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术起源全文阅读 第24分节
第二百二十七章 测绘
肖恩原本还想顺势摸出它们的老巢，看看能不能找几只桑赛特巨鹰蛋回去，能不能卵化驯养。
只是这些家伙狡猾的很，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会回巢。
肖恩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在它们身上浪费，只能默默将周边地形记下来，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
肖恩只在桑赛特峰呆了几分钟便下来了。
到了这种高度，别说是生物，就算是风雪都上不来了，上面的皑皑白雪，还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剩下的只有严寒，好似灵魂都要冻结。
除非借助这种非常规手段，短时间内，没人能够到达这里。
从桑赛特山下来后，肖恩便沿着安迪斯山脉，以固定的高度飞行。
这番行为当然不是无目的的游玩，而是利用惊雷金雕的高空飞行能力和自己超强记忆力，进行扫地图。
在这种年代，一份详细的大地图，就是万金难求的宝贝。
肖恩只在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手中见过一份阿沙恩大陆的军事大地图，被她当宝贝一样的小心翼翼收藏着，就连全貌都吝啬给肖恩和安吉贝娜看。
在肖恩眼中，苏菲丽雅的那张军事大地图，不光详细程度不尽如意，已经老掉牙了，很多地方与实际情况，存在很大悬殊。
永夜集团军一直很注意这方面人才的培养，甭管费迪南德的脾气不怎么样，但是他为永夜集团军培养出了一大批建筑设计测绘师，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些建筑设计测绘师，只有一部分活跃在永夜集团军基建工程一线，大部分被永夜集团军撒出去了，测绘制作属于自己的军事地图。
只是速度不尽如意。
相比起需要测绘制作的军事地图面积，永夜集团军培养出来的测绘师数量，远远不够用，而且他们的测绘工具、手段，又十分落后，基本靠眼看、手画、脚量。
别说是涉及其他军领，光是永夜集团军现在领军军事地图的制作近程，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现在有了惊雷金雕，这项工作的进度将会加快不少。
在术法力量持之以恒的改造下，拥有计算机一样储存式记忆的大脑，在这项工作中发挥了巨大作用，仅仅是随意的扫那么两眼，肖恩事后就能够原封不动的素描或者在沙盘上还原出来。
很快一张张局部高空俯视地图便出来了，拼图一样，一点点拼凑，越来越丰满。
当然了，这种地图与测绘师制作出来的军事地图还是存在不小差异。
肖恩制作出来的充其量就是平面缩略图，上面的很多山脉和河流，他选择的都是比较具有代表性和识别性。
除了桑赛特峰、雅各布江古河道、安迪斯内陆湖，这些肖恩原本就知道名字的地形山脉湖泊外，其他全部用的代称，一号峰、二号河之类的。
与测绘师的精确版本不可同日而语，直接使用，必须实地比较不说，剩下的半蒙半猜。
即便是如此，当它完全制作出来，价值不可估量，将会是永夜集团军的第一重宝，能够确保他们的军队无论到哪里，都不再是双眼一抹黑。
肖恩的重点并不在安迪斯环形山，这里已经有大量测绘师在努力工作，用不了多久，将会有更精准版本出炉，无需他这种俯视缩略版。
在有精准测绘版本的地区转悠两圈，制作俯视缩略版纯粹是为了作为比较，方便自己制作地图，也方便看地图的人心中有数。
肖恩首要侦测方向有五个——柯格尔草原、绝望沼泽、安迪斯山脉东峦、雅各布古河道和卡尔特军领。
其中柯格尔草原是首要任务，不光是制作军事地图，同时也是高空侦查，侦查奥丁兽人部落动向，为冬季战略做准备。
术法力量如同流水一样，从能量反应室中抽离，源源不断的通过肖恩注入到灵魂兽卡中，再转化到惊雷金雕中。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为了配合灵魂兽卡，肖恩对自己的术法能量都进行了改进调整。
原先术法力量无形无质，更多是依托血脉流转而存在，现在变成有意识的控制它们，让它们按照固定线路流转，用最短的路线，最快的速度吸纳游历的术法力量，转化成自己的。
这可不是肖恩纯粹异想天开，而是源自于天赋组织的启发。
天赋组织说起来很玄妙，在肉体上，实际上就是血管组织产生的良性变异，从而造成了局部组织对氧气和术法力量运用更加完善。
引导术法力量，改造自己的肉体，形成后天天赋组织。
这种比较危险的试验，肖恩不敢随便乱搞，但是有意识的控制自己的术法力量，刺激锻炼血管，让它们再发育，变得更粗更厚，却百利无一害，身体一些机能都会跟着水涨船高。
其中的痛苦酸爽滋味，就不足向外人道了。
术法力量从来不是温情脉脉泉水，无声无息滋养，尤其是火属性的术法力量。
狂暴、毁灭。
才是它们的本质。
哪怕肖恩竭力压制的情况下，一不小心也会弄伤自己，亏得当初在搞医学研究的时候，他非常注重术法力量微操控，拿自己身体搞研究的时候，又异常的谨小慎微，一开始拿无关紧要的细小血管着手。
即便是现在，肖恩也不敢拿自己的大动脉动手，而是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一点一点的影响刺激它们，从而达到目的。
见效虽然缓慢，但是贵在没有副作用。
在肖恩持之以恒的改造下，体内已经形成了一个快车道——术法力量快速汲取转化的快车道。
从能量反应室中汲取力量，补充术法力量的速度，比原先快了将近三倍。
用游戏术语讲，补魔速度提升三倍。
灵魂兽卡补充能量的速度，同样提升三倍，续航能力大幅度提升。
一周充能，能够维持惊雷金雕高空中速飞行十二小时。
惊雷金雕高空飞行的消耗并不高，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滑翔状态，消耗最惊人的在攀升状态。
鉴于此，肖恩尽可能充分利用惊雷金雕的每一次攀升，有一次甚至冒险尝试，准备将惊雷金雕的能量消耗为零，看看会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灵魂兽卡设有保护机制，当能量低于最高能量的百分之十，自动溃散，直接将肖恩的意识送了回来。
这为肖恩敲响了警钟。
看来灵魂兽卡能量归零，损失只怕要比自己预想的要大。
不一定是对灵魂方面的损伤，而是对灵魂兽卡的损伤，很有可能会让灵魂兽卡变成自己初见时的模样。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需要重新解封。
越想这种可能性越大，能量耗尽代表着能量骨架打碎，而解封的过程，就是能量骨架重塑的过程。
这么看来，灵魂兽卡死亡的代价还是不小，重新解封，意味着这张灵魂兽卡短时间内处于灰色状态，既不能半能量状态期间动用，也不能置入能量反应室中持续强化。
不得不说，能量反应室经过数百年的累积，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聚能反应装置这么简单。
已经具有了神奇的强化功能。
不光术士造物置身其中会出现强化效果，就算是普通兵器扔里面，过一段时间，也会出现类附魔强化。
虽然这种附魔强化是临时性的，效果非常微弱，从里面拿出来，用不来多长时间，就会因为术法力量的飘逸而消散，但是这一切确确实实的发生过。
不要忘了，永夜集团军现在已经有能力生产附魔装备。
这些内部拥有了术法回路的装备，虽然没有办法像灵魂兽卡这样吸能永久性强化，但是在里面扔久了，还是有不小好处得。
唯一比较遗憾的是，能量反应室又不是仓库，内部空间着实不大，诸如铠甲一类，塞不下几件。
惊雷金雕的侦查效果，在那些前往柯格尔草原过冬的奥丁兽人小部落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在坐镇北方要塞的肖恩遥控指挥下，第三兵团宛如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频频出击，没有一次落空。
那些奥丁兽人小部落刚刚千辛万苦的穿越狭长戈壁地带，便遭到数倍于自己的永夜集团军精锐伏击，基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偶尔有漏网之鱼，也是那些以家庭为单位的，丁口不过百，牛羊不过千，永夜集团军现在没空搭理他们，等将那些大鱼吃光了，再抽出功夫，拉大网兜这些小虾米。
一个冬天下来，第三兵团的收获竟然是去年收获的双倍还有余。
想来并不稀奇，去年永夜集团军只是摇旗呐喊的，银狼部落才是主力，今年他们可是吃的独食，就算没有恶狼和灰狼这样的大部落入瓮，积少成多，收获还是相当喜人的。
很可惜，这种事情多数是一锤子买卖，柯格尔草原对东奥丁帝国来说是偏僻一角，但是对于现在的永夜集团军来说，依旧十分辽阔。
更何况，由于能量反应室的存在，北方要塞比较特殊。
到现在整个永夜集团军中能够自由进出北方要塞的军民，不过五六万，好几千还是山地肯塔纳野蛮人雇佣兵。
凭这点人数，是没有办法完全封锁柯格尔草原的，永夜集团军存在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大草原上去。
到时候，要么不再有奥丁兽人部落前来柯格尔草原过冬；
要么就是对自己实力有信心的大部落，准备将永夜集团军一口吞下。
不过最快也是来年的事情，有了这笔战利品，永夜集团军今年多少有了底气，就算再碰上灾年，也不会出现粮食危机。
运气这种东西是很玄妙的。
永夜集团军成立的第五年，应该是有史以来最顺当的一年。
柯格尔草原上大获丰收的同时，雅各布古河道同样也迎来了大丰收，随着大量粮食装入口袋，那些分流过去的安迪斯山民彻底稳定下来，再来这么两三个丰收年，城寨联盟将会被他们彻底遗忘，眼中只剩下永夜集团军。
不是他们现实，而是当初城寨联盟留给他们的美好记忆，屈指可数，更多的是压榨和贫穷。
现在加入永夜集团军则不一样了，虽然现在同样一贫如洗，甚至负债累累，但是冬天有狭窄但是暖和的房屋可住，有能让自己饿不死的食物，辛苦一点，甚至能糊弄饱全家人的肚子，有田地可耕种。
今年入冬前更是有不少家庭分配到了大着肚子的牲口，虽说是寄养，但是军方那边可是按照分配到的数量回收，在此期间下了仔的，既可以用低廉的价格买下来，也可以一起还给军方换取一笔还算丰厚的报酬，无论怎么选择，都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
这是一项福利政策，优先分配给了那些功勋家庭或者有子弟在军中效命的。
委实将那些没能分配到的家庭羡慕的不行，这已经不单纯是利益，还是一种荣誉，一种认可。
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好生表现，争取来年。
那些堡长已经说了，北方要塞外的数百里草原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牧场，去年冬天从那些青面獠牙的奥丁兽人手中又抢夺了数十万牛羊，今年冬天说不得又得分流寄养一部分过来，那将会是他们的机会。
永夜集团军与城寨联盟最大的不同，就是置身其中，哪怕处于一无所有的赤贫状态，也充满了希望。
明天比今天更好的希望。
对城寨联盟的合并兼并中，虽然出现了一点小波折，但是还没等到永夜集团军出手，那些试图串联的城寨联盟残余首领们，便被四水城的代理城主班希伯来连根拔起，手段之凶残，就连永夜集团军的很多高层也为之侧目。
班希伯来现在成为了城寨联盟内部反抗势力最痛恨的人，以老疯狗而代指。
班希伯来的做法并不难理解。
他现在已经坚定的认为城寨联盟被永夜集团军合并兼并已经是不可阻挡的大势，为了与那些反抗势力划清界限，不被拖下水，就必须下狠手，证明自己清白只是其次，主要防止永夜集团军直接清洗，误伤了他的势力。
再就是为自己儿子罗兰恩换取政治资本，这种无形资本，对其融入永夜集团军这个体系有所帮助，至少让很多人不再潜意识的排斥他。
在这种大环境下，四水城被拆的四分五裂，常驻人口只剩下十万不到，别说是相比起沙丁鱼罐头般扎堆的时候，就连正常时节的八成都没有。
第二百二十八章 动向
永夜集团军对四水城的人口分流，自始至终就没有停过，只是除了第一波规模较大、持续时间短、相对集中外，后续分流相对分散，不再是主动分流。
而是某个地方出现了人口缺口，汇报上来后，再从四水城挑选合适人员，分流过去。
这么做的好处是，最大程度的利用土地，从而达到整体利益最大化。
不过对于管理要求比较高，无论是执行能力还是消息传递，必须有很强的时效性，也就永夜集团军敢这么玩。
若是换作其他领地，等得到消息的领民赶到了，要么已经人口超负荷了，要么整个村寨都荒芜了，赶的正巧的，反而少之又少。
除了分流出去的，还有一部分有造船方面手艺的，全部被永夜集团军雇佣走了，加入了永夜集团军正在筹备的造船厂。
一开始只是单纯的雇佣关系，随着造船厂的飞速成型，这些造船工匠，举家搬迁到了造船厂的附属村寨中，名义上是方便这些造船工匠工作，实际上，是为了以后的保密工作做准备。
走一步看三步，是永夜集团军成立之初便形成的风格。
和平吞并仅仅进行了一半，城寨联盟已经名存实亡，那些图谋反抗的旧城寨联盟首领们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当连他们生长的土壤都不再存在的时候，他们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在混乱了三十余年以后，安迪斯山脉中的安迪斯人终于再次迎来了大统一的曙光，与以前的三洞八寨的联盟性质不一样，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大统一。
这原本而是一件十分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永夜集团军一开始便拥有更长远的目标和追求，这种成绩反而显的微不足道，好似一件必然的事情，没有人太过在意。
与东峦断崖氏族的关系变的更加亲密，年前将肖恩惊出一头白毛冷汗的联姻，进行的还算顺利。
就像当初马歇尔分析的，老爹洛克仅仅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双方的关系更进一步，并没有指定肖恩作为联姻对象，他自己多少也清楚现在的断崖氏族有点不够格。
永夜集团军这边的联姻对象，正是碎颅者麦基，虽然没有明说，一开始的时候，他多少还有几分不乐意的，不过在见过联姻对象一面后，那几分不乐意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就像陷入爱河的青少年，展开了疯狂追求，为此甚至请了三个月长假，跑到断崖氏族去了。
用一句比较骚的话说，他终于遇到这辈子要找的人，浑然忘记他家中已经有三个老婆，最大的儿子身高已经和肖恩比肩了。
肖恩从来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有也是披着羊皮的见色起意。
任何种族中都有异数，就像她的老爹洛克一样，作为联姻对象的妮可拉，也是这样的异数，即便是用异族目光来看，她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美女，充满了独特野性之美的大号美女。
身高二米一的美女，一般人在她面前压力十足。
若是配碎颅者麦基的话，却刚刚好，难怪他要舔着脸说找到了这辈子的挚爱。
不过碎颅者麦基的求亲之路并不顺利，妮可拉也不是什么善茬，赫然也是一名冠军骑士，她的性情也充满了野蛮人的直爽与纯粹。
想要娶她，可以。
先问问她的拳头答不答应。
换句话说，打过她是迎娶她的前提条件。
仅仅这一条，肖恩就没有任何机会，哪怕全身最新附魔装备，也不足以让他越级挑战冠军骑士，尤其是拥有狂暴种族技能得冠军骑士，他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因为一旦发起狂来，他们自己都害怕。
在永夜集团军，狂暴与烂醉，在某种程度上是划等号的。
因为很多碎颅士兵需要借助辣果酒，才能够进入狂暴状态，那个时候基本处半醉。
很难分清，究竟是狂暴，还是醉酒，反正暴躁易怒、疼感降低、行为混乱、蛮力暴增等表现出来的特征，有几分相似性。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断崖氏族还是肯塔纳野蛮人，热销产品排在首位的便是辣果类产品，尤其是辣果酒，更是饱受好评，越辣越刺激的，越受欢迎。
一些产品的受众，很多时候会受自然环境因素影响。
肯塔纳野蛮人就很有成为酒鬼种族潜质，永夜集团军已经为未来烈酒找到了销路。
不过这估计是十几年，乃至几十年以后的事情了。
并不是说蒸馏烈酒有技术瓶颈，这个世界本来就拥有酒精类制品（啤酒、果酒）的酿造工艺，就算是没有陶瓷玻璃制品，用竹木制作蒸馏管道，也没有什么难度。
永夜集团军很早就蒸馏出了能够医用的高浓度酒精，当初碎颅者麦基没少偷着喝，亏得这年头还没有化学制品勾兑得工业酒精，都是粮食蒸馏出来的，否则他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限制烈酒产量的是粮食。
这年头，大部分人填饱自己的肚子都成问题，若是再拿大量粮食酿制烈酒，这不是造孽吗？
在永夜集团军，哪怕是果酒的数量也没有那么多，有多余水果产出，也多数被做成了水果罐头，更何况剩余数量当真不多。
言归正传。
碎颅者麦基与断崖氏族公主妮可拉的爱情和婚事，就在一场场纯粹的肉体碰撞中进行的，不要想歪了，真正意义上，能让很多人骨断筋裂的肉体碰撞，包括他们的洞房。
为他们精心准备的新房，都差点被两个人拆了。
最后究竟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就不得而知。
不过以后的很多天，碎颅者麦基都是鼻青脸肿的进出，脸上却挂着男人特有的猥琐笑容。
估计用那句痛苦并快乐着来来形容非常合适。
妮可拉嫁过来后，一直被扣着的人熊耶鲁，被释放了回去——这是这次联姻的主要交换条件。
先前已经说过了，由于折损了大量精锐，断崖氏族现在得日子并不好过，不仅要面对肯塔纳冰原方向与日俱增的压力，原本受慑于他们强大武力的各个氏族部落，蠢蠢欲动。
老爹洛克既要守家，又要剿灭那些有二心的氏族部落，有些分身乏术，急需人熊耶鲁回去分担。
至于妮可拉同样是冠军骑士，为什么不能顶替人熊耶鲁？
这个只能说原因有很多。
两者同样是冠军骑士不假，不代表妮可拉拥有人熊耶鲁一样的战争天赋。
大块头不代表没智慧。
当初在冰城攻防中，人熊耶鲁敏锐的战场洞察力和顽强的作战风格，为他在永夜集团军赢得了尊重，哪怕是老爹洛克没有前来议和前，永夜集团军从上到下都对他客客气气。
要不是永夜集团军隐藏手段太多，若是单纯攻防，永夜集团军早就被他率领不足万人的山地肯塔纳野蛮人给打崩了。
人熊耶鲁也很光棍，败了就是败了，哪怕败在非常规手段上，那也是败了，并没有为自己的失败找任何借口，是那种能伸能屈的主。
当初作为统帅时，悍不畏死、勇往直前。
作为战争俘虏时，低调安分。
作为雇佣兵首领时，悍勇守约。
若是抛开当初入侵安迪斯山脉是制造的血仇，大部分人对这样的人很难产生恶感。
若是为敌，这样的人也是最可怕。
人熊耶鲁在永夜集团军大多数时候，闷不吭声，但是明眼人都能感觉的出，他正在如饥似渴的学习，学习所看到的一切。
不光是永夜集团军的战争手段，还有一系列的施政手段。
他现在学到多少不得而已，毕竟作为一名强大的雇佣兵首领，永夜集团军想要使用他，很多东西就没有办法避开他。
天生的天赋，再加上永夜集团军较为系统的总结，这个家伙现在究竟处于什么水准，没人清楚，包括他自己，这个就需要到战场上去验证。
在永夜集团军他拥有得自主权终究有限，并不能完全发挥出自己的能力。
明知道是一条蛟龙，永夜集团军依旧放他回去，自然是基于自身的战略考量，短时间内，稳定的东峦更符合永夜集团军的利益，而且断崖氏族元气大伤，没有十年八年休想恢复过来。
在这之前，人熊耶鲁就算是蛟龙，那也得老老实实的趴着。
等到断崖氏族恢复元气，那时候永夜集团军还不知道膨胀到什么样呢。
比拼发展速度，永夜集团军从不畏惧任何人。
就像对待当初的城寨联盟一样，最初看来是一只拦路虎，但是随着永夜集团军的高速发展，反而变成了美味可口的食物，成了永夜集团军发展助燃剂。
从目前的架势来看，若是断崖氏族跟不上永夜集团军的发展速度，最终也难逃这种命运。
除此之外，妮可拉女性身份也有不可忽视的因素。
性别歧视，越野蛮的种族越严重，因为身强力壮的男性能够从恶劣的环境中，获得更多的资源，女性往往沦落为附庸和生育工具。
奥丁兽人如此，肯塔纳野蛮人同样如此。
上了战场，妮可拉很难赢取那些战士们的尊重和信任，更别说是领导权。
所以，妮可拉虽然拥有冠军骑士的实力，一族公主的身份，最终还是要沦为联姻工具，自始至终，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
所谓的想要娶她，就必须打过她，或许就是她对自己命运最无奈、最后的反抗。
不过嫁入永夜集团军，对于妮可拉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并不是说永夜集团军不存在性别歧视，很多陋习是深入到骨子中的，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尤其是大环境是男权社会的时候，永夜集团军充其量就是开始有意识的引导，废除一些无关紧要的男性特殊，推出一些解放女性的政策。
永夜集团军走的是务实路线，这种事情单纯喊口号，于事无补，那些民众该怎么样，还照样怎么样。
可若是提供一些女性适合的工作岗位，当她们能给家里带来可观的经济收入的时候，地位自然潜移默化的发生改变。
当然了，永夜集团军之所以这么做，与肖恩思想觉悟关系不大，纯粹是地广人稀，人手不足，尽可能发动劳动力。
这种事情，先河一开，就再也刹不住车了。
毕竟女性有着属于自己的优势，一些工作男性做起来是一种煎熬，女性做起来却十分上手。
而人熊耶鲁虽然放回去了，但是他原先率领的断崖氏族雇佣兵没有。
这些雇佣兵中，着实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而永夜集团军又不能派遣自己的人领导他们。
算计来算计去，妮可拉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身份，都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至于对方的领导能力，则无关紧要，毕竟这支雇佣兵，在永夜集团军多数是承担无脑突坚任务，武力足够强大就成。
曼育军领方向更不用说。
混乱程度较之奴隶起义军覆灭前，只强不弱。
奴隶起义军的主力虽然被消灭了，但是这个团体膨胀的太庞大了，被消灭的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四分五裂。
没有了约束的他们，变成了乱军流寇，在曼育军领漫无目的的流蹿。
所过之处，带来的全是毁灭性的破坏和杀戮，让本就百废待兴的曼育军领大部分地区变成了一片白地。
而帕特莱姆和菲利普又在各自的背后势力支持下，秣马厉兵的准备争夺费伦大公的位子，根本没有功夫清理这些乱军流寇。
反倒是一直处于中立状态的安吉丽娜固守着一座座庄园医院，成为了曼育军领少有的净土，就算那些没有底线的乱军流寇，轻易也不会骚扰这里。
不仅因为医院骑士团的强大，最主要还是救死扶伤的名声在外，乱军流寇不想将他们得罪死了，防止有求他们的一天。
除了一些不开眼得乱军流寇胆敢往安迪斯大山中流蹿外，永夜集团军不去找他们麻烦，就阿弥陀佛、阿门阿门了，哪里还有精力惹这个麻烦。
话说回来，曼育军领除了土地，也没有什么值得永夜集团军贪图的，对他们的关注，远不如对数百里外，小亚细亚平原摄政公主的关注度高。
这位摄政公主阁下骨子里确实有几分赌徒式的冒险精神，当自己的使者阿米莉亚将风险评估带回去，苏菲丽雅自己又沿着雅各布古河道重走一遍后，彻底加入了这场天大赌局，几乎没有任何保留。
因为她不光将自己的领地全部集中到了雅各布古河道沿岸，下游一些与她的领地并不相连的天险，也被她花钱买了下来。
这些天险现在看起来是无用飞地，一旦雅各布江复流，它们将会连成一片，成为天然港口和战略要塞的建设点。
第二百二十九章 秘密来访
一旦雅各布江复流失败，她将会跟着元气大伤，短时间翻不过身来。
话又说回来了，一旦成功，她将会是仅次于永夜集团军的获利者，借助雅各布江，将整个小亚细亚平原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到时候短时间内不能翻身的将会是圣以太教廷。
这么大的赌注，当然不仅是凭阿米莉亚的风险评估，正式启动之前，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曾经秘密进入安迪斯大山。
说实在的，当肖恩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委实吃了一惊，站在对方角度而言，担的风险不可谓不小，双方关系还远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要是永夜集团军心怀不轨，兰斯洛特王室的麻烦可就大了。
不过就双方的合作关系来说，因为这次秘密来访，往前跨了一大步。
永夜集团军给予了高度重视，肖恩亲自迎接不说，内部也是高度戒备，外松内紧，唯恐苏菲丽雅公主在自己领地中伤到半根寒毛。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秘密出使，随行人数只有二十余人，不过含金量非常恐怖，光是冠军骑士就多达五名，剩下的清一色巅峰大骑士。
这二十人，战斗力足以顶上一个整编兵团，可以攻城拔寨了。
不愧是在拜伦联盟占据领导地位数百年的头号家族，底蕴之雄厚，远不是普通大公家族所能比拟的，尤其是吊车尾的费伦家族。
其实曼育军领在古安迪斯帝国时期就已经开始衰落，当年这里可是反抗起义军与古安迪斯帝国大军的主战场。
那可是动辄几十万人，上百万人的大会战，相比起来，曼育军领先前的奴隶起义军，那都是小场面。
来回扑腾几十年，良田也变成了荒地，领民基本被祸害差不多。
紧接着便是雅各布江断流，天气异变，闻名天下的粮仓变成了鬼憎神厌的不毛之地，加上安迪斯山脉中安迪斯人的骚扰，曼育军领很长时间都处于荒芜状态。
真正开始复苏，还是博格大公剑出偏锋，将安迪斯人压制住，吸他们的血养肥的，但是论到底蕴，别说是比起盘踞小亚细亚平原多年的兰斯洛特王室，就算是跟一些侯爵家族比起来，也占不了多少优势。
在王都瓦莱丝塔，费伦家族又被称之为乡巴佬家族，与失去自己封地的流亡家族康芒斯，堪称难兄难弟，话语权小的可怜。
永夜集团军拿费伦家族的实力水准来衡量其他公爵家族，显然大错特错，这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要知道，一旦雅各布江复流，他们将会直面金斯利家族，那可是以豪富而著称，即便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也对他们忌惮三分。
若是抱着现在的心态，说不准就会阴沟里翻船。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是我目光短浅了，没想到阁下竟然能够在大山中经营出如此一座人间天堂。”
苏菲丽雅见到肖恩之后，发出由衷感叹。
亲自复核雅各布江复流的可能性，只是目的之一。
谎话说多了都会变成真话，更别说是可能性很高的事情，自己最信任的人也如此说。
苏菲丽雅对雅各布江复流的事情，已经信了七八分，只是这一次准备投入的赌注太大，若是不亲眼看上一看，总是不放心，也有点放不开手脚。
其次，就是阿米莉亚描述的永夜集团军，让这位摄政公主产生了浓郁兴趣。
对于一名励精图治的统治者来说，没有什么比听说有与自己新政类同的统治方式正在顺利推行，更能吸引她。
她已经品尝到新政带来的美味果实，不可能就此放手，眼下的妥协，不过是为了以后的更好爆发。
若不是秘密潜入，对自己盟友是一件大不敬，苏菲丽娜连这个心思都有了，毕竟那样看到的将会是最真实的永夜集团军。
而一旦提前知会，他们看到的将会是对方想让自己看到的。
苏菲丽雅是一名优秀的成熟政客，并没有做出这种让即将展开大规模合作的盟友不舒服的事情，在来之前，已经提前一个月通知。
饶是如此，一路所见所闻，依旧让她为之侧目。
并不是说永夜集团军展现出来的富庶已经超过了苏菲丽雅以前所见。
永夜集团军现在充其量让管辖下的领民，勉强维持温饱线以上，出入有衣弊体，头顶有瓦遮风避雨。
别说是距离天下闻名的王都瓦莱丝塔，小亚细亚平原地区，稍微富庶的领都城镇，都不比这里差多少。
主要是永夜集团军领民的那种精气神，那种高效的行政效率，都是她求之而不得的。
“殿下过誉了，我们只是凭借自己的双手取得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成就，要走的路还很长远，到时候还需殿下的大力支持。”
肖恩倒不是纯粹谦虚，而是置身其中，很多东西已经习以为常，很难察觉永夜集团军的与众不同。
“咴！”
肖恩原本策马落后苏菲丽雅半步，以示尊敬，却忽略了黑马踏火不服输的性子，昂首阔步的稳压苏菲丽雅的战马一头，高傲的如同一名王，对肖恩的呵斥视若罔闻。
苏菲丽雅的坐骑虽然也是万里挑一的战马，但是比起返古二次发育的踏火，明显差了一筹，性情也没有那么暴烈，被黑马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后，就不再跟他较劲。
“殿下见笑了，我这个伙计性子有点野。”
苏菲丽雅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肖恩自己反而觉得十分尴尬，心中暗恼，早知道就不带这个家伙出来，平时带这个家伙习惯了，倒是真没想到这个家伙会整出幺蛾子来。
苏菲丽雅早就注意到肖恩不同寻常的坐骑，由衷赞叹道：“可以理解，能力越强的人，越会产生一些怪癖，牲口也是如此，没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草原马王，永夜领地的底蕴还真是雄厚。”
还没等到肖恩回话，黑马踏火已经打了一个大大响鼻，马脸上浮现了一个人性化十足的洋洋得意神情，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倒是识货。
将不拘言笑的摄政公主逗的抿嘴失笑，“你这个伙计灵性倒是十足，好好待他，在战场上，他将会是你的第二条命。”
“殿下千万不要再夸了，再夸他就上天了。”肖恩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苏菲丽雅口中的灵性，在他看来，纯粹是劣根，这个家伙好的不学，坏的无师自通，毛病一堆一堆的。
相比起这股狡猾性子，肖恩有时候更喜欢那些傻一点的战马，至少不会没事跟他拧着干。
要不是它的实力无可挑剔，它的子孙后代中，暂时没有超越它的，皮起来的时候，真恨不得将它剁剁，炖了吃。
因为黑马踏火扯到了战马话题上，苏菲丽雅谈兴颇浓，从相马到驯马再到养马，她都懂一些，显然在这一方面曾经下过功夫。
若是知道她的生活经历，就不足为奇了，她十二岁之前，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跟随她的外祖父塞德里克大公在断口血堡，在那里接触最多的就是刀兵和战马。
“将军阁下，这并不是前往拦江山的路。”红蔷薇阿米莉亚策马靠近肖恩，虽然声调不高，但是里面有一股压抑的逼人气势。
若是肖恩不给出一个合理解释，这位敏感的情报人员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毕竟现在与当初自己出使永夜集团军的情况不一样。
“说实话，殿下能够亲自前来，完全超乎我的意料，既然殿下已经展现出了合作诚意，我们也必须拿出一点能够代表诚意的东西来，等殿下看完这个试验后，再决定是否需要前往拦江山。”
肖恩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并没有因为阿米莉亚的行为着恼，他完全能够理解，这种时刻，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阿米莉亚，咱们既然选择来了，就应该给予肖恩阁下足够信任，相信他们不是那种鼠目寸光的人，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利益，而舍弃更长远的计划，是不是，肖恩阁下！”苏菲丽雅同样保持着最完美的微笑，一开始是冲着阿米莉亚说，最后转向了肖恩。
肖恩彬彬有礼的回应道：“我们会用自己实际行动证明，殿下请跟我来。”
“请！”
自始至终，苏菲丽雅都是一副从善如流的模样，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是哪个大家族出来的乖乖女，根本没有办法将她与以强势、铁血手段而著称的铁公主联系到一起。
肖恩自然不会被她的伪装给欺骗了，对方之所以如此好说话，完全是因为没有涉及到利益和对方逆鳞，一旦碰触到了，哪怕是在敌人地盘，也会据理力争，这种外柔内刚的人，这一世不多见，上一世却不少见，尤其是那些在商海中打滚的女强人，都具有类似的秉性和气质。
肖恩的目的地并不远，转过几个山头便到了。
这一次不光是阿米莉亚面露疑惑，就连苏菲丽雅也露出了类似神情，有些搞不懂肖恩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因为眼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是一不起眼的半封闭式小山谷，这样的山谷在安迪斯大山中，当真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要景色没景色，要特点没特点，与雅各布江复流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现在所在的位置，早就偏离了雅各布古河道。
唯一表明他们没有跑错地方的，就是那一百人卫永夜士兵。
就像苏菲丽雅一路看到的那些永夜士兵一样，一个个身着统一制服，精神饱满，纪律严明，哪怕是面对一群由大骑士和冠军骑士组成的外来人，也目不斜视，没有半丝畏惧。
也不知道他们天生悍勇，还是根本没有察觉苏菲丽雅一行的恐怖。
心细的苏菲丽雅还是发现了这支百人卫永夜士兵与其他士兵的区别。
先前碰到的永夜士兵的主战武器，多数以长弓和军刀为主，眼前这支永夜士兵背负的是铁锹和造型奇特的铲子，能够称得上武器的是一把比匕首长不了多少的短刀。
他们像矿工，更多过于士兵。
“将军阁下，独立工兵兵团一校一卫卫长贝克向您报到，一卫应到二百二十二人，实到二百二十二人，试爆准备工作已经完成，还请将军指示。”
这名卫长虽然年轻，但是显然是一名久经风雨的老兵，并不是第一次单独带队执行任务，除了脸上有一丝兴奋潮红外，自始至终表现的让人无可挑剔，好似已经经过无数遍演练。
“开始吧！”肖恩也没什么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诸位请跟我来。”贝克领着众人了一个谷中小高坡。
这里已经经过简单修整，别的好处没有，就是视角非常好，环目四顾，山谷中的情形，大半都在观察范围内，尤其是数百米外，正在不停忙碌的永夜士兵们，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显然这里是精心挑选出来的。
随即贝克马不停蹄的跑开，一边跑一边高声命令道：“试爆正式开始，所有布线人员，进行最后检查，汇报情况。”
“一号试爆点检查完毕，没问题。”
“二号试爆点检查完毕，没问题。”
“三号试爆点检查完毕，没问题。”
“点火！隐蔽！”
只见那些永夜士兵来回蹿动，高声叫着复杂术语。
这些词语单独拆解开，苏菲丽雅都知道什么意思，但是组合在一起，就满头雾水了。
什么试爆点！
什么点火！
什么隐蔽！
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但是能够感受到对方言语中的慎重和严肃，尤其是他们举着火把进行完所谓的点火之后，那些前去点火的永夜士兵，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一转眼的功夫便蹿出了上百米，消失在坑道中。
苏菲丽雅隐隐的猜到他们背的铁锹和铲子的用处了。
所有人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盯着刚刚那几名永夜士兵离开的方向。
由于距离太远，他们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见，只有无声的沉静。
这种时候，时间过的无比缓慢，每一秒都是煎熬。
等待了将近十秒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阿米莉亚不由自主的用狐疑目光打量了一下肖恩。
肖恩敏锐的捕捉到了，仅仅露了一个招牌微笑，并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
反倒是苏菲丽雅自始至终，神情专注的盯着远方，她与肖恩虽然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对方的冷静成熟，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对方有着与岁数不符的老谋深算，不会无的放矢，带他们做无意义的事情。
第二百三十章 更进一步
“崩！崩！崩！”
肖恩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对面却传来地崩山裂的巨响。
那段足有三十余米高的山崖，就像酥软的乳酪，崩解坍塌。
咴律律！
除了肖恩的坐骑踏火处变不惊，连头都没抬外，其他战马不同程度受惊，扬蹄惊叫。
好在在场的骑士都是身经百战，反应能力更是一顶一，各出奇招，很快便将自己的坐骑安抚了下来。
不过脸上混杂的震惊和惊恐，怎么也掩饰不住。
他们被吓到了，到现在也不完全确定，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是天威，还是人为。
若是后者，那就实在太可怕，哪怕那些冠军骑士，也没有自信抗住这种如同天威般的攻击。
自始至终处变不惊，好似天塌下来也不会变色的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短短十几秒中，脸色变了好几变，苍白、发青，最后定格在了微微的潮红。
在这短短十几秒钟，她联想到了很多东西。
绝不仅仅是雅各布江复流的可行性，还有这种事物的运用，对这个世界带来的影响。
战争模式，只怕要发生翻天覆地变化了，尤其是攻城方面，很多号称坚不可摧、无法从外部攻破的城堡的神话，只怕要被炸的支离破碎。
不得不说，苏菲丽雅与肖恩的思维方式上存在着巨大差异。
苏菲丽雅见到黑火药的威力之后，第一时间联想到的便是军事上的运用。
而肖恩更多思考的是如何运用到民生建设，有它的帮助开石建路便简单了许多，就连这次试爆，也并非纯粹表演给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看的，而是这里正在修建通往北方要塞的主路，将刚刚爆破的那个小山头夷平，便可与另一座山谷连成一片，三十公里內一片坦途。
出现这样的差异，不仅与双方的生活经历有关，还与性格密不可分。
此刻的苏菲丽雅由衷庆幸，庆幸当初没有将肖恩当成狂徒骗子乱棍打出门，庆幸这一次秘密出使永夜集团军的决断。
正是因为这一系列的因，结出了用现在这种方式见识黑火药的威力，而不是在战场上。
震惊过后，苏菲丽雅反倒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肖恩，因为她知道，对方既然在她面前揭开这张底牌，必然已经做好了各方面准备，包括说明。
“此物名为山神之怒，起源自古安迪斯帝国炼金秘术，那个时候多用于制作炼金炸弹和采矿，经过一系列还原改进后，它们已经趋于稳定，虽然没有古书上记载的威力大，若是数量足够多，还是能够发挥出毁天灭地的威力的。”
肖恩足足等了四五分钟，等到他们从震惊、震撼中冷静下来，方才开口解释。
他十分清楚这种人力发挥出来的天地之威，会对一个人造成怎样的冲击，
它可以轻易的击溃一个人的自信和信仰，比如班希伯来，正是目睹了冰城爆破，才让他对永夜集团军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改变，不再试图在中间搞小动作，否则城寨联盟的合并兼并，不会这么顺利。
当然了，当初班希伯来秘密前往观察冰城攻防战，自认为做的隐秘，事实上，从头到尾都有永夜集团军的人从中诱导，故意让他看到，从而达到击溃他最后心理防线的目的。
它同样也可以建立一个势力的自信心，自从黑火药爆破成功，知情的永夜集团军高层身上始终带着一股以前所没有的自信心，不光是对雅各布江复流的信心，同样也是对永夜集团军崛起的信心，有这样的底牌，又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他们。
肖恩将黑火药推脱给古安迪斯帝国，并非纯粹惯性，而是随着古安迪斯帝国各项资料收集越来越多，那个如同幕布背景笼罩在这片大陆的帝国全貌，在他脑海中越来越完整。
由于术法这项黑科技被他们堆砌的厉害，整个帝国畸形发展严重，社会形态应该处于奴隶制向封建制过度，各地领主也是那些术士老爷们，以一个个法师塔为中心组建起来的。
整个帝国的产出，用来回馈帝国基础建设的少得可怜，大部分作术法研究，导致整个社会结构和生活水准维持同一状态，数百年不变，长此以往，哪怕拥有绝对武力，整个社会也将会进入剧烈动荡。
对于当初社会状况的研究只是附带，肖恩真正感兴趣的还是类似于灵魂兽卡这一类的术士造物。
术士造物虽然没有找到，但是关于术士造物的记载逐渐多了起来，不光是各类类似于附魔装备的术法装备，还有能够造成各种爆炸效果的炼金炸弹。
因为没有记载配方和实物，这些炼金炸弹的爆炸原理，与黑火药的相不相同不得而知，却不妨碍肖恩借助他们的名头。
这一点从苏菲丽雅的表现就可以看的出来，自始至终，她表现出来的震惊，都在可控范围内，显然早在其他资料上面看到类似的描述。
只是没有见过实物，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够仿制出来，对于肖恩的解释更是没有提出丝毫质疑。
长长吐了一口气，苏菲丽雅恢复了最开始的风轻云淡：“既然将军阁下手中掌握了山神之怒，那么拦江山就不需要去了，我想我们的合作还可以更进一步。”
肖恩当然知道苏菲丽雅打什么主意，直接将路给堵死道：“山神之怒的产量有限，现在全部储备起来，为爆破拦江山做准备，是不会对外出售的。”
就算是有库存，肖恩也不准备让这玩意轻易从自己手中流出去，因为他十分清楚，这种东西仿造难度并不高，尤其是这个世界的炼金术并不可小瞧。
哪怕走的是弯路，但是走的足够远的话，爆发出来的力量也是相当可怕的。
一旦泛滥成灾，还不知道会对阿沙恩造成怎样的冲击。
不过就算是捂，也不一定能捂多长时间，任何一个世界都不缺乏聪明人，从万千可能性中找一条可行道路的发明或许很困难，并且具有偶然性，毕竟很多时候不知道要什么，更不知道明确方向。
但是有了方向，去针对研究，反而会容易很多。
永夜集团军的研究研发部门，就是最好的例子。
远的不说，单说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回去后，必然会倾尽大量人力物力，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这个在永夜集团军准备让苏菲丽雅观看实地爆破，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们就没指望永久性垄断黑火药。
而是在这之前，积累更多的优势，赚取更多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任何事情没有绝对，现在不可以，不代表未来不可以。”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并没有咄咄逼人，强迫永夜集团军出售黑火药给她，这并非长远合作之道。
作为一名优秀政客，长远目光非常重要。
风水轮流转，等到她占据主动地位的时候，永夜集团军自然会乖乖的将黑火药送上。
对于这一点，苏菲丽雅充满了自信，永夜集团军有一个绕不开的弱点粮食，而这正是她具有的优势。
“真是可怕的女人。”肖恩心中一阵苦笑。
与这种精明人打交道，很多时候固然让人很舒服，有时候也真让人头疼，很难从中占到半点便宜。
永夜集团军刚刚掀开一点幕布，对方已经能够猜到背后隐藏的全景。
向苏菲丽雅亮黑火药这张底牌，永夜集团军自然是有多重考虑的。
增强苏菲丽雅的信心只是一方面，永夜集团军最主要还是想提高自己在苏菲丽雅眼中的价值，以保障雅各布江复流后，粮食购买事宜能顺利进行。
肖恩可不会将永夜集团军的安危寄托在别人的一念之间，手中掌握着让对方无法拒绝的交易品，让对方主动找自己交易才是正道。
不过从苏菲丽雅刚刚的表现来看，她已经洞悉了永夜集团军的打算。
这就比较被动了，到时候说不定会怎么被对方大放血呢！
只要不是太过分，永夜集团军都得捏着鼻子认，谁让自己现在缺少的东西更加致命。
一次实地试验，胜于雄辩万言。
自此之后，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再也没有对雅各布江复流的事情，提出任何质疑。
不过她并没有为此改变自己的行程，而是按计划，在永夜集团军呆足了两周。
在此期间，苏菲丽雅当然没有闲着，而是在肖恩的陪同下，将永夜集团军能对外开放的地方，基本转遍了。
很显然，黑火药爆破试验给她带来的震动，远要比表现出来的更加强烈，她这是在做评估，评估永夜集团军潜藏在水面下的真正实力，双方能够进一步合作到什么程度。
在秘密出使永夜集团军之前，哪怕是阿米莉亚已经带回了对永夜集团军的评估，认为他们的潜力巨大，苏菲丽雅依旧没有将永夜集团军当成一个紧密无间的盟友。
说直白了很受伤，但是实情确实如此。
想要紧密无间。
必须拥有足够的吸引力才成。
苏菲丽雅拥有足够吸引永夜集团军的权利和粮食。
在这之前永夜集团军可没有足够吸引苏菲丽雅的，仅凭船只和掣肘金斯利家族的协议是远远不够的。
就像当初苏菲丽雅威胁永夜集团军的那样，她还拥有更多的选择项，无非是价高价低的问题。
而掣肘金斯利家族，永夜集团军想要图谋绝望沼泽，双方的矛盾就是不可调和的，有没有与苏菲丽雅的协议，都是一样。
黑火药只是一个翘板，并不足以完全支撑起两个势力之间的关系。
永夜集团军现在有些像开屏的孔雀，努力展现出自己最有价值的一面在自己的底线范围内。
诸如北方要塞和能量反应室，苏菲丽雅连靠近百里的机会都没有，别说是生物异常研究所，就连医疗研究基地，那也是限制级开放，只让她看到了永夜集团军想要让她看的。
饶是如此，等到摄政公主一行离开的时候，双方的关系也直线升温，亲密了不是一星半点，毕竟永夜集团军蕴藏的好东西并不少，即便是见识多广的摄政公主也有些目不暇接。
比如永夜集团军刚刚出炉的新纸张。
在肖恩看来，依旧属于不合格品，品色不佳不说，纸张要么厚的跟牛皮一样，要么就是太薄，跟前世验算草稿纸一个德行，稍微不慎就会划破、笔墨浸透。
苏菲丽雅却是如获至宝，临走的时候根本不顾隐藏身份带来的不便，生生装了一马车。
很多永夜集团军看起来习以为常的东西，在外界说不定就是稀罕品。
现在不光是永夜集团军迫切希望雅各布江复流，摄政公主军领中的粮食能早点运上来，苏菲丽雅也迫切希望，永夜集团军的各种独有商品能早点顺流而下。
然后便是前面所说的，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孤注一掷，全面入场，采取了一些列让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懂的举措。
有清算圣以太教廷的前车之鉴，哪怕苏菲丽雅现在的很多举动看起来十分脑残，却没有人敢质疑嘲笑，相反一个个都绞尽脑汁在捉摸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什么独特用意，有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各种奸细情报人员，活动频繁。
遗憾的是，了解全盘计划的人，少之又少，都是苏菲丽雅的死忠。
下面执行计划的人员，很多只了解一点皮毛，就算是消息泄露，那也是管中窥豹，云里雾里，根本摸不着方向。
毕竟永夜集团军拿着真凭实据去说服苏菲丽雅，都费尽周折，更别说是凭凤毛麟角的证据自己猜测，这个世界上只怕还没有脑洞那么大的人。
不过这个世界上从不缺乏聪明人，搞不明白苏菲丽雅的图谋不要紧，不代表他们不能跟风。
要么就是攥着摄政公主想要购买的土地不肯出售，要么就是花重金跟她抢夺那些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土地，多少给苏菲丽雅的土地整合造成了一些困难。
仅此而已。
相比起那些竞争者，苏菲丽雅有着绝对信息优势，在计划启动之前，已经充分考虑了各种可能性，包括眼前这种她们实在太了解那些勋爵贵族德行。
故而在购买兼并行动中，真假掺杂，虚虚实实，连那些计划执行者都摸不准，更别说是对手。
真正收购计划，大部分在那些勋爵贵族反应过来前，就已经私下中秘密完成。
很多摆在台面上的，都是苏菲丽雅后期故意丢出来吸引那些利益熏心者目光的，若是他们真的敢跟摄政公主在这上面较劲，八成会连裤衩都输掉。
苏菲丽雅从来不是温和的人，尤其是对待自己的敌人。
隐隐有风传出来，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反常举动，与安迪斯大山中新崛起的那股势力有着密切关系。
有人试图从这里着手，但是遗憾发现，相比起苏菲丽雅的封地，这里才是真正的铁板一块，混进去的难度相当高不说，谍报哨探千辛万苦混进去了，却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密闭空间，有消息也传递不出来。
在这个经济不发达的年代，流动人口不是稀少那么简单，而是凤毛麟角，很多村镇数月，乃至数年不见一个外来人。
谍报哨探无论是渗入还是信息传递，非常依靠商队。
但是永夜集团军对外的商贸通道，全是官方控制的官商，里面很多是肩负着特殊使命的鹰眼，外人根本没有混入其中的可能。
至于策反永夜集团军的鹰眼，这个难度就更高了。
先不说这个单位，即便是在永夜集团军也是保密级别很高的单位，里面人员信息只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中，单说对永夜集团军情报掌握有限的外人，知道不知道这个单位存在还是个问题呢。
更别说将潜伏很深的鹰眼挖出来，并从这些信仰坚定的人嘴中挖出消息来。
难度已经不是高不高的问题，而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至少在当前的情况下不可完成。
永夜集团军鹰眼特勤科的间谍训练手段，超出这个时代数个时代，并不是吹出来的，而是阿沙恩对间谍运用和手段，远远没有提升上来。
最终只能不了了之，转过头继续与摄政公主斗法，他们之间就算存在差距，那也是肉眼可见，多少还有几分胜率。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最后准备
春去秋来，岁月流转。
眨眼便是两年。
永夜集团军正式成立的第七个年头。
春雷计划的所有一切，准备就绪。
这两年琐碎事情很多，毕竟是一个行驶在高速发展快车道的大势力，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很多，共同发力的时候，爆发出来的潜力相当可怕。
但是影响全局的大事情，却没有几件，尤其是值得一提的。
第一件，是以四水城为首的城寨联盟，彻底的退出了历史舞台，成为了过去式，四水城也变成了一片废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永夜集团军，雅各布江即将复流，已经成了公开秘密。
到时候内陆湖湖水将会急剧下降，有一半半悬浮再水面上的四水城，将会变成一座危城。
这即便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山民都知道的事情，有机会自然带着自己的家人离开，没人会陪着一座注定要衰落的城市一起死，哪怕这里是生他们、养他们的故乡也不成。
永夜集团军根据他们的特长和能力，进行了妥善安排，虽然不敢说做到人人满意，但是大部分的生活条件，比以前好了很多，极少数心怀怨怼的人，也闹不出幺蛾子来。
随着永夜集团军不断发展壮大，哪怕行政人员不停增加，也没有办法做到最初的面面俱到，很多时候，只能照顾大多数人的利益。
也不能说小部分人的利益被舍弃了，而是形形色色的人中，总有欲求不满，想要得到更多的害群之马。
人的欲望，就像深不见底的沟壑，永远不会填满。
永夜集团军也没有义务填满，这种害群之马，识相也就罢了。
不识相，法律就是专门为这种人准备的。
四水城城主班希伯来，也算功成身退，不过他并没有彻底退出隐居，而是以行政顾问的身份，加入了行政财政部，协助马歇尔搭建行政部的班底，开始进一步细化工作，准备将行政体系和财政体系分离。
行政财政部随着永夜集团军的发展壮大，而不停发展，已经不仅仅是权力大小的问题，整个体系太过庞大，运转效率开始降低。
不光行政权和财政权要拆离，组成单独部门，中央和地方，也需要层层分解，这是发展壮大必须要走的路。
事实上，这些事情在这之前，早就开始做了，现在只是明细化、书面化、规范化，不光内部分工明确，就算是外人做事，也知道该找谁。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永夜集团军很多东西都处于刚起步状态，又不想走其他领地的老路，一切只能摸索着前行。
走一些弯路，那是不可避免的。
总体来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不可挽回的错误。
班希伯来虽然在行政理念上，与永夜集团军有着巨大差异。
但是他身为三洞盟首领多年，拥有永夜集团军这些年轻人所没有得丰富行政经验，处理起事情来，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
而且作为一名掌控级术士，学习能力那就不用说了，吃透永夜集团军那一套，根本用不来多长时间的。
至于能不能全盘接受，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永夜集团军也没有指望立马将他洗脑同化，更多的是借助并学习他以往的经验避免出错。
第二件大事，从去年秋末，永夜集团军连续迎来了两次大丰收，手头的粮食稍微宽裕一点，便开始了大清山行动。
依照商队马队这些年收集的信息指引，撒出去的人员就像一把大梳子，在自己的领地中梳理而过。
第一波出动的是那些行政人员，对那些故步自封的安迪斯山民进行游说，力邀他们走出大山，融入永夜集团军这个大家庭。
若是威逼利诱全部无用。
第二波出动的可就是永夜集团军的百人卫了，武力震慑和恐吓再不好用，剩下的就是付诸武力了。
发展到这种程度，永夜集团军已经开始追求对自己控制区的绝对控制，不会允许有法外之地的存在。
与正义邪恶无关，而是一个势力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必然趋势。
话说回来，真正走到最后一步的少之又少，更确切的说，需要百人卫出动，进行武力恐吓的都少之又少。
永夜集团军的各项政策都在那里摆着，与严酷绝对搭不上边。
恰恰相反，最开始加入永夜集团军的领民，生活已经极大改变，只要不是傻子或者别有所图，早就挤破脑袋往里面钻了，还用人武力驱赶？
真正需要动用武力说服的，八成都是那些占山为王的好汉们，不愿意低人一头。
对于这样的人，永夜集团军没有迁就，等杀的人头滚滚，自然知道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这件事情对永夜集团军，基本没有什么难度，毕竟情报工作都已经准备了四五年了，所有的情况都摸的一清二楚，一旦百人卫出动，代表他们已经拥有了完整战术，基本零损伤。
但是这件事情的影响，却非常大。
整场清山运动下来，永夜集团军的人口激增了十几万。
多了十几万吃饭嘴的同时，也多了十几万的劳动力。
对于高速发展的永夜集团军来说，好处远远大过于坏处，在他们合理的调配下，即便是那些老弱妇孺，也比当初遵循老旧生活风俗创造出的价值更多。
这种完全掌握主动权的事情，永夜集团军自然是合理安排，做到利益最大化的。
第三件则是与北方要塞外的柯格尔草原有关。
这里的情况只能说是不好不坏。
这两年并没有东奥丁帝国的大部落找上门来，并不是永夜集团军消息封锁做的有多好。
关于柯格尔草原被安迪斯人盘踞侵占的消息，早就传遍整个东奥丁帝国，这两年除了那些消息极度闭塞、以家庭为单位的牧民，已经没有小部落前来柯格尔草原过冬。
这自然也代表永夜集团军没有野食可打，不过他们的牧群数量已经相当庞大，光是在柯格尔草原畜养的就已经突破百万，更别说还有数倍因为当初的寄养，已经在永夜集团军领民家中开枝散叶。
那些开枝散叶的虽然大部分已经不再直接属于永夜集团军，但也算是变相藏富于民，领民的日子宽裕了，对永夜集团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东奥丁帝国迟迟没有对柯格尔草原做出反应，与奥丁草原上的大局势脱不了关系。
东、西奥丁帝国已经分裂了将近八十个年头，一直以来，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
为了牧场，边境冲突从来没有断过，不过两大王庭之间的碰撞，已经三十多年没有发生了。
随着岁月流逝，因为两大王庭传承问题，这种平衡正在被打破。
东奥丁帝国现在的黄金狮王阿日兰斯年轻时候，确实是一代雄主，曾经有一段时间压的西奥丁帝国喘不上起来，但是已有百岁高龄，年轻时候曾经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放纵期，没能攀登无双勇士巅峰，现在已进入衰退期，连骑马都成问题。
曾经被阿日兰斯给予厚望的继承人卓玛兰斯，还没自己老爹能活，正值壮年便横死在一次不起眼的打秋谷上。
卓玛兰斯的死众说纷纭。
既有说只是一场巧合的；
也有说这是拜伦联盟的针对性行动；
也有的说是西奥丁帝国的借刀杀人；
还有的说是东奥丁帝国内部竞争；
也有人认为这并非一个势力，而是多个势力的联合行动，他们都不愿意看到一个继续辉煌的东奥丁帝国。
无论原因如何，哪怕东奥丁帝国采取了疯狂的报复性军事行动，无论是当初跟随卓玛兰斯打秋谷的，还是蛊惑他单独行动的部落首领连同他的族人全部被斩杀，头颅用来垒京观，也于事无补，死人无法复生。
东奥丁帝国永远失去了一个合格继承人，老狮王失去了最心爱儿子。
剩下的子孙虽然众多，但是珠玉在前，没有一个符合老狮王心意的。
而这位老狮王又犯了很多老年人容易犯的病——犹豫不决。
继承人的位置始终悬空，让所有继承人都感觉自己有机会，自然是积极谋划，各种阴损手段层出不穷，那些大部落也身不由己的卷入其中，明争暗斗，最近几年将东奥丁帝国搞的乌烟瘴气。
相比起东奥丁帝国，西面的西奥丁帝国却是如日中天。
不光奇迹半岛风调雨顺，人口出现了爆炸式增长，还因为西奥丁帝国出了一名雄才伟略不下于白虎查干巴日的雄主黑虎乌兰巴日，据说他身体中流淌着白虎的血脉，是查干巴日的重孙。
这位年纪轻轻的大酋长野心勃勃，一心想着让奥丁帝国重新恢复统一，不过这一次是在虎王旗的旗帜下。
这几年西奥丁帝国在边境动作很大，对几块一直有争议的草原放牧权，采取了寸步不让。
东奥丁帝国作为奥丁帝国统治者的延续，一直以正统自居，对西奥丁帝国这些背叛者的痛恨，深入骨髓。
他们不主动找对方的麻烦也就罢了，对方竟然找他们的麻烦。
一句话，打回去。
东、西奥丁帝国好几个大部落在草原上厮杀的不可开交，随时都有全面开战的可能。
这个时候，可没有人有心思管柯格尔草原。
毕竟在东奥丁帝国眼中，这里不过是自家后花园，就算是出了一名害虫，带来的伤害也十分有限，等到他们抽出功夫，随手就能摁死。
现在与西奥丁帝国的争锋才是最重要的，这个生死大敌，不是想从他们身上啃块肉，而是想要独占整个奥丁草原。
以上情报，三分之一是鹰眼特勤科收集回来的，三分之一是肖恩的惊雷金雕高空侦查得到，剩下的三分之一则是根据前面的情报分析得来的。
即便是这样，这手情报已经相当完整、相当具有时效性，就连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手中掌握的，都不一定赶上永夜集团军，更别说是其他大公军领。
奥丁兽人不同于拜伦联盟，不光是种族差异，还因为社会结构差异，永夜集团军的鹰眼都很难撒进去，更别说其他非专业组织，情报掌握自然极为落后。
不管东奥丁帝国出于什么考虑，永夜集团军乐的能够独占柯格尔草原。
只要合理划分放牧区域，控制牧群数量，再加上大山中的产出补贴，柯格尔草原的产出供养百万牧群，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两年，投入精力最大的当然还是春雷计划。
毫不夸张的说，除了一些实在不能停的工作，永夜集团军剩下的精力，全部用在这个战略计划上。
与投入的大量人力物力相匹配的，自然是超快进度。
拜伦历378年，11月7日。
这是一个将会铭记史册的日子。
阿沙恩大陆历史，在这一天发生了重大转折。
蜗居在安迪斯大山中的安迪斯人，在时隔数百年后，再次用独特的方式出现在了世人面前，那是一生不同寻常的怒吼。
而现在在拜伦联盟，意识到这一点的，只有寥寥十几个人，更多的人需要在以后几年，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历史总结中，才会发现这一点。
而在永夜集团军，这是一个万众瞩目的日子。
所有的山民，情不自禁的走出家门，登上自己村寨周围最高的山峰或者建筑，目光都朝着一个方向——安迪斯内陆湖所在的方向。
脸上混杂着激动、期待、兴奋。
各种情绪不一而足，与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连饭点都忘记了。
等待总是让人如此煎熬，时间线好像被一张无形大手拉长了无数倍。
但是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不耐烦，因为他们还有无数可看的东西。
比如在雅各布古河道中穿梭的永夜骑兵，他们在做最后的检查确认，确保永夜领民都已经到达安全区域。
这不过是永夜集团军惯有保险措施，那些尽职尽责的堡长、寨长、村长，已经提前数月开始宣传，今天更是天不亮就开始行动，扫荡好几遍，人数更是清查再清查。
人命关天的理念。
在永夜集团军已经深入人心。
其他方面的错误，根据性质和轻重，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一旦出现了人命，尤其是因为失职出现的人命。
军事监察院将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无数传信山鹰在空中穿梭，将一条条最终确认信息传递到距离拦江山不远的总指挥部。
日期自然也是永夜集团军反复研究，精挑细选出来，提前一年定好的。
这个时间，不光永夜集团军和小亚细亚平原的秋收都已经完成了将近一个月，同样也是安迪斯内陆湖水位最低的时节。
当然了，对于安迪斯内陆湖中蕴藏的以亿万吨记的恐怖水量来说，水位低个一米两米，并没有太大区别。
永夜集团军这么做，纯粹是求个心理安慰，将人力能做到的做到极限。
第二百三十二章 终极爆破
“一号区，肃清完毕。”
“二号区，肃清完毕。”
“三号区，肃清完毕。”
……
“一号爆破点，准备完毕。”
“二号爆破点，准备完毕。”
“三号爆破点，准备完毕。”
……
“报告总指挥，一百三十四区，全部肃清检查完毕，二百三十四个爆破点，全部准备完毕。”
“按计划，十点整，准时启动春雷计划！”肖恩神情肃穆，以总指挥的身份回答道。
当初在排练的时候，这种台词总给他带来几分羞耻感。
但是等到真正到临，置身其中，却有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庄严肃穆。
这个计划他们等待太久、注入的心血实在太多、寄托的希望太大。
它的成功与否，将会直接决定了永夜集团军未来的命运走向。
即便已经身处高位的肖恩，也没有办法做到处变不惊。
目光在自己身侧的人脸庞上掠过，麦基、马歇尔、雷尔夫、查德、埃里克森、查尔斯、杰弗里、费迪南德、凯尔曼、兰溪梨、班希伯来……不知不觉间，自己身边已经聚集了这么多信赖自己，又值得自己信赖的人。
为了这些信赖自己的人，就算是没有路，那也要闯出一条路来。
当！当！当！
伴随着振聋发聩的钟声，呼喊声此起彼伏。
“时间到，启动春雷计划！”
“时间到，启动春雷计划！”
“时间到，启动春雷计划！”
无数永夜士兵，在已经被凿成蜂窝状的拦江山进进出出，随后顺着撤离通道，往两侧的高山猛跑。
十点启动，但是第一声巨响发出，却是在一个小时后。
更确切的说，是连串的巨响。
真正意义上的地动山摇。
永夜集团军唯恐爆破不彻底，不仅动用了大量宝石炸弹，黑火药的份量更是加的十足，他们已经不满足在巨石中凿坑做炸弹，而是整个隧道坑洞，都被他们塞满了黑火药。
相比起数年前，在安迪斯内陆湖边，对那两座冰墙的爆破，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爆炸自下而上。
尤其是前几次爆炸，深入地底十几米，声音十分沉闷，犹如晴空闷雷，但是那种剧烈震颤，即便是隔着十几公里的另一座山头，也能清晰感受到。
整个拦江山似乎都在原地跳了一跳，无数纵横交错的裂纹出现，山脚下更是冒出了七八个巨大喷泉，喷力十足，足有有数十米高。
山脚下独立工兵兵团的废弃营地，瞬间变成了过去式。
而这只是开始，随后是连串爆炸声。
每一声爆炸都会让隔了十几里观测情况人员一阵耳鸣，但是他们又不愿意借助辅助设备，因为这样他们更能真切的了解情况。
虽然明知道春雷计划一旦启动，就没有办法再人力干涉，但是他们依旧固执的这么做。
每一次爆炸，都代表拦江山山体的一块能够成为支撑柱的山岩受到了剧烈冲击。
拦江山能够凭借不算厚实的山体，将成亿吨的水堵在安迪斯内陆湖，整体构造自然十分坚硬。
根据永夜集团军的探测，拦江山内部是由五到八层厚实的岩石带构成的，有些部分甚至通体都是山岩。
其实永夜集团军并不怎么惧怕那些通体都是山岩的地带，因为体积越大，黑火药爆破的过程中，受到冲击力吸收越完整，到时候产生碎裂可能性更大。
反倒是那些土石混合的岩石带相当麻烦，会一定程度削弱黑火药的爆炸威力。
单纯通过黑火药扒皮，对爆破水准要求太高，就凭永夜集团军现在的水准，很难做到。
不过永夜集团军并不需要将拦江山炸的粉身碎骨，只需将在中间作为支撑作用的承重岩石炸碎，剩下的交给安迪斯内陆湖自己便可以了。
成亿吨湖水，便是永夜集团军最好帮手。
永夜集团军分布相对零散的爆破点，是为了将拦江山变的更零碎一点，方便江水带走。
永夜集团军的这次准备足够充足，在爆破刚刚进行了三分之二，拦江山就已经支离破碎，整体崩塌，高达近百米的湖水，带着浑浊泥土和巨大石块，在时隔三百多年后，重新走上了老路，滚滚而下。
即便是在滚滚江水中，一些密封足够好的黑火药爆破点也没有停歇，时不时的发出一阵巨响，碎石泥土江水满天飞，让江水变得更加浑浊。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周围山头传出兴奋的欢呼。
作为总指挥的肖恩，已经悄无声息的退场，那些永夜集团军高层装作不知，
与此同时，一直庞大的身影从山梁后腾空而起。
肖恩将自己的灵魂意识转入了惊雷金雕中。
事实上，肖恩究竟去做什么，大部分高层略知一二。
灵魂兽卡的事情，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尤其是涉及到俯视缩略地图，以及遥控指挥的时候，一些东西是绕不开的。
尤其是后者，涉及的可是前线将领们的安危。
若是不给出合理解释，哪怕肖恩身为永夜集团军的最高首领，也没有资格做一些匪夷所思的指挥，军事参谋部的军事参谋们，可不是吃干饭的。
灵魂兽卡作为术士造物，一些不是特别敏感得功效多少对永夜集团军的高层解密。
随着永夜集团军对术法力量的深入研究，神秘面纱已经揭开了大半，就连觉醒术法天赋的魔兽，永夜集团军都批量配种驯养，附魔装备也开始小批量生产。
灵魂兽卡的功效虽然奇特，倒也没有引起太大震动。
肖恩用一种相对合适的高度，紧跟着洪峰而下。
这么做并没有根据实际情况，遥控指挥之类的实际意义。
在将近百米的洪峰面前，人力是如此渺茫，就算是发现了问题，也没有办法补救，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远远看着。
肖恩这么做，只是单纯的因为自己有这个能力，不想错过这一辈子只怕只有这一次的奇景。
洪峰看起来缓慢，实际快得吓人，肖恩必须将马力开到八成，才勉强跟上。
“哇……哇……哇……”
“来了，来了，快看，真的来了。”
“哇……好大的水，好可怕。”
“鱼，快看，好多的鱼，好大的鱼。”
“幸好，幸好咱们听堡长的没有乱来，要是不慎被卷入其中，根本就没有机会逃出来。”
“你们几个臭小子，还以为爷爷跟你们开玩笑不成？这可是涉及到整个领地的大事，今年光是召集堡长、镇长开会，就不知道开了多少遭，再三强调，你们几个小东西竟然跟我耍滑头，现在知道厉害了吧？要不是爷爷找到你们，你们现在都得喂鱼了，以后看你们还敢不敢将大人的话当耳旁风。”
“堡长爷爷，我们再也不敢了！”
“堡长爷爷，我们以后再也不乱来了！”
“成功，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永夜万岁！肖恩将军万岁！”
“永夜万岁！肖恩将军万岁！”
“永夜万岁！肖恩将军万岁！”
最先看到洪峰滚滚而下的永夜领民，很多震撼的失语，也有一些语无伦次，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永夜万岁，肖恩将军万岁之后。
所有人似乎找到了发泄自己震撼、激动情绪的方式，一个个跟着振臂狂呼。
就像有传染性，一个山头传一个山头，随着洪峰到来而响起。
震撼人心的天地之威中，是连成一片的人的呼喊。
在这种同声呼喊中，众人似乎汲取到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就连洪水都没有原先那么可怕，因为一切本来就在他们的掌控中。
这是人与天地自然搏斗中，人的胜利，永夜领地的胜利，他们的胜利。
洪峰在出山前，基本上没有搞出什么幺蛾子。
不光因为永夜集团军从建立之初就在计划，有着充足的准备，方方面面都已经充分想到了，包括各个支流，有可能引起的倒灌。
倒灌范围，都根据安迪斯内陆湖的水位计算出来，基本上没有太大悬殊。
主要还是有着绝对地理优势，雅各布古河道两侧，有将近三分之二的路段，被大山夹着，多数海拔不低，洪峰自始至终都被束缚在曾经的出山路上。
饶是如此，等到洪峰抵达双子城，高度只有原先的三分之一。
永夜集团军花费重金打造的双子城，还没使用一次，就被洪水淹没了。
不过在建造之处，就已经充分考虑了这个问题，两侧都有山体遮挡，并没有直接面对洪峰冲击，损坏有限，等到江水水面变的稳定了，修缮过后，它们才会正式发挥自己的作用。
洪峰一旦出了山，进入了曼育军领，就有点肆无忌惮了。
雅各布古河道在这里就不像大山中那么明显了，很多在岁月变迁中，失去了自己的痕迹。
加上永夜集团军在此地的盟友，安吉贝娜始终没能取得主导地位，就连雅各布古河道中居民的迁移工作都做得不十分理想，更别说是修整雅各布古河道。
先不说没有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单说自己势力内部，在这件事情上，她也没能获得太多支持。
毕竟安吉贝娜的势力并不纯粹，还有很大一部分属于女巫密会。
这些高傲的女巫们，对雅各布江复流推测，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
好在曼育军领在持续了四五年的战火中，已经变得十室九空，哪怕是洪水泛滥，造成的人员伤亡，那也是相对有限。
就像永夜集团军推测的那样，洪峰一旦出山，进入曼育军领，推进速度便变的极为缓慢。
曼育军领就像一块干了三百多年的大海绵，如饥似渴的吸收着好不容易得来的水份，想要从这里经过，必须先将这里的大大小小的河流、湖泊、池塘灌满再说，每小时的推进速度降到了几十公里。
当然了，主要水流还是沿着雅各布江古道走。
毕竟是经过无数年冲击的，哪怕是被破坏了，地势也是周边最低的，惯性促使它们重走旧路。
“洪水！大洪水来了！女伯爵大人预言的洪水来了。”
曼育军领的哨骑，疯了一样，快马加鞭，一路冲回了领都索罗，口中疯狂大叫。
“洪水？大晴天的，哪里来的洪水？妖言惑众！”费伦城堡中正在享受午餐的新任大公帕特莱姆，听到这个消息，勃然大怒，一剑将第一个前来报信的哨探刺死当场。
对他越来越不利的局势，让这位得位不正的新任大公，性格越来越阴郁暴虐，尤其是当年刺死博格大公的贴身护卫康拉德临死前的话，变成了挥之不去的诅咒，死死缠绕着他，让他看谁都疑神疑鬼，好似都对他图谋不轨般。
不过真正让他失控的还是安吉贝娜这个名字。
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位曾经的盟友，随着圣以太教廷越来越激进的动作，已经开始走向他的对立面，最近更是与菲利普眉来眼去，一旦双方联手，对自己极为不利。
帕特莱姆这种完全以自我的人，从来不会考虑自己在其中起到了什么推进作用，而是认为自己受到了背叛，任何涉及到安吉贝娜的事情，都容易让他怒火中烧。
可问题是，哨骑一波接着一波。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真的出问题了。
帕特莱姆连派人出去验证都不需要，因为滚滚江水已经来了，就在索罗城不远处，汹涌而过。
索罗城当年就是依托在雅各布江建立的，断流进入枯水期的雅各布江依旧是曼育军领的第一大河，是索罗城的主要生活水源。
那比城墙还要高的浪头，看的帕特莱姆目瞪口呆。
见鬼。
秋冬是曼育军领最干旱的季节，动辄好几个月没有半点雨星，怎么平地冒出滔天洪水？
这是真理之神看曼育军领苦了太久了，格外施恩吗？
问题是，这恩泽也实在太恐怖了，让人根本无法消受，哪怕是严重干旱缺水的曼育军领。
“不……”帕特莱姆屁股被人狠狠来了踢了一脚般，发出凄厉惨叫。
但是并不能改变什么，他唯一能做的是眼睁睁看着。
看着洪峰恶狠狠的辗压过贫民窟，恶狠狠的拍在索罗城墙上，若是仔细观看，冲在最前面的洪峰中，除了泥土的昏黄，还有着一圈圈的红色。
鲜血扩散形成的红色。
很显然，洪峰中不知道卷了多少生灵，拍在城墙上，直接将它们变成了肉饼。
即便是隔了数公里，帕特莱姆也听到了城墙断裂声。
没用几分钟，大半个索罗城，都变成了一片泽国。
第二百三十三章 各方反应
不要将永夜集团军想的太过光彩，当初肖恩与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说，不愿意背负无数拜伦人流离失所，这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更多的还是为自己谋取利益。
包括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即便是得到消息，也是利用这件事情作为赌盘，借此谋取自己的利益，没有丝毫公告天下的意思。
诸如帕特莱姆这种与他们不对付的势力，直接选择性遗忘。
值得庆幸的是，索罗城并不在洪峰的必经之路上，刚刚只是被余浪波及，只有两三个峰头，最恐怖的冲击便过去了，干涸土地正在疯狂的饱吸水分。
大半个索罗城哀嚎一片，满城狼藉，毁屋灭家、亲人失踪的不计其数。
“这是真理之神的旨意，这是对世间污垢的洗涤，这是无信者引来的神罚，只有皈依教廷，信奉真理之神，才能消除罪恶，得到神灵眷顾，死后灵魂得以守护，魂归天堂……”
前脚洪水刚走，后脚便有无数一身神圣教服的圣以太教廷的教徒涌了出来，一边救助那些灾民，一边神神叨叨的向他们传教。
对这种事情，圣以太教廷很有一套。
相比起正常时候，刚刚遭受过天灾人祸的灾民，心灵更为脆弱，出于对死亡的大恐惧，以及对不幸罹难亲人的寄托，更容易接受圣以太教廷看起来十分美好的教义，尤其是对方刚刚善意帮助过自己。
来自善良人的善意，总是让人难以拒绝。
为首的那名中年男子，身着金边红底的华丽衣袍，更显出了他的与众不同，棱角分明的面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带着一股让人如沐春风的和善笑容。
在曼育军领，有资格如此穿着的，只有一个人，圣以太教廷特使、为帕特莱姆洗礼的神父、有着活圣人美誉、圣以太教廷下一任教皇的最有力竞争者圣乔治。
圣乔治为帕特莱姆洗礼完毕后，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这几年更是在索罗城中兴建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圣乔治教堂，一副不将曼育军领彻底教化，绝不离开的架势。
圣乔治根本不顾满城的泥泞，亲自下场，去救助那些灾民，没用几分钟，就变成了泥猴，华贵的教服沾满了各种污渍，与那些难民没什么两样。
但是自始至终，圣乔治没皱一下眉头，不停劝慰那些悲伤不能自已的灾民。
在此期间，他没有像普通传教士那样，称赞真理之神如何如何美好，加入教廷，灵魂将会受到庇护之类的。
有的只是正常人的嘘寒问暖，有什么困难可以到圣乔治教堂找他，他们都是真理之神的子民，他们有责任，携手共渡难关，充其量在话尾，加上一句，愿真理之神与你同在。
同样是布教，圣乔治的档次无疑高了很多。
其他教徒的那种宣扬，或多或少带有几分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功利色彩，里面有着隐藏的恐吓、交易色彩。
不信奉真理之神，灵魂不得入天堂，将永坠地狱，这不是恐吓是什么？
信奉者得洗涤，得救赎，这不就是赤果果的交易，只是交易商品变成信仰罢了！
但是圣乔治就不一样了，他这是将所有人一视同仁，言语中所有的人都是神的子民，无论你信奉与否，带有慈父一样的宽容。
类似于只有儿女们怨怼父母的，却鲜少有父母不认儿女的意境。
悄无声息中，圣乔治便展露出了真理之神的宽厚仁慈，建立了一种无形的信任感，给人一种，信仰这样的神灵也不错，自然而然便达到了布道效果。
不知不觉中，圣乔治身边便簇拥了一群灾民，跟随他一起救助其他灾民，变相的为信仰力量做作证，吸引更多的人加入其中。
不得不承认，人格魅力和言语感染力，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圣乔治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也是他能够成为圣以太教廷有史以来最年轻红衣主教的原因。
“虚伪。”
但是有人对圣乔治的这种行为并不感冒，言语中流露着浓浓不屑。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圣乔治的新教子帕特莱姆。
在帕特莱姆看来，圣乔治从头到尾都是在作秀，别的不说，单说衣服，你要是纯粹想救人，穿一身普通服饰就是了，何必费事费力的换上红衣主教教服？
这玩意是礼服，装饰性东西很多，穿起来很麻烦，即便是有侍从协助，三两分钟也搞不定，只有各种活动才会穿，这个时候穿出来，用意不言而喻。
遗憾的是，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太少，能够看穿圣乔治虚伪本质的聪明人更少，一个个都变成了他身边的盲从者。
帕特莱姆对自己这位教父的怨念很深，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外人看到的那么亲密无间。
这与圣乔治强势的性格有关，对曼育军领各方面事物，都想插上一手。
帕特莱姆又不甘心做一辈子傀儡，两人之间出现矛盾，是必然的。
偏偏现在帕特莱姆处境并不乐观，唯一能够倚重的便是圣以太教廷。
从圣以太教廷那里得到的援助越多，自己的话语权越弱，这形成了一个怪圈，更加加重了帕特莱姆的焦躁。
帕特莱姆不甘落人人后，一边组织人手救灾，一边调动军队，防止菲利普趁乱来袭，同时派出大量哨骑，逆流而上，查探这股洪水的来源。
只有傻子才会相信，这股洪水是真理之神降下来的神罚。
不过短时间内，他们没有机会探查清楚。
先不说安迪斯大山中对外联系的天然通道雅各布古河道已经变成了大江，联系彻底切断。
被洪水浸过的曼育军领也变的十分危险，因为它们不光在地面流淌，同时还在往地下渗，很多原本正常的地方，变成天然流沙陷阱，一个不慎，便会被活埋。
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发酵，他们才会意识到雅各布江复流了。
索罗城的凄惨景象，并没有让肖恩的脚步停滞半分，不忘初衷的跟着洪峰走，他就像一个看客，周围一切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出现这种心境，并不是因为肖恩已经变得冷酷，也不是自欺欺人——这种灾疼只是临时的，雅各布江复流带来的利益更大，他们以后会感激自己的之类的屁话。
纯粹是惊雷金雕这种能量体一旦长时间使用，便会让他的思维变的如同机器人一样冷硬，情感起伏少的可怜。
这种状态，有好处有坏处。
好处是，能够将注意力集中在正事上，不为其他事务所左右，更具效率。
坏处是，这种状态完全遵循利益最大化，当初做决定的时候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事后回想，从人情人性角度，会让他感到后悔后怕。
这种分裂感，十分难受，每次都需花费不少的时间平复。
要是无节制使用，肖恩怕自己迟早得精神分裂症。
……
“洪水来了，大洪水真的来了。”
“女伯爵的预言成真了，大洪水真的来了，她就是传说中的预言之女。”
“女伯爵大人是预言之女。”
“感谢真神，感谢女伯爵，是她的预言，让我们全家人避过了这场灾祸。”
“当初我们竟然胆敢质疑女伯爵大人的预言，实在该死，我们悔过，我们昨天还在怨恨女伯爵阁下将我们赶离家园，原来她是在救我们，我们先前误会她了。”
相比起帕特莱姆控制区域，安吉贝娜控制区域损失要明显好很多。
毕竟她得到内幕消息的时间，远远早于摄政公主，很早以前就开始做准备，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处于口头宣传。
在雅各布江没有复流前，安吉贝娜的那种宣传，就是疯言疯语，根本没有人相信。
但是一旦复流，那可就是真实预言了。
当初的质疑有多重，现在对她的推崇就有多高，尤其是那些被安吉贝娜用强制措施，从低洼地区驱赶出来的领民。
在短短一瞬间，黑转粉，成为她最坚定的拥护者。
当安吉贝娜看着滚滚而下的洪峰，小巧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令人难以捉摸的微笑，用一种低不可闻的声音道：“困龙要出山了，到时候又会卷起怎样的风云？”
似乎若有所觉，猛然抬头，在洪峰上头似乎有一个庞大身影在盘旋，转瞬即逝。
安吉贝娜用力的摇摇头，似乎在嘲笑自己有点神经过敏，对自己身侧的克里斯托弗道：“将军阁下，将所有的医院骑士派出去吧，现在是咱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遵命。”克里斯托弗的回应明显有几秒钟的延迟。
很显然，这名老成的平民将军，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雅各布江复流的消息，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但是将信将疑，他对永夜集团军的信心，可没有亲自前往过永夜集团军领地的安吉贝娜要强。
不是克里斯托弗将军歧视永夜集团军，而是他在曼育军领混了这么多年，安迪斯人见过不计其数，实在想象不出，一个人能对一个民族带来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永夜集团军的首领肖恩，克里斯托弗也直面接触过。
正是因为曾经接触过，才让他有种错位感，始终没有办法将这件惊天动地的事情，与那张年轻面孔联系到一起。
出身贫贱低微的他，非常清楚雅各布江复流对曼育军领意味着什么，尤其是沿岸的一些天然港口和军事要点，已经被安吉贝娜提前抢占了。
这一刻，克里斯托弗有些痛恨起自己当初的保守。
当初对安吉贝娜得命令，有一些执行的很不到，做出了一些自认为对对方好的决策，现在看来是如此愚蠢。
若是安吉贝娜因此大发雷霆，克里斯托弗心里或许会好过一些。
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即便是知道了，露出的也是理解微笑，这让他心中的负罪愧疚感更盛，只能用更加努力的工作去补偿。
洪峰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多停留半秒钟。
曼育军领虽然是一块干了数百年的大海绵，但是安迪斯内陆湖中蕴藏的水量更加恐怖，只能延缓它、削弱它，却没有办法阻挡它。
洪峰横跨整个曼育军领仅仅用了五个小时，便进入了小亚细亚平原，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领地。
在重重削弱之下，洪峰已经没有了最初那种震撼人心的高度，只有十几米。
但是它的到来，让摄政公主苏菲丽雅长长松了一口气，紧绷秀气脸庞露出了久违笑容。
即便是对于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她来说，这一次赌注下的太大，一旦失败，绝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损失，同时还有声望上的打击。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外在压力反倒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内部压力，随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劳瑞岁数增长，让她交出摄政权的呼声越来越高。
苏菲丽雅十分清楚那些老狐狸们打的什么主意，所谓的让王权恢复正统，交付给应该交付的人，都是随手扯的虎皮，他们更多的是为自己考虑。
相比起自己，年轻气盛、政治经验匮乏的劳瑞王子，更加好糊弄。
其中又以劳瑞王子母亲家族金丝利为最。
可正是因为这样，苏菲丽雅才更不敢轻易放手，自己那位年轻弟弟在自己的羽翼下长大，还没真正的体会过险恶人心。
那些老狐狸，为了家族利益不择手段，即便是至亲之人都会出卖。
若是雅各布江复流成功，整个小亚细亚平原连成一片，苏菲丽雅的可选择项将会多了起来。
哪怕是被迫无奈，将权利全部交出，回到自己封地，也能够坐观王都瓦莱丝塔，一旦出现状况，自己能够及时出手，到时候那些老狐狸行事之间也会所有顾忌。
虽然第一个洪峰下来，只是一个开始，仅仅将整盘棋盘活了，还需要看后续发展。
但是她们已经拥有了一个良好开始，不是吗？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虽然准备得相当充分，但是一些损失依旧不可避免，因为就算是准备的再全面，也有疏忽和遗漏的地方。
更何况，无论哪个世界都不缺少那种无比固执的钉子户，要么狮子大开口，要么根本不信邪。
这种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什么都不需要做，滚滚而下的洪水，自然会带走一切，这些钉子户，能够承受的住摄政公主带来的压力，却承受不住滚滚而下的洪水。
水火无情。
在大自然面前，就算你拥有再强硬的背景，也是白搭。
就像永夜集团军当初估计的那样，经过安迪斯山脉、曼育军领、小亚细亚平原上半段，将近一千五百公里的稀释分流，进入中下游的时候，已经形不成洪峰了，只能说是水位突然变高，流量持续增大。
整个过程是放在数月中进行，感觉就没有上游那么明显。
第二百三十四章 薄有名声
用了整整一个冬天，安迪斯内陆湖的水位才彻底降下来，复流的雅各布江才开始趋于正常。
在此期间，永夜集团军也没有闲着，主力都被调到安迪斯内陆湖捉鱼去了。
安迪斯内陆湖疯降的水位，将很多水生物困在了浅水坑中。
他们需要做的，就是走过去，或者划着船过去，捡它们便可以了。
比小船还要大的鱼，与桌面一样大的淡水鳖，人腰粗的水蛇……这些平时蛰伏在水面之下的庞然大物，此刻全部露出了踪迹。
在体验超乎寻常收获快感的同时，很多曾经在内陆湖中畅游的人，那是心惊胆战，暗自庆幸，当初要是有任何一个找上门来，他们早就成为水中亡魂了。
收获实在太丰富了，丰富到整个永夜集团军所有领民，放开肚量吃，也不足以消耗它们的十分之一。
永夜集团军现在是，只要有条件，能够放养的就放养，实在不成的制成鱼干或者罐头，尽可能延长它们的储存期。
饶是如此，随着春暖花开，很多来不及处理的水产品正在变质发臭，将永夜集团军从上到下心疼的抓肝挠肺。
永夜集团军从成立至今，大部分时间都在为粮食不够吃的而东奔西走，这还是第一次因为吃不完而发愁。
好在这个时候，雅各布江已经趋于稳定，大大小小的船只带着这些快要坏掉的渔获，顺流而下，在曼育军领大受欢迎，卖出的价格出乎意料的好，毕竟这里还处于粮荒状态。
重新复流的雅各布江并没有完全照走老河道，毕竟已经断流三百余年，很多地形因为人力或者自然的因素发生了不小改变。
但是奔涌的洪水，会自己找到出路。
总体来说，并没有影响永夜集团军、苏菲丽雅和安吉贝娜的三方计划。
他们的计划大获全胜，随着一个个港口飞速成型，永夜集团军的渔船、商船开始来回穿梭。
永夜集团军的山货、皮革、渔获、纸张、陶瓷、木材、安迪斯长弓、唐氏镶钉甲等特产，顺流而下。
小亚细亚平原的蔬菜、粮食、麻布、铁制品等源源不断的运往永夜集团军。
就连看起来一穷二白的曼育军领也有属于自己的特产——食盐和煤炭，无论是永夜集团军，还是小亚细亚平原地区，都有很大需求。
一时之间，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的雅各布江就陷入了繁忙中。
一开始，永夜集团军还派几艘战舰来回巡逻，装装样子。
后期连样子都懒得装了，战舰直接拉去当商船用。
就像他们一开始推测的那样，短时间内，在雅各布江上，他们一家独大。
他们不找别人的麻烦也就罢了，根本没有人能够找他们的麻烦。
就在永夜集团军、苏菲丽雅、安吉贝娜这三个势力形成的小圈子，通过刚刚开辟的水上大动脉互通有无，壮大自己势力的时候。
雅各布江复流这件事情，还在持续发酵，消息就像插了翅膀，翻过高山，越过河流，穿过平原，进入各大家族势力的手中。
据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圣以太教廷的教皇打碎了最心爱的水晶杯。
王都瓦莱丝塔的群臣们炸了锅，半个月内，召开了十三场会议，每一场持续时间都不下于三小时。
女巫密会的大长老将自己向不离手的权杖生生掰断。
术士联盟的总议长在自己的法师塔顶坐了整整一天一夜，据说面对的方向正是安迪斯大山所在的方向。
流亡家族康芒斯家族的当代族长站在船头，狂笑了半个小时，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大叫他们的机会来临了，他们家族的船只就像闻到腥味的鲨鱼，开始往赞比内海方向涌，想通过雅各布江再次与整个拜伦联盟产生紧密联系。
整个拜伦联盟的目光聚焦到了雅各布江的源头，安迪斯大山，各方势力的暗探就像闻到腥味的苍蝇，蜂拥而至。
“殿下，近期领地中商人旅人数量反常，明明不是最佳的商贸时节，数量却比往年最兴盛的时节还要多四五倍，这很不正常，要不要将他们全部都抓起来。”红蔷薇阿米莉亚请示道。
阿米莉亚虽然很多时候以摄政公主的外交官面孔出现，但是情报工作才是她的本职。
不光刺探其他领地的情报，还要防被自己领地中的情报泄露。
对于各种间谍手段，知之甚详，包括永夜集团军看起来十分先进的手段。
因为在这个时代，所有的间谍手段都避不开一点——人。
相对稀少的流动人口，每一个外来人都是值得怀疑对象。
这是大环境造成的，永夜集团军也无能为力。
毫不夸张的说，将这段时间涌往曼育军领的商人旅人，抓起来当间谍砍了，基本上都不算冤枉。
“不用，大局已定，他们到来，已经于事无补，何必将事情做绝，让自己变成孤家寡人？”
随着交易顺利进行，心情大好的苏菲丽雅伸了一个懒腰，露出了一个唯美曲线，显示厚实衣服下很有料。
有些慵懒的道：“留着他们，好处大于坏处，毕竟他们不是空手而来，空手而回，这叫什么来着？商业流通，没错，商业流通，只有充足的商业流通，才能带动地方性发展。”
阿米莉亚张了张嘴，想要吐槽自家公主是不是中永夜集团军的毒太深，但是又着实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反倒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有点兴致勃勃的卖弄着从肖恩那里搞到的一知半解的经济学，“不要不以为然，我觉得很有道理，你看，自从雅各布江复流，三方进行商贸开始，短短三个月，领地中发生的翻天覆地变化。”
“每个人的生活似乎都比原先富裕了很多，但是他们实际上创造出来的财富并没有变化，这是实现了货物流通而带来的，这就是经济的力量。”
说到最后，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光洁秀气的脸庞都在闪闪发光，双眸中跳动着兴奋的光芒。
事实上，很早以前她就感受到了商贸对一个领地的影响，在与圣以太教廷博弈的时候，为了补偿那些吃亏的勋爵贵族，为他们开出了一系列的优惠条件，变相的促进了领地中商贸的进行。
但是当初这么做，多数是抱着解决事情的利益交换，并没有想的那么深远。
即便是事后懵懵懂懂的感觉到了一点，但是始终处于被动状态，毕竟这个时代的经济学连萌芽都没启蒙，苏菲丽雅天资再聪明也受到了拘束和限制。
直到与肖恩的一番深谈，才被一指点破，恍然大悟，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和认同感。
说实在，肖恩在这方面的知识，也仅仅浮于表面，包括对一些专业名词的解释，都不见得准确。
但是在这个一穷二白的时代，完全可以充专家了。
“完了。”阿米莉亚心中一阵哀叹，自家公主殿下中毒太深。
永夜集团军在某些方面还真是可怕，就跟流毒瘟疫一样，沾上就被传染，心中暗暗警惕，以后一定要注意这方面的防患。
两人相处多年，一看阿米莉亚失魂落魄的样子，苏菲丽雅就知道对方在担忧什么，神情稍微恢复了正常一点道：“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商贸并不是万能的，领民的生产才是基础，若是没有这个基础，商贸就是空中楼台，没有生根发芽的土壤，即便是像一无所有的曼育军领，想要出售岩岩、黑煤石，也需要足够的人力去开采。”
“我现在之所以对商贸有所倚重，是因为咱们领地已经存在这样的基础，革新农耕方式，规模性作坊的出现，都需要商贸作为基础，若是商品不流通，即便是生产出更多的粮食，也会烂在自己手中，那些领民自然没有什么生产积极性，未来一段时间，商贸才是咱们发展重点。”
阿米莉亚能够成为苏菲丽雅最为倚重的人，自然不差学识，聪明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一点即通，苏菲丽雅已经说得如此直白，自然明白什么意思。
但是她也有着属于自己倔强的一面：“永夜军领毕竟与咱们出身不同，一些事情需要慎重对待，尤其是那位肖恩将军的一些理念，不光对神权不友善，对王权也有所质疑，这种想法很危险，不利于统治，必须防微杜渐。”
“阿米莉亚过虑了，你自己刚刚也说了，这仅仅是一种理念而已，肖恩将军并没有付诸行动，因为并不存在的东西扼杀掉，这是暴君所为，真正聪明的统治者，应该广纳思路，从中寻找最合适、最有利于国家的统治方法。”
苏菲丽雅意味深长的道：“咱们的改革不也是一种理念的观察与执行，永夜军领将会是咱们未来非常重要的战略伙伴，阿米莉亚不能用这种歧视目光看待人家，过段时间我准备组织一支交流使团常驻永夜军领，相互交流学习，我倾向让你亲自带队，他们那里确实有很多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的地方。”
“若真要成立交流使团的话，就算殿下没有这个倾向，我也会亲自请命。”阿米莉亚神情坚定，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模样。
连番接触，永夜集团军的威胁指数，在这名优秀情报人员心目中大增。
多疑。
是她的生存本能和职业天性。
永夜集团军现在是他们的盟友不假，但是协议不就是用来撕毁，盟友不就是用来背叛的吗？
她有义务盯紧对方，收集对方的情报信息，防止最坏的可能出现。
原先在永夜集团军领地中居住了三四个月，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对方了。
哪知道，永夜集团军给予她了连番冲击，先是拿出了黑火药这种具有颠覆性的战略武器，随后便是各种开创新的商品，无论纤薄的不可思议的纸张，还是晶莹剔透的陶瓷琉璃。
她在永夜集团军居住期间，都不曾探到半丝消息。
很显然，自己当初看到的只是对方的冰山一角，还有更多的东西被他们隐藏在大山中，这让他们原本清晰的面孔，再次笼罩上了神秘面纱。
在阿米莉亚眼中，最危险的生物并不是张牙舞爪猛禽猛兽，而是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洞穴中的毒蛇。
因为在对方没有出洞之前，谁也不知道对方的体型究竟有多大。
她加入交流使团肯定不会为了交流那么简单。
“我就喜欢阿米莉亚认真的模样。”苏菲丽雅被阿米莉亚的模样给逗笑了，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的用意，不过却没有纠正的意思。
作为一名成熟政客，苏菲丽雅早就养成了不相信任何一个利益团体的优良习惯。
亲密无间，不存在的。
保持距离，合作中带着警惕，才是正确的打开模式。
提前收集永夜集团军的信息，并不代表着她想对永夜集团军做什么，单纯防患于未然，就像永夜集团军早早的就在她身边埋下了钉子一样。
第一次见面，肖恩手中掌握的信息量，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这种情况在势力关系中，十分常见。
关系好，只要对方不是太过分，多数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
关系恶化，容忍度就要急剧下降，那就要抓一批杀一批了。
摄政公主势力与永夜集团军正处于蜜月期，容忍度自然处于最高程度，就算是苏菲丽雅有点明目张胆的往永夜集团军中撒沙子，肖恩也没有办法完全拒绝。
因为苏菲丽雅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各大势力的密探的进入公主领地中，整个事件的全貌正在还原，虽然其中有很大脑补成分。
但是有几点可以确定无误的。
首先，摄政公主苏菲丽雅在这之前，对雅各布江复流的事情是知情的，包括安吉贝娜，虽然她的领民坚定认为这是女伯爵的预言。
这一点是没有办法辩解的，摄政公主提前两年做的一切就是最好证明。
有不少人拿这种事情攻击苏菲丽雅的同时，也结结实实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几年，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看起来瞎搞的局面，随着雅各布江的复流完全盘活。
大部分领地都置身在雅各布江两岸，包括那些曾经看起来十分无用的飞地，也因为雅各布江联系到了一起。
更可怕的是，苏菲丽雅的手中已经掌握一支数量不菲的舰队，正在源源不断的将物资运往这些曾经的不毛之地，用不了多久，这里将会成为一个个繁华港口，成为扼住方圆数百公里的战略要地。
当真是进可攻退可守。
让人馋涎欲滴的同时，又无计可施。
没有大量船只的配合，就算是强行攻下了这些要地，也守不住。
第二百三十五章 金斯利家族
其次，雅各布江复流与安迪斯大山中刚刚崛起的安迪斯人势力永夜集团军有着直接性关系。
很快永夜集团军的各种过去的消息都被扒了出来。
比如当年永夜集团军奇袭巴士底，踏着狩奴人的鲜血而崛起。
博格大公曾经集结大军征讨，结果连人家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一把大火烧的灰头土面，整个军领陷入了一片混乱。
曼育军领勋爵贵族与永夜集团军之间的纠葛交易。
永夜集团军的最高首领曾经在索罗城开设医馆，奴隶起义军的爆发与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
再比如在曼育军领勋爵贵族与奴隶起义军之间的左右逢源。
他们搞到的消息，直接来自永夜集团军内部的，少之又少。
大部分消息都是从曼育军领那边得到的，已经不知道是过了几手的消息。
准确度，只能说呵呵了。
毕竟这年头，那些非专业性人员，在描述消息的时候比较从心，在其中加入一些想当然的个人见解或者臆测，却信誓旦旦得宣称是自己亲眼所见。
包括对肖恩形象的描述，当真是五花八门。
有说身高三米，腰围三米，比人熊耶鲁还要肯塔纳野蛮人的肯塔纳野蛮人形象。
也有人说身材高瘦，鹰钩鼻，目光阴沉，面白无须的中年人形象。
还有的说他英俊帅气无比，年少多金，身体健壮。
就算是当事人肖恩听了，那也是目瞪口呆，怀疑说的就究竟是不是自己。
反倒是最接近肖恩形象的说法，倒没有几个人相信，理由更是荒谬到了极点，因为没有太突出的特点，与他带领永夜集团军做出来的一些列大事不符。
这其中鹰眼特勤科的功劳功不可没，因为很多信息，都是鹰眼有意识散播出去的。
所以，这些情报中的永夜集团军与真实的永夜集团军，相差十万八千里。
谁要是敢拿这些情报针对永夜集团军，搞不好会将自己坑里面。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永夜集团军已经作为一股正式势力进入了阿沙恩其他大势力的眼中，并且份量不低。
对与雅各布江复流，反应最激烈的当属金斯利家族。
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并不在刚刚复流的雅各布江，他们与雅各布江不沾不靠，就算是想打主意，也没有办法。
他们的目光盯上了绝望沼泽。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聪明人，尤其是有大量术士联盟出身的大学士效忠的金斯利家族。
很快便将绝望沼泽与雅各布江的复流联系到了一起，经过一系列的推算，得出了让金斯利家族欣喜若狂的消息——绝望沼泽将会恢复古安迪斯帝国时期旧观。
“钱宁大学士，你说的是真的？消息准确？”巴克焦急的问道，因为兴奋，酒槽鼻似乎都在闪闪发光。
巴克?金丝利，金斯利家族的当代族长，卡尔特军领的最高统治者，兰斯洛特王室正统继承人劳瑞的亲舅舅，外号红尾蝮。
当边境绝望沼泽的水位正在不停下降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这位素来不喜形于色的男人，第一次在人前狂笑数分钟，得到绝望沼泽将会恢复古安迪斯帝国时期旧观的消息后，更是一直处于失控状态，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重复确认。
“我的陛下，这是五名大学士共通测算的结果，当年就是因为雅各布江改道，大量江水注入江南平原，才让那里变成了绝望沼泽，现在雅各布江复流，绝望沼泽泛滥的源头已经被切断，水位将会在未来几年急速下降，就算没有办法完全恢复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江南平原模样，保守估计恢复五六成还是没有问题的。”
钱宁大学士并没有直接回答巴克大公的问题，而是照本宣科的将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几遍的分析结果再次重复一遍。
能够从术士联盟出来出任大公家族的大学士，通常情商智商都不会太低，深懂明哲保身的道理，他们不会将任何事情说死。
巴克大公这一次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甚至有些享受，最后露出满意笑容道：“别说是五六成，就算是只有三四成，也足够了，非常感谢你，钱宁大学士，麻烦你们在这件事情上，再做进一步的核实，有什么特殊情况，可以随时向我汇报。”
金斯利家族对于供粮地的渴求，天下皆知。
换谁处在他们的位置上，都会有这样的心理。
明明坐拥天下近半矿产，拥有世界上最多的财富，却因为粮食的原因，要被其他人卡着脖子，用远超于正常水平的价格购买。
折腾一大半天，大部分利润要给他人做嫁衣，换作普通人都十分不爽，更别说对于一位正值鼎盛，雄心勃勃，一心想着将兰斯洛特家族取而代之，成为天下共主的巴克大公。
这是当年，金斯利家族最珍贵的明珠、自己最心爱的妹妹，被迫嫁给兰斯洛特家族那个懦弱无能的继承人，用以换取更优惠的粮食价格后，巴克大公对自己发下的誓言。
这些年来，巴克大公没少为摆脱眼前困境努力。
比如与粮食产量并不在小亚细亚平原地区的花语高原的布莱克家族结盟，想要利用这里的粮食冲击居高不下的粮价，摆脱兰斯洛特王室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绳索。
布莱克家族倒是喜闻乐见，不仅愉快接受，并且以低廉的不可思议的价格大量出售。
最终结果，半途而废，钱花了，粮食却打了水漂。
因为花语高原的地理位置实在太过特殊，整体海拔高出了两千多米。
安迪斯环形山与外界至少还有一个雅各布古河道作为通道，花语高原对外的是崎岖难行的羊肠小道，粮食又属于笨重货物，进出难度可想而知，若是不慎遇上阴雨连绵的天气，耗时数月运回来的将会是一堆发霉的杂草。
千里不运粮，说的便是眼前这种状况。
这也是花语高原与小亚细亚平原同为产量圣地，后者如日中天，影响全大陆，前者却默默无闻，只以安详富足而略有名气。
粮食再多，若是运不出去，也是白搭，根本没有办法转化成政治影响力。
生活自然有自己的出路，花语高原的人们并没有任由粮食腐烂，而是酿制成了各种各样的美酒。
在古安迪斯帝国时期，花语高原的啤酒就天下闻名，不过运送出来的还是少数，大部分自产自销。
所以，花语高原的酒鬼数量同样也是世界之最，要不是这里一年四季的变化不太明显，只怕要有无数酒鬼冻毙街头。
布莱克家族只能沦为金斯利家族的备用选择，大头还是需要从小亚细亚平原地区进口。
巴克大公在这之前，不是没有打过绝望沼泽的注意，甚至在沿途边境册封了无数开拓骑士，指望他们能够克服自然环境，开垦出更多良田。
但是效果不佳，泛滥的江水非常难以捉摸，一夜之间，就能将数年的努力成果毁于一旦。
绝望沼泽的原住民鳄族也不是善茬，频繁袭击周边城镇。
最终那些开拓骑士建立的城镇，大部分陆陆续续的被废弃掉，沦为了那些鳄族据点，小部分发展起来的，也并非因为耕种，而是因为复杂的地理环境和薄弱的法制。
换句话说，跑到这里的基本没什么好人，不是反叛者、流亡者，就是他们的后代。
这是巴克大公始料未及的，现在尾大不掉，已经变成真正意义上的三不管地带。
“如你所愿，我的陛下。”钱宁大学士恭敬的道，“若是没有其他事情，请允许我先告退了。”
“去吧。”重新回到沙盘面前的巴克大公摆摆手，望着沙盘上的红色标志，兴奋消退了不少，又恢复了往日阴沉沉的模样。
“在这之前，必须先将这些烦人的鼹鼠全清理掉。”巴克大公低声自言自语。
巴克大公口中的鼹鼠不是别人，正是从曼育军领流蹿进来的奴隶起义军。
当初奴隶起义军主力虽然被金斯利家族、帕特莱姆和菲利普三方联手剿灭，但是真正杀伤的仅有四五万，剩下的四处流蹿，其中卡尔特军领是他们主要流蹿方向。
不光因为曼育军领已经被奴隶起义军祸害的差不多了，既没有兵源又没有补给，还因为金斯利家族所在的卡尔特军领，以丘陵山脉为主，便于他们藏身躲避围剿。
这一下，曼育军领倒是解脱了，金斯利家族被拖入了战争沼泽。
被击溃奴隶起义军比原先还要麻烦，他们依托复杂的地理环境，四处流蹿，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下一个目标是哪里，更别说是敌人了。
金斯利家族的剿匪总统帅阿克麦瑟?金丝利，空有数倍敌人的军力，却没有办法将他们彻底消灭。
一开始他们还是无根浮萍，围追堵截一段时间，或许能将他们活生生熬死。
没想到这些家伙与当地的反抗军、土匪勾结到了一起，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新的释奴运动，有越闹越烈的架势，想将这里变成第二个曼育军领。
不过卡特尔军领与曼育军领又有所不同。
这里的粮食产出和人口严重不成正比，大头需要从兰斯洛特王室手中购买进口，控制那些矿奴手段便是超高的粮价，想要填饱肚子，就得疯狂挖矿，换取粮食。
奴隶起义军残军小来小去还好说，发展到一定规模后，粮食是绕不开的问题。
一旦他们大规模集结攻打粮仓，阿克麦瑟只怕不惊反喜，趁机布下重兵围剿他们。
而且当初曼育军领最高统治者博格大公身亡，让整个曼育军领陷入了权力争夺的漩涡，才有了奴隶起义军趁机坐大，狄克龙的借力打力创造出了自己的战争神话。
而卡尔特军领却完整而统一，无论是巴克大公，还是阿克麦瑟将军，都属于一顶一的厉害角色，名声在外。
阿克麦瑟将军一开始或许还有大型战争经验指挥不够丰富的缺陷，但是随着与奴隶起义军溃兵这几年的纠缠，行事风格变的越来越老辣。
在他手中，已经有不知道多少支奴隶起义军溃兵，或灰飞烟灭，或被丢入永不见天日的矿井。
巴克大公是一个耐心十足的人，听他的外号就知道了，这是一个喜欢谋定而后动的主，从来没有在围剿奴隶起义军残军这件事情上催促过阿克麦瑟，他虽然从没有上过战场，却懂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
他最初的心理预期，阿克麦瑟能在五年之内，彻底铲除那些奴隶起义军就算成功。
但是绝望沼泽即将复原的消息，让他按耐不住了，第一次主动给在前线、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最信任的将军阿克麦瑟?金丝利，写了一封信亲笔信。
在表达自己亲切问候同时，也十分隐晦的提出，战事必须尽快结束，不惜代价肃清卡尔特军领地区的所有反抗势力，然后兵力往绝望沼泽方向集结。
属于金斯利家族的哨探们，更是能调动起来的全部调动起来，撒向了绝望沼泽。
除此之外，巴克大公还派出了特使，沿途拜访卡特尔军领与绝望沼泽边境上，那些三不管城镇的统治者——除了金斯利家族最擅长的金钱开道外，还有巴克大公亲笔签署的特赦令。
只要他们能够带领自己的城镇向金斯利家族宣誓效忠，他们的统治地位将会得到金斯利家族的承认，他们以往在拜伦联盟犯下的罪责，金斯利家族一概不究。
为了获得一块属于自己的产量地，巴克大公有些不择手段，将很多底线都打破了，为的就是抢占先机。
不过巴克大公眼中的主要竞争对手，并不是安迪斯大山中的永夜集团军，而是拜伦联盟的其他势力。
其中以防兰斯洛特王室和圣以太教廷为最。
前者向来拿粮食当做控制金斯利家族的绳索，最不希望他们得到属于自己的产量地。
后者一直像藤蔓一样依附在拜伦联盟身上发展，但是随着规模壮大到一定程度，一些权欲熏心之辈混入其中，产生了一些疯狂而大胆的想法——建立神权与王权统一的国度。
想这么做的前提是拥有一块完全属于自己的领地，小亚细亚平原是不成的，哪怕圣地圣安地那也是兰斯洛特王室土地，免费永久性租借给圣以太教廷的。
巴克大公手中虽然攥着一份永夜集团军的信息，却并没有真正地将其当作竞争对手，就连雅各布江复流这件事情，在他看来，也应该是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作为主导，永夜集团军充其量也就是跟在后面摇旗呐喊的附庸。
谍报信息不可不信，却不能全信，这可是他身居高位多年的经验之谈。
毕竟永夜集团军崛起的时间太短，满打满算不到十年，卡特尔军领中随便拽出一个男爵家族历史，都要比他们长的多的多。
永夜集团军作为蛮夷之民建立的势力，又能够好到哪里去？
这只怕并非巴克大公一个人的想法，这是人的劣性，会用自己看到的事物衡量一切。
现在的他们就像金锄头银锄头故事里的农夫，他们谈论皇宫中皇帝的生活究竟奢侈到什么程度的时候，能够想到的是自己日常所用工具。
哪里知道，永夜集团军出了肖恩这个异数。
第二百三十六章 四方会议
一个刚刚学会走路就开始同化身边人的异数，厚积薄发，就跟滚雪球一样，用了短短不到十年，走完了很多势力百年要走的路，并且还以在更恐怖的速度扩张。
相比起金斯利家族的处处抢占先机，同样对绝望沼泽有所图谋的永夜集团军倒是不紧不慢，到现在还没有展现出丝毫进入绝望沼泽的意图。
原因有很多。
最重要的当然是自然环境因素，就像江南平原不可能一日变成绝望沼泽，绝望沼泽也不可能一日就能恢复成江南平原。
雅各布江复流，切断最大水源只是其一，还要等待自然环境做出反应，将原本泛滥的水源带走。
事实上，这个已经开始了。
绝望沼泽的水位不仅在下降，降雨量也明显开始减少。
相反洪水泛滥的曼育军领，已经迎来了多场降雨，原本已经枯萎死亡的戈壁荒漠开始重新焕发新机，长出了无数绿油油草木，大自然的顽强有时候甚至比人类的想象力还要强大，那些在地下深埋了数百年的种子，依旧拥有生命力。
对于曼育军领来说，短期是一场灾难，从长远利益来看，受益无穷。
就像刚刚有大量江水注入的曼育军领一样，现在的绝望沼泽危险程度大幅度提升，就连当地土著鳄族人也不敢在陌生环境，随意乱跑。
因为很多安全是虚假的，那些看起来干透的土地，下面说不定就是被掩盖起来的烂泥沼，一旦陷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
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开发。
若是没有办法开发，单纯占领，对永夜集团军来说是没有意义的，还不如缓一缓，抽出更多精力去做其他事情，反正绝望沼泽就在那里，又跑不了，他们没有办法开发，其他人同样也没办法开发。
永夜集团军现在可干的事情很多。
打通雅各布江水上商道只是其一。
第二个则是对安迪斯内陆湖的开发。
更确切的说，水位已经大幅度下，重新还原出来的安迪斯盆地进行开发。
古安迪斯帝国时期，有四大产量地平原军州（现在的小亚细亚平原）、曼育军州（现在的曼育军领）、江南军州（现在的绝望沼泽）、花语军州（现在的花语高原）。
但是论富沃程度，安迪斯盆地并不比它们差，风调雨顺更是出了名的，毕竟安迪斯山脉内部环境自成体系，供养人口同样过百万的帝都都绰绰有余。
没能够与其并列为五大产量地，除了面积要小很多，还因为古安迪斯帝国帝都人的自傲，认为他们没有资格与得天独厚的安迪斯盆地并列。
安迪斯盆地受安迪斯内陆湖中生物残骸数百年如一日的滋养，肥沃程度较之绝望沼泽只高不低，永夜集团军自然要充分利用起来，建设用心程度那就更不用说了，这里可是他们的立根之地。
开荒更是轻车熟路，因为雅各布江复流而失去土地的领民，整卫整寨的搬迁过来，划片开荒，第一年砸上各种杂粮养地，秋天就可以直接种冬小麦了。
雅各布古河道虽然与安迪斯盆地同在大山之中，但是环境系统差异挺大。
安迪斯盆地虽然冬季酷寒，夏天闷热，但是相对分明气候，却更利于冬小麦的生长，错开季节，可以一年两熟。
一季主粮，一季杂粮蔬菜，虽然做不到自给自足，却也能极大缓解永夜集团军对粮食进口依赖。
除此之外，还有一项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收获——古安迪斯帝国城镇遗迹。
安迪斯盆地当年可是古安迪斯帝国最繁华地区之一，除了帝都外，方圆数百公里的土地上还星罗密布无数大大小小城镇。
它们随着安迪斯内陆湖水位不断提升，在随后的数十年中，陆陆续续废弃。
对于古安迪斯帝国历史研究，兴趣十足的肖恩来说，比中了千万大彩票还兴奋，说不定里面就蕴藏着天大的宝贝。
相比起安迪斯人手中，安迪斯内陆湖底明显更加安全一些，只要岁月和水泡损坏不了的事物，多数能以相对完整的模样保存下来。
永夜集团军派人将它们第一时间看管起来的同时，也专门抽调人手，成立了考古队，对他们进行清理研究封存。
考古队的队长当仁不让，自然是永夜集团军附属军官学校古安迪斯帝国语系教授兰溪梨先生，他对古安迪斯帝国文化的热爱和研究，整个永夜集团军无人能出其左右。
当他听安迪斯内陆湖湖底发现大量保存完整的古安迪斯帝国城镇遗迹的时候，兴奋的如同孩子，一蹦三尺高。
考古队的主要成员同样也是从他教导的学生中招募。虽然专业不对口，但他们算是最接近的，他们对古安迪斯帝国事物多少有所接触，上手更加容易一些。
这种事情自然少不了肖恩的踪影，术士造物还需要术士亲自出马才成。
虽然没有明说，兰溪梨心知肚明肖恩在找什么，毕竟灵魂兽卡是从他手中转到肖恩手中的，事后他也曾经翻阅过相关文献，隐隐约约知道灵魂兽卡的真正出身，除了艾琳娜女士，他是对这件事情知情最深的。
事后，肖恩也曾经多次找他进行过这方面问题咨询。
艾琳娜女士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一些问题反而不方便探讨，尤其是涉及到肖恩安危的问题，容易出现比较极端的偏颇见解。
兰溪梨先生虽然不是术士，但是涉猎广泛，比起普通术士并不逊色，能够提供一些理论上的支持和思路拓宽。
他身上虽然有几分书生气息，却没有那么迂腐，分的清轻重，嘴风很严。
这次考古过程中发现的疑似术士造物的，全部妥善保管，等待肖恩的验证。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继灵魂兽卡后，在安迪斯湖底的遗迹中，肖恩再一次见到了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术士造物——一柄单手剑。
就自身价值而论。
这柄单手剑与灵魂兽卡不可同日而语。
根据肖恩的推测，即便是在古安迪斯帝国术士最辉煌的时代，灵魂兽卡也是相当了不得的术士造物，别的姑且不论，单说吸收术法力量自我修复，就强悍的让人侧目，更别说涉及到了禁忌话题——灵魂。
若是大行其道的话，资料文献上留下的印记不可能那么少。
单手剑的出现变相证明了这一点。
经过岁月和湖水的腐蚀，这柄单手剑损坏的十分厉害，考古队费了很大力气才让它恢复了五六成原貌。
别说是吸收术法力量自我修复，肖恩差点没将它遗漏过去，受到术法力量刺激后，它显露出来的术法痕迹实在太过暗淡。
拿它上战场，还不如拿一根铁条好用，至少还有结实的优点。
但是对于永夜集团军，它的研究价值是不可估量。
因为它的原理与生物研究所根据天赋组织自发原创出来的附魔装备，有着同工异曲之妙。
也就是说，永夜集团军正在走上一条，古安迪斯帝国时期术士们曾经走过的老路，所谓的附魔装备就是最初版本的术士造物。
当验证完这个消息，肖恩在研究室中呆坐了半天，自己苦苦追寻的东西，竟然是自己领地已经能够小批量生产的，那种复杂滋味，实在不足以向外人道。
或许因为神秘莫测的灵魂兽卡，肖恩潜意识中将术士造物的定位定的太高了，大部分术士造物应该像这把单手剑一样。
之所以现在很少见到他们的踪迹，也并不像原先推测的那样，如同很多文献那样被烧毁了。
而是随着末法时代越来越严重，技术出现了严重断层，术法造物威力越来越弱，最终出现了现在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局面。
不过术法造物并没有完全淡出世人的视线，比如兰斯洛特王室的勇气之剑，圣以太教廷的神之权杖，女巫密会的女巫之心。
都拥有众多的传说，传说中拥有强大而独特的魔力。
以前肖恩有些想当然的当作以讹传讹的传说故事，被人为夸大修饰了。
若是不是呢？
若是传说是真实存在或者比传说的还要强呢？
没有什么不可能。
当肖恩的灵魂能够以一个动物的身体奔跑或者飞翔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世界远比自己看到的还要神奇。
它们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术士造物吗？
肖恩的失态仅仅持续了半天，倒头睡了一觉，第二天便恢复了昂扬斗志。
这柄单手剑在某种程度上，也变相证明永夜集团军的研究方向没有问题，按照现在的方向走，还有更大的潜力可挖。
兰溪梨先生率领的考古队不仅没有被撤回，反而进一步加大了投入。
单手剑的研究价值还是相当高的，不仅是上面铭刻的术法回路是永夜集团军所没有的，还因为它展现出来的术法回路足够简洁，还有点类似于文字，就这一点而言，古安迪斯帝国时期的术士造物领先永夜集团军不知道多少步。
想要迎头追上，还不知道需要多久，任重而道远。
若是有足够多的古安迪斯帝国术士造物作为参考的话，永夜集团军将会节省更多的人力物力。
有更加省事的方法不用，那才是天大傻子。
“看来帝都布瑞桑，真的如同史书上记载的那样，已经灰飞烟灭了。”肖恩无比遗憾的道。
他们这次考古，最值得期待的对象，便是古安迪斯帝国的帝都布瑞桑，这个名字都有着最璀璨明珠寓意的城市，是当年的第一大城，整个帝国的精华所在，曾经聚集了无数术士。
虽然传说中，它已经灰飞烟灭，但是还是有很大几率埋藏在安迪斯内陆湖下面。
兰溪梨先生刚刚借助一张古地图定位了帝都布瑞桑所在地，肖恩便带人兴致勃勃的跑了过来。
结果看到的是一个微型湖泊。
经过一番验证，这个微型湖泊是帝都布瑞桑所在之地无疑。
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曾经的第一城市已经彻底消失了，这个微型湖泊便是它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痕迹。
肖恩还专门操纵惊雷金雕从空中俯视过微型湖泊，这个直径足有二十公里的微型湖泊，呈现标准的圆形，周边高，中间低。
十分典型的爆炸坑。
这就与帝都布瑞桑消失时曾经发生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传说对上号了。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兰溪梨先生反而要比肖恩更看的开，“咱们这一次的收获，已经远远超过最初预期。”
“让先生见笑了。”肖恩厚着脸皮嘿嘿一笑，转移开话题道，“接下来一段时间，只怕还需要继续麻烦先生，短时间，我只怕没有时间过来了。”
“难道北面出事情了？”兰溪梨一惊，有些担忧的问。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完全融入永夜集团军这个团体，它的安危自然牵动着他的心。
随着永夜集团军的规模壮大，各项分工越来越明确，现在需要肖恩亲自出动的事情，着实不多，其中以北方要塞柯格尔草原方向，防御奥丁兽人为最。
在辽阔的奥丁大草原上，肖恩惊雷金雕侦查方面的作用目前不可替代。
底下的人不知道，但是永夜集团军高层却心知肚明，北方要塞取得的一系列辉煌胜利，有一大半功劳是肖恩的。
“不方便的话，就不要说了。”兰溪梨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并不是什么军事机密。”肖恩十分喜欢与兰溪梨交流的原因就在这里，分寸感十足，“放心好了，一年半载，奥丁兽人没有功夫理会咱们，刚刚接到摄政公主的邀请函，她要举行四方会谈，邀请我去参加。”
“四方会谈？哪四方？菲利普？安吉贝娜？”兰溪梨并不是政治白痴，就算以前是，连续看了好几年的永夜集团军内报，也会有所提升，不敢说对周边时事了若指掌，多少也会知道一些，更何况他素来对这些事情就比较感兴趣，一直注意着永夜集团军周边势力的一举一动。
瞬间便猜到点子上了。
“没错，正是这四方。”肖恩点点头道。
“这是准备曼育军领彻底权利洗牌，帕特莱姆要被排除在外了。”兰溪梨若有所思，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永夜集团军、安吉贝娜、菲利普这四方联手，即便是有圣以太教廷在后面撑腰，帕特莱姆也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谁让他选错了主子呢，无论兰斯洛特王室，还是女巫密会都不愿意看到圣以太教廷入驻曼育军领，联手是迟早的事情，咱们只是适逢其会，敲边鼓，凑热闹的。”
这次四方会议，真正主角是另三方，永夜集团军到时候充其量是做做样子，并且实现当初与苏菲丽雅的承诺，名义上宣誓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