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师祖2全文阅读 第14分节

第一百三十章战南阳(下)

    气劲迸射,龙爪重重一击轰在盾牌上,融合了蛟龙之力,古千阙的力量变得无比狂暴,一拳轰下,脚下的泥土也跟着激起千层。

    张阙根基虽稳,但仍是挡不住这样的一记重击,胸口一闷倒飞出去,而古千阙却复又攻了上来,拳、掌、指交接,一环扣一环,交叠起来如同狂风骤雨。

    张阙凭盾牌固守,张家的拳掌功夫其实进攻性极强,但在古千阙可怕的气势下采取守势才是上策;张阙身经百战,虽然盛怒之下却也不会莽撞行事。

    除非是根基高出许多,否则凡是一开始就狂猛的攻击必定不能持久,没有哪门功法可以例外,这一点张阙非常清楚,所以权衡之下便知道只要能够抵挡住这一波猛攻,接下来古千阙的攻势必然会衰竭。

    而他等的也正是那个时候。

    对于他的变化古千阙亦是看在眼里,五指曲勾,一掌按出就是一道龙气,砰然一声裂响,张阙的盾牌上已经出现了两道裂痕。

    “等我气力衰竭吗?只怕你等不到那个时候”,

    古千阙仿佛已然看清了他的意图。

    他的战术没有错,可但凡战术,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此时的两个人却都只知己而不知彼,一个是变故突然,来不及了解,另一个却是对自身的功法有着足够的自信,不屑于去探查。

    自从融合了蛟龙之力后古千阙在同辈高手的争战中就未尝一败,也不知什么是气衰力竭,或许蛟龙之力也有尽时,但还没有人能凭人力把他逼到那一步。

    “彭”,

    “轰隆”,

    又是一道龙气惊走而出,张阙的盾牌应声而碎,人也被击飞出十数丈远。

    这种可怕的攻击已经持续了一刻钟,而古千阙的灵气没有丝毫衰竭之象,这已经超出了常理,张阙知道,论根基,这个青年只比自己高出一线,绝没有可能将这等可怕的攻势维持的如此长久的道理,就算是传说中的大天魔功也绝对做不到。

    “超出你的预料了吗?你的眼神我很满意”,

    “那么,上路吧”,

    古千阙手掌一提,又是两道龙气窜出体外,张阙眉锋如刀,知道已没有获胜的可能,当下放弃盾牌,以必死之心化出体内全部灵气,行奔雷之劲贯通周身,霎时之间电光惊走,他整个人化作一抹雷电,电光一闪便呈雷霆惊走之势,在千钧一发之间避开两道龙气的冲击。

    “恩?”,

    古千阙眉头一凝,当是时那雷霆已经延伸到他跟前,只是一瞬之间张阙的速度便提升了十倍。

    “极限的武道,可惜,到底是逊我一筹”,

    古千阙脚下一沉,地陷三尺,再提体内灵气,两股强大的灵气爆冲而出,张阙的雷霆只在古千阙的头顶停留片刻便即消散,真身也在灵气冲击之下被震了出来。

    “唔......”,

    鲜血顺着嘴角留下,古千阙正欲提掌将其轰杀,却见他体外的血液竟而回流,运足了最后一点力气化作雷光向南而去。

    “技不如人,败无所怨;一臂之仇,铭心不忘;丈夫报仇,十年不晚”,

    没有怨恨,没有愤怒,但却硬的像一根钉子。

    “哼,我等你”,

    古千阙轻蔑的转过身。

    北域巫族一战,南阳张家一战,突然遭遇的小圣贤一战,神州三大青年高手两败一死,但这三人中一个地处偏远,无人关注,一个在万灵大阵一战后声名大损,早已泯灭于众人之中,一个本就排名第十一,素来又行事低调,所以声名不显,是以这三战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但从九月初开始一系列的消息就开始传开了。

    初二,铁剑门刘江在南部小镇遭遇神秘高手,战败后被杀。

    初四,苍城剑派风雷双剑在同一地点遭遇同一高手,力战不敌,重伤而走,对方紧追不舍,好在途径折眉山庄,被山庄里的老人救下,这才侥幸躲过一劫。

    初五,品剑轩谢泓去折眉山庄拜访,不料途中遭人截杀,力战不敌,欲逃,力竭难走,被杀死在折眉山庄十里之外,折眉山庄几名长老察觉后大怒,携重宝查探,发现两个小辈,一个叫古千阙,一个叫殷盈,来历不明,三名长老出手围杀却功亏一篑,没能留下二人。

    同一时间又是不少青年高手的死讯传出,在西域执行任务的嵇少安遭遇一名神秘女子,血战半日,不敌而逃;西方重镇十三剑客在两日后遇到同一名女子,战败后惨遭枭首;该女子在西边小镇上遇到两名年轻道人,一言不合之下大打出手,那女子落于下风,却嘲讽两名道人胜之不武,不久有人打探出那名神秘女子名为李玉姬,来历神秘,而那两个年轻道人一个是昔年丙字名人榜上留名的云雀,一个是六丁六甲门的贾酉,俱都是名动一时的高手。

    一系列的战事传出,原本平静的神州突然泛起了涟漪,但并没有多少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尤其是一些前辈高手,他们早就过了争强好胜的年纪,只以为这是那个新起的小辈为争风头而闹出的事故,对此并不关心。

    身处无极道宫的无极道主巡视四方时偶然睁开真眼,看见几个胡作非为的小辈,掐指一算便知晓了他们的来历,旋即知道了渡厄海禁海深处的变故,不由得凝眉。

    西牛贺州的高手欲东渡神州,禁阵已出现缺口,而神州的一方之主们刚刚掣肘平衡,根本无暇去补禁海的缺口,他亦需坐镇此地,无力他顾,算了一卦,更觉这一变故吉凶难测,略作权衡后便不打算插手禁海的变故,只顺其自然之势。

    但那几个小辈的胡作非为却不能放任不管,以他的身份自然不能亲自出手去为难几个小辈,当下便宣了陆鸿来。

    “是这几个人吗?修为根基一般,出手却没轻没重的,若不教训一番,以后还不知要怎么乖戾”,

    陆鸿看了明玉台上的幻像后道。

    无极道主颔首道:“他们从西牛贺州而来,并非是魔道中人,杀心这么重未必是本心,很可能是师门长辈指使;不用赶尽杀绝,但却也不能轻饶了他们”,

    “弟子明白,这就出关去寻他们”,

    ......

第一百三十一章龙神之死

    陆鸿出关时带着道主所赠的神念台,神念台是从明玉台上切下来的,有道主真眼遍观三界的记录;以陆鸿现在的修为自然还无法通过神念台洞察三界,但李玉姬,龙凤双杰,金有简等人的方位却已经能够推演出。

    李玉姬正向中州而去,龙凤双杰在折眉山庄一带闹了一阵子后也往中部赶来,只有金有简停留在北域境内,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

    陆鸿并没有立刻动身去找从西牛贺州来的这三人,三人各处西,北,南之一方,来回奔波太过麻烦,看他们都要往东方来的样子,倒不如守株待兔,将这一众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并收拾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把这三拨人放在心上。

    素儿的肚子渐渐的大了,再过两个月就要临盆,师父说是个男孩儿,这便意味着无极道宫又要添一名男丁,陆家也从此有后了。

    他一向是浪子心性,忽然作为人夫,作为人父,他也有点不习惯,但婚姻和儿女确是能改变一个人,现在的陆鸿便不再总是想着剑挑天下,当世无敌,也不想什么求仙问道,得证长生,有空便陪着素儿,除了关也没怎么把师父叮嘱的那几个人放在心上,倒是想着途径镇上时买一些衣服鞋物和玩具带回去;虽然师父早就让君平请了裁缝做了几套小衣服,但陆鸿并不嫌多。

    大胜关往西一路上村镇不少,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市集也变得热闹起来。

    陆鸿在附近的镇子上走走逛逛,买了好一些衣服、鞋子、虎头枕、纸风车一类的东西,包好后放进乾元袋中,自己随意的逛着街巷,走到前面时见街边的不少摊位上摆着几个人偶和一些零碎的小物件,当下停步驻足看了看,见一个人偶身后背着三口剑,虽然断手短脚,五官也做的粗糙,但那副神韵却和自己酷似,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拿起人偶问摊位的老板道:“老丈,这人偶是哪一尊神?还是哪位大罗金仙?”,

    街巷上所卖的人偶和逢年过节时贴的年画一样,都是有原型的,他们多是享受人间烟火,受万人跪拜的神佛,或者一些死后被封了神,封了圣的大人物。

    老丈笑道:“是小陆阁主,小老儿痴过六十余年,不懂那些仙人的事,但小陆阁主的恩德无人不铭记于心”,

    “小陆阁主......”,

    “这位少爷,您看起来倒和这小陆阁主的人偶有几分相似”,

    “哈哈,那可真是荣幸之至”,

    陆鸿取出纹银买下这只人偶,又在路边买了一块卷饼,走在路上一边吃着卷饼一边把玩着人偶,随后又去油墨店里买了纸笔,写下一些记录后用布包把这只人偶包好放在乾元袋里。

    离开小镇后径自向西,黄昏时分就看到了鲲鹏岭,他踩着飞剑伫立在云端,俯瞰着这一片福地。

    红尘剑阁中的几座阁楼已经亮起了烛火,勤快的弟子还在练剑,门内众人往来,虽是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世外仙宗,但却无处不散发着烟火气。

    陆鸿驻足在云端静看这一方世界,下方殿中,正端坐在书案前翻着案牍的红衣女子微微抬起头,忽然放下卷宗走出殿去,但走到门口时却又停下了脚步,旋即摇了摇头转步回身。

    此间的主人既静默不出,陆鸿也便没有多留,在云层中留下一道银光径自往西去了。

    “哼,走了又来,来了又走,也不知是真忘了前事还是故意的”,

    下方的晏小曼气鼓鼓的道。

    阿唯笑道:“管他呢,他既看起来乐在其中,就放手任其所为好了”,

    ......

    鲲鹏岭往西,很快便是万劫海和咒剑海,再往前则是拜剑红楼会阴山分部,过了会阴山再走不到一千五百里就是会稽山,会稽山再往西就是中州了。

    李玉姬已经临近中州,日前又有消息传来,她在中州边界临潼之外杀了摄卫城王家的王玄霸。

    王玄霸乃是昔年的中州十杰之一,排名还在天罡武道亲眼之上,据说在鲲鹏岭附近遭遇过挫折,坏了道心,之后境界一直未能恢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天生神力的王玄霸依旧是中州能数得上号的高手,他一死中州顿时哗然,而从西牛贺州来的那三批人也终于引起了大多数人的注意。

    龙凤双杰快速向中部推进,而金有简等人仍没有走出北域,陆鸿决定去往中州附近,先一并解决了李玉姬和龙凤双杰,然后再去北域把金有简撵回西牛贺洲。

    李玉姬、金有简、龙凤双杰,目前为止这几人所展现出的战力并没有让他觉得特别惊艳的地方,只是他们的功法较为奇特,西牛贺洲朝阳山,长生门,栖霞宗的功法都有其独到之处,要说谁高谁下现在还为时尚早,易麟,风雷双剑,薛沉鸦等人之所以落败,是因为被对方打了一个出其不意,且对方的根基也算是雄厚。

    这几人中陆鸿最感兴趣的是长生门的那一拨人,那女子的根基在几人中不算最高,但功法却最是奇特,说是正派,却透着一股邪气,说是邪派又不全然如此,而她每走到一个地方就会种下一颗种子,那些种子虽然不全然会吸收人的灵气和生命元气,但飞禽走兽,花草树木却无一能够幸免,许多地方已经成了一片死地,他打算把种子弄到手。

    中州会是他莅临的第一站,虽然在中州最后一城玉妆城外守株待兔最佳,但若是任由那个女子胡作非为,中州灵气必然有所损耗,李玉姬自然没有这个能力,但她背后所依托的宗门必然与这种种子有所关联。

    刚出万劫海便有两则消息传来。

    一日前,北域拓跋世家拓跋龙神死于金有简之手,两人在结社草庐外血战三日,终是金有简倚仗自身独特的功法撑到了最后,在拓跋家的长辈赶到之前杀掉了拓跋龙神。

    同一天,龙凤双杰一路北上,日前已经抵达了会阴山拜剑红楼。

第一百三十二章河洛第一战(上)

    九月初五,盛夏刚过,天气转凉,这几日的河洛又变得热闹起来,拜剑红楼每十年一次的开山招选虽然还没到,但一年一度的剑茶会正逢今日。

    今年拜剑红楼的剑庐又出了一柄名剑,名为青虹,乃是青阳子采深海陨铁,借三昧真火而铸成,可承载万千剑气,比之往年的名剑尤胜一筹,另有两件上好的成形剑胚以待名士,神州各地的青年才俊都慕名而来。

    今年的剑茶会比之往年要热闹许多,因拜剑红楼的声名不同于往日,尸祸之后陆鸿和红尘剑阁便盛名在外,而他出资拜剑红楼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红尘剑阁上下对拜剑红楼亦是尊敬有加,由此,拜剑红楼的地位便跟着水涨船高,此次剑茶会上一些中州子弟也跟风而来,欲一观拜剑红楼的风采。

    承办剑茶会的龙井茶园又扩大了许多,自梯田向内三十里都被囊括在内,草庐延绵,虽然没有中州的那番盛景,但却别有一番乡间的风味。

    这一次主持剑茶会的不再是阮泠音,而是拜师只有一年的程瑶迦,她是名门之后,江南程家的千金小姐,不算什么才女,琴艺经阮泠音指点后倒是还拿的出手,她长得也小家碧玉,性子又温柔,比之阮泠音那幅冰冷的不近人情的样子她身上则多了几分亲切感。

    由于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程瑶迦这几日一直在调整自己的心态,习练琴艺,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言行举止,生怕有一点出错的地方。

    剑茶会当日,她和公孙剑,阮泠音一同早早的到了龙井茶园,阮泠音向程瑶迦传授自己的经验,程瑶迦不时的点头,公孙剑则悠闲的在一旁喝茶。

    阮泠音讲解了一会儿,程瑶迦便将纤纤玉指按在琴弦上默弹,自己则走过来提着裙子坐在公孙剑身旁。

    “你倒悠闲”,

    她道,

    公孙剑笑道:“今日是由程师妹主持,你我二人只是从旁看顾罢了,其他的我可帮不上什么忙”,

    阮泠音道:“楼主在会稽山闭关,副楼主要处理门中事务,以往都是师叔们坐镇,今次却换成了我两,这是副楼主的提拔,也是我们第一次担当大任,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公孙剑道:“师妹,你太多心了,以我拜剑红楼如今的声威,剑茶会能出什么事?”,

    “但愿如此吧”,

    阮泠音抱着膝盖道,偏头轻瞥了一眼公孙剑,他正抱着剑依靠在栏杆上懒洋洋的晒太阳,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

    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除了练剑外对什么事都不上心,在楼主和阮家人的眼里,公孙家和阮家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也不知他知情不知情。

    想到这里只觉得脸上一阵燥热,也不敢再看向他的眼睛。

    辰时龙井茶庄就开始招待客人了,到了巳时茶庄里已经变得十分热闹了,一些相熟的已经三三两两的落了座,一直冷眼旁观的阮泠音注意到两个奇特的人。

    那是一对青年男女,男的身穿黑色滚龙纹烫金长衫,眉眼刚健,行步之间刚气尽现;女子一身红衣如火,发钗斜插,素净明艳。

    两人的外表并没什么攻击性,倒是神采飞扬,一见便知其人非凡;他们虽然刻意敛去了气息,但若是修为境界相近便能感受到他们体内那龙息一般的灵气。

    这两人的修为根基已能够与前辈高手比肩了,还来这剑茶会做什么?阮泠音轻轻凝眉;偏过头时见公孙剑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两人,但他却没起什么警惕之心,很光棍的道:“有高手方显得这剑茶会与众不同嘛,师妹,你说是不是?”,

    阮泠音没好气的道:“若他们存心挑事,看你还能不能这么轻松”,

    “哈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下方很快便是人头攒动,程瑶迦抱琴而出,依照阮泠音所教的说了几句体己话,众少年见这拜剑红楼的新人小家碧玉,温婉动人,身上颇有一些书卷气,言语间又十分亲近,不由得心生好感,纷纷抱拳回应。

    那一对青年男女也只淡淡一笑,和众人一起落了座。

    程瑶迦向众人躬身一礼,走入草庐中,坐在琴案前挑动琴弦,琴音便如流水般涟漪而起;论琴艺她与阮泠音自然相去甚远,但业已能够拿得出手,加上那独特的江南韵味,听起来倒也很像那么回事。

    她弹奏的十分认真,整个身心都投入其中,包括那幅轻灵的神态,一举手一投足便如林间的飞鸟,不经意间微微抬起头,目光掠过众人时却见一名青年背着剑从梯田处缓步而来。

    这时已近日午,那青年姗姗来迟,神态闲逸,不像是来参加剑茶会,反倒像是来串门一般。

    他虽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程瑶迦却心中一动,手指也微微一僵,原本如潺潺流水一般的琴声登时走音。

    陆鸿师兄...怎么会是他?

    阮泠音和公孙剑都察觉到琴声有变,顺着她的眼神一看便瞧见了陆鸿,心中诧异,却也安定了不少。

    程瑶迦很快收敛心神,琴声渐复,席间有懂音律的也只以为这是少女的无心之失,并没有拿它来做文章。

    一曲奏毕,少不得又是一阵夸赞之声,程瑶迦躬身答谢,过的一会儿,待下方渐渐安静下来才命一旁的婢女捧过一只银色的匣子,素手亲启,匣中一道华光恍眼,程瑶珈轻启朱唇道:“此是本门若虚峰剑庐中的一条剑胚,由秦阳师叔采阴山之铜,用百年火精淬炼,尚未锻造成形;非是不能,而是将这一决定之权交由它日后的主人,今日奉上这条剑胚,供众人品鉴,谁若与之有缘,本门当将此物双手奉上”,

    将上好的剑胚亲自塑造成形,对剑客而言这是极难得的事,如此练成的飞剑将与主人心意相通,施展御剑术时将事半功倍,自是有不少人心痒难耐,两名青年当即便欲起身,却见匣子里的剑胚倏然飞出,程瑶珈脸上也露出意外之色,却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银光一闪之间剑胚落入那身穿滚龙纹烫金长衫的青年手中。

    青年捏住剑胚,嘴角勾起,露出讥讽之色,灵气一荡剑胚应声而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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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河洛第一战(中)

    “这便是拜剑红楼的剑胚吗?这等柔软也能塑形成剑?”,

    两截剑胚落入手中,绕在指间轻轻一揉,剑胚扭曲起来如废铁一般。

    剑胚乃是尚未成形之剑,虽然还需打磨塑形,但冷却之后的质地却已十分坚硬,拜剑红楼剑炉中出炉的剑胚质地更是坚硬而柔韧,若非如此也对不起拜剑红楼的名声,更登不得这剑茶会的台。

    这青年能以轻而易举的拿捏剑胚,功力显见的已经是炉火纯青了,只是此举并未招来什么惊叹,众人对此举有些不屑,有些鄙夷。

    “好端端的一个剑茶会,偏有人要来捣乱”,

    “又不是什么剑客比斗,剑茶会本意乃是以剑会友,结实天下英豪,这么好勇斗狠,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大戾气”,

    更有甚者讥讽道:“跳梁小丑”,

    还真是来挑事的,公孙剑抱着剑看了看那一对青年男女,阮泠音眉头轻凝,但当看到那姗姗来迟,方方落座的青年后目中先是闪过一丝讶异之色,旋即眉头舒展开来,再看向那对青年男女时冰冷的脸上已浮现出一抹揶揄之色。

    古千阙和殷盈小试牛刀却引来一片讥讽,两人倒是没有在意,古千阙冷淡的瞥了众人一眼,嗤笑道:“笑话,以剑会友便能拿废铜烂铁来糊弄吗?”,

    “拜剑红楼也是百年名门,剑界大派,剑茶会也是本地大事,岂能不拿出一点诚意出来?若是拿一些破铜烂铁重做神兵利器,可别怪我一个后辈拆了它的牌子”,

    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琴案之后的程瑶迦,目光又扫过公孙剑和阮泠音二人,却见两人脸上笑容玩味,心中有些奇怪,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一番话之后众人的声音倒是小了不少,不少人选择静观其变,看拜剑红楼这个百年名门如何应对一个后辈的挑衅,自然也有人讥讽更甚。

    琴案之后,初次主持剑茶会的程瑶迦手心紧了紧,她还是第一次应对这种变故,但并没有不知所措,她轻声道:“本门自开宗立派以来名声如何,历届剑茶会口碑如何,想必不用瑶珈多做澄清,阁下功力深厚,但若以为如此便能折一折我拜剑红楼的名声那便不妨一试”,

    “此次剑茶会的压轴之剑乃是青虹,瑶珈奉于此处,阁下若有能耐,不妨试试这柄剑”,

    她目光一转,两名琴童便抬了一口黑色的铁剑匣上来,显见的这口剑颇为沉重。

    古千阙淡淡一笑,无知一勾一吸,黑色剑匣便“呼”的一声向他飞来。

    几名少年早已便想表现,见他故技重施,身法一展,各自祭出法宝飞剑,还有两名少年飞身而起,伸手便抓向剑匣。

    古千阙哈哈一笑,袍袖一展,强悍的气劲风扫而出,几道人影当即被这股气劲给掀飞了出去,法宝飞剑位置偏移,抓向剑匣的那两名少年被他一掌一个震飞了出去。

    “不堪一击”,

    他面容倨傲的伸出手,接向飞来的剑匣,然而便在这时又有一股吸力从身后传来,已然到了眼前的剑匣居然当空一转向后方飞去。

    “嗯?”,

    那股吸力一起古千阙和殷盈便都察觉,古千阙反手一爪击向后方,对于这突然出手的人他丝毫也没有手下留情;怕他失手,殷盈也在同时间一掌反震而出。

    迎接他们的是一道无比雄浑的掌劲,如狂风,如暴雨这一掌来的突如其来,却是石破天惊之势,一掌抵在古千阙掌心,气劲一吐他便闷哼一声退了几步,旋即一拳震在殷盈的手掌上,炽热的炎流受到压制,她忙飘然而退。

    转过身,看见缓缓起身的青年轻轻收回手掌,引起灵气回流。

    青年眉眼英挺,身形如剑,逼人的英气透骨而出,起身之际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那黑色的剑匣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众人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而他脸上则满是玩味的表情看着古千阙和殷盈。

    两人目光不禁一动,旋即感受到乾元袋中书简的异动。

    “陆鸿?”,

    两人都察觉到了书简上跳动的那个名字。

    “神州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吗?看起来我们的运气比金由简和李玉姬好得多了”,

    殷盈眼中神光游动,体内火灵已然调起,古千阙亦已运起了龙之力。

    陆鸿轻声笑道:“西牛贺洲长生门李玉姬,朝阳山龙凤双杰,栖霞宗金由简,还有一些隐藏实力,待时而动的宗门弟子,各携宗门重宝而来,鬼鬼祟祟,居心不良,直到现在还嘴硬,手上的实力却是循规蹈矩,平平无奇,令人失望”,

    西牛贺洲,长生门,朝阳山,栖霞宗,一连串的名字说出来后众人的脸色各有不同,显然没有料到这两人竟是从西牛贺洲而来。

    公孙剑和阮泠音对视一眼,旋即便转过头看向已经一触即发的三人。

    “呵,打听的倒是清楚”,

    见他说出自己的来历,古千阙二人的轻视之心稍稍收起,气劲流转,龙魂凤魄两股力量融合在一起两人的气势俱都一变,已然比方才强盛了许多。

    “这柄剑,物归原主,在下顷刻间便扫除西来之敌,不会打扰了贵宗色剑茶会”,

    手掌轻轻一推,黑色的剑匣便飞向琴案。

    古千阙却霎时间身法一展,化作一道乌光冲向那只剑匣,气势如飞吟之龙。

    “物归原主?我有应允吗?”,

    灵气流转,五指化为龙爪抓向剑匣,手腕却立刻就被扣住,陆鸿脚下星韵一转便即到了他侧前方,闪电般探手扣住他的手腕,以他奔腾的龙魂之力竟也难以挣脱。

    太极劲游走周身,竟将古千阙的龙爪压制的动弹不得,根基劲力的比拼,完败。

    古千阙目中一冷,左手五指一勾,龙爪成形,当空一掌便即要轰向陆鸿的头部,却被他一掌按了下来,巴掌大小的太极图尽数吸纳了龙魂之力,陆鸿左手袍袖再一拂黑色的剑匣便呼啸而去,当空划过一个弧度射入草庐中稳稳的落在了程瑶迦身前的琴案之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河洛第一战(下)

    黑色的剑匣稳稳当当的落在琴案上,程瑶珈怔了一怔,旋即敛起腰身,轻轻颔首道:“多谢陆...阁主”,

    她本能的便欲称呼他为“陆公子”或“陆师兄”,但立刻就明白现在的他已今非昔比了,尸祸之后小陆阁主的名字已与财神阁主、古圣燕凌霜齐平,楼主也不再拿他当晚辈看待,今日剑茶会上自己便更不能失了礼数。

    只是想到往日那似有若无的情愫时她心里又无端的有一些失落感。

    陆鸿却似浑没有听到他说话,众人的叫好也恍无所觉,只是渊峙岳渟的立在那里,淡淡的看着古千阙和殷盈两人。

    交手只是一瞬,古千阙和殷盈并没有什么保留,但两人出手都没有占到一点便宜,而让他们心中阴郁的是他们心知眼前这个颇有宗师气度的年轻人根本就没有尽全力,他们甚至看不出这个年轻人究竟保留了多少,这让他们极其不悦。

    在西牛贺州,他们不敢说是同辈中的翘楚,但作为朝阳山栽培多年的龙凤双杰,他们并非全无败绩,西牛贺州年轻一辈中多得是惊才绝艳之人,但如眼前之人这般深不可测的却是绝无仅有。

    暴烈的气劲在古千阙周身游走,气劲化风飞速融合着一旁的火流。

    “朝阳山龙凤双杰功体互补,素来联手对敌,可不要说我们以多欺少了”,

    龙爪一提,气劲奔走,淡淡的光华走遍周身,额头筋肉蠕动,须臾间便长出两只龙角来,白色的纹路涌起在脸上,向下延展到全身的皮肤,纵横交错之间将他的皮肤分割成一片片,一眼看去如同一块块龙鳞。

    殷盈体外的赤色炎流则已跃到空中三丈之处,炽热的气浪将地面烘烤成一片焦黑。

    四下里顿时一片嘘声。

    “什么龙凤双杰,功体互补?真是不要脸”,

    “比人多势众吗?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只要小陆阁主一声令下,我等立刻就让这两人知道厉害”,

    “西牛贺州的人敢来我神州撒野,哼,我看是活的不耐烦了”,

    “不是说四大部洲早就封禁了吗?已经几千年不见外人踏入神州了,禁海是不是出事了?”,

    “管它禁海不禁海,先让这什么鸟双杰有来无回是正理”,

    ......

    公孙剑亦抱着剑道:“陆...阁主,若是需要,我和师妹都可助阁主一臂之力”,

    陆鸿摇了摇头,哂笑着瞥了一眼众人,目光复又停留在古千阙二人身上,道:“我本就要把你们一网打尽,你们联手,省我一番功夫,我又何乐而不为?”,

    “呵,狂妄”,

    殷盈冷笑一声,二指并起,空中的火流呼啸一声便即风扫而下,古千阙凌空一掌击出,狂龙气劲紧跟着奔腾而出,火焰的炽热,掌劲的刚猛,两股力量融合后再倒转回自身,使得两人战力都在短时间内飙升,再出手时威势比之方才已是截然不同。

    陆鸿却是不闪不避,两指点出,以雄厚根基硬破古千阙的掌劲,火焰呼啸而来之际他却身形一闪即向后倒掠,贴面拉着那一道火舌游走出十数丈远。

    龙凤双魂融合之后古千阙的全身也有一重火焰裹身,这时见陆鸿竟能凭身法与殷盈的赤炎竞速,心中不由得惊骇,手上却不敢有丝毫停滞,足尖一踏便拖起一条摇曳的火焰向陆鸿狂攻而来;他的功法本就是以近身肢接为长,就算陆鸿的根基比他更高一筹,他也有自信在近身战中缠住他。

    以术法见长的殷盈与他心意相通,自然能洞悉他的想法,当即掐动指决,火流鼓舞,炽热的气浪比之方才更强了数倍不止,场中的几柄长剑当即被融化为铁水。

    “彭”,

    古千阙如狂龙而至,一拳轰出,与陆鸿左臂相接,两者砰然有声,一重重灵气向外扩散,硬撼硬的一招不见两人有丝毫颓势,古千阙蓄势一击与陆鸿斗了个旗鼓相当,不由得气势大增,“咔咔”几声捏起手掌又是一拳轰下,而陆鸿依然是抬臂格挡的普通招数,一层层灵气被激起,陆鸿的武体虽不及自小就淬炼并且融合了龙魂的古千阙,但太极劲的卸力却足以助他应对如此猛烈的冲撞。

    当是时,火焰倒卷上来,被缠住的陆鸿以来不及在退避,古千阙与殷盈的合招等的也便是这个时候,他若避,古千阙势必气势雄壮,他若不避则殷盈的烈火立时便能趁虚而入灼伤了他。

    陆鸿这样的化境高手早已刀兵难伤,水火不侵,但想要完全抵挡住这凤凰精火却是没有可能,西牛贺州之上,即便是前辈高手也绝不敢让凤凰精火趁虚而入。

    陆鸿自也不会让它趁虚而入。

    他五指一拂,衣袖跟着挥动,古千阙便见殷盈的火流改变了轨迹,竟如受牵引般绕到了他的身后,旋即围着两人绕了一个圈。

    “恩?”,

    他不由的神情一愕。

    只是微微的失神,陆鸿已经提纵而起,右臂直伸,五指勾曲,掌心处的吸力由小变大。

    “化魂手”,

    三个字自他口中吐出,巨大的吸力也在同时间从他的掌心里传出,正在吐劲的殷盈瞳孔蓦然一缩,急忙掐诀欲要引回凤凰精火,但这时哪还来得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道道火流被他吸附而去,于空中化出一个巨大的火球。

    陆鸿控着火球,微微低头,看着迎头而上的古千阙脸上那惊愕的神情,看着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跟着五指向下一盖,巨大的火球当即咆哮而下,霎时之间便将古千阙湮灭其中。

    “啊...唔......”,

    火焰灼烧,众人能清晰的看见火球之中的古千阙身外护持的龙魂快速消散,须臾之间头上和身上就起了火,一片片焦黑在身上蔓延,那灼热的疼痛可想而知,但他只是闷叫了一声,旋即便死死咬着牙忍受那烈火的侵蚀。

    陆鸿亦凝视着他,这人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身为武者倒是颇有一些气节风骨。

    片刻后,声响渐熄,烈焰中的古千阙再度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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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斩杀

    古千阙与殷盈对彼此的功法早已熟知,多年的互相参悟,殷盈能够抵挡住他的龙魂之力,古千阙也能承受住殷盈的凤凰精火,但身受重伤却是在所难免。

    冲出熊熊烈焰后古千阙全身的皮肤都已经焦黑,虽则运转龙魂之力恢复了少许,但灵气已然衰弱了不少。

    他冷眼看着上空的陆鸿,冷哼一声便即再次冲飞而起。

    下方的殷盈不禁凝眉,这一番交手后彼此已然高下立判,以剑术见长的陆鸿斗到这时也未出一剑,看他神态恣意的样子似已不打算出剑,仿佛在他看来只凭并不擅长的拳掌就能将龙凤双杰一手压下。

    她虽自傲,但临战之时却十分理智,面对明知不敌的高手退却并不可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日后再把场子找回来就是了。

    但古千阙却似乎已经打出了真火。

    而不出她所料的是他的确没能占到一点便宜,陆鸿体内陡然生出一股魔气,一掌击出,背开魔门,黑色的手印在可怕的魔啸声中重重印在古千阙的胸前,他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身上灵气大散,如同龙鳞一般的纹路也散去了大半。

    殷盈的凤凰精火及时涌了上来,但却只能稍稍护持着古千阙,想要伤到陆鸿却是不能。

    根基的压制,武技的压制,战术的压制,殷盈心知这一战已然是必败的结局。

    “师兄,退吧”,

    她一面运转凤凰精火一面用朝阳山的密语传音之术向古千阙传音。

    古千阙却面色冰冷,目露凶光,死盯着陆鸿道:“师妹,用龙鳞凤羽”,

    殷盈神情一怔,传音道:“凤羽一出,凤凰精火的力量便连我也无法控制了,届时方圆百里将被烧成一片白地,这里无一人能活,不仅我们与神州成不死不休的局面,金有简,李玉姬他们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管不了这么多了,若不祭出龙鳞凤羽,你我二人今日连脱身都难”,

    说罢一拍乾元袋,一块黑色鳞片飞起,当空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生生无穷,化出一件战甲来,由龙鳞交织而成的黑色战甲,甫一上身古千阙体内就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啸,他纵身一跃,浑身乌光大起,整个人化作一颗黑色的龙头,上空骤然间乌云滚滚,它张口咆哮一声,巨大的龙躯在滚滚的乌云中显露出来。

    足有数十丈长的黑龙仰天咆哮,摇动身躯飞到上空,空中闷雷一响便即大雨磅礴。

    “陆鸿,我以祖龙鳞片施展水漫金山,看你要如何抵挡”,

    神龙摆尾,横扫而下,草庐后的山头轰隆一声便即炸开,哗啦一声,山洪决堤而来。

    他真的疯了,这山洪一打下来,整个龙井茶庄都将被淹没,茶园中的数百人无一人能够存活,以这些人初窥门径的修为根本无法抵挡水漫金山,但杀了他们后朝阳山龙凤双杰在东胜神洲也决计待不下去了,这些被称作“英雄年少”的年轻人哪一个背后不站着大家族?大宗派,杀了他们,等着自己的势必就只有无尽的追杀,出这样的一招是何其的昏聩?

    心中虽然郁怒不解,但这个时候她却只能和古千阙站在一边,祭起凤羽冲天而起,一道道火流旋转而上,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如同升起的太阳。

    炽热的火浪一圈又一圈向外扩散开来,首当其冲的几人连哼都来不及哼上一声就被烧成了粉末。

    漫山遍野,焚天之威,这才是凤凰精火真正的威力。

    龙鳞凤羽,这本是龙凤双杰为应对前辈高手而准备的异宝,此时甫一祭出就将龙井茶园璀璨的满目疮痍。

    水漫金山,烈火吞州,山洪倒卷,炽热的火浪风扫而来,茶园中的诸人回过神来后已经各自祭起了法宝抵挡,但却没有一件法器能够挡住真龙之力和凤凰精火,一片片惨叫声接连响起。

    公孙剑和阮泠音也已祭出了青阳子所赠的辟水珠,但却只能暂时抵挡从山口处决堤而下的山洪,但辟水珠结出的屏障之后巨浪奔腾,看看已是抵挡不住,一时间众人俱都脸色发白。

    火浪吞吐,席卷四方,所过之处生灵辟易,连山石草木也化作一片齑粉,程瑶迦所在的草庐也已经燃烧了起来,虽然她面上镇定,但心里却已经颇为慌乱。

    现在的她还做不到淡看生死。

    就在这时,一道紫光冲天而起,紫金葫芦当空一晃,化作一只两丈大小的大胖葫芦,塞子一拔四面八方的火焰便在牵引之下向葫芦口而来,一道道火流汇聚在空中,继而倒灌下来被紫金葫芦吸进腹中。

    辟水珠屏障后的山洪也哗啦一声倒卷而上灌入紫金葫芦腹中,水波无穷,业火连天,但那葫芦腹中空间却好似也是无穷无尽,直到水波变成涟漪,凤凰精火化作火星点点那紫金葫芦也不见满。

    而下方的龙井茶园已经消失了,疮痍满目,遍地焦黑,整座山被拦腰毁去,十数团灰烬随风而去。

    “我本不想杀你们,但你们如此草菅人命,我陆鸿留你们不得”,

    碧绿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古千阙只觉眼前一闪,紧跟着耳边就听到“咔”的一声,龙形消散,化出人形,身上铠甲一片片剥离,碎片悉悉索索掉落下来,直到最后一片鳞甲也龟裂成碎片,他感受到了一丝异样,欲要低头时却见一道血箭喷洒而出。

    血箭喷洒在了他的脸上,他本想低头,这时却看见自己的整颗头颅都掉落了下来。

    一道火光混杂着血雾急遁而出,殷盈当机立断祭出血遁之术,不惜耗费自身命元遁走,眨眼间那道火光就消失在了天际。

    头颅掉落下来,古千阙看见陆鸿足尖一点,向空中招了招手,紫金葫芦和玉叶飞刀先后落下,他将两件法宝收入乾元袋中,脚下踏转星辰,身法施展,转瞬间便消失在已化作废墟的茶园中。

    而他的眼前已经变得模糊,然后,无边无际的寒冷和黑暗将他彻底笼罩。

第一百三十六章白骨旧事

    陆鸿挫败龙凤双杰,斩杀古千阙后一刻也没有停留,拜剑红楼的一众弟子甚或还没来得及与他会面。

    龙井茶园已成了一片废墟,众人有的伤怀,有的感慨,有的喟叹,公孙剑和阮泠音亦是久久无言;遥想数年之前,陆鸿初入拜剑红楼时还要叫他们一声师兄,师姐;阮泠音甚至还与他有一些龃龉,好在有青阳子调解,两人没有结下什么仇怨。

    陆鸿在拜剑红楼如鱼得水,上到楼主,下到新入门的弟子,没有人敢小觑了他;这世上总有一些光芒万丈,与众不同。陆鸿便是这样的人,所有人都知道他早晚必成大器,但却没有人料想到那一天竟到来的这么快,短短两年的时间里他就从拜剑红楼的普通弟子成为得意弟子,继而成为青丘国的驸马,众人眼中剑界不世出的天才,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剑,再然后,小陆阁主名动天下,他每一步的提升都快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纵然是公孙剑,阮泠音这样的拜剑红楼高徒也只能仰望他了。

    已被焚毁的草庐中,程瑶珈抱着琴静默的站在那里,良久,她轻叹了一口气。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心里都徘徊着陆鸿的影子,千回百转,柔肠百结,如同藕丝,说连不连,说断却又不断;那日,她奉师命去往拜剑红楼向他祝贺,途径江南时竟遇见了久未相见的何不思。

    那一天,大雨磅礴,她又一次见到了何不思落魄的样子,这个少年命运坎坷,十几年的人生里总是大起大落,偏偏他风光的时候她从没有见过,风传他已得洗剑冰河真传,在北方重镇与阿决联手剿灭了为祸一方的十三匪寇,又传他曾孤身一人赶赴西域,剑斩连杜合欢也为之头疼的大魔头曹云蛟,但...为什么在她的记忆里就只有这个少年落魄的样子?

    怯懦是她对这个少年的第一印象,刚入拜剑红楼时他总是很拘束,很小心,被人欺负了也忍气吞声,她可以对他抱以同情,但赋予更多却是不可能了。

    对于后来的许多变故,她心有所伤,但并没有多少的愧疚,她知道他后来的性情大变与自己不无关系,但她已经尽自己所能的不去伤害他了;有些事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及早抽身总比虚与委蛇的好,只是那一天,看到那场雨中的搏杀,何不思似是永远也不想再见她,像一只孤狼一样夺路而逃的时候她才知道他被伤的有多深;也是在那时,她才想起自己在面对陆鸿的时候又何尝不怯懦?

    自己之于陆鸿与当年的何不思之于自己又有什么不同?

    “陆鸿师弟他...越来越遥不可及了......”,

    良久,公孙剑喟叹一声。

    阮泠音道:“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叹气,还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

    公孙剑笑道:“人非草木,哪有人会什么都不在乎的?”,

    “听说陆鸿师弟被无极道主度去,我本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这对他来说究竟是祸是福倒是颇难预料了”,

    阮泠音道:“化境本是一个坎,破境不易,向上更是不易,楼主与副楼主停留此境足足二十年才达到半步问鼎的境界,陆鸿师弟只花了半年的时间修为便已隐隐在楼主之上了,进步堪称神速,我想孙副阁主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就是为了要让他牢牢把握住这次机缘吧”,

    “半步问鼎啊...”,公孙剑道:“许多修炼了一个甲子的老怪才能修到这等境地”,

    阮泠音白了他一眼,道:“是老前辈,你可是拜剑红楼的大师兄,平日里要庄重一点”,

    “哈哈,师妹说的是,是老前辈”,

    “真是的,师妹你长得这么好,干嘛每天总板着个脸?还老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比严长老还刻板”,

    阮泠音面上先是一红,旋即怒道:“刻板就刻板,又没人要你亲近”,

    “唉,师妹,你别生气啊”,

    ......

    “师妹,你看程师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和陆鸿师弟有关吧”,

    龙井茶园的烂摊子交给了陈玄收拾,剑茶会结束后公孙剑三人便御剑返回了拜剑红楼,程瑶珈看起来却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阮泠音道:“或许是吧”,

    作为女子,她更能体贴程瑶珈的小心思,但程瑶珈既然打算把这些都埋在心里她便也不打算挑明。

    公孙剑道:“还是晏小国主命好啊”,

    阮泠音颔首道:“的确是晏国主深谋远虑,见识非凡”,

    “师妹,你不会以为当日晏国主答应这门婚事,是因为那时便看好陆鸿师弟日后能飞黄腾达吧”,

    阮泠音道:“晏国主执掌青丘,晏小国主的婚事关系到青丘国的国运,晏国主自然要考量陆鸿师弟的前途问题”,

    公孙剑摇了摇头道:“师妹你太高估晏国主了,当日的陆鸿师弟虽已展露了头角,但修为根基较之你我尚且不如,更不用说会稽山总部的几名师兄了,晏国主是考虑到太师父亲传弟子,楼主的门下高徒这两个身份,但这其实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假若当初晏小国主看中的是我,太师父一样可以把我收为亲传弟子,左右本就是他老人家的徒子徒孙,加不加‘亲传’两个字又有什么关系?”,

    “陆鸿师弟之所以与晏小国主成婚,恰恰是因为晏小国主从没有考虑过身份地位这些东西,她喜欢陆鸿师弟便由着自己的性子嫁给了他,她敢爱敢恨,敢付出,又有命运眷顾,所以才会有今日的尊上加尊,贵上加贵”,

    “其实,当初若是程师妹若能勇敢一点,未必就没有机会的,江南程家富甲一方,虽不及青丘国,但与拜剑红楼联姻是够格的,可惜啊,程师妹的性子柔弱了一些,心中顾虑亦多,否则也许就是一段佳话”,

    “没有人能准确的看到以后的事情的,那些能掐会算的奇人异士也是诓人的多,但许多事情的确是一早就有苗头,冥冥之中,上天注定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大凉山上的长生树

    长生门李玉姬已来到中州。

    她来时甚是低调,连儒门小圣贤易麟的死都像是落在水中的一粒石子,只激起小小的一点水花,大多数人都还不知道长生门李玉姬这个名字。

    易麟名声虽盛,但到底是囿于儒门,且万灵大阵一败后他的声名就一落千丈,最终竟连他的死也无人问津。

    易麟尚且如此,嵇少安便更加凄凉了,作为血榜上的杀手,他的名字只在北域一带令人闻风丧胆,出了北域便是一文不名;倒是与云雀和贾酉的一战让李玉姬这个名字第一次进入了众人的眼帘。

    云雀和贾酉当年便已是谢家丙子名人榜上的高手,论名气虽及不上排名前三甲的薛沉鸦,陆鸿和李梦莲,但却绝没有人敢小觑了他们;云雀来历神秘,贾酉的六丁六甲门虽则避世隐居,但却绝没有人敢小觑了这一宗派的奇门遁甲。

    现今的贾酉已得神庭府主丁甲兵真传,奇门遁甲之术大为精进,他养的蛟龙也神通初现;云雀更是自立宗门,为八卦宫的主人,麾下门徒数百人;与云雀和贾酉的一战虽然是不了了之,但却使得李玉姬这个名字声名远传,许多人都以为神州修界又出了一名惊才绝艳的女子,倒是鲜有人知道这女子乃是来自西牛贺洲。

    经此一战后李玉姬倒是收敛了一些,她虽自傲,但并非全然目中无人,久在修界行走,不会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日一战中那两个道人展露出的道门奇术连她也觉得大开眼界,这两人都不弱于她,若不是依仗着长生门奇特的功法便是想要脱身也没有那么容易。

    这几日古千阙和殷盈都借鸟兽与她互传消息,那边还算顺利,没有遇上什么值得一提的高手,金有简那边却是一开始就遇上了麻烦,薛沉鸦名不虚传,巫族亦十分强大,金有简无法大开杀戒;没什么名气的拓跋龙神亦是实力不俗,金有简趁他拜访名家之时突然发难,一举将其击杀,此事登时震动了整个北域,金有简这个名字像瘟疫一般扩散了开来,而他自己也陷入到了无穷无尽的追杀中。

    拓跋家已派出七大剑手,这七人修为奇高,又携带重器,金有简虽然有异宝在身,但这一次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日前陈非凡已按计划携裂空宝镜离开,龙凤双杰首次失利,古千阙身死,殷盈逃过一劫,李玉姬知道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接下来就看自己这里的了。

    她甫到中州便去往舍卫城杀了王玄霸—当日她本想连赵家的那两个姐弟也一起除掉的,但赵稚的枪术已经登堂入室,那个古怪小子的三昧真火也非比寻常,以她的长生诀也无法速战速决,只好暂且退走。

    她一击击退,王玄霸的死引起轰动后她立刻抽身离开舍卫城,御使法宝一路向西而去,来到临潼的北边,阙俞的南方,位于中州西边门户处的刘家村。

    这个村庄默默无闻,但位置却极巧妙,往北是以百草堂而闻名的阙俞城,往南是家族邻里的临潼,东临广袤的中州,往西不到一百里则是少正冶的荒丘戏城。

    这些时日来刘家村的弟子常常觉得不对劲,起先是发现北面大凉山上的树叶从碧绿变成了枯黄,因时方入秋,原本并没有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过不多久就发现大凉山上原本茂密的林子竟在一夜之间变得光秃秃的。

    “往年的秋年,没有这么邪乎的吧”,

    村里的老人叼着旱烟吧嗒吧嗒的抽着,抬头看向大凉山时浑浊的眼中并没有起什么变化,但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疑惑。

    “没有,秋天的时候大凉山虽然枯黄枯黄的,但怎也不至于这么萧瑟的”,

    村长道,

    当天上山的猎人早早的就回到了村中,个个手里都拎着东西,没有一个空手而归的,但在他们的脸上却看不到半点喜色。

    当看到他们手上的猎物时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这些东西,不是我们猎到的,而是在大凉山上随处可见”,一个年轻的猎人吧一块皱巴巴的东西扔在桌子上,众人都能看出这是一头野牛,它的牛角还没有剥落,只是已经变得干巴巴的像是晒熟了的玉米棒子,再没有一丝的锋利和坚硬。

    “牛皮?”,

    村长拎起这皱巴巴的皮子细细看了看,眉头却皱了起来,道:“这算什么牛皮?都皱成一张纸了”,

    “不过,大凉山上怎么会有野牛皮的?”,

    “不仅野牛,虎豹熊罴都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们都看过了,没有刀切的痕迹,连一点伤口都没有,牛皮里面还有骨架,只是骨头变成了枯黄色,血肉是一点都没有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

    “那些熊罴虎豹和这野牛一样,都只剩下一张皮和一些碎骨头”,

    村长忧心忡忡的道:“不会是闹了什么妖邪了吧”,

    猎人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这大凉山应该是有一段时间上不了了”,

    若仅仅是大凉山上的野兽死绝,对刘家村的影响并不大,几个猎人的口食村里还出得起,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附近的土壤也有了变化,田里的稻谷麦穗先是怏怏的,没过几天就枯萎了。

    庄稼枯萎,这就是影响到村中数百口人生计的大事了,村长把村里当家做主的男人召集到一起,但商讨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一个结果来,而情况仍在持续不断的恶化,仅仅几天后村里的牛羊就大片大片的死亡,死亡的过程缓慢而让人心碎,这些牛羊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慢慢的抽空吸干一样,一天瘦似一天,到第三天的时候就已经奄奄一息了,在它们死后躯体仍然在不断的萎缩,仿佛是被冤魂缠身,连它们死后的最后一点血肉都不愿意放过,直到最后它们全部变成皮包骨头,全身上下再也没有一丝一毫能够利用的地方。

    而这一日,一颗大树在大凉山上显露了出来,一道虹光从东方而来,进入大凉山后一闪即没。

第一百三十八章根茎

    俞阙城百草堂这几日连生变故,先是悬壶济世房里的病人病况愈发严重,让百草堂弟子百思不得其解,后是储藏在药庐中的天材地宝日渐有枯萎之象,这可是能动摇到百草堂根基的重大变故,几名老医师已经亲自下来盘查问题的根源。

    百草堂素来以医术闻名,虽不见得能活死人肉白骨,但把将死之人吊上一口气来,与阎王争上个把月的时间却不在话下,凡有求于百草堂的病人多是药到病除,便是一些顽疾在百草堂弟子的调理之下也会很快好转,这是百草堂在俞阙城立身的根本,虽则现在还没有什么怨言,但若是长久下去势必让百草堂上下都深受困扰。

    若说悬壶济世房的变故是疥疮之疾,那药庐中的天材地宝便是关乎百草堂气运的顽疾了;药庐中的天材地宝是老医师们数百年来在神州各地收集来的,有的是花重金购买,有的是去极险之地采摘,只有当堂内前辈心魔有染或破境在即的时候才会打开药庐取出其中的天材地宝,若是这批天材地宝有变,那么百草堂中那些避世不出的大医师怕也不得不出关了。

    “林师弟的药方没有问题,这些药材也没有问题”,

    悬壶济世房隔壁厢的阁楼里,小医仙抓起小药框里的白首乌嗅了嗅,摇了摇头放下道:“那些病人我看过了,这几日气血亏损的很严重,有的连五脏六腑都老化了,体内的生气源源不断的流失,据我推断,这不是某种疾病,更像是中了什么恐咒或夺命之阵”,

    “夺命之阵?”,

    小医邪点了点头道:“巫蛊,恐咒,夺命之阵都可吸食人本身的生命精元和血气,一般的病症只会造成局部的阻塞或部分的伤损,疏通了,治好了也就没事了,而巫蛊,恐咒和夺命阵则必须要找到源头处的施咒之人方能得解”,

    “但师姐,没听说有什么巫蛊能把天材地宝也给毁了的吧”,

    “所以我说是夺命之阵,巫蛊和恐咒都只能施展在人的身上,但夺命之阵一施展就是方圆百里,阵内生灵都受到影响,这几天我的灵气流失也加快了”,

    “不会是...有人要对我们百草堂下手了吧”,

    修界的斗争历来残酷,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高楼塌,一夜之间惨遭灭门的宗派数不胜数。

    小医邪摇了摇头道:“我已让娇娇顺着灵气流失的方向去打探了,不要胡思乱想”,

    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弟子匆忙敲了敲门便推门而入,道:“师姐,药庐下有重大发现,您快去看看吧”,

    小医邪点了点头折起药方,起身随他去了。

    药庐在百草堂北部,当初为了建造这个能储存天材地宝的宝窖百草堂着实费了不少功夫,天材地宝灵气流失之后这里已经被严格控制了起来,只有门内辈分高的人才能进入。

    小医邪进的不是药庐,而是从东面又挖掘出来的一条地道。

    顺着工整的地道只走了十几步几人就已经无法再向前了,只见地下一条条大树的根茎纵横交错,如蛛丝暗结,竟把整个地下搅得一团糟;这一条条根茎都散发着淡淡的莹绿色光华,外皮蠕动,内中像是有液体流淌,不断的传向远方。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蹲在地上查看着。

    “陈老”,

    见到这名老人,小医邪施了一礼才走上前去。

    老人并未回头,只是掐断一条根茎,让流逝而出的浓郁气息弥散在掌指之间,道:“灵气流失的根源就在这里了”,

    散在他掌指之间的灵气复又被吸入其他的根茎之中,而那被掐断的根茎也快速连接,复原,继而如先前一样不断的吸食着附近的所有灵气和生气。

    众人分明能感觉到自己的灵气也在快速流失,体内的灵气蠢蠢欲动,心肺之间都有一种阻塞之感。

    小医邪凝眉道:“陈老,这是什么东西?若说是树的根茎这药庐附近只有几株小树,哪来的这蛛丝一般的根茎?”,

    陈老摇头道:“不是我百草堂的树,也不是俞阙城内的树,是从城外蔓延到这里的”,

    “城外?”,

    小医邪怔了一怔,百草堂距离俞阙城最近的南门也有近百里的距离,虽说树的根茎扎入土壤中很深,但哪有能延伸到百里之远的?

    陈老道:“老夫也不知是哪种树,根茎能蔓延百里,一边吸食着生气和灵气一边生长,就算是妖界的老树妖也没有这么霸道的,简直不给人活路”,

    小医邪道:“能生长的东西总有边界的,不知这根茎究竟能延展到多远”,

    她常年与药草打交道,知道万物生灵都有生长的极限,有的可以突破极限更上一层楼,但更多的在超越极限却是盛极而衰。

    陈老道:“尚未可知,虽然老夫也很好奇,但我们不能再等了,这些根茎砍不烂,切不断,水火不侵,只要有泥土就能生长,虽然老夫已将此地灵气封锁,但仍是不能完全阻止灵气的外泄,这里的天材地宝,有的只要泄去一丝灵气功效就要折损大半了”,

    小医邪道:“弟子这就去探查此事的根源,就算掘地三尺也把幕后黑手给挖出来”,

    陈老略作沉吟,道:“舍卫城离此处不愿,邀上赵家的姐弟二人吧,若是娇娇的凤凰精火威力不够,三昧真火和邪灵枪或许会有奇效;拿老夫的书信去,当年他们姐弟流落在俞阙城时老夫曾救过他们一次,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他们会施以援手的”,

    小医邪不解道:“陈老,门内弟子众多,都可堪担重任,为何要去舍卫城请赵家的人帮忙?”,

    陈老道:“本门心法起初便是为巩固自身而创,用来驻颜,调理,长寿是绰绰有余了,但在攻坚杀敌这一块却是差了点,除非参研到极境,否则都是善于自保,不善攻伐,赵家的功法与我百草堂恰好相反,你们功法相合,当有奇效”,

    “弟子明白了,这就召回娇娇让她去赵家走一趟”,

第一百三十九章战祸兵连(一)

    舍卫城近日十分不太平,财神阁明面上有所收敛,但暗地里的动作却从未间断;只有赵家和王家支撑的舍卫城在龙焱,龙语真眼中已是囊中之物,已经布局了这么久,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虽然摄于无极道宫之威不能像对付炼器宗那样让赵家和王家一夜之间改头换面,但让他们慢慢流血却是必要的。

    财神阁的小动作已让两个家族颇难招架,近日王玄霸的死不仅使王家雪上加霜,赵家也跟着风声鹤唳,即便赵稚和赵圣婴俱都接连破境赵家的主人也放心不下,又加派了几名高手随侍左右;赵稚也知赵家日下处境艰难,便一直在家里处理家务,极少外出。

    饶是如此,但接到百草堂的信后她连半分犹豫也没有便与赵圣婴一同赶去了百草堂。

    “虽然目前我们处境不利,但其实财神阁也不好过,明面上有无极道宫压着,暗地里要和这么多势力斗法,内部八大财神又各安鬼胎,龙焱和龙语真只能通过不断的攻伐把内部拧成一股绳,但现在却又无极道宫这根绳子勒在他们的脖子上;我和圣婴不在,家里的事自有二叔料理,方叔叔你不必担心”,

    “我和圣婴此去不仅是为了还当年的恩情,也想借这个机会与百草堂交好,王玄霸一死,赵家和王家互为犄角的局面虽然现在还能维持,但日后就难了,现在百草堂遇上了麻烦,我和圣婴去助他们一臂之力,不求从此百草堂能与赵家交好,但至少也能结个善缘”,

    赵稚离开时这么与方孝文说道。

    姐弟两当即跟着娇娇去了百草堂。

    小医邪和赵家姐弟都早已盛名在外,昔年三人同列于中州十杰之中,论声名之盛赵家兄妹两比之小医邪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小医邪对这姐弟两的观感却是天差地别。

    姐姐赵稚虽然年少,但早已没有童稚的神色,看起来俨然已经有了一家之主的风范;而弟弟赵圣婴早过了束发的年纪,但却是还没有开窍的迟钝模样,它又头大如斗,看起来十分滑稽,姐弟两站在一起时让小医邪不由得感慨造化有时真是弄人。

    一团火焰窜起在上空,小凤凰娇娇浑身烈火包裹,呼的一声冲在前头,小医邪和赵稚姐弟也施展身法御空疾行。

    “吸收灵气和生气的树吗?”,

    听小医邪说起药庐中的变故时赵稚也想起了一件事,道:“舍卫城王家也曾出现过,就在王玄霸死的那一天,有一颗葱茏的大树扎根在王家的庭院中,吸收着四方灵气,王玄霸死后尸体完全变形,听说也是拜这棵树所赐”,

    “据说铲除这棵树也花了不少的力气,而王家的院子直到现在仍是一副衰败的枯景,据说,杀王玄霸的是一个来历神秘的女子...百草堂的是莫不是也与她有关?”,

    小医邪面露沉思,正要说什么,忽听娇娇在前面大声道:“清清,快看前面”,

    火焰稍散,被火焰包裹着的小女孩不再一味的向前冲,而是停在了半空中,一道道火舌在她身外忽吞忽吐,透过她身外的熊熊烈焰赵稚能看见她一声火红的裙裳,脸蛋白白的,软软的像个小包子。

    小医邪的回春决能稍降凤凰精火的温度,赵圣婴天生就有三昧真火,对世间的一切火焰都有所掌控,对这种凤凰他比小医邪还要更加亲近一些,但赵稚的邪灵枪与娇娇的烈火却是正邪不容的态势,她以赵家家传的心法强行御使邪灵枪,虽然暂时还没有反扑,但对于佛门清圣之气,儒宗浩然正气和道家的真气都已十分敏感,并隐隐能够感觉到克制,龙凤的力量也不例外;是以她一直有心的避开这只小凤凰。

    这时听见她的惊呼,两人俱都拔高几分,抬起头顺着她的方向眺望远方,待看见前方的山川草木时两人都面色一变。

    只见前方不到十里起巨树连绵,枝叶虬结,一棵棵巨树盘根扎在地面上,根部有的触须已经长到了水桶般粗细,跃出泥土时像是一条条巨蟒。

    巨树蜿蜒成林,而这森林中虽然灵气充裕,但却已经感受不到一点生气,反倒到处都透着浓郁的死亡气息。

    几棵树将山脚下的房屋撑破,韧劲十足的吸收着方圆百里的所有生气。

    “这座山下...原本有一座村落的”,

    小医邪面色不善地看着下方死机密布的山川。

    赵稚吸了一口气,道:“他们恐怕...凶多吉少”,

    再往前已经感受不到一点生机了。

    小医邪点了点头,凌空虚踏,罗袜生尘,如一阵清风般飞了下去,赵稚和赵圣婴也直直的落下。

    “清清,我昨天来查探的时候这里的树还没有这么多,现在这些东西简直泛滥成灾啦”,

    娇娇现出了凤凰的形态,振翅一扇化作一团烈火扑了下来。

    几人甫一降下,刚踏入林中便感体内灵气不受控制的向外流去,几根巨树的触须“嗖嗖”几声直射而来,竟似要插进他们的体内大肆的吸食着她们的灵气。

    几人忙分散开来,娇娇扇动翅膀,几根触须只伸到她身外三寸之处就被烧成了飞灰。

    赵圣婴纵跃而起,浮在空中面目一狞,两股浓烟从他鼻孔里喷出,烟雾弥漫,如巨蟒般箍来的触须登时发出嘶嘶的声音向后退缩,扎根在房屋中的那棵巨树也似感觉到疼痛,根部竟向后延展而去,但紧跟着赵圣婴的三昧真火便汹涌而下,先是触须着火,枝叶快速变得焦黑,旋即整棵巨树都熊熊燃烧起来,树皮快速变成黑色。

    赵稚催动着手中的邪灵枪,疾向前一点将枪尖扎进树干里,一道道凶魂从枪尖处吐出,她双手握枪使巧劲向上一挑邪灵枪便径自向上剖开粗重的树干,一只只黑色的手爪从枪身上探出,树皮外翻,远远看去这棵树仿佛是被一只只黑色的手爪硬生生从中间撕开的。

    三昧真火和邪灵枪下巨树快速萎缩化灰,树干被生生剖开成两半,有森然的枯骨从树干中显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