

    王生怀中,哭声顿时一停。

    羊献容从王生怀中挣脱出来,眼中还满是不可置信。

    她原以为面前这个男人将她拥入怀中了,是心疼她了。

    不想是一点都没有。

    这人的心是铁石做的吗?

    这般冷,这般硬?

    “君侯,你这是何意?”

    “有我罩着你,赵王的事情,无,须忧之,届时本侯会与陛下言明的。”

    “既然君侯愿意为小女子说话,为何还要小女子入宫?”

    羊献容眼中露出迷惑之色。

    她是真的看不懂面前这个男人。

    “不是说了吗,让你做本侯的眼睛,我倒是要看赵王要做什么事情。”

    王生看着羊献容精致的脸庞,忍住亲上一口的冲动,说道:“另外,陛下的事情,我也需要知道一些。”

    羊献容心中一寒。

    “你是乱臣!”

    他原以为广元侯是一等一的忠诚,洛阳关于广元侯的名声也都是如此,但现在看来,这广元侯却是有异心,还想监视皇帝!

    “非也,本侯是大忠臣。”

    王生看着怀中的羊献容说道:“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

    不给羊献容思考的时间,王生继续说道:“不过可能会死在会洛阳的路上。”

    羊献容要说的话顿时止住了。

    “你!”

    羊献容摇了摇嘴唇,狠声威胁。

    “你便不怕我得了陛下的宠爱,再来报复你?”

    王生饶有兴致的看着羊献容,说道:“你可以试试。”

    这男人,完全是一副吃定她的模样。

    一种无力感,从羊献容心中升起。

第十二章 背后的考量

    “若我宁死不从呢?”

    “你也可以试试。”

    羊献容恨得牙痒痒的。

    现在她恼极了,忍不住用力捶打王生的胸口。

    “世上未见到似你一般的男子。”

    “现在你见到了。”

    王生哈哈一下,也松开了抱着羊献容的手。

    “放心,我不至于害你,你如此好看,害你,岂不是可惜了?”

    不知为何,自己明明是恨极了面前这个男人,但他这句话说出来,自己心中居然有些娇羞与窃喜。

    这个男人这般坏,为何自己还会娇羞,还会窃喜?

    羊献容现在不仅是看不清面前这个男人了,更是连自己都看不清了。

    “你....我...”

    到如今,羊献容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有我助你,你在宫中地位必然稳固,至少性命无忧,我与你发誓,便是我出事了,也不会将你的事情抖出来,你可放心了?”

    “似你这般男人的誓言,我可信之?”

    王生轻轻摇了摇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

    “羊姐姐,你为何一脸难看的表情,难道是广元侯欺负你了?”王可岚见到出门的羊献容,连忙上前询问。

    “没有。”

    羊献容轻轻摇头。

    方才的经历,实在有些奇幻。

    便是她,也要用时间好好梳理梳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羊献容转头看向堂中端坐的王生。

    这个男人看上去,确实是像君子,但方才做的事情,却如匪类一般。

    羊献容摇了摇头。

    今日来金谷园,也不知是对是错。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哼!

    羊献容心中很是不服气。

    她现在脑子里面想的,就是日后王生给她跪地求饶的模样。

    “我们歇息去罢。”

    现在深夜,回洛阳的府邸是不可能的了。

    只得是在金谷园歇息一夜了。

    .....

    羊献容的事情,对王生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喜。

    当然,要驾驭住羊献容,可不容易。

    不过好在,王生对自己的能力也是有信心的。

    再者说,她也有把柄在自己手上。

    或许...

    羊献容在将来,对他要做的事情非常重要。

    只是心中暗自欢喜片刻,王生很快就回过神来了。

    羊献容的事情,只得算是长期投资,这送到嘴边的肉,还不是马上能够吃下去的。

    屯田三个郡县,以及招贤的事情,才是现阶段王生最应该做好的事情。

    收拾完这些思绪之后,王生很快便回到书房去了。

    张宾此时端坐书房,老神常在。

    “主公回来了?”

    王生轻轻点头。

    “倒是耽误了一些时间,不过这些时间没有浪费就是了。”

    张宾轻轻点头,他没有问王可岚所为何事。

    他是谋臣,谋臣便应该有谋臣的自觉。

    “我们继续说罢,就从颍川士族说起。”

    张宾颔首言道:“之所以选择颍川屯田,除了若是主公能够得到颍川士族的支持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

    王生问道。

    “颍川士族,与陛下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

    这非是张宾随口之言,而是确有其事。

    说到此处,就不得不提荀家的另外一个人物了。

    荀勖!

    荀勖起家为曹爽掾属,迁中书通事郎,高平陵事变后,曹爽被诛,“门生故吏无敢往者,勖独临赴,众乃从之。”

    在群臣议废曹芳的奏疏中也不见荀勖之名,在嘉平政变前荀勖是依托于曹爽的。

    《晋书》本传载:高贵乡公欲为变时,大将军掾孙佑等守阊阖门。帝弟安阳侯幹闻难欲入,佑谓幹曰:“未有入者,可从东掖门。”

    及幹至,帝迟之,幹以状白,帝欲族诛佑。

    勖谏曰:“孙佑不纳安阳,诚宜深责。然事有逆顺,用刑不可以喜怒为轻重。今成倅刑止其身,佑乃族诛,恐义士私议。”

    乃免佑为庶人。

    曹髦试图发动政变诛灭司马昭,司马昭预知此事,召集宗族入宫。

    司马幹将入宫迟延的原因禀明司马昭,司马昭怒而欲族灭孙佑,荀勖进谏免其为庶人。

    司马昭入宫弑君时荀勖伴其左右,是这场宫廷政变的知情者与参与者。

    也就是说在诛杀高贵乡公时,荀勖已经是司马氏的党羽无疑了。

    在曹爽被灭后荀勖便加入了司马氏的阵营,其中或有荀顗的努力。

    对司马氏来说接纳荀勖也是与荀氏家族的联合,司马氏也需要世家大族的认可与合作,是以荀勖虽然曾为曹爽党羽但司马氏仍然接受他加入自己的阵营。

    在晋朝建立后荀顗、荀勖都进入了配飨宗庙的名单,荀顗仅位列何曾之后,但这一名单仅是以辅佐司马氏开国的功劳来拟定的。

    实际上在晋朝建立后荀勖长期掌管机要,参与晋武帝的决策,而荀顗只获得了象征性的司空之位,其权力及政治影响已经远不如荀勖了。

    荀勖在晋朝建立后能够占据要津,获得武帝的信任,除了他本人确有才略之外,主要与他在晋初的结党有关。

    晋朝建国后荀勖受封济北公,任中书监,加侍中,领著作,是晋初政局的重要人物。

    郑冲、王祥等士人进入配飨名单,更多的体现出司马氏的优礼,而荀勖、荀顗等人则是晋武帝朝的政治核心。

    荀勖“久管机密”,深得晋武帝的信任,在征蜀及诸侯之国的问题上武帝都采纳了他的建议。

    在晋初复杂的政治形势中,贾充是十分重要的政治势力,他弑高贵乡公曹髦为司马氏立下功劳,劝谏司马昭立司马炎为储,于武帝有拥立之功,深得武帝信任。

    《资治通鉴》云“侍中、尚书令、车骑将军贾充,自文帝时宠任用事,帝之为太子,充颇有力,故益有宠于帝。”

    贾充在咸宁元年进入配飨清庙之列,是晋初政局的关键人物之一,贾充一党也是晋初最重要的一股政治势力。

    荀勖在晋朝初立时即与贾充结党。

    另外,荀勖与贾南风,也是有渊源的。

    当初贾充即将被外放,荀勖认为贾充外放远离机要中枢必然造成自己失势,于是谋划以贾充女联姻太子确保贾充留在政治中心。

    便是让贾充之女贾南风嫁给太子做太子妃,这才免了贾充被外放的风险。

    随着贾充联姻武帝,荀勖等在立储问题上便偏向太子,进而离间武帝与齐王司马攸的关系,促使齐王就国。

    晋武帝时期九品官人法普遍施行,荀勖、荀顗佐命晋室取得的政治地位通过这一选举制度及恩荫特权转化为家族的政治资本,为家族子弟入仕提供了便利,为家族势力的扩充奠定了基础。

    荀氏一族显达于有晋一代,得益于荀顗、荀勖在魏晋之际的政治选择与经营。

    但天不遂人愿,太子司马遹的突然雄起,让世家多年的布局毁于一旦。

    不论是荀顗还是荀勖,都是与贾充亲近的,与贾南风,亦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皇帝上位之后,颍川荀氏随即受到打压。

    所谓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说的便是这个。

    颍川士族除了荀氏之外,在西晋显赫的还有陈氏。

    陈氏发迹于陈群,显赫于陈泰,当朝的有陈准,但是当日已经与齐王一起死了。

    陈氏大多以为陈准是被皇帝诛杀,但没有证据,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但要说心中没有怨恨,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这便是王生的机会。

    张宾继续说道:“况且,司马家得国,原本就不正。”

    这可谓是司马家的一个硬伤了。

    就算是曹魏篡汉,最起码没把汉献帝给杀了,汉献帝还活得好好的。

    而司马昭直接就是把高贵乡公给杀了,这就是最要命的事情了。

    为此,司马昭,以及后来的继承者司马炎都做了很多努力来补救。

    就譬如著史断代。

    荀藩、荀勖、荀畯、,他们三人主张将晋朝断于正始,自正始以下入晋史。

    这样的意见是有深意的。

    高平陵之变发生于正始十年即嘉平元年,高贵乡公被弑发生在甘露四年即景元元年,也就是说司马氏篡位之行为发生在正始九年之后。

    荀勖的意图是借断限的上延,赋予司马氏“三分天下而有其二,以服事殷”的美德。

    如果自正始元年开始计入晋史,那么司马氏政变及弑君的行为就是在晋朝建立之后的事情,亡魏成晋过程中的血腥与暴力即被冲淡了。

    当然,这这样做无异于是掩耳盗铃罢了。

    《世说新语·尤悔》载东晋明帝问司马氏得天下之过程,云:

    王导、温峤俱见明帝,帝问温前世所以得天下之由。

    温未答,顷,王曰:“温峤年少未谙,臣为陛下陈之。”

    王乃具叙宣王创业之始,诛夷名族,宠树同己,及文王之末高贵乡公事。

    明帝闻之,覆面著床曰:“若如公言,祚安得长!”

    明帝为司马氏子孙尚不知晋朝得天下的过程,由此可知此事在晋朝乃是禁忌之事,司马氏自知篡位谋逆不能为人接受,故将此事秘而不宣,以至子孙都不可得知。

    当明帝得知司马氏乃是通过政变及弑君建立晋朝,也觉得羞耻不堪,以至怀疑晋祚不能长久保持下去。

    这也是晋朝的天下为何短命,为何动荡的原因。

    得国不正。

    就譬如在曹马之争中陈氏态度是犹疑彷徨的,从陈泰对高贵乡公遇弑一事的态度不难看出曹氏旧党面临的现实困境。

    一则陈泰等人仍然不能脱离道德的约束,对曹氏怀有忠君之情;二则司马氏依然掌握政权,残酷的现实逼迫他不得不以家族利益为先。

    陈泰面临的困境正是魏晋之际大多数士族面临的共同遭遇,在陈泰的选择中也可以看到士族在“国”与“家”、“义”与“利”之间的困难抉择。

    这也是张宾眼中的机会。

    属于王生的机会!

    所以在张宾看来,颍川不仅是好地方,还是王生必须要去的地方。

    王生一直听张宾说话。

    做一个倾听者。

    不得不说,张宾确实有十六国第一谋士的智谋。

    王生便是穿越者,也很难才能从历史的长河中找到这么一个突破口。

    但是张宾却是从司马家得国不正以及颍川士族与皇帝之间的关系中找到突破口。

    大才。

    大才!

    不愧此名。

    “是故,主公必须得去颍川走一趟。”

    王生眼神微亮。

    “那颍川,便定下来了。”

    他被张宾说服了。

    “如此说,荥阳,也是这个原因?”

    “不错。”

    “荥阳郑氏,高门大族,比之颍川荀氏,丝毫不逊色,且如今与荀氏一般,皆被陛下打压。”

    荥阳郑氏,颍川士族。

    世家,除了琅琊王氏之外,其他的似乎都不受到皇帝待见。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彼时贾南风当政的时候,这些世家与贾南风的关系密切,所谓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司马遹能忍住不动手,已经是为大局着想了。

    “如此的话,那便三个地方了,荥阳,颍川,魏郡。”

    “魏郡为何?”

    张宾一脸迷惑。

    “魏郡有邺。”

    对于这个地方,王生自然是想要去参一脚的。

    至于弘农郡,现在早就被安民司控制了。

    去屯田,确实简单,但相比较而言,收获也少。

    “只是魏郡不比颍川荥阳,谁可去之?”

    王生早有人选了。

    “王弥。”

    王生轻笑一声,道:“不说这个,既然三个地方确定下来,那接下来,便是招贤的事情了。”

    王弥?

    这个人张宾自然是认识的。

    要说武力,那确乎是有的,但是除了武力之外,好似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了罢?

    不过...

    张宾偷偷瞥了王生一眼。

    既然主公如此任命,定然是有深意的才是。

    王生当然有深意。

    王弥有大将之才,粗中有细,且又是武人,去魏郡最是合适了。

    “招贤之事,先生有何建议?”

    张宾脸上露出苦笑之色,说道:“这个,张宾却不擅长了。”

    并非是招贤之事不擅长。

    而是张宾觉得王生的这个招贤就是儿戏。

    只招寒门?

    但天下寒门能用之人,有几何?

    在张宾心中,他甚至觉得王生并不一定能招到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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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可以写几个寒门龙套,有意者可以发言,合适的话会有出场。(主要是作者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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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洛阳盛事

    “似先生这般大才,竟是没有建议?”

    张宾想了一下,手在下颚的胡须上来回拢拉,最后终于是想要说话了。

    “主公,只是寒门之中,真有大才乎?”

    张宾可以说是寒门,但也可以说不是。

    他父亲毕竟还是郡守,不能说真正的寒门。

    那些真正的寒门,有些连书都读不起的。

    书都读不起,如何有所成就?

    有些志气都没有了。

    王生却轻轻一笑。

    “兴许真有呢?”

    这时代的世家高门,大多倨傲。

    不仅如此,身后从来都是拖家带口的。

    王生若是连早期班底都是世家的人,那恐怕做不成什么大事了。

    因为从一开始,王生就变成了世家的代言人了。

    岂还有自由?岂还有自己的想法。

    当然,在这个时代,要想摒弃世家,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世家是人才之库,凡为政者,皆需仰赖之。

    “据我所知,洛阳周围盘桓了不少寒门子弟,若我发出招贤令,他们岂不趋之若鹜。”

    洛阳乃是都城,四周自然是有不得志的士子盘桓的。

    “但这些大多是无才无德之人,只得是依附权贵,做食客而已,恐怕尽是南郭先生。”

    “兴许真有才学者。”

    这个时代重高门,贱寒门。

    有些有才学的人,即便是满腔才学,恐怕也是无所作为的。

    定品时是三下品,难以为官。

    须知这个时代是以九品官人法选拔人才的,其他举孝廉,不过是辅助而已。

    即便是有举孝廉,恐怕也轮不上一个无权无势的寒门。

    在王生看来,有才者,恐怕是不少的。

    在这个时代,寒门想要出头,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个是军功,另外一个就是依附其他世家或者权贵,也就是俗话说的倒插门。

    这个时代,没有大乱,军功是少有的,倒插门倒是明智之选。

    但残酷的现实是,世家之女并不会下嫁给寒门。

    王生便是一个例子了。

    当时王导有意与王生结为通家之好的时候,琅琊王氏上下全都是不同意的。

    这是世家高门的骄傲。

    寒门没有资格娶高门之女。

    像王生能够在众多寒门中脱颖而出,首先便是才学远见,其次还得要有王敦王导这种高门子弟为友,再是推荐到太子宫那里,被太子重用,并且有从龙之功。

    否则,以王生的身份,如何有现在的地位?

    是故之前皇帝才与王生说,在这个时代,他是属于特例。

    “在下与许多人相交,寒门出来的,大多是平庸之辈,主公若是不相信,之后便知。”

    王生看着张宾的表情,知道他不是说假话。

    不过大浪淘沙,兴许会有真金。

    “所谓之寒门,便是门楣低落的单家,若实在是招揽不到人,我亦可招揽一些寒门上一些的人。”

    “若主公要招揽人,此时便是给颍川士族与荥阳郑氏好处的时候,若是主公给颍川士子与荥阳郑氏子弟仕途之路,他们必然对主公感恩戴德,之后屯田的事情,便也就水到渠成了。”

    张宾很懂借势的道理。

    “只是,这些世家未必看得上我。”

    “主公谦虚了,如今洛阳上下,谁敢小看主公?天下之人,只说君侯是石公一般的人物,有与公主有婚约在身,谁人还敢真将主公当作是寒素?”

    王生深深的看了张宾一眼。

    “只是若我召入如此多颍川士族,荥阳郑氏的人,我岂不是成了一个傀儡?”

    王生现在可用的人太少了。

    这些士族之子当然是有能力的。

    将来若是不干了,王生岂不是受他们胁迫?

    “以主公之智,不至于如此。”

    张宾也直接承认了这些世家势力会让王生束手束脚。

    当你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必然会失去一些东西。

    这是很公平的事情。

    “不说这个,陛下若是知道我与颍川士族,与荥阳郑氏走得如此近,他会如何想?”

    皇帝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啊!

    皇帝一直想让王生做孤臣。

    但与颍川士族,荥阳郑氏有了关系之后,这岂还是孤臣?

    恐怕要成心腹大患了。

    更何况,司马遹之所以要打压颍川士族与荥阳郑氏,就是看不惯他们。

    皇帝看不惯,你作为皇帝的臣子却要与他们交好,这不是在打他的脸?

    这种舍本逐末,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并且还给自己戴上枷锁的事情,王生断不会做。

    “这个...”

    张宾倒是没有想到这个。

    “只是若主公真做孤臣,只是得罪人,却不交好人,如何大事,恐怕难成。”

    不是恐怕难成,是一定成不了。

    对此,王生倒是不慌张。

    “时间未到而已。”

    西晋原来便是有问题的。

    司马遹上位之后,又给他安上了几个问题。

    齐王,诸王,世家,琅琊王氏...

    加之益州战乱。

    这天下看起来微微有些太平,实际上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了。

    司马遹能够在这场战役中取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然,现在在所有竞争者中,他手上的牌是最多的,也是最大的。

    “两年之内,必有兵祸,况且,益州叛乱,恐怕会酿成大祸。”

    张宾知道自己说服不了王生,便只好顺着王生的话题进行下去了。

    “益州叛乱,不足为惧,只是益州刺史赵廞怕死,以为自己可以学蜀汉一般,实际上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

    “益州刺史赵廞自然是痴心妄想,但这个蜀汉成不成,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哦?”

    张宾眼中一亮,问道:“主公似乎有其他见解。”

    “若是其他时候,益州自然是无忧的,只是齐万年之乱,让雍梁两地的百姓都涌入益州,这些流民之中,羌氐皆有之,且数量不少,其中李特如今在围攻成都,恐怕就是能成大事之人。”

    张宾摇摇头。

    “益州刺史赵廞被困,可不只是那些流民的原因,梁州,宁州,荆州可都有援兵而去的。”

    益州刺史赵廞叛乱,皇帝震怒,当即便让附近州郡刺史派兵镇压。

    许昌也去了两万人。

    这可不是区区流民帅李特便能搅动得起的风云。

    王生倒也不解释。

    李特及其后代能在西晋健在的时候率先立国,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且看罢。”

    张宾不赞成王生招贤招的是寒门,这后面的事情,就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

    只可惜,自己身边尚且只有一个张宾啊!

    太少了,太少了。

    原本陆机可成谋臣的。

    只可惜浅滩难留住蛟龙。

    “如今天色已晚,歇息去罢。”

    张宾轻轻点头。

    倒也不过多停留,很快便下去了。

    王生规划着接下来几日招贤的模式与流程,便也回寝房歇息了。

    寝房之中,绿珠暖床,怀中美人,王生便伴着香气入眠了。

    .....

    之后几日。

    王生一边在太极殿批阅奏章,一边吩咐张宾安排招贤的事情。

    首先便是张贴招贤令。

    所招之人也很简单。

    第一个就是识字,第二个则非高门。

    后面也给了理由。

    所提供的职务没有位次,也不算升官凭借的资历,只是广元侯出身寒门,想要给寒素一个机会而已。

    如此委婉,自然是没有高门士子过来丢脸了。

    王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这个工作专门给寒门来做的,你一个高门出身的人来,岂不是自降了身份?

    招贤令一张贴,果然在洛阳掀起了一股飓风。

    高门士子总是有限的。

    但读书人却很多。

    有的人家道中落,想要在洛阳施展抱负,却苦无机会,最后没有家资留在洛阳,不是去权贵门下做食客,便是失意的回了老家。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屯田!

    虽然招贤令说了,这个职位世家高门不屑为之。

    但他们出身寒素,却是好机会。

    更何况张贴出这个招贤令的,是广元侯。

    广元侯何许人也?

    陛下近臣。

    若得到他的看重,便是出身寒门,恐怕也能平步青云。

    很多人都行动起来了。

    并非是为了屯田的位置。

    而是想要王生的重视。

    洛阳大市外的一处小院落中,此时齐聚了十来个读书人模样打扮的人。

    他们身穿青衫,头上用布条束发,有的三四十岁,有的则是二十来岁。

    “诸位,广元侯的招贤令,如何看?”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士子。

    “广元侯大才,实在是我等出身之人楷模也,他张贴招贤令,虽然无位次,将职位说得如此不堪,但只要我等通过广元侯的考校,便是广元侯的人,将来还会怕没有前途?”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文士。

    “傅兄所言极是。”

    中年文士在众人之中似乎很有威信,想来是因为自身博学的原因。

    “非也。”

    在这中年文士前面,站着一个衣裳华丽的男子。

    说是衣裳华丽,是相对于在场人而言的。

    “裴兄如何说?”

    这个人据传是高门之后,但其实是庶出。

    每每说话,都自说自己是闻喜裴氏之后,高门大族。

    但堂堂高门,却与众寒门混在一起,可见他这个高门,实在是高不到哪去。

    当然,不是说闻喜裴氏不是高门大族。

    恰恰相反,闻喜裴氏是高门。

    闻喜裴氏是盛名久著的一大世家。

    其始祖为赢秦始祖非子之后,非子之支孙封裴乡,因以为氏。

    周僖王时,六世孙陵封为解邑君,乃去“邑”从“衣”,以“裴”为姓。

    后裴氏分为三支,分居河东、燕京、西凉等地。

    西晋时,裴氏原来是与琅琊王氏可称并肩的大家族。

    裴秀、裴楷等号称闻喜八裴,与此时的琅琊八王齐名。

    “广元侯的这个招贤令,非同一般。”

    裴旭脸上露出自得之色,身侧者皆问道:“为何?”

    “广元侯貌似将屯田官职说得一无是处,但招贤令有言,屯田屯在三处,颍川,魏郡,荥阳,颍川荥阳皆有高门大族,且屯田屯田,便是郡守为屯田校尉,说是一无是处,其实也是郡守之职,县尊之威,诸位以为真是如招贤令所言之?”

    裴旭说完,后几者眼中皆是一亮。

    “如此说来,这与我等而言,是大机会了。”

    “便是没有这个职位,亦是大机遇!”

    裴旭重重点头。

    “还是东升思绪清楚,三言两语,便将事情说通透了,只是不知道广元侯所言之考校,是如何考校的?”

    “这个,我等便不知道,恐怕与乡中定品一般罢?”

    裴旭轻轻摇头。

    “定品依靠出身,非才德之辨,恐怕广元侯是效仿魏武,求才不求德。”

    才?

    众人对视一眼,各有各的心思。

    像是裴旭,便是壮志踌躇。

    他自付自己有才干,只是被族中人视为外人,不得重用罢了。

    如今广元侯招贤,他必能一鸣惊人。

    “听说广元侯擅长清谈,又会赋诗,恐怕便是考校这些了。”

    “不然,既然是屯田,恐怕还是要有一些农事才德的。”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讨论的很是激烈。

    “诸位,现在离广元侯考校还有两日,我等便在府中好好造学罢,若真有人被选中了,可不要忘记曾经的朋友。”

    中年文士在此时适时开口了。

    “这是当然。”

    “诸位皆是友人,岂有不相帮的道理?”

    众人皆是心怀希冀,便不再说话了。

    赋诗的去想诗,农事的去借相关的书籍。

    至于有些清谈的,则是在想三玄的有关内容。

    一时间,院落中反而是安静下来了。

    ......

    两日后。

    金谷园门外人影绰绰。

    众多‘士子’早就在门口等候了。

    这一眼扫下去,得有上千人。

    其实寒门当然没有上千人,多来的,只是想要进去蹭一顿饭的。

    只是,要吃这顿饭,可还不容易。

    吱吖一声,在万众期待之中,院门打开。

    当即就从里面涌出五十个庄卫,将门口控制得死死的。

    既然是来了这么多人,维持秩序,就是必须的了。

    万一让有心人混入其中就不好了。

    “主君有令,若想进门中,须得写出《论语》学而第一句。”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就是这一句。

    只要是读书人,论语必定是看过的。

    若连这句话都不会写,那便不是读书人了。

    刘勇话语一落,人群顿时吵闹起来了。

    他们中有些人是为了蹭一顿饭吃的,大字不识一个,现在跑了这么远的路,饭没吃上,他们如何甘心?

    不过这一点,王生早就想到了。

    “若不能写出的人,可前来领五十钱,为诸位长途跋涉的盘缠。”

    此话一出,果然喧闹声顿止。

    五十钱不多,但也绝对不少了。

    最起码,这一趟,是没白来的。

    顿时不少人上前来领‘盘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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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王生选才

    众寒门士子入院,当即被金谷园的奢华所深深震撼。

    他们地位低贱,可是从来没有入过金谷园的,此番过来,一见之,顿时如刘姥姥入了大观园一般。

    首先是入园之前给数百人一人五十钱,这便不是寻常人家都能做出来的事情。

    广元侯,果真是财大气粗。

    现在看到这金谷园的布置,那更是惊诧得连牙齿都快掉下来了。

    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

    后院墙下,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

    当真是豪府风采。

    只是入园,众人便迫不及待想要做广元侯的人了。

    一如当年曹操感叹袁绍冀州大本营宏伟无比,难怪有如此多人归附一般。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这句话当然没错,但是也有另外一个俗语。

    酒香也怕巷子深。

    俗人,最终还是更多一些的,便是主父偃那般人物,尚且如此,况乎他人?

    “诸位。”

    寒门士子入门,像是被院中的景色震撼,还在震撼的时候,却是见到一个儒士打扮的人在高位开口说话了。

    “广元侯招贤,第一考,乃是明经。”

    这个儒士打扮的人,自然就是张宾了。

    张宾说完话之后,当即有十个庄卫搬出十个巨大木板出来,上面张贴纸张,写的全是经学内容。

    所谓之明经,是在汉朝出现之选举官员的科目,始于汉武帝时期。

    被推举者须明习经学,故以“明经”为名。

    在唐朝的时候,明经与进士二科为唐朝科举的基本科目,唐代的“明经”科试帖经,以通经比例决定等第。

    明经又分为五经、三经、二经、学究一经、三礼、三传等,考试之法,先贴文,后口试,经问大义十条,答时务策三道。

    王生所搬照的,就是唐朝的科举制度。

    十经中,《礼记》、《春秋左传》称大经,《毛诗》、《周礼》、《仪礼》称中经,《周易》、《尚书》、《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称小经。

    通二经者,通大经一部加上小经一部,或取中经两部;通三经者,大、中、小经各一部;通五经者,大经、小经皆须通。

    科目则由举子自选。

    另外,《孝经》、《论语》是必考课目,有时还加试《老子》、《尔雅》。

    当然,此时木板上张贴的内容,没有这些。

    张宾之所以出来,是对王生的这个选举方法感到十分惊奇。

    不仅仅是惊奇,简直就像是给他开启了新时代的大门。

    这选人,居然还能这般?

    王生所说之明经,虽然与汉武相同,但其中不同之处,又太大了。

    汉武帝的举明经,是察举制,这更像是选人制,自己选人。

    若是天下都用这般方法?

    张宾只是一想,便觉得若是如此的话,那当真是天下英才,都会网罗过来。

    但是张宾心中震撼只是持续了一小会而已。

    很快他便明白,这个方法虽然好,但恐怕是不能推广实行的。

    因为现在的九品中正制,已经是足够‘优秀’的了。

    即便是不够优秀,有这个世家,有朝廷官吏,乃至于宗王在,都必不可能让这所谓的明经制实行的。

    再者说,这主公想出来的办法,再如何选人,最后还是要选到世家的人。

    世家的士子,比之寒门的士子,还是要优秀太多太多了。

    因此。

    在张宾看来,王生的想法虽然很好,但却是不实用的。

    “明经准备一个时辰,之后诸位挑选经问大义十条,写明左伯纸上,有优者,则可在次日再接受第二个考验,未过者领二百钱归去。”

    说完这句话,张宾旋即退出大院。

    而张宾的话一说完,大院中顿时一片哗然。

    明经。

    十问?

    这种考校,他们是之前没有想过的。

    其中很多人心中,以为王生要考察的是清谈之辨,亦或者是三玄之问,毕竟广元侯最善于清谈,又有鬼神之辨。

    最不济,应该也是考校诗赋文才,如此,怎么变成明经了?

    这时代真正习明经的,原本就不多,尤其他们这些寒门,一个个削破了脑袋往里面钻,更是如此了。

    “诸位,还是快些看罢,选十问经义,一刻钟后可是要各自入房间撰写了。”

    刘勇在这个时候适时提醒。

    这些寒门士子恍然大悟,当即去木板看经义。

    木板是巨大的木板,上面誊写着各种经义内容。

    《礼记》、《春秋左传》、《毛诗》、《周礼》、《仪礼》、《周易》、《尚书》、《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

    有看过些许书籍的,当然选择自己擅长的内容。

    好在周易也在其中,也让众人心中微微舒了一口气。

    最不济者,也可选《周易》。

    也有一些水平极低的人,如今看到如此多平时都见不到的书籍,眼中当即就露出求知的模样,恨不得当场将这上面撰写的所有内容都吸纳进脑海里面。

    这个时代,书籍可是珍贵事物。

    也是世家为何能够保持长盛不衰的原因。

    世家垄断了知识。

    “一刻钟到。”

    刘勇一声呼,那些士子当即在刘勇的指挥下,到大院的各个房间写出自己的见解。

    便是有些极想要看书的人,也不得不忍痛割爱了。

    在得到广元侯的认可与这些书籍之间,很显然是得到广元侯的认可更加重要了。

    若是得到了广元侯的认可,这些书籍还会差?

    铛~

    一声钟响,开始计时了。

    金谷园高楼上,可以将安置上百寒门士子的大院尽收眼中。

    此时的王生便站在这高处上。

    明经明经。

    可惜在这个时候,科举制没有土壤,不然的话,比之九品中正制,科举制自然是要好太多了。

    王生是学历史的,自然没有如常人一般对科举制有偏见。

    实际上,科举制是利大于弊的。

    要评价科举制度功过,自然需要了解科举制度形成之前的人才选拔制度。

    秦朝以前,中国社会采用分封制,选士也依靠世袭制度。

    西周时,天子以及诸侯分封天下。周礼之下,社会阶级分明。

    到了东周,制度开始崩溃,于是有“客卿”、“食客”等制度以外的人材,为各国国君服务。

    到了汉朝,分封制度逐渐被废,皇帝中央集权得以加强。

    皇帝为管理国家,需要提拔民间人材。

    当时采用的是察举制,由各级地方推荐德才兼备的人材。

    由州推举的称为秀才,由郡推举的称为孝廉。

    察举制缺乏客观的评选准则,虽有连坐制度,但后期逐渐出现地方官员徇私,所荐者不实的现象。

    魏文帝时,陈群创立九品中正制,由中央特定官员,按出身、品德等考核民间人才,分为九品录用。

    九品中正制是察举制的改良,主要分别是将察举之权,由地方官改由中央任命的官员负责。

    这个制度开始初衷的改变察举制的劣势支出,但是,这制度始终是由地方官选拔人才。

    魏晋时代,世族势力强大,常影响中正官考核人才,后来甚至所凭准则仅限于门第出身。

    于是造成“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现象。

    不但堵塞了民间人材,还让世族得以把持朝廷人事,影响皇帝的权力。

    也即是说,科举制度出现之前的一系列人才选拔制度,尽管经过多次改良,,存在的最大的问题仍在于“不公平”。

    尽管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公平,但从公开考试、平等竞争的形式上说,则具有一定的现代性,这种平等择优的竞争方式具有超越帝制时代的生命力。

    其实后世的高考,又何尝不是科举制演变过来的,都是国家机器统一考试。

    至于科举制的很多黑点,其实都是不存在的。

    譬如说科举无法选拔真才。

    其实这一点已经不仅仅是对于科举的怀疑,而是对于所有考试的。

    甚至是后世的高考制度。

    有些人认为考试使得人才发展单一化,压榨了人的创造性,甚至认为科举考试腐蚀读书人,使读书人沦落。

    持这种观点的人大多是失意之人。

    所谓之屁股决定脑袋。

    往往将文学作品中虚构出来的范进、孔乙己当成科举人物的代表,以为科举制造就的都是这种类型的腐儒。

    却忽略了大量真实的杰出的科举人才。

    事实上,据统计,隋唐五代至清代及近代作家共六百零二名,其中进士和举人等出身者共三百四十一名,占总数的百分之五十六点六,而且这还不包括秀才一级的科举中式者。

    因此,可以说中国帝制时代后期多数文学家是科举出身者。

    还有人说,科举造成中国科技落后。

    这更是无稽之谈。

    在探讨中国科技落后于西方的原因时,将主要矛头对准科举是一种很流行的说法,但这种说法过于笼统而缺乏具体分析。

    唐宋两代重视科举,尤其是宋代科举地位崇高,是一千三百年中国科举史上最为重视科举的时期之一,而当时中国科技却远远领先于西方。

    简单将科技落后归咎于科举显然是不能够的。

    事实上,中国科技的落后是和中国人的传统观念和思维方式是分不开的。

    中国人向来重治术轻技术,并且科学研究还会受到各种限制。

    举天文的例子来讲,从晋到明,一直禁止私藏天文书籍,禁止私自研究天文,这种种限制,无疑会阻碍科技的发展。

    并且,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注重宏观而忽视微观,治学之士偏重抽象而忽视具象。

    举绘画的例子,中国的山水画只以浓淡不同来表现山川的远近,而没有人将房屋等建筑用明暗对比近大远小的透视原理画出来,并且讲究心领神会的意境。

    而西洋画则注重明暗对比、色彩搭配等具体绘画技巧。

    当然,科技止步,资本主义萌芽失败,或许与明亡满清入关也有很大的关系。

    至于也有很多人说考试作弊说明科举制黑暗,妇女无权参加科举,因此科举制很不平等,科举导致官场腐败,那更是更加的无稽之谈了。

    高考也有人作弊,但谁说高考黑暗?

    妇女无权科举,那是因为古代女子地位低,乃是女拳鞭长莫及之处,至于腐败问题,便没有科举制,中国官场照样腐败。

    一个制度,既然能存在这么多年,自然是有他的优点的。

    存在即合理。

    “主公。”

    就在王生思索的时候,张宾也是过来了。

    “主公,这些士子,恐怕没有几个大才罢。”

    他方才巡视了一边,没有见到哪个是神韵出色的。

    以貌取人当然是不对的,但是渊博者,举手投足之间,皆有不凡之处。

    很可惜,这些东西他都是没有看到的。

    “莫要太快定断,得看他们的论赋如何。”

    明经科。

    这些人会写出什么东西呢?

    王生倒是有些好奇的。

    “这个...”

    张宾张了张嘴,似乎想问问题,王生马上看出了张宾想要表达的意思。

    “明日便是策问三道,专问国事,一是异族人,而是诸王,三是益州。”

    “明经明经,能通过者,自是有些真才实干的,他们回答这三个问题,说不定有不同的见解。”

    王生自然是在搜罗人才,同时也可以获得其他的人看法见解。

    所谓之一举两得之事。

    张宾的眼睛就更亮了。

    “不知,此种选人法,为何名?”

    “之前有察举,这便叫科举。以各科举才。”

    “好名字。”

    张宾重重点头,只是刚起来的兴致,马上被现实淹没了。

    这科举,恐怕也只能收拢这些寒门士子了。

    至于更多的作用,恐怕是没有了。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没过多久,士子们被安排到厢房歇息。

    王生则是得到这些人的论赋了。

    金谷园大,也是有好处的,好处便在于安排这多人,丝毫不显得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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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刀山火海

    刘勇将众寒门士子的经帖呈上,王生与张宾则是坐下观之。

    只是这上千份经帖数目实在是太多了。

    这若是他与张宾两人而已,岂不是头都要炸掉了。

    王生看着张宾,说道:“看来,你我还得再请几个人过来了。”

    张宾轻轻点头,此时他手上已经拿起一页左伯纸,放在手上轻轻看了起来。

    但是,这左伯纸上的内容张宾还未看完,只是看了几个呼吸。

    他的脸庞就红润起来了。

    “当真是胡言乱语,寒门之人,是少有俊才之人的。”

    “是何文章?先生居然如此愤怒,且与我观之。”

    能够让张宾如此生气,恐怕这人写的东西,得是有多难看。

    张宾将经帖递到王生手上,王生打开经帖,细细一看。

    《春秋》之文,求王道之端,得之於正。正次王,王次春。春者,天之所为也。正者,王之所为也。其意曰,上承天之所为,而下以正其所为,正王道之端云尔。然则王者欲有所为,宜求其端於天。天道之大者在阴阳。

    阳为德,阴为刑。刑主杀而德主生。是故阳常居大夏,而以生育养长为事。阴常居大冬,而积於空虚不用之处。以此见天之任德不任刑也。天使阳出布施於上而主岁功,使阴入伏於下而时出佐阳。阳不得阴之助,亦不能独成岁。终阳以成岁为名,此天意也。

    ........

    《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今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亡以持一统。法制数变,下不知所守。愚以为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邪辟之说灭息,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矣。

    这个观点,像是董仲舒的,阴阳五行论,加之春秋大一统。

    不过,写得是不差的。

    就是...

    有些熟悉。

    这洋洋洒洒数千言,语句通顺,道理深刻。

    张宾不至于如此生气罢了。

    王生再看了一眼,突然愣了一下。

    他突然知道张宾为何会如此生气了,自己为何会对这些内容如此熟悉了。

    这就是班固《汉书》董仲舒传的原文。

    这...

    在这个时候,王生心中也不知是何感受了。

    “哼!”

    张宾先是冷哼一声,继而说道:“主公现在应该是明白在下为何如此愤怒了,此等士子,脑中没有些墨水也就罢了,居然还做窃贼,偷他人之言,实在可耻。”

    王生看了写这篇经帖人的名字。

    傅青。

    名字倒是不差。

    “我看先生也莫要如此生气,消消火气,这士子中,有优者,自然就有劣者,何故生气,埋汰自己的身子。”

    “是。”

    张宾虽然应诺,但脸上到脖子都还是红的,显然,这气还是没消的。

    “如此多经帖,我等两人难观之,刘勇。”

    “属下在。”

    “你派几个人,去卫阶府邸,杜蕤府邸,江统府邸,王导府邸....将这些人请来罢。”

    这种工作,须有水平的人才能做。

    最不济者,也要对经学有些涉猎才是。

    此时的经学虽然被郑玄何宴等人重击过,魏晋经学进入中衰时期,但在士子中,还是占有一定地位的。

    尤其是前面的杜预是一个十足的春秋迷。

    因此研习经学者,大有人在。

    “诺。”

    刘勇领命而去。

    王生则与张宾继续浏览后面的经帖。

    让王生颇为气恼的是,张宾对他之言语,似乎非虚。

    寒门士子中,稍微有些水平的,似乎没有多少。

    前面那个傅青的,还能将汉书中董仲舒传的内容完完整整的写出来,后面的人,便是想要抄写,对这些内容也只是写的零零碎碎的,不成文章。

    有的更是连大意都不通。

    甚至还有许多错别字。

    换在后世,那就得是通假字了。

    更有甚至,有些人的字迹,实在难以辨认,恐怕很少用毛笔书写的。

    这也很好解释,毕竟纸笔在这个时代可是很昂贵的事物,这些寒门士子用不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这个正常,到王生这里,就让他格外的难受了。

    王生十分难受,张宾则像是一个即将火山喷发的火山一般。

    看完一个经帖,就要口吐芬芳一句,怒气值也加了十。

    最后索性不看了。

    “这士子写的经帖文赋,大义不同,胡编乱造,左公可曾说过此等话?公羊可曾说过此类话语?简直岂有此理,见之,简直辱我眼目,气煞我也。”

    也难怪。

    张宾寻常看的,都是好文章,一时间见到如此文章,自然是喷火的。

    当然,王生多少也是有些理解这些人的。

    这些人恐怕是第一次接受王生这样的考校,发挥不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当然,如果确实是大才的话,自然不会出现什么发挥不好的问题了。

    张宾是在闭目养神了,王生则是继续看下去。

    看了十多篇,王生观看经帖的速度也快上许多了。

    刚开始的时候看第一篇,那是得看上整整一刻钟不止,再后来一篇,时间又缩短了。

    不过第三篇可能是王生看得最长的了。

    因为上面的通假字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之后,王生的速度,来了一个飙升。

    通假字太多的,王生都是一目十行的,除非看到他眼前一亮的文字,才会停止。

    终于。

    看了接近五十篇之后终于稍稍有一个看得过去的了。

    所见者,谓昭定哀,己与父时事也;所闻者,谓文宣成襄,王父时事也;所传闻者,谓隐桓庄闵僖,高祖曾祖时事也。……於所传闻之世,见治起於衰乱之中,用心尚粗糙,故内其国而外诸夏;……於所闻之世,见治升平,内诸夏而外夷狄;……至所见之世,著治太平,夷狄进至於爵,天下远近大小若一。……所以三世者,礼为父母三年,为祖父母期,为曾祖父母齐衰三月,立爱自亲始。

    这是《公羊春秋》的三世论。

    “三世说”在本质的规定性上是循环论的。但在据乱世升平世太平世“三世”循环范围内,又存在着一个不断“向前”发展的序列,因而也就是一个“进化”的序列。

    而这个家伙更是糅合了《礼记·礼运》关于大同、小康的描绘,发展成为具有一定系统性的“三世说”历史哲学,论证历史是进化的,变易和变革是历史的普遍法则。

    确乎是有些实力的。

    此时张宾正在气头上,王生便将此篇送上。

    “先生,看看此篇如何。”

    张宾睁开双眼,接过王生手上的经帖,仔细阅览起来。

    刚开始,还是觉得一般般,但越看下去。

    张宾的眼睛便越亮。

    “此文倒是与何休注解的《春秋公羊传》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可是看过何公注解的原因,不过,便是看过,恐怕也是有些才干的。”

    到现在,张宾总算是肯定了一个人。

    王生心中也是微微的吐出一口气。

    张宾承认了这个人,也表示着自己这个招贤,最后也不会空手而归了。

    这不。

    已经有一个了。

    保底一个sr。

    王生看着此经帖人的名字。

    裴行。

    名字倒也是不错。

    裴?

    莫非是闻喜裴氏?

    王生心中疑惑。

    若这是世家的话,倒真是证明寒门难出才子了。

    王生继续看下去。

    而在这个时候,刘勇派人前去邀请的人,也陆续来了。

    最先来的是卫阶。

    他白衣胜雪,长发简单的束起。言笑吟吟,好似翩翩浊世白衣佳公子,风姿特秀,爽朗清举,笑起来额头上还有好看的美人尖,那种忽略了特别的美,好似谪仙下凡。

    卫阶清澈的目光清纯得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

    便是一边的张宾,也是微微转首,多看了卫阶一眼。

    实在是太好看了。

    “叔宝兄,你终于是来了。”

    王生上前一步,拉着卫阶的手。

    “你看这些经帖,可真是堆积如山了。”

    卫阶看着这些经帖,也是微微愣了一下。

    “听说金谷园今日招贤,恐怕这就是那些寒门士子的回帖罢?”

    王生轻轻点头。

    “这些数量的经帖,当真是让人头痛欲裂,恐怕是叔宝兄也会抓耳挠腮的。”

    卫阶平时在王生面前,总是风度翩翩的模样。

    不知道看了这些极品经帖之后,神色会有什么精彩的变化。

    对此,王生还真有些期待呢。

    “时间紧急,还是先看罢。”

    “那便开始罢。”

    卫阶倒对这些寒门士子的文赋有些好奇。

    对经学内容,卫阶自然也是有所涉猎的。

    拿出第一个经帖,卫阶静静的看了起来。

    刚开始,脸色如常。

    但看了没多久这脸色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片刻后,卫阶将经帖放下,忍不住问道:“这真是士子所写?”

    王生哈哈一笑,说道:“确实是那些寒门士子所写,恐怕其中有不少滥竽充数之辈罢了。”

    卫阶欲言又止,最后轻轻叹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难怪你说我终于是来了,感情这就是折磨人的差事。”

    王生对着卫阶行了一礼,道:“大不了过几日我去你府上,帮你也做事,你看可行?”

    “当然可以。”

    卫阶眼神闪烁。

    “听说你过几日便写诗赋给广平公主,却是未曾与我赋过诗,过些日子来,我可要见你诗赋的。”

    王生给广平公主隔几日便赋诗一首,卫阶可是羡慕嫉妒恨的。

    对于好文章,好诗赋,是每个文人都喜爱的。

    卫阶没有政治上的诉求,自然所有的精力都在文学上面了。

    情感尤其强烈。

    “当然,当然。”

    王生连忙敷衍过去。

    至于写不写,那又是他的事情了。

    说实话,这些日子他为了讨好皇后,算是将浑身解数都使上了。

    当真是化身抄诗狂魔。

    这也导致王生的诗名在洛阳又上了一层楼。

    大才子的名号,算是跑不了了。

    三人继续被这些寒门士子的经帖折磨。

    过了不久。

    江统哈哈大笑,也走进来了。

    不过江统是笑着进来的,只是看了第一篇经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小郎君,你这招贤,招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可是有苦说不出的。

    对此,王生也只能报以苦笑。

    这时代的寒门,当真是难处大才。

    这九品中正制,威力倒真是不俗,对寒门士子造成了十成十的伤害。

    不过,或许也有许多寒门子弟未来的原因。

    江统来后,杜蕤亦是到来。

    作为晋朝博士,杜蕤经学水平可谓中众人中最高的了。

    所谓水平越高,受到的伤害越高。

    杜子美乃性情中人,看完第一篇,就化身关公了。

    直接变得脸红脖子粗。

    而张宾终于是找到‘志同道合’之人了,与杜蕤那是一个‘琴瑟和鸣’。

    芬芳之语,那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这就苦了王生卫阶江统三人了。

    三人本来就身处水深火热的煎熬之中,再来这余音绕梁的折磨,当真是刀山火海。

    此时,大堂之外,洛水之上,天空被夕阳染成了血红色,桃红色的云彩倒映在流水上,整个江面变成了紫色,天边仿佛燃起大火。

    不知不觉,已经是傍晚了。

    好在,经过长久的折磨,这一千多经帖,终于是看完了。

    刚开始,众人的评价尺度都是非常高的。

    后来,降了一些,再降了一些。

    在杜蕤与张宾看来,这恐怕已经是幼童级别的标准了。

    但即便是幼童一般的标准,通过的经帖,亦是寥寥无几。

    王生看了一些。

    在杜蕤屁股后面,大致有五个经帖。

    张宾身后,有六个经帖。

    卫阶身后有十个。

    江统身后有九个。

    王生此时手上则有八个。

    合起来,有三十八个经帖。

    数量挺多。

    但三十八个经帖,又不是三十八个人。

    其中一人,可以写十个经帖。

    王生将通过的经帖收集过来。

    发泄通过的人只有十人。

    其中那个叫裴行的人,通过了十篇。

    对经学,此人倒甚是了解。

    便是杜蕤在这个时候也说话了。

    “恐怕小郎君今日,就招揽了一个了,寒门之中,果真不如世家的。”

    “只是这个裴行,说不定也非是寒门。”江统在后面开口。

    “只是裴行,闻喜裴氏,我未闻此人名讳。”

    “是否寒门,得明日策问了,诸位不知明日可有时间?”

    卫阶第一个开口。

    “我最是清闲,明日自然有时间。”

    杜蕤与江统则是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今日休沐,方才有空,明日可得俯身案牍了,恐怕是没机会来了。”

    便是有时间,杜蕤也不想来了。

    实在是这些寒门士子的水平,让他无心考校。

    “那诸位还是一同宴饮之后再离去罢。”

    “这是当然。”

    江统杜蕤等人也时常来金谷园,自然知晓金谷园美食是最好的,美酒是最烈的。

    人再如何,还能对不起自己的嘴不成?

    收拾完毕,王生在金谷园摆宴。

    内院自然就是王生卫阶杜蕤等人了,外院则是那一百多个士子。

    虽然在明日,这一百多人只能留下十个。

    但无才,便是王生想要提拔,也是为之奈何啊!

    不过饭,还是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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