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术起源全文阅读 第37分节

第三百五十七章 公主的抉择

    之所以产生这种想法,不仅是摄政公主与永夜军领的关系密切,还因为永夜军领崛起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了让人不敢相信他们凭借自己的能力就能够做到这一点,自然会往自己能够理解的方式上靠拢,这是人之常情。

    对这个误会,无论摄政公主,还是永夜军领都没有出面澄清的意思。

    这方便他们借机从中谋取自己的利益,现在巴克大公不就乖乖的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据说?作为资深情报人员,用这样的形容词,你不觉的有失妥当吗?”苏菲丽雅没好气的白了阿米莉亚一眼,她可是自己的情报大臣。

    “你觉得巴克大公会允许生面孔靠近自己的车队吗?一路上被他的精锐护卫队踏平的匪穴山寨,不计其数,无论是对他们的车队有兴趣,还是没有兴趣的。”阿米莉亚摊摊手道。

    “带着这么一支车队上路,一路确实够热闹的。”摄政公主脸上的笑容更盛。

    财帛动人心。

    尤其是当一座移动金山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那种诱惑力就更强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那种穷怕了的亡命之徒,为了财富铤而走险,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们也敢勇往直前。

    为了这么大的目标,那些平时单独作案的盗匪团、山贼、马匪,甚至有可能联合起来。

    “我还听到一个更有意思的谣言。”阿米莉亚的神色变的更古怪了。

    “什么谣言?赶紧说,你知道我不喜欢卖关子的。”摄政公主对于那种故弄玄虚的说法方式并不感冒,尤其是亲近之人。

    因为她平时打交道的老狐狸们,最喜欢用这种方式说法,总喜欢将人绕进去,以显示自己的聪明睿智,顺便挖陷阱等着坑人。

    平日里琢磨他们的心思就已经够累了,她不想还要琢磨自己亲近之人的心思。

    阿米莉亚跟随苏菲丽雅这么多年,十分了解她的习惯,直接回答道:“谣言说,巴克大公的马车在离开卡尔特城堡的时候,大半是空的,一路剿匪过来,才慢慢装满,究竟是谁打劫谁,还没有准确定论。”

    “抢劫盗匪?不可能吧?”摄政公主一开始一脸错愕,慢慢的变的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巴克大公陷入了财政危机?”

    “应该是,自从曼育军领的奴隶起义军南下开始,卡尔特军领就战事不断,安迪斯人在永夜男爵的带领下崛起,他们又失去了主要奴隶来源,最近几年,卡尔特军领的采矿业呈萎缩状态,这也是巴克大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绝望沼泽的另一个深层原因。”

    阿米莉亚号称摄政公主的御用活字典,不是没有原因的,其不光熟读拜伦联盟的所有法典,兰斯洛特王室收集到的情报,都会在她这里汇总整理,然后传递给摄政公主。

    有的术士将自己超强的记忆力,用在了探索知识的奥秘上。

    有的用在自我修炼上面。

    像阿米莉亚这样,用在情报上面的,就算不是绝无仅有的第一例,那也是少之又少。

    话又说回来了,记忆力超强的大脑在这一方面,确实拥有常人所不具有的优势。

    在常人眼中繁杂的不可思议的海量信息,到了她这里,便可以自动汇总,并且产生相互关联,从而让一些不起眼的小信息,变得十分有价值,这也造就了她迥异与常人的看待事物的目光。

    比如巴克大公对绝望沼泽的窥视原因。

    “金斯利家族虽然以豪富著称,但多数是不动产,巴克大公又是出了名的大手大脚,最近几年频繁的动用金钱攻势,确实有可能将他们的流动资金掏空。”苏菲丽雅赞同的点点头。

    “不过就算是逼急了,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可能性也不高,就算他真的不要脸面了,那些强盗盗贼身上,能剐出几斤几两油水来?沿途搜刮那些勋爵贵族和矿主们的可能性更高,估计这是那些敢怒不敢言的勋爵贵族搞出来的小把戏,故意恶心巴克阁下的。”苏菲丽雅对巴克大公反过头去打劫盗匪强盗的言论,并不怎么感冒。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金斯利家族的财政危机再厉害,搜刮一下库底子,送礼钱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就算一时半会拿不出真金白银来,那些金矿铁矿铜矿,一样可以拿出来送人。

    半年前,为了诱永夜军领的统治者肖恩出山,巴克大公曾经拿金银铜三座大山砸人的事情,随着当事人酒后失言传出来了。

    不过不是笑谈,而是一种美谈,进一步奠定了金斯利家族豪富天下的地位,这样的大手笔,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出来的。

    反过头去打劫山贼强盗,亏那些散布流言的人想得出来。

    那些山贼强盗要是真的有那么多财富,还用得着出来干这种无本买卖?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巴克大公陷入了财政危机,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或许是咱们的机会,涉足卡尔特军领采矿业的机会。”阿米莉亚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更浓郁了。

    守着一片金矿的金斯利家族,一直想要自己的产粮地。

    但他们的金矿,同样也是别人垂涎三尺的存在。

    兰斯洛特王室一直想方设法的介入金斯利家族的采矿产业,却不得其门,哪怕是一直拿粮食卡金斯利家族的脖颈。

    他们宁可忍受超出常规的粮价,也不愿意在这上面松口。

    现在巴克大公主动求上门来了,那就身不由己了。

    摄政公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疑,在屋中来回踱着步,最终还是摇摇头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咱们与永夜军领的关系,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相比起这些蝇头小利,与永夜军领的关系维持好,更为重要,若是因此而开罪了永夜军领,那就因小失大了。”

    “殿下就这么看好那位男爵阁下?”阿米莉亚也情不自禁的端正神色道。

    “不是我看不看好,而是事实摆在咱们的面前。”摄政公主走到军事大地图面前,画了一个大圈道,“安迪斯环形山和绝望沼泽,两者单独来看,比任何一座军领都要小一点,但是一旦加起来,面积可就要超过大部分军领了,那些绝望沼泽的土著,从接受永夜军领援助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难逃被吞并的命运。”

    回想自己在永夜军领作为外交大使常驻的日子,阿米莉亚忍不住赞同的点点头道:“永夜军领的包容性实在太强了,那种团结、奋发、安定、富足的生活,对那些饱受战争的人,充满了无尽诱惑,无论是安迪斯人,还是拜伦人,包括传说中嗜血好战的奥丁兽人和肯塔纳野蛮人,也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诱惑,不知不觉便彻底融入其中,鳄族人只怕也不例外。”

    排外性,不光种族之间存在,地域之间也存在,甚至同一个城市不同街道都存在,这往往也是矛盾的开始。

    这一点在永夜军领不敢说一点没有,但无疑要比阿米莉亚见到的大多数地方要轻很多。

    这或许与他们的领地文化,也或许是高层的有意识引导有关。

    无论由于什么原因造成的,有一点可以确定,外人想要融入这片领地,无疑会容易很多。

    反过来讲,这种包容性,也是一种同化性、侵略性。

    在无声无息中,改变一个人的习惯。

    让不同肤色、不同种族的人,用同一种语言,拥有同一种生活习俗,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

    那种情形,仅仅是想象,就让人热血沸腾,然后是无尽冰冷。

    在阿米莉亚眼中,这才是永夜军领最可怕的地方。

    “永夜军领的崛起,已经是一件必然的事情,甚至很有可能打破拜伦联盟维持多年的局面,咱们与他们的关系,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始,怎么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出卖掉?小心经营双方的关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与其说是阿米莉亚听,还不如说是分析给自己听,“飞鹰传书肖恩男爵,将这边的情况一一告知,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还没等到阿米莉亚回话,便接着道:“阿米莉亚,你亲自跑一趟绝望沼泽,面见永夜男爵阁下,在绝望沼泽战事没有结束之前,你无需回来。”

    “明白。”摄政公主虽然没有明说,阿米莉亚却瞬间明白了对方真正意图。

    苏菲丽雅这是在不得罪永夜军领的情况下,做到利益最大化。

    两者并不矛盾。

    因为永夜军领的根本目的是拿下绝望沼泽,吃下金斯利家族的征东军,只是为了减少一个这上面的对手。

    只要能够保证永夜军领拿下绝望沼泽,是不是吃下金斯利家族的征东军,这件事情是可以商谈的,无非代价问题。

    眼下这种局势,里面拥有很大的运作空间。

    要是搞好了,甚至能做到双赢,双方都有肉吃。

    至于肉,自然是从金斯利家族身上挖。

    兰斯洛特王室、金斯利家族两名最高统治者尚未正式见面,摄政公主便已经对这次交锋定下了基调,巴克大公不脱几层皮,休想脱身。

    ……

    圣安地。

    它有很多别名,圣城、圣所,真神庇护之所等等。

    在圣以太教廷的教徒心中,它是最向往的圣地,每年都会有无数信徒,不远千里的,徒步前来朝圣。

    即便是在普通人眼中,它也是一座宏伟的不可思议的城市。

    与王都瓦莱丝塔不同。

    圣安地是建在山巅。

    小亚细亚平原唯一凸起的地方。

    此山名为圣山,据说是真理之神第一次布道,第一次展露神迹的地方,这座大山,便是当年他为了向世人布道,利用自己的无上神力,平地生生拔起的。

    所以,这座山又有一个别名布道山,远远看去,还真像一座布道台坐落在那里。

    别看这座山海拔只有二千米不到,但是出人意料的险峻,盘旋而上的阶梯,就像天梯。

    这里不光有造物的神奇,还有人力的伟力,经过不知道多少年多少代人日夜不停的修建。

    圣山之名,名副其实。

    正所谓,一阶一神谕,一层一圣堂。

    整座圣山,层层叠叠,全是宏伟壮观的大教堂,里面供奉的是真理之神的各种分身。

    这些大教堂修建的时候,不知道用了多少镜子和琉璃。

    白天的时候,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晚上的时候,灯火通明,直到天亮。

    就算是对圣以太教廷教义无感的人,也心生震撼,更别说是那些心存信仰的教徒,每一个曾到这里朝圣的信徒,都赞不绝口,口口相传让更多的信徒心生向往,圣山圣地之名,更加远播。

    圣山上面的大小教堂共有一百三十四座。

    其中最大的,当属山巅的神谕大教堂。

    顾名思义,这座教堂是距离真理之神最近的地方,在这里最有机会聆听到真理之神的神谕。

    据说真理之神,曾经先后颁下了四道神谕,每一道神谕对于圣以太教廷都具有深远意义,对拜伦联盟,乃至阿沙恩大陆的格局产生了极大影响。

    第一道神谕,便是支持当年的起义军,反抗古安迪斯帝国的暴政,方才有了拜伦联盟的建立,圣以太教廷的崛起。

    第二道神谕,宣布奥丁兽人的奥丁之神是伪神,所有伪神信徒应当诛灭,教廷的教廷骑士大量加入断口血堡,共同建立起了拜伦人最坚固的防线。

    第三道神谕,宣布女巫是祸乱之源,人人有权诛之,因此掀起了长达百年的灭巫运动,造成了教廷与女巫密会之间的直接对立。

    第四道神谕,是一个婴儿诞生之时,预言此人是下一任教皇的继任者,他将会带领圣以太教廷走向辉煌。

    第四道神谕中的预言之子,不是别人,正是圣以太教廷现任教皇德尔特霓下。

    他是圣以太教廷有史以来,继任岁数最小.、在位时间却最长的教皇,今年正好一个世纪整,三数代普通人的寿命,都没有他在位的时间长,很多人连他的全名都不知道,只知道说起教皇,必然指他,而他也已经成为教皇一词的代言人。

    德尔特霓下继位一百周年庆典,是圣以太教廷今年最隆重的盛事。

    随着庆典日期的逼近,圣山变的越来越热闹,全国各地的红衣主教、地方主教、传教士等等,自凡是财力允许的,都不远千里的来参加这场盛事。

    “乔治主教阁下,还以为你会恪守自己的誓言,不将曼育那块蛮荒之地的领民全部教化,就不会返回圣山呢!”

    言语中有着掩饰不住讥讽的中年人,同样也身着一件华贵的红色教服,代表着他红衣主教身份。

第三百五十八章 德尔特教皇

    圣以太教廷内部的等级制度,虽然没有勋爵贵族那么严苛,却也上下有别。

    随着圣以太教廷的发展壮大,内部结构开始向勋爵贵族那种明确等级靠拢,尤其是被针对的对象——圣乔治红衣主教,更是出了名的注重这一点。

    “恪守誓言与参加为教皇陛下举办的庆典并不冲突,伊诺科主教阁下,不一样摒除隔阂,亲自前来了吗?”红衣主教圣乔治并没有直接反击,而是别有深意的道。

    都是千年老狐狸,就不要玩聊斋了。

    大家究竟为什么而来,心知肚明。

    德尔特陛下在位时间已经整整一个世纪了,这意味着他足够老了,老到哪怕是作为一名双料巅峰,也度过了人生最辉煌时期,体力进入严重下滑状态。

    无论是冠军骑士还是术士,都拥有比常人更漫长的生命,但是远不到长生不老的程度。

    史料中,最长寿的一名术士,也不过活了一百七十二岁,而今年德尔特陛下一百五十有七,已经迈入高寿行列。

    像这种因为修炼而出现寿命延长的状况,存在一个共同现象。

    那就是身体处于巅峰状态的时候,身体衰老速度会非常缓慢,很多冠军骑士和掌控术士会数十年如一日的保持一种外表。

    鳄族人大长老妮蒂亚拥有一百三十多岁高龄,外表却比普通五六十妇人显得还要年轻。

    但是一旦进入衰退期,他们无论内在还是外在的衰老速度,都会比普通人快很多,通常不会超过二十个年头。

    德尔特教皇虽然创造了很多前所未有的辉煌,似乎没有办法在这上面继续铸造辉煌,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展露衰老征兆,距离真神召唤的时间越来越近。

    最近十几年,德尔特教皇放权放的厉害,各教区的事务大部分都交给红衣主教们处理。

    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就不需要多说了吧?

    没错。

    就是权利更迭。

    而且十分特殊的权利更迭。

    无论是那些王室大公家族,还是普通勋爵贵族,权利更迭都遵循着血脉传承的规则,对第一顺位继承人、第二顺位继承人,都有严苛、严格的法律作为依据,反正就是父传子,子传孙,就算是中间环节出了问题,多数也是家族内部的权力斗争,很少有权利外落的情况。

    圣以太教廷则不一样了,它的权利并不是世袭的,而是从红衣主教中竞选出来的。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原因有很多。

    最主要有两点。

    第一点自然是因为它是一个信仰组织,真理之神才是它的真正的主人,哪怕是教皇,也是为了服务神而存在的,只是众多仆人中的一员,代为真神牧羊,至少名义上如此。

    能不能坐上这个位子,自然不能因为血脉高贵与否,而是信仰是否虔诚。

    不过信仰这种东西很难量化,所以一般反映在对真神、对圣以太教廷做了多少贡献,得到多少信徒的支持和认可。

    第二点则是因为圣以太教廷虽然不禁止婚嫁,但是很多虔诚信徒,会立下洁身誓言,将自己的一生完全奉献给自己的神灵,这种情况越是高层越普遍。

    德尔特教皇陛下虽然没有立下洁身誓言,但是他的儿子却立了。

    更遗憾的是,他的儿子并没能觉醒成为神眷者,也没能进军冠军骑士领域,在半个世纪前,就已经寿终正寝。

    这种情况下,竞选制度反而比世袭制度要靠谱,不容易出现断档和混乱。

    德尔特教皇刚刚进入衰老期的时候,圣以太教廷从上到下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因为他在位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很多人都忘记教皇还有换位这一说,直到他开始主动放权。

    那些红衣主教们才猛然意识到这一点,刚开始的慌乱可想而知。

    随着时间推移,德尔特教皇身体日趋而下,竞争变的越来越激烈,圣以太教廷整体都处于动荡状态。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针对圣以太教廷的土地清算,就是在这种政治背景下进行的,德尔特教皇当时默认了这件事情,里面涉及到了很复杂的利益考量。

    由于圣以太教廷的主体和兰斯洛特王室高度重合,核心都在小亚细亚平原,最近半个世纪,因为土地原因,双方冲突的厉害,因为这个闹掰,那是迟早的事情。

    德尔特教皇不仅是一名虔诚信徒,还是一名合格政治家,非常清楚这一点,自己可以凭借过去一个世纪建立起来的威势,强行将这件事情压下去。

    但是自己蒙受真神召唤之后呢?

    到时候就算是权利更迭顺利,圣以太教廷陷入混乱,依旧是不可避免的。

    而那个时候,摄政公主正值壮年,政治手腕将会变的更成熟,野心将会变得更大,到时候就不是从教廷身上拿回属于自己那一部分问题了,很有可能趁机撕肉。

    与其这样,还不如趁自己在位的时候,就将这个问题解决掉,年轻公主也不会做的太过分,就算是出现了问题,自己也能够震的住。

    事实也是如此,兰斯洛特王室对圣以太教廷的土地清算,多数是未来利益上的损失,对圣以太教廷整体,并没有形成太大冲击。

    教徒们因为利益受损产生的愤怒,被手段老辣的德尔特教皇全部引向了兰斯洛特王室,将教廷塑造成了和他们一样的无辜受害者。

    任何政治手腕的成功,都不会是单方面的原因。

    摄政公主当年做的第一件辉煌事情也不例外,就是不知道当初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瞅准了这一点,知道德尔特教皇会出于这方面的顾虑而妥协?

    若是前者的话,只能说她运气逆天,在恰当的时间,做了一件恰当的事情,从而获得了最终成功。

    若是后者,那就有点逆天了。

    也是从那之后,这些红衣主教之间的关系,开始变的十分紧张,尤其是那几位公认的下任教皇最强力竞争者。

    眼下这两位,一张嘴就火药味十足的红衣主教,便位列最强力竞争者中。

    伊诺科红衣主教的资历足够老,生平虽然没有值得称道的辉煌事情,但是也没有什么大错,行事以稳健著称,负责教区又是王都瓦莱丝塔这种核心区域,支持人数自然不少。

    圣乔治则是出名的天才,教廷中生,教廷中养,年纪轻轻便履历众多,人生轨迹在很多地方与德尔特教皇有相似之处,就差一个预言之子的名头了。

    饶是如此,在教廷内部,依旧有第二个德尔特的说法,这一点从刚刚年过五十,就能够在自己名字前面冠上圣字就可以看的出来。

    没有立下相应功绩和数十年如一的言行德操,是没有这种资格的。

    他比起伊诺科红衣主教唯一不足的,大概是在教区经营和资历上。

    故而他另找捷径,想通过解决曼育军领事端,让教廷势力大规模入驻作为一种资历,帮其登顶。

    哪里想到,对曼育军领虎视眈眈的势力太多了,现在变成了一个烂沼泽,将他不上不下的拖在那里。

    “乔治主教阁下,教皇陛下有请。”一名教皇近侍小跑过来道。

    本来伊诺科红衣主教没什么感觉,但是圣乔治有意无意向他投来一瞥,挑起了他的怒火,忍不住问道:“我是先来的,教皇陛下为什么先召见他?”

    “对不起,我也不清楚,主教阁下,我只是在执行陛下的命令。”这名教皇近侍一脸歉意的道,“若是教皇陛下召见阁下,我将会第一时间通知。”

    “哼!”伊诺科红衣主教闷哼了一声,别开了脸,没有继续搭话,刚刚问出口的时候,他就已经后悔了,因为这并不能改变什么,相反让他更丢脸。

    “陛下在神谕厅等你,还请主教阁下自行进去。”这名教皇近侍将圣乔治带到一道古朴的门前道。

    这道门并不大,但是造型古朴,充满了厚重的历史感,上面铭刻着各种玄奥神纹。

    若是金丝利家族当代家主巴克大公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这扇大门与金斯利家族的地下墓穴的战役神器储存室,有着同工异曲之妙,上面闪烁的都是术法能量波动。

    只是金斯利家族的地下墓穴的大门术法能量偏向土系,而眼前这一座是纯粹光系,站在其面前,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好像内心的秘密都被照耀出来。

    在教廷这扇大门也是赫赫有名的,名为真神之眼。

    顾名思义,在它面前,所有人都无所遁形,尤其是那些罪人,很多直接在其面前认罪。

    让其声名远播的,是其为教廷揪出来很多心怀叵测之辈。

    人的名树的影。

    任何一件事情传多了,假的都会给人强大心理压力,更别说这座大门上铭刻的神纹与术法能量扯上关系,更有玄妙之用。

    加上心里有鬼,猛不丁来一下,说不准真不打自招。

    圣乔治并不是第一次站在真神之眼的面前了,但是浮起异样感还是第一次,虽然一闪即逝,还是被他敏锐的抓住了,忍不住扪心自问,难道自己产生私心了?

    自己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教廷,自己无所畏惧。

    圣乔治再次坚定了本心,心中默默的告诉自己。

    包括争夺教皇的位置,也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是为了确保教廷繁荣依旧。

    若是大权落在伊诺科这种与兰斯洛特王室纠缠不清,政治家成分多过信仰的人,对教廷才是一种灾难。

    圣乔治自认为对于真神的信仰,对于教廷的感情,在同代中,无人能及。

    当其他人沉迷于虚荣的时候,他正在学习关于教廷的一切。

    当他们沉沦权利海洋的时候,他正在为教廷的扩张而努力。

    圣乔治并没有表露出心底异样,用整理自己的衣冠作为掩饰。

    在那名教皇近侍眼中,这是对教皇陛下这次召见的重视。

    圣乔治轻轻的扣了一下门。

    敲门声刚刚响起,里面便传出来了应答声,“门开着,进来吧。”声音中有着掩饰不住的苍老。

    圣乔治推门而入,一股更浓郁的术法能量扑面而至,纯粹的光系能量,让人有种睁不开眼睛的错觉,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适应了。

    不亏是最接近神的地方,神的力量如此浓郁。

    难怪相比起其他地方,这里更容易聆听到真神的声音。

    看清周围情况,圣乔治忍不住大吃一惊,失声道:“教皇陛下,你这是……”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德尔特教皇虽然已经展现出来老态,不过也就是从四五十岁的壮年,进入了七八十岁的老年,还不是特别明显的那种。

    但是此时的德尔特教皇须发皆白,皮肤松懈,老人斑密布,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腐朽气息,圣乔治记忆中,一直挺直的腰杆也出现了弧度,这对于一名双料巅峰,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不要难过,我的孩子,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我距离真神更近了一步,这是我多年梦寐以求的事情,我将会与我的家人在真神身边重聚,他们一定等急了。”德尔特教皇声音有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慈祥,有种似曾相识的亲人感觉。

    他的声音辨识度相当高,仅仅听到声音,慈眉善目的长者形象便会跃入脑海。

    声音与长相,通常具有一定的差异。

    大部分长相远不如声音带来的那种想象,会造成一种大失所望的感觉。

    德尔特教皇则属于那一少部分,从他的相貌轮廓中能看的出,他年轻的时候,必然十分英俊。

    现在的老相不仅没为他减分,而是有所加分,与声音中的慈祥十分契合,有种本就应该如此,从想象中走出来的感觉。

    德尔特教皇显然知道圣乔治惊讶什么,不过并没有恼怒,反而神情安详的回过来安慰他。

    “可是……可是也太快了。”圣乔治依旧有点无法接受像父亲一样慈祥的教皇,就要永远的离开他。

    “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包括聆听神的声音,我已经算是高寿的了。”德尔特教皇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反而问了一个不相关问题,“你对永夜军领和肖恩男爵了解多少?”

    “永夜军领和肖恩男爵?”圣乔治一愣,过了数秒钟才反应过来。

    德尔特教皇为什么突然关注起那个化外蛮夷?

    虽说永夜军领自冠军领之名,但是依旧改变不了蛮夷的身份。

    他现在在拜伦联盟依旧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虽然曼育军领复杂的政治格局后面,总有他们的身影,但是圣乔治并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

    就像大部分人一样,圣乔治看待永夜军领的目光并没能跳出来。

    在曼育军领,被他视为最大竞争对手的还是菲利普子爵和安吉贝娜女伯爵,以后站在他们背后的兰斯洛特王室和女巫密会。

    不过鉴于让德尔特教皇亲自发问,事情必然不简单,若是自己如此回答,就显的太愚蠢。

第三百五十九章 教皇的考核

    圣乔治斟酌再三,方才回答道:“此势力最近几年,异军突起,发展速度相当迅猛,曼育军领动荡不安的背后,有他们的身影出没,与摄政公主关系密切,原本他们签订了四方协议准备支持菲利普子爵夺取曼育的最高统治权,只是菲利普子爵对异族堤防仇视心很重,这个协议不了了之。”

    “不过其又和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殿下、安吉贝娜女伯爵达成了私密三方协议,属于攻守同盟,他们现在在曼育的影响力很大,是曼育迟迟无法完成统一的祸乱之源。”

    “据说雅各布江复流,真正的幕后推手,并不是摄政公主而是这个新势力,不过这一点没有办法准确验证,他们的警戒心很重,外人很难渗透进去。”

    圣乔治硬着头皮将自己能够想到的永夜军领的情报全部甩了出来,无论是有准确来源的,还是道听途说的。

    德尔特教皇并没有直接发表评论,而是将一沓资料丢给了圣乔治道:“先看看这个。”

    “这是?”

    圣乔治恭谨的接过来,仔细翻阅起来,越看越心惊,最后禁不住惊讶出声。

    “康芒斯家族的第三舰队竟然败了,败给了一支刚刚兴起十年的领地,一群乌合之众?金斯利家族的二十万大军,被封锁在了朵瑙河的东岸?回天乏术?金斯利家族的当代家族巴克大公已经亲自前往王都瓦莱丝塔,与摄政公主秘密协商……”

    圣乔治每读一条,脸上的不敢置信就会多一分,就差没有问德尔特教皇,这份情报的真实性。

    这份情报从德尔特教皇手中递出来,这个问题似乎就不再是问题。

    或许有人敢拿虚假情报来糊弄他,绝对没有人敢对德尔特教皇这么做。

    若是上面所说的情况属实,拜伦联盟乃至整个阿沙恩大陆的政治格局,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时候坐拥安迪斯山脉和绝望沼泽的永夜军领,成为第九大军领将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仅因为永夜军领先前一直在进行这方面的铺垫,还因为当其证实了自己的实力和拥有对应面积后,拜伦联盟将会主动对其示好,邀请其加入,因为这才符合整个联盟的利益。

    联盟本来就是为了追求利益最大而存在的,明知道其正在崛起,依旧将其拒之门外,才是最愚蠢的行为。

    更别说,金斯利家族现在还有二十万大军困在绝望沼泽东岸,一旦其损失惨重。

    整个金斯利家族将会陷入风雨飘摇,他们响彻天下的富裕之名,将会成为他们最大的原罪。

    谁不对其垂涎三尺?

    不想借机从他的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在这种情况下,教廷又应该采取怎样的措施和举动,将利益最大化?

    圣乔治情不自禁的将自己代入其中,冥思苦想的为教廷谋划。

    “你从这上面看到了什么?”德尔特教皇打断了圣乔治的沉思。

    圣乔治双目中似乎多了一种亮光道:“这是我们的绝佳机会,卡尔特军领一直以来和曼育军领一样,都是信仰的荒漠,他们的统治者一直用高压手段,拒绝真神光辉,若是咱们能用那二十万大军的生死,作为敲门砖,巴克大公或许会改变以往的政策。”

    “还有呢?”德尔特教皇接着问道。

    “难道陛下准备打破以往的传统,对永夜军领的那些异族人进行布道?”圣乔治小心翼翼的反问道。

    教廷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秉承着以拜伦人作为传教主体,对安迪斯人、鳄族人,就像对待奥丁兽人一样,不屑于顾,认为他们是不可教化的蛮夷。

    想要打破这种传统,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的问题,还必须有足够的威信才是。

    “众生平等,阿沙恩上的所有种族都是真神的子民,只要他们真心皈依,赞颂真神之名,咱们又有什么理由将他们拒之门外?”德尔特教皇用反问回答了圣乔治的问题。

    圣乔治对德尔特教皇的尊敬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对教廷旧有制度和法典的推崇也根深蒂固,干巴巴的回答道;“可是这些蛮夷之民,是不可教化的。”

    “你没有尝试,如何知道不可教化?”德尔特教皇用的依旧是温和中带着犀利的反问句。

    “他们都是无信仰的人。”

    “有信仰的人,何须我们布道?”

    “可是……”圣乔治被德尔特教皇连串的反问,搞的哑口无言。

    布道的过程,本身就是将无信仰之人,变成有信仰的人。

    至于被布道人的身份,重要吗?

    原本圣乔治认为很重要,现在却有点不确定了。

    “不要被狭隘,遮住了自己的双眼。”德尔特教皇用一种半告诫半感叹的语气道,“我的大半生就是这样白白度过的,等到想通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要蒙受真神召唤,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做这件事情了,宣传真神荣光,让真神福音传播更远,这件事就要落在你们这些有精力和干劲的年轻人身上,希望你不要重蹈我的旧辄。”

    “谨遵陛下教诲。”圣乔治神情肃穆的回应道,好似接受了一个无比艰巨的任务。

    德尔特教皇摆摆手道:“这只是一个长辈向一个晚辈的告诫,如何选择还在你,这毕竟是一条无比艰巨的道路,到时候,你不光要面对被布道者的刁难,还要面对内部的不解和压力。”

    “为了真神的荣耀,我无所畏惧。”圣乔治的回答慷慨激昂,非常具有传教士风格。

    实际上,此刻他内心波涛滚动,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惊喜,充斥了他的身心。

    德尔特教皇嘴上说着,这是长辈与晚辈之间的对话,并不涉及其他。

    但是坐在他现在的位置上,怎么可能有私事?

    尤其是这还是涉及到教廷核心观念的大事。

    这或许是德尔特教皇的一种试探,试探他未来的行事风格,能不能跟上对方的行事理念,能不能执行他未完成的事业。

    试探原因,自然不用多说,那就是教廷的权利更迭。

    纵观德尔特教皇的一生,他的决定并不一定都是正确的,但是大多数是正确的,而且深谋远虑的那种。

    他对自己的生死并不避讳,当身体展露出征兆来的时候,他便在积极的为这一点做准备。

    在他的眼中真神的荣光和教廷繁荣昌盛,比他的生命还重要。

    事关教廷未来的权利更迭,他怎么可能不关心?

    前几年的放权,只怕是他的刻意为之,想要从中筛选出合适的接班人。

    要是能成为德尔特教皇认定的接班人,成为新一代教皇不敢说板上钉钉,那也八九不离十。

    毕竟德尔特教皇对圣以太教廷的百年统治在那里摆着。

    就算是他平时无所作为,历经百年,他的名号也深入人心。

    更别说德尔特教皇是一个很有抱负、很有手段的合格教皇。

    在他的统治下,圣以太教廷一直走在通往辉煌和辉煌道路上。

    这是有明确数据为佐证的。

    在德尔特教皇统治期间,圣以太教廷赢得了与女巫密会持续了百年的秘密战争,将她们从小亚细亚平原彻底驱逐出去,最近几十年,更是一直保持着进攻优势。

    圣以太教廷的信徒,更是呈阶梯性增长,比他接任前,足足翻了五倍。

    五倍是什么概念?

    绝不是势力和影响力扩大了五倍这么简单。

    换一个数据,对他们的影响力或许更有直观了解。

    在小亚细亚平原,这个阿沙恩人口最密集的区域,十个人中就有一个是教廷成员,有半个是泛信徒,即将加入的那种。

    这个数字看起来并不多的样子,但是不要忘记人并不是孤立的个体。

    他们是有家人、有朋友的,这些人耳目公然之下,必然对教廷有所了解,全是他们潜在信徒,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转化成真正信徒,加入其中。

    以小亚细亚平原为中心,他们的影响范围正在辐射。

    双子半岛的南北双岛、花语高原,就连卡尔特军领和曼育军领这种,圣乔治嘴中的信仰荒漠,他们也不是一点势力、一个信徒都没有。

    只是他们并没有处于像小亚细亚平原这样的主导地位,有的地方必须与女巫密会、术士联盟呈激烈竞争状态,有的则是作为秘密组织进行传承,躲避军领统治者的高压政策。

    圣以太教廷的影响力,那就更不用说了。

    一旦他们全力施威,比起数个个军领大公联手还要恐怖。

    只不过德尔特教皇秉性温和,并不喜欢这种无脑的强硬手段。

    这一切都奠定了德尔特教皇的无上威名。

    一旦他摆明了车马,支持某个人成为下任教皇,可以想象将会出现怎样一面倒的局面?

    要不是德尔特教皇没有直系子嗣,他甚至能打破传统,让教廷教皇的继任,从竞选机制,变成血脉继承。

    这么说虽然有些不厚道,估计不少人心中都有这样的庆幸,庆幸德尔特教皇没有这样的机会,包括圣乔治。

    但是想要成为德尔特教皇认定的接班人。

    需要满足的不仅仅是教廷需要,还得满足德尔特教皇个人需要。

    没有人不会心怀私心,包括德尔特教皇,他必须考虑这位接班人,在大权得手后,能不能将自己未完成的事业继续下去。

    要是自己前脚刚闭眼,后脚他便将自己的决策全给推翻了,那才是最让人伤心的事情。

    尤其是像这种将会打破这种教廷旧有规矩的事情,更容易出现反复。

    这种事情一旦出现反复,就不仅仅牵扯德尔特教皇个人死后脸面问题,还关系着教廷安危,一旦处理不好,就会造成内部分裂,让一些有心人,高举举着他的名义,反抗当权者。

    这种事情,圣乔治仅凭德尔特教皇展露出来的一点态度,就能联想到。

    德尔特教皇位居权利之巅这么多年,又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

    圣乔治就好似发现了一个巨大秘密,心中惊喜可想而知。

    在登上权利之巅的诱惑下,所谓种族偏见,所谓化外之民,统统见鬼去吧。

    德尔特教皇说能够教化,他们就能够教化,不能够教化也得能够教化。

    因为在某种程度上讲,德尔特教皇可以视为真神的代言人,他所陈述的便是真神的观点。

    德尔特教皇却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的意思,接着道:“你刚刚说的只是一部分,继续。”

    “只是一部分?”圣乔治微微一震。

    经过刚刚的猜测,圣乔治从里到外,似乎产生了一种微妙变化。

    收敛心神,开始重新仔细翻阅手中的资料。

    同一份资料,他竟然真的从中看到了其他的东西。

    战役神器黄金甲!

    龙骸战舰龙吼号!

    能够开山裂石、炸沉大海船的黑火药?

    由于这些东西都是简简单单的一笔带过,第一遍的时候,圣乔治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总体影响上,竟然没有发现它们的存在。

    这代表无论是那些收集情报的,还是整理情报的,给予这些东西的重视程度并不高,也或许他们自身并不清楚它们真正的价值。

    但是圣乔治清楚。

    圣以太教廷这种传承历史悠久的国际型组织,内部资料库的详实程度,远远超过大部分大公家族,尤其是关于上古神器黄金甲这种战役神器。

    在教廷史书记载中,无论是精灵帝国,还是古安迪斯帝国的巅峰时期,他们的战争是由两部分组成的。

    军队只是其中一部分,另一部分则是战役神器。

    两者份量,很难说得清楚孰轻孰重。

    记载最多的就是,战役神器在关键时刻拥有扭转战局的神奇魔力。

    它能够让一支弱军发挥出强军的战斗力,让一支精锐变成真正的无敌之师。

    更何况,圣乔治的面前就拥有一件战役神器。

    神谕室中充斥的浩瀚术法能量,真正源泉是拥有人体比例的真理之神雕像手中的那柄权杖。

    上面散发的浩瀚术法能量,让人无法直视。

    这便是赫赫有名的神谕权杖。

    这个房间、这座教堂都因为它而得名。

    龙骸战舰更不用说,它已经名震四海这么多年,很多人对其拥有的神奇魔力根源,心知肚明。

    那就是一件变种的战役神器,同样拥有改变局部海上战局的能力。

    永夜军领既然逼迫的金斯利家族和康芒斯家族动用了这两件压箱底的家族至宝,他们的军势,究竟强盛到什么程度?

    更不可思议的是,永夜军领还在绝对水上劣势的情况下,反杀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并且俘获过半。

    而对方依仗的便是那种学名黑火药,外号山神之怒的新式武器。

    先前的时候,只震撼于最终结果,并没有仔细思量其中过程。

    现在越想越可怕。

第三百六十章 恍然大悟

    永夜军领发展的时间太短了,想要训练出一支强军的可能性十分小,建立一支强大舰队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而他们战胜了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却又是不争的事实。

    让他们做到这一点的,肯定是那种新式武器。

    这种新式武器究竟得强大到什么程度?

    这不会就是德尔特教皇想要说的吧?

    只是德尔特教皇实在太过高深莫测,圣乔治不敢再妄自揣测,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永夜军领不会就是用这种山神之怒让雅各布江复流的吧?”

    德尔特教皇露出了一丝满意神情道:“你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洞察力,我的孩子,你应该充分利用这项优点,能够从这份资料中看出这个的人并不多,没错,这种名为山神之怒的新式武器,拥有颠覆想象的破坏力,康芒斯家族的龙吼号,就是被这种武器布下的陷阱,生生耗空能量而下落不知,金斯利家族的二十万大军,也是中了用它布下的陷阱,差点被反扑打崩,最后关头不得不动用黄金甲,方才挽回了局势,不过黄金甲上的神眷之力消耗近乎殆尽。”

    德尔特教皇掌握的资料,显然要比他刚刚递给圣乔治的这一份更翔实,不在摄政公主苏菲丽雅的那一份之下。

    问题方并不是出在永夜军领方面,而是金斯利家族那边。

    像金斯利家族这种传承三百年的大公家族,就像腐朽的木头,早就被对方钻的千疮百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稍微大点行动,都不会有什么机密可言,更何况还是这种摆在明处的情报。

    估计圣以太教廷搞到手的消息,其他诸如女巫密会、大公家族也早就拿到类似的情报了,只是在情报详细程度上有所出入而已。

    圣乔治神情凝重的道:“永夜军领的这种新式武器,只怕不是术法力量的变种,否则没有办法如此大规模使用。”

    “没错,这种武器最可怕的地方,就是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农夫,也能轻易操纵,用其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轻易杀死那些经过数十年如一日训练的骑士们。“德尔特教皇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掩饰不住的担忧。

    “什么?这种武器,普通人也能够使用?”圣乔治的脸色已经远远不止凝重那么简单,而是震惊,急忙追问道,“制造工艺呢?制造工艺方面有没有限制?”

    这几年圣乔治在曼育军领最大的收获,便是站到了战争的最前线,虽然没有亲临战场,但是对战争的了解,远在普通红衣主教之上。

    相比起大公家族供养的那些职业军人,圣以太教廷的主要武力是由教廷骑士组成。

    虽然教廷自身也供养着数量不菲的教廷骑士团,但是受限于供养他们的教堂和信徒,规模都不大。

    既有十几个人的教廷骑士团,也有几十个人的。

    就连超过百数的教廷骑士团都不多,更别说是过千的了。

    唯一三支过千的教廷骑士团,就拱卫在圣地圣伊甸左近。

    只有教廷发布召集令的时候,他们才会大规模集结,就像先前圣乔治在曼育军领所做的那样。

    所以,相比起军领大公们,教廷骑士更注重个人实力,尤其是骑士这一阶层。

    反过来也可以说,教廷骑士是教廷的武力基石。

    但是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合格教廷骑士,那可是需要十几年如一日艰苦训练的。

    教廷骑士的出产率是数一数二,因为相比起普通骑士,教廷骑士拥有坚定信仰。

    在他们眼中,训练不仅是个人的事情,还是在为真神服务,这样会让他们变的更有毅力。

    骑士面对普通人方面的辗压,那是毋庸置疑。

    当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普通人,也能利用器械武器杀死正规骑士的时候,对于原有体系的冲击可想而知。

    压垮倒不至于,打击他们的训练积极性,那是肯定的。

    “制作工艺,暂时还没有搞到手,初步判断,应该不是特别高,摄政公主手中已经掌握了不小量的黑火药,据说也正在尝试解析出这种新式武器的配方。”德尔特教皇对于圣乔治的表现似乎更满意了。

    对方每一次都能够抓到问题的最关键点,这不仅仅需要敏锐洞察力,还需要一点点天赋。

    管理是一门技巧活,尤其是管理圣以太教廷这种相对分散的国际性大组织,这种能力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从众多问题中,抓住问题的核心,毕竟一个人的精力,终归有限的,必须合理分配,才能掌控全局。

    “教廷也必须掌握这种武器,不仅要掌握,还要抽调大量的人力物力,加紧这方面的研究,因为咱们已经落后永夜军领很多很多了。”圣乔治用一种迫切的语气道。

    “我已经开始着手这方面的准备工作了,但是少一个这方面的带头人,毕竟这方面牵扯太广、很敏感,不能随意托付……”

    不等德尔特教皇说完,圣乔治便迫不及待的道:“我愿意接此重任。”

    “我的孩子,你可要考虑好了,这种新式武器的威力很大,咱们又处于尝试状态,很危险的。”德尔特教皇并没有直接点头,虽然这正是他想要的。

    “我已经想好了,为了真神的荣光,我无所畏惧。”圣乔治神情坚定的道,“总要有人为此献身,我愿意为了教廷的繁荣昌盛,担这个风险。”

    对于教廷坚贞的信仰只是一方面,圣乔治更在其中看到了难得的机会。

    这种新式武器掌握在自己手中,对自己争夺教皇之位,有着超乎想象的帮助。

    曼育军领这几年的沉浮,还让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军权至关重要。

    只有掌握了强横武力,才有可能坐下来谈政治,否则就算你有再好的政治头脑,依旧是别人的一盘菜。

    “很好,我的孩子!”德尔特教皇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笑容,“我没有看错你,曼育军领那边,你暂时就不要管了,那里短时间内不会有新的变化,你只需安心的做好这件事情,你就是教廷最大的功臣。”

    “我会全力以赴的。”圣乔治拍着胸脯保证道,“永夜军领那边要不要尝试接触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直接从他们手中搞到配方?”

    “这个我已经派人去尝试了,不过不要抱太大希望,他们军领的地理优势,就像花语高原一样,太过独特,外人很难渗透进去,他们不会轻易将这种战略性物资的配方拱手相让的。”德尔特教皇摇摇头道。

    “明白了。”圣乔治点点头道,“在这之前,还请陛下允许我将手头的工作安排一下。”

    “我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足够了。”

    “三天之后,会有人带你前往研究所。”

    “明白。”

    两人达成共识之后,圣乔治便匆匆告别。

    研究黑火药,已经成为他的头等大事,越快研究出,对他也就越有利。

    因为刚刚德尔特教皇就差没有明说,圣乔治只要能够带人探索出黑火药配方,他就摆明车马支持圣乔治成为教廷的下一任教皇。

    从这里可以看的出,德尔特教皇对这种新式武器的重视程度。

    让圣乔治紧迫感十足的,德尔特教皇时日无多,他必须在对方大限来临之前完成这项任务。

    不分先后的。

    女巫密会、术士联盟、其他军领大公家族。

    都在进行着类似的高层对话,或者高层会议。

    对话或者会议的主要内容,便是围绕着绝望沼泽的这场战局。

    这些对话或者会议的参与者或许有所不同,得到情报的时间也不尽相同,但是反应却是惊人一致。

    那就是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金斯利家族和康芒斯家族两大老牌军领家族竟然败了,败在了一个刚刚崛起不到十年的势力和一群土著手中。

    而且还是无比凄惨的惨败,康芒斯家族引以为傲的第三舰队,竟然损兵折将,光是被人俘获的战舰就多达十几艘。

    虽然这并不是第三舰队的全部,还没有沦落到番号取消的程度,但也差不多了,因为被康芒斯家族视为命根子的龙骸战舰,陷入其中,没能逃出来。

    没有了龙骸战舰的第三舰队,还叫第三舰队吗?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康芒斯家族当代家族据说气的都快冒烟了,放出狠话,要是史杜宾敢回西海岸,他亲手撕了他。

    金斯利家族倾巢而出的大军,虽然没有全军覆没,也差不多了,被人家从水上切断了补给线,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而金斯利家族这个以富裕闻名天下的家族,处于前所未有的空虚状态。

    那些野心勃勃之辈,自然开始筹划,想要从百年不遇的机会中,捞取点好处。

    拜伦联盟这谭死水,自从三百年前定下了八大家族联合统治的格局后,也就是奥丁帝国最强盛时期攻破了康芒斯家族的镇守的军领奇迹半岛,让其产生过一定波澜。

    自此之后,军领这一级别的动荡,少之又少。

    百年以来,前九十年加起来,还没有最近十年多。

    先是曼育军领,然后又冒出了一个永夜军领,现在又轮到了卡尔特军领。

    曼育军领因为自身地理原因,能够涉足这里的势力,除了兰斯洛特王室和金斯利家族,就剩下圣以太教廷和女巫密会这种国际型组织,其他军领鞭长莫及,而卡尔特军领兴趣不大。

    归根结底,还是曼育军领太穷,适合耕种的土地太少,没有太多争夺价值,至少在雅各布江复流之前是如此的。

    等到雅各布江复流,价值大增,这里三足鼎立的格局已经成型,很难再插进手去了。

    卡尔特军领就不一样了。

    它几乎位于拜伦联盟的核心位置,曼育军领、小亚细亚平原、花语高原都与其接壤。

    就算是双子半岛南北双岛,也与其仅仅隔着赞比亚内海,交通反而比陆地更方便。

    最重要的是,它足够富裕。

    谁不对它领地中的各种矿山垂涎三尺?

    包括自身陷入一片混乱的曼育军领,鼎立的三个势力,不约而同的停火,将目光瞄准了这里,蠢蠢欲动。

    至于永夜军领,一开始只是其他勋爵贵族嘴中的笑谈。

    蛮夷之民,竟然敢在自己的头上冠有军领之名,还真以为自称军领,就真的能成为拜伦联盟的第九大军领不成?

    这种嘲讽在肖恩的一通花式炫富后,达到了顶峰。

    永夜军领一时之间,成为土财主、暴发户的代名词。

    但就是他们嘴中的土财主、暴发户,联合绝望沼泽当地土著,击败了两大老牌军领大公家族的联手。

    那就由不得他们不重视了。

    永夜军领不仅成为他们嘴边挂的最多的名词,以前被他们当成笑谈的情报资料,再拿出来看,越琢磨越不对味,越琢磨越心惊。

    他们这个时候突然发现,自己以前对待永夜军领的时候,从上到下,都有一种想当然的情绪,根本就不将其放在心上,将很多至关重要,反应永夜军领真实状况的信息给忽略掉了。

    他们以前一直以为,永夜军领不过是摄政公主为了壮大自己,而培养的一股新势力。

    雅各布江复流是摄政公主作为主导,永夜军领只是跟在后面摇旗呐喊的。

    现在仔细调查起来,似乎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摄政公主与永夜军领产生交集的时候,永夜军领的势力已经初成。

    摄政公主在雅各布江复流这件事情上,似乎更多的是谋划从中取利,似乎并没有做什么实质性事情。

    雅各布江的源头是从永夜军领中冲出来的。

    尤其是永夜军领在造船业的准备,似乎还在摄政公主之上。

    雅各布江刚刚复流,大部分人还在为泛滥的江水焦头烂额的时候,永夜军领的战船商船,就开始大量涌入,抢占雅各布江带来的商机,这份先知先觉,这份充分的准备,甚至还在摄政公主之上。

    他们以前因为对永夜军领的轻视,竟然对这一系列信息视而不见,这是一个巨大失误。

    现在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自然要想方设法的弥补这个失误。

    无数间谍哨探开始运作,往永夜军领和绝望沼泽中渗透,想方设法的搞到这里的信息。

    绝望沼泽还好说,它现在就像不设防的筛子,只要能避开还没有完全消失的天然陷阱,谁都可以在这里自由进出。

    永夜军领的老巢安迪斯山脉就不一样了。

    他们虽然参与了战争,但都是在家门外进行的。

    最危急时分,也不过是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打到了他们的南大门外。

第三百六十一章 诛心战术

    而永夜军领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南大门就是一个巨大陷阱,想从这里攻入永夜军领,别说仅仅是第三舰队的一部分,就算是整个康芒斯家族七支舰队齐出,这也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永夜军领中内部领民对战争的感受,顶多就是很多军事建设工程停止了,主力军团倾巢而出,往兄弟港调集的物资数量更多,次数也更频繁了。

    仅此而已。

    与很多势力想象中的,因为战争整座军领陷入一片骚乱景象,根本没有出现。

    顶多就是绝望沼泽的鳄族人,开始大规模往永夜军领中撤退的时候,引起了一定程度的忙乱。

    不过都是在可控制之内的。

    一来永夜军领在这一方面,经验相当丰富,各个环节安排相当到位。

    二来这是他们主动引导,并且蓄谋已久的,很多诸如房屋、基本生存物资,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用一句比较现代化的形容词,他们拎包入住就可以了。

    工作更不用说,永夜军领现在就不差工作岗位,经过简单的培训学习,就可以了正式上岗,不出半个月,生活就会步入有条不紊的正轨。

    鳄族人长老议会的长老们的担忧是正确的,一旦他们的族人适应了这种新生活,就很难适应原先那种愚昧无知的生活方式。

    正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等他们在高处看到不一样的风景,见识到了不一样的生活方式,整个人的眼界都不一样了。

    就算是用强制手段,将他们拉回了原先生活,他们也没有办法继续做原先的顺民,多数会变的和那些新军一样,想方设法的改变长老议会,甚至奋起反抗。

    永夜军领看起来没有对鳄族人长老议会出手,实际上早就有所行动,这一招名为——伐心。

    拜伦联盟诸多势力,想要将自己的哨探渗入进永夜军领,多数要失望而归。

    他们只能够退而求其次,将目光对准了王都瓦莱丝塔。

    这里不仅有这次事件的另一位主角巴克大公,卡尔特军领的最高统治者。

    还有与永夜军领联系最密切的摄政公主苏菲丽雅。

    用新目光观察两者的关系后,他们不得不承认,以前在这一点上,他们也是看走眼了。

    永夜军领或许并不是摄政公主的附庸或者扶持势力,而是地位相对平等的盟友。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这几年的威势大起,正是借助了这位新盟友的风。

    他们想要从这里入手,看看有没有从中得利的机会。

    而聚焦了全大陆目光的绝望沼泽,在经过一系列的鏖战后,陷入了短暂平静期。

    无论是战胜方,还是失败方,都需要舔舐伤口,休养生息。

    认真算起来,绝望沼泽现在剩下的,没有失败方,都是胜利方。

    损失最惨重的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已经被彻底清理出局。

    金斯利家族完成了当初的既定目标,拿下了兄弟港,只是被自己的盟友坑了。

    兄弟港争夺战,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看起来死伤惨重,实际上,他们的精锐大规模折损,是从动用黄金甲之后。

    在这之前,试探进攻主力,都是金斯利家族从多瑙河两岸收罗的鳄族人炮灰,其次是犯罪者联盟和布莱克家族的雇佣兵,顶多再加上金斯利家族的矿奴兵,精锐主力一直在后面压阵。

    这些炮灰死伤再多,他们也不会心疼半分。

    让金斯利家族精锐伤亡最重的,还是永夜军领在兄弟港城墙上面布下的黑火药陷阱,炸死的那一波。

    其次才是主力军团反推制造的混乱,不过当时双方主力中间隔着溃兵,并没有发生直接性交锋,给他们带来的伤亡,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多数还是肖恩亲自出马的空中轰炸造成的。

    这次攻打兄弟港,金斯利家族征东军,连同驱赶炮灰在内,林林总总一包在内,已经三十万挂零头。

    等拿下兄弟港,还勉强达到二十万之数。

    永夜军领在没有准备死守的情况下,依旧给他们造成了将近十万伤亡,蚁附攻城的惨烈可想而知。

    这十万伤亡中,八成以上是炮灰,对征东军的主体影响不大。

    按照他们原先计划,金斯利家族拿下兄弟港后,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将永夜军领的主力赶回安迪斯大山中,封锁多瑙河,金斯利家族的步兵趁机鲸吞整个绝望沼泽东岸。

    现在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提前出局,金斯利家族征东军即便是还保持着七八成的战力,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窝在兄弟港,根本不敢随便动弹。

    盘踞着整个绝望沼泽水上交通运输网络的永夜军领,在机动性上,拥有金斯利家族无可比拟的优势,他们一旦分散兵力,很有可能会被永夜军领各个击破。

    而且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现在的状况,也没有办法轻起战端。

    他们的战力保持七八成,那只是理论数据,实际上有多少战斗力,就连它的最高统帅阿克麦瑟,也不敢保证。

    因为一支军队的战斗力是由两部分组成的。

    一部分是明面上士兵的体力综合。

    另一部分则是由士兵的士气组成。

    相比起前者,后者就很难用数据化衡量了,而且拥有相当重要的作用。

    同一支军队,士气低迷和士气高昂,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现在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的士气,就处于历史最低状态。

    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的大溃败,是在很多金丝利士兵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这个消息根本捂不住,没用多久,征东军上下就全部知道了。

    就算那些普通士兵并不清楚康芒斯家族第三舰队,对于他们的意义。

    永夜军领也会想方设法的让他们明白。

    攻心。

    永夜军领最喜欢用的战术。

    “现在多瑙河已经在我们手中,上面行驶的全是我们的战舰,你们的粮食根本运不过来,你去问问你们的上官,你们手中的粮食还能坚持多久?”

    “投降吧,你们已经没希望了,你们的领主巴克已经如丧家之犬般逃回了自己的老巢,他已经放弃了你们,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为他而战?”

    “你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投降,否则兄弟港将会是你们的丧身之地,看看城外的尸坑,你们想要成为其中的一部分吗?”

    “永夜军领政策宽厚,只要你们肯缴械投降,无论你们以前犯下了多少罪孽,都既往不咎。”

    “永夜军领轻徭薄赋,没有强征令,也没有人头税,只有田地税,家中有军中效命者,赋税最少减一成,有烈士者,直系亲属赋税永久减两成。”

    “举队投降者,记一大功,官留原职,永夜军领将会尽最大的能力营救你们的家人,相信我们,我们手中拥有足够多让巴克和阿克麦瑟妥协的底牌,他们要是胆敢迫害你们的家人,我们会让他们一兵一卒回不到西岸。”

    无论是多瑙河还是巴涑河上,回荡的全是永夜军领士兵高盛宣传的诛心之言。

    用的是最朴素的语言,讲的是最浅显道理。

    威逼、利诱、宣传自身的优良政策,各种手段齐上阵。

    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进一步打击金斯利家族的士气,最终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这种情况下,阿克麦瑟怎么敢分兵?

    稍微不慎,派出去的队伍,将会整队整队的没了,不仅有可能没永夜军领吃掉了,还有可能集体叛逃了。

    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性出现,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的内部联系,比以往更紧密,相互之间监视监督。

    这么做治标不治本。

    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现在面临最大的问题是后路被断,粮食补给运送不上来。

    更准确的说,卡尔特军领方向已经没有粮食运过来了。

    先前已经说过了,持续将近十年的各种战事,已经将以财大气粗闻名于世的金斯利家族财政掏空。

    战争很多时候打的就是财政,打的就是钱。

    这条至理无论在哪个世界、哪个国家、哪种战争都通用。

    巴克大公为了营救被困在朵瑙河东岸的征东军,需要筹措更多的财力,前往王都瓦莱丝塔跑关系。

    和战争一样,政治也需要花钱的,空口白牙的许诺,远不如真金白银的砸人好用。

    受限于交通,大部分地区的消息传播速度并没有那么快,尤其是那些普通商人和领民。

    依旧有源源不断的布莱恩人运送粮食前往绝望沼泽,只不过没有金斯利家族的组织,他们现在都滞留在绝望沼泽边境。

    塔塔尔城。

    是金斯利家族与布莱恩人交易粮食的最大集散地。

    这里拥有天然的地理环境,从花语高原下来后,只需再走二十公里便能抵达此地。

    此地属于高原与沼泽的过渡地带,这里兼顾了两者的优点,海拔已经没有那么高了,天气却相对干燥,比较适合粮食储存。

    只是作为犯罪者联盟的一员,这座城池并不大,基础建设更是一般,与其说是城,还不如说是一座比较大的山寨。

    大量的粮食运来之后,根本没有那么多仓库盛放。

    那些商人就地取材,建造临时遮蔽物的,都是好的,更多的粮食就这样露天堆积着。

    要是来上一场大火或者暴雨,后果不堪设想。

    整座城市上空,都笼罩着一股惨淡愁气,显然最新战争消息已经传到这里了。

    那些规模稍大的花语高原粮食商人,全都聚集到了一起商讨办法。

    “战败的只是康芒斯家族的第三舰队,和咱们做粮食交易的则是金斯利家族的巴克大公,他们的军队受损不大,为什么不要咱们的粮食?”

    “话没有错,可问题是金斯利家族的大军都在朵瑙河东岸,没有了康芒斯家族的第三舰队,朵瑙河已经重新落回永夜军领和鳄族人手中,难道你能将粮食送过去不成?到时候不怕连人带粮,都让人给劫了?”

    “粮食是金斯利家族巴克大公让运的,咱们现在已经运来了,他总要给咱们一个说法吧?”

    “巴克大公现在自顾不暇呢,金斯利家族大军被困后,他第一时间返回领都筹钱运作,想方设法营救自己的大军去了,根本没有功夫管咱们。”

    “金斯利家族豪富之名,名扬天下,就算是再穷也不差咱们的几个粮食钱吧?总要给咱们一个说法,否则就是砸自己的名号,以后谁还做他的买卖?反正我以后是不会做了。”

    “首先你得跟巴克大公搭上话,其次人家得重视你的威胁才成,小心人家抬抬脚,直接将你给踩死了。”

    “科波菲特爵士,你倒是说句话,你可是与巴克大公直接对话过,得到他的承诺和授权的,能不能再次面见巴克大公,想办法通融通融?”

    这个提议,将所有粮食商人的目光吸引到了那名中年男人的身上。

    此人正是得到巴克大公接见过的花语高原的粮食商人科波菲特爵士。

    原先他作为花语高原粮食商人首领,只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被生生推举出来的。

    得到巴克大公的亲自接见和许诺后,这个位置就结结实实的坐实了。

    尤其是当他带着巴克大公许诺的赔偿金回到花语高原后,更是引起了空前轰动,让很多本来犹豫不决的粮食商人决定入场,抛家舍业、砸锅卖铁的筹集粮食,跟着贩粮大部队运粮。

    结果刚到塔塔尔城,便是当头一棒,金斯利家族大军被困,粮食运不上去了。

    慌乱之下,这些人只能将目光瞄准了科波菲特爵士,因为他们潜意识中认为是对方蛊惑了他们,要不是因为他,他们才不趟这个浑水呢。

    “再次面见巴克大公……嗝……你们还真天真,现在的情况与上一次不一样了,上一次是因为粮道被袭,巴克大公为了稳定咱们继续帮着他们运粮,才开出那种优厚的价格和待遇,现在……他自顾不暇了,一旦那几十万大军在朵瑙河东岸全军覆没,他能不能保证自己领地完整性还是个未知数呢,还有功夫在乎家族名声?”

    科波菲特爵士的状态并不好,哪怕是再拮据,也要保持一尘不染的衣衫,不仅布满了褶子,胸口部位甚至有着不明液体干涸后的污渍,已经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没换了,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郁酒臭,醉眼朦胧,还不知道有没有彻底醒酒。

    显然最近一段时间他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不仅来自外人,还来自自身,因为第一次运粮成功后,他并没有还清债务,反而举了更多,运送了更多粮食过来,寄期望借助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大赚一笔,作为翻身本钱,没想到一头扎进了无底深渊。

    不过就算是没有完全醒酒,他接受的正统教育在那里摆着,眼界远远不是那些底层粮食商人所能比拟的。

第三百六十二章 各有算盘

    “那怎么办?难不成我们千里迢迢运来的粮食,就丢在这里腐烂不成?这可是我的全部身家,要是全砸在这里,我全家人都要跟着一起死。”

    “科波菲特爵士,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我们可是相信你,才投入这么多的?”

    “就是,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怎么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到这里来运粮?这可和你先前信誓旦旦所说的不相符,你必须想办法解决才成!”

    “闭嘴。”科波菲特爵士红着眼珠子,口水四溅的咆哮道,“一群势利小人,我什么时候蛊惑你们运粮了?你们哪只耳朵听到了?还是哪只眼睛看见了?还不是因为你们见钱眼开,跟着来的?你们的钱又不是为我赚的,我凭什么要为你们分摊损失?这个世上哪有不担风险的买卖?说出来听听,我也想去做,千里贩粮,本就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别说赔本,丢脑袋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再啰嗦,信不信我将你们的舌头给割了!”

    科波菲特爵士多少还是有点威势的,眼见他被惹毛了,其他人不由收敛了指责嘴脸。

    “大家都少说两句,爵士大人也是受巴克大公的蛊惑,你们光看到自己将全家身家压上了,却没有看到爵士也将全部身家压上了,他找谁说理去?爵士,消消气,他们也是着急,口不择言,并不一定将罪责都怪到你的头上,咱们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了吗?”有人居中打圆场道。

    “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科波菲特爵士沉吟半晌后回答。

    “什么办法?快点说。”

    “对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藏着掖着。”

    粮食商人们为之一喜,纷纷追问道。

    科波菲特爵士答非所问的拍着桌子道,“嘿,科林,再给我一杯龙舌。”

    “这已经是第二十八遍了,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最后一杯龙舌,前天晚上就进你的肚子了,爵士阁下。”酒保科林摊摊手道,“粮食滞销的消息,已经传回老家,最近已经没有运粮队上来了,自然也没有随货酒水,现在只剩下黑麦啤酒了。”

    “我怎么不记得?你确定你说过?”科波菲特爵士黑着脸咒骂一声道,“那东西软绵绵的,喝起来有什么味道。”

    娘的,这是故意耍他们的吧。

    报复,这一定是报复他们先前的恶言恶语。

    科波菲特爵士的脸黑,其他粮食商人的脸也黑了。

    但是这种时候,科波菲特爵士嘴中的办法,成为了他们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不管靠不靠谱,总比现在毫无办法的干熬着强。

    但这事明显不能用强,要是彻底惹恼了他,将自己踢出局,找谁哭去?

    为了利益,这点委屈算什么。

    一名粮食商人陪着笑脸,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银色酒壶道:“爵士大人,这是自家用陈粮酿的烈酒,味道或许与龙舌有点差异,但是口感上还说的过去,实在不成,用这个代替一下?”

    “有这样的好东西不早说。”科波菲特爵士一把夺了过来,毫不客气的仰头灌了两口,“好酒,比龙舌还过瘾,卡路里先生不去做烈酒生意可惜了。”

    “烈酒生意,那是领主家族的支柱产业,不是我们这些小虾米能涉足,也就是陈粮多了的时候,酿一点犒劳家人。”粮食商人卡路里陪着笑脸道,“能合爵士大人的胃口,是我最大的荣幸,我车队中还剩下三瓶,到时候一并送给爵士大人。”

    “那我就不客气了。”科波菲特环目四顾,冷冷的道,“看在卡路里先生的烈酒份上,我就给你们指一份明路,但是能不能成,我就不敢保证了。”

    “有路可走,总比没有头绪的强。”

    “不管成不成,爵士阁下的这份恩情,我们都记下了。”

    这些粮食商人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眼巴巴的望着科波菲特爵士。

    科波菲特这一次倒是没有卖关子,直接回答道:“绝望沼泽并不止一支大军,这一支卖不成了,卖另一支不就成了。”

    花语高原粮食商人面面相觑,半晌后,那名名为卡路里的粮食商人,小心猜测问道:“爵士大人的意思是,咱们将粮食卖给永夜军领和鳄族人?”

    “难道不可以?”科波菲特反问道。

    “咱们可是为金斯利家族运粮食的,现在反过头去将粮食卖给他们的敌人,这合适吗?”有些粮食商人一时没能转过想法来。

    毕竟他们是因为金斯利家族的原因,千里迢迢运粮食来的。

    “对啊,先前怎么没有想到呢?为金斯利家族运粮食?谁说咱们是为金斯利家族运粮食的?他们可没有与咱们签契约,而且也不是咱们不将粮食卖给他们了,而是他们不要了。他们不要了,还不允许咱们卖给别人不成?天下可没有这么霸道的道理,而且就他们现在的处境,可没有办法阻拦咱们做什么。”

    “金斯利家族已经不管咱们的死活了,咱们何必在乎他们的?到时候真有什么不满,也会找咱们家领主,不会找到咱们头上,你们不卖,我卖。”

    “我也卖!”

    “算我一个。”

    “着什么急?你们愿意卖,不代表人家愿意收,人家永夜军领可不像是缺粮食的样子,我听说那位永夜男爵与摄政公主殿下关系密切,平时都是直接从小亚细亚平原运的低价粮,人家会买咱们的粮食?”

    “你难不成还指望咱们的粮食,像先前卖给金斯利家族那样,卖高价不成?能低价处理,收回一定成本,也比烂在咱们手中强,只要做出一定让利,相信永夜军领应该不会计较咱们先前向金斯利家族贩卖军粮的事情,毕竟咱们只是一群养家糊口的生意人。”

    “可是咱们跟永夜军领没有关系啊,对他们不了解,要是咱们巴巴的将粮食运过去,他们将咱们当金斯利家族的运粮队给灭了,到时候岂不是人财两失?”

    “废话,这种事情当然要提前沟通好,要我说,这种事情,咱们还应该抱团,只有抱团了,才能更好的谈条件将价,就像先前跟巴克大公谈判一样,咱们毕竟不是金斯利人,而是布莱恩人,永夜军领想要动咱们,总要顾及布莱恩家族的脸面。”

    “是这个道理,只有联合起来才是王道,要是相互拆台,只会让大家都吃亏,只是前去永夜军领谈判的人选是个问题。”

    科波菲特爵士一语点醒梦中人,让这些粮食商人思维大开,七嘴八舌的一阵议论,竟然将事情捋顺了个差不多。

    经历了当初与巴克大公谈判的事情,这些花语高原的粮食商人,已经品尝到了抱团的好处,这次出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抱团。

    因为只有抱团起来,让他们的人和粮食看起来众多,才有与金斯利家族、永夜军领这种大势力谈判讲条件的底气。

    是否向永夜军领兜售粮食这个问题,没有困难的便达成了协议。

    开玩笑,只要有人肯接手他们的粮食,哪怕比正常价格低,他们也认了,至少能挽回一定损失,不至于血本无归不是。

    至于运回花语高原,他们连考虑都没有考虑过,那样的话,只会让损失更大。

    现在主要问题是永夜军领那边,愿不愿意接手他们的粮食。

    说到谈判人选,所有人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落在科波菲特的身上。

    “你们看我做什么?这次还指望我出头?事情办成了没好处,没办成还要落一身骂名,傻子才会做,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科波菲特爵士骂骂咧咧的道。

    这典型的是在指桑骂槐,拿这件事情说上一件事情。

    “爵士大人消消气,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们只是着急,并不是针对爵士的为人,你们说是不是?”粮食商人卡路里因为半壶酒的关系,感觉与科波菲特爵士无形中亲近了很多,主动打圆场,同时一个劲的其他粮食商人使眼色。

    “卡路里先生说的没错,我先前只是乱了分寸,口不择言,心中对爵士的尊敬从来没有减少过,若是伤害了爵士大人的感情,我在这里真挚道歉,不看大家的面子,看在诸位都有家有口的份上,还请爵士大人务必救救我们。”

    “还请爵士阁下大人大量,原谅我们先前的无知,为了表示诚意,若是交易能成功,我愿意拿出十分之一的粮钱补偿先前对爵士大人的伤害。”

    “这件事情,非爵士大人莫属,到了那种场合,我们这些大老粗,只会言语失当坏了大事,还请爵士务必出马。”

    那些粮食商人七嘴八舌的道,既有道歉的,又有打感情牌的,想方设法的再让科波菲特爵士出马,跟永夜军领协商,在他们眼中,科波菲特毕竟是贵族出身,成功可能性更大。

    “要我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有一点咱们提前说好。”科波菲特爵士趁机开条件。

    “爵士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尽管说,只要能做到的,我们必然全力以赴。”

    “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的,都不容易,先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不再计较,也不要大家的钱财补偿,但是与永夜军领接洽,必然会涉及到价格商谈,我要全权处理权,谈成之后,无论价格高低,都不得有任何怨言。”这一次科波菲特爵士学精明了,决定先小人后君子,跟这些唯利是图的小人,最好把关系掰扯清楚。

    “这个自然,爵士人品在这里摆着,无论结果,我们都会信服,这个绝对不会有人产生异议。”

    “没错,既然我们在这里推举爵士,自然由爵士灵活处理,若是谁不信服,可以退出。”

    “我们也没有异议。”

    科波菲特爵士将银壶中的烈酒一饮而尽,一改先前的颓废,慷慨激昂的道:“好,既然大家这么瞧的起我,我就舔着脸再出一次头,能不能成功我不敢保,我唯一可以保证的是,我将竭尽所能,为诸位争取最大利益。”

    他先前的颓废,未尝没有几分做戏的味道。

    将粮食卖给永夜军领的策略,他早就想到了,但是迟迟没有放出来。

    一方面是被这些粮食商人的卑劣性情给伤到了;

    另一方面就是故意让他们着急一段时间,主动送上门来,更方便自己掌握主动权。

    要是在这之前,自己主动找上门去,还不知道这些家伙怎么胡思乱想,要是价格卖不上去,他们还以为自己串联永夜军领故意坑害他们。

    上一件事情已经给科波菲特爵士上了生动一课,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哪怕是在做自认为的好事,也要留一手。

    “爵士的恩情,我们将永世不相忘。”

    “若是真的能将粮食顺利卖出去,等回到高原,我请爵士喝最烈的酒。”

    “不光要最烈的酒,还要最丰满的女人。”

    “最烈的酒可以有,最丰满的女人就算了,我可没有你这么重的口味。”科波菲特爵士的回答引起来一阵哄堂大笑,多日以来的阴郁,似乎消散了很多。

    科波菲特爵士神色肃穆的接着道:“三日后,我将会启程前往朵瑙河,与永夜军领进行初步接洽,在这之前,咱们的准备工作尽可能的准备好,各家的粮食数量要统计整理出来,只有做到心中有数,我才能够与永夜军领讨价还价。”

    “这个还请爵士放心,你出发之前,我们肯定会给你一个准确数。”

    “现在绝望沼泽局势混乱,为了策应安全,咱们将手中的精兵强将抽调拼凑一下,组成一支临时护卫队供爵士驱使如何?”

    “这个建议好,我赞成。”

    “我也赞成。”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咱们毕竟是去做买卖的,不是打仗的,带太多的人,只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这样吧,我这边能抽调出三名骑士,你们再帮我凑七个,我就带一小队骑士上路,便足够了。”

    “成,我们听爵士的。”

    很快这些来自花语高原上的粮食商人,内部便达成了协议,开始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奔波努力。

    绝望沼泽局势逆转,造成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绝不仅仅牵扯到一家。

    金斯利家族的征东军现在则是坐吃山空。

    等粮食出现严重短缺的一刻,也将会是各种问题爆发的时候。

    这种情况,自凡是有点军事常识的都预测到了。

    阿克麦瑟将军已经针对即将面临的恶劣局势做准备。

    无非是从两方面入手——开源和节流。

第三百六十三章 粮食危机

    开源也是从两方面下手。

    一方面垦地屯田,一副准备为来年开春耕种做准备的架势。

    阿克麦瑟何尝不知道,这种方式太过长远,别说兄弟港周边根本开垦不出供养二十万大军的良田,就算是开垦出了,他们也坚持不到第一波粮食的收获。

    但是他们依旧要这么做,即用这种方式安定军心,告诉他们自己有长远打算,能过度过眼前的困难局面,若是自己都表现出太大的慌乱,又怎么让底下的安心?

    其次还有分散那些士兵的注意力的作用,有点事情做,总比无所事事的在那里瞎捉摸强。

    另一方面阿克麦瑟将目标瞄准了绝望沼泽最充沛的水产资源,金斯利家族不多的战船,大部分变成了渔船,开始尝试捕捞渔获,想以此延缓断粮时间。

    不过效果并不理想。

    捕鱼也是一项技术活,卡尔特军领以山地为主,从这里来的士兵,多数是旱鸭子,连游泳都不会,更别说是打鱼。

    永夜军领也不会坐视他们缓解自身压力,永夜军领的冲锋战船和鳄族人的微型战船频繁出击。

    也不跟他们全面开战,就是不停骚扰,让他们打不成鱼。

    节流自然不用说了,就是从自己士兵嘴中抠粮食。

    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现在已经开始全面实行粮食配给制度。

    所有粮食全部收集上来,由阿克麦瑟最信任的精锐守护看管。

    就连阿克麦瑟这位最高统帅,每天带头只领半饱的粮食,更别说是底层的人。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士气本来就低迷,要是持续吃不饱饭,时间一长,就算是没有自行崩溃,等到敌人反推上来,咱们也没有力气抵抗。”诡狐克莱斯特爵士向阿克麦瑟进言道。

    “难道爵士阁下有什么好主意?”阿克麦瑟反问道。

    “确实有点权宜之策,就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克莱斯特爵士多少有点踌躇。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百无禁忌,只要对咱们有利的,都可以说。”短短一个月不到,阿克麦瑟满头耀眼金发,已经有半数变的灰白,可见这段时间,他的压力之大。

    “陛下那边,一时半会很难出来结果,在这之前,咱们只能靠自己,还是得从永夜军领和鳄族人身上想办法……”克莱斯特爵士调理分明的分析道。

    “继续!”阿克麦瑟面无表情,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那些鳄族人平民,拿他们和永夜军领谈判,允许他们用赎金将其赎回去,咱们只接受粮食。”克莱斯特爵士说道,“这么做,一举数得,既有粮食入账,又可以减轻负担,还可以避免引起更多骚乱。”

    “确实是一个办法,但是永夜军领那边只怕不肯吧?”阿克麦瑟露出了心动的神情。

    连番消耗下,他们手中依旧有不少鳄族人炮灰的残留,不多不少,将近小两万。

    炮灰之所以被称之为炮灰,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会被当人对待,最危险的事情他们冲在最前面,平时的各种补给全是最差的,勉强饿不死而已。

    将兄弟港拿下来后,意味着他们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连少的可怜的正常补给都取消了,搞好了还有点其他部队的残羹冷炙,到最后连这个都没有了。

    因为征东军其他部队的粮食开始限量补给了,连肚子都填不饱的时候,他们怎么舍得浪费一粒粮食?

    锅碗瓢盆比狗舔的还干净,任何一点油花,都会被搜刮进肚子中。

    那些鳄族人平民现在只怕已经处于绝望深渊最底层,不知道冻死饿死多少了。

    要不是克莱斯特爵士的提醒,阿克麦瑟这位最高统帅,都没想起他们来。

    “永夜军领的胃口比咱们的还要大,不光想吃下绝望沼泽,还想将鳄族人一起吃下,非常注意这方面的维持,他们只怕比那些鳄族人长老们还在乎这些鳄族人平民的生死,只要元帅点头,他们不会拒绝的,我愿意作为使者,前往永夜军领洽谈此事。”克莱斯特爵士对永夜军领的分析,一如既往的透彻。

    “不行。”阿克麦瑟摇摇头拒绝了克莱斯特爵士的提议。

    “为什么?”克莱斯特爵士满脸愕然,显然没料到对方会拒绝自己的提议,“这件事情对双方都有好处,甭管换到粮食多少,都可以有效的缓解眼下危机,咱们甚至可以以此作为资本,要挟永夜军领,获取更多特权……”

    “爵士不要着急,等我把话说完。”阿克麦瑟一直紧绷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这些天以来的第一丝笑意,“你的提议没有问题,不仅没有问题,甚至会为咱们打开一个全新局面,不过有点东西需要稍微变一变。”

    “什么地方要稍微变一变?”克莱斯特爵士一脸疑问的道。

    “爵士只怕不曾经商吧?”阿克麦瑟反问道。

    “不曾,那是破产人士才会从事的职业,我虽然颠沛流离过,但是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克莱斯特爵士眼底闪过了一丝难堪。

    当初被从家族中驱赶出来后的颠沛流离,是克莱斯特爵士最不堪回首的往事,也是他最不愿意被人提及的伤疤。

    阿克麦瑟这么问,明显有几分映射的意思。

    人失去了什么,就最想弥补什么。

    克莱斯特爵士失去了自己的继承权,所以他大半生都在对爵位孜孜以求的追寻,哪怕没有爵位期间,他表现的比正常爵士还像爵士。

    商人这个职业比农夫还要不如的贱职,他宁可饿死也不愿意从事。

    但是阿克麦瑟接下来的话,让他知道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了,“那些商人们,为了获取更多的利润,会人为性的影响市场,比如在物资充沛、价格低廉的时候,大量吃进粮食,物资匮乏的时候,高价格抛售,匮乏的越厉害,他们抛售出来的价格越高,谈判也是这个道理,要是咱们主动送上门去,将会让咱们显的十分虚弱,落入被动中,来人,调拨一笔物资给鳄族人奴兵营,数量按照其他兵营的三分之一调拨,中间不得有任何克扣,从明天开始,我会亲自查看鳄族人奴兵死亡数量。”

    阿克麦瑟显然很清楚下面士兵的德行,要是自己不表现出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那些军需官们,就敢暗中下黑手,调拨给鳄族人奴兵营的粮食,一转手就到了其他部队的手中,鳄族人奴兵营不会拿到一粒粮食,反正没人会为那些奴隶炮灰们进言。

    而这个偷梁换柱当然不是免费的,需要粮食获得者付出一定代价,即便不是公开买卖粮食,也总要意思意思的。

    这种情况会随着征东军缺粮持续时间推移,而变得越来越严重。

    就算自己现在表现出了重视,鳄族人奴兵营也不会拿到全额粮食,顶多装装门面,饿死的人不会那么多了就是了。

    这种情况,阿克麦瑟虽然心知肚明,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其中牵扯甚广,不光卡尔特军领的地方勋爵贵族,还有很多自己的亲信涉及其中。

    有人支持,自己才能坐稳这个统帅的位子不是?

    不过这不代表阿克麦瑟会一味的纵容他们,要是他们不知道适可而止,为了维持征东军稳定大局,他说不得要大开杀戒,肃清一批。

    完全被隔离的情况下,带来的不全是坏处,还是有一两点好处的。

    阿克麦瑟现在拥有征东军的最高生杀大权,哪怕有飞鹰传书,巴克大公也不敢轻易的质疑阿克麦瑟的命令。

    因为阿克麦瑟将征东军带出来的难度比带进沟里,何止困难千倍万倍?

    巴克大公现在没有任何掣肘阿克麦瑟的办法,唯一能寄托的就是亲情忠诚纽带,而他必须赋予阿克麦瑟百分百的信任,无论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若是有人胆敢在这个时候,向巴克大公进任何关于阿克麦瑟不忠谗言,巴克大公都会第一时间亲手剁了他。

    巴克大公清楚这一点,阿克麦瑟同样清楚这一点。

    阿克麦瑟并没有因此飞扬跋扈,反而变的更谨小慎微,不落任何人把柄。

    与永夜军领交易鳄族人炮灰的事情,他真的一点都没想到吗?

    只怕不见的,他这段时间可一直都在为这件事情殚精竭虑,这么明显的一堆人,摆在这里,他不可能看不见。

    可问题是,他主动与永夜军领接触洽淡,只怕会触动一群人的心。

    所以,哪怕心中有了这样的考量,也必须等,等像克莱斯特爵士这种巴克大公特派人员主动提出来。

    因为一旦是他们提出来,意味着他们已经提前与巴克大公达成共识了,到时候他再顺手推舟,借势而为。

    当然了,这其中有没有这样的政治考量,那就只有阿克麦瑟自己清楚,反正他现在表现的就跟克莱斯特爵士一言点醒梦中人一样。

    克莱斯特爵士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瞬间明白了阿克麦瑟的用意,忍不住挑着大拇指道:“元帅阁下,高瞻远瞩,计谋更胜一筹,这么做确实能掌握更多主动,不过又如何确定永夜军领主动上钩?咱们现在可拖不起,晚一日开始谈判,就晚一日交易,咱们的粮食就多消耗一分。”

    “爵士阁下,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永夜军领现在比鳄族人更在乎这些炮灰的生死吗?那就放风出去,咱们为了节省粮食,准备将这些无用平民全屠了,他们要是还不着急,就推一部分到江边,当着永夜军领和鳄族人的的面砍了,看他们着不着急。”阿克麦瑟冷着面孔道。

    “高,实在是高。”克莱斯特爵士能做的,就是继续送上自己的大拇指。

    论心狠手辣,他比起为将为帅多年的阿克麦瑟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同样计策,从两人嘴中出来,格局上立刻出现了差异。

    克莱斯特爵士更倾向于政治手腕,阿克麦瑟却是不折不扣的军阵攻防手段。

    “若是没有其他意见,咱们就开始着手执行吧。”阿克麦瑟并没有理会克莱斯特爵士的马屁,这种东西就算吃再多,顶多就是心里舒坦,屁用不顶。

    就在金斯利家族紧锣密鼓的准备,想方设法的让永夜军领主动找他们谈判的时候。

    永夜军领已经为这个问题争得不可开交,并且一连持续数天了,而且主动提出这个问题的不是鳄族人长老议会,而是永夜军领的军事参谋部。

    就像克莱斯特爵士刚刚所说的,永夜军领不仅想要吃下绝望沼泽,还想一口吃下鳄族人,只要有条件,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树立自己在鳄族人的正面形象。

    金斯利家族征东军手中扣留的那些鳄族人炮灰,无疑是一个机会。

    这些久经磨难的苦命人,更知道生命可贵,也心存更多感恩,尤其是对解救他们的人。

    “那可是咱们的数万族人,咱们有责任将他们从水火中解救出来。”主力参谋长凯尔曼发表的观点,代表的是他那一支军事参谋的意见。

    “怎么救?跟金斯利家族谈判?命令他们无条件释放?你觉得可能吗?一旦用利益作交换的话,你认为他们会提什么样的要求?放他们过江?还是拿粮食换?或者更非分的要求?”提出质疑的是鳄族人的一位长老级,“我认为最稳妥的,还是保持现在的局势不变,先将他们拖疲乏再说,到时候他们主动求上门来,咱们开什么条件,他们就得答应什么。”

    “你还有没有人性?”直炮筒子将军泰戈尔掩饰不住心中怒意,大声喝问道,“他们中间可能有你们的族人,你认为金斯利家族会在乎他们的死活吗?还没等到将金斯利家族逼入绝境,那些族人只怕就已经死干净了,还谈什么谈?这种事情,趁早不趁晚的。”

    “我就是为了我的族人着想,才这么做的,为了大局,必须抛弃一小部分人利益,这是当初守城的时候,你教给我的,将军阁下,你们现在怎么反而忘记了?”这名名为曼纽尔的长老梗着脖子道。

    这位须发皆白的鳄族人长老,是出了名让永夜军领头疼的货色。

    似乎每一次都在与永夜军领对着干,当初在兄弟港城墙上,质疑泰戈尔为什么不开城门救被驱赶的鳄族人炮灰的时候有他。

    现在他反过头来,阻拦永夜军领解救金斯利家族手中炮灰的提议,拿当初永夜军领守城时候教训他的话,堵永夜军领。

    你要是单纯认为曼纽尔长老针对永夜军领,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的领地就在兄弟港左近,部落是受永夜军领影响最早、也最厉害的那一批,鳄族人平民大撤退的时候,他的族群一个不剩的撤入了永夜军领,他对永夜军领是否吞并鳄族人并不是特别在乎。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已经没有几年好活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很多时候,他都站在自认正确和公理一面,还是属驴的,死倔死倔的,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很难被说服。

    现在他就坚定的站在大局一面,为了绝望沼泽最终胜利,拖死金斯利家族征东军才是第一要务,其他都得为这个让道。

第三百六十四章 掀桌子

    与金斯利家族征东军妥协,那是绝不可能的。

    这种人才是鳄族人长老中最棘手的,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想方设法的说服他,扭转他的想法。

    这项工作泰戈尔自然没有办法胜任,被对方的拿己之矛攻己之盾,搞的直翻白眼,知道对方的这种道理存在问题,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主力参谋长凯尔曼主动接过难题,反驳道:“现在局势不一样了,城墙防守过程中,不是我们真的想坐视不理,而是当初时间紧迫,贸然打开城门,有可能会败掉整场战争,我们只能做出取舍,现在不一样了,短时间内不可能开打,我们完全可以和金斯利家族坐下来谈,那就万事皆有可能了,而且就算是谈,我们也有自己的底线,不会一味让步,放他们渡河是绝对不可能的,若是用粮食换,未尝不能考虑,就算给他们再多粮食,他们依旧是无根浮萍,坐吃山空,只是拖延败亡时间而已。“

    “多拖延一天,就会多一天的变数。”曼纽尔依旧不认可这种说法,抛出了另一种可能性,“要是金斯利家族得寸进尺,将这个当成一门生意,开始扫荡迫害东岸的其他族人呢?”

    “还是那句话,我们不会坐视不理的,金斯利家族到时候真的敢那么做,那就是在挑起新战端,阿克麦瑟是个聪明人,不会干这种蠢事的。”凯尔曼心中暗自补充了一句,我们巴不得他们这么做呢。

    到时候永夜军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再次启动鳄族人全面撤退计划了。

    而且现在绝望沼泽族群规模最大的当属克莱恩部落,永夜军领巴不得金斯利家族征东军与其正面开火,帮他们试试克莱恩部落的整体水准。

    现在在永夜军领的眼中,不知深浅的克莱恩部落比金斯利家族征东军还要危险。

    毕竟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的威胁是摆在明面上的,而克莱恩部落就像潜伏在水中的战鳄,大部分都埋藏在浑浊的水面以下,在没有露出水面前,谁也不清楚他究竟有多大。

    永夜军领已经组织了十几波侦查,效果不佳,伤亡惨重。

    克莱恩部落士兵充满了攻击性,与永夜军领的侦察队撞上了,二话不说,冲上来就开杀。

    那里的状况是永夜军领预测最坏的那一种。

    出现身体异状的并非个例,而是全体性质的,无论男女老幼,都处于半亡灵化状态。

    亡灵化,是永夜军领为克莱恩部落族人现在的情况,起的专业名字。

    他们既不是死者,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生者。

    研究的越多,他们身上的诡异变化,越让人胆寒。

    很多症状赫然与死人相似,除了永夜军领宣传的官方说法,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克莱恩部落动用了传说中禁忌力量——死亡之力。

    沟通了传说中的亡者世界,打破了生者与死者之间的界限。

    活人变的人不人鬼不鬼,只是第一步,动用的死亡之力越大,这种界限将会变的越模糊,彻底粉碎的一刻,也将会是死者归来一刻。

    对于这种说法,永夜军领的领民多数嗤之以鼻,他们更相信自家军领给出的官方说法,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术法力量,虽然这种术法能量偏向死亡,但也是术法能量的一种。

    只要是术法能量,他们相信领主们就有办法解决,看看当初野兽返古变异事件便知道了,一开始的时候,确实给他们带来了不小伤害,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当初的灾难反而变成了军领的发展助力。

    时至现在野兽返古已经变成了军领的公开话题,很多东西已经潜移默化的融入到了他们的生活中。

    但是鳄族人对这种说法笃定不移,因为他们的族中一直流传着类似的传说。

    故而绝望沼泽的战乱已经得到了遏制,但是随着克莱恩部落异变消息传开,不仅没有变好,反而在加剧。

    慌乱中,既有鳄族人又开始往永夜军领中涌,还有数量不菲,驾着比片叶大不了多少的小船,带着全家人出海了。

    他们中间能抵达安全岛屿的可能性很小,大部分只怕要葬身鱼腹。

    “我还是坚持个人意见,咱们好不容易争取到眼前的大好局势,不能因为一时心慈手软而破坏掉。”曼纽尔长老闷哼一声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更多的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好名声,吸引更多的鳄族人投奔你们……”

    “够了!”碎颅者麦基拍着桌子站起来道,“甭管我们是不是为了好名声,至少我们在积极的想办法解决,而不是像你这种不知进退的蠢货,在这里胡搅蛮缠,该进攻的时候,你后退,该撤退的时候,你又主张死守,现在明明是通过谈判,一点点让步就能挽救数万同胞性命的事情,你竟然在这里推三阻四,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们这群愚蠢家伙的胡搅蛮缠,每天会有多少人死去?他们不是被金斯利家族害死的,而是被你们的愚蠢害死的。”

    “你什么意思?”曼纽尔长老气的脖子都涨红了,跳起来怒目而视,永夜军领对鳄族人,包括鳄族长老议会一直采取怀柔政策,除非是必要的核心利益,大部分时间都会做出让步,像眼前这种戳人肺管子的事情,还是第一次,不光是曼纽尔这个被直接针对的人,有点接受不了,其他鳄族人长老,也纷纷站起身,为其壮声势。

    论起直炮筒子脾气,碎颅者麦基比起安迪斯猛虎泰戈尔不逞多让,不过是最近几年学会克制罢了。

    只是鳄族人长老议会得寸进尺的行事风格,让其有点消受不了。

    永夜军领的让步,并不是无止境的。

    以前为了绝望沼泽的整体战局着想,他们还有理由这么做。

    现在绝望沼泽的局势趋于稳定,他们就没有必要这么压制了。

    到了碎颅者麦基现在的身份,一旦开口说话,代表的就不是个人意见,而是以其为首的一群人的意见。

    “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就凭你的种种表现,你没有资格,也不配代表鳄族人,你的族人选你出来当长老,简直就是瞎了眼,现在是时候纠正这个错误了。”碎颅者麦基一旦开炮,可就不会顾忌他们所谓的脸面,就连里子都给撕的零点碎。

    “你……你……你这个莽夫,大言不惭的莽夫,竟然敢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这种行为是在破坏双方的友谊,你这是在恶意诋毁……”曼纽尔长老已经不止脸红脖子粗这么简单,整个人似乎都快要爆炸了,连贴身武器都拔了出来。

    “想打架,来啊。”碎颅者麦基拳头捏的咯咯直响,脸上的挑衅神色更浓郁。

    “够了。”肖恩推门而入,冷着脸道,“敌人还没有打垮,你们就准备搞内讧吗?那才真是愚蠢到家。”

    “领主阁下,是你的部下挑衅在先,这种破坏双方合作的行为,应该受到重罚。”曼纽尔长老见到肖恩,好似找到了援兵一样,一阵诉苦。

    这一次肖恩并没有偏向站到他那一边,依旧冷着脸,不咸不淡的道:“想要赢得别人的尊敬,必须做出相应让人尊敬的事情才成,抱歉,长老阁下,我无法让我的部下为此道歉。”

    “你什么意思?”曼纽尔长老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一名长老在他耳边小声提醒道,“他说你不配得到应有的道歉。”

    “什么?”曼纽尔长老已经不是愤怒这么简单,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起来了。

    肖恩这种蔑视,比碎颅者麦基直截了当的辱骂还有杀伤力。

    但肖恩根本没有给他爆发的机会,直截了当的甩出了重磅消息道:“鉴于越来越复杂的政治形势,鳄族长老议会已经无法胜任鳄族人的领导工作,从今日起,鳄族长老议会将会在永夜军领的帮助下,正式开始改组。”

    “什么?长老议会要进行改组?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作为长老议会的一员,我怎么不知道?”

    “长老议会有没有领导鳄族人的能力,这是谁给出的评判?他们有什么资格给出评判?”

    “长老议会就算是要改组,自己进行便可以了,为什么要在你们永夜军领帮助下进行改组?改组是假,你们想要借机吞并鳄族人是真。”

    在场的鳄族人长老炸了锅一样,显然在这之前,他们也不清楚这个消息,

    肖恩短短一句话中,涉及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什么叫在永夜军领帮助下进行长老议会改组,这不过是一个好听的说法罢了。

    鳄族人长老议会本来就是一个松散的联盟组织。

    它的主要职责,是解决鳄族人内部矛盾。

    至少在面临金斯利家族的全面入侵之前是如此。

    最近几年绝望沼泽内忧外患下,单凭一个乃至几个部落,没有办法度过这次危机,他们不得不联合起来。

    这一联合就是数年。

    但这数年联合,不代表能改变鳄族人长老议会的本质。

    他们可是先有的长老们,才有的长老议会。

    换句话说,鳄族人长老的身份,并不是长老议会赋予的,而是他们拥有了一定权势,便拥有加入鳄族人长老议会的资格。

    现在一句鳄族人长老议会改组,性质完全变味了。

    这是准备让鳄族人长老议会拥有选举长老的能力,这样一来的话,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还有没有资格成为长老就是一个问题了。

    而且这不仅仅涉及鳄族人长老议会性质问题,还有权利是否流失的问题。

    你们什么时候听说过,一个势力最高统治机构需要外人帮助改组的?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这个势力的主权就不再完整了。

    这种情况出现在鳄族人身上,只怕会变的更糟糕,因为鳄族人自始至终就没有完整主权国家的概念。

    永夜军领最近一段时间在打一张新牌,不否认种族的情况下,强调一个完整领地、完整主权国家的重要性。

    分散、落后,便意味着挨打。

    只有所有能够联合的势力联合起来,握成一个拳头,他们才足够硬、足够强大。

    一开始,鳄族人长老议会还没有咂摸个味来,直到发现这种论调在新军那群年轻改革派中很有市场的时候,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永夜军领不仅将种族与领地国家的观念分割开来,尽可能的减小普通鳄族人对永夜军领的抵触,为永夜军领吞并鳄族人做准备,他们还在讨好迎合那些年轻改革派们。

    一旦那些年轻改革派们选择与永夜军领合作,那他们的地位就真的危险了。

    因为鳄族人长老与年轻改革派的统治理念,存在太多无法调和的根本性冲突,年轻改革派一旦上位,必然第一时间将他们这些老人踢出局。

    鳄族长老议会已经针对这种情况,展开了好几轮的讨论。

    就像以前一样,效率低下是他们有心都没有办法改变的顽疾。

    人多心杂,短时间内很难统一意见,更没有办法拿出一个让大部分人都认可的解决方案,一直就这么拖着。

    但是他们的对手,无论永夜军领还是年轻改革派,那都是雷厉风行,执行率相当高的主。

    就在他们还在磨蹭着讨论对策的时候,永夜军领这边已经重拳出击了。

    “这是我们四位大长老共同的决议。”站出来为肖恩托底的,赫然是鳄族人第一大长老、辈分声望无人能敌的妮蒂亚。

    另三位大长老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身后,默认了她所说的话。

    “大长老议会的决定?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这是在出卖你们的族人。”

    “不行,我不同意,我要召开鳄族长老全体会议推翻你们的这种荒唐决定,你们的权力是由长老议会赋予的,我们有权利收回来,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

    “你们这是独裁行为,这种事关整个鳄族人的决议,竟然没有经过鳄族全体长老议会表决,是不具备任何效应的,没有人会服从这项决议,这只是你们白日做梦。”

    这些鳄族人长老纷纷将矛头对准了四位鳄族人大长老。

    相比起敌人,他们更痛恨背叛者。

    现在四位鳄族大长老成为了他们眼中的背叛者,背叛了整个长老议会。

    以妮蒂亚为首的四名鳄族人大长老,望着这些鳄族人长老,目光十分复杂,既有无奈也有失望。

    但凡是有一点办法,他们也不愿意走到现在这一步。

    可是永夜军领一旦铁了不再跟他们搅浑水的心。

    他们突然发现,自己找不到威胁掣肘永夜军领的手段。

第三百六十五章 长老议会改组

    军事上,他们对永夜军领的帮助微乎其微,永夜军领似乎也没有指望他们,很多时候带着他们一起行动,并不是自身需要,而是为了作秀。

    作秀给那些普通鳄族人看,表明双方亲密无间的关系。

    他们在这个过程中起到的并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

    还是那句话,不是永夜军领离不开他们,而是他们离不开永夜军领。

    这种情况下,他们拿什么威胁人家?

    军需补给上更不用说,这一块要不是永夜军领在撑着,他们的军队早就不战自溃了。

    军需补给对一场战争的重要性,他们原先或许不懂,现在也该懂了。

    更别说他们现在已经不是鳄族人军队的唯一主导,鳄族人改革派的年轻人,主要就是出身军队,无论从感情还是政治理念来说,他们与军队走的更近一些。

    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年轻人在军队中的话语权越来越重,相应的他们的影响力自然减弱了。

    其实他们当初对付永夜军领最大的武器,是他们在族群中的影响力。

    永夜军领想要吃下鳄族人,他们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可是当他们长时间脱离自己族群部落以后,这种影响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持续下滑。

    尤其是这段时间绝望沼泽处于战乱状态,在大局势的动荡下,很多长老,尤其是那些小部落小族群的长老,抗压能力更弱,他们的族群和部落,早被撕的支离破碎。

    举族逃亡到永夜军领,那都是好的,更多的是被驱赶到了更东面,退向了大海方向,还有的只怕已经彻底灭族。

    无论是逃亡到永夜军领的,还是东海沿岸的。

    还能指望保持族群部落的完整性不成?

    前者一旦过了死神水道,就不是这些长老和鳄族人自己说了算了,而是被撕的更破碎,打乱后安置在永夜军领的各地,就像当初吞并城寨联盟的人员分流。

    只有将他们打的足够散,他们抱团力道越弱,为了更好生存,他们就不得不接受来自永夜军领的更多善意,从而达到尽快融入永夜军领生活的目的。

    对于这种事情,永夜军领从上到下十分捻熟。

    他们用这种方法消化了雅各布江沿岸的安迪斯人,用这种方法无波无澜的吞下了城寨联盟,完成了对安迪斯人的一统。

    要不是断崖氏族老爹洛克的妥协,和他们的屏障作用。

    那些山地肯塔纳野蛮人俘虏,只怕也会被永夜军领用这种方法,潜移默化的吞并掉。

    山地肯塔纳野蛮人尚且如此,与安迪斯人差异并没有这么大的鳄族人,改变起来自然更简单。

    沦落到他地的部落,势必会与当地的族群部落进行交融,被吞并程度比起逃亡到永夜军领的,只强不弱。

    换句话说,很多鳄族人长老已经变成不折不扣的孤家寡人,他们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现在永夜军领已经到了与鳄族改革派的年轻人秘密会谈的最后阶段。

    协商改组只是对方的第一步棋,要是这一步走不通,永夜军领将会支持那些年轻改革派们走到台前,通过军事进行改革。

    那个时候,流血冲突必然不可避免,甚至有可能演变成大屠杀。

    而这压倒鳄族年轻改革派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这些鳄族人长老们自己亲手放上去的。

    没错,问题就是出在,对待金斯利家族手中那些鳄族人平民的态度上。

    永夜军领从上到下,都在积极的筹备、促成赎回这些平民。

    而鳄族人的最高统治者,却成为了内部最不和谐音符,极力阻挠这件事情。

    就算永夜军领利用这件事情收买人心的想法昭然若揭,但这也不能成为鳄族人长老议会阻拦他们营救的理由。

    落在那些激进的年轻改革派眼中,这是不折不扣的不作为行为。

    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将会直接升到道德品质和管理能力的高度,很容易走上极端。

    会产生一种统治阶层在位时间越长,祸害领民时间越长,还不如直接推翻,自己上位更合适的念头。

    在这种局面下,四名大长老组成的大长老议会,根本没得选择。

    要么跟随长老议会一起被掀翻,要么就是站到年轻改革派一边。

    很显然,大长老议会选择是后者。

    这么做的原因也是多方面。

    与其让那些年轻人胡来,还不如在他们的监控下进行。

    相比起江河日下的长老议会,大长老议会虽然只成立了短短数年,但是风评无论是在鳄族人内部,还是盟友永夜军领这里,都算上佳。

    即便是那些激进的年轻人,对他们也是报以足够尊重。

    正式发难前,与他们进行了沟通,达成了协议,对长老议会采取较为温和的手段。

    长老议会再一无是处,至少还有一个经验丰富的优点,帮他们把把关,不会被永夜军领坑的太厉害。

    “你们倒是说句话。”曼纽尔长老气势汹汹的追问道,“你们身为大长老,怎么能陪着他们一起瞎搞?”

    妮蒂亚大长老叹了口气道:“诸位长老,面对现实吧,绝望沼泽永远也不可能回到以前了,就凭咱们自己,连金斯利家族和康芒斯家族的联手都扛不住,更别说是拜伦联盟的其他军领。咱们击败金斯利家族的同时,也等于是击倒了一块挡箭牌,现在全大陆窥视的目光都投在了咱们身上,接受永夜军领的善意,与他们抱团取暖,是咱们唯一的出路。”

    想起肖恩先前跟他们共享的情报,妮蒂亚大长老神色变的更阴郁了。

    与金斯利家族的战争接近了尾声,但是与拜伦联盟其他军领的交锋才刚刚开始。

    对于绝望沼泽这片土地,哪个势力不垂涎三尺?

    兰斯洛特王室、圣以太教廷、女巫密会等等,只要有机会,他们都想在这里啃上一口。

    以前他们还顾忌金斯利家族的态度,现在巴克大公为了保全征东军焦头烂额,不得不进行多方面妥协。

    已经放开了对前往绝望沼泽道路的封锁,很多势力开始蠢蠢欲动。

    其中以圣以太教廷为最,他们的教廷骑士开始陆陆续续往绝望沼泽方向运动,他们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这与长老议会改组是两码事!合作的事情,咱们不是一直在谈吗?”曼纽尔长老虽然性格倔,却不是蠢货,知道用拖延战术,对方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必须搞清楚情况恶劣到什么程度。

    “看起来是两码事,实际上是一码事,咱们已经落伍了,不再是鳄族人发展壮大的助力,而是前进的绊脚石,咱们必须正视这一点,与其让别人强行搬开,我们不如识趣一点,主动退让。”这次主动开口的是韦伯大长老。

    他的神情是最为复杂的,因为年轻改革派的首领不是别人,正是他重逢没有几年的儿子怀恩德?萨罗福。

    多年在外的游历生活,让怀恩德的眼界比普通鳄族人更高、更开阔,心中有所比较,自然对先进、落后有自己的认知。

    受永夜军领新思想影响,不仅接受了,还产生了自己想法。

    对鳄族人的未来,父子两个曾经有数次长谈,每一次都让韦伯大长老产生浓郁的挫败感。

    抛开个人坚持和自尊,不得不说,年轻改革派确实拥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尤其是鳄族人现在腾挪空间越来越小,想摆脱永夜军领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鳄族人的长老议会统治鳄族人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形成了既有模式,很难扭转。

    这一点上,反而不如年轻改革派更有优势。

    “你们说的什么屁话,你们这是出卖自己的同族,有什么话,咱们全体长老议会上谈,告辞。”以曼纽尔为首的长老们,纷纷站起身,想要往外走。

    “在长老议会完成改组之前,你们哪里也不能去。”一队全副武装的鳄族新军拦在了门口,为首的正是改革派的首领怀恩德。

    “你们这是准备搞军事政变。”曼纽尔勃然变色,眼底有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惊慌。

    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任何事情一旦与武力挂上钩,结果都不会太美好,尤其是对他们这些处于弱势地位的人来说。

    “我们只是确保长老议会的顺利重组,绝无加害诸位长老的意思,还请诸位长老配合。”怀恩德面无表情的安慰道。

    他越是这么说,这些长老们心中不安更盛,这岂不是代表他们要是不按照他们所说的做,他们就不会保证自己的安全了?

    不敢和这些冲动易怒的年轻人对着来,曼纽尔只能将矛头再次对向四位大长老:“你们就任由他们这么胡作非为?”

    回应他们的是无声沉默,很显然,这件事情他们是知情的。

    永夜军领要么不发动,一旦发动,便是计划周全的全面行动。

    会议室中控制的鳄族人长老,只是其中一部分。

    同一时间,还有大量的士兵冲入了不在场的鳄族人长老的住所,将他们全部软禁了起来。

    为首的全是鳄族人年轻改革派。

    这件事上,再次展现了永夜军领的精明之处。

    这种事情,一旦永夜军领的人出马,无论事后收尾收的多么利索,都会留下污点,很有可能成为双方矛盾的源头。

    现在有年轻改革派在前面打头阵,性质就不一样了,这是他们内部权利更迭,虽然了解情况的人心知肚明,整件事情都是永夜军领策划和推波助澜的。

    像先前那种多名鳄族人长老聚集在一起,面对刀兵威胁,还敢据理力争。

    当这些鳄族人长老落单的时候,即便是平时性情再蛮横的主,也老老实实窝着,不敢乱来。

    一旦惹恼了这些大头兵,将他们一刀剁翻,就算事后有人追究,他们死了可就是死了,这时候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在永夜军领的支持下,鳄族改革派发动的政变,受到的阻力并没有想象的大。

    他们计划的十分周全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长老议会的控制力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大了。

    虽然长老议会不想承认,但是事实摆在他们面前,他们确实已经成为落后的代名词。

    他们的存在,已经成为鳄族人向前发展的绊脚石。

    当永夜军领将一种更美好生活方式,拆开揉碎摆在鳄族人面前的时候,他们知道怎样选择对自己最有利。

    无关乎忠诚,只是追求生存的本能。

    至于鳄族人平民的抵触心理不是没有,那也是未来的事情。

    受限于消息的传递和自身意识发酵,没有一年半载,他们根本不会搞清楚状况,鉴于鳄族人现在支离破碎的情况,这个时间可能更长。

    那个时候,大事都定下来了,他们所听到的声音,都是当权者想让他们听到的声音,抵触情绪会被降到最低。

    当权者为什么喜欢愚民政策?

    那是因为控制成本低,方便控制。

    长老议会以前的统治,不知不觉中,实行的就是愚民政策。

    当有人睁眼看世界的时候,自然而然会对这种政策产生强烈抵触,改革派应运而生。

    愚民政策方便他们控制鳄族人,当他们被推翻的时候,同样也没有那么多鳄族人站出来为他们说话,不是他们麻木,而是他们心中并没有那么强烈的观念。

    一边实行愚民政策,一边咒骂国人麻木不仁,那才是天大笑话。

    “大长老议会有令,从今日起,所有鳄族军队进行整编改组,任何人不得有违。”

    “大长老议会有令,从今日起,所有鳄族军队进行整编改组,任何人不得有违。”

    “大长老议会有令,从今日起,所有鳄族军队进行整编改组,任何人不得有违。”

    仅用了短短数日,这道全新命令,就传遍了鳄族人军队上下,比飞还快。

    “我们只执行曼纽尔长老的军令,曼纽尔长老呢?我要亲自面见曼纽尔长老。”

    “这是越级指挥,平时都是由长老们亲自发布命令的,这一次怎么来的是大长老议会的命令?”

    “不要多管闲事,大长老议会的命令便是最高命令,咱们只管执行就是了,对咱们没有坏处。”

    “没错,都是当兵饭,在哪里吃不是吃?再说了,咱们这边这么乱,确实应该整编整编了,你看看人家永夜那边,那装备那训练那伙食,真的没话说,难道你们就甘心这么堕落下去?不准备改变改变?”

    “要是我有那装备那伙食那训练强度,我不比他们差哪里去,还号称兄弟部队,双方的待遇差太远了吧!”

    “不要吹牛皮了,就算给你相同的待遇,你也不见得能做到人家那种程度,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咱们又不是人家的军队,人家凭什么用装备主力兵团的力气装备咱们?说不定整编后,就有机会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初步接洽

    “你是不是有什么小道消息?不要藏着掖着,赶紧说。”

    “也算不上什么小道消息,你很快就知道了,据说上面已经达成了协议,咱们不日将与永夜正是结盟,不是以前那种结盟,而是无间隙的那种。”

    “这不就是一直在传的加入永夜军领的事情吗?长老议会对这件事情一直拖着,怎么突然间松口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顶不住压力了呗,咱们的军队一直是由对方供养着,不少族人为了躲避战祸,已经举族退避到了永夜军领,别看咱们现在占据了绝对优势,一旦永夜军领撤销援助,就凭金斯利家族的二十万大军,一样能压着咱们打,将咱们逼入绝境,只是长老议会的长老们硬着脖子,不肯承认这一点,还不是贪恋权利。要我说,咱们要是一开始就接受永夜军领的提议,咱们的族人就不用受这么多磨难了。”

    “兄弟是个明白人,不过权利这东西,总会迷住人的双眼,好在长老议会这一次终于想明白了,也不用咱们跟着一起遭罪了,你认为接下来他们会做什么?”

    “这还用问,当然是军队,我估计这次整编,不是口头喊喊那么简单,很有可能像新军那样,打散了重组。”

    “打散重组?要真这么做的话,手笔可就有点大了,长老议会只怕不同意吧?”

    “到现在还没有长老站出来反对,恐怕还有咱们不清楚的因素,不过那都是上面的事情,与咱们无关,咱们管好自己就成了。”

    “这个倒也是,新来的那位重组长官询问的个人意愿是什么意思?应该怎么选择?”

    “就是问以后自己想要干什么呗?这是永夜的一贯风格,不过这个多数作为参考,最终还是要看你的个人能力达不达标,要是不达标,你的个人意愿是想当将军也是白扯,第一志愿当然要选主力兵团,在永夜那边,主力兵团待遇最好,伙食装备军饷,全部优先,其次是附属工兵团,待遇虽然稍微差了一点,但是要求也稍微低一点,若是连这个都不能入选,那就尽可能往手艺人这一方面靠,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在永夜那边,只要你肯劳作,就没有饿肚子这一说,他们肯定会安排的妥妥当当。”

    “这一点,我们倒是不怀疑,听说逃难到永夜那边的族人,都已经安置下来,并拥有稳定生活,就算战争结束了,很多人也不愿意再重返绝望沼泽。”

    面对全新命令,鳄族军队反应各不一。

    既有强烈抵制,要求面见自家长老的。

    也有明知道里面有问题,装糊涂的。

    还有对此喜闻乐见,持热烈欢迎态度的。

    甭管他们的态度如何,最终他们的选择都是一样的,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内有年轻改革派的吹风鼓动。

    外有永夜军领的强兵环绕。

    若是从空中俯视便会发现,鳄族人军队早已经被拆的七零八碎,分布在朵瑙河沿岸,而与其交错的正是永夜军领的主力兵团。

    永夜军领筹划吞并鳄族人,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真正有所行动的时候,永夜军领考虑的只有军队,只要将军队掌握在手中,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将其人为的切割开,对永夜军领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不要忘记了,鳄族人最近两年的物资补给都来自于永夜军领,想让他们到哪里驻扎,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将长老议会控制起来了,只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也是一切的基础,防止他们在接下来的行动中给他们造成阻碍。

    他们真正的目标还是冲着鳄族人的军队去的。

    鳄族人改革派对军队的控制力,还是稍显薄弱一点,除了鳄族人长老议会对他们的竭力限制外,还因为鳄族人军队本身就够杂乱。

    哪怕是在永夜军领的支持下,已经建立了新军,并对自己军队进行了整编,但是鳄族长老议会这个根上不发生变动,再怎么变,他们依旧是一盘在鳄族人长老们统治下的散沙,凝聚力相对有限。

    面对大型战役时的战斗力自然也有限。

    这种混乱对年轻改革派来说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当长老议会被控制起来后,这些部队群龙无首,只能任人摆布。

    这些鳄族部队全部打散,重新整编成军,就像当初整编新军一样。

    现在看来,鳄族长老议会当初答应让永夜军领帮助组建新军,是一步错棋。

    不光让永夜军领有掺沙子的机会,硬生生的激发出了给予他们致命一击的年轻改革派,还积累了足够的军队整编经验。

    这一次永夜军领在其中占的比重更重,不再是特派低中级军官,而是派遣了大量精锐老兵,比例达到了二比十。

    相比起长老议会,年轻改革派最大优点,是他们认清了鳄族人真正的处境,并且接受。

    鳄族人没有能力凭借自己从众多豺狼的窥视下成长起来,接受永夜军领的善意是最好选择。

    固然鳄族人没有办法保持以前的独立,但是他们的种族却能得以延续。

    更何况以前的鳄族人的生活方式,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留给他们更多的是关于困苦的记忆。

    在一定比例的老兵带领下,这些新兵很快就能够成长起来,经过为期数月训练,他们就能投入一些并不复杂的战局。

    而且他们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新兵,多数有一定军事基础和战斗经验,成长速度更快一些。

    这次鳄族人整编要套用的是不折不扣的永夜军领模式,达标者才能进入主力兵团。

    不合格者,将会进行二次筛选,合格者进入附属工兵团。

    若是再次淘汰的,那么只能遣返,老老实实的做平头百姓了。

    在这一点上,永夜军领毫不退步。

    永夜军领走的是不折不扣的精兵路线,他们会尽可能给士兵装备最好的武器和铠甲,也就造成了财力压力。

    只能在士兵上面精益求精。

    鳄族人改编的军队只保留了一个集团军,即三个整编军团。

    此集团军名为晨曦集团军。

    原本这个集团军想要定名联合、兄弟或者鳄族集团军之类的。

    但是显的太过刻意,好像人为性的将其与永夜军领区别开,一直在强调他们的出身,不利于双方的团结。

    因此退而求其次,遵循了永夜军领以前命名风格。

    晨曦之名得到了双方的认可,具有双重寓意。

    第一层最浅显,即永夜之后便是晨曦。

    另一层意思则是鳄族人将会迎来自己的晨曦。

    永夜军领搞出来的动作不可谓不大,成功后鳄族长老议会将会永远成为过去式,整个绝望沼泽的局势,也将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但是整个行动,近乎在水面下完成,整个过程无波无澜,水到渠成。

    除了计划完备外,还因为永夜军领在绝望沼泽、在鳄族人身上投入了足够多精力。

    这三四年中,永夜军领在鳄族人身上花费的各类物资,累加起来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

    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

    反倒是长老议会一直咄咄逼人,既不想付出,又想从永夜军领身上索取更多,只要是稍微明点事理的鳄族人都有点看不下去,在情感上自然而然就偏向了永夜军领。

    当民心所向,一切自然变的简单了很多。

    等到阿克麦瑟有所察觉的时候,整编已经接近了尾声,这个时候,他们更不敢动弹了。

    组成晨曦集团军后,鳄族人的军队数量锐减不假,但是战斗力不仅不会减少,甚至有可能增加。

    因为从兄弟港攻防战开始,与他们打对垒的,一直是永夜集团军,鳄族人军队就是在敲边鼓。

    大多数时候,鳄族人军队不拖累永夜军领,那就烧高香了,更别说配合。

    整编成晨曦集团军后,虽然战斗力不会立刻飙升,配合上最起码提升一个档次。

    没有了长老议会的干扰,永夜军领开始与金斯利家族征东军初步接洽。

    “你觉得可能吗?爵士阁下,想要让我们放开航道,两万鳄族人平民可远远不值这个价,要是我们这么做了,我们对不起死去将士,也对不起被你们祸害死的鳄族平民。”主力参谋长布兰恩冷着脸,态度强硬的道,“谈判不是这么谈的,想谈就拿出点想谈的诚意来。”

    他是这次接洽事宜的永夜军领方面的代表。

    永夜军领现任三名军事参谋长各有特点。

    班希伯来,老奸巨猾,能力全面,军政财三方方面都拿的起放的下,缺点像优点一样突出,那就是出身复杂,没办法予以百分百信任,多是处理对外事务。

    凯尔曼,性格强硬,是不折不扣的鹰派,喜欢以攻代守,最适合制定进攻性军事策略。

    布兰恩,拥有年龄不符的稳健,考虑事情周全,是不折不扣的外交人选,像眼前这种事物,多由他出马。

    而金斯利家族征东军方面的接洽人则是克莱斯特爵士,对阿克麦瑟来说,他表现出来的能力只怕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属于双管人员,能直接与巴克大公对话。

    这种与对峙敌人交涉的事情,十分敏感,一个处理不好,就会留下通敌罪名。

    而现在,阿克麦瑟比任何一刻都需要巴克大公的信任,自然步步谨慎。

    接洽一上手就不顺利,阿克麦瑟一方将这两万鳄族人当成了奇货,以此为代价,想让永夜军领放开一条返回西岸的通道。

    布兰恩连想都没有想,就直接堵了回去。

    开什么玩笑。

    想用两万鳄族人换金斯利家族二十万精锐的性命,这个世界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他们真以为永夜军领是做慈善的?

    永夜军领想赎回金斯利家族征东军手中的鳄族人平民不假,那是在不影响全局的情况下。

    一旦影响永夜军领整个战略布局,别说是赎回,就算阿克麦瑟将他们送到刀口下,永夜军领从上到下,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当初在兄弟港,他们不是没做过。

    “参谋长阁下不要将话说的太死,万事皆有可能,见死不救可不利于你们在鳄族人的名声,不利于以后你们在绝望沼泽的统治,只要你们肯放开一道口子,我保证,金斯利家族的军队,全部撤出绝望沼泽,兄弟港也双手奉还,这是一件互利互惠的事情,何乐不为?”克莱斯特爵士也知道,用两万鳄族人平民的性命,就让永夜军领放金斯利家族征东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依旧心存侥幸,进行最后尝试。

    布莱恩怒极反笑:“诡狐不愧是诡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诡辩之能确实高人一筹,不过也不要将我们当傻子,用不用我分析一下眼下的局势给阁下听?我们只需要封锁住多瑙河,不用一年半载,爵士阁下刚刚所说的一切,对我们来说,都不再是威胁,何必多费周折?相反我们现在愿意接手那两万鳄族平民,就已经是帮了你们大忙,否则平时你们睡觉能睡安稳吗?就不怕他们随时爆炸?还是你们准备将他们全部推到江边,统统砍了?战时驱赶平民攻城是一码事,非战时屠戮平民又是另一码事。”

    “他们只是一群蛮夷土著,杀了就杀了,还会有谁追究责任不成?”克莱斯特爵士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出任务前,他已经考虑到对手难缠,等真正交手,才发现自己依旧低估了对手的可怕程度。

    短短几回合的交锋,就将他逼到了墙角上,对方看待事情的目光十分刁钻,现在倒过头来反将他一军。

    “蛮夷土著?”布兰恩脸上的讥讽更浓郁了,“这么说起来的话,我们永夜在阁下眼中,也是蛮夷土著,很不幸的是,你们就是被一群你们瞧不起的蛮夷土著击败的,还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就在三天前,鳄族人的四位大长老,已经分别向我们领主肖恩阁下宣誓效忠,鳄族人现在已经是永夜军领的一部分,更不幸的是,肖恩阁下还是兰斯洛特王室摄政公主苏菲丽雅殿下亲自册封的守护骑士、王室男爵。”

    布兰恩装模作样的看了看船外太阳高度道:“唔,这个时间点,鳄族人归顺永夜军领的消息,已经送到王都瓦莱丝塔登记备案了,请爵士大人相信我们的办事能力,说今天能办到的事情,绝对不会拖到明天,要是你们敢对那两万鳄族人,不对,应该说是那两万永夜领民举起屠刀,你信不信,第二天关于金斯利家族屠杀手无寸铁拜伦人的消息,就会传遍瓦莱丝塔,三天内传遍小亚细亚平原,我保证用不了一周,整个阿沙恩都会知道金斯利家族的辉煌事迹,到了那种时候,你认为永夜军领还会有放金斯利家族的这二十万大军回西岸的半点可能吗?哪怕你们的大公阁下,带了无数座金山银山前往瓦莱丝塔也没用。”

    “鳄族人的四位大长老已经宣布向肖恩男爵效忠?”克莱斯特爵士着实被这个消息震的一愣。

    若真是这样的话,鳄族人就不再是法外之民,不再是单纯意义上的蛮荒土著,而是通过永夜男爵这座桥梁,与拜伦联盟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