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暴玉皇全文阅读 第9分节

【081】一招破敌

    “大言不惭!”褚山翻身下马,将头盔丢给跟来的属下,看着赵云一脸冷笑道:“等一会被我打得满地找牙,你就该知道那所谓的‘凡境无敌’将是多么大的笑话!”

    “废话少说!”赵云一身狮蛮套装,手中大枪一横,道:“对付你,我根本不用出第二招!”

    褚山先是一愣,接着随同周围所有骑士一起哄堂大笑。

    “哈哈哈,听到了吗?褚军侯,你被人鄙视了。”

    “真是好笑,我骁骑卫的军侯竟然如此被人看不起……”

    “凡境无敌我已觉得万分好笑,竟然还敢说只用一招?”

    “狂妄至极,褚军侯教训他!”

    “不如褚军侯暂且歇息,让我等出手如何?”

    ……

    那些来自骁骑卫的军官对褚山充满信心,俱都是对着赵云冷嘲热讽,褚山的几个属下则都对项少龙投以轻蔑神色。

    旁边原本信心满满的梁莫却是脸色一变,连同那亲卫戴宇都觉得赵云委实有些托大。

    这个褚山在大宣非常有名,乃“永光大帝”御前亲封“八大军侯”的第三位,在洛京乃是人人害怕的人物之一,而之前败给赵云的裴通,也不过排名第六位。

    至于隗武和郝猛,则分别居于七、八末位。

    锵!

    褚山掣剑出鞘,立时寒芒四射。

    只见他变了个人一般,威猛无俦地朝前大踏步走来,沉重的步伐撼得地面颤动,狂喝道:“赵云,出手吧!”

    褚山这一招先声夺人。

    看似脚步缓慢,实则速度惊人,尤其那扑面而来的滔天压力有增无减,令旁观者都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大感震懔。

    梁莫呼吸为之顿止,紧握的双拳已满是汗水。

    而一旁的戴宇则是暗自摇头,叹息赵云实在太过自负,把海口夸在一招之内,这无异于作茧自缚。

    众人中唯独唐恒对赵云深信不疑。

    赵云天赋卓越,更用心苦练,境界早已达到凡境十一层的巅峰,随时都有可能迈入凡境十二层的“玄变”之境,又有狼牙神山历练得到的万斤巨力,全力对付一个褚山,绝对不在话下。

    场内,赵云亦感到对方凶猛狠辣的气势,收摄心神,进入日照清空的心法至境,与敌人利若鹰隼的目光冷冷对视,一瞬不眨。

    此时对面人马见赵云在褚山凌厉的气势压迫下,仍是屹立不动,渊停岳峙,意

    态自若,不由得大感惊异。

    此时的褚山更敢不是滋味,本来以他想法,便是凭藉自己的威压气势,雷厉风行般的举动,令对方心神浮动,然后乘势猛击,使对方溅血五步之内。

    那知这赵云一点不受自己的气势影响,自己前进之举动反倒拖累了自己,既无法停下,更不能后退,反使他失了方寸,一时无有选择,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暴喝一声,挥剑攻上。

    身后骁骑卫众人同时喝采叫好,为他助威。

    这一剑迅若电光,望赵云头顶劈来,充满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

    赵云持枪而立,似乎毫无还击之意,眼见剑光临头,梁莫等都为他担心时,他才身形忽地一缩,手中大枪微微一扭,亮如明镜的枪刃倏然反射出耀眼的日光,直入褚山眼中。

    褚山做梦都未想到赵云会使出如此招式,瞬间只觉得眼前强光闪烁,一时间睁目如盲,什么都看不到。

    赵云岂肯错过这千载一时的机会,避过剑锋,手中大枪猛地一抖,另一端的枪尾倏然撩在褚山两腿之间的盔甲薄弱处。

    呃!

    褚山只来得及惨哼半声,身子从赵云头顶翻过,半空中就口吐白沫晕了过去,轰然倒地,蜷缩着身子,人事不知。

    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双腿一紧,冷汗直冒。

    谁能想到,以褚山的剑术,竟非对手一合之将,以赵云此等人物,竟然还会使出攻击下体的流氓招数。

    四周一片静默。

    赵云收枪站立,一言不发。

    唐恒哈哈一笑,拱手为礼道:“诸位,比武事了,在下告辞了,若是有人再次挑战我家子龙,记得先付过一百万两的挑战费哈……”

    说完左边领着赵云、郭嘉,右边跟着梁莫主仆,一行人昂然而去,看都不看地上的褚山一眼。

    **********

    到了梁莫兵营驻地,见到了其麾下一百名身披紫色斗篷、绣着梁国徽章的轻骑兵,的确威武雄壮,装备精良。

    马是风灵马,而且是最纯种的白色风灵马。

    这种马个头与普通战马类似,但有着身材不相符的力量,马腿修长有力,四蹄上方各有一束白色鬃毛,奔跑之时,白色的马鬃随风飞扬,犹如飞马一般,速度是普通战马的四到五倍。

    所以这“风灵马”也被称为“风之子”。

    红缨盔,金丝甲,宝雕弓,铁脊矛,寒铁盾,外罩一件“紫风斗篷”,清一水法阶下品的宝物,上面纂刻有“五行术法防御”、“轻身”、“破甲”、“锋锐”、“坚固”和“加速”,六个简单而有效的阵法,令这一百轻骑兵成为西郊大营中最快速、最灵活的一支部队。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打的时候可攻坚,跑的时候,飞都追不上。

    梁莫这小子为了保命,倒也颇费心思,也下了血本。

    相比较之下,唐恒那八十个奴隶战士实在无法入眼。

    被关在数个大铁笼子里的奴隶们,肮脏污秽不说,一个个看上去是那般桀骜不驯。每个看向唐恒的眼神,似乎都想要将唐恒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几日,已经有无数人次试图逃走,更因此死了四五个警卫,所以梁莫也是巴不得唐恒赶紧带走这些烫手山芋。

    “唐大哥,我说这些奴隶实在危险,我看不如全都丢了,我再从父亲那给你要来一百个精兵算了。”最后关头,梁莫依旧苦口婆心地劝解。

    “不需要!”唐恒看着这一批桀骜之辈欣喜不已,缓缓道:“敢违抗我命令的奴隶,还没生出来呢……”

    众奴隶之间顿时冷哼连连。

    唐恒毫不在意,迈步走到铁笼跟前,目光在这八十奴隶身上扫过,倏然吼道:“炮灰们听着,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的主人,你们活着的唯一选择,就是听从我的命令。是生是死,现在就做一次选择。”

    说完一个眼神,郭嘉立即取出八十枚“炼血丹”,交给了梁莫的手下,命其一人一粒,全部派发下去。

【082】新官上任

    奴隶们没有选择。

    真正视死如归的勇士早已埋骨疆场。

    没人觉得一枚丹药能把他们如何,真要是哪种可以控制人心神的高级丹药,又怎么可能会浪费在这些奴隶身上呢?

    没人相信唐恒会在奴隶身上下血本,梁莫不相信,戴宇不相信,一百多个围观的风灵骑兵们都不相信,奴隶们更不相信。

    所以,这八十枚“炼血丹”,被很痛快地服了下去。

    窟通,嗵嗵嗵……

    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八十个奴隶全部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你这是……喂的什么东西?”梁莫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该不会是什么迷失心智的药物吧?哥们,咱们要去的是战场,不是去开矿,弄一帮智障可打不了仗!”

    唐恒嘿嘿一笑,道:“放心,不过是些安神的药,让它们冷静冷静……”

    不理梁莫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唐恒向赵云示意,赵云从怀里掏出“如意锦囊”,哗啦一下,倒出一大堆东西,全都是缴获至蜥蜴妖手中的兵器和盔甲。

    兵器都是黑曜石,给四十野人准备的是镶嵌黑曜石的巨盾和四米长矛,巨蛮怪是双手大剑,独眼蛮怪则每人两把门板一样的巨斧。

    至于盔甲,用的是蜥蜴妖的鳞片,这些翠绿的鳞甲数量已经多到人手一件的地步,而那四头独眼蛮怪,更是为每人足足准备了五层厚鳞甲。

    **********

    半个小时后,奴隶们缓缓苏醒。

    在赵云的指挥下,这些突然变得沉默的奴隶,一个个顺从地捡起地上的武器,披上鳞甲,静默而又整齐地排成一队。

    梁莫手下那一百个“风灵骑兵”,开始还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指指点点,笑声不断,但这份戏谑,逐渐变成了议论纷纷,以至最后的沉寂一片。

    唐恒的奴隶们,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保持着沉默,绝对的沉默。

    完完全全的服从,绝不呆傻,动作敏捷!

    当这群奴隶手持兵器,沉寂不语之时,一股难以描述的肃杀气场由此产生……

    这样的变化,让风灵骑兵这群见过血的精锐,感到了极为明显的压力。

    仅仅在半小时之前,它们还只是奴隶,还是一盘散沙,而片刻之后,眼前的这群人,已经变成了战士。

    最起码是一群听命而不要命的战士。

    一粒小小的药丸,就可以产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太不可思议了。

    梁莫看得频频摇头,他料想唐恒一定是动用了最厉害的药物,才在控制这群奴隶思想的同时,还不伤及它们的脑子,但这种丹药实在是太贵重了,常人都说他梁公世子败家,但如今看来,跟他唐恒相比,还是大大不如啊。

    唐恒自然不晓得已经被梁莫定义为极端败家,此时的他看着手下这一票人马,心中不停地盘算着。

    “炼血丹”的作用,只能让奴隶听话,让它们成为不知畏惧、不知痛苦的炮灰,但要让它们变成百战精兵,拥有一股强悍精气神的虎狼之师,那就绝对不是一粒药丸可以做到的。

    只有拥有自我意识,拥有坚毅灵魂,能够自我判断,会动脑子的人,才能有这样的成就。

    这也是“炼血丹”留给他的一丝遗憾。

    天时,地利,人和……

    自己要走的路,还长远的很呢!

    想通了这一点,唐恒对眼前的这队人马瞬间失去了兴趣,无声叹息,对赵云吩咐道:“带他们洗澡,然后归营。”

    说完,唐恒带着郭嘉就要离去。

    “怎么……回事?”一个声音突兀地在人群中响起,唐恒瞬间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浑身浅蓝色、没有毛发,太阳穴上长出一对触手的灵触人正茫然四顾,“我……我……这是怎么了?”

    总算有点收获。

    唐恒微微一笑,对赵云道:“把他带回府。”

    **********

    陶逖十分繁忙。

    大战在即,所有的后勤补给的工作,全部交给了他。

    因为某些不可名状的原因,陶逖的工作总会在某些无关紧要、但不得不做的环节上出现问题,直到“永光大帝”亲下旨意,赐予一把尚方宝剑,在斩了两名故意拖延的吏员之后,事情才以它原本的样子,快速地运转起来。

    陶逖如此繁忙,自然没有时间去见唐恒,而这些背后的事故,也都是陶逖交代给了属下,特意解释给唐恒听的。

    看着眼前这个叫做范生的中年府丞小心伺候的模样,唐恒不禁心中暗笑,想来陶逖的举动让这个府丞产生了误会,以为自己对陶逖有多么的重要。

    殊不知陶逖传递给他的,并不是解释,而是示警,告诉唐恒,有人在对付他陶逖,相应的,也会针对陶逖身边的人——也就是他,唐恒。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唐恒当然没在怕的,现在他更对自己手底下这一百人的兵力配置,大大的感兴趣。

    那府丞范生,领着唐恒和郭嘉进入少府所在的库房和营地,看过营房之后,便一路到了营房之后的仓库。

    “这里边的物资都是你们这一乘人马的……”

    “咱们是少府的后勤兵,走的是车兵的配置,一乘人马,就是一个步兵的百人队。”

    “佰长也叫‘乘首’,配属一辆驰车,就是四匹马拉的重型战车,还有两辆革车,士兵们都叫轻型战车,两匹马拉的。”

    “按照常规配置,一般都是驰车4人,革车3人,再配置20骑兵,70步卒,算上几名军官甲士,一乘兵力正好百人。”

    说到这里,那范生尴尬一笑,道:“唐乘首有所不知,我们左司空最近被处处刁难……嘿嘿,有些物资没法提供,左司空传下话来,任何事情,下官都可以全力配合,唯独这装备……还需唐乘首自己解决。”

    想不到这一乘兵力,竟然囊括了“车步骑”三大兵种,这世界所谓的“万乘之国”,算上配置的步骑,起码有百万之军。

    宏大的仓库之内,堆满了各种物资,但基本上都是粮草,足够一乘人马吃喝用度一年以上,但武器装备却是一件也无。

【083】烧火

    新官上任三把火,唐恒这第一把火感觉就要烧起来了。

    粮草足量供应,但兵器装备却是完全不行。

    几杆锈枪,三把断了弦的弓,一堆被虫蛀、完全不能使用的皮甲。

    不说骁骑卫的那种重鳞马,就是战马也没有一匹,只有六七匹驽马,其中一匹还是瘸的,此外,马厩里竟然还有一头驴……

    驰车不见踪迹,唯一的一辆革车,也是一副破破烂烂的模样。

    唐恒上前踢了一脚车辕,咔擦一声,不知被蛀空了多久的车辕当即断裂,一只车轮骨碌碌地滚出了多远。

    范生的脸色登时通红,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郭嘉脸色铁青,拿着小本子一路唰唰唰地写个不停。

    唐恒笑呵呵地看着对方,道:“你没贪污吧?”

    范生吓得脸色大变,连连摆手道:“唐乘首说笑了,下官不敢啊,不敢!”

    “好,我信你!”唐恒嘿嘿一笑,掸了掸范生肩膀的灰尘,道:“我们的武器配备应该由太尉府下的仓曹负责吧?我知道左司空大人忙一些更重要的事,顾不上我们,但该要的东西,左司空大人没有时间,我们这些当属下的,自然应该尽力……”

    太尉府治下有六曹分管诸事,分别为兵、马、仓、贼、奏、户,这仓曹差不多相当于总装备部,所有兵器、盔甲、车辕等等与军事有关的装备,都归这个部门负责调派和仓储。

    其主官为仓曹掾,官职七品。

    别看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员,少府装备迟迟不能到位,原因就一定是出在这个家伙身上。

    范生听得木然点头。

    “领物资的条陈,在你那?”

    “在呢,在呢。”范生忙不迭从怀里掏出一张文书,上面写清了仓曹需要提供的一应装备。“所有手续齐全,就差领取了。”

    范生一肚子苦水,光是为了走程序,盖印章,他就不知跑了多久,求了多少个官职还不如自己的吏员,但到了最后,就是迟迟领不出来。

    “那就好。”唐恒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走吧。”

    “去,去哪?”范生暗自生出一丝不好的感觉。

    “去哪?”唐恒挤了挤眼睛,道:“当然是去讨债了。不过我家陶大人的府衙在哪?”

    **********

    对于无理都能胡搅蛮缠的唐恒来说,有理的时候,敢用的绝对不止是嗓门。

    赵云正忙着整理队伍,郭嘉也忙于清点营房物资,唐恒索性叫来了许褚,命那范生点来少府的二十余辆大车,直奔仓曹的仓库而来。

    唐恒一路上是趾高气昂,许褚枕着大锤鼾声大作,唯独那府丞范生却是脸色苍白,战战兢兢,目光不时瞥向唐恒腰间的宝剑,实在恨得急了,“啪”的一声,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唐恒看得一乐,道:“范大人不必如此。咱们有理的事,还怕什么得罪人?咱们不妨敞开天窗说亮话,你能被分在陶大人手底下做事,若不是被人派来做卧底的,就必然是平日里不受人待见的,你跟我一样,都已经跟陶大人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要想有出头之日,只能依靠陶大人。陶大人好,咱们才能更好。这为主上分忧,难道不是你我分内之事?”

    范生听得一愣,仔细一想,却是大为触动。

    自己进入少府三十年,从一个小小的吏员做起,既无钱财打理,也无贵人相助,能混到小小的录事,已经是破天荒的了。

    都说新来的陶大人得罪了大人物,早晚被人弄死,更没有一个吏员愿意跟随,最后把他这个录事提拔成了府丞,才派给了陶逖。

    眼前这位唐乘首说的没错,自己被派至陶逖手下,就已经是一枚弃子,身上已经被打上了陶逖的烙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陶逖被扳倒,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

    确是应该拼一拼了。

    范生想通了这一点,腰杆陡然硬了起来。

    但他那神采奕奕的模样,每挺起来三秒钟,顿时又是一萎靡,对着唐恒哀求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唐乘首啊,陶大人可没有准许你带上御赐的‘尚方宝剑’,没有陶大人的准许,您怎敢把此剑拿出来……”

    最让范生无语的,就是唐恒以上交秘密文件为由,令其带着进了陶逖办公的书房。

    也是范生马屁拍的错了,以为陶逖与唐恒的关系匪浅,没有拒绝,但万万没想到,这货二话不说,直接拿了被供在案头的“尚方宝剑”,兴冲冲地扯着他就奔了仓曹。

    御赐的东西是你能随便动用的吗?

    就算是陶逖,杀了两个抗命的吏员,也只是以“先斩后奏”的名义行事,也没直接用这把剑去砍啊!

    “放心吧。”坐在车辕上的唐恒,晃晃荡荡地拍了拍宝剑,道:“这东西就是用来狐假虎威的,砍人用不上它,我们这帮兄弟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

    说完指了指身后那黑塔一般的大汉。

    那黑塔大汉比那个赵云都要粗大两圈,脑袋底下枕着一个水缸般大小的巨锤,虎目微阖,喊声大作,那口水顺着腮帮子,淌了一锤。

    那锤子……

    是假的吧。

    范生心里一路直犯嘀咕。

    片晌之后,目的地就已到达。

    距离仓曹库房很远的街口,就已经看到大大小小的车辆在这里进出,不断有各个衙门的吏员从这里领走军用物资。

    车队刚到仓曹西库的街口,就有一处哨岗拦住了去路。

    一个什长模样的兵丁扬着下巴喝道:“嗨,哪里的车队,有路引吗?没有可不让进……”

    范生连忙回身对唐恒解释,“路引就是仓曹掾的批条,没条子别说拉货,连街口都进不去。要不,咱们先去拜见仓曹掾如何?”

    唐恒一撇嘴巴,问道:“你来过几次?”

    “六次。”

    “见过仓曹掾了么?”

    “这个……”范生尴尬道:“只是第一次见过,之后就……”

    “得嘞!”唐恒拍了拍范生肩膀,指着旁边那什长的鼻子,道:“人家从这看门的小子这里就已经安排不让你拿到东西了,咱们再去找那个仓曹掾,还不是碰一鼻子灰?从现在起,一切都听我的吧……”

    在范生诧异的目光下,唐恒跃下马车,到了那用鼻孔看人的什长面前,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啪的一声,那什长仰面倒跌,扑回身后兵丁群中。

    不等对方呵斥,唐恒扯着脖子嘶吼道:“仓曹掾何在?私设哨卡,难道想造反不成?”

【084】砸门

    唐恒这一动手,哨岗的几名兵丁哗啦一下,就把唐恒围在了当心,呛啷啷拔刀亮剑,个个脸色不善。

    但等到唐恒当街大喊“仓曹掾造反”,这群兵丁顿时脸色大变,面面相觑之下,一时间竟不敢动弹分毫。

    不管眼前此人什么来头,但绝对不是他们这些小卒得罪的起的。

    不但是这些兵丁不敢轻举妄动,便是那位倒在地上,满嘴是血,吐出几粒牙齿的什长,也是当场懵逼。

    唐恒昂然向这群兵丁走来,众兵手心冒汗,纷纷后退。

    到了那什长跟前,唐恒拍了拍对方脸颊,冷笑道:“认字吗?”

    “不,不认识。”

    “那太尉府的大印你该认得吧?”

    唐恒掏出一张文书,晃荡着上面一个清晰的大印。

    那文书叠得巧妙,文字部分辨别不清,但那大印却是清清楚楚。

    “认得,认得。”什长膝盖一软,差点堆缩在地。

    我的妈呀,难道这仓曹掾真的犯事了?

    不但是他,周遭的士兵也吓得收起兵器,纷纷后退。

    “认得就好!”唐恒快速收起文书,一指身后的范正,冷喝道:“这就是告发仓曹掾的苦主,这些大车就是来拉证物的。你敢拦我,莫不是他同谋?”

    那什长吓得连连摆手,“小人只是奉命行事,绝非同谋啊!”

    “好!我信你。”唐恒拍了拍对方肩膀,“赶紧让路,要是耽误了老子的差事,哼哼……”

    不等唐恒说完,这位什长就扯着嗓子狂喊道:“都死人啊,还不给太尉府的老爷让路……”

    那一群兵丁这才醒悟,忙不迭七手八脚地把路障移开。

    “孺子可教。”车队沿着大开的街口一路向前,唐恒冲着什长赞许点头。

    那什长肿着脸,豁着牙,点头哈腰地目送唐恒等人离去,纷纷感叹,自家的仓曹掾老爷怕是凶多吉少了。

    片刻,到了仓曹西库大门。

    与其他仓储忙碌的景象完全不同,这里大门紧闭,竟似没有一人。

    “唐乘首,就是这里……”范正指着阔大的朱漆大门,缓缓说道:“本官到此来过六次,几乎次次都是如此。”

    “还真是闭门羹啊!”唐恒呵呵一笑,回身猛地踹了一脚许褚,看着那夯货迷迷瞪瞪的醒来,没好气地道:“到地方了,干活!”

    “好嘞!”许褚从车上一跃而下,咔咔扭了扭脖子,闷声道:“老大,怎么个办事方法?”

    “咱们占理!”唐恒眼珠子一瞪,“但叫你来不是讲理的。”

    “懂了!”许褚哈哈一笑,昂步走到那朱漆大门之前,举起小锤一般的拳头,砰砰砰,擂鼓一般地敲门。

    “有喘气的活人没有,滚出来!少府的爷爷来领装备了!”

    整座朱漆大门顿时纸片糊的一般,忽悠悠地颤动,门梁上尘土扑朔纷落,写着“西库”二字的牌匾,不停跳动,眼见就要跌落。

    只是呼吸之间,里面便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声音道:“库史家中有事,你们改日再来吧。”

    范正听着有气,高声道:“本官左司空府丞范正,前几日本官来此,库史便托词家中有事,为何今日还未到任?”

    里面那声音嗤声冷笑,“前几日库史娶妾,这几日小儿满月,自是都不在库中,你们休要聒噪,趁早走吧。”

    砰砰砰!

    许褚又是擂了三拳,吼道:“爷爷来了就没空手离开的道理,匹夫给爷爷开门,否则砸烂了你这鸟门!”

    哈哈哈……

    里面传来一阵大笑,只是听声音便不止一人。

    “仓曹西库乃大宣军资库房所在,你们敢闯进来,就是死罪!”

    “砸吧,到时候看你有没有命赔!”

    “少府果然都是人才,前有一个书呆子,今天又来一个疯子……”

    嗯?看来里面聚集的人数还不少……

    范正气得脸色铁青,这种屈辱是他从来未曾感受过的。

    同样怒火中烧的,还有一起到来的二十多个少府的车夫,俱都站在了门前,扯着脖子喝骂,可惜他们骂的越凶,里面的哄笑声便越加狂妄。

    如果说这些仓曹吏员对待之前的范正,还只是拖延,那么现在就是明晃晃的针对了。

    唐恒实在听得不耐,冲着许褚嚷道:“好了没有,到这来不是被人家骂的。”

    此时门前的许褚摆出一副熊样,双臂搭在门上,正全力运转玄气,每积攒一分玄气,体型便胀大了一圈。

    当唐恒的大喝声传来之时,许褚早已憋得浑身通红,体型蓦然胀大到两米多高,双臂粗壮得几乎将衣袖崩裂,扯着脖子咆哮道:“刚刚好,叱——”

    厚积薄发的玄气,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道瞬间迸发出来,一瞬间,雄浑的力道足有三万斤,一股滔天的土黄之气从许褚的体内产生,顺着双臂轰入那朱漆大门,同时另一股力道从双脚传入地底,隆隆声响中,整座西库大门倏然倒塌,漫天尘土飞扬,众人眼前横亘的大门,倏然化为乌有。

    许褚的玄天战技“崩劲”,通过力量的积蓄,顶峰时可以达到最强力量的三倍,只是蓄力的时间很长,否则只是这一招,就能让许褚坐实唐恒麾下第一猛将的地位。

    阻碍视线的大门倒塌,原本并不照面的两边人马,倏然变得大眼瞪小眼,目瞪口呆地看着尘土飞扬之中,逐渐浮现的雄伟身影。

    许褚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将胳膊底下夹着的牌匾往对面的脚下一扔,傲然道:“你们家大门不结实,突然塌掉了,还好我身手够快,把这幅牌匾给你们留下了……不用谢我啊。”

    哗——

    两边的人马齐声大哗。

    少府一方的车夫,是欢呼雀跃,而仓曹一方的吏员则是跳脚大骂。

    “我看你们真是不想活了!”

    仓曹一方的吏员,数量足有七八个,此时人群一分,一个手里还攥着茶壶的官员越众而出,毫无畏惧地瞪着许褚。

    “是谁不想活了啊?”唐恒将尚方宝剑扛在肩上,一步三晃地走上前,眼神在对方脸上扫过,冷喝道:“你就是仓曹掾袁硕吧?听说你最近鸿运当头,又是纳妾,又是生儿子的,但今天老子找你办点事,办得好了,让你喜上加喜,办得不好,让你喜事变丧事!”

【085】杀官

    不料,唐恒狂,对面的库史更狂。

    闻言冷冷一笑,仰头将手中的茶壶一饮而尽,啪地一声,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大喝道:“来人啊,有人擅闯西库,意欲谋反,将他给我拿下!”

    吼!

    一阵呼喝声传来,不但现场的六七个吏员,便是原本空无一人的库房中,也陡然闯出来十几号,瞬间就将许褚和唐恒围在了中心。

    众车夫吓得一缩脖,慌忙退出西库范围,由刚才的嚣张,变成屁滚尿流,也就是瞬间的事情。

    因为谁人都已经看出,这仓曹的西库早已准备多时,算计好了要对付少府左司空的人马。

    那站出来的十几个大汉,连同七八个吏员,全都是一副威猛雄壮的剽悍模样,往那里一站,杀气森森,气度严明,明显是军营中的精锐,而绝非搬运货物的力士。

    众人纷纷后退,但唯有范正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一咬牙,上前几步,站在了唐恒身畔。

    唐恒侧目看了他一眼,笑道:“范大人,看来我们车队还没出少府,人家就已经收到消息,特意在这里等着了。”

    范正脸色难看,呻吟道:“唉,陶大人的处境,还真是……唉……”

    “所以左司空大人才需要我们为他分忧啊!”

    此时周遭二十余大汉,个个带着嚣张的笑意,缓缓围了上来,一副要你好看的模样。

    唐恒面色一沉,突然高举手中尚方宝剑,大喝道:“我乃少府左司空麾下押粮官,奉命缉拿贻误军机的西库史,尔等但有阻拦者,与西库史同罪!”

    众军汉一听,先是一愣,接着齐齐哄堂大笑。

    “啊呸!”那摔了茶壶的西库史更是狂笑不止,撇嘴道:“哪里来的傻缺,要治我的罪?我是太尉府治下官吏,就算治罪,要么是廷尉来人,要么是太尉府来人,你个刚上任的押粮官想要办我?哼哼,当我们是白痴不成?”

    众军汉的哄笑声,顿时掀起一个高潮。

    他们笑,唐恒也笑;他们笑得大声,唐恒笑得更大声……

    甚至顿足捶胸,笑得上不来气。

    众军汉看得莫名其妙,笑声渐渐平息,最后一片议论纷纷,都认为眼前的唐恒得了疯病。

    “笑?你笑什么笑?”那库史被笑得心底发虚,脸色铁青。

    唐恒一抹眼角泪水,缓缓道:“我笑你死到临头,还跟我这装腔作势……嘿,我说咱们打个赌,赌我敢不敢杀了你!”

    西库史脸色一变,接着微微一笑,道:“好啊,赌什么?”

    “不是跟你赌……”唐恒嗤声冷笑,“你还不够资格。”用手中尚方宝剑指了指他身后的屏风,缓缓道:“我是要跟你背后的主子赌一场。”

    西库史脸色当即大变,倏然回头看向府衙大堂后的屏风。

    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传来,一个身穿儒袍的中年人缓步走出屏风,冲着唐恒微微一笑,道:“卫侯质子果然眼力不凡,竟然看出此地做主的另有他人。”

    唐恒冷冷一笑,道:“不是我眼力不凡,是你们太蠢。”

    “哦?怎么说?”对方冷笑反问。

    唐恒淡然道:“我只报了官职,却从未报过姓名,但你们却认得我……看来这次的事,不仅仅对付的是陶大人,也包括在下喽?仓曹掾大人?”

    “好说,好说。”那中年官员微一拱手,缓缓道:“本官仓曹掾袁硕,卫侯质子请记清了。”

    “对于小角色,我向来记不住名字。”唐恒冷冷道。

    “你果然够狂……”那仓曹掾袁硕为之气结。

    “赌不赌?”唐恒不耐喝问。

    “赌了。”强压下破口大骂的怒火,仓曹掾袁硕大喝道:“我倒要看一看,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运粮的挑夫如何敢杀一名朝廷命官……”

    “啊?大人?”那西库史脸色登时一变。

    “放心,放心,他不敢动手!”仓曹掾压低声线安慰道:“他敢动你一根手指,就时不想活了,难道你忘了里面的那位……”

    说完眼色又往身后一瞥,那库史顿时胆气一壮,心中暗道:若是自己表现出色,无疑在那人心中留下好印象,说不定飞黄腾达就在当日。

    二人神秘兮兮的一番表现,唐恒眼睛一眯,顿时看出些端倪。

    一个小小的七品仓曹掾也敢跟“永光大帝”的宠臣找麻烦,若说背后没有主使,谁能相信?

    此时那库史脖子一梗,傲然迈前两步,冷笑道:“本官就在此地,赌什么?”

    “就赌我少府的物资,若是我赢了,东西一件不能少,也不得以次充好,全都给我麻利的搬上车。”唐恒冷冷扫过在场众人,冷哼道:“若是我输了,二话不说,车队我们直接拉走,以后少府的物资只字不提,我们自己解决。”

    “还要赔我西库大门!”库史昂然道。

    “没问题。”唐恒狞笑一声,抱着宝剑便往前来。

    仓曹掾一脸冷笑,西库史额头见汗,唐恒大步跨前,猛地拔出尚方宝剑……

    “住手!”

    一声冷喝伴随着一缕红云闪过,唐恒只觉得手中宝剑猛然被一股大力卷住,眼见就要被扯飞,间不容发之际,身子向前倏然使出半步【璇玑争辉】,剑锋拉扯的感觉的感觉登时一松,接着横着向外一个跨步,又是施展【璇玑争辉】的步伐,一道紫色霞光闪过,唐恒登时摆脱了对方的纠缠。

    惊疑之声响起,那么红云绝不甘心就此被唐恒逃脱,红色流云如水袖般倒卷,呼啸着荡起数道云圈,以极快的速度将唐恒围在中心,红色云圈倏然一紧,封住唐恒四面八方的云袖直接向他缠来。

    这一招,唐恒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他即不避,也不躲,只是站在原地一脸冷笑。

    红云束紧,瞬间到了唐恒身前,就在此时,一个雄伟无匹的庞大身躯倏然当在唐恒身前,红云骤然缠绕在了一座大山之上,任凭如何勒紧,大山毅然不动。

    接着一股狂暴的咆哮声响起,大山化为一尊熊罴,身躯虚化足有三米高低,只是双臂一震,缠绕身上的红云登时寸断。

    惊呼声此起彼伏,但骤然间一声惨叫传来,众人骇然侧目,只见那西库史捂着喷血的脖子,双眼中闪过强烈恨意,却是倒地不起,气绝身亡。

    唐恒转身哈哈一笑,道:“十八皇子虽然认出尚方宝剑,可惜仍是慢了一步啊!”

【086】息事宁人

    仗着【璇玑争辉】的短暂闪现,赵烈又被许褚纠缠,唐恒趁机将那西库史一剑枭首,在场所有人瞬间呆滞。

    现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方才气焰嚣张的仓曹掾早已吓得瘫软,双股打颤,嘴唇颤抖。

    这个卫侯质子果然胆大妄为,竟然真的敢出手杀官,还好出头的是西库史,若是刚才自己脑袋一热,挺身而出,说不得现在掉了脑袋的,就是他了。

    赵烈怔然半晌,方才回过味来,瞪着唐恒道:“唐恒,你果然够胆!”

    唐恒哈哈一笑,道:“不敢,不敢,多亏了这把陛下赐下的尚方宝剑,我等为陛下做事,岂能不尽心尽力?不过倒是难为十八皇子了,竟然为了看在下的笑话,屈尊降贵在这里苦候……”

    赵烈脸色一僵,暗骂一声倒霉。

    “本皇子到哪里,还需要向你报备吗?”赵烈心底恼怒,言语不善,“唐恒,你好大的官威啊,尚方宝剑乃父皇御赐的宝物,你竟然拿来与人赌斗,就不怕本皇子参你一个大不敬之罪吗?”

    “误会,都是误会啊!”唐恒哈哈一笑,连忙将尚方宝剑收了起来,“十八皇子在上,本官是奉了左司空的命令,特来领取少府的物资,陛下远征在即,耽误了军机,我们掉脑袋事小,连累诸位皇子不能立功表现,却是事大啊!”

    赵烈为之气结。

    这个混蛋,此时不但将责任推个一干二净,更借机提醒自己,到了“星枢中洲”还要依靠少府的物资……威胁意味明显,难道真以为自己不敢治他?

    赵烈眼中凶光连闪,但终是硬忍了下来,没有爆发。

    因为有尚方宝剑的存在,就算他大吵大嚷,闹到御前,最终再有陶逖庇护,也奈何他不得。如果硬要动手,那黑塔般大汉又绝不好相与。

    此事如果闹大,“永光大帝”真要追究,仓曹掾压下少府装备的事情,绝对要被处置,毕竟是握有实权的门人,犯不上为了一时意气而将其损失。

    说句实话,这压下少府装备一事,乃赵烈个人所为,最初的目的不过是想给陶逖一点难堪,警告其不要与薛泽走得太近,更不要与自己派系的皇子作对。

    但后来听闻消息,唐恒被陶逖召入少府的押粮队,这令九皇子赵彰的计谋完全落空,让唐恒此子又逃过一劫。

    念及游园会当日所受侮辱,赵烈怒火中烧,于是决定好好教训一下唐恒,也给陶逖一个严重的警告。

    连续数日的等待,终于确认唐恒的出现,于是就有了今天的对峙,可是赵烈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唐恒竟然胆大妄为到私自取了陶逖的尚方宝剑,屏风后面看不真切,直到唐恒真的动了杀机,方才察觉不妥,但出手拦阻却已晚了。

    到了此刻,赵烈哑巴吃黄连,心里的苦楚是说也说不出来。

    “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赵烈一阵心灰意冷,觉得这一次还是以息事宁人为佳。目光却在一旁的黑塔大汉身上打了个来回。

    被那黑塔一般的大汉一拦,赵烈现在半个身子还微微发麻,论力道,刚才那蓄势的一击,竟比那赵云还要强上一筹,不由得深深看了许褚一眼,然后再把目光落在唐恒身上。

    这个小子……

    怎么身边能人这么多?

    这就是卫侯的真实实力吗?为了自己的儿子,倒是舍得老本了。

    而且这个唐恒……

    几日不见,身上竟然透出一股难以描述的气质,其杀伐之果断,更令人心悸。

    这样的气势,只在自己的十哥赵武身上看到过,那是在战场上亲身经历过生死厮杀、十死九生之后的气质,只有百战余生、看淡生死的时候,才会拥有的气质。

    他,唐恒,怎么会……

    尽管心中不快,但也知纠缠下去没什么好处。赵烈一摆手,周围的二十余名军中精锐,齐齐退后,让开了道路。

    仓曹掾袁硕顿时大失所望,同时看向唐恒的目光也充满了畏惧。

    这是一个连十八皇子都不愿意开罪的混不吝,自己真是倒霉,怎么会招惹到这个家伙。

    赵烈看着唐恒,冷冷说道:“愿赌服输,袁大人会把欠少府的装备,一毫不差地交代清楚的……”

    “下官必竭尽所能。”袁硕一拱到底,恭敬回复。

    “好说,好说。”唐恒笑呵呵凑了过来,道:“十八皇子果然圣明,小的望尘莫及。”

    “马屁就不用拍了!”赵烈也向前凑了半步,压低了声线道:“不过有些事情还需要唐兄转达。”

    唐恒脸色一肃,“十八皇子但有吩咐,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那么严重……也没那么简单。”赵烈肃容道:“朝堂之事,千变万化,唐兄既然成为陶逖羽翼,便应有劝谏之言……”

    “殿下还请明示。”唐恒终于收起戏谑之意,听出赵烈此言大有深意。

    赵烈索性挑明了道:“只要唐兄能转告陶大人,做好自己的事,不要参合到党争之中,便算帮在下的忙了。”

    “此话在下必然带到。”唐恒拱手道:“只是殿下是否有什么误会?陶大人在洛京一心为公,并无勾结党派之事,更不会跟哪位皇子作对,尤其他在此地毫无根基,人生地不熟的,殿下此言……”

    唐恒一阵侃侃而谈,但说到最后,突然语速减缓,而赵烈却是露出一丝笑意,缓缓道:“你知道说的是谁了?”

    薛泽……

    唐恒恍然。

    在整个洛京之中,唯一与陶逖有交情的,唯有这位泰若学宫的同门师兄了。

    陶逖,作为突然闯入湖里的一条大鱼,自然惹得湖里所有鱼类的警惕和敌视,尤其担心他投靠政敌的三皇子派系,更几乎将他视为自己一方的半个敌人。

    而薛泽近来的一些举动,不停地卖人情给陶逖,两人私交甚笃,已经给人一种二人一体的错觉。

    唐恒想到此处,不由得更加谨慎地道:“十八皇子只怕是中了薛老鬼的奸计了……”

    赵烈一愣。“此话怎讲?”

    唐恒坦然道:“据我所知,陶大人为人向来方正,一向不喜结党营私,对薛相的招揽,已经数次拒绝……最近一段时间,陶大人与薛丞相看似过从甚密,但实际上每次都是薛丞相以公务之名相召,绝非私事……”

    “此话当真?”赵烈神色一怔,连忙追问。

【087】投靠

    “绝非虚言。”唐恒看了看左右,进一步说道:“十八皇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烈深深看了唐恒一眼,点了点头,吩咐道:“来人,将内堂布置一番。”

    少顷,赵烈与唐恒分别落座,身旁自有亲随侍卫,威猛雄壮的许褚抱着肩膀,牢牢站在唐恒身后,面如黑铁,淡淡地扫过眼前十八皇子的一干随从。

    论威风气度,完全碾压十八皇子手下一干精锐,赵烈本就是爱才之人,看之甚为欣喜,却知晓无法招揽,不禁心中嫉妒万分。

    待那仓曹掾袁硕命人奉上茗茶,二人稍事休息,赵烈方才吩咐道:“袁大人,此间无事,你便去安排少府装备的事务吧。”

    “下官遵旨。”仓曹掾躬身为礼。

    唐恒朝着府丞范正打了个眼色,范正立即知机退下,与那袁硕安排事务。

    闲杂人等退下之后,赵烈又是微微一笑,看向唐恒身后许褚,忙问道:“这位将军面生得很,不知如何称呼?”

    唐恒道:“此乃吾家将许褚,山野之人不懂礼数,让殿下笑话了。”

    “真虎将也!”赵烈不由得赞赏。

    许褚目不斜视,得赞不喜,宛如金铁雕塑一般,纹丝不动。

    赵烈不由得又赞了一分,旋又叹息道:“唐兄身边前有赵云,今又有许褚,人才蜂拥而至,令人羡慕啊!”

    “不过是仰仗家父荫泽罢了。”唐恒嘻嘻一笑,道:“人才再多,也不过是外力,说起来,真正的实力还需自身够强够硬。殿下天纵奇才,英姿勃发,论年纪似乎比在下还要小上一岁,却已经是凡境十二层的巅峰高手,说起来是在下羡慕嫉妒才对。”

    赵烈闻言,顿时哈哈大笑,坦然接受了唐恒的恭维。

    唐恒说的不错,论实力,还得是靠自己才对。

    千军万马、绝世高手,不可能跟随自己一辈子。若是自己实力弱小,哪怕身边有天下第一的猛将,百年之后,自己也不过是化为一捧黄土,远不如自身修行玄气,获取永生来的重要。只有自身实力,才是最稳妥的保障。

    这唐恒虽然为人狂悖,但此时却是说了句实话。

    赵烈因为母亲血统,天资纵横,四兄弟修炼的玄气比其他皇子都要高出一筹,十六岁便已达到其他皇子二十岁都没能达成的境界。

    比如十四皇子赵卓,虽然比十八皇子赵烈大上两岁,但也只到了凡境十层的境界,学业并未完成,还与唐恒成为同学。

    而十八皇子赵烈,已经到了凡境十二层的巅峰境界,只差一步,便可迈入玄境,到那时便会被册封为亲王,拥有自己的府邸和封地。

    想到此点,赵烈自然颇为自傲,也收起了对唐恒的嫉妒之心。

    话题转正,赵烈更关心政敌薛泽的消息,于是沉声问道:“刚才唐兄在外间所言,此是薛泽的诡计,不知当如何解释?”

    唐恒嘿然道:“薛泽此人,其奸似鬼,而陶大人为人方正,不擅心术计谋。薛泽几次三番招揽陶大人,都吃了闭门羹,但又心思不死,所以故意制造出二人结盟的假象,引起殿下对陶逖的仇视,并出手为难,陶逖在洛京并无臂助,一来二去,只能求助薛泽,到最后,即便不想结盟,也有了结盟之实。此乃薛泽一石二鸟之计,请殿下深思,切莫将陶逖硬生生推入薛泽之阵营啊!”

    嘶——

    赵烈一听,顿时大感有理。

    “你说的……可是真话?”

    “句句属实。”唐恒压低声线道:“陶大人初来乍到,只想在陛下面前着力表现,搏一个‘贤臣能吏’的名声,实在不想卷入无休无止的党争之中。如此中正之人,殿下就算不能引为臂助,但也且不可将其逼成仇寇啊!”

    “有理。不过……”赵烈看着唐恒,微微冷笑,道:“唐兄此番谋划,不知所为何事?难道是余心不死,想要依靠陶逖在朝内的势力,重夺你的卫侯之位?”

    唐恒连忙摆手,畏惧道:“不敢想,不敢想,在下只愿求一世安稳而已,当然,若是一世富贵,那就更加完美了。”

    赵烈闻听,再次哄然大笑。

    不过是个没心胸、没志气的倒霉纨绔罢了。

    倒是可惜他身边的这些人才了……

    唐恒微微一叹,道:“正如殿下所言,这朝堂上的风向千变万化,在下若是不找一棵大树遮风挡雨,如何能在这世上立足?”

    “哦?所以你找了陶逖这棵大树?”

    唐恒哂然一笑,道:“陶大人与家父曾有一份主臣的情分,所以对在下多番照顾,但这个情分早晚会有用尽的一天,毕竟对于陶大人来说,保护我是举手之劳,但若为此而得罪皇亲国戚,却是大大的不值了。

    您也知道,我那后母安平长公主……嘿嘿,只怕亡我之心不死,十四皇子为了得到卫国十万精兵的助力,自然也会不遗余力……小可为了活命,也只能找那不怕这些的人来当靠山。这陶逖,还是差点意思……”

    那赵烈听到此处,不由得心中一动——

    对啊,老想着唐恒那副该死的嘴脸,却几乎忘了他卫侯长子的身份。

    安平长公主越想杀了他,岂不就越说明他的价值巨大?

    老十四有郎家的亿万财富助力,若再得了卫国的十万精兵,必然是自家兄弟的强大绊脚石。

    但如果自己一方掌握了唐恒,无异于掌握了卫侯唐昱,更将从侧面得到陶逖的支持,甚至有可能得到卫国的十万精兵。

    什么许褚、赵云、郭嘉,都将是自己的属下,如此惊人的好处,自己之前怎么没有注意到?竟然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差点造成与唐恒不可磨灭的仇恨……

    这是一本万利的投资,值得赌一赌!

    想到此处,赵烈心中大放光明,倏然盯着唐恒,问道:“不知唐兄心中可有人选?”

    唐恒尴尬道:“这不过小可一厢情愿罢了,在下声名狼藉,洛京城中已经成为笑谈,又有哪个贵胄愿意庇护我?”

    赵烈哈哈一笑,道:“不知你觉得我们兄弟如何?”

    这个唐恒虽然嘴脸讨厌,但他身上的价值,却绝对值得好好利用!

    “哎呀?”唐恒瞬间呆愣,接着喜不自禁地一跃而起,兴奋道:“若是十八皇子肯护翼在下,那是小可从来不敢想象的。小可必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说完站起身来,一躬到底。

【088】青铜战车

    赵烈大笑起身,连忙将唐恒扶起。“唐兄何必行此大礼,你放心,只要唐兄真心为我兄弟效力,日后必帮你重夺卫侯之位。”

    唐恒大为感动,泪水在眼睛中不停打圈,几欲落下,悲呼道:“哎呀,唐恒谢十八殿下大恩。我对您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大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赵烈揽着唐恒肩膀,压低声音道:“不过唐兄此番投效,当先保密才行,尤其是陶逖那里,一时间不可让他知晓。”

    “这是当然。”唐恒一抹眼角泪水,表着忠心,“属下自然懂得这里的玄妙。殿下放心,这件事属下绝不会宣扬出去,一来为殿下招揽陶逖做些铺垫,二来也监视那薛泽老鬼,在陶逖身上用了什么心思……”

    “如此甚好。”

    二人各怀鬼胎,但表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宾主相宜的模样。

    赵烈长舒一口气,缓缓道:“既然唐兄成了自己人,那有些谋划便不得不早做打算。尤其是这次的远征之举,星枢中洲绝非善地,哪怕你身为押粮官,不在前线,也一定要小心为上,不要轻易丢了性命。”

    唐恒连忙谢恩,接着苦恼道:“属下虽然买了近百奴隶战士,但此番异界之战,依旧心里没底……唉,家父为安平长公主所制,实难公开支持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赵烈慨然道:“你我之间的关系虽然不能公开,但进入星枢中洲之后,还是可以在军力上给予你一些支持的……”

    “那就多谢十八殿下了。嘿嘿,不知道除了军力,物资和装备上能否也多多照应?”

    “可以。”

    “太好了。对了十八殿下,你看属下虽然有猛将保护,但自身实力低下,不知有没有什么防身的法宝……”

    “这个‘铜玄护身符’可以抵挡三次玄境高手的攻击,送给你了……”

    “谢殿下恩典。呃,您看,我的部曲如今不过百人,战斗力委实不堪,可否争取一些战争兵器上的支持,我听闻丞相府治下的工曹改进了一种床弩,可以连续发射,一次十支劲弩,射程达五百米……”

    “你消息倒是灵通。”赵烈看着唐恒,无奈道:“好吧,工曹那里我有些关系,可以调给你三架!”

    唐恒冲着赵烈连竖大拇指,又道:“属下这次组建的部曲,这驰车和革车,还有拉车的御兽和坐骑……”

    “唐恒,你有完没完?”

    赵烈终于忍不住,游园会上的屈辱感,再次袭来,令他瞬间爆发。

    唐恒一缩脖,连连拱手,“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还请殿下成全……”

    赵烈指着唐恒的鼻子,气得咬牙切齿道:“好歹你也是侯爵的长子,怎么跟个泼皮无赖一般。”

    “穷怕了。”唐恒无奈道:“生死攸关,岂容属下不布置个周全。还望成全,成全!”

    赵烈无奈叹息,最后略一思索,缓缓道:“御兽的事很难办……每匹重鳞马都有皇家管制,在太尉府的马曹有备案,若是给你很容易被人查出来源……不过你可以到一些盛产御兽的小洞天去自行抓捕,我可以为你提供情报……”

    唐恒听得心中大动。

    接着赵烈微微一笑,道:“至于战车嘛,我倒可以成全你……”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钥匙扣大小的物件,却是一个通体以青铜打造、小巧玲珑的战车,在日光之下烁烁发光。

    “这是……”

    唐恒看得大为惊奇,那赵烈却是一笑,将那掌心大小、仿佛玩具一般的战车往大堂内一丢,嗡的一声,那战车迎风长大,变成一辆结实凶悍的双轮重型战车。

    此战车与普通四匹马拉着的驰车有许多不同。不但通体为青铜铸造,纂刻符文法阵,形体也比驰车大上数圈,普通战车一般有三人,左为射手,右为戈手,中间为御者。

    但此车整整多出了一大块,变成了四人一车,正前方的下层为御者,后排居中的是甲首,也就是指挥官,左右两边为参乘,分别持长矛和弓箭。

    整辆青铜战车的四周都布有厚重甲墙,头顶更有收放自如的青铜伞盖,整体怕有上万斤之重,便是用四匹重鳞马来拉弛,恐怕也极为困难。

    似乎看出唐恒的疑惑,赵烈来到车前,在某个法阵上输入玄气,车体登时一亮,接着用手往前一推,呼噜噜,一人多高的庞大战车,轻松地向前滑了出去,轰隆一声撞塌了大堂一侧的墙壁,冲到了外间。

    “好家伙!”

    便是许褚也惊呼一声,眼里看着那战车烁烁放光。

    赵烈哈哈一笑,拍了拍唐恒肩膀,解释道:“实话告诉你,此车名为‘星耀战车’,乃天人族以青铜精母所造,重一万三千斤,上面纂刻符文阵法十二道,刚才的‘轻车’阵法只是其一,其他还有‘乘风’,‘玄罩’等等阵法,乃天人一族将军级别所用战车,为法阶上品的宝物,更多阵法还得你自己去慢慢体会,若是你有本事找到云螭白虬一类的御兽,上天入海,也不是笑谈。”

    闻听此乃天人一族的造物,唐恒顿时大吃一惊,恨不得立即就将那青铜战车收入囊中。

    天人,乃居住于神界的人族,半神之体,生而便是玄境强者,浑身绽放蓝、金、青、赤、白、黄、黑等七种光明色,其发柔软润泽,其齿白净方密。

    “人皇”羲俊麾下有八大信使,其中有五人都是天人一族。

    有传闻说,“昭彰武烈”四大皇子的母后便有可能是天人一族中重要氏族的女子,今日看来,倒是大有可能。

    赵烈这一次下的血本很大,想来他想要的,也只会更多。

    对于日后的债务,唐恒根本不上心,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有好处,先拿到手才是真的。

    按照赵烈的指示,青铜战车重新化为钥匙扣大小,被唐恒收入“如意锦囊”之中。

    临行前,赵烈再三叮嘱,“今日之事,只有你知我知,切莫让他人知晓,以免坏了你我大计……”

    唐恒连连承诺,同时心中暗笑,巴不得此事无人知晓。

【089】佛争一炷香

    待唐恒一行人重归少府之后,范正对他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怕自己是一个九品下的文官,而唐恒却是连个品级都没有武官,但依然不能改变他对唐恒的佩服。

    这一次要回的物资,不仅仅是左司空和唐恒这一乘人马所需,而是整个少府的物资。

    这件事干得漂亮,未过多时,少府麾下的各个衙门口,都派人前来领取物资,纷纷对左司空大人大为赞赏和佩服。

    不过似乎少府大人不太愉快,不但未获褒奖,反而命人前来申饬,说陶逖破坏大宣皇朝内部团结,随意斩杀一个九品中的西库史,影响恶劣,下不为例。

    偏偏此时陶逖仍在外公干,领罚的人选自然成了范正和唐恒二人。

    “呸,还不是怕左司空大人夺了他的位置!?”待少府来人走后,范正立即咒骂,发泄他的不满。

    “无妨,不过是恐惧罢了。”唐恒淡淡说道,“此件事了,陶大人的宝剑已经归放原处我等便带着物资装备早些回营了,营中尚有许多事情要安排……”

    “如此,下官便不远送了。”范正恭敬相送。

    刚离开府门,唐恒便一路催行快走。

    郭嘉笑道:“主公现在知道后怕了?”

    “不是后怕,而是担心陶逖那老家伙太啰嗦。”唐恒笑道:“按照计划,已经成功与十八皇子确立了联盟,奉孝此计当是极妙,但你为何一定要我逼的赵烈自动认输呢?万一他拉不下脸,当场暴怒,岂不是……”

    郭嘉微微一笑,道:“以我观察赵烈之为人,阴狠而野心勃勃,但他思维清晰,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只要我们令他深思一番,权衡利弊,只要对他有利,绝不用担心此人会立即翻脸。不过日后嘛……”

    “如何?”

    郭嘉笑而答道:“若到最后,当然少不得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了。赵烈此人有枭雄之姿,日后必不甘人下,眼下依仗主公的地方尚多,也必能护得我等一时安全。即便到了翻脸的那天也不必担心,到时候,谁是狡兔,谁是走狗,则另当别论了。”

    “高明。”郭嘉识人之明,非常人所及。

    郭嘉继续道:“当日发觉了他们的窥视,顺藤摸瓜查到十八皇子,也是自然。我们虽然数次与三皇子一系发生冲突,但我们并非其死敌,更没有解不开的心结,相反,某些层面上,我们互相利用的价值更大。赵烈是个聪明人,同时也有皇子的骄傲,若是不能压得他认输,反而会因看不起主公而拒绝合作。所以,那个西库史必须杀,也必须压迫对方低头认输,此时再说出联盟之意,赵烈也才听得进去。”

    许褚呵呵一乐,道:“说白了,那就是个欠揍的货。”

    众人顿时哄然大笑。

    郭嘉拿着小本叙述道:“卫国回信,卫侯唐昱已然答应退位,安平长公主可以消停一段时间,三皇子这一派也不会找麻烦,剩下需要堤防的,只有‘西河公主’赵菱了,但这方面,却也非是刀兵相见的险局。恭喜主公,悬在我们头顶的利剑,暂时掉不下来了。”

    唐恒欣然点头:“这多亏了奉孝的筹划。尤其是与十八皇子的结盟,更是一本万利的事情。以后我们做事,都可以更有底气了。”

    唐恒三人坐在同一辆马车上,朝着营区前行,外面熙熙攘攘的各路兵马,震天的喊杀声股股传来。

    郭嘉看着窗外,淡淡道:“这天下的兵马,威力早已超过前世甚多,甚至有些更是直追天兵天将,我等优势并非绝对明显,必须抓紧时间布局。”

    “奉孝所言甚是,但不知下一步有何建议?”

    “主公尚记得属下的‘守弱三策’吗?”

    唐恒点了点头,正容道:“一是‘暴以自污’;二是‘认输妥协’;三是‘夺取根基’。这三项大致已经完成,尤其根基一项,夺取了一方小洞天,更是成就盖世基业的根本。”

    “主公所言甚是。”郭嘉郑重道:“咱们有了根基,就要让根基兴旺,如今咱们危机解除,下面的策略,便应该是休养生息,囤积粮秣,教养黎民。哪怕是征伐异界,也不能耽误这一策略。尤其是‘民’这一项,正是我等的最弱之处,主公当要重视。”

    唐恒赞同道:“奉孝所言甚是。即便是咱们的小洞天,也需要大量农民耕种,靠怪族和天兵,根本不现实。这个世道,权贵阶级根本不在乎黎民百姓,而众百姓因为没有资源,也难有出头之日,饱受欺压之苦。”

    旁边许褚听了半天,此时不解问道:“既然黎民百姓如此重要,那为何这一世不见权贵们在意?若是前世,恐怕早就有百姓造反了。”

    郭嘉叹息道:“那是因为这一世的所有资源,几乎都被世家大族占据,强者皆出自豪门,百姓苦无出头之日,自然无法形成与世家大族对抗的强者。即便是历史上仅有的那么几个幸运儿,要么依附了世家大族,要么成了权贵中的新贵,要么就是被权贵阶级给打压致死……从来就没有振臂高呼,为贫苦大众争取利益的英雄。”

    “那咱们要当这个英雄吗?”许褚更加诧异,追问道:“你都说了,老百姓就是弱势的一方,我们就算替他们出头,以我们的能力,就算有亿万黎民相助,又怎么可能对抗得过天下的诸侯皇朝、世家大族呢?”

    “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看到亿万黎民所蕴含的力量!”郭嘉慨然道。

    “此话怎讲?”许久以来,唐恒也一直为此困扰。

    虽然有心发动群众的力量,但思来想去,就算鼓动天下百姓造反,恐怕也不是拥有超常力量的世家门阀的对手。

    真正的强者,就是真正的万人敌。

    手屠亿万百姓,对他们来说,不过就是一场游戏罢了。

    但似乎郭嘉对此更有独到见解,于是迫不及待地追问。

    郭嘉深吸一口气,凝重道:“常言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前者自不必提,可主公有没有想过,何为‘佛争一炷香’?佛,争的这炷‘香’,到底是什么?”

【090】恒强三策

    唐恒、许褚面面相觑,一时回答不上来。

    是啊,民众上香的目的是祈福,可这香对神佛的用处是什么呢?肯定不是味道好闻,吸香上瘾啊。

    “是信仰。”郭嘉适时解答,“无论何种神佛,都需要有信徒的存在,上香祷告之时,提供的便是信仰之力。而信仰之力与灵魂能量的结合,便是神力。信徒越多,信仰便越大,信徒死后提供的灵魂能量便越大。这是真神力量的最大根源所在。”

    噢——

    唐恒、许褚顿时了然。

    郭嘉继续道:“人皇牧民,令天下人祭祀人皇,目的也就是如此。”

    郭嘉身躯凑前,压低声线,继续道:“当年洪荒之前,天下资源何尝不为巫妖二族占据,哪里有人族的地位和尊严。后来爆发的巫妖大战,致使当年二者两败俱伤,这才给了人族一丝喘息之机。人族强者趁此机缘,一举掌握了真神之力,最后执掌天庭。之后才有封神之举,以‘封神榜’册封的诸神之力,抵抗它族反噬,由此才有了人族的大兴。此后,人族强者林立,巫妖二族再想兴风作浪,就为时已晚。

    此界中,人皇乃人族信仰根本,与诸神大战,并未有丝毫颓势,但人皇信仰的主要来源,乃是世家大族、富贾权贵,而这亿万黎民,却是人皇瞧不上眼的,而这也正是留给主公的一线天机。此乃天机大道,主公不取,日后必有他人取之。”

    唐恒当即大叫:“奉孝不必激我,此等天机,我必取之。请奉孝教我——”

    “主公!”郭嘉一拱到底,郑重道:“奉孝先有‘守弱三策’,护佑主公安全,今日再献‘恒强三策’,为主公夺势,请主公纳谏。”

    “奉孝快快道来。”

    郭嘉整理衣襟,蔚然正坐。“第一策,‘招纳流民,屯田开荒’。由于主公掌握的土地,唯有不可外扬的小洞天,所以这招纳流民之举,不能泄露丝毫。属下听闻那‘星枢中洲’多有土著的野人部落,受尽人妖两族的攻伐和本地大氏族的吞并,命运极为悲惨。主公若能夺之,岂不完美。”

    “此计甚妙。”唐恒乐得直拍许褚的大腿,说道:“看来有必要先期在小洞天内扩大耕种,囤积招纳流民之时最最需要的粮食。”

    郭嘉点头道:“主公放心,小洞天内河道开掘完成,按照之前的计划,此时所有的怪民已经在葫老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开荒种地了。”

    唐恒连连称赞。

    “第二策,‘博取军功,扩大名声’。主公虽然在世家大族间的名声不好,但在民间却有强大的风评。呵呵,虽然传播的不都是好事,但主公的名号无疑是响亮的。以后只要主公在内多多与那些欺压黎民的权贵们争斗,在外,击杀妖孽,获取军功。主公在民间必然风评极佳,方便日后权谋大计。”

    唐恒笑道:“这也是即将要进行的。只不过经奉孝一说,目的更加明显,执行的也会更加彻底。奉孝快说,这第三策是什么?”

    “这第三策嘛……便是‘重塑大汉,再兴炎黄’。”

    唐恒听得一愣,忙道:“奉孝此言何意?难道你我如今所做的一切,不是为此吗?”

    “非也。主公且听郭嘉详述。”郭嘉深吸一口气,叹道:“主公再造天庭,护佑人间道统,而汉之文化,必为人族之核心,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仅凭主公一人之力,或是我等相助,只是教化一项,却也极难。”

    “确实如此。”唐恒皱眉道:“郭嘉有何想法,还请直言。”

    郭嘉点了点头,道:“以汉化胡。”

    许褚大乐,道:“小嘉嘉竟胡说,这里除了我们几个汉人,还哪有大汉血脉,又如何化胡?”

    郭嘉淡淡一叹:“唉,此事关乎属下一个心结,唉,久久不能释怀的心结。”

    郭嘉娓娓述说:“嘉之前世,虽然中年而逝,但对于凡事并无太过挂怀,而唯有对当年在我手上屈死的冤魂,颇多愧疚。”

    许褚闻之大奇道:“临阵杀敌与阴谋诡计,都只是取胜手段,难道奉孝对你我当年匡扶社稷,杀出个太平盛世的理想有所怀疑不成?”

    郭嘉连连摇头,叹息道:“非嘉对前世所为有所怀疑,而是对一些无法援手,只能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的事情充满愧疚。仲康,你还记得官渡之战后,被坑杀的那八万降卒吗?”

    许褚脸色当即大变。“那是……那是因为军中无粮,降卒比我军还多,丞相担心降卒哗变……所以才……”

    郭嘉摇头,又道:“那你还记得,征伐徐州,被下令屠城,死掉的数万百姓吗?”

    许褚喃喃强辩,但嘴唇已经开始颤抖,“那是陶谦御下不力,致使丞相老父被杀,怒而为之……”

    “那汝南呢?那些被程昱杀死,老幼妇孺尽为肉脯,充作军粮的百姓呢?”

    许褚脸色唰的煞白,终于忍不住咆哮道:“为了胜利,他们的牺牲难道不值得吗?难道你以为我们不动手,他们就能活得下来吗?难道你忘了,那白骨遍地,易子而食的惨景了?你可以为他们喊冤叫屈,但为了更多人能够活下来,能够享受他们该有的太平盛世,总是要有人牺牲的,我愿意再杀他们一遍,两遍,无数遍……”

    “但你就不内疚吗?就算我们的理由再正当,现实再迫切,但你就一点不愧疚吗?我们的理想是救人,结果为了救一些人而杀更多的人,你真的觉得这很正义吗?”郭嘉竖起手指,比划着道:“你知不知道,那些冤魂是有多么大的怨气,他们又有多么不甘心?他们冤魂不散,灵魂永世不得超生,这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的冤孽。”

    “可他们都已经死了,你又能如何?”许褚耷拉着脑袋,痛苦呻吟:“他们都已经死了,转世投胎,你又要我如何?”

    “如果他们没死呢?如果那些大汉的冤魂正承受无穷的痛苦呢?”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郭嘉迫近了许褚,追问道:“如果他们正在受苦,你愿不愿意解救他们?洗刷他们的怨气,令他们重获新生!”

    “许褚愿意!”

    “他们在哪?”唐恒总算听了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