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师祖2全文阅读 第17分节

第一百六十章剑骨(上)

    寒流乍起,氤氲的寒气自陆鸿体内升起,名剑云麓剑身被一层冰晶包裹,它的剑气终于恢复了少许。

    身外的流动的灵气也渐渐的被冻结,虽然气势上仍旧被压制的厉害,但手中的剑总算摆脱了吞剑老祖的影响。

    “当”,

    吞剑老祖迎头而下一拳正震在陆鸿的云麓剑上,剑身上的冰屑四起,寒流一荡,剑身上复又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连剑柄两侧也凸起两根冰锥,一眼看去如同透明的羽翼。

    “受到禁锢的剑,虽然不再受老夫的影响,但还有锋芒可言吗?”,

    吞剑老祖又是一记重拳,哐当一声砸下,巨力当头,陆鸿身前灵波一震,直直被压飞了出去,耳边又听一声怒吼,梼杌咆哮一声,吼动山河,莫琅琊身形翻飞,一次穿行挪移便已到了陆鸿身前,轰然一掌按下,梼杌那凶恶而狰狞的面孔便映入陆鸿眼前。

    梼杌的脸孔快速放大,最后只剩下一双血色的眼睛,而陆鸿身前又是一声闷响,太极图倏然消散,紫色的气罩也在一声裂响后崩碎,他直直的倒飞出去,仓促之间递出一剑化解莫琅琊接下来的攻势,胸口微微起伏,喘息之间便感到喉咙里一片腥甜。

    咽下涌上来的那一口血,心中却涌起一种无力感,以他的修为和阅历面对吞剑老祖和莫琅琊还显得稚嫩,吞剑老祖对刀兵的压制更是让他处处掣肘,一身剑术连五成也发挥不出来。

    虽然云麓剑暂时摆脱了他的影响,但正如他所说,当世名锋如此束手束脚,还有什么锋芒可言?

    只是...自己体内的浮关紫气似乎一点儿也不受影响,微微仰起头,看见自己身外飘散的紫气,依然氤氲,依然炽盛,左手背剑在后,右手二指再掐剑诀,紫色的剑气透出之间,那熟悉的充盈之感倏然间便又涌起在心头。

    当紫色的剑气透指而出的时候陆鸿只感觉自己对剑的把握突然间就回来了,方才那种掣肘的感觉一扫而空。

    “锵”的一声,当他运起浮关紫气的时候背后一直不肯出鞘的名剑红妆如同受到了感召,竟发出一声清脆的凤鸣飞出剑鞘,如同一道烈火般浮在陆鸿身旁,须臾之后,青璃间亦仿佛受到了刺激,不甘落后,化作一道青光离鞘而出,飞旋而起。

    “哈哈哈哈,真是陆某的良师益友,不枉我们并肩作战这么久,好友,虽有强敌在侧,但我心中毫无惧意,再一次与我并肩为战吧”,

    方才的不适之感全然消散,当红妆、青璃二剑出鞘之时陆鸿只感心怀大畅,战意也熊熊燃烧起来。

    两柄剑应声鸣啸,发出清脆的剑鸣之声,剑光一动,两柄剑交错而上挡在陆鸿身前,挡住前方袭来的滔滔烈焰,云麓剑亦应声而动,剑气一荡,剑身上冰消雪融,在陆鸿手中奏响杀伐的剑音。

    吞剑老祖目中不由得一动,他对天下刀兵和神兵利器的压制既是得益于他的功法,也是他多年来毁去名锋无数积累下来的威压,在这样的积威之下不管是寻常刀剑还是当世名锋对上他时俱都丧失锋锐,锋锐既失,所谓名锋也就只是一个笑话了。

    陆鸿的这三柄剑或许算得上是名剑,但他所见过的当世名锋中有不少都胜于这三柄剑,它们在自己的面前尚且要低眉俯首,剑气全无,何意这三柄剑竟能忽然之间爆发出如此炽烈的剑气,仿佛方才所有的逼压都在一瞬之间反弹了回来,就像是在绝境之下突然爆发出莫大勇气的人一般...他忽然想起剑界的剑灵、剑魄、剑骨之说,据说真正的神剑在主人的浸染和天地的影响下能生出剑灵,不仅可与主人心意相通,即便无人御剑剑灵也有自己的意识,可是......

    “老夫纵横西牛贺州八百年有余,从没见过见了老夫而不惧的刀剑神兵,小辈又有何德何能让剑生出剑骨?”,

    “就算有,老夫也能折断了它”,

    说话间陆鸿与莫琅琊已经身影交错开来,拳掌剑招,一瞬百式,莫琅琊拳掌相连,更见沟通天地的神通导引着灵气源源不断的压逼过来,陆鸿虽无神通,但三剑齐出,又兼气势极盛,一时之间两人竟斗了个旗鼓相当,当莫琅琊一拳将陆鸿震飞时红妆和青璃二剑也穿过他的胸膛,冰与火同时出现在身后,梼杌之魂竟变得黯淡了几分。

    “嗖嗖”,

    两柄剑飞回陆鸿身后,陆鸿胸前有血渍浸出,两柄剑剑锋上亦有鲜血滴落而下。

    是洪锦的血,伤的也是洪锦的肉身,但当看到胸口外翻的皮肉时莫琅琊却觉得异常刺眼。

    有多久没有受伤过了?自修道有成以来,无需神通,他仅凭根基就能灭杀众多强敌,纵观西牛贺州,除了吞剑老祖,栖霞老祖和幽灵山老怪等寥寥几人已没有几人够资格做他的对手,除却论武之外,已经多少年没有真正施展过神通了?岂会料到初次降临东胜神州就伤在一个小辈的手上?

    已经修行了近千年,他拥有的千年的阅历,千年的经验,千年的战技,一朝失去根基,竟还比不上一个小辈?

    怕动摇道心,莫琅琊不敢多想,但冰冷冷的杀意却已经弥散而出。

    “莫山主何必与一个小辈动怒?除去他也就罢了”,

    同为宗师,但吞剑老祖和莫琅琊却是截然不同的性子,吞剑老祖御下极宽,偶有门人弟子冒犯自己也是一笑置之,他虽然杀伐果断,不缺谋略,但同样也是心胸广阔之人;莫琅琊却是阴险狭隘,睚眦必报的性子,谁敢忤逆了他的意,谁敢不顺他的心他必会报复到底,这些吞剑老祖看在眼里,虽然不说,但心里却着实瞧不上眼他的自负和偏激。

    “早该除去他了”,

    莫琅琊目中一冷,五指一按,十方封锁之术暗运,道道灵气流浮于陆鸿身外,同时间携梼杌之威悍然击来。

    他没有看到,云层中的金翅鹏鸟一双金色的眼睛早已盯紧了他。

第一百六十一章剑骨(下)

    道道灵息纵横交错,陆鸿身形一闪便即后掠而出。

    虽未运转冥视之术,但以现在陆鸿的五感,四周灵气的流动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也瞒不过他。

    身前火浪翻飞,莫琅琊从火浪中一闪而出,一拳击出,火浪当即一声爆响,蓝色的火焰重重叠叠汹涌而来,炽热的气浪直扑面门。

    陆鸿飞身而退,红妆、青璃二剑却逆行而上,一者以寒气冰封,一者以同样的炽热相抗,截然不同的剑,截然不同的剑气,却都让莫琅琊心头火气。

    寒流逼身,凤炎铺面,莫琅琊冷哼一声化掌为刀“当当”两声震开直刺而来的两柄剑,上空的吞剑老祖及时一掌相助,虽然一掌之下风起云动,声势惊人,但威力却明显不如方才,莫琅琊心思何其敏锐?心中讶异,陆鸿越战越强,怎么吞剑老祖反而突然小觑起他来了?

    莫琅琊的郁怒,吞剑老祖忽然的变化陆鸿亦有所察觉,心知是吞剑老祖与莫琅琊有所不合,因而在临战时暗地里掣肘,他心中暗喜,忙加催攻势,阿鼻狱手印探出挡住吞剑老祖的掌威,与他点到即止,旋即却屈指弹剑,强烈的杀伐之气顿起,铮铮的剑音一出便如山洪海啸,将蓝色的火焰如风卷残云一般击散,手腕一翻,挺剑向前化作一道白光直刺莫琅琊的心窝。

    剑锋铮然一响,莫琅琊二指夹住剑锋,当即运足了劲力欲要截断这柄剑,他虽不似吞剑老祖那般能克尽天下万兵,但也是以武技见长,折断一柄名锋并不在话下,这时运劲乃是本能的动作,却忘记了这时的自己只是一缕残魂,并不具备完整的根基。

    劲力催动之下云麓剑只是清鸣一声,剑身纹丝不动,他眉头不禁一皱,高手对战,一瞬的失神造成的破绽已足以分出高下,陆鸿挺剑一刺云麓剑推着他的手指向前递进了两分刺入他的胸口。

    再次受伤,莫琅琊目中一冷,五爪一勾,指尖处黑芒透出,如利刃勾划,整只手像苍鹰掠食一般抓了下来,陆鸿抬手一掌震开他抓下来的一爪,虽然被他的内劲震得浑身难受,但面上看两人却是平分秋色。

    “莫山主的武技比之吞剑前辈,终是要逊色一筹”,

    陆鸿一掌过后借力飞身而退,见莫琅琊眉宇之间隐有怒色,不由得笑道:“西牛贺洲朝阳山,御兵门,栖霞宗素来齐名,莫山主与吞剑前辈,栖霞前辈也是平起平坐,恩师却说朝阳山莫琅琊阴险狭隘,睚眦必报,殊无半点宗师风范,一身修为也不过是虚有其表,今日一见,恩师之言果然不虚”,

    关于西牛贺洲各宗派及诸宗师的分门别类陆鸿的确是从无极道主口中得知,但无极道主本人并未点评过西牛贺洲各宗派和各宗师,虚有其表云云更是从未说过,但陆鸿已看得出莫琅琊动了怒。

    不是他修身养性的功夫不够,而是他久居高位,视自己甚高,自尊过强,一旦自尊心受到冒犯时怒意和杀心便会难以控制。

    千年修道,并没有多少人修出云闲风适,宠辱不惊来,更多的修士修出的是一身戾气。

    “小辈狂妄”,

    莫琅琊强自按捺心中怒火,攻势却愈发的猛烈,蓝色的火焰已然缭绕四野,下意识的拍了下腰间,欲要祭起洪锦的鲤鱼旗,一拍之下却拍了个空,低头一看,腰间空空如也,他不由得一怔。

    “前辈是在找这个吗?”,

    陆鸿取出洪锦的乾元袋轻晃了晃,笑道:“令徒学艺不精,品性亦是不端,这乾元袋晚辈先代为保管了,日后东胜神洲和西牛贺洲若无战事,晚辈将亲手奉还”,

    “小辈,你放肆”,

    咒剑海往生老人在他面前尚且不敢放肆,这个小辈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嘲讽作弄与他,莫琅琊怒火中烧,拳掌指如狂风暴雨,连绵而来,蓝色的火焰紧紧跟随。

    陆鸿却一反常态的采取了守势,接连后退。

    上方的吞剑老祖亦没有料到堂堂朝阳山的主人没有了根基居然被一个小辈刺激的大动肝火,几欲哈哈大笑,但顾及到他的颜面终是没有笑出声,出手却留了几分力,看起来声威赫赫,实则并没有多少威力。

    但只观战片刻就不由得摇了摇头,陆鸿一面防守,一面言语相激,显然是要找机会一击必杀,偏偏莫琅琊仿佛毫无所觉,攻势越发的狂猛,破绽也越来越多。

    再这么下去没准真会着了这个小辈的道,虽然他打心里并不怎么瞧得上莫琅琊,但御兵门和朝阳山既然已经联盟打算瓜分神州,就当以大局为重;至于这个小辈,虽然有点可惜,但也只有扼杀掉了。

    衣袖一震,森寒的光芒自手掌上发出,整条右臂泛起一道道冷光。

    陆鸿心中一惊,吞剑老祖虽然还在蓄势,但那股惊人的力量已经直达心底,他的功法与陈禹极其相似,但同样的功法经由他手威力却是截然不同,与现在的莫琅琊相同的根基,但那种心惊之感却远胜于莫琅琊。

    他侧步回身,守得更加严密,却赫见吞剑老祖头顶现出一道金光,先是耀眼的金芒垂落而下,旋即看见一轮骄阳从云层中俯冲而下。

    “嗯?”,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吞剑老祖心中一动,那种刚猛和炽烈却已从上方重重压来;他反手一震与突然压下的金光正面相撼,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以吞剑老祖的体魄,全力之下居然被这一撞给震飞了出去。

    惊鸿一瞥间,他看见一只金色的鸟以神骏之姿俯冲而下,金色的领域一震便在空中划过万道金光,直向莫琅琊背后撞去。

    “金翅鹏鸟,莫山主小心”,

    他出言提醒时莫琅琊刚从惊涛骇浪般的攻势中停下手来,转过身时正想退避,胸口的剧痛已经传来,金翅鹏鸟的翅膀扫过他的胸腔,如同千刀片过,他的胸口先是皮开肉绽,喷出一团血雾,跟着身体便被割裂分离开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归来

    如刀锋般的翎羽划开莫琅琊的胸口,在金翅鹏鸟的金翼之下,血肉脆软如豆腐,金光一闪之间洪锦的身体便断成两截,一道道黑色的气息涌起,洪锦脸上顿生错愕,身后则出现一道黑影。

    一个阴森冷峻的中年男子,脸色晦暗之极,正是莫琅琊的残魂。

    对于云端的金翅鹏鸟,吞剑老祖和莫琅琊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打算杀了陆鸿后再出手收伏这只鹏鸟,至于收伏后的归属且等日后再做商量,却不料金翅鹏鸟却率先出手了,它正挑在莫琅琊攻势最梦,怒意最深,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一击之下便即功成。

    “可恶......”,

    鲜血泼洒下来,洪锦脸色苍白,口中已然只剩下往外出的气。

    陆鸿这才反应过来,手中长剑一挺,剑光“嗤”的一声洞穿洪锦的咽喉,剑气如疾风般掠过,他整个上半身都“彭”的一声炸了开来,背后的莫琅琊残魂也随之而散,空中一缕光华垂下,吞剑老祖想要护住洪锦一条命,但终是晚了片刻,光华垂下,笼罩住的只有碎肉和血沫。

    “小辈,待禁阵被破,禁海开启,本尊亲临东胜神州,你唯有一死”,

    冷漠的声音传来,残魂渐渐消失。

    “晚辈恭候莫山主大驾”,

    陆鸿嘿然一笑,剑锋一扫荡开上空吞剑老祖压下的掌印,掌印力重,压在剑锋上震得他虎口一痛,禁不住凌空后踏了两步,却见金光复起,金翅鹏鸟振翅而上,金色的羽翼横扫而过,上空的掌印应声而碎,跟着身子一转落到他脚下将他稳稳的托起。

    脚下传来踏实的感觉,陆鸿有些诧异地蹲下身,半跪在鹏鸟背上,轻声道:“是来帮我的吗?”,

    听闻龙凤之属乃是神兽,极难驯服,古往今来不过寥寥几人有幸远赴东海或岐山与龙凤两族签订契约,自此神兽相随,如虎添翼。

    金翅鹏鸟乃是顶级的神州,在妖界的地位比之龙凤犹要高出一筹,陆鸿知道,妖界顶级的大妖素来蔑视人族,鲜少往来,更不必说收伏,这时金翅鹏鸟肯援手自是大出意料。

    他已忘却前世,也不记得这只与他并肩为战多年的战友,这时只感惊喜难言,耳边风声呼啸,眼前一片金色,他能感受到金翅鹏鸟强劲的速度和力量。

    “小辈,竟有如此奇遇”,

    吞剑老祖双掌一番,一道道灵气在身前汇聚,风云动变,他身后仿佛聚起了一只乳白色的大口袋,强大的吸力自他体内传来,一时间四面的风也向那口袋里涌去。

    手中的云麓和浮在身侧的青璃、红妆二剑复又轻声鸣颤,虽则扛住了他身上自然而然涌出的那股势,但当吞剑老祖运使神通时纵然是名锋也受到极大的影响。

    金翅鹏鸟却振翅之间正面迎向吞剑老祖,它身上每一片翎羽都绽放出炽热的金光,当他如骄阳一般翻动云浪,振翅而上的时候吞剑老祖竟也觉得有些刺眼。

    若是他真身在此,自然不会在这等金光之下受到影响,但陈禹的肉身与他却是不可同日而语,他肉眼凡胎之身,平凡无奇之目尚且无法直面骄阳一般的金光,吞剑老祖只能再次纳气,引浩荡灵流护在身外,拳掌上灌之以力,五指捏攥之间有淡淡的金属之音回荡。

    但拳势尚未发出,便见金翅鹏鸟撞破身前的重重气浪,登时波开浪裂,雄浑的灵气俱都倒灌而来,身外大口袋一般的气浪氤氲之间向外扩散,鹏鸟背上的陆鸿足尖一踏,双手握剑,剑走刀势,磅礴无匹的剑气横扫而来,吞剑老祖“哐当”一拳震散那丈许长的磅礴剑气,眼前已是人影翻飞,陆鸿快剑如电,身影,剑影,剑气密如狂风骤雨,势如九天雷动,金翅鹏鸟的气势更是磅礴浩大,吞剑老祖匆忙之间化出的灵盾在鹏鸟刀锋般的翎羽之下连片刻都未能抵挡便即崩碎开来。

    “当当”,

    两道身形交错,吞剑老祖以拳掌攻势挡住陆鸿疾风怒涛般的剑招,又施展太武步从陆鸿和金翅鹏鸟中间穿行而过。

    陆鸿身形倒转,一掠之间便即落到金翅鹏鸟背上,手中剑锋铮鸣,青璃和红妆也锵然有声,一番激烈的交锋之后三柄剑都剑气森然,他的战意也变得高昂。

    以后生晚辈的身份能一战西牛贺州两大宗师,陆鸿只感浑身血液沸腾,体内的每一寸仿佛都仿佛已经熊熊燃烧起来。

    “晚辈将全力应战,前辈小心了”,

    鹏鸟振翅之间翎羽碰撞,发出刀兵相击般的响声,带来更为激烈的杀伐之气,神剑在手,鹏鸟相随,陆鸿只感战意无穷,无尽的力量积蓄在心中,让他在蓄势时也给人一种九幽雷霆之感。

    吞剑老祖却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痕。

    方才以拳掌功夫与陆鸿激战时伤到了这副躯体,他与莫琅琊不同,朝阳山兼修术法武技,即便肉身有一些缺陷也可施展神通,战力大差不差总能过得去;御兵门走的却是纯粹武修的路子,锤炼武体,磨砺武道,根基,肉身,武技,心法,四者缺一不可;陈禹的这副躯体在后生晚辈中或许还差强人意,能看得过去,但要吞剑老祖运用这副躯体便感十分掣肘了,许多神通武技这副肉身根本就承载不了。

    鹏鸟已经插手,这个小辈的实力比先前足强了数倍有余,凭这副躯体再都降下去只会白白送了自己门下弟子的性命,想了想摇头道:“罢了,没有武体,老夫一缕残魂当不得多大作为,又何必葬送了门下弟子的性命”,

    “小辈,你与老夫若是公平论武,老夫自当爱惜羽毛,压下根基与你一战,但他日战端一开,便是两大部州,数千万条人命,到时候即或莫山主不杀你,老夫也顾不得身份要对你出手了”,

    说罢长笑一声化作一道银光向西而去。

    洪锦已死,陈禹新败,既有败绩,这东胜神州也便待不下去了,却不知幽灵山,长生门等宗派的弟子能否立于不败......

第一百六十三章血劫启战(一)

    力战过后,陆鸿坐在鹏鸟背上运功疗伤,莫琅琊和吞剑老祖造成的内伤若不即时调养日后恐在体内成为暗疾。

    鹏鸟却忽然震了震翅膀,身子一动将他抖落了下来,鸣叫一声飞往云端去了。

    “鹏兄......”,

    “我要先将乾元袋里的命魂物归原主,然后将西牛贺州来的高手一一扫除,鹏兄愿和我一起吗?”,

    立于云巅的金翅鹏鸟目光灼灼,一派雄奇之姿,对他的话却置之不理,仿若不曾听闻。

    知道他是不愿和自己一道了,陆鸿心里有些失落,但旋即便笑道:“罢了,鹏兄乃当世奇物,自当展翅凌空,是我太贪心了,多谢鹏兄方才援手,在下告辞了”,

    “它并非不愿随你而去”,

    一个声音自七国怨地传出,那声音并不宏大,一字一句却顺着风声清晰入耳。

    陆鸿浮于空中,俯视下方,七国怨地的上方却弥漫着重重魔气,以他的目力也无法透过魔气直窥本真,只能开口问道:“七国怨地的高人?可否现身一见?”,

    那人哈哈笑道:“忘年之交,说忘便忘了吗?道主的神通果然广大无边”,

    “你既已忘却前事,便先安心留在道宫吧,贫道本想请师尊出手,为你解开大道宏音,如今看来这却是你不可多得的机缘”,

    “鹏鸟伤愈,已在此处等你多时,但你要去的地方它去不了,待你机缘了结它自会回到你身边”,

    陆鸿前事尽忘,不甚理解他所说之言,却没有多问,默然片刻后拱手道:“多谢前辈指点,后会有期了”,

    默念剑诀,欲要收回青璃、红妆二剑,却见两柄剑铮鸣有声,再一次抗拒起来。

    “呼”的一声,一道夺目的红炎忽然自红妆剑剑身上涌出,滔滔火流直冲天际,于空中化作一只火红的朱雀,朱雀鸣啸一声冲上云端,消散于高天之上,再看红妆剑,剑身火红,从剑身到剑柄整柄剑都仿佛熊熊燃烧起来。

    青璃剑亦是寒气逼人,铮鸣不断。

    “红妆、青璃,你们怎么了”,

    学剑多年,陆鸿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局面。

    两柄剑一前一后在他身外缭绕,剑柄处弯了弯,好似躬身一礼,旋即“嗖嗖”两声划破云空,化作两道华光向东面飞去。

    “红妆、青璃......”,

    陆鸿徒然的伸出手,这才明白过来,这两柄剑方才是在向他道别......

    鲲鹏岭,红尘剑阁,所有人看见一道璀璨的火光从西方而来,赫然从云层中降下落入鲲鹏岭主峰,红尘剑阁的正殿,火光一闪即墨。

    一身红衣的孙瑶曳步走出大殿,伸出手,红妆剑便飞入她手中。

    “红妆,你回来啦”,

    孙瑶轻拂剑身,剑身也应声而动,仿佛在回应着她的抚摸,指尖上传来微微的灼烧感,红妆虽然敛去了火焰,但剑身上的炽热之感却远胜从前,剑鄂和剑茎都变了模样,现在的红妆剑剑茎处如同一朵绽放的莲花。

    “现在,该叫你南星红莲了”,

    四圣兽之朱雀乃南方天宿,其配剑名为南星红莲,乃是仙界赫赫有名的神剑,星空彼岸一战,四圣兽与紫薇大帝肉身尽都受制,紫薇大帝尚有余力,四圣兽转世之后真身却进入了一种“生不生,死不死”的奇异状态,昔日名震天下的南星红莲独自在星空中开辟出一条通路来到神州,依然傍身于转世的朱雀身旁,剑魄却是大损,致使神剑蒙尘二十载,今日孙瑶出关,终于忆起了前世少许,陆鸿在无极道宫修为精进,体内浮关紫气愈发精纯,竟浑似当年的紫薇大帝,感受到昔年的紫薇大帝和南宫朱雀,红妆剑内昏睡已久的剑魄终于觉醒,助陆鸿击败吞剑老祖和莫琅琊后便急不可耐的回到故主身边。

    一别数十载,剑魄初觉醒,感受到往日南宫朱雀的气息,南星红莲欢欣不已,鸣动之中满是雀跃之声。

    “鸿儿吗?他并非大帝转世,大帝仍旧镇守在星空的尽头,他...无法回来了”,

    “但鸿儿与大帝颇有渊源,大帝的浮关紫气流于时间已有千百年,江山百代,各有天骄,但却没有一人被这紫气所接纳,万载以来只有道祖能够导引炼化流于世间的浮关紫气,鸿儿却一出生就被这紫气所接纳,他注定是与众不同的,我找到他,把他带回杏花村,便是不想他的天资浪费一分一毫,想要好好雕琢这块璞玉,等着有一天他能大放异彩,希望他快些成长,等到大帝寿元将尽的那一天,他能承受住大帝的遗物,同时也能担得起大帝肩上那能把天也压垮的胆子”,

    说罢轻叹了一口气,道:“当初让他一个人外出历练,是怕他一直跟在我身边被我惯坏了,难以独当一面;让你跟在他身边是怕人世险恶,不让他早夭,现在,他已经足够强大,不再需要你的保护了,你便留在我身边吧”,

    空中一道白光划过,青璃剑在鲲鹏岭稍稍停留便即飞向东面。

    “青璃回归,姑射仙子也要回来了吗?”,

    ......

    北域以北,一片茫茫的海域囊括了方圆万里的山峰和土地,巨大的浮冰如同陆地,浮冰下有水波流动,偶有奇特的游鱼飞速而过,再往北约莫百五十里才能看见真正的陆地。

    北海,东胜神州北方边界,常言北国三千里,其实北海之大远不止三千里,只是这里苦寒之极,人迹能至的地方只有这三千里,这里本就空旷,诸多小国分的很零散,小国寡民,北海却极广大,如此一来这里便更显得人迹罕至。

    “北海是人迹罕至之地,关中之人很少会踏足此地,因此地苦寒之极,连灵气都带着一股寒意,寻常的修士也耐不住这里的寒冷,但北海却是一个绝对不容忽视的地方,狐族,多目族,雪族等许多上古部族分部此地,其中不乏奇人异士,关中的榜单不排这些海外的能人异士,但陈兄千万莫要小看了他们,他们比关中的高手可一点也不差什么”,

    边界处的雪山下,呼啸的风雪中,两道身影轻步而出,踏上了去往北海的路。

第一百六十四章血劫启战(二)

    “北海果然是苦寒之地”,

    走出连绵的山川,穿过边界,刺骨的寒风迎面而来,寒意如同跗骨之蛆般沁肌透骨而来,而从这里起,以天为覆,以地为载,天地之间,方圆万里都形同一个巨大的冰窖,人置身其中只觉得万分渺小。

    陈非凡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他感受到自己的灵气消耗的更快了一些,他常年修炼餐霞功,对灵气的变化十分敏感。

    白小真身上的灵气却没有什么变化。

    与她相识已有一些时日,但却从未见她出过手,知道弇山在东胜神州地位特殊,形同西牛贺州的几大秘地,作为弇山传人,白小茶的修为根基绝不会差,陈非凡认为她的实力应当在自己之上。

    白小真道:“能在这里生存的族群部落,自然也是不好对付的”,、

    陈非凡颔首道:“谨记白姑娘的教诲,陈某此来只想和他们交个朋友”,

    白小真笑道:“狐族、雪族、多目族、畸邪一族...北国三千里,种族林立,他们有的冷漠孤僻,如狐族,有的避世而居,如雪族,还有的蛮不讲理,凶悍残暴,尚保留着茹毛饮血的习性,没有哪一个种族欢迎外人,你想和他们交朋友,他们可愿意和你交朋友?”,

    陈非凡在西牛贺州地位非比寻常,旁人见了他都要恭敬的叫一声非凡公子,修界之人都以与他交友为荣,从没有人敢轻视于他;在他看来,自己肯踏足此地已经是屈尊降贵了,那些茹毛饮血的部族岂有嫌恶之理?

    他倒也没有因白小真的话而动怒,只是淡淡一笑,问道:“那白姑娘以为陈某该当如何?”,

    “扬名,立威”,白小真轻轻吐出四个字。

    “扬名?立威?”,

    白小真点头道:“这里的部族只崇敬有实力的人,若你的九黎一族的强者或是北海狐族赫赫有名的刀客,那么你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愿意和你交朋友,譬如声名极盛的狐族刀客冰绮,这里的人都愿意和她交朋友的”,

    陈非凡道:“北国传奇的狐族刀客,我听说过她的名字”,

    “如果你打败了他,你就是这里新的传奇”,

    陈非凡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道:“白姑娘想要我击败冰绮?”,

    “怎么?害怕?”,

    陈非凡哈哈大笑,道:“白姑娘莫要激我,我陈非凡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也未曾真正藐视过东胜神州,我知神州藏龙卧虎,有的不仅仅是一个陆鸿,陈某在西牛贺州虽然侥幸闯下一些名头,但从不敢自称天下第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还是知道的,虽然与这名传奇刀客素未谋面,但据我估计,一战之力是有,想要战而胜之怕是不能够”,

    “若有我帮你呢?”,

    “白姑娘愿意帮我?”,

    陈非凡多少有些意外,心里却不由的又盘算起来。

    白小真笑道:“若是不愿意,我为何要和你来这苦寒之地?”,

    陈非凡想了想,摇头道:“我未曾亲来过此地,但却看过一些关于北海的典籍,据说这里与关中大是不同,或许不似关中那么尊礼,但胜在民风淳朴,就算白姑娘肯帮我,以多胜少毕竟胜之不武,怕是如此赢来的只会是恶名”,

    “陈兄可还记得我弇山是做什么的?”,

    “弇山?”,陈非凡道:“弇山以偃师闻名,傀儡机巧和锻造之术不下于鲁家,公输家和墨家,但弇山擅长的不仅有机关傀儡,对暗器、陷阱、毒药钻研也极深,不下于蜀中唐家”,

    “一个精通傀儡、暗器、陷阱、毒药的人想要暗算一个人,会被人看出来吗?”,

    白小真说的轻描淡写,陈非凡心中却是微微一凛,也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略作沉吟道:“此计可行,但北海这么大,白姑娘可知道冰绮身在何处?”,

    “北海虽大,但我弇山要找的人,就算身处天涯海角也自能找得到”,

    说话间空中已出现一个黑点,风雪中那黑点在两人眼前渐渐放大,慢慢的靠近了,陈非凡这才看清向这里飞来乃是一只三尺大小的机关鸟;风雪飘摇,修士在这里也颇受影响,但这只机关鸟不知是何种质料所做,竟一点儿也不惧这沁人的风雪。

    白小真伸出手,机关鸟翅膀轻震间停留在她的手背上,贴在机关鸟翅膀上的符纸燃烧起来化出几个小字。

    “天苍岭,已经找到了”

    ......

    天苍岭,北海北部的这座高山终年被大雪覆盖,山上虽有高大的异数,间或也有出没的妖兽,但不管什么时候看这片山岭都是白茫茫一片。

    山岭蜿蜒,羊肠小道遍布,山峰亦是起起伏伏如同龙蛇,山脚已是十分寒冷,几座山峰更是苦寒之极,一般的修士只上得半山腰就已耐不得那刀子一般的刮骨风,但此时此刻在天苍岭中央的那座山峰上却盘膝坐着两个人。

    一名身着裘衣的少女盘膝坐在雪地上,衣裙垂落在地,皑皑白雪映衬着她莹玉般光洁的皮肤和那张如梦似幻的脸,一柄狭长的弯刀立在她身侧,半截刀锋插在雪地里。

    盘膝坐在少女对面不到五尺处的少年则是普普通通的一身布衣,他相貌也很普通,但那种冷峻之感却直入骨髓,奇异的是他右手衣袖空空荡荡,自然的垂落在雪地上,竟是只有一只左手;一柄平凡无奇的铁剑斜插在他身侧。

    雪山之巅,独臂的布衣少年和北海狐族传奇刀客相对而坐,两相静默,一刀一剑亦静静侍立在主人身侧,无一人有所动作,两人似都已入定,熟料没来由的却起了一阵风雪,山顶上的风忽然猛烈了几分,竟有两股灵气骤然间撞在一起,再看那布衣少年和狐族少年身外的风雪俱已扬起,又在须臾之间掀起两股风暴。

    “锵”,

    “当”,

    同一时间,狭长的弯刀和平凡无奇的铁剑亦是倏然间一震,各自出鞘横飞于上空,风暴起时两柄剑骤然当空劈砍在了一处。

第一百六十五章血劫启战(三)

    山巅上风雪四起,何不思与冰绮盘膝坐在风雪中央,身不动,形不动,意念神思却如同电光火石,无形的交锋引动刀剑齐鸣,狭长的弯刀与铁剑在空中激烈碰撞,刀芒剑气惊走,在风雪中交织成一片璀璨,而风雪也成了弥天之势。

    “当当当”,

    弯刀飞旋之际形同一轮轮弧月,铁剑却是直来直往,以快打快,激烈的一阵交击后火星四起,融化些许冰雪,铁剑“嗖”的一身飞回,复又斜插在何不思的身旁,已经变得滚烫的剑身融化出一片血水。

    弯刀亦稳稳的飞回冰绮身侧,刀身冰冷依旧,仿佛早已与这里的寒冷融为一体。

    风雪渐熄,两人各自收回神剑,隐隐可见两道影融入二人体内。

    形同幻梦般的少女缓缓睁开眼,见布衣少年仍在闭目沉思,便伸出晶莹洁白的手指先抚了抚刀身,待少年眉头不再深锁时才轻启朱唇问道:“洗剑冰河的剑,说是剑法,为何却又如此脱于行迹,完全没有章法,只是一味的以快打快”,

    何不思脑后的黑巾虽风轻轻摇摆,道:“那不是洗剑冰河的剑”,

    “至少,不完全是”,何不思道:“家师话凄凉本也是洗剑冰河弟子,但剑术却不局限于洗剑冰河,而是集百家之长,容纳百川自成一家;我的剑亦是脱胎于拜剑红楼,先后学习红尘心法,魔罗武典和洗剑冰河的心法,虽得阿决师兄和家师言传身教,但终不能摆脱过去的形迹”,

    当日渡厄海一行话凄凉和鬼姥姥都有所准备,但却不幸碰到了无极道主,导致竹篮打水一场空,何不思倒是在途中修成了心眼通,一身功力境界恢复,剑术根基俱都比往日更胜一筹,与白小真一战虽是出乎意料,何不思却也受益良多。

    从渡厄海折返后,话凄凉越发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这个少年虽然天资不算高,但自身的秉性却与剑十分契合,他的坚韧,他的毅力,他的心性在话凄凉看来乃是天生的剑客。

    在话凄凉看来,学剑未必需要很高的天赋,所谓的剑术乃是杀人术,只要是能杀人的剑术都是好剑术,学会一门剑术是为了杀人,学会十门剑术也是为了杀人;天赋高的剑客若是心性不够坚韧,就算学了十门剑术也杀不了人,而一个隐忍,坚韧,百折不挠的剑客只需要会一门剑术便足以杀人。

    话凄凉有的是杀人剑招,但并没有急着传授给何不思,他希望何不思的心性能够更上一层楼,待有朝一日,他的心铸为精铁,人也锻造成百炼之钢,那才是他真正的学剑之日,为此,他特地为何不思选了北海这个苦寒之地。

    他令何不思独自前来,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苦修以磨砺其心志。

    何不思并没有想到,自己来到北海遇到的第一个人会是冰绮。

    北海传奇刀客,曾冰封三百里,力斩小双头魔的狐族冰绮。

    北海的雪山中并不常见人烟,初来的那几日何不思见到的只有雪原上的妖兽,巨大的雪原狼,凶猛的雪雕,快如闪电的异鼠,还有许多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雪原妖兽。

    那一天,大雪漫山,腰挎弯刀的少女自风雪中而来,于白茫茫的天地间勾勒出一道幻梦般的影,而她前面不远处的雪地里却有几分温热,那温热来自于倒在地上的巨大雪原狼,它脖颈间流出的血是热的;而在雪原狼尸体旁的正是擦拭剑锋的何不思,雪原狼尸身巨大,但冰绮第一眼看见的却是那个一只衣袖空空荡荡的布衣少年。

    北海狐族生性冷漠,独立行走在人世间,不入关中,不理俗世,一生与风雪相随,整个狐族在神州大地上只有青丘国和涂妖山两个朋友,其余皆是世间尘埃,不值一哂。

    刀客也生性冷漠,一身以刀为友,但当两柄绝世名锋于风雪中相遇的时候,她们同时都感到了对方的锋锐。

    这是一个真正的剑客,见到何不思的第一眼冰绮便这么想。

    他们自然而然的成了朋友,虽然两人都少有言语,但所谓朋友从来就不是以言语相交,只有用心才能交到真正的朋友。

    冰绮轻一颔首道:“原来如此,难怪你的剑如此怪异”,

    何不思道:“若是当真刀剑相争,你当在我之上,我所学剑法不多,没有哪一门能胜过你,唯有这脱于形迹,不可捉摸的快剑能出其不意,勉力与你一争高下”,

    冰绮道:“若是比试高下,我当胜你一筹,但若是与你生死搏杀,还是你胜算更大一些”,

    作为北海传奇刀客,冰绮的刀当然不是花里胡哨的花招,她的刀是杀人的刀,她的刀下也沾染过不少鲜血;当初的小双头魔论凶残远胜于何不思,她一样能斩下他的两颗头颅,但真正的生死搏杀中考验的不仅仅是一个人修为和根基,还有心性,凶残,狞恶在搏杀中虽能刺激狂性,但因此而丧失理智的后果也是无法挽回的。

    当日小双头魔若是没有丧失理智,小心应战,对上她未必就没有胜算;受了伤后若是选择逃走也能保的性命,只需将养几日就能恢复修为择日再找机会杀她,但他偏偏因狂怒而乱了自己的心,那种状态下又怎会有取胜的可能?

    何不思与他完全不同,若是生死搏杀,何不思的隐忍,冷静和理智会使他的快剑更上一层楼,那柄平凡无奇的铁剑也会在他手中化作一柄无坚不摧的神剑,这就是真正的剑客与一般剑客的不同之处。

    山下有轻微的风声传来,冰绮和何不思都是久经沙场之人,早已能够听声辨位,知道这不是山间的自然之风,而是有人飞身而上,正向这里而来。

    来人气息不弱,根基当十分雄厚。

    冰绮轻掸了掸身上的雪花,轻轻站起身,芊芊素手握住刀柄。

    果然,一身风向,一道身影从山壁的那一侧横飞而起,跟着一个翻身落在冰雪堆积的山石之上,细长的双眼看向那幻梦般的少女。

    “北海传奇刀客,冰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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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血劫启战(四)

    来人一身白衣,腰带玉佩,华贵之气逼人,细细的眉眼和嘴唇却有显得面容凉薄。

    手中折扇轻摇,约莫着他自己也觉得在这风雪天里轻摇折扇十分怪异,便“啪”的一声收起折扇,轻笑着看向冰绮,又看了看何不思。

    看到何不思的时候他心中不由得动了一下,感受到乾元袋中的竹简上也有两个名字轻轻的动了一下。

    冰绮,何不思...是洗剑冰河的何不思,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与阁下似乎未曾谋面”,

    冰绮目光如水,有些许淡漠。

    “不一定要见过才会相识的,姑娘盛名在外,在下在西牛贺洲时便曾听闻了”,

    来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谋划,他与白小真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有弇山的人暗中相助,他必能战而胜之,却没有想到何不思也在这里,而且,看起来他们似乎有些交情。

    陈非凡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他不像古千阙那样孤傲疏离,早在来东胜神洲之前就已经开始研习神州的《地理志》,《人物考》和白小真给他的各种榜单以及各门派心法,对陆鸿,李梦莲等人的功法特性都了然于心。

    当然,如果只是了解陆鸿,李梦莲,薛沉鸦等人那只能算是浅显的认识,东胜神洲有一些人名气或许没那么大,但实力却绝对不容小觑,洗剑冰河的阿决和何不思便是如此,看过何不思全部身世经历的陈非凡早已将他视作劲敌,本想着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却不想在这里遇见了他。

    他既在此,自己和白小真的计划便多出了不少变数......

    “西牛贺洲......”,

    冰绮道:“北海与西牛贺洲素无往来,以阁下的身份,来此想必也是另有目的”,

    她虽在这北方苦寒之地,但西牛贺洲的事并非全部了解。

    事实上就算她想不听闻也没有可能,北海和关中虽然往来极少,但消息一直都是互通的,北海狐族偶尔会在关中走动,自然能知晓关中的消息,关中对北海也充满了好奇,有好事者如谢家排布芳华榜时还把冰绮给排了进去。

    近日西牛贺洲的高手连败神州知名的少年高手,关中的年轻修士们如丧考妣,北海之人也有所耳闻,已经有不少人期待着冰绮能在这个关头挺身而出,为北海添一些名头,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打算插手西牛贺洲与东胜神洲的纷争,也没有争名夺利之心,却没有想到西牛贺洲的人居然找上门来了。

    陈非凡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姑娘想必已经知晓关中的事,不过在下行事与师兄不同,此番前来只想与姑娘交个朋友,顺道也和北海诸族结一个善缘”,

    有何不思在此,他决定暂退一步,先礼后兵。

    冰绮摇了摇头,道:“北海诸族都在北面的冰原上,若想与他们结善缘,阁下亲自走一趟就是了,至于交朋友,大可不必”,

    陈非凡并不是令人生厌的人,但有些人就是冰火不能同炉。

    陈非凡轻声笑道:“那也无妨,只是姑娘若是不愿意与在下做朋友,在下便须得向姑娘借个东西,用之与诸族结缘”,

    “阁下要借何物?”,

    “借姑娘一败,以便我与北海诸族结个善缘”,

    手腕一动,手中折扇骤然开合,旋转之间疾射而来。

    虽然何不思在侧让他十分忌惮,但事已至此,他也是骑虎难下,行动失利的损失他承担的起,但不战而退的恶名却万万不能落在自己的身上。

    何况,这一战胜负尚未可知。

    折扇飞转的同时,陈非凡五指一勾,体内玄功运转,蔚然的云霞之气便自体内汹涌而出,四方的灵气也被吸纳过来,掌劲一催,滔滔云霞之气便弥散而出,整个人也如龙而动。

    此番东胜神州之行,明面上是金有简领着一众弟子打前锋,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陈非凡才是真正能做主的人,也是此次行动的底牌,便如同长生门的徐怀一般。

    云霞之气瞬息之间笼罩而来,冰绮感觉自己仿佛被这股云霞之气给隔离了开来,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只是湛蓝色的刀光一闪折扇上便发出“当”的一声被击飞了出去,折返之时又传来轻微的咔咔声响,一层冰晶凝结在扇面上。

    北海狐族的刀与何不思的剑在“快”之一字上有异曲同工之妙,虽则不似何不思那般脱于行迹,但变化的路数却更多,也更繁杂。

    陈非凡蹂身而上,气势非凡,他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了,以云霞之气为辅,他的身法直入电光火石,但他却仍是看不清北海传奇刀客的出刀路数。

    他能看见的只有光。

    如同疾电般的刀光,偏偏又森冷的可怕,他看不清冰绮手上的动作,只能看见一道道刀光迎面而来。

    “嗖嗖嗖”,

    弧月形的刀芒破开云蒸霞蔚的气息,陈非凡凌空一踏跃上半空,五指一勾正欲攻下,却赫见一道巨大的刀芒自下方而起,直破云空,他心中一惊,急忙倒掠而出,那巨大的刀气擦着他的身子破入云霄,径自切开一片浮云才没入天空的云层之中。

    “锵”的一声,插在地上的弯刀被冰绮拔起。

    她已经发出了数十道刀气,但那柄弯刀插在雪地里的缝隙却没有任何变化,陈非凡也难以想象她出刀的速度究竟是到了何种地步,只是当她真正拔出刀的那一刻他陡然便觉得心里一寒;餐霞功胜在雄厚绵延,乃于久战,而刀客讲究的是快的极意,最喜速战速决,冰绮的狐刀显然也是这样的路数,这正是完全相反的两种战法,陈非凡知道她一旦出刀必然攻势凛冽,接下来就看自己究竟能不能挡得下她的狐刀了。

    若是挡不下,自己十有八九会成为刀下之鬼,但只要挡住她攻势最凛冽的前几刀,撑持下去她必然后力不济,再有白小真暗中相助,胜她的几率便大大增加。

    只是,他也注意到站在冰绮身后的何不思虽然自始至终不发一语,也未出一剑,甚至感受不到他身上有什么气息,但有什么东西似乎开启了,他能感觉到,四周的一切仿佛都映在这盲眼少年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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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血劫启战(五)

    呼呼的风声传来,绵密的刀气割开浓郁的云霞之气,陈非凡五指一纳,云霞之气回流,又在瞬息之间释放而出,尽数震散一道道刀气。

    耳边却又听一声风响,冰绮足尖一点凌空而起,陈非凡双目紧盯冰绮,不敢有丝毫放松,他想要看清对方的身法,接下来方能有御敌之策;然而冰绮的身影只在空中一闪便即消失,他心中一动,本能的低下头,刀气已经擦着他的头皮横削而过。

    险而又险的一刀,冰绮的狐刀拥有着极致的快,偏偏她刀意内敛,令人极难防范;陈非凡常年以云霞洗练武体,五感比之寻常修士强出许多,然而面对冰绮的狐刀仍是觉得力有不殆。

    “彭”,

    刀气横削而过,陈非凡本能的反手一掌按出,滔滔云霞之气尽数击向冰绮的头部和脸部,但冰绮的掌劲却更快一步震在他身上把他给击飞了出去,自己则身子一动倒掠而出,如影随形的避过那汹涌的云霞之气。

    何不思眉锋稍等,方才的过招他看的清晰,若是冰绮用的是快刀而不是掌,只怕陈非凡的一只手已经被砍了下来;她外表冷漠,但心里到底还有一些恻隐之心。

    陈非凡心思敏锐,亦察觉到了这一点,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笑意;快刀为战无不是速战速决,极少有耐久战者,方才她若是干脆利落的砍下自己一只手自己或许会知难而退,但她既如此优柔寡断,那自己便有胜她的方法了。

    “在这茹毛饮血,人兽杂居之地居然还有你这般的刀客,稀奇,稀奇”,

    五指一纳,滔滔云霞之气在手心聚集,七彩幻化,一道道光华飞射而出,却不是直来直往的轨迹,而是弯弯曲曲,如同彩色的龙蛇。

    冰绮手中狭刀一横,一刀劈出,风雪大气,狂风卷着漫天的大雪呼啸而起,瞬息之间便将那彩色的光华完全覆盖,一道道光渐渐变得黯淡;陈非凡却五指一张,又是一道七彩的光束透过风雪径自向冰绮射去。

    同一时间,只听“波波”两声,雪地里竟开出了十数朵铁莲花,十数朵莲花恰好围住冰绮,旋即“咔咔”几声,铁莲花的莲叶倏然张开,铁莲花飞旋而起,一片片铁叶子也急速射来,一时之间暗器如雨,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飞蝗。

    冰绮手腕翻转,狭长的刀锋在身外疾旋,接下来却没有听见刀与暗器交接的声音,一股冰冷冷的气息忽然涌来,宛如海底的潮汐突然汹涌,数不尽的暗器尽数被风卷其中,一荡之间便扑簌簌掉落了下去,然后便是“嗤”的一声。

    “唔......”,

    陈非凡身上灵气一散,钻心的疼痛从胸前和身后传来,平凡无奇的剑锋贯穿了他的身体,他本能地捂住胸口。

    剑锋冰冷,剑意亦是森寒,弇山的铁莲花在他的剑意之下仿佛被冰冻住,而陈非凡大意之下竟被何不思一剑刺穿了心脏。

    他没有想到何不思的剑竟这么快,这么准,而体内的生命气息已经开始流逝了。

    “你...卑鄙,竟然偷袭”,

    “是你们阴谋在先,杀人人杀,生死莫怨”,

    剑身一震便欲割开他的身体,在此生死之际陈非凡却被激发出了血性,五指一拍重重击在铁剑上,身子则猛地飞了出去,胸口喷出一片血雾,他几乎忍不住要叫出声来,却只能死死咬着牙,运使体内的云霞之气封住伤口。

    下方刀气破空而出,冰绮的快刀依然气势如虹;何不思亦足尖一点如电光火石般剑刺而来,陈非凡受创不轻,已难躲过两人的快刀快剑,两根丝线却及时的破雪而出,后发先至,缠住陈非凡的手脚向下一拽将他拖入雪地里,滚了两滚便即消失不见。

    何不思心中一动,闪电般落下,一剑刺在雪地里,铁剑直没到剑柄,冰绮亦是一刀刺下,刀芒剑气霎时间透入地下,交织成一片大网;但却没有惨叫声传来,回应他们的是一道光。

    一道炽热无匹,能将人瞬间融化的光,在一声轰鸣之后激射而出,整座山头都被炸毁。

    为了自保,陈非凡不得不祭出裂空宝镜。

    “嗖嗖”,

    冰绮和何不思俱都飞身而起,快速避过那道树干般粗细的光束,身形一动复又下探,这时却有一道道丝线如铁丝般射了上来,密集,柔韧,凌厉如刀,两只傀儡亦从中间射出。

    “当当当”,

    两只傀儡分别射向冰绮和何不思,两只傀儡手握刀剑,没有任何章法,仅凭快速旋转的身形御使刀剑与冰绮和何不思周旋,这是只能撑得一时的战法,冰绮与何不思俱都是经验丰富的兵修,只消片刻便能破解这粗糙的打法。

    御使傀儡的人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只是堪堪抵挡两人片刻傀儡线便即一收,两只傀儡便缩了回去,跟随着开始坍塌的山峰向山腹内飞去。

    冰绮和何不思身形一动落在丈许外的另一座山峰上,看着这一座高峰断裂开来,下方扬起的风雪中有两道身影一闪而出,然后消失在茫茫山岭之中。

    “都是西牛贺州的人吗?”,

    冰绮道,

    “应该不是......”,何不思轻摇了摇头,只是他也不能肯定藏在山腹中的那人的身份;刚才的丝线他曾见两个人用过,冯妖妖和白小真,依据那两只傀儡推测,暗中偷袭的人更有可能是白小真,但冯妖妖素来诡计多端,修行亦是极快,她学会傀儡之术也不无可能......

    “西牛贺州蠢蠢欲动,陈非凡修为不弱,但若论手段比之冯妖妖相去甚远,纵然能得势一时,早晚也必铩羽而归”,

    “我该去北海深处修行了,关中之事有陆鸿师兄料理,应无大碍”,

    冰绮道:“关中的小陆阁主吗?我听说过他的名字”,

    何不思点了点头,背起铁剑走下天苍岭。

    “冰绮姑娘,别过了”,

    冰绮轻一颔首道:“北海深处危机四伏,多加小心,若有麻烦,尽可报上北海狐族的名号”,

    “何不思铭记在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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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血劫启战(六)

    清晨,荷花滴露,和风送暖,昆仑山的顶部也散发出阵阵金光,金光普照四方,山脚下的村庄里有人想着昆仑山顶的方向遥遥参拜。

    昆仑山乃是神州最神秘的洞天福地之一,山上有剑仙无数,皆可御剑乘风,斩妖除魔;也正是因此这昆仑山方圆数千里才是一片净土,无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敢犯。

    昆仑山山脚的村民们对昆仑山的剑仙们敬畏有加,富裕一些的村庄为昆仑山上的大仙人建庙塑身,时常参拜,穷一些则早晚向着昆仑山顶的方向遥遥参拜,以求仙人保佑风调雨顺,家宅平安。

    多少年来山上山下都是如此,昆仑派弟子极少出山,但一旦有妖魔作乱,昆仑弟子定下山斩妖,义不容辞,而村民们投桃报李,供奉香火;但近日两杆大旗却竖在了昆仑山下的桃李村口。

    两杆丈许高的大旗一左一右矗立在村口的琼花树旁,旗上有字,左书“昆仑无胆”,右书“贻笑大方”,竟是赤裸裸的挑衅起昆仑来。

    最先发现这两杆大旗的村中青壮找村里识字的人来,当他知晓大旗上的八个大字时只气的破口大骂,忙去报告村长;村长见了和他一样暴跳如雷,忙令人拔去这两杆大旗,熟料组织了村里十几名正当壮年的男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来拔旗,这两杆大旗却是纹丝不动,村长又气又急,知道这两杆大旗必有来头,一面派人告知山上剑仙,一面请十里外的小宗派高人来拔旗。

    那不知名的高人闻听有人竟敢羞辱昆仑仙家,有心讨好昆仑,连送来的礼金也没有,表现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来拔旗,熟料旗杆忽然大动,那高人的双手竟被牢牢的黏在旗杆上,一刻钟后就化成了一滩血水。

    桃李村上下大为惊恐,旋即一个个消息从外界传来方知这两杆大旗乃是什么西牛贺州长生门徐明征之物,这人此番前来就是为与昆仑山的同辈剑仙一较高下。

    是仙家的斗法,桃李村的人知道这一阵仗自己是插不上手了,恰好被派上昆仑山送信的青壮如期回来,告知昆仑山长春真人已知晓此事,不日便有昆仑弟子前来应战,桃李村上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过了几日,桃李村的人终于见到了徐明征的真面目,此人竟悠游于山中,如同闲云野鹤一般。

    又过了一日,一辆华丽的马车从东面驶来,那马车的珠光宝气看的人眼晕,当车停在村口时,从车里走出来的却是一个更加让人眼晕的女子。

    女子一袭流云长裙,身形显瘦,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异常的妖娆;不少村中青壮都看的直咽口水。

    女子背着手看了看插在村口的两杆大旗,却说出了一句让村民们极其愤怒的话。

    “昆仑无胆,贻笑大方,这八个字用在昆仑派可说是恰如其分了”,

    这女子竟敢在这里亵渎昆仑,村中青壮当即大怒,喝道:“混账,昆仑山乃是仙人所巨之地,我等这么多年来都受其恩惠,你这妖女竟敢亵渎昆仑派”,

    “妖女,念你一介女流,我等也不与你计较,快快离开这里吧,勿要污了我们桃李村”,

    “就是,桃李村上下只敬重昆仑剑仙,谁敢亵渎昆仑就是跟咱们过不去”

    ......

    女子嗤笑一声,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便吓得他们纷纷住了口,殷红的手指在长袖中动了动,丝线终是没有祭出,她不屑的一笑向山上走去,驾车的那个小老头也身形一闪没入山中;从那之后便再没有人见过那个女子。

    时隔半日,天边忽然现出虹光,一道虹桥突然从天边嫁接到了桃李村村口,村中人俱都被这奇景所惊,耕农们放下锄头讶异地仰起头,便见虹桥上一道身影赫然而立,金衣烈烈,锋利之感直逼眉峰。

    “是...昆仑派的仙人”,

    “是昆仑山上的仙人断痕,听说他有一座虹桥,可连接天地万方,他终于来了”,

    断痕要与徐明征决战之时早在三日前就在神州之上传开了,他本该在一日之前就赶到桃李村,途中却被神秘人所阻;他与两名神秘人恶斗多时,虽然击杀一人,却至今未能查出对方的来历,心中本就有些阴郁,这时又见两杆大旗上的八个字,心中怒意更甚,当即冷哼一声,站在虹桥上五指一张,掌下登时“呼”的一声掀起一道狂风。

    狂风生于掌下,却起于两杆大旗的旗杆底部,下方泥土赫然扬起,强大的吸力包裹,多日来一直无人能够撼动的大旗也骤然摇动起来;风卷狂沙,两杆大旗片刻之后便支撑不住,呼呼两声向虹桥上的断痕飞去。

    两杆大旗来势甚急,旗杆上亦涌出一重重奇特的力量,异力流转,断痕甫一抓住两杆旗杆体内灵气便仿佛受到牵引一般向两杆大旗上流去。

    “雕虫小技”,

    断痕自幼在昆仑修行,心如铁石,坚韧刚毅,根基更是极其雄厚牢固,心法一转便即稳住体内灵气,身形一转,两杆大旗被他硬生生甩出,两只手在旗杆尾处重重一拍,两杆大旗便呼啸着拖起一阵狂风向山腰处射去。

    “西牛贺州的鼠辈,出来受死”,

    两杆大旗飞起,他人也跟着射了出去,如同一道金光般没入山林之中。

    片刻之后一声轰鸣的巨响从山腰处传来,半山腰处忽然炸开,巨石滚滚落下,一棵棵雄木从山上坠落下来,连同根部的泥土一起掉落,断痕一掌抵在旗杆的尾部;而旗杆的另一头已被一名长身玉立的青年抓在手里。

    他一只手抓住旗杆的头部,双脚踩在山地上,显得意态闲适,游刃有余,看向断痕时脸上流露出自信的微笑。

    “西牛贺州长生门下弟子徐明征在此恭候多时,望断兄赐我一败”,

    “就如你所愿”,

    断痕五指向前一探,金光倒卷而来,他的手掌也完全固化,变得无坚不摧,两股力量加催,那大旗骤然一响,被压得弯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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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昆仑劫(上)

    强悍的掌力汹涌澎湃而来,徐明征以长生木祭练的大旗也撑持不住,大旗上骤然一响,旗杆便即弯曲起来;徐明征手掌一拂,大旗骤然翻转,两杆大旗在两人之间飞旋,脚下一借力已穿过两杆大旗,掌指再拂,劲风登时拂面而来。

    栖霞宗,朝阳山,长生门三各宗派的武学心法各有特色,栖霞宗的餐霞功可借天地之力,气势雄浑,无穷无尽;朝阳山心法刚猛霸烈,不耐久战,但威势却极其猛烈;而长生门的武学却是刚柔并济,圆润通和,门下弟子皆视之为武学至道;而作为长生门下最杰出的三代弟子,徐明征对长生诀的感悟比李玉姬要更深一层,且在根基上无需借助长生树阵也已在化境后期,已胜过寻常门派的武学宗师。

    翻飞的两杆大旗中两道身影瞬息间交错在一起,拳掌指快如一瞬,身形翻飞,交击之间铮铮有声,断痕天生五行属金,生得一副好筋骨,又兼根骨卓然,金灵,武体,根骨,三者相合,乃是修行武技的上好材料;待他体内金灵有所小成,几经淬炼就成了钢筋铁骨,无论再修行什么武技都是事半功倍,其师长春真人虽是水波不兴的仙人性子,却也视之如珍宝,而他此番出山也果然锐不可挡,先是把冯家掀翻过来,继而手刃叛徒,再与恶人坑白虎一战,无一败绩,这时再斗徐明征气势更是非比寻常。

    徐明征在西牛贺洲亦是赫赫有名的五道高手,与御兵门下陈禹不同的是,他兼修术法,若有长生树相辅战力还可再上一层台阶。

    但这一次由于是在昆仑山下,却不允许他布下长生树阵—昆仑派上下可以不理会他的无礼挑衅,但他若是如李玉姬那般在山下种下长生树阵,吸纳此地灵气,伤及此地无辜生灵,那昆仑派上下绝不会坐视不理,那些大剑仙也不会再将他看做无知小辈,而是当做妖魔邪类,必会出山除之而后快,是以这时的徐明征只能凭自身功力武技与断痕实打实的硬撼。

    修界之中的近身之战最是残酷无情,招与招的硬撼,带来的是动辄肢体分离,五脏受震;断痕的灵力已经覆盖了全身,他整个人都变成了金色,而徐明征则被一股柔软的绿色灵气包裹着,端得是一刚一柔,但以徐明征的战力想要以柔克刚胜过断痕却是极难。

    金灵大起,断痕的武体也随之一变,整个人宛如金水浇筑而成,身如玄铁,手似刀锋,每一次那锐利的金芒切入徐明征手臂上便会多出一道血痕,金光几番交错而过,他的手臂上便即血痕累累。

    武技上,徐明征只是稍落下风,但武体上他比之断痕却相去甚远,纵然有灵力裹覆也阻挡不了断痕的掌刀。

    当今世上能在武体武技上鱼断痕一较高下的只有恶人坑的白虎薛怀礼。

    虹桥架起,连接半空,断痕化光而前,一拳轰出,漫天金光大作,金色的灵气重重叠叠铺盖而来,徐明征匆忙化气成盾,但那匆忙化出的灵盾却没能挡住断痕这暴戾的一拳,灵盾一破徐明征便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

    断痕却没有追击,他眉头一凝飞身立在虹桥之上俯视下方,却没有发现什么踪迹,森寒锐利的目光复又看向身上已经血迹斑斑的徐明征。

    “出言挑衅,妄称一战之人不该只有这等实力”,

    他本以为胆敢向昆仑派挑衅的徐明征应该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这本应是一场恶战,所以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但目前看来凭他展现出的战力根本挡不住自己的权利一击。

    但他千里迢迢从西牛贺洲而来,又煞费苦心的击败了许多高手再向昆仑山挑衅,甚至见到自己时也出言不逊,激他来战,又怎会只有这么一点资本?

    如果他不是心血来潮的愚蠢之辈那便必是在藏拙,暗中定还留有后手。

    徐明征笑了一笑,手指在手臂上轻拂而过,碧绿色的灵波在身上,臂上形同水波般流淌而过,触目惊心的疤痕也好似被那水波荡漾去了,斑斑血迹也被涤荡干净。

    “阁下所说的是何等实力?长生门下言出必践,昆仑派徒有虚名,与你一战,我已战而胜之”,

    “哼,说梦话吗?”,

    断痕冷哼一声,便即运功纳灵,熟料体内灵气居然受阻,腹心倏然一痛,他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征兆,但眉峰却不由得微微一动。

    徐明征哈哈大笑道:“如何,现在该知道我所言非虚了?从你进入此地起便是败局已定,根本就没有翻盘的可能”,

    “毒...不可能”,

    断痕虽然不以智计闻名,但并非莽撞之辈,断不会连一些下三滥的下毒手段都不防备,这山林茫茫,他没有接触可以下毒之物,又一直以灵气护体,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

    徐明征笑道:“若是在半日之前,我也会和你一样以为不可能,但见识了那种毒药后我就知道,不管我准备的如何充足,这东胜神洲也会有令人惊喜之物;有一个人告诉我,世上的毒多要借他物以传播,或下在水中,或下在食物中,甚或下在用来修炼的灵石之内;也有的毒不需媒介,譬如林中的瘴气和沼泽中的沼气;但这几种毒色味明显,极易防备,巫族有下毒之人苦心孤诣,另辟蹊径,炼出一种极其微小的四翼蛊虫,名为‘清风入喉’”,

    “清风入喉?”,

    “因其身体细小,如同微尘,肉眼不可察觉,即便群飞而来时也像是一道清风,故而得名;据说这种蛊虫比之蛊王还要难得,整个巫族也不过一鼎之数;清风入喉本身是蛊,但进入体内就成了毒,蛊毒一体,不管你修为多高,待它在你体内伸展开来后也将生不如死”,

    “如何,现在你该已经察觉到体内的蛊虫了”,

    说话间断痕已能感觉到体内的微小飞虫正经由血管向四肢百骸,奇经八脉蔓延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