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势锁婚:傅少的哑巴新妻全文阅读 第6分节

051 冲冠一怒为哑巴

    乔深敲了敲门,推开进来就看到傅寒川捏着眉心坐在老板椅上,似乎是头疼病又犯了。

    乔深走上前道:“傅总,要不要吃点止疼药?”

    硬是把十天的工作压缩在八天完成,飞回来以后还来不及倒时差就上班工作,不难受才怪。

    傅寒川睁开眼,清明的眼睛里只见精锐的目光。他道:“不需要。公关部处理的如何了?”

    自从绯闻闹出来,傅寒川人在国外,但是国内已经先处理起来了。

    不管傅寒川的夫妻关系如何,也不管傅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已经是个已婚男人,跟女星国外度假什么的绯闻,很容易造成他出轨的负面形象,遇到这种事,公司都会紧急处理,更何况傅寒川一向反感因为这种桃色绯闻上版面。

    只不过那些女人以为接近了傅寒川就有一步登天的机会,再加上媒体的捕风捉影,所以这种事情总是会时不时的出现。

    而郑恬儿的这次炒作,是已经惹怒了傅寒川,不准备给她留情面了。

    乔深道:“在我们回国的时候,公关部就已经出了澄清,另外所有关于傅总跟郑恬儿上了版面的话题也都撤下的差不多了,今天就能全部清除完毕。”

    比起郑恬儿发出的那种含糊不清的澄清公告,傅氏的澄清方式就狠多了。

    公关部直接宣告,傅氏跟郑恬儿女士没有合作计划,两人只是在西班牙碰巧遇到。

    而之前郑恬儿几次造势,都在有意无意的暗示自己将跟傅氏合作,这一打脸,弄了个群嘲,还被贴上了倒贴的标签。

    媒体不再炒作傅寒川跟郑恬儿的绯闻,好像约好了似的将这倒贴事件一番开挖,弄得郑恬儿灰头土脸的,才回国就被广告商告知要撤下代言。

    几个即将到手的代言就这么飞了,已经到手的代言也要拱手让给他人。

    辛苦营造出来的人设崩塌,事业也岌岌可危,此时的郑恬儿想死的心都有了。

    乔深说完郑恬儿那边的情况,顿了下又严肃的道:“只是傅总,郑恬儿是裴先生公司的王牌艺人,我们这么打压她,是不是不给裴先生面子?”

    嘴上叫着“裴先生”,但那个人是自己的未来姐夫。郑恬儿那么红,这些年给裴羡的公司也赚了不少的钱,就这么从此在娱乐圈销声匿迹了,多少有些可惜。

    郑恬儿出道的时候跟的是别的大公司,闯了几年没有上位,便跟公司闹了解约,之后遇上裴羡。那个时候裴羡才刚成立自己的公司,郑恬儿想着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便签约了裴羡的皇图影业,要说起来,还有些革命情谊。

    只是这些年随着郑恬儿的名气越来越大,便开始膨胀了起来,还出去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基本上处于脱管状态了。

    但再怎么说,她依然是皇图旗下的艺人。

    傅寒川懒懒的道:“这有什么?谁家公司里没有几个作妖的,老裴正好可以清理门户,省得他公司乌烟瘴气的,带坏了别的小花。”

    来傅氏竞争形象大使的几个候选人,几个大的娱乐公司都推了自己旗下的王牌,裴羡推荐郑恬儿,是因为觉得她的优势很大。

    乔深这边说完,秘书室的内线电话就打了过来,说裴先生来访。

    傅寒川看了一眼乔深,乔深点了下头道:“那傅先生,我就先出去了。”

    乔深转身的时候,看到客座沙发那边好像有个黄色的什么东西,不过被茶几挡住了,没有看清楚。

    乔深脚尖一转想要过去看看的时候,感觉身后一道目光盯着他,冷冷的,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好奇好了。

    乔深一走,傅寒川就站了起来,起身倒了一杯咖啡,慢悠悠的走到沙发那边坐下,脚尖走过去的时候,把什么东西踢到了,他看都没看直接坐了下来。

    刚坐下,裴羡就走了进来,他歪着头看他:“这下出气了?”

    傅寒川冷冷的哼了一声,裴羡唇角一勾,走过去拎了拎裤腿坐下,歪坐着斜睨他说道:“你算是折损了我公司的一名大将。”

    傅寒川慢条斯理的喝了口咖啡道:“我只不过是帮你教训一下,要说折损,是要看你的意思吧?”

    公司旗下的艺人如果出了事,如果公司不离不弃,就会开始做公关洗白,但皇图没有做任何的反应,就是说,裴羡不需要郑恬儿了。

    裴羡翘着腿道:“我原想着,郑恬儿既然想自立门户单飞了,那就给她个机会,也算是我这东家送给她的最后的大礼,没想到她想要的太多了,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裴羡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傅寒川嗤笑了声:“我看你不是想要渡她上天,而是要送她下地狱。”

    跟郑恬儿合作了那么久,裴羡怎么可能不了解她的脾性,就是知道这些年她的胃口越来越大了,才故意的挖了这么大的坑让她跳。

    而傅寒川不满意的是,他被裴羡借来当刀子了。

    明知道他的脾气不好,脾气上来了,就没的收手,非要把人整死了才罢休。

    不对,有一个经常把他惹火了,但没有被整死的,还好好的活着的……

    想到某个人,傅寒川一只手揉着太阳穴,这个时候不大想想起这个人。

    话说回来,他们这三个人里,要说玩心眼玩得最狠的还是裴羡,平时笑面虎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什么时候被他坑死都不知道。

    就连乔深都以为裴羡是个文化人,文娱界的儒商,还担心他公司因此而少了一员大将。

    郑恬儿在皇图得了太多的好处了,现在翅膀硬了就要飞,裴羡心里能乐意么?

    裴羡掏出根烟,甩了一根抛给傅寒川,点上了后他吸了一口烟,说道:“你踩死了我的大将,那总得还我一个吧?”

    薄薄的烟雾中,那一双乌黑的眼精光闪亮。

    傅寒川笑了:“你刚才不是还说无所谓?”

    裴羡笑着道:“我要出手救她,那不是不给你面子?兄弟情比女人可重要多了。再说了,郑恬儿也确实是你踩下去的,我只是没有搭救而已。所以,按道理来说,你还是要给我捧一个上来才行。”

    傅寒川笑了下,睨着他道:“那你想要捧哪个?”

    原本,傅氏还真有意签约郑恬儿,毕竟她的外在形象跟名气都很好,不过郑恬儿不知死活,自己搞砸了,那就只能另找人了。

    裴羡弹了弹烟灰,薄唇一开一合:“燕伶。”

    傅寒川的眉梢微微一挑,对这个燕伶他有印象。

    长得很有气质,一张高级脸,不少电影都找她唱主题曲,不过别人唱而优则演,她则一直坚持着唱歌,比起那些演神剧的女星,知名度稍微差了一些。

    所以在四个候选人里,她的入选几率是最低的。

    “她不是神乐的艺人吗?”

    裴羡道:“在你回国以前,我把她签下了。”

    傅寒川微微一愣,这一波操作可真够快的。

    也就更加说明,裴羡早有预料要撇开郑恬儿,另捧大咖了。

    两个人就这么一支烟的功夫,就把事情给谈定下来了。

    而此时正在焦头烂额,四处灭火的郑恬儿浑然不知自己从此就将走向末路,所以说,得势的时候不要太膨胀,努力错了方向,后果是很严重的。

    裴羡目的达成就不再多费时间了,毕竟大家都是大忙人,临走前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回头看了一眼傅寒川道:“对了,我来之前老莫托我带话说,晚上去1988。”

    到了傍晚华灯初上,正是酒吧热闹的时候。

    傅寒川走入1988,就看到一楼的酒吧大厅变了模样,墙边一圈全是游戏机,不少男男女女手里拎着啤酒站在那些游戏机前玩耍,还挺热闹的。

    不过这么一来,这还像是酒吧吗?

    而且1988的档次很高,摆了这么多的游戏机,看起来整个像是商场里的娱乐城似的。

    莫非同踢着脚步过来,一手搭在傅寒川的肩膀上,另一手指着那些游戏机道:“你看怎么样,好看吗?”

    傅寒川肩膀一抖,将他的手臂抖落下来道:“你什么时候就这品位了?”

    说完,他人往里面走。

    莫非同翻了个白眼,深吸了一口气,跟上去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傅少一声令下,让我把那些游戏机全部收走,我也得有地方安置啊?”

    这不,就安置到这里来了。

    到了顶楼的包厢,这里也安了一台抓娃娃机,裴羡跟乔影早就坐在那里玩开了,看到傅寒川进来,乔影道:“傅少,恭喜啊,又上热搜了。”

    她调侃了一句,回头指挥着裴羡去抓一只粉色的章鱼仔。

    傅寒川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拧开了酒瓶倒酒。

    莫非同是特意在一楼迎接他的,今儿非要让傅寒川过来,就是要他看看他的“杰作”。

    他在他的旁边坐下,指着那一台抓娃娃机道:“别人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为红颜,我们傅少是冲冠一怒为哑巴。傅少,我这损失该怎么赔啊?”

    摆在地铁好好的赚着钱的机器,忽然就变成了一堆废铁,他就等着傅寒川回来给他报销呢。

    傅寒川喝了一口酒,斜睨了他一眼道:“把那些机器的程序改一下,里面的奖品弄得上档次一些,地铁两元投币,这里改成两百,不就高大上了?”

    来1988的,哪个不是口袋里揣着黑卡的,高端人群也需要玩一些大众平民的娱乐接一下地气。

    “嘿,刚才是谁说这里摆游戏机没有品位的?”莫非同瞪大了眼睛。

    这时裴羡把章鱼仔给乔影抓出来了,乔影抓着娃娃一阵兴奋大叫,把两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就看到乔影抱着娃娃在裴羡脸上连亲了几口,莫非同捂住眼睛,懒得去看这撒狗粮的一幕。

    而傅寒川盯着那两人,脑子里蓦然就出现了视频上,苏湘抓着小黄鸡兴奋开心的模样,拉长着脸又喝了一口酒。

    所以,在莫非同看来是撒狗粮的一幕,在傅寒川这里完全是辣眼睛的一幕。

    肚子里窝着一股火。

    裴羡搂着乔影走过来,看到黑着脸的傅寒川,对着莫非同道:“你又怎么惹他了?”

    莫非同斜了傅寒川一眼,再看向裴羡道:“你说呢?”

    莫非同在把视频发给傅寒川的时候,也发给了裴羡,这种事,当然要一起损。

    想必,傅少这是“触景生气”了呗。

    乔影抱着章鱼仔靠着裴羡坐下来,吐槽道:“傅少,我说你是不是太夸张了一些。人家只是玩个抓娃娃机,你就一夜清扫光了。”

    她受不了的摇摇头,这管的也太严格了。

    只能说傅寒川的心眼就针眼那么大。

    她再次为自己感到庆幸,当初悬崖勒马,没有一条道走到黑的追着这个男人跑。

    傅寒川拎着酒杯看裴羡,冷笑着把话说给乔影听。

    “你问问裴羡,如果你跟张业亭一起玩,他会怎么样?”

    张业亭是乔影的初恋,当年也爱的死去活来,不过两人后来因为男方出国留学而分手了。

    裴羡扭头看向身侧的女人,一双桃花眼盛着笑意:“我不会怎么样的,只要别被我看到。”

    他摆一张温柔无害的脸,嗓音也是好听的,但是听起来就令人背脊发凉了。

    乔影瞬间就怂了,脑袋一歪就倒在裴羡的胸口做出小鸟依人的模样。

    “我绝对不会跟别的男人一起玩乐的,我有我男人给我抓娃娃。”

    她冲傅寒川晃着手里的娃娃,故意的刺激他。

    哼,自己婚姻不幸福,就来挑拨她跟裴羡,真是太坏了。

    想想几天前,看到视频里苏湘在抓娃娃机前又是拍手又跳的,啧啧,傅寒川肯定气炸了,不然能干出这么丧失理智的事情来吗?

    傅寒川都懒得看她一眼,靠着沙发的扶手喝闷酒。

    他才不是嫉妒,只是生气那个女人不顾傅家的颜面,大庭广众的跟别的男人嘻嘻哈哈,而且那个男人还是祁令扬。

    那个女人,就没有一点点身为傅太太的觉悟,毫无自知之明,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吗?

    这种事情,哪个男人能忍,那就是绿王八!

    莫非同凑过来,贼笑着问:“昨天急匆匆的回来,小哑巴是不是被你收拾惨了?”

    傅寒川一掌把他的脑袋拍回去了,烦不烦。

    裴羡笑着道:“应该是……”

    他两手比划了一个战况持平的手势,说道:“如果没有郑恬儿那一回事的话,傅少就能理直气壮的收拾一回了,不过这两件事撞在了一起,估计小哑巴也不给他好脸色看。”

    裴羡猜错了,傅寒川倒是想回来算账来着,不过回来就碰巧的撞到那两个人又走到一起了。

    傅寒川终于忍不住这两人的损了,一脚踹过去道:“这能一样吗?”

    郑恬儿是自己倒贴上来的,而那个女人是主动跟祁令扬一起玩乐!

    一想到回来就看到那两人又凑在一起了,而且还是因为生理痛,想到祁令扬那细致周到的照顾,傅寒川一肚子火气就更盛了。

    如果他不回来,是不是就照顾到床上去了?

    就不能让那两个人再有在一起的机会。

    苏湘被停职,其实就是被傅寒川变相的软禁在家里。

    让她出去招蜂引蝶!

    傅寒川把酒一口喝完了,莫非同给他倒酒,说道:“对了,我听说郑恬儿现在正在求爷爷告奶奶的找人托关系,砸大钱的要压下那些黑料。另外,因为她的形象受损,广告商要求她赔钱呢。”

    “傅少,你可真够狠的啊,让人一夜回到解放前。”

    “她自己作的。”傅寒川语气里没有一点愧疚,就这还不够他解恨的呢。

    裴羡看了莫非同一眼,莫非同大大咧咧没有看出来,但他这次没有出面来为郑恬儿和解,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傅寒川憋着一肚子火,郑恬儿有一部分原因是替那小哑巴挡灾的,谁叫她没有挑对时候。

    不,确切的说,是她判断错误,觉得自己有能成为傅太太的可能,又刚好赶上了小哑巴犯错误的时候。

    于是,她就成为了某人的撒气对象。

    “嗯……这次闹的这么大,听说卓雅夫人已经好几天没有跟她的那些老姐妹团出来喝咖啡做美容了。”

    裴羡说着,又看了一眼傅寒川。

    时间,好不容易把三年前傅家的耻辱给渐渐冲淡,郑恬儿这一炒作,又把人渐渐淡忘了的回忆提起,卓雅夫人哪还有什么脸面出来跟人约会聊天。

    三年前,小哑巴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卓雅夫人在他们婚后半年几乎都没有社交。

    傅寒川微微的皱了下眉,在马德里的时候,他就接到了母亲打过来的电话。

    电话里又对他抱怨了一通娶了苏湘这件事,但大概是气得不轻,念了一通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早晨他问宋妈妈,苏湘有没有回过老宅,宋妈妈摇头说没有。

    这件事,母亲似乎懒得过问,他也就不去再多烦心了。

    莫非同剥着盐水花生,把花生壳捏的咔吧咔吧响,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我怎么总觉得郑恬儿的炒糊了,好像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故意的搅浑水啊?”

    裴羡笑了下,看向莫非同道:“难得你聪明了一回。”

    作为长期在商场上混的,这一点警觉怎么可能没有。

    郑恬儿靠着炒作上位,这么多年都没有翻船,偏偏在这件事上触礁翻船了,要说可能性有,毕竟没有永远的一帆风顺,但作为敏锐的商业人,就要看到事件背后的阴暗面。

    以前也有女星想要借着傅寒川炒作,那时没有人把傅家的那位太太拉出来做比较,这次却有人大胆提了出来,有了之前带节奏的,后来的歪风一吹,黑粉铁粉就开始掐架了。

    傅寒川时差还没有倒回来,几乎一晚上没睡,一天的工作又加上喝酒,这会儿头疼的厉害起来了。

    他揉着太阳穴,眯着的眼睛寒光闪烁。

    这个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是郑恬儿的死对头,还是针对傅家,或是他本人,这里面就要好好的细究一番了……

    傅寒川没有再继续多呆,把剩下的酒喝完了就要走了。

    转身的时候,眼角余光又瞥到角落里被人遗忘了的抓娃娃机。

    他指着那儿道:“那一台,搬到古华路去。”

    ……

    苏湘现在不需要晚上做教案,哄完儿子睡觉后就自己也睡下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感觉有人压着她,让她呼吸都困难。

    实在喘不过气了,她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傅寒川板着一张脸悬在她的身体上方。

    赫然看到这么一张放大的脸,又是黑不隆冬的光线里被人这么直直的盯着,叫谁都能被吓醒。

    苏湘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推了一把,但是男人身体太过沉重,她只推得他稍微抬起一些就又压下来了。

    傅寒川带着一点怒气,故意的使力压着她。

    她倒是睡得香,他在不在家,她都无所谓吗?

    是不是觉得他不在家,她还乐得轻松自由?

    苏湘只觉得胸口的肋骨都要被他压断了,鼻腔里闻到的也是他身上的烟酒味道。

    她皱了皱眉,抬起手比划。

    ——你干嘛,我快不能呼吸了。

    傅寒川又盯着她的脸一会儿。

    她的皮肤那么的白,在黑暗中也能看到那白皙的小脸,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此时正在控诉着她的不满。

    在他出国以前,两人就冷战了一阵子,在国外又过了七八天,加起来有好一阵子没有碰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傅寒川盯着这一张脸,小腹就觉得有股气流在涌动,目光往下移,在她的嘴唇上停留了一瞬,直接的略了过去,但心底里好像更加的烦躁了一些。

    这种烦躁,让他胡乱又粗暴的揉捏起了身下的女人。

    苏湘疼的难受,再说她身上还没干净呢,他明明知道的,不知道又抽什么风。

    苏湘抗拒了起来又推又打,这一反抗,更加的刺激了男人,只是手指在摸到她底下的东西的时候,猛地清醒了过来。

    从她身上翻身而下,傅寒川踩着重重的步子直接去了浴室,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水花的声音。

    苏湘拥着被子坐起,透过磨砂玻璃看向浴室里面,不知道那男人又怎么了。

    她这一天,拿起手机好几次,都想找他谈谈工作的事情,但是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当面跟他说好一些。

    可到了晚上,宋妈妈说他有应酬不回来吃晚饭了,她又因为大姨妈身体疲累就没有再等。

    这个时候,她应该跟他做一次深夜谈话吗?

052 人跟人,本来就是不能比的,尤其是跟那个哑巴 6000+推荐票以及打赏加更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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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的水声停了,傅寒川裹了块毛巾走出来,看到苏湘没睡,坐在床头直愣愣的盯着浴室的方向,他微愣了下,眉头一皱却没往大床这边走过来,而是转身去了门口。

    门一关上,苏湘就知道他去主卧睡了。

    也就是说,没有什么深夜谈话了。

    翌日,苏湘起床的时候就没有看到傅寒川,宋妈妈说他一早就去上班了。

    苏湘皱了下眉,但没再说什么,坐下吃早饭。

    苏湘心里挺难受的。

    在他不让她去西班牙以后,两个人就别扭着,再加上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好像两人进入了冰河期,不是她不愿意说话,就是他不想看到她。

    早出晚归,现在连跟她动动嘴皮子都不愿意了。

    宋妈妈看着苏湘一下一下筷子戳着碗底,没有什么胃口的样子,想了想劝慰的说道:“太太,夫妻两个一起生活,磕磕碰碰不能太较真的。先生那么优秀,有别的女人看上他一点也不奇怪,先生心里有你就好,千万不能当真啊。”

    “先生刚回来,工作很累的。太太,你要多体贴他些,不然把先生的心冷了,不就把他往外推给外面的那些女人了吗?”

    苏湘的筷子停顿了下,抬头看了看宋妈妈,她以为是她在生气傅寒川跟那个什么郑恬儿的绯闻吗?

    而且,傅寒川的心里不是有她,只是被绑在这个婚姻中无奈罢了。

    况且,现在是傅寒川不想见她。

    不过跟宋妈妈说这些她也不明白,苏湘把剩下的早饭吃了,拿着空碗去厨房洗刷,反正现在她有大把的时间。

    宋妈妈把桌上的剩菜盘子拿进来,看到苏湘在洗碗,又嘟嘟囔囔的说道:“早晨我看先生没有吃什么东西,是不是胃不舒服了,太太,先生一向喜欢吃你做的饭菜,不然晚上给他做点好的补一补。”

    “他在国外呆了那么些天,外国人吃的东西,他不是一直都不大喜欢。”

    傅寒川早年有留学的经历,不过一直吃不惯,听说傅家还专门送了个中餐厨师过去照顾他。

    这大少爷,也算是惯得没谁了。

    苏湘垂着眼眸专心的洗碗,想到他昨晚一身的酒气回来,动作就慢了下来。

    不想理他,可是好像昨夜,看到他眉头紧皱的样子……大概是真的不舒服了……

    她的心里又打仗了起来,别的不说,傅寒川在她生理痛的时候,还是愿意照顾她的呀。

    她想了想,把水龙头关了走出厨房。

    超市里,苏湘挑了一些傅寒川喜欢的菜,然后给他发短信:今晚回来吃饭吗?

    等了一会儿,傅寒川没有回复,苏湘在超市随便的逛逛,又挑了些水果。

    超市的菜跟水果大部分都是用保鲜膜包裹起来,在灯光下一照,看起来鲜亮无比,但实际上跟学校那边的菜市场的菜差好多。苏湘还是喜欢那边的食材。

    但她不想为了买些真正的有机食材跑到郊区去,万一遇到那边的老师或者学生还尴尬。

    付完账,她拎着两大袋的东西走出通道,东西很多,挺沉的,拎着都有些吃力了。

    忽的手臂一轻,回头一看,祁令扬在她的身后拎着她买的东西。

    苏湘惊愕了下,不过想想,两人住在同一个小区,只不过不在同一个区域罢了,遇到也算正常。

    祁令扬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说道:“买这么多东西,你车在哪儿,我给你拎过去。”

    苏湘指了指前面的停车场,那里停着一辆白色的MiniCooper,她有驾照,只是平时不怎么需要。

    祁令扬帮她把东西放在车上,回头看着她问道:“事情都解决了吗?”

    之前祁令扬在网上问她怎么没有去上课,苏湘只说是家里有事,现在他这么问,苏湘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她抿了下嘴唇,她什么都还没有跟傅寒川谈,这事儿一时半会儿的解决不了。

    祁令扬看着她略微有些为难的小脸,想了想说道:“如果你不去学校上课,可以考虑一下,正式的加入我们的项目组。正好,你可以全心全意的扑在这个项目上,亲眼看到这个APP的诞生。”

    苏湘一怔,眼睛亮了一下。

    正式的加入项目组,看着那款APP诞生?

    她当然心动,可是随即,明亮的眼睛黯淡了下来。

    如果傅寒川知道了,他一定反对的。

    只是跟祁令扬一起玩个抓娃娃机,他就大发雷霆,把她的工作都弄没了,如果因为这件事,把好好的项目搞砸了,那就是她的罪过了。

    苏湘不想为了这些事情去给别人添麻烦,也不想真的为了一份工作,就不顾虑家里了。

    像是知道苏湘在想什么,祁令扬说道:“没关系,你先考虑一下,如果学校那边让你回去上课,你还是继续去教书,我看你是真的喜欢做老师。”

    苏湘感激的笑了笑,她知道,其实祁令扬都明白的,只是没有说穿。

    他这个人,好像看什么都很通透。

    手机忽的响了一声,是她设置的信息铃声,她对着祁令扬又笑了下,低头掏出手机,祁令扬对她摆了摆手道:“我还有事,你也先去忙吧。”

    说完,他就转身走到了停车场的另一处。

    苏湘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低头去看手机上发来的消息。

    傅寒川终于回复了她。

    他说:回。

    苏湘把手机收回口袋,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在距离苏湘稍远一些的地方停着一辆宝马的SUV,杜若涵坐在车内,将那一幕都看在了眼里,她盯着那个女人的背影,双手紧紧的掐住了方向盘。

    她看着她上车,目光再随着那渐渐消失的车影随了很远,也记下了那辆车的车牌号。

    祁令扬搬出来以后就自己一个人住了,她想过来看看他,给他买些生活用品,这些她以前常做,所以才在去他家之前顺道来一趟超市。

    这些年,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祁令扬与她越走越远,他甚至很少再回老宅去,如果不是这次她让祥婶给他打电话,可能要到年底才能看到他。

    而他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也越来越少,越来越淡……

    她以为他开始心如止水,封存了感情,可是刚才,她看到了什么?

    她在别的女人身上,看到了那种温柔含笑的目光,那种曾经只有在她身上才有的目光!

    眼睛一下模糊了,嘴唇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他是真的喜欢上别的女人了吗?

    如果不是她想来看看他,给他一个惊喜,是不是他永远不准备让她知道?

    这个女人,是谁?

    ……

    苏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电梯在傅家的别墅楼层停下,她走向家门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家的大门是打开的。

    不但如此,家门口还闹哄哄的。

    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吃力的抬着一台游戏机往里面走,后面一个男人盯着他们搬运,嘴里还在念叨:“我说你们小心一点儿,别把傅少家的大门磕坏了。”

    “机器你们也要小心,失灵了就没用了。”

    如果不是听到男人嘴里“傅少”那两个字,她都以为自己走错家门了。

    透过缝隙,苏湘可以看到里面宋妈妈手无足措的站着,看着那些男人们把游戏机搬进去。

    “诶,你们是谁啊?”

    “你们怎么这样啊?”

    “你们是不是走错门了啊?”

    “这是啥啊,你们怎么往我家搬啊?”

    老太太接连的问着,可男人们理都不理她,继续的往里面搬着。

    宋妈妈只是听到门口有人在按门铃,然后看到一个长相俊朗的男人说是先生的朋友,她就给开了门,结果这些大男人就抬着一台游戏机往里面走,她拦都拦不住。

    吴老师带着傅赢上婴幼儿教育班去了,她一个老太太在家,有些被吓到了,但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宋妈妈终于看到了门后站着的苏湘,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太太,你终于回来了,你看看他们……”

    宋妈妈指着那些大男人,此时机器已经进了屋子,放在了客厅中间。

    这时,在后面指挥着男人们,背对着苏湘的年轻男人转过了身,看到苏湘,笑嘻嘻的道:“嗨,大嫂,我们又见面了。”

    “我上次不是说过,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说完,男人又笑了起来,露出雪白的牙。

    苏湘对着面前这张张扬着笑的脸,微微的愣了下,随后轻轻的皱起了眉。

    这是地铁站那个送给她五颜六色玫瑰花的那个男人。

    而在那天半夜,傅寒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随后地铁站的游戏机一夜消失。

    傅寒川远在天边,苏湘还疑惑他怎么会知道她玩抓娃娃机的事情,现在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是这个男人去打的小报告。

    他是傅寒川的朋友。

    在学校里,她教的学生虽然都是聋哑儿童,但也跟普通的小孩子差不多,有调皮捣蛋的,有文静的,也有爱打小报告的孩子。

    苏湘在心底把这个男人跟那些爱打小报告的孩子划上了等号。

    莫非同看着苏湘只表情淡淡的瞧着他,也不打个招呼,心想小哑巴还真是养在深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这就被吓到了,让他笑得好尴尬。

    莫非同又尬笑了一声,手抵着嘴唇轻咳了一声道:“那我正式的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是傅寒川的老铁,我叫莫非同,你可以叫我莫三少,也可以叫我老莫。”

    苏湘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不过门口没有人挡着她了,她便拎着沉重的袋子进了屋。

    莫非同眼睁睁的看着苏湘经过他的身旁,一个斜视都没有给他就进了屋,感觉一阵冷风刮过……

    想起来,小哑巴是不会说话的,什么莫三少、老莫,她叫啥叫啊……

    莫非同手抵着嘴唇又轻咳了一声,在她身后跟了上去。

    苏湘买的东西已经被宋妈妈拎到厨房去了,她站在客厅,目光落在那一台抓娃娃机上。

    操作台有一块脏乎乎的贴纸,被撕去了一半,上面还可以清晰的看到“无抵押”三个字。

    这台机器,她记得,是她那次在地铁站玩的那一台。

    她在这台机上面玩了很久才抓到一只小黄鸡,又怎么可能不记得。

    可是,他们把这台机器放到家里来干什么?

    等在客厅的几个大男人互相看了眼,其中一个问莫非同:“三少,我们可以走了吗?”

    机器已经送到了,那就可以走了吧,傅少家里感觉怪怪的,除了老太太就一个盯着机器不说话的女人。

    莫非同瞪了他们一眼:“走什么走,机器摆在这里像话啊?”

    说着,他又转头看了一眼苏湘。

    莫非同头一次被人这么视而不见,抵着唇又咳了一声说道:“傅少说了,这台机送到古华路,看起来是要专供你玩啊。”

    他环顾了一下屋子里:“摆在哪儿,你指一个地方呗。”

    莫非同没有注意到,当他说“专供你玩”的时候,苏湘的身体微微的僵硬了下。

    苏湘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又没搭理他,转身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关门响。

    莫非同摸了摸鼻子,这什么待客之道,傅少就这么惯着她?

    他掏出手机给傅寒川打电话:“我说,你家小哑巴的脾气怎么这么大啊?机器我给你送到了,小哑巴不理我,好像生气了。”

    傅寒川捏了捏眉心,说道:“你别惹她就是了,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电话里,莫非同哼哼了两声:“我哪里惹她了……那我回去了。”

    “算了,我就快回来了,你在我家吃了午饭再走吧。”

    这个时候就快中午了,莫非同刚才看到苏湘拎了满满的两大袋子好东西,便应下来了。

    据说小哑巴做得一手好菜,傅寒川搬出来的时候,连家里的大厨都没带一个。

    他倒要看看,傅寒川跟小哑巴的日常是怎样的,有什么值得他天天回家,连1988都不去了。

    宋妈妈走出来,莫非同正好收了电话,逮着宋妈妈就说道:“你们家傅太太不管这机器了,你给说个地方吧。”

    总不能让机器一直摆在这里,一会儿傅寒川回来肯定生气,而且摆好安装好了,那几个兄弟也好放他们回去。

    宋妈妈头一次遇上这种事情,看了一眼那庞大的游戏机,指了指客厅到阳台的一个角落道:“不然……那,那就那儿吧……”

    那些个大男人行动力极强,听到以后,不等莫非同开口就把机器搬了过去。

    宋妈妈好奇的看着他们安装,嘟囔道:“这哪有把游戏机装在家里的啊……”

    “傅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啊……”

    次卧内。

    苏湘原本进了房间以后,觉得不应该把人留在客厅不搭理,再怎么说,他是客人,但刚打开门,就听到那人嘴里一口一个小哑巴,立即就把门关上了。

    傅寒川的朋友都跟他的人一样,不怎么尊重人。

    苏湘本就对莫非同没有什么好印象,现在的印象就更差了。

    她坐在大床的一角,咬着嘴唇生气。

    傅寒川是什么意思,故意来膈应她的,讽刺她的,是吗?

    什么叫专供她玩?

    她都没有揪着他跟那个女明星不放,他就非揪着她跟祁令扬没完了。

    就没有见过心眼这么小的男人。

    不对,这辈子,除了父亲跟大哥,她正经见过的,又有几个男人……

    苏湘气得心堵,眼泪汪汪的捶着心口。

    宋妈妈说他身体不舒服没胃口,她居然还特意跑去给他买菜,真是见鬼了。

    事实上,傅寒川就没什么意思,至少不是苏湘想的那样。

    她喜欢抓娃娃机,瞅她没见过世面的那样儿,在外面丢人现眼的又蹦又跳,那就在家安装一个,省的她惦记着小黄鸡什么的破玩意儿,就让她在家抓着打发时间,也免得她老是用怨愤的眼神看他。

    傅寒川一会儿就驱车到家,没有看到苏湘在游戏机前玩抓娃娃,倒是看到莫非同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斗地主。

    莫非同看到他回来了,指着那角落的抓娃娃机道:“你看看,放那儿行不行?”

    傅寒川只看了一眼,就在屋里里找那抹身影,莫非同坐在一边玩味的瞧着他。

    一回家就找小哑巴,难道真的有感情了?

    他懒洋洋的道:“别看了,在房间里没出来。”

    说着,往里面的房间点了下下巴:“小哑巴不行啊,这么怕见生人。”

    傅寒川看了他一眼,懒得接他的话,往次卧走去。

    他们的婚房是主卧,在婚后,她就把次卧当成了自己的专属房间。

    傅寒川推开门,苏湘坐在床上,正在拿逗猫棒逗小猫,小铃铛叮叮当当的响。

    这小白猫到了傅家以后,一点都不怕生,平时除了睡觉就是大摇大摆的乱晃悠,唯一怕的人就是傅赢。

    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小猫被捉了几次之后见到他就躲,但今天是家里来人多了,而且一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就躲到苏湘的房间来了。

    苏湘听到开门声,抬头看过去,就见到傅寒川站在她的面前。

    “家里来客人了,你就把人晾在客厅?”

    傅寒川从来没有把苏湘介绍给他的任何一个朋友,但既然是莫非同先遇上了苏湘,并且认出了她,就没什么好避着的了。

    再说了,依照莫非同的那管闲事的性子,他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了的,倒不如大大方方的留他吃顿饭,免除了他的好奇心。

    苏湘抬起头,捏着逗猫棒一下一下比划。

    ——我,不想被人参观!

    她都听到了,那个人背后叫她小哑巴,也察觉到了那个人看她的目光是嘲弄的。

    随着她的动作,逗猫棒上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仿佛控诉着她的愤怒,傅寒川拧着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道:“没有你想的那样,莫非同……”

    想到莫非同大概又是口无遮拦的一口一个“小哑巴”,他顿了下,眉头又皱了皱,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改口道,“做饭去,我饿了。”

    他在西班牙那段时间就没怎么好好吃饭,回国以后两人接着冷战,也没正儿八经的吃上一顿饭,早上开完会看到她的短信就回来了。

    苏湘看着他出去,手里的逗猫棒停在那里,小猫瞅准了机会,趴低了猫腰晃了晃屁股,趁着人不备就扑了过去,成功的抓到了那几根彩色鸡毛。

    苏湘深吸了一口气,他都这么膈应她了,凭什么还要给他做饭?

    忽的,她的眼睛转了转,想到了什么,盘着的腿放了下来。

    好,做饭,她给他好好做饭!

    如果没有抓娃娃机的这一出,苏湘真打算做几个好菜给傅寒川补补身体,但是现在,她改主意了。

    宋妈妈在厨房给苏湘打下手,就看到她把所有的菜都做成了两份,她看着她往鸡汤里面又加了两勺盐巴。

    “太太,这样是不是太咸了啊?”之前都已经加过了。

    苏湘摇摇头表示,傅先生的朋友口味重。

    除了咸,苏湘还加了很多的辣。

    一会儿,热腾腾的饭菜就做好了。

    苏湘让宋妈妈把饭菜都端出去,这个时候吴妈妈带着傅赢下课回来了,小家伙看到莫非同就高高兴兴的跑过去了。

    “蜀黍,坐飞机。”

    傅寒川有时候带着傅赢去公司,莫非同他们在那里若是遇上了,就会抱着他逗他一会儿。

    莫非同一把抱起傅赢,让他坐在他的脖子上转了起来,逗得小家伙哈哈大笑。

    傅寒川这个人老绷着,即使是对着儿子,也从来不会让他做出逾矩的举动的。

    “行了,吃饭了。”傅寒川瞪了莫非同一眼,往餐桌那边走去。

    莫非同摸了摸鼻子,小哑巴在房间跟傅少说什么了,怎么出来后看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一行人坐上餐桌,莫非同盯着那一桌子的菜,眼睛亮了亮。

    小哑巴行啊,一会儿功夫就做这么多的菜出来。

    “傅少,那我就不客气了。”他舀了一勺汤先喝一口,刚到嘴里差点就喷了出来。

    就这手艺,傅寒川还天天在家吃饭?

    傅寒川只吃了一口汤,也皱起了眉头看了眼苏湘。

    只见苏湘若无其事的喂着傅赢吃蛋羹。

    婴幼儿能吃的东西本来就少,她只留了几个菜没有做手脚,至于她自己,则是在那些菜没有下重手之前就先吃饱了。

    ……

    这边正在吃饭间,北城的机场上,一架飞机缓缓降落。

    卓雅夫人并非不出来社交,而是在傅寒川跟苏湘的旧事又被翻出来以后,索性去了伦敦散心。

    一场演出看下来,她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很多,简直是心旷神怡。

    当然,让她心旷神怡的不是她看到的演出,而是舞台上看到的那个人。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再见到那个人,可真是令她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人跟人,本来就是不能比的,尤其是跟那个哑巴。

    从机场通道走出来,与卓雅夫人并肩一起走的女人看到前来接机的人员,轻轻的松开了她的手臂说道:“卓雅夫人,我的人来接我了,那我们就在这里先道别吧。”

    卓雅夫人看陆薇琪,这会儿是越看越满意。

    要样貌有样貌,要气质有气质,要内涵有内涵,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享誉国际的芭蕾舞舞蹈家,还有个优雅的名号——天鹅公主。

    就连英国皇室,都把她奉为坐上宾。

    卓雅夫人微笑的道:“那好,以后有时间,就一起约出来喝茶。”

    陆薇琪点了点头道:“好啊。”她转头看了一眼机场,感慨似的道,“我都几年没有回来了,真的要好好看看这里了呢。”

    三年的时间,不算多长,但也不短,恐怕早就物是人非了吧……

    陆薇琪的笑容里有些苦涩,卓雅夫人也想起了过去的那些事,眼睛微微一动,握着她的手拍了拍道:“当年的那些朋友们都还在,你们年轻人先聚聚。”

    卓雅夫人出身不凡,说话就更有内涵了。

    这一句“都还在”,把该传递的意思都放在这一拍里了。

    陆薇琪听着这话,笑容中的苦涩又褪去了一些,唇角的笑意多了些灿烂。

    “是吗?”

    “当然。”

    在陆薇琪的心里,这几句话并不是听过就消失了,而是在她的心底里激荡着。

    朋友们都还在,那……他的心也还在吗?

    她看向卓雅夫人,卓雅夫人看她的目光意味深长,更令她心中一喜。

    他是她的亲儿子,这些年,卓雅夫人也一直都看着他,她对那个哑巴,没有半分的满意,那他……

    陆薇琪眸光微转,露出一些羞怯,又立即将露出眼眶的情绪小心收藏了起来,卓雅夫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一笑,松开了她的手:“好了,我的司机也来接我了,那我们就再会。”

    “再会。”

    陆薇琪一点头,卓雅夫人对着她摆了摆手,脚步轻快而从容的走向了管家老何。

    老何打开了车门,让她先上车,回头看了一眼走向另一辆保姆车的女人。

    看她的背影,就那么的高贵优雅。

    刚才他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侧脸,但光是那一个侧颜,就已经令人觉得惊为天人了。

    只是这张脸,似乎有些眼熟。

    老何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卓雅夫人,她的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了,简直是春风拂面,几天前一脸阴郁的表情一扫而光。

    “夫人,看来伦敦之行,让您的心情不错。”

    卓雅夫人收回目光,笑着道:“遇到了不错的人,心情是不错。”

    老何笑了笑,又看了她一眼道:“刚刚那位同夫人在一起的小姐,看起来有些眼熟。”

    “老何,你也见过的。”卓雅夫人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她是陆家的那个女儿,你还记得吗?”

    老何微微的愣了下,随即立即反应过来:“那位陆小姐?”

    卓雅夫人点了点头,有些感慨的道:“当年若不是她去了俄罗斯,哪里轮得到那个哑巴爬,床?”

    说起这事来,这里面又多了一些曲折,恩恩怨怨,谁对谁错,要论起来就说来话长了,但是到最后,都是那个哑巴的错!

    真的是便宜了那个哑巴!

    提到苏湘,她又忍不住的透出了厌弃的意味。

    “不过,她这出去一趟,不亏。”

    功成名就,锦绣归来,反观他的儿子,就算再优秀,身边却有一个根本无法拿出去见人的妻子。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叫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怎么能舒服。

    这段错误的婚姻,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的!

    卓雅夫人只要一想到苏湘,心里就堵得喘不过气了。

    好不容易事情都过去了,那女明星闹个绯闻就把事情又翻出来了,叫她都没脸见人。

    这个女人,傅家根本容不得她!

    不然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持续不断的发生!

    她深吸了口气,将心情平复了一下,问道:“对了,查到那个送哑巴的男人是谁了吗?”

    老何沉声道:“暂时还没有。太太这些天都没有去学校上课。”

    “哦?怎么了,她不是很爱去那个学校的吗?”

    老何道:“这个不大清楚,好像是傅先生不让她去的。”

    因为小夫妻两个已经搬了出来,老宅那边要打听到小夫妻的事情,又不能被人发觉,有些难度。

    卓雅夫人微微的皱了下眉,不过既然是儿子的决定,她当然是赞同的。

    那个哑巴不出去丢人现眼也好。

    ……

    莫非同这顿饭吃得感觉并不怎么样,吃完没多做停留就撤了。

    出了门,在附近的超市就买了一大瓶的矿泉水灌下去。

    在傅家的时候,他就喝了好多水。

    又辣又咸,他这个平时无辣不欢的人都受不了。

    等莫非同一走,傅寒川看向苏湘:“这下高兴了?”

    苏湘招呼吴老师跟宋妈妈去吃厨房她预留的菜。

    她对人,从来都是别人对她好,她就回报别人好,对方要是看她不顺眼,那她干嘛还要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她知道,他的那个朋友对她有偏见。

    哑巴不是她的错,她跟傅寒川错误的开始,也不完全是她的错,可那些人,从来都是带着有色眼镜来看她。

    ——对,我高兴我乐意,他可以不吃的。你要心疼你朋友,那随便你。

    傅寒川看着她抬着下巴挺着背脊走了过去,那骄傲的模样,就差在后面插一把孔雀尾巴毛了。

053 他这分明是在耍奸!

    下午,傅寒川公司没什么事便没再回去,只让乔深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他。

    不过他人还是在书房继续工作,只是视线一直落在电脑屏幕上,没看下去几行字。

    他本就有些不舒服,中午又吃了些辣菜,这会儿胃部一抽一抽的痛。

    整个屋子安安静静的,这种安静就衬得他的疼痛更加的明显了起来。

    终于,他按捺不住的站了起来,拎着水杯去倒热水,经过儿童房的时候,脚步一顿,透过门缝,可以看到苏湘歪在儿子的床上哄他午睡。

    她一手支着脑袋侧卧,头发从一侧倾斜下来,柔软的目光全部的停留在儿子粉嫩的小脸上,唇畔勾着一丝微微的笑,另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儿子的小身体。

    傅赢睡得香甜,胖乎乎的小手举在耳朵边,无忧无虑的,睡梦中还蠕动着小嘴。

    “……妈妈说:闭上你的眼睛,我的小老虎,睡吧。”

    “可是,小老虎不想睡觉,如果我闭上眼睛,我就看不到天空了……”

    手机阅读软件里,低沉缓慢而富有磁性的阅读声飘出来,将房间里的基调衬得更加温暖,也衬得女人整个人都似乎散发着一种柔和的光芒。

    这一幕,会让人忍不住的停留下来,也将目光驻足在这里,整个人也会放松下来。

    好像,身体没有那么难受了。

    苏湘察觉到好像有一道目光在盯着她,抬头看了过去,傅寒川放软了的目光被猝不及防的抓了个正着,立即收了回来,抵着唇轻咳了一声,转头就走了。

    苏湘眨了眨眼睛,一时怔愣了下。

    她从来没有看过那种眼神。

    但也只是一瞬,快的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大概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吧,傅寒川的目光从来都是凌厉有神的,带着一股无比气势,若是胆小一些的孩子都能被他看哭。

    苏湘没有再多想,低头看了眼儿子,小家伙已经睡得很熟了,小肚皮一起一伏的,打着轻轻的呼噜声,睡得没心没肺。

    她捏了捏儿子的小手,小家伙没有反应,她轻轻的,把他的小手放到被子里去,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厨房的方向传来些声响,苏湘便走了过去。

    傅寒川正在烧开水,看到苏湘的身影在门口晃了下,本没打算叫她,但看她真的连进来的意思都没有,就叫住了她。

    “你去给我找找胃药,我不舒服。”

    苏湘看他拧着眉一手捂着胃部,午饭的时候,看他吃了几口剁椒鱼头,那道菜很辣的。

    苏湘撇了下嘴,吃不了辣还吃,不过她的脚步一转,在客厅的柜子那边翻找了起来。

    傅寒川倒了热水走出去,就看到苏湘从柜子里拿出了药箱,正在里面拿药。

    家里有小孩子,常用备药就多了一些,傅寒川本身有头痛的毛病,胃也不大好,两个人的药都仔细的分开整理好,很容易就找到。

    苏湘拿了药过来,递给傅寒川。本想着给了他以后就不管他了,但想了想,抬手比划了起来。

    ——身体不舒服就别工作了,吃了药就午睡一会儿,这样好的快一些。

    比划完,她就往自己的卧室走过去了。

    现在她也要午睡去了。

    一天这么长,现在除了吃就是睡了。

    傅寒川捏着一盒药片,看了眼她的背影:“你站住。”

    苏湘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他。

    傅寒川问道:“你干嘛去?”

    苏湘莫名其妙的瞪着他,然后比了一个睡觉的手势。

    这人怎么这么烦人呢,连睡觉都要管。

    苏湘打了个哈欠,转身继续懒洋洋的走着往房间去。

    傅寒川往客厅阳台那边的方向看了眼,那一台抓娃娃机孤零零的放在那里,午后的阳光照射进来,游戏机正好晒太阳。

    回过头,有些无趣的看了眼手里的药,趿着拖鞋走向书房。

    吃过药后,胃部终于舒服了一些,傅寒川回复完了几封邮件,顺眼扫了眼电脑右下方的时间,一点半,时间还很早。

    正打算再看一下新项目计划书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就浮现出那女人侧卧着,低眸浅垂的模样。

    粉色的圆领毛衣下锁骨若隐若现,白皙晶莹的皮肤,曼妙的身体曲线……

    睡觉……

    傅寒川指尖慢慢的摩挲着下巴,忽的把笔记本一关,站了起来。

    次卧的门关着,门把轻轻一扭一推,一道高大的身影就走了进去。

    卧室的窗帘拉上了,将阳光挡在了窗外,屋子里光线幽暗,而在大床上的女人正睡得香甜。

    左侧的床垫往下沉了沉,被子一角掀开,男人脱鞋盖被,将女人搂入怀里,这一气的动作,仿佛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傅寒川几乎没有睡午觉的时候,可当怀里温软的身躯贴着他,平稳的气息温温的吹拂在他脖子边的时候,居然也有了些困意。

    便也就这么睡了过去。

    苏湘睡得模模糊糊的,就觉得她的腰身上被什么压着似的,迷迷蒙蒙的睁开眼,就看到面前一堵坚实的胸膛,而充斥着她的,是男人身上清冽中带着一些烟草的气息。

    这种独特的气息,是她早就习惯了的味道。

    傅寒川是个衬衣控,平时就算在家,也是衬衣外面穿件家居服的外套。此时,他身上也是一件白色的衬衣,被压出了褶皱,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圆滚的喉结藏在他的下巴与衣领间,透着一股荷尔蒙的味道。

    性感。

    苏湘忍不住的伸出手来,指尖轻轻的摸在上面。

    “看够了?”一道慵懒低沉的嗓音在她的头顶蓦地响起,那喉结处微微震动,震动她指尖都有一种麻酥感,苏湘的手一颤,立即的缩了回来。

    但缩到一半的时候,就被人捉住了。

    傅寒川拿捏着她细细的手指头,刚睡醒的眼眸还带着三分散漫。

    他望着她:“身上都干净了?”

    苏湘起初还有一点点的懵,什么干净不干净的,但当她感觉到他身上灼热的温度的时候,立即的明白了过来,脸上瞬间红透了。

    他这个人,怎么在这个时候,还想做那种事呢?

    这还是大白天呢!

    不对,跟白天黑夜没有关系。

    苏湘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身体往后退开了一点点。

    她的大姨妈虽然来得时间不长,但也要有个三四天,这才第三天呢。

    傅寒川抬起手,苏湘一看到他的手抬起来,身体更往后躲了,傅寒川看了她一眼,大手只是在自己的脸上揉了一把,然后从她的身下抽回另一只手,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他还不至于为了那点未能纾解的谷欠望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不过睡了一觉,整个人精神了很多。

    傅寒川掸了掸身上褶皱的衬衣,皱了皱眉。

    他这个人一向注重仪表,衣服皱了,自然是要换了的。

    苏湘看着他走出门,想到了什么,也下了床跟着走了过去。

    推开门,就看到眼前一具精壮的身体,宽肩窄臀,结实的后背肌肉泛着蜜色的光,看得苏湘有些喉干舌燥,脸颊泛红。

    她想大概是刚睡了一觉的关系,人睡觉醒来总会有种口渴的感觉的。

    不过苏湘还是侧过了头,等着他把衣服换完。

    傅寒川从衣柜里面拿了衬衣换上,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事?”

    苏湘点点头。

    ——我想你已经看到了,我现在在家很无聊,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如果你不想我整天无所事事,出去惹祸的话,那就恢复我的工作,好吗?

    傅寒川微微拧着眉,看她比划了一阵没有任何的反应。

    苏湘看了看他,觉得太复杂了他看不懂,急的捏了捏手指,转头在他的房间看了一圈,他的房间没有纸笔,她转身又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把她的手机拿了过来,然后把刚才说的话在屏幕上打了出来。

    傅寒川正好扣完最后一颗纽扣,将衬衣的下摆塞进裤子里。

    他看了眼她的手机说道:“你想出去工作?”

    苏湘立即的点了点头,神情非常的严肃认真。

    傅赢每天由吴老师带着,她现在能做的事情,就跟宋妈妈差不多,做饭,哄小孩睡觉,其余的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她没有社交圈,又不喜欢出去逛街,她还年轻,不可能把时间都浪费在发呆等天黑里。

    傅寒川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忽的哂笑了下,苏湘不解的看着他。

    ——你笑什么?

    傅寒川看着她道:“你有教师资格证?”

    苏湘一怔,她是没有教师资格证,但这明明是他搞出来的事情,只要他给教育局那边打个电话,她就能立即去学校上课的。

    苏湘一阵激动,在手机上写下来:你给教育局打电话,我就能上班!

    傅寒川哂笑着道:“我为什么要给教育局打电话,教育局是国家的,又不是我开的,人家凭什么听我的。”

    说着,他一边扣着袖扣,绕过苏湘往门外走去。

    让她回到学校去,再跟那祁令扬借着做什么app的机会笑笑闹闹,眉来眼去吗?

    苏湘整个人都快气炸了,扭头狠狠的瞪着那一道背影。

    他这分明是在耍奸!

    傅寒川在北城,谁能不给他面子啊,往学校塞个人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而且她又不是要教师编制,只是合同工而已!

    再者说了,她也只是要他高抬贵手,撤销了那份举报,他凭什么不答应!

    苏湘气得立即跟了上去要跟他理论,但是追了两步,脚步忽的一顿,咬住了嘴唇。

    她改主意了,不就教师资格证书吗?

    她去考!

    省的以后他再看她不顺眼的时候,就用这个来威胁她。

    而且……而且她总该考个证书在手,以后也算真的离开了傅家,出去还能有个正经工作,有口饭吃……

    她看了一眼前面低奢的墙纸,光可鉴人的橡木门,这里,她不知道还能住多久……

    傅家……

    苏湘没有再继续往下想,傅赢睡醒了,跑出来抱住了她的腿叫麻麻。

    “麻麻,要吃,饿饿……”

    小家伙低头摸摸肚子。

    这个时候距离晚餐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习惯了睡完午觉就吃些小点心。

    宋妈妈煮了芒果汤圆,盛出来晾在餐厅,孩子睡醒了正好可以吃。

    苏湘抱起儿子走到过去,宋妈妈看了看她道:“太太,要不要给先生也送一碗过去。中午的饭……”

    中午的饭菜又辣又咸,傅寒川没吃多少,这会儿肯定饿了。

    苏湘坐着没动,只捞起了一个汤圆喂到傅赢唇边,小家伙张嘴一口咬下去,软糯甜滋滋的口感甚得他心,快乐的眯起了眼睛。

    “好吃……”他推着小手,要妈妈也吃。

    苏湘笑了笑,把剩下的大半个汤圆吃了。

    宋妈妈看了看她,往书房看了眼,这一看,吓了她一跳。

    只见书房的门口,傅寒川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盯着这边。

    这女人的报复心可真强,他只不过不肯给她打电话,她就想饿死他!

    宋妈妈看了眼苏湘,她好像浑然未觉,继续的喂着儿子,宋妈妈对着傅寒川道:“先生,锅里还有,您要不要也来一碗?”

    “不吃。”

    两个字,拒绝了那一碗软糯汤圆。

    傅寒川不爱吃甜食,但中午没吃饱,肚子是肯定饿的,不然也不会回到书房刚坐下就又走出来了。

    他走到餐桌边,把苏湘手里的勺子跟碗拿了过来喂儿子,薄唇一开一合:“去煮馄饨。”

    苏湘抿着唇不肯动,凭什么?

    宋妈妈眼见着两人又要杠起来,就连傅赢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闭着嘴巴不肯吃了。

    宋妈妈连忙说道:“我去煮吧。”

    傅寒川头都没抬道:“不用,让她去,她不是闲的慌。”

    苏湘只觉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她闲在家,还不是他害的,而且她闲着也不是专门来伺候他的呀!

    正僵持的时候,门铃声响了,宋妈妈立即的跑过去开门,就看到卓雅夫人站立在了门口。

    尽管卓雅夫人已经四十好几,但是那气场是随着她的年龄而与日俱增。

    就她的人往那里一站,都让人觉得压力巨大。

    “夫人,您来了。”宋妈妈说着,立即的退到一边。

    卓雅夫人“嗯”了一声,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苏湘听到卓雅夫人来了,也是皮一下子绷紧了起来。

    在面对卓雅夫人的时候,她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因为面对她的时候,就是一场劳心的精神战。

    但此时,她没有什么心情去跟她打什么战,她站了起来,对着卓雅夫人打了个招呼,就往厨房走去了。

    卓雅夫人睨了眼她的背影,皱了皱眉说道:“怎么我一来她就躲起来,我有这么可怕吗?”

    傅寒川喂了一口儿子汤圆,说道:“是我让她去给我弄些吃的。”

    卓雅夫人看了眼桌上的汤圆,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她的儿子不喜甜食,这她是知道的。

    傅寒川道:“妈,你怎么过来了?”

    卓雅夫人招了招手,老何立即走过来,将手里拎着的几个袋子拿过来。

    卓雅夫人道:“我飞了趟英国,在那里看到些不错的东西,就给你带过来了。”

    傅寒川往那些袋子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苏湘人在厨房,往锅子里烧了开水,把冰箱里的冻馄饨下了下去。虽然她在坐着这些,但是耳朵竖着,餐厅里的谈话声断断续续的可以听到。

    在傅寒川跟郑恬儿绯闻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她没有被叫去傅家老宅挨训,卓雅夫人也没有过来训她,原来是去英国找清净去了。

    苏湘轻轻的吐了口气,看着锅里的馄饨翻滚。

    只希望这一锅馄饨永远都不用熟,这样就不用出去面对卓雅夫人了。

    只听到傅寒川的声音又断断续续的传过来。

    “……雪莉酒味道不错……老宅那送了几瓶……”

    傅寒川从西班牙回来的匆忙,但有万能秘书乔深在,礼物什么的还是准备了一些的,而马德里那边的名流也送了一些礼物,回来后他就让乔深分发掉了。

    苏湘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酒出来,细细的打量了下。

    在那个旅行客的微博上,他说这种酒是“装在瓶子里的西班牙阳光”,带给人如西班牙阳光般灿烂的欢愉感受。

    如果她去了西班牙的话,肯定要在那个盛产葡萄酒的小镇逛上一逛,然后找个舒服的小酒馆,在遮阳伞下喝上一杯,或者是晚上,对着月亮浅酌几杯。

    可惜啊……

    就在失神间,一道声音忽的响起道:“想喝?”

    苏湘抬头,傅寒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苏湘无趣的把酒瓶放在了流理台上,傅寒川看了她一眼,在架子上取了两只酒杯,并着那一瓶酒拿在手里,说道:“馄饨都熟了,盛出来。”

    苏湘端着馄饨出来,没有在餐厅看到卓雅夫人,也没有看到傅寒川。

    宋妈妈抱着傅赢,指了指别墅的西边说道:“先生在玻璃房那边。”

    别墅的西边有一个露天阳台,搭了玻璃挡风挡雨,摆了舒适的座椅,休息的时候可以晒晒太阳喝喝茶,或者下雨天喝杯咖啡听听雨水滴答。

    苏湘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傅寒川坐在那里倒酒。

    她轻皱了下眉,他不是胃不舒服,还喝酒?

    傅寒川看了她一眼道:“这是菲诺雪莉,是很好的开胃酒,喝一点没事。”

    他往对座别了下脑袋:“坐下,陪我喝一杯。”

    苏湘看着那一杯酒液,琥珀色在阳光下澄亮,顿时勾起了她的蠢蠢欲动,便暂时的把对他的不满压下了。

    傅寒川拿起酒杯,对着她轻晃了下,苏湘便也拿了起来,与他的酒杯在半空中轻碰了下。

    “叮”的一声脆响,酒液在杯子里轻轻的晃动,阳光也在里面晃动了起来。

    入了冬,太阳落下的就更早了,这个时候,品着酒看那夕阳慢慢落下,有种别样的美。

    两个人就着雪莉酒,一起吃一碗馄饨,有些小浪漫,也有些生活气。

    苏湘想到了什么,比划起来。

    ——你母亲这么快就回去了?

    她都还没有找她的麻烦呢。

    傅寒川道:“大概刚从飞机上下来,累了吧。”

    苏湘点了下头,原来是这样。

    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卓雅夫人居然没有来找她的麻烦,这倒是叫人奇怪了。

    她还以为她特意找了傅寒川在家的时候来,就是要给她颜色看的呢。

    不过既然卓雅夫人没有说什么,苏湘便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好好的品尝这一杯她没有在西班牙喝到的酒。

    桌上的馄饨很快就吃完了,苏湘又去做了一份煎馄饨,心想西班牙人民肯定不知道雪莉酒还能这么来吃。

    正当她端着还热烫的煎馄饨走过来的时候,在玻璃房的门口差点就撞上了傅寒川。

    他正把手机放回口袋,一边往外走。

    傅寒川看了一眼她手里端着的盘子,说道:“我要出去一趟,晚上就不会来吃饭了。”

    因为手里端着东西,苏湘不能用手语,只能愣愣的看着他,傅寒川微皱了下眉道:“你酒喝得差不多了,不要多喝。”

    说着,他就绕过苏湘往外走去了。

    苏湘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的皱了下眉,回头看向玻璃房中间的那张小桌。

    上面摆着两只酒杯一瓶酒,酒液都还未喝干,因为没了人而显得寥落。

    苏湘慢慢的走了过去,在座椅上坐了下来,一个人对着那一盘煎馄饨,独自吃饮,独自看夕阳。

    没关系的,傅寒川丢下她出去跟朋友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在她刚才就要进门的时候,她听到了,他在跟朋友通电话,说什么1988。

    ……

    此时的卓雅夫人早已经回到了傅家老宅。

    傅正南从公司回来,看到自己的太太春风拂面似的坐在客厅修剪花枝,说道:“出去一趟,心情这么好?”

    卓雅夫人喝了一口佣人送过来的水,微笑着道:“当然要好。你要知道了,你的心情也会好的。”

    “哦?”

    卓雅夫人笑着道:“陆家的那个丫头回来了,寒川身边的那些阿猫阿狗,就不够瞧了。”

    傅正南眉梢微微一动:“陆薇琪?她不是拒绝了寒川的求婚,跑到俄罗斯学芭蕾去了?”

    他就不信他的儿子,拒绝了他的女人,他还能再要回来。

    傅正南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有些了解的。

    卓雅夫人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他们两个人,分分合合都多少回了。”她想起了些事,停顿了下又道,“这里面当然也有些别的原因,但只要心在,什么都不是问题。”

054 旧爱什么的,还能擦点火花出来吗?

    1988里,此时已经提前预热了起来,莫非同今晚包场,不对外营业。

    陆薇琪回来,以前一起玩的朋友们,不管远的亲的,也都过来给她接风洗尘。

    傅寒川到的时候,里面正热闹,不过比起营业时候的那种热闹,略显安静,没有那么嘈杂,毕竟朋友圈就这么大,朋友再多也不可能满场。

    陆薇琪坐在卡座正中央,旁边围着她的并不是莫非同他们几个,而是另外几个女孩,她的好闺蜜们。

    陈晨是最先看到傅寒川的,她小声在陆薇琪旁边道:“傅少来了。”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傅寒川,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看他逆着光稳步而来。

    以前,这两个人的相爱,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此时,自是更多了一些看热闹的成分。

    旧爱什么的,还能擦点火花出来吗?还是只剩下了尴尬?

    事实上,傅寒川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在莫非同、裴羡那一侧沙发上坐下,头一抬,微冷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圈,笑着说道:“你们看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花。”

    另一侧的沙发上,一个穿着花色西服,看起来很张扬的男人笑着打趣道:“傅少,你脸上是没有花,但我们想知道,你心里是不是乐开了花。”

    三年前,傅寒川在一场赛事得冠后就向陆薇琪求婚,这事儿这里的人都知道,再见到喜欢的女孩,不就是心里乐开花了吗?

    陆薇琪现在是“天鹅公主”,以前也是朋友们眼里的公主,爱慕她的人很多,女孩子们也喜欢跟她玩在一起,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哪里都是焦点所在。

    这里的人,跟陆薇琪关系交好的更多一些,傅寒川娶了个哑巴,都以为他背叛了陆薇琪,大部分的人跟他关系疏远了,有些人,一年都没见上几次面,就算在别的什么场合遇见,也只是打个招呼就过去了。

    曾经,傅寒川、莫非同、裴羡、梁易辉,这四个人号称北城四少。

    有些友情,走着走着就散了,哪怕这个人当年曾经跟你关系有多好,一起开过车,一起打过架,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

    梁易辉也是玩赛车的,现在他已经是职业赛车手了,而傅寒川自从那件事后,就退出了赛车界,回家接手家族企业,转战商场,至于裴羡跟莫非同,也各自有了天地。

    这一大群人,若不是陆薇琪回来,已经难聚一堂。

    傅寒川勾了勾唇角,没有搭理梁易辉,从茶几上拿了一瓶巴黎水拧开喝了一口。

    从傅寒川出现到现在,陆薇琪都是微微笑着,平静淡然的好像几天没有见面的老朋友一样,没有激动的泛出泪水,也没有怨怼的目光,更没有遗憾的感叹声。

    她微微笑着打招呼:“寒川,我们好久不见了。”

    傅寒川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道:“对,好久没见了。”

    他拿起手里的巴黎水,跟陆薇琪伸过来的酒杯轻碰了下,又喝了一口。

    一切看起来都平静自然的不能再平静自然了,连一点诡异的气氛都没有。

    但这份平静自然的下面,谁的心跳乱了,就不得而知了。

    私下里,众人都打着眉毛官司。

    不对啊,怎么三年没见面,这么安静?连一点火花碰撞的迹象都没有。

    这时,莫非同凑过去,在傅寒川的身上闻了闻道:“菲诺雪莉酒。”

    “你身上明明有酒气,怎么这会儿喝起了矿泉水?”

    傅寒川睨了他一眼道:“你属狗的,鼻子这么灵。”

    莫非同挑了挑眉毛,他一个酒吧卖酒的,还能不知道酒香吗?

    不过,傅寒川今天是回家吃饭的,他离开后接到了陆薇琪的电话,就说要给她接风洗尘,便来了1988先准备起来了。

    他问道:“大白天的,你跟谁一起喝酒呢?”

    “关你什么事儿。”裴羡一脚踢了过来,问东问西的,一点都没眼力见儿。

    乔影并非他们朋友圈的,但是跟着裴羡一起过来了。她笑着道:“你还说傅少喝水,也没见你喝酒啊。你自己说说,从开场到现在,你喝了多少水了?”

    她下巴朝着茶几上点了下,那边几瓶空了的水都是他喝的。

    “三少,你该不会年纪轻轻的得了糖尿病吧?回头去我们医院挂个号,我找专科医生给你瞧瞧?”

    一阵哄笑,莫非同没好气的道:“你才糖尿病呢,我这是在傅少家吃饭……”

    被小哑巴那一桌菜咸的。

    莫非同看了一眼陆薇琪,后面没有说下去。

    这话还是不要在她面前说了。

    他有意不往下说,但有人好奇。

    “三少,你去傅少家吃饭?是老宅那边,还是……”

    如果是傅寒川跟那小哑巴的“爱巢”的话,那可真有意思了。

    傅寒川的那栋别墅,基本没有人去,不,是他们这些朋友,一个都没有踏足过。

    莫非同算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陆薇琪饶有兴致的看着莫非同:“在寒川家吃饭?那……傅太太做的菜好吃吗?”

    “傅太太”三个字,第一次的被人提了出来,一时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怪异的看着她。

    这些人都小心的避免提起这个只听说过,没有亲眼见过的“傅太太”,就怕她难过。

    没想到却是她本人轻松而平常的说了出来,没有一点介怀的意思。

    莫非同脸色怪异的扭曲了下,看了眼傅寒川,再看了看陆薇琪道:“还算……可以吧……”

    其实是很难吃,但当着傅寒川的面,又不好说的太直白。

    这家伙最近有些阴阳怪气,中午吃饭的时候还一个劲儿的劝他吃菜,逼得他不得不把那些又咸有辣的菜吃下去。

    陆薇琪笑着道:“那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也去尝尝傅太太的手艺。”她看向傅寒川,“寒川,可以吗?”

    这个时候,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才叫诡异。

    傅寒川慵懒的斜倚在沙发的扶手上,手里把玩着一只打火机,闻言,把打火机随手丢回了茶几上,看了她一眼道:“没什么可以不可以的,你要来当然没问题。不过她身体不大好,不适合操劳。”

    既是答应了,又说不适合操劳,这种拒绝,也算是高级拒了。

    陆薇琪微愣了下,梁易辉讽刺的笑道:“傅少可真疼傅太太。”

    到底是真的疼那个哑巴太太,还是拿不出手,耻于见人?

    谁不知道,傅寒川从不带那位太太出来见人,马路上一起走路都要隔开三米远。

    呵呵,居然放着完美的公主不要,睡个哑巴还娶了她,这不就是笑话吗?

    傅寒川一个冷眼看过去,气氛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这时,又一道轻柔的声音冒出来,陆薇琪笑着道:“梁少说的没错,你可真疼你太太。”

    这句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没有一点嫉妒的意味。

    刚才的气氛其实是有些尴尬的,甚至有些冒火花的苗头了,但陆薇琪就是能把尴尬化为无形。她抬头看了四周一眼,那些闪着彩灯的游戏机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尤为明显。

    她看向莫非同道:“对了,非同,你这1988里,什么时候开始弄这些玩意儿了?”

    1988是高级会所,摆着这些游戏机,看起来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莫非同水喝多了,撑得瘫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拐手一指傅寒川:“喏,问他。”

    如果不是小哑巴玩什么抓娃娃机,这儿哪里会有这种不上档次的东西,他也不会去傅家吃那一顿饭,到现在还口渴。

    陆薇琪再次的看向傅寒川,傅寒川神色淡淡的道:“现在的会所酒吧查的严,这些机器摆在这里,可以赚些额外收入。”

    莫非同顿时睁大了眼睛看向傅寒川,傅寒川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莫非同摸了摸鼻子顿时无语了。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高端了,不过从昨天一晚上的营业额来看,确实多了不少。

    “哦,这样啊……”陆薇琪抿了一口酒,轻轻的笑了,“我许久没有回国,感觉都变了好多。”

    几句话过去,话题从傅寒川的身上岔开了,大家又各自的开始了说笑,因为陆薇琪已经很久没有回来,那些人又问起了她这些年在国外的生活。

    “世界各地的飞,几乎没有什么停留。”陆薇琪微微的苦笑了下,“有时候还是很想念大家的。”

    “肯定很累。”陈晨心疼的看她,“都瘦了这么多。不过还是一样漂亮。”

    说完,她有些幽怨的瞥了一眼傅寒川,如果不是他,陆薇琪也不会一直在外漂泊,伤心的不肯回来。

    试问,深爱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还生了个儿子,心里能不难过吗?

    只是她不肯说出来罢了。

    到现在,她还不愿意给傅寒川任何的压力,装作一切都已经过去。

    ……

    傅家别墅。

    苏湘一个人坐在玻璃房喝了些雪莉酒,甜甜的味道,酒香里有一股淡淡的杏仁香,确实很好喝,一口酒,一口煎馄饨,居然喝完了整瓶的酒。

    从看夕阳一直到看月出。

    虽然雪莉酒的浓度不是很高,但这么一瓶子的酒下去,脑子就有些发涨了。

    苏湘摇了摇头,好在没有喝醉。

    她披了件外套下楼散散酒气,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小区附近的小公园。

    因为天气冷了,这里到了晚上就很少有人出来散步消食了。

    公园中央的秋千无人玩耍,苏湘平时都带着傅赢坐上去玩一会儿,自己倒没怎么坐过。

    一坐上去,秋千的支架吱吱嘎嘎的响,寂静的夜也就多了这么一点点杂音。

    她将秋千稍微荡的高了一些,整个人腾空起来,像是要飞起来,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但几次过后,就放开了,越荡越高。

    “啊……”

    一声惊呼,苏湘吓了一跳,立即的停下了秋千,鞋底在地面上一阵摩擦,等稳住身形往身后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女人扶着一个健身器材在那里喘气。

    苏湘连忙跑过去,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你怎么了啊?是不是我撞到你了?

    这里黑漆漆的,就一点路灯,没有注意到也是有可能的。

    女人扶着心口看着她的手臂一阵比划,微愕的看着她:“你……你是个哑巴?”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恶意,只是纯粹的阐述了一个事实。

    苏湘抿了下唇,看她只是惊吓到,便放心了些。

    她掏出手机来写道:你没事吧?

    女人摇了摇头,被苏湘扶着坐到一边的休息椅上。

    她笑了笑,脸色依然有些苍白:“没事,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

    苏湘看着她,女人长了一张鹅蛋脸,尖尖的下巴水汪汪的眼睛,一看就是个大美人,而且有种我见犹怜的美感。

    这个小公园她经常带着傅赢出来散步,这边附近的居民她有些印象,但是这个女人,好像从来没见过,大概是刚搬过来的新住户吧。

    苏湘一个人在公园反正也挺无聊,就试着跟女人搭起话来。

    她写道:你是新来的住户吗?

    女人看完,摇了摇头,往远处的小区深深的看了一眼轻声说道:“我是来看望我一个朋友的。”

    早晨杜若涵在超市买完了东西以后就去了祁令扬的家,两人几乎没有什么话。她给他做了一桌的菜,但他一口都没吃就走了,她一个人,在充满他气息的屋子里呆了很久。

    确认他不会回来了,她就出来了。

    她知道,他是在躲她。

    因为心里难受,就在这小公园随便的散散心。

    杜若涵想起在别墅里的事,脸上就一阵苦涩的笑。

    她真的是疯了,只是看到他跟另一个女人亲密,就难受的受不了。

    她不顾一切的亲吻了他……

    杜若涵难过的捂住了脸,他一定更加疏远她了……

    可是,可是她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他,他却有了另外喜欢的女人,她该怎么办?

    苏湘看着女人痛苦的神情,没想到还有一个比她心情更不好的人。

    她写道: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杜若涵看了她一眼,这时,她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杜若涵一看到来电显示,脸色就变了下,握着手机慌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因为起势过猛,她的身体微微的晃了下,苏湘连忙的扶住她。

    她感激的笑了下,然后侧过身体接起了电话。

    苏湘站在她的身后,隐约的听到她唯唯诺诺的声音:“跟朋友在外面逛逛……”

    “嗯嗯,马上就要回来了。”

    苏湘看她在讲电话,看样子也没什么事了,便慢慢的走开了。

    两个女人在小公园的这一萍水相逢,谁都没有想到以后,会有那样纠缠至深的纠葛……

    ……

    1988。

    洗手间外,傅寒川靠在墙边,正要点烟的时候,轻轻的脚步声传来。

    陆薇琪看到他,脚步停了下来:“寒川。”

    傅寒川看了看她,夹着烟的手指了下女洗手间的方向:“上洗手间?”

    陆薇琪微微的笑着道:“不是,我是来找你的。”

    傅寒川挑起一侧的眉头望着她,陆薇琪往外看了一眼道:“我是想说,易辉他这个人只是性子直了些,没有别的意思。”

    傅寒川点燃了烟道:“我知道。”

    梁易辉跟陈晨都是陆薇琪最铁的朋友,一个蓝颜知己,一个闺蜜,当年就是因为傅寒川跟苏湘的那一夜,梁易辉跟他决裂了。

    在有些场合,甚至对傅寒川是针锋相对的。

    好在如今两人在不同的领域,碰见的机会不多。

    两句话后,两人似乎再无话可说,陆薇琪望着傅寒川,眼眸深处像是深埋了某种东西就要破开,但最终,她只是眨了下眼,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一切又回复到了淡然的平静。

    转身的时候,她轻轻的道:“少抽些烟,对身体不好……”

    脚步声又轻轻的响了起来,随着走远消失不见。

    三两句话就结束了这几秒钟的私下谈话,快得好像不曾发生过似的。

    薄薄的烟雾中,傅寒川深邃的眼闪着微光,指尖的烟燃尽了,他才把烟头丢在垃圾桶上,起身离开。

    大厅里的聚会已经差不多了,这时候陆薇琪站了起来说道:“对了,我这里有些票,平安夜那天是北城站的首场演出,大家有空就来给我捧场。”

    她从包里掏出一叠的票来,这些票,都前排最好的位置。

    分发到了傅寒川的时候,她多拿了几张,笑着道:“我在飞机上遇到卓雅夫人,她说很想看我的演出,这张票就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她了。对了,还有傅太太,若是有时间,请她也一起来观看。”

    几个人都看着陆薇琪手里的那几张票,她要请那个哑巴来看她的演出?

    傅寒川愿意?

    就见傅寒川接过了那几张票:“嗯,好。”

    陆薇琪笑了笑,转头又继续的把票分发完了。

    “好了,我今天才刚回来,有些累就先回去休息了,以后再一起出来玩。”

    梁易辉跟莫非同都站了起来。

    “我送你回去。”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

    陈晨看了他俩一眼道:“好啦,有我在,要你们送干嘛呀,一个个的都是匹狼。让你们送,我可不放心。”

    说完,她的眼珠微微一转,看向傅寒川:“不过要是傅少送的话,我倒是放心了。”

    傅寒川眼眸淡淡,拿起茶几上的酒瓶喝了一口道:“我喝了酒,不方便开车。”

    “你……”

    陈晨的火一下子冒出来了,他刚才整场都没有喝酒,喝的都是巴黎水,这会儿才喝酒,什么意思呀!

    陆薇琪的脸上闪过难堪,但快的令人无从发觉。

    “陈晨,你干嘛呀。”陆薇琪拽了陈晨一把,语气一顿,又看了眼四周的人笑着道,“我跟寒川都已经分手了,大家都是朋友,就不要再把我们两个扯在一起了,这样多尴尬啊。”

    虽然尴尬犹在,但这么一说,气氛已经好转了很多,傅寒川看了眼莫非同,把车钥匙丢给他道:“你没喝酒,送我回去。”

    莫非同看了眼手里那把带着小翅膀标志的车钥匙,一口气提了起来:“我……”

    在傅寒川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他抓了抓头发站了起来:“好吧,走走走……”

    再不走又得闹起来了。

    主场的人物散了,其余的人便也都散了。

    陈晨把陆薇琪送到了陆家,也顺便的在她家住了下来。

    作为好闺蜜,陈晨最想知道陆薇琪到底是怎么想的。

    此时陆薇琪正在收拾行李,陈晨穿着她的睡衣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看着她忙来忙去。

    她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我知道你这些年不回来,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不然你早回来了。”

    “……”

    陈晨说了很多,但基本上都是她一个人自言自语,最后,她忍不住了,坐起来直接说道:“我知道,你还爱着他!”

    陆薇琪蹲在地上,拿着衣服的手停顿了下,随后立即的否认:“我没有,我跟他已经过去了,我早就已经放下了。”

    陈晨才不相信她。

    她从床上跳下来,从陆微琪的行李箱里面把一只奖杯拿了出来说道:“如果你真的放下他了,就不会带着他的奖杯到处飞了!”

    那一只带着翅膀的小金杯就是三年前,傅寒川在车赛上赢来的,他用它来跟她求婚。

    陈晨盯着陆薇琪,继续的说道:“今天你明明那么累,却还愿意去1988,你为的就是能看他一眼!”

    陆薇琪瞪着陈晨,温婉的面容此时显得有些冷,她紧捏了下拳,再松放开,上前把小金杯拿了回来,放在了书桌架子上,她跟傅寒川合照的旁边。

    “我不爱他了,这个小金杯,只是我的留念而已。”

    “再说了,他已经结婚,还有孩子了。陈晨,你就不要乱说了,不要再把我跟他扯到一起,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

    “我跟他这样,挺好。”

    陆薇琪继续的收拾起了东西,陈晨看着她,心酸难受。

    她道:“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你没有放下。”

    她看了一眼那张合照,明明就是现实版的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陈晨道:“那个哑巴是苏家硬塞给傅寒川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怀了身孕,傅寒川根本就不会娶她。”

    “那时候,他还在等你回来。”

    “这些年,傅寒川也从来没有对外承认过她,就连出席一些宴会,都是找的别的女人。整个北城的公子哥儿里面,就他的绯闻最多了。”

    陆薇琪收拾东西的手慢了下来,等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又重新加快了速度。

    “我不想知道这些,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从来没有问过他的任何事,我说了,我跟他都已经过去了。”

    陈晨皱了皱眉,根本没有把陆薇琪的那句话听进去,兀自说道:“不对,听说傅寒川带着她去过金家的生日宴。”

    “金家?”陆薇琪转头看她。

    “对,金语欣在给他家儿子做家教老师。”这是陈晨后来打听到的。

    金语欣的父亲只是个学院副院长,跟她们不是一个圈的。

    陈晨看向陆薇琪,笃定的道:“看吧,你还是关心傅寒川的。你爱他,不然这些年,你也不会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了。”

    陆薇琪的面色微微一僵,咬了下嘴唇转过身,轻声道:“陈晨,别说了,他已经结婚了……”

055 我撞车了,你能不能来一下? 6000+钻石加更1000

    陈晨看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里就沉甸甸的。

    她皱了皱眉,犹豫的问道:“薇琪,有件事我一直想要问你。当年傅寒川向你求婚,你为什么忽然就去了俄罗斯学舞蹈呢?”

    “难道对你来说,舞蹈比爱情更重要吗?”

    “如果那时候你没有走,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傅寒川不会娶那个哑巴,现在的傅太太是你,你也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陆薇琪站着,转头看向漆黑的夜色,一时恍惚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三年前的那个辗转难眠的夜晚。

    哭泣,挣扎,痛苦……每一分钟都在自我否定中,每分钟都在煎熬……

    过了好一会儿,她苦笑了下,看着陈晨道:“是吗?”

    她摇了摇头,视线落在那只奖杯上,平静的说道:“陈晨,爱情跟事业,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一个?如果这份事业,还担负着你的家族命运呢?”

    “……”陈晨望着她,说不出来了。

    很多事情,在别人看来,可能就是一道答案明确的选择题,对当事人来说,却是一道看不到对错的判断题。

    曾经,陆家在北城也是门庭显赫,陆薇琪可以说是当时的第一名媛,不过在五年前,陆家在海外的投资失利,家道就中落了,甚至不及现在金家的地位。

    如果陆薇琪不是很早就跟他们这些富几代、高干子弟玩在一起,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就跟金语欣一样,连进入他们这个圈子的资格都没有。

    名门家的子女尚且是这样,陆家的那些人在富豪圈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了。

    陆薇琪去俄罗斯继续深造,为的,还是想利用个人的品牌,重振陆家。

    陆薇琪又看向了窗外的夜色,继续的道:“那时,傅老爷子病重,傅寒川想尽快的跟我结婚生子。你知道,作为一个舞蹈家,如果我生了孩子,就很难再返回舞台了。这样的我,还怎么重振陆家?”

    陈晨看了她一会儿,说道:“薇琪,你就是心高气傲。如果你嫁给了傅寒川,陆家不也一样能起死回生?你看看现在的苏家!”

    说到这里,陈晨的语气就难掩气愤了。

    苏家,不就是用卑劣的手段得到了现在的一切吗?

    而对当时的陆薇琪来说,这一切本来是唾手可得的。

    陆薇琪的笑更加的苦涩了些:“可能是我受不了吧,当爱情变得不平等……”

    她没有再说下去,摇了摇头:“可能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吧……注定,我只能跟他爱过……”

    陈晨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你这么做可能是正确的。如果当时你嫁给了傅寒川,那么现在在傅家遭难的,就是你了。”

    “那个哑巴,在卓雅夫人的手里,日子并不好过,卓雅夫人一直想要把她踢出去。”

    卓雅夫人那种什么都追求完美的女人,如果家里没什么背景,还真的讨不了好。

    她要的,是那种各方面都能配得上傅寒川的女人。曾经的陆薇琪,就是她眼里最完美的儿媳妇。不过陆家家道中落后,卓雅夫人对陆薇琪也就冷落了起来。

    甚至在傅寒川求婚被拒后,她反而没有太生气自己的儿子失了面子。

    不过,可能是不想要什么,偏偏来什么。

    苏家把个哑巴送到了她儿子的床上,还怀孕了,一连串的事情下来,逼得傅寒川不得不娶了那哑巴。

    卓雅夫人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陈晨话锋一转,眼眸转动了下道:“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你如今是享誉国际的天鹅公主,是舞蹈家,这光环,卓雅夫人不可能抗拒的了你。”

    “薇琪,你难道就真的不想跟他再续前缘吗?”

    ……

    一辆超跑无声无息的在小区马路上停下来。

    莫非同看了眼坐在副驾座上闭目养神的男人:“到了。”

    傅寒川睁开眼来,幽深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更为幽暗。

    他没有立即下车,反而点了一根烟,也丢给了莫非同一根烟。

    两个男人在车内吞云吐雾了起来,莫非同道:“她回来,你就这么心烦?”

    傅寒川淡淡道:“不是。”

    莫非同看了他一眼,侧过身体望着他道:“说真的,你今晚拒绝送她回家,是不是还在跟她怄气,觉得她拒绝了你的求婚,让你没面子?”

    傅寒川直视着前面的夜色,轻嗤了一声道:“你当谁都跟你似的,都是小孩子。”

    当时恼羞成怒,但那么长时间过去了,什么心情都已经淡了。

    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

    傅寒川推开了车门,长腿买下来,“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上了,说道:“车子你先开回去,明天我叫人来取。”

    说完,他就往楼道里去了。

    莫非同手臂枕着车窗看着傅寒川的背影,摩挲着下巴琢磨面子的问题。

    可能比起陆薇琪拒婚让他没面子,那个哑巴才更加让他没有面子吧。

    毕竟陆薇琪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女神,而那个哑巴,是让他一直被嘲笑到现在。

    莫非同想明白了这件事儿,收回了目光,把车子开走了。

    傅寒川回到家,时间不算太晚,宋妈妈还在客厅收拾,看到他回来,叫了他一声。

    “先生,您回来了。”

    傅寒川“嗯”了一声,在客厅扫视了一眼,那个女人没在,大概又窝在房间里了。

    他往次卧走去,打开门却没见苏湘在里面。

    宋妈妈看到他从房间走出来,说道:“先生,您找太太吗?我刚才看到她往玻璃房去了。”

    傅寒川微皱了下眉,脚尖一转,往玻璃房那边走去。

    苏湘的皮肤白,即便里面没有开灯,就着一点点的月色,也能看到那一张反光白的小脸。

    她趴在桌上,好像睡着了。

    小桌上的酒瓶还在,那盛饭煎馄饨的盘子也还在,上面还留了一些残渣。

    傅寒川拎起酒瓶晃了下,里面竟然都空了。

    她竟然,一个人把这瓶酒都喝完了?

    视线落在苏湘的侧脸上。

    她睡得并不沉,眉头微微蹙着。

    傅寒川转头看了一下四周,在他离开以后,她就一个人坐到了现在?

    视线重新的落在她的脸上,看到那一道皱起的眉,手指不由自主的点在了她的眉心。

    苏湘察觉到眉心有什么戳着她,一下就醒了。睁开眼就看到傅寒川站在她的面前,那一根修长的手指就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他毫无波动的眼望着她。

    “醒了就回房去睡,也不怕着凉。”

    傅寒川说了这句后,就转身出去了。

    苏湘伸手摸了摸被他手指点过的眉心,一点点的温度,还来不及留下什么痕迹就消失了。

    苏湘低头,把盘子跟空酒瓶拿在手里走了出去。

    从小公园回来以后,她上网查了下报考教师资格证的时间,报考条件,以及要考的内容。现在已经十一月底了,下半年的考试时间早已经过了,只能等明年开春。

    不过这么算下来,时间正好。

    她庆幸的是,在她怀孕的时候,傅家动用了点关系,让她在家里学完了大学课程,还提前拿到了大学毕业证书。

    虽然他们想的是尽可能的让她少出去丢脸,但至少没有让她休学,让她有了文凭。

    就是放下书本时间太久,到明年开春这段时间,她需要花点时间先学习一下考试内容。

    做完一些基础功课以后,她无所事事,便又转回了玻璃房,对着空了的酒瓶,竟然睡了过去。

    苏湘走进厨房的时候,看到傅寒川正在煮咖啡,他也正好回过头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下。

    咖啡机煮出来的香气弥漫在厨房,水烧开的声音咕噜咕噜。

    傅寒川很快的转过头去,将水杯放在过滤嘴下面。

    苏湘微皱了下眉。

    都快睡觉了,还喝咖啡。

    不过看他的脸色,好像不是开心的样子,身上还有很重的烟味。

    他不是跟他的那些朋友们玩去了吗?不知道谁又惹到他了。

    苏湘不想半夜的时候又被他叫醒去拿胃药,从傅寒川手里接过倒满了咖啡的杯子,走到水池那边倒了一半,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出来,往里面倒了大半杯的鲜奶,再递还给他。

    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傅寒川拎着杯子,看着小女人目不斜视的走了出去,低头看了眼杯子。

    鲜奶渐渐的跟咖啡融合在了一起,黑色的液体变成了褐色。

    味道没有那么苦涩了,口感润滑了很多,但是因为没有放糖块,依然是苦的。

    傅寒川拎着杯子走到了书房,坐下的时候,书房门打开,苏湘走了进来。

    她手里拿着手机,直接举起来,把屏幕对着他,上面一行字:我决定要去报考教师资格证了,所以你最好不要再动手脚妨碍我。

    她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知会他一声比较好,免得他哪天心情不顺,又给她使绊子。

    傅寒川看完,哂笑了一声道:“傅太太决定要发奋图强干一番大事业,那我就祝你一帆风顺?”

    他笑着,捏着杯耳轻啜了一口香醇咖啡,带笑的目光从杯沿上方盯着她。

    苏湘觉得他在嘲笑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

    1988里,裴羡跟乔影竟然还在。

    莫非同走过去,把车钥匙丢在茶几上,坐了下来道:“你们俩怎么还没走,要干嘛呀?”

    这个1988,此时除了他们两人,就没有别的人了。

    莫非同坏笑着道:“你们……该不会是感情进入平淡期,想在这里‘开黑车’?”

    “我是不是坏了你们的事啊?”

    乔影平时大大咧咧,但听到这种荤段子,脸颊还是红了起来,一脚踢了过去道:“你的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

    莫非同拍了拍裤腿上的脚印,一个是之前裴羡留下的,一个就是乔影的。

    这裤子可是阿玛尼的呢!

    他没好气道:“你们两个属驴的,就知道踢人。”

    裴羡勾着乔影的肩膀:“别理他。”

    说着,他顿了下,神色正经了起来。“我说你们,为什么对陆薇琪就那么喜欢?她有什么值得你们这么对她死心塌地的?”

    陆薇琪就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落魄千金,按照他们交友的规则,早就已经没资格了。

    裴羡倒不是瞧不起人,不然女友也不会是身份平凡的乔影了。

    他只是特别烦那些自尊心特别强,特清高的人,说句话还得顾虑他们的心情,不要刺伤他们可怜的自尊。

    明明谷欠望都写在眼里,还要装作不在意,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莫非同斜躺在沙发里,望着头顶的灯微微的眯了下眼,想了想说道:“因为觉得她活的特别努力,特别认真。”

    “陆家得势的时候,她不娇蛮,陆家落魄了,她也没有自怜自艾,自己默默的努力着,不依靠任何人,想要回到原来的那个位置。”

    在他们这些豪门子弟里,要得到什么太简单了,就像他莫非同,每天都过得很随意。

    但这种生活,其实没有什么目标。

    而陆薇琪,从始至终,都在追寻着她的梦想,承担着她的责任。

    莫非同坐了起来,望着裴羡道:“你想啊,五年前陆家落败的时候,她明明可以利用跟傅寒川的关系,嫁给他,让陆家渡过危机的,但她宁愿自己背起了这个负担。”

    “一个女人,做到这程度,还不令人佩服吗?”

    “……”

    裴羡跟乔影都没有立即接话,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裴羡道:“现在你解惑了?”

    刚才乔影看到所有人都围着陆薇琪,力挺她的样子,对这个女人就好奇了起来。

    陆薇琪作为第一名媛,交际手腕是厉害的,而她在陆家失势后还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可见她的手腕,是真的厉害了。

    在莫非同一番情真意切的说明后,乔影手指敲打着腮帮子……依然没有一点动容的样子。

    她想了想说道:“如果是我的话,该低头的时候还是要低头。一个女人,如果是真爱的话,低一下头,对方不会瞧不起你的。振兴家族,这么大的事情,是自己一个人就能扛得起来的吗?”

    “如果真的是要振兴家族,那么她为什么不是转去学商,而是去学芭蕾呢?你看傅寒川,情场失意,就从赛车场上转战商场,越做越大。”

    “那位陆小姐,这三年里在世界各地演出,陆家的地位在北城,有提高了吗?”

    莫非同不服气,说道:“那是因为时间还短。她的名气,她的个人形象提高起来,就能为陆家带来利益了。她这三年,都是在为陆家重新崛起做铺垫!”

    乔影“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道:“你还真是陆小姐的真爱啊。”

    “刚才你说了她的名气,她的个人形象,我怎么听起来,这些都是她为自己做的嫁妆,有了这些本钱,还愁找不到好人家吗?到了好人家,还愁婆家瞧不起,刁难她吗?”

    “试想一下,如果当年是那位陆小姐,为了拯救自己的家族嫁给了傅寒川,那么她现在会是如何?”

    如果陆薇琪真的是为了家族振兴而拒绝了傅寒川,那她是真心佩服。

    不过到底是真的为了家族,还是为了自己,这就要看那位陆小姐的后续传奇了……

    莫非同这次回答不上来了,皱紧了眉头瞪着乔影:“你这女人思想怎么这么复杂?”

    乔影扯了扯唇角,可能是她一个学医的学过心理学,又是在妇科,看多了婆家、媳妇、娘家这三者之间的联系与矛盾吧。

    就单从生孩子来说,如果女方家弱势的话,婆家说话都特别大声,顺产剖腹产一句话就定了。

    乔影拍了拍莫非同的肩膀,说道:“那是因为你的情商发育不太好,思想太单纯。”

    莫非同瞪圆了眼睛,一口气提上来:“我……”

    但是他又找不到反驳的话,只好把气吞了回去:“我懒得跟你们讲。你就跟裴羡是天生一对,都是脑子十万条沟的。”

    乔影这回没再跟他拌嘴,她看了看时间,时间不早了,转头对着裴羡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她拿起茶几上铺开的两张表演门票,微微挑了下眉头。

    那个陆薇琪,嘴上说都过去了,真的都已经过去了吗?

    ……

    接近年底,各大名流的私人宴会就开始多了起来。

    陆家在沉寂了五年后,再次发出了邀请函,也就预示着,陆家在上流社会开始重新活动起来了。

    按照陆家现在的名声地位,早已经大不如前,曾经来往的那些世家名流也不会买账,但是因为出了个陆薇琪,很多人还是会来参加宴会的。

    享誉国际的舞蹈家,在别的国家想必也是活跃在社交圈,手上掌握了不少的资源人脉吧?

    也顺便看看,陆家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臻和大酒店里,衣香鬓影,正举办陆冷泉的生日宴。

    角落里,一个穿着香槟色礼服的女人与另一个穿着深褐色礼服的女人交谈。

    “同样是办生日宴,金家是在自家的别墅花园,陆家要在酒店里办,到底是大不如前了啊。”

    通常,在酒店办宴会的,要么是为公事性质,要么是主家办特大喜事,人数众多酒店比较方便,地方宽敞,如果是私人宴会,都会选择在自家,私密性比较好。

    豪门之家,谁家没有个带大花园的别墅,金太太上次的生日宴举办的场地就是金家新买的别墅,这两个女人正好也去参加了。

    能把自家别墅办宴会给别人看的,那肯定是对自己家很自信的。

    反观陆家,以前陆薇琪办生日宴会的时候,都是在自家别墅,不过后来陆家没落,把豪宅变卖了,虽然现在也住着别墅,不过小了很多。

    私人宴会在酒店举办,那就是家里场地太小,摆出来不好看。

    陆薇琪结束完一番应酬走过来,正好听到了女人们的对话,笑着道:“我家老太太身体不好,不大好打扰她老人家清静,赵太太,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就请见谅,下次我再请你们吃饭,好吗?”

    她对着穿黑色礼服的女人点了下头,谈吐间没有一点羞愤,不卑不亢,也没有让别人感觉到不适。

    那两个私底下说人闲话的女人被当场抓到,起初还有些惊慌不好意思,闻言也大大方方的回应道:“好啊,有空大家一起出来吃饭。听说陆小姐的巡演下个月就要开始了,我还准备去看呢。”

    “赵太太想看,跟我说一声就行了,我给你们预留演出票。”

    “那就谢谢陆小姐了。”

    一边的卓雅夫人看在眼里,微微的颔了下首,对着身侧的傅正南道:“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范,八面玲珑,处事不惊。”

    相比苏湘上次在金家宴会上的表现,卓雅夫人一想起来,心里就堵的不想再回忆。

    她走上前,说道:“薇琪,这是我跟你傅伯伯送给你父亲的生日礼物,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傅正南夫妻是现在才来的,那两个女人看到傅正南夫妻来给陆家撑场面来了,互相看了一眼,忙灰溜溜的走了。

    陆薇琪接过礼盒,微微笑着道:“卓雅夫人、大傅先生能来,我父亲就已经很高兴了。”

    卓雅夫人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那已经远去的两个女人的背影,说道:“觉得委屈吗?”

    陆薇琪笑了笑:“有卓雅夫人跟大傅先生来撑场面,我还有什么委屈的?”

    “况且她们也没有恶意,只是说了事实而已。我家的情况,确实不适合办宴会。”

    卓雅夫人微微笑了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道:“寒川他来了吗?”

    卓雅夫人跟傅正南是从老宅出发的,傅寒川不跟他们住在一起,来的时间就不同。

    陆薇琪往前面点了下下巴道:“在那儿,跟莫非同他们几个在一起聊天呢。”

    那几个都是北城最出色的富几代、高干子弟,几个人站在那里显眼的很,一眼就能看到。

    卓雅夫人看了她一眼:“都是老朋友,你不去跟他们一起聊天?”

    陆薇琪笑着道:“我回来那天,他们已经给我办过接风洗尘了。今天我父亲生日,我作为主人家,当然是接待客人要紧。”

    卓雅夫人满意的笑着道:“还是你懂事,陆冷泉没有白疼你这个女儿。”

    陆薇琪这时才羞涩的低头:“卓雅夫人,你可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好了,我就不打扰你忙了,我跟老傅一起去见见你父母。”卓雅夫人笑了下,又往傅寒川那边看了眼道,“他们现在也是你的客人,可不要怠慢了。”

    陆薇琪微微一笑,双方这才交叉走过。

    陆薇琪拿着一杯香槟,向着傅寒川的方向走了过去,那边都是一起玩惯了的人,声音有些大。

    “我看你们这边都玩开了,玩这么呢,也不帮我招待一下。”

    这边几个人围着一张梅花桌,看到陆薇琪来了,就有人站起来把座位让给了她。

    梁易辉道:“累吗?我倒是想替你去招待,但这可是你家的宴会,我替代不了啊。”

    陈晨笑着调侃道:“我说,你想做陆家女婿,就直说,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含蓄了。”

    说完,她看了眼傅寒川,见他无动于衷的玩着手机,一点嫉妒的意思都没有,不由有些无趣。

    她挑衅的道:“对了傅少,我听说上次金太太的生日宴,你可是带着傅太太一起去参加的,怎么这次没见傅太太了啊?”

    “舍不得带她出来吗?还是瞧不起陆家的这宴会啊?”

    傅寒川抬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淡漠说道:“你想见我家太太?”

    “我们都没有见过呢。”陈晨笑着回应,四周看了一眼,表示大家都想见见那位傅太太。

    傅寒川轻轻的扯了下唇角,放下手机,慢悠悠的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斜睨她道:“你够资格吗?”

    陈晨脸色一变,正要发作,座下的椅子被人踢了一脚,回头一看,她后面站着的是莫非同。

    他抱着手臂靠在一堵墙上,懒洋洋的说道:“陈晨,你够了啊,今儿是陆伯伯的生日,你惹事就是对不起薇琪了啊。”

    心里暗忖,这蠢货为陆薇琪出头也不看看地方,不看看她怼的对象。

    惹毛了傅寒川,可等着倒霉吧。

    再说了,小哑巴上次在金家受了羞辱,傅家在那场宴会上也丢了面子,她不肯再出来,傅家也不可能让她再出现在任何的宴会上了。

    再再说了,这是陆薇琪家的宴会,傅寒川怎么可能带着小哑巴来。

    这女的简直就是发神经,哪壶不开提哪壶。

    气氛有些冷了下来,这时,陆薇琪又笑了起来,对着傅寒川道:“其实也没什么。大家都是朋友,傅太太既然是你的太太,那也是我们的朋友。”她环顾了周围一圈,最后看向傅寒川,“以后大家再出来玩,寒川,你就带着傅太太一起来好了,大家正好认识一下。”

    “裴羡不也是经常带着家属一起出来玩的吗?”

    如果乔影有空的话,裴羡基本上都带着乔影,两个人秤不离砣。

    陆薇琪说完,望着傅寒川。

    而莫同同瞧着陆薇琪的侧脸,微微的蹙了下眉。

    她明知道小哑巴是个残疾人,他们这些人也接受不了她的出现方式,对她是怀有敌意的,她这是真的想让小哑巴跟他们交朋友?

    所有人都在等着傅寒川的回答,就在这时,一道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傅寒川看到手机来电,眉头皱了下,不过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接通,却没有任何的话语,只有一道急促的呼吸声。

    电话只通了两秒钟就挂断了,然后很快的一道信息传了进来:我撞车了,你能不能来一下?

056 谁规定哑巴就不能开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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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路边上,一辆卡宴跟一辆Minicooper相隔了大概十几公分,卡宴的车头凹进去了一块,白色的油漆也被蹭掉了,Minicooper更惨,后灯碎裂,车屁股凹进去了一大块。

    卡宴的车主个子高大魁梧,一侧脖子旁边还纹了一个虎头。他下车来看到自己的爱车凹进去了一块,整个人都不好了。

    再看Minicooper的车主只是个小女人,顿时气焰嚣张了起来。

    男人用力的“啪啪”拍着车顶:“你把我车撞坏了,你怎么搞的!”

    苏湘刚撞车,惊魂未定,被这用力一拍,心脏更加乱跳了起来。

    她的额头磕在了方向盘上,前额突突的疼。

    她愣了几秒,转头看了看外面凶神恶煞的男人,男人一脸不耐烦,叫嚣着要她下车。

    苏湘来不及检查伤势,咬了咬嘴唇先下车来,男人的声音更大了。

    “你看看我的车,被你撞成什么样子了!”

    苏湘看了眼男人的车头,再看了看自己的车尾,心疼的皱眉。

    这辆车是她考到驾照后,母亲买给她的生日礼物,她都舍不得开,平时精心保养,现在却撞坏了。

    苏湘生气的回头看向男人,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先平复下来。

    她下意识的抬起手想用手语,男人看到她抬起手,以为她要动手,往后退了下,而这个时候,却见女人从包里摸出了台手机。

    “你干嘛?想报警处理?”男人看到她拿出手机,却是上去一把抢了下来,拿着手机在苏湘面前恶狠狠的晃。

    “我告诉你啊,这事儿,不是报警的问题。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等交警来处理,都几个世纪过去了,你浪费了我的时间,你赔的起吗?”

    苏湘见手机没了,只好用手语。

    ——你先把手机还给我。

    男人一看女人比手画脚的,微微一怔,顿时乐了:“你是个哑巴?”

    这下,他的气焰就更加嚣张,肆无忌惮了:“你一个哑巴开也敢开车出来?”

    苏湘拧着眉瞪他。

    ——谁规定哑巴就不能开车了?

    ——不能开车,我能拿到驾照吗?

    男人看她比手画脚,不耐烦的道:“你说什么我也看不懂,反正,你看着办吧。”

    男人指着车标,再说道:“你可看清楚了,我这是卡宴,一百几十万呢。你看看,被你撞成了这个样子,没个五万块是修不好的。”

    “你给钱,或者转账,都可以。钱收到我马上就走人,要是耽搁了我的事儿,你还得赔我损失费。”

    苏湘看着男人恶劣的嘴脸,很想上去踹他一脚。

    明明是他撞上来的,这会儿却倒过来说她撞的她。

    前几天她在玻璃房睡着了,有点感冒,今天她去书店买书,顺便在附近的药店买药。谁知道她正准备停车,这辆车就忽然开动,往她车上撞了过来。

    苏湘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男人摊开了手。

    男人不明白的看着她:“你干嘛?”

    苏湘指了指手机,男人道:“你确定不是报警?我告诉你啊,你找交警来了,耽误了我的时间,我所有的损失都由你来负责。到时候就不是五万的问题了,你懂吗?”

    苏湘看了他一眼,又比了下手语。这个时候也不管他能不能看懂了。

    ——我身上不可能有那么多现金,我手机上把钱给你。

    男人看懂了“钱”这个手势,眼睛里划过一道窃喜,把手机交给了她,一边说起了自己的支付宝账号,等着苏湘把钱转给她。

    苏湘接过手机,却不是马上打开支付宝账号,而是按了傅寒川的电话。

    为了方便,她设置了快捷键,先拨通了他的手机,确认他能接到她的电话,然后挂掉发短信。

    她倒是想报警,但是自己说不了话,如果报警,接收台那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唯一能马上想到的,就是先找傅寒川。

    男人握着手机,正等着银行的到款通知,抬眼一看苏湘在手机上按来按去,以为她在开密码呢,唇角不由的又翘起了一些,嘟嘟囔囔的道:“我说你快些啊。都说发生车祸的,肇事司机都是女人,这话可一点儿没错……”

    这时,苏湘已经发完了短信,把自己的坐标也发了过去。

    男人看到苏湘放下了手机,再看看自己的手机,上面还没有到账的消息。

    苏湘发完消息,靠在了车尾上捂着额头,上面摸着好像鼓起了一个包,手指上还擦到了一些血。

    她不放心,绕到车头,从后视镜检查伤势,果然起了一个大包,按着特别疼。

    男人等了几秒,等不到到账的消息,上前拎小鸡似的一把揪住苏湘的手臂怒道:“我说你照什么镜子,你到底有没有转账给我?”

    苏湘现在难受的很,又是感冒浑身酸疼又是额头磕伤,被他手指一抓,现在手臂又疼了起来。

    她抿紧了嘴唇,在手机上用力的打字:我账号上没有那么多钱,我老公正在给我送钱过来。

    男人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顿时有些紧张:“你老公?”

    要知道,男人根本不是不小心撞车,而是职业碰瓷的,找的就是这种开着几十万中高档车的女人。

    这种开小车型的女人手里头有钱,怕事又不懂车,唬一唬就能敲到几万块,他已经得手了好几次了。

    但是她找人来,那就不一样了。如果对方坚持报警处理什么的,那他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他怒道:“你什么时候时候打的电话?你不是个哑巴吗?”

    手指更加用力了一些,扯得苏湘的身体向一侧弯下去。

    这时候,一辆法拉利在马路边停了下来,乔深从车上下来,车门“砰”的一关,看到苏湘被男人扯得身体都弯下来了,立即大步的走过去,指着男人怒道:“你干什么!放手!”

    乔深平时看起来温文儒雅,瞧着有些小机灵,但是生气起来的时候,脸一板就是一脸恶相,坚定的眼神看过去的时候,男人立即心虚的手松了下。

    这时,乔深上去一把扯开了男人的手,把苏湘扶在一边道:“太太,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他就住在这附近,接到大老板的电话,就立即的飞车过来了,不知道这算不算及时。

    乔深在傅寒川身边好几年了,这对夫妻的相处模式都看在眼里。

    老板对这位太太是不是喜欢,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大老板对这位哑巴太太挺别扭。

    比如说,大老板对着太太总是横眉冷对,不理不睬的,但是一旦两人发生冷战,大老板的脾气就会变得很恶劣,这种恶劣,还会波及到身边的人。

    而这次,如果太太受伤了,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倒霉。

    话刚问完,一阵风吹过来,把苏湘的刘海吹了起来,额头上那一块破了皮的大包扎眼的呈现在眼前,乔深心里大叫糟糕。

    另一侧,卡宴男看着新来的法拉利男人,看上去是个很有钱的主啊。

    而此时,他被完全的晾在一边,看着那两人在那儿问来问去,不甘心的大吼了一声道:“喂,你就是她老公?”

    刚才,他好像听见他说“太太”来着。

    乔深转过头来,一张狠戾的脸令男人不由的瑟缩了下,但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的气势不能被人压倒,挺了挺胸膛道:“你老婆撞坏了我的车,这总得赔吧?”

    “我跟她说好了私下解决,她说你是送钱来的,钱呢?”

    就这一个开法拉利,一个开顶配Minicooper的,还没个五万块?

    乔深冷笑了下道:“我不是他老公,但是一会儿她老公来了,你就死定了!”

    他松开苏湘,往前走到卡宴的车前,身体探了进去,把车钥匙拔了下来,男人看着这动静,有点慌了。

    “你拔我车钥匙干什么?那是我的车!”

    “就是知道是你的车,我才拔了,防止你逃跑哇。”

    乔深阴冷的笑着,车钥匙在他手上上下颠抛。

    苏湘已经受了伤,大老板发怒是肯定的,他可不想成为炮灰,当然是这个卡宴男去承受他的怒火了。

    苏湘看着乔深,说实话,尽管乔深来帮她解了围,她已经很感激了。

    她知道今天傅寒川有个宴会,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条信息,能不能把他叫来,看到乔深来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在他的心里,她居然比不上一场宴会!

    可是,刚刚乔深说他会来?

    这时,乔深回头看了苏湘一眼道:“太太,我刚才忘了说,傅总一会儿就来吧?”

    说完,他往前面看了眼,唇角的笑更加阴冷了一些,他走到男人的身侧,两人身高差不多,但乔深没有他那么多的肌肉,看起来要精干很多。

    只听乔深恶魔似的声音道:“你要完蛋了。”

    男人听着那一道阴冷的嗓音灌入耳朵,往前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一辆黑色林肯的车打头,后面还跟了一辆宾利,一辆劳斯莱斯,顿时腿软了下。

    这些车,都是上千万的顶级豪车啊!

    他傻呆呆的看了一眼那边站着的女人,这个哑巴,到底什么来头?

    砰砰砰,三道车门关起的声音响起,从车上分别下来了三个男人,长腿迈开,气势惊人。

    刚才撞车都没有引起什么人关注,这会儿,很多路人都停了下来,驻足观看。

    “傅总,您来了。”乔深走过去,看着男人阴沉的俊脸,默默的为卡宴男默哀。

    傅寒川淡淡的“嗯”了一声,径直的走向了苏湘,抬手就撩开了她的刘海,看到上面那一块鼓起的大包时,眉头皱了下,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

    两人的距离很近,他灼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脸上,苏湘抿了抿唇,乌黑的眼珠瞧了瞧傅寒川的脸色,微微的晃动了下,心中忐忑。

    这么难看的脸色,不知道是不是她打扰了他的宴会,让他生气了。

    “怎么回事?”男人低沉不悦的声音响起。

    苏湘的视线越过傅寒川的身侧,看了眼前面的车,比划道。

    ——撞车了。是他撞的我,但是诬赖我撞的他,还抢了我的手机不让我报警,要我赔给他五万块钱。

    不怪苏湘这会儿理直气壮的告状,实在是把她气着了。

    傅寒川,她还是了解一些的,他脾气再不好,但是肯定会先帮自己人。

    就让他帮她出了这口恶气。

    傅寒川看完,眉眼更沉了一些,一道冰冷的视线刀子似的看向卡宴男。

    乔深火上添油道:“傅总,这位先生说他已经跟太太说好私下解决,给钱就不追究了。”

    傅寒川冷声道:“你抢了她的手机不让她报警?”

    卡宴男看着傅寒川一脸的冷厉,看上去就不是个好惹的角色,额头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刚才嚣张的气势也弱了下来,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没有抢、抢她的手机,我、我只是跟她说,我们、我们私下解决。”

    他挤出了笑:“五万块钱,对、对你们这种款爷来说,不就是一顿饭的钱嘛,呵呵,五万块,小、小钱,就、就不要劳烦交警大哥了……”

    莫非同摸着下巴,绕着卡宴车转了一圈,又看了下两辆车的停车位置,回头看了眼卡宴男道:“嘶……我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啊?”

    这一看就是碰瓷的,开个豪车找人玩碰车,仗着人高马大就狠宰别人一笔。

    “有钱就得被你这种光长肉不长脑子的人坑啊?”

    “五万块就不是人家辛辛苦苦赚来的呀?”

    “你肉多就能欺负人呐?”

    莫非同每说一句,就在车上刮一道,欺负残疾人,这他就看不下去了,而且不管怎么说,他吃过小哑巴一顿饭。

    在宴会上的时候,傅寒川看到信息就打了个电话出去,然后就说有事要先离场。

    傅寒川跟陆薇琪分手,又娶了苏湘,他们这些朋友,虽然没有明确的站边,但是莫非同、裴羡两人跟傅寒川的关系更好一些,这几年下来,跟其余人的关系也淡了,傅寒川说要走,那他们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就一起出来看热闹来了。

    卡宴男看到自己的车被刮的左一道又一道的,心疼的肉都颤抖,可是看着这些个男人,一个都是他惹不起的。

    “大、大哥,您别刮了行吗?这补、补漆花费不少呢。”

    “行、行了,我看你们都是来头不小的,那钱,钱我不要了,让我走可以吗?我这还有事儿呢。”

    卡宴男自认今天出师不利,走到乔深那里讨要车钥匙:“大哥,能、能把我的车钥匙还给我吗?”

    乔深没搭理他,看向傅寒川:“傅总,这边人多起来了,我看太太伤的不轻,要不要先送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傅寒川淡淡的又扫了眼那卡宴男,对着莫非同道:“交给你了。”

    说完,就带着苏湘上了自己的车。

    裴羡从头到尾就只是看戏,看完了,拍了拍最后收尾的人的肩膀:“先走一步。”

    随后,他也上了车,两道车影瞬间就消失在了马路上。

    莫非同挠了挠额头,对着卡宴男,微微一笑道:“你还有事,是吧?”

    “没关系啊,反正都已经耽搁了,估计你的大事也黄了,那我就另外给你做笔生意吧。”

    他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一会儿就来了两辆拖车,而且拖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面包车。

    莫非同看到车来了,邪邪一笑,上了自己的劳斯莱斯。

    ……

    医院里,小护士给苏湘上着药,消毒药水刺激皮肤,疼得她皱紧了眉头,脑袋忍不住的往后瑟缩。

    傅寒川沉着一张脸在一边看着,最后走上前,大手直接扣着她的脑袋不让她乱动。

    他这会儿正怒着呢。

    这女人,就为了去考那什么破证书搞出这么多事情来,还真会给他惹祸。

    苏湘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这个男人就算生气,也不用这样报复她吧……

    莫非同跟裴羡在一边看着,都忍不住的侧过头去。

    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他把人家脑袋当皮球拧呢?

    小护士还是第一次在三个不同类型的帅男的注视下做医护工作,一颗心砰砰乱跳,尽管已经集中了注意力努力去擦药,还是好几次手抖,擦到了别的地方。

    好不容易擦完了,她红着脸道:“已经好了,注意这几天不要碰水,记得每天擦药膏,过几日就会自行消肿的。”

    苏湘擦完药,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又被傅寒川一下摁了回去。

    他淡声道:“这就完了?”

    小护士纳闷的道:“是啊。”

    “不用给她做个脑部CT什么的吗?”

    “啊?”小护士愣了下,就这一点撞伤,需要做脑部CT,会不会太夸张了一些?

    办公室的门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走了进来,说道,“病人是撞车导致的受伤,当然要做详细检查,你马上去做安排。”

    说完,他对着傅寒川笑了下道:“不好意思,傅先生,她是新来的,还不熟悉业务。”

    这种私立医院,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傅家甚至是股东,当然要最好的医疗服务,差点就被这新来的得罪了。

    苏湘被小护士扶着走了出去,傅寒川一回头,就看到裴羡跟莫非同那两人互相对视着时意味深长的目光。

    他道:“你们俩跟着来干什么?”

    裴羡轻轻的扯了下唇角道:“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关心一下。”

    莫非同都已经见过小哑巴了,他还没见过呢,当然也要看到了才平衡。

    傅寒川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看向莫非同,莫非同扬着一张笑脸道:“我得跟你报告那卡宴男怎么收拾啊。”

    这回,他可圆滑了,绝对不会说,他是来看热闹的。

    看起来傅寒川对这个小哑巴漠不关心,但其实挺仔细的嘛……

    傅寒川冷哼了一声,对这两个人什么心思,他门清,不过不想理会罢了。

    他道:“那个人怎么样了?”

    “哦,没怎么样,就是那样了呗。”莫非同的眼睛里闪着恶意的光芒。

    他在北城混的时候,那些小混混还在当乖宝宝呢。

    他把手机递给傅寒川,上面有一段他手下发过来的小视屏。

    背景是废车场,那一辆白色的卡宴,被废车场的工人吊起来,然后重重的落下,顿时玻璃震碎,车皮扭曲,成了一堆废铁。

    而那个卡宴男跪趴在地上,欲哭无泪。

    脖子上的虎头,此时看上去像是一只恹了的猫咪。

    开着豪车去碰瓷,简直侮辱了车,那就没收了他的作案工具。

    莫非同道:“这个人也是个人才,居然把一辆废了的破车弄得跟新车似的,我打算让他去我的修车厂干活,物尽其用嘛。”

    傅寒川才不管他想怎么干,只道:“那是你的事。”

    他看了眼时间,微皱着眉,怎么还没好。

    ……

    宴会上,不会因为少了几个人就变得不热闹了。

    中年人继续做着人情关系,年轻一代也在开始拉拢人际关系,并没有什么改变。

    陆薇琪依然坐在原来的座位上,傅寒川离开以后,她也没有再去招待客人,整个人显得失落。

    半个小时前,傅寒川看了条信息以后就说有事,要先走一步。

    当时,她问他什么事,要不要帮忙,傅寒川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当时几个人围着,有人不经意的瞥见了他的来电显示,上面有个“苏”字。

    陈晨看着没什么精神的陆薇琪,说道:“你别这样,现在那个女人毕竟是他的老婆,他不可能不顾的。但是你想想,那个女人是个哑巴,这么麻烦,他心里肯定厌弃。”

    “厌弃什么?”一道优雅的女声从她们身后冒了出来,陆薇琪转头一看,卓雅夫人就站在她们的身后。

    她一袭紫色天鹅绒的旗袍,衬得她整个人高贵无比。

    陆薇琪压下心底的失落,笑着打招呼:“卓雅夫人。”

    卓雅夫人点了下头,看了她一眼道:“怎么这个脸色。”

    她往周围看了一眼,这边桌上,此时就只有她们二人。她道:“寒川呢?刚才我还看到他在这里。”

    “怎么莫非同跟裴羡那俩孩子也不见了?”

    陈晨心直口快,说道:“好像傅太太出了点事情,他们都过去了。”

    闻言,卓雅夫人的脸色立即冷了下来。

    为了那个哑巴,他竟然连陆家的宴会都不参加了?

057 连最基本的自理能力都没有

    陆薇琪看到卓雅夫人冷下来的脸,连忙笑着安抚道:“夫人,你别听陈晨乱说。傅太太有事,寒川赶过去是很正常的。”

    陈晨听到她这么说,张了张嘴巴,陆薇琪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在后面扯了扯她的衣服,陈晨讪讪的闭上嘴,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哼,也就陆薇琪好说话,这个时候还帮着傅寒川。

    卓雅夫人轻轻的舒了口气,满意的笑道:“还是你了解寒川。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陆薇琪轻轻的笑:“夫人,我怎么想,对寒川来说并没什么影响,关键是,他怎么想,对他才有影响啊。”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听起来像是闲聊,但是仔细想的话,就能读出其中的意思了。

    如果是她一厢情愿,傅寒川已经无意与她再续前缘,那她再怎么想,都是没有什么改变的。

    傅寒川怎么想,才是能否有所改变的关键。

    卓雅夫人何其聪明,这么一听,就听出来了。

    她微微挑动了下眉:“你说的,倒是在理……”

    ……

    医院里,苏湘做完检查回到了那个医生的办公室,走进去就闻到了一股烟味。

    三个男人等的无聊,就抽起了烟来。那医生一只手撑在鼻子底下,目光盯着电脑,其实是敢怒不敢言。

    刚才事情急,也就没有来得及顾上那两个大男人,但苏湘奇怪的是,事情都晋结束了,傅寒川在这里等着她还能理解,不知道他的那两位朋友还等在这里,是几个意思?

    因为莫非同去傅家送过游戏机,所以苏湘认得他,但是另一个看起来儒雅一些的男人,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傅寒川看到她进来,也不说话,看着小护士把检查的数据递给医生。

    那医生看了看表示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回去好好休息就可以。

    傅寒川这才站了起来,神情淡漠的道:“走吧。”

    说完,他便先往门口走出去了。

    也没有向他的朋友们介绍一下的意思。

    苏湘捏了捏手指头,她心里明白,傅寒川一直忍着,是不想在他的朋友们面前发作,回去以后肯定要跟她秋后算账的。

    更不要说把她介绍给他的朋友们。

    她的这个见面方式,对他而言,很没有面子。

    “你就是苏湘?”一道低淳的嗓音响起,苏湘看过去,就见那个长相儒雅的男人勾唇笑了笑,然后往傅寒川那边看了一眼,苏湘点了下头,那男人又笑了下,拍了拍莫非同的肩膀道,“走了,还看什么。”

    说完,他勾着莫非同的肩膀也走了出去。

    这打招呼的方式,让苏湘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再一想,多少有些明白过来了。

    傅寒川娶了个哑巴太太,这些年养在家里不见客,他们是因为撞车的事情顺便来看看这位传闻中的傅太太。

    苏湘微微扯了下唇角,一笑置之。

    接下来各自上车,也没有做任何的介绍就各自散去了。

    坐在车内,气压很低,苏湘转头看了眼沉着脸开车的男人,默默的又把头转回来了。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惹他比较好。

    到了傅家,谁知气压更低,往前一看,赫然看到在客厅坐着的卓雅夫人。

    她穿着一身华贵的紫色旗袍,看样子从宴会上回来就直接过来了,连衣服都没有换。

    这也说明了她此刻有多么生气。

    宋妈妈上前接过两人脱下的大衣,小声道:“夫人来了有一会儿了,看样子心情不是太好。”

    苏湘点了点头,换了舒适的拖鞋走进去。

    软底的拖鞋踏在地板上无声无息的,苏湘不会说话,就连站在人的面前也没有什么存在感。

    连一声“妈”都叫不出来。

    卓雅夫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嘴唇抿得更紧了,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这时傅寒川也走了过来,看到卓雅夫人说道:“妈,你怎么过来了?”

    卓雅夫人微抬下巴,冷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你知道半途在别人的宴会上离开,是多么不礼貌的行为吗?”

    话虽然没有对着苏湘本人直接说,但她还是轻轻的捏了下手心。

    她没有参加过宴会,但是也知道,没有谁规定参加宴会就要从头到尾的在那儿,有的时候,有些人只是露个脸就离开了。

    在苏家还辉煌的时候,父亲跟大哥他们出去参加宴会就经常这样。

    她不知道今天傅寒川去参加的是谁家的宴会,但以他的身份地位,不必去看别人的脸色吧?

    卓雅夫人的这句话,其实是针对她的,因为是她出了事,才让傅寒川提前离开的。

    苏湘摸出手机,写道:我出了车祸,寒川提前离开是我的原因。

    卓雅夫人看都没看她的手机一眼,冷硬的声音里带着怒气:“我问你了吗!”

    苏湘喉咙翻滚了下,紧捏着手机的手垂下了。

    傅寒川将车钥匙丢在茶几上,走到沙发边上坐下,说道:“我已经打过招呼,这没什么吧?”

    他以前参加宴会,不重要的让乔深代替下就算完了,若是推不了的,也是去露个脸就离开了,也不见母亲大人这么生气。

    不过想也知道她这么生气的原因。

    不是因为他中途离开了陆家的宴会,而是他离开宴会的原因。

    傅寒川看了眼苏湘道:“你去房里休息,就别在这儿站着了。”

    苏湘本就头疼着,他这么一说,她乐得正好,不用面对卓雅夫人的责难了。

    她对着卓雅夫人轻点了下头,转身往房间走了。

    卓雅夫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正视过苏湘一眼,这时的余光却随着苏湘的身影。

    “站住。”她忽然冷冷的出声道。

    苏湘都已经快走到通往房间的走廊,闻言的脚步停下来,诧异的看向她。

    卓雅夫人这才转头,正眼看向她道:“苏湘,上次在金家的宴会上,你闹事撒泼,我也就懒得管你了。这次没让你去,你就又出点事来,你是故意让傅家难堪的吗?”

    陆家的宴会不参加倒也罢了,但问题是,傅寒川的这一突然离开,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是因为谁而离开。

    傅家的哑巴媳妇,就算没有出席在宴会上,也能弄个存在感出来!

    苏湘一怔,万没有想到卓雅夫人能把事情想得那么……那么的邪恶,好像她就是这么一个满腹算计的人。

    如果是她去撞的别人,那还能假想一下是她故意使坏,可她是被人撞的那一个,这也是她的错?

    不过,她想明白了,在卓雅夫人眼里,她的存在就是大错特错,姓苏的就是一个算计了傅家的人。

    苏湘站着不动也不写点什么,反正她怎么都是错,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卓雅夫人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样子就眼睛疼,恼火的撇开眼道:“算了,你还是回你的房间休息吧。”

    她撑着额角揉了揉,每次骂这个女人,都让她有种血压飙升的感觉,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不过,该说的她还是要说完,她又冷声说了一句:“我拜托你有点自理能力,不要什么事情都来烦我的儿子!”

    苏湘半个身体已经走到走廊,闻言身体微微的顿了下,然后才往前走去。

    垂着的手指紧紧的捏了起来,脚步也走得飞快。

    直到关门声响起,卓雅夫人才抬起头来,看向傅寒川。

    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说道:“寒川,你看到了,这就是你以后要面对的责任!她有手有脚,但是连最基本的自理能力都没有!”

    她不但帮不上自己的儿子,还要儿子时不时的放下事情来照顾她,再这样下去,她的儿子就要被她拖累一辈子!

    傅寒川垂着眼睑,淡淡的说道:“妈,如果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那你已经说完了,可以回去了。”

    对自己儿子的无动于衷,卓雅夫人气得声音提了起来:“寒川!”

    苏湘进到房间后,想起来消炎药还在外面没有拿进来,便又开了门,正好听到了卓雅夫人的那些话。

    手指再度的紧握住了门把手。

    她以为自己的心脏已经强到无坚不摧,在面对那个高大魁梧的卡宴男的时候,她都没有害怕过,可卓雅夫人的这句话,一再的戳痛了她的心。

    她有手有脚,可是就因为不能说话,很多事她都做不了。

    遇到故意纠缠的人,她不能摆脱他们。

    遇到吵架,她只能被人骂不能反驳。

    遇到紧急的事情,她向别人求救,但是别人听不懂……

    她只能找自己最亲近的人来帮忙,这……就是没有了自理能力,给别人添麻烦?

    而傅寒川,只能面对她这个责任,他是不是很无奈?

    正在怔愣间,就听到卓雅夫人语气低了一些说道:“寒川,陆家的宴会,你可以不给面子。但是你这么一走,你想过陆薇琪会怎么想吗?”

    苏湘又是一愣。

    陆薇琪是谁?

    隐约的听到了脚步声,苏湘不想被人知道她听到了他们的话,轻轻的把门关上了。

    她的后背轻轻的抵在门板上,抬头愣愣的望着天花板。

    听卓雅夫人这语重心长的口吻,这位陆薇琪像是个很重要的人物,而且是在傅寒川心里,有些分量。

    卓雅夫人这么生气她搅乱了宴会,是因为傅寒川的离开,让这个陆薇琪伤心了?

    陆薇琪……陆薇琪……陆……

    苏湘皱紧了眉,在脑中思索着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乍然去想,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客厅内。

    傅寒川倒了杯水走回来,听到卓雅夫人的话,微蹙了下眉:“跟她有什么关系?”

    卓雅夫人道:“怎么能没关系呢?你们俩差不多有三年没有见面了,你这么不把她放在心上,她不就心冷了吗?”

    现在的卓雅夫人,就相中了陆薇琪做傅家的儿媳妇。

    之前的金语欣,要说学历家世,样貌性格都是过得去的,但是要说满意,还是差了一点的。

    毕竟只是书香门第,没见过什么真正的大世面,也没有什么社交经验,要帮助自己的儿子在商场上开疆扩土,还需要好好调j教一番。

    不过那时候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也就选了她。

    但现在不同了。

    陆薇琪回来了。

    她本就是北城的名媛,如今又是“天鹅公主”,身影所在,就是目光的焦点。

    陆家都衰败了五年了,她今儿一亮相,很多名流名家都跟她相熟了起来,陆冷泉还跟几位大佬有了交情。

    这宴会,不就是为的走动关系,拉拢人脉吗?

    虽然陆家的门第低了很多,但冲着陆薇琪这八面玲珑的手腕、这名气,就掩盖了她所有的不利条件。

    要说几年前,陆薇琪做傅家的儿媳还差了些,但是现在,已经完全适合了。

    如果她能嫁给傅寒川,那傅氏集团的形象也都提升了起来,而且她手上还有国外的资源人脉,傅氏本就在开拓海外市场,这一结合,怎么看都是令人满意的。

    再说陆薇琪以前就跟傅寒川相恋,这破镜重圆,傅家有了好儿媳,傅寒川摆脱了那个哑巴,是一举三得的好事情。

    所以卓雅夫人越看,就越觉得陆薇琪好。

    可偏偏,傅寒川在宴会上就离开了,他这态度……陆薇琪又是个心高气傲的,这么下去,两人又怎么重新走到一起?

    卓雅夫人说完,停顿了下,又像是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眉头皱了皱,语气也有些沉了下来:“我今天在宴会上,可是看到好几个公子哥儿对她示好。”

    陆薇琪的人气,在北城的这些富家公子堆里一直很高,从来不乏追求者。现在这一身的光环加身,要追她的人就更多了。

    傅寒川喝了口水,勾唇笑了笑道:“她有人追是好事,不过就看那个人有没有本事让她从舞台上下来了。”

    当年,陆薇琪拒绝了他,就是为了她的舞蹈梦。

    三年后,陆薇琪已经走到了巅峰,她舍得放弃这一身光环?

    卓雅夫人看了他一眼,说道:“寒川,你该不会还是放不下当年的事吧?”

    “我看得出来,陆薇琪那丫头的心里还有你。这些年,追她的人那么多,可她一个都没选。”

    傅寒川不是不知道母亲说了这么多的意思。

    在她看来,陆薇琪炽手可热,是北城这些名门都盯着的完美媳妇,她也看中了。

    傅寒川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沙发的扶手,玩味的道:“妈,我记得你以前,对她可不是这么满意。”

    面对儿子犀利的语句,卓雅夫人淡淡的笑了下,拿起茶水喝了一口,说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陆薇琪这三年来的改变,让我很是刮目相看。”

    “说实话,那时候陆薇琪拒绝你,我还有些庆幸,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可以不要求你商业联姻,但是你必须有一个适合你的妻子。这是我对你的要求!”

    话说到这个份上,卓雅夫人已经毫不掩饰她的态度了。

    她的语气也凌厉了起来。

    “苏湘是绝对不能永远成为傅家的媳妇的,她撑不起这个家!”

    “现在,我还在,还能在这个家里撑一撑,以后呢?寒川,你得为整个傅家着想!”

    在上流社会,见高踩底的人多了去了,要想永远被人仰望,就要努力的不让自己出现短板,傅家这些年,已经因为那哑巴被人在背地里说三道四了。

    傅家不是普通的小门小户,要照顾到方方面面,作为傅家的女主人,要能撑得起这么大的家,成为男人最有力的支撑,而不是躲在男人身后什么都不管。

    这不光光是面子的问题,还跟家族有关,所以那个哑巴,是绝对不可以的!

    句句有力铿锵,敲打在傅寒川的心头。

    他皱起了眉,这些事情他不是没有考虑到,苏湘无法言语,就注定了有些责任,是她承担不起来的。

    这,他无法反驳。

    但是那些丧偶了的富豪,少了当家主母的豪门大家,就支撑不下去了吗?

    他看向卓雅夫人,说了几个北城丧偶了的名流,又说道:“妈,莫老爷子早年丧偶,也没见他续弦,莫家从金字塔尖上跌落过吗?”

    傅寒川说的就是莫非同家。

    莫老爷子早年混过黑道,妻子被仇家害死,他一个人养大三个儿子,还把家业漂白,如今家族兴旺。

    “你!”卓雅夫人气到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的儿子。

    这怎么能跟莫家比,莫老头只顾着事业,莫家那三个孩子就是缺当家主母的管教,家里没有一点向心力,如今为了点家业都打起来了。

    她正要反驳,话到嘴边忽的一笑,说道,“看来,陆薇琪倒是没有看错你。”

    “她说,别人怎么想,影响不到你,关键要看你自己怎么想……”

    “这最了解你的人,还是陆薇琪……”

    卓雅夫人知道自己跟傅寒川在这么争辩下去没意思,现在他还执着着责任的问题,不肯放开苏湘,等他以后碰了壁就知道难了。

    “行了,我话就说到这里,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卓雅夫人抚了下衣服上的褶皱,弯腰拿起手包往门口走去。

    苏湘在房间里听到外面的关门声,知道卓雅夫人大概是走了,这才出来。

    她走到客厅,看到傅寒川整个人陷在沙发里,陷入了沉思。

    她也不打搅他,看到茶几上凉了的茶杯,拿起来转身往厨房走去,也顺便的把消炎药带进去了。

    苏湘倒了水,吃了颗药丸,仰头咕咚一口咽下,眼角余光看到傅寒川站在门口,吓了她一跳,呛得她咳嗽了起来。

    这个人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傅寒川看了看她,看到她身上已经换上了睡衣,而且衣服上还有些褶皱,眉头才舒展了开来。

    “你没睡觉?”

    苏湘指了指放在流理台上的药丸,傅寒川看了一眼道:“出来。”

    苏湘看了眼看他的背影,把剩下的水喝完了放在流理台上,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他让她在沙发上坐下,从药包里拿出了消肿的药膏沉声道:“把头发掀开。”

    苏湘刚才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药膏都擦在了枕头上,他的指腹带着些微粗糙,揉在她额头的大包上,那力道疼的她龇起了牙,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好痛啊,这是在报复她坏了他的宴会吗?

    苏湘红着眼控诉的瞪他,发生这种事,她也没办法。

    就听傅寒川冷声道:“把车钥匙拿出来。”

    苏湘身体一僵,看向他。

    傅寒川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但她可以感觉到,他对这件事很不满。

    在医院,他就因为他的那两个朋友在,才没有对她当场发难。

    车子撞坏已经拿去修了,要说交出车钥匙也没什么,经过今天的事情后,苏湘也有所顾虑了。

    可刚才,卓雅夫人那几句戳心的话,好像戳到了她的反骨,苏湘抿着嘴唇摇了摇头,抬手比划起来。

    ——等车修好了,我还要开的,没车不方便。

    以前,她去学校工作,两点一线,中间一条地铁一站到底,不怎么用得到车。但是她现在要考证,要去报名要买书看,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她不想再麻烦别人,不想再被人说,她没有“自理能力”。

    傅寒川的表情更冷了一些,凶狠道:“你今天还没学到教训吗?你这样,不适合开车。”

    苏湘委屈的咬住了嘴唇,她这样,是怎样?

    不能开口说话吗?

    对,是,没错,遇到紧急事情,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她才更加要锻炼自己的“自理能力”。

    不然,以后离开这个家,她还要向谁去求救?

    傅寒川不去看她红红的眼睛控诉的眼神,也不去看她咬得发白的唇,只道:“以后不许开车,这件事没的商量。”

    说完,他拿起她的包,从里面把车钥匙拿了出来,苏湘急的上去抢,但傅寒川的手脚更快,他一把把车钥匙扔了出去。

    这边距离阳台近,那把钥匙抛起一道高高的抛物线,越过阳台,直接往楼下丢去了。

    苏湘简直要气炸了,那车是她妈妈留给她的念想,他怎么能这样!

    苏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拖鞋都没换就跑下楼找钥匙去了。

    傅寒川看着那道身影夺门而出,揉了揉发疼的额际,一下跌坐回沙发里。

    刚才,他可以跟自己的母亲据理力争,但是事实摆在面前……

058 你妹妹怎么会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

    几乎是电梯一停下,苏湘就立即的跑了出去。

    别墅型的小区绿化做的很好,当初傅寒川买下这里,就是看中了这边的环境。可是钥匙丢在了这里,要找起来就难了。

    苏湘只能凭着钥匙丢下的大概方位,猫着腰一寸寸的找了起来。

    她跑得急,拖鞋都没有换,更不用说穿件外套了。

    这个天气,已经很冷了,风一吹,冷得她打起了哆嗦。她本就感冒未愈,一热一冷,又打了几个喷嚏。

    宋妈妈追下来,找到苏湘说道:“太太,先生叫我拿衣服给你,你先穿上,可别再着凉了。”

    刚才卓雅夫人来的时候,宋妈妈就识相的躲到厨房去了,也顺便的准备晚餐的食材,她只听到了几声关门声,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傅先生忽然来敲厨房的门,叫她去楼下给太太穿衣服,手上还拎着一件大衣。

    宋妈妈不知道苏湘突然跑下楼做什么,以为两人又吵架,先生把太太气跑了,劝着道:“太太,现在天气这么冷,还是不要在外面多待的好。先生的脾气就是那样,上来的快,可是发完脾气就后悔了。”

    “太太,你别跟先生计较,也别拿自己的身体出气,还是回去吧。”

    苏湘看了一眼那件黑色的大衣,微微的怔了下。

    他倒还知道她没穿多少衣服,可是为什么不让宋妈妈把她的鞋子也拿下来?

    苏湘怨愤的往楼上瞟了一眼,把衣服先拿过来穿上了。

    一穿上,就立即的感觉到温暖了很多,紧绷的身体也舒缓了下来。

    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身体上的舒服,她得先把钥匙要回来,要是太阳下山了,可就难找了。

    苏湘猫着腰,继续的在灌木丛里找了起来。

    宋妈妈看她猫着腰像是在找什么,问道:“太太,你在找什么呀?要不要我帮你一起?”

    苏湘想,两个人一起找要快很多,可是傅赢就快下课了,而且若是晚饭没有准备好,傅寒川又得借题发挥,便还是让宋妈妈上楼去准备晚饭。

    傅寒川依然沉着脸坐在沙发里,听到门口有声音,往门口看去,就见宋妈妈进来了,他的目光往她微胖的身后探去一些,她的身后,并没有什么人。

    顿时,脸色更加阴沉了一些。

    “她还不肯上来吗?”

    “太太她在找东西,说找到了就上来了。”宋妈妈回答着,看傅寒川没有再说什么,便转身又进到厨房了。

    傅寒川的眉头紧紧的拧着,往外面阳台看了一眼,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渐的暗沉下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苏湘在附近的灌木丛寻找了一阵,并没有什么发现,正要往前再找一些的时候,手臂忽然一紧,紧接着一股很大的力道让她整个身体扭转了下。

    傅寒川冷着一张脸,瞳孔内却燃着怒火。

    “不就一把钥匙,丢了就是丢了,还找什么找!回去!”

    苏湘紧紧的抿住了嘴唇,用力的把手抽了出来。

    ——要不是你丢出来,我用得着在这里找吗!

    傅寒川一股气堵在胸口,燃火的目光瞪着她,苏湘也不甘示弱,瞪了他一会儿,又转过身体找去了。

    “……”

    傅寒川只觉得胸口一股气,堵得他肺疼。

    目光落在她冻得发红的脚后跟上。

    都冷成这样了,还找什么!

    但苏湘的脾气有多倔,他是知道的,于是恶狠狠的吼了一句:“随便你!”

    说完,便负气的转身走了。

    他的步子迈的又快又大,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楼道里。

    而苏湘也没有回头看他,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她更加专注的寻找了起来,几乎把前面每一寸落叶地都摸了一遍。

    也就没有发现,傅寒川的车从车库里开了出去。

    路灯亮起来的时候,宋妈妈下来喊苏湘回去吃晚饭,而此时天色黑不说,气温也降低了好几度,苏湘这才暂时放弃寻找。

    这个时候傅赢早已经回家了,见到妈妈回来,拖着小汽车玩具便跑上去要抱抱,被她身上的寒气一激,立即打了个激灵,随后就不想抱了。

    转身跑回了沙发上。

    宋妈妈倒了热水过来:“太太,你先捂一下手,很冷吧?”

    苏湘只觉得整个人都快冻僵了,身体都是僵硬的,暖暖的水杯捂在掌心,依然不解冷,缩着脖子身体还在不住的打颤,但比起在楼下的时候,已经好很多了。

    屋子里开着暖气,一冷一热的夹击下,又打了一个喷嚏。

    抬头,这才发现屋子里安安静静的,除了傅赢小汽车的声音,就没有别的了。

    更没有感觉到那股让人压抑的气息。

    宋妈妈舀了汤出来,看到苏湘往客厅看着什么,说道:“先生出去了,太太,先喝碗热汤吧。”

    出去了?

    苏湘微蹙了下眉,收回目光,端着热汤走到餐厅,慢慢的喝了起来。

    一边喝,一边脑子里还在想着一个名字。

    陆薇琪……

    事实上,从她无意间听到那对母子谈话,听到这个名字,就一直的在想着这个人。

    感觉,这个人是跟她有些关联的。

    就在刚才找钥匙的时候,她也在想着这个名字。

    手忽的颤了下,差点把汤泼洒出来,苏湘脸色发白,直愣愣的瞪着前方,随即匆匆忙忙的站了起来,因为太仓促,脚撞到了桌角,但这个时候她顾不上疼了,一直的跑到了客厅,从傅赢的一堆玩具里找到自己的包,把手机从里面找了出来。

    在手机上直接搜索陆薇琪这个名字,立即的出现了很多她的相关资料。

    天鹅公主……

    世界巡演……

    外国王室的坐上宾……

    华丽归来,平安夜首演……

    门票提前售罄等等字眼充斥着眼球,苏湘忍着急迫,一点一点的看下去,目光最后的落在了那张照片上。

    照片中的女人坐在座椅上,头上戴着一顶公主冠,微微的笑着,典雅优美,是个让人看一眼就难忘的女人。

    苏湘虽然出身不低,但是她长期的被管束在家中,对外面的事情并不知晓,但是记忆中,她是听过这个名字的。

    可这个女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响起一道声音。

    “听说陆薇琪去了俄罗斯,那她就不碍事了……”

    “对,就准备今晚,他们要开庆功宴,这个时候正好,你在那里开好房间……”

    脑子里,也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个男人拿着手机,在客厅里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神情难掩兴奋……

    苏湘的脸色更白了一些,连嘴唇都失了血色,身体猛地摇晃了下,不敢置信的瞪着照片上的女人。

    手指紧紧的蜷缩了起来。

    陆薇琪……

    是她?

    这个发现,让苏湘整个人都懵住了,脑子出现了停摆,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宋妈妈已经把饭菜全部的准备好,就连傅赢也已经坐在宝宝椅上等着吃饭,宋妈妈看到空了的桌子,回头一瞧,就看到苏湘傻愣愣的拿着一只手机坐在沙发里。

    “太太,你还好吧?”宋妈妈关切的问了一声。

    傅赢也叫唤了起来:“麻麻,吃饭饭……”

    苏湘猛的回神,但这个时候顾不上他们,她颤抖着手,在手机上拨出一个许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

    苏家也正是晚餐时分。

    苏氏夫妻去世以后,苏润就成了苏家的当家人,魏兰茜成了当家主母,偌大的别墅,偌大的餐桌,上面就两个人坐着一起吃饭。

    手机铃声也就显得特别的突兀。

    苏润累的很,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太太:“去看看谁打来的,如果是公司那些人,就说我不在。”

    魏兰茜皱了下眉,不满的道:“都直接打到你的手机上来了,你说不在,谁信啊?”

    “公司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

    魏兰茜嘴里嘀咕着,但还是站了起来,去到客厅,从苏润的西服外套里摸出了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她微愣了下,拿着手机走回餐厅。

    “你妹妹怎么会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

    自从苏湘嫁给了傅寒川,两人就好像断绝了关系,苏湘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这个大哥,而苏家现在顺风顺水,除了过年过节,基本上苏润也不会找这个哑巴妹妹。

    苏润从饭碗上抬起头来:“我看看,”

    手机刚拿到手里,就因时间超长挂断了,但没一会儿,又立即的响了起来。

    这就是不接电话不罢休的架势了。

    苏润摁了接听键:“喂,苏湘?”

    电话咔哒一声挂断,随即一条信息发送了进来:陆薇琪是谁?

    苏润拧着眉头看着这个名字,呼吸沉了下来。

    魏兰茜看苏润的脸色不对,半个身体凑过去道:“她说什么了?”

    当她看到上面这个名字,顿时也呼吸一窒,眉头皱了起来。

    苏湘被苏名东夫妻管束的不食人间烟火,但是苏润跟魏兰茜从小就在上流社会中游走,北城第一名媛的名字又怎么会不知道。

    陆薇琪,虽然他们不在同一个朋友圈,但是在几次宴会上,大家还照过面。

    他们也知道,当时与这位名媛热恋的,是北城的第一公子——傅寒川。

    夫妻两个对视了一眼,魏兰茜慢慢的坐回到椅子上,凝着神色望着苏润道:“陆薇琪回来了,这事儿,你知道吧?”

    苏润眉头依然皱紧,有些烦躁的道:“怎么会不知道。她现在名气那么大,都上了新闻热搜。”

    陆薇琪回到北城,可是回来开巡演的,她的团队这几天一直在做大力宣传,海报都挂了各大商场。

    “而且,听说今天陆家还开了什么宴会,北城的很多名流都冲着她去了。”

    苏润知道陆薇琪回来,心里就打着鼓。

    这可是傅寒川的旧爱啊!

    苏润看到陆薇琪归来,是心虚的。

    当年,就是抓住了陆薇琪去俄罗斯,他才抓准了机会,把苏湘送上了傅寒川的床。

    这种事情,说得难听一些,就是让自己的妹妹去横刀夺爱。

    但当时苏家的情况,哪里容许他讲什么道义?

    就是手段下三滥,死皮赖脸,也要把苏湘嫁到傅家去,不然苏家要怎么活命?

    这几年,苏氏都靠着傅家给的那些客户在运营,少了傅家,那些客户肯定也会流失的。

    他不是不清楚卓雅夫人一直想把苏湘赶出来,逢年过节他都要买上好多礼品送到傅家的大门里去,竭尽全力的维持着两家的关系。

    但他清楚,这是不够的。

    如果这两人要复合,那苏湘怎么办?

    如果苏湘被傅家下堂了,那苏家要怎么办?

    魏兰茜这个时候也慌了神。

    其实夫妻两个都清楚陆薇琪回来,意味着什么,可是事情没有发生,两个人就装不知情,逃避的不去想,也就谁也没提。

    却没想到,先提出来的是苏湘。

    夫妻俩,一起的盯着那支放在了桌上的手机。

    屏幕早已黑了下来。

    魏兰茜想了想,问道:“要告诉你妹妹吗?”

    “……”

    “苏湘对傅寒川跟陆薇琪的关系,应该还不知道。不然,她不会打电话来问你的。”

    “……”

    “不如让她先知道一下,做好准备。总不能因为这个陆薇琪,她就离婚被赶出傅家吧?”

    “……”

    “你倒是说话啊!”

    魏兰茜看着丈夫一脸纠结的模样,忍不住的提高了嗓子,握住了拳头。

    当年,苏湘是喝了她倒的水被迷晕过去的,也是她扶着苏湘进入那间提前准备好的房间,脱光了她的衣服,送到了那张床上的被窝里。

    苏家如果倒了,那她豪门贵妇的梦也就碎了!

    这时,已经暗了好几分钟的手机又亮了起来,又一条信息发送了进来:陆薇琪,跟傅寒川有关系吗?

    苏润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睁红了眼睛道:“不行,不可以,不能够让她知道!”

    苏润一把抓起了手机,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先清了清喉咙,然后一脸坚定的拨了手机,另一头立即的接通了。

    此时的苏润一本正经,一脸大家长的样子,用严肃而低沉的语气说道:“陆薇琪跟傅寒川没有关系,她只是一个舞蹈家。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电话挂断,又一条新的短信发送了进来:我今天,听到卓雅夫人跟傅寒川的谈话,说到了这个人。

    魏兰茜半弯着腰,凑着看过去,两人的脸色同时的震惊了下。

    苏润有些恼火的道:“这个卓雅夫人,一直想让苏湘走,还往傅寒川的身边塞女人,这些年就没对我有过好脸色。这陆薇琪回来了,感情她是又看上她了,想让陆薇琪做傅赢的后妈呢!”

    这三年里,傅寒川身边的女人不少,但没有一个成功的,所以苏润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苏湘可是傅赢的亲妈,是救了傅老爷子的大功臣,可这陆薇琪一回来,就充满了变数。

    苏湘傅太太的这个位置,岌岌可危了!

    为了不让苏湘起疑,苏润又很快的把电话打了过去:“你婆婆那个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她一直想要找人取代你,陆薇琪现在风头很足,她就又动起了她的脑筋。”

    “苏湘,我可告诉你,我们苏家的命运,都在你的身上,你可给我看住了傅寒川,别让他被别的女人有机可乘!”

    苏润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免得说太多,让苏湘听出些什么。

    他这个妹妹,嘴巴不说话,都把心思藏在了肚子里,心细的很。

    魏兰茜看着苏润把手机当成烫手山芋似的丢到了桌上,问他道:“为什么不告诉你妹妹,傅寒川跟陆薇琪的关系?”

    苏润本就心烦意乱,扯着嗓门道:“关系关系,什么关系?不就是前男友前女友的关系?”

    “这都已经断了,陆薇琪要是想回到傅寒川身边,那就是小三!傅寒川要是还想吃回头草,那就是出轨!”

    魏兰茜出身也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当然受不了被苏润这么吼,当即拔高了嗓音道:“你对我这么凶做什么!又不是我让陆薇琪回来的!”

    苏润看了她一眼,这事儿,确实迁怒她了。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说道:“你想苏湘是什么脾气?如果被她知道,这两人的恋人关系,她是横插了一杆的人,她会怎么想?”

    “她在傅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傅赢,她才继续的留在那里。”

    “可她要是知道,陆薇琪是傅寒川的心上人,那她肯定想走的。”

    “我不告诉她,就是想,如果陆薇琪跟傅寒川有复合的苗头,苏湘就会以为陆薇琪是想要拆散她家庭的小三,为了傅赢,她一定会打起精神守住傅寒川的。”

    魏兰茜听他说完,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她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在这种事上,倒是挺有头脑的。”

    苏润没有什么经商头脑,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是那个样,作为他的枕边人,魏兰茜说这句话,其实是有些讽刺他的。

    谁不想有个有本事的老公,但当初看着苏家还不错,苏润也人模人样的,在北城的公子哥里也是排的上号的,这才嫁了。

    等成婚后相处久了,才发现自己嫁的这个男人,其实没什么大本事,都是苏家的老爷子厉害,撑着偌大的公司。

    嫁都嫁了,再加上苏润对她还不错,比起别的公子哥儿婚后还包养情人什么的,苏润已经很好了。

    这么一想,夫妻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相安无事。

    苏润解决了麻烦,这个时候心里舒坦了些,魏兰茜的话只当是吹捧。

    他微挑了下眉,又说道:“其实,不管苏湘当初跟傅寒川是怎么结婚的,他们结婚已经是既定的事实,这陆薇琪要再想找回来,就是小三。我就是怕我那个倔脾气的妹妹想不通钻牛角尖。”

    他拿起饭碗,又继续的吃了起来。

    饭菜有些凉了,但就快吃完了,也就不那么讲究了。

    魏兰茜也拿起了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记得,当年陆薇琪可是拒绝了傅寒川的求婚去的俄罗斯?”

    “傅寒川被她这么扫面子,他还能再喜欢上?”

    她就是希望,傅寒川因为这面子问题,跟陆薇琪复合没了可能,这样也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事了。

    因为不是混一个圈子的,所以听来的事情也是东一句西一句,具体并不清楚。苏润三年前,挑傅寒川的庆功宴上下手时,也听过这个传闻,但不管真不真,他都无所谓,因为苏湘必须要跟傅寒川攀上关系。

    苏润皱了下眉,扒了最后一口饭咀嚼着咽下去了才说道:“就是被这么扫面子,所以记忆才深刻。男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儿。”

    魏兰茜端着饭碗,眼睛斜睨着他,阴阳怪气的道:“哟,那苏先生心里,有没有这么一个让你记忆深刻的人啊?”

    苏家已经把地雷暂时的绕过不去理会了,而傅家,苏湘坐在沙发上,依然握着手机沉思。

    苏润最后对她说的话,她基本上就没听。

    苏家怎么样,其实与她并无多大关系了。

    父亲母亲都已经去世了,苏家没有能真正撑起家业的人,还能一辈子都靠着她?

    在她看来,三年前,她已经付出代价,偿还了苏家的养育之恩。

    苏润不顾兄妹情,把她送到傅寒川的床上,早已经冷了她的心,所以这些年,她都没有回去过苏家,也没找过这位大哥。

    苏润虽然回答了她的问题,但心里,怎么那么不信他呢?

    可她没有什么朋友,要问也不能随便的找个人来问,万一闹出事情来,是要无法收场的……

    苏湘心事重,晚饭都没怎么吃,随便的吃了两口以后就穿了件厚厚的大衣下楼散心去了。

    不知不觉的,又走到了小区前面的小公园。

    不过因为太冷,她没有在里面闲逛,而是在小公园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坐了下来。

    走进去,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苏湘?”

    苏湘回神,看到座位上坐着的男人微微一愣,居然是祁令扬。

    她走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祁令扬又叫了杯咖啡过来,不过看到她红通通的鼻子,改成了热可可。

    他转过头来,不经意的看到苏湘的额头上红红鼓鼓的一块,在日光灯下分外明显。

    “你的额头怎么了?”

    苏湘抬手摸了下那块鼓包,因为一路走过来,刘海都被吹乱了,额头上的伤也就露了出来。

    看到祁另扬,她就想到了一件事,连傅寒川、陆薇琪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暂时的抛到了脑后。

059 惹了我,你以为还有别的逃路吗? 6000+钻石加更1000

    她抬起手比划了起来。

    ——我正好有事找你。

    祁令扬喝着咖啡,从杯子的边沿上方看她,看她比划完,笑了:“我也正好有事找你。不过,你先说吧。”

    苏湘便不客气了,抬手就比划了起来。

    ——那个app,能不能多加一个功能?

    “嗯,你说说看?”

    苏湘因为要说的太多,怕祁令扬不能完全看明白她的手语,便直接拿了手机在备忘录上写了起来:我希望能多一个求助功能,比如遇到危险的时候,打电话给警察,对方可以知道我的求助来帮助我,而不是觉得接到了一个骚扰电话。

    祁令扬想了想,点头道:“你是说,再多加一个紧急求助通道?”

    苏湘连忙点头。

    ——对,就是这样。

    她今天就是因为无法报警,吃了一个大亏。

    祁令扬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可以,反正app的功能还在继续完善。这个项目,也会持续的做下去。等以后正式上线,还会再开辟一个建议征集通道。”

    ——这就再好不过了。

    苏湘展现了今天的第一个微笑,低头喝了一口热可可,心里舒服了许多,眉眼都弯了起来。

    祁令扬手指撑着下巴看她,唇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

    还真是要求简单,只这么点小事,就开心成这样。

    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刚翘起的弧度又落了回去,露出一抹苦笑。

    苏湘一抬头,就看到他低垂着眉眼,一脸有心事的样子。

    ——你怎么了,要不要说说?

    这么冷的天,没事的人这个时候都躲在家里看电视或者直接躺被窝玩游戏了,可他却坐在这里喝咖啡,那就是有烦心事了。

    上次苏湘心情不好的时候,祁令扬都把秘密告诉她了,说她不会说话,正好可以当树洞倾诉。

    祁令扬看了她一眼,笑了下道:“今天的事,不适合对你说。”

    苏湘眨了眨眼,就听祁令扬接着道:“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去上课?”

    苏湘眼眸黯了下。

    ——暂时不回去了,我要去考证书。

    祁令扬微微一怔,了然的点了下头:“嗯,确实,有张证书,以后工作也方便些。”

    “需要我帮忙的吗?”

    ——考证有什么麻烦的,我多看看书就可以了。

    祁令扬笑了下:“我倒是有个忙,想让你帮一下。”

    ——什么?

    祁令扬道:“app的项目,大家一起努力了这么久,项目组有意在元旦的时候安排一个跨年活动,大家开心一下。我听学生们说,你在中秋的时候给她们排练过一个舞蹈,还在电视台得了奖,我回去看了,那个舞蹈很好看,所以,想让你再排一个。”

    “答应吗?”

    苏湘没想到是这个请求,当然是点头答应了。

    祁令扬跟聋哑学校有合作,之前校长把信息收集的工作交给了她,但是现在她已经不在学校内了,校长把工作又交给了另外一个老师,现在她已经很少再接触那个项目了。

    听说,一期测试已经通过了。

    他们做公益app,免费为聋哑人谋福利,她虽然不是学校的老师了,但帮忙排练个节目,可以为他们加油打气,这点小忙算什么。

    但祁令扬好像不止于此,又接着说道:“另外……”

    他看了她一眼,似乎后面的话就不那么好说出口了。

    苏湘望着他。

    ——还有什么吗?

    祁令扬拇指慢慢的搓着咖啡杯的杯耳,说道:“我们计划过了春节就让app面世,所以想先做一波宣传,给项目做预热。到时候,想让你再策划一个公益广告。”

    “元旦跟春节就差了两个月,所以你可以在排练跨年舞蹈的时候,顺便的考虑那个广告,这样就不用花费你太多的时间了。”

    苏湘微微蹙了下眉,让她再排一个公益广告,没有问题啊。

    app能够尽快面世对她来说最好不过了。从项目立起来的时候,她就很期待了。

    那,祁令扬为什么说的这么为难?

    ——我觉得这个没什么问题啊。

    祁令扬道:“广告的话,其实我希望你能上镜头……”

    苏湘闻言,比划着的手慢慢的落了下来。

    就听祁令扬接着道:“苏湘,你知道,不管是聋哑人,还是别的残疾人,都被说成是社会的边缘人物。但是我知道,你也知道,你们这些特殊人物比起正常人,差不多了多少。”

    “我想让这个公益广告,让聋哑人得到别人尊重的目光,可以被人用正常的眼光看待,能够真正的自信起来。”

    “所以,我希望上镜头的人,能够有几个有地位有声望有影响力的人加入进去,有号召力,就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让更多的人去关注。”

    “苏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湘茫然的望着他,心跳因为这个有些劲爆的请求而快速的跳跃着,喉咙也忽然干渴的很。

    她低头喝了一大口的热可可,抬头的时候,目光依然是一片茫然的。

    这辈子,从来没有人说,让她去上什么镜头。

    就连养大她的父亲,都耻于让她出去见人,更不要说现在的傅家。

    她连出席宴会露个面都不被允许,更不要说在大荧幕上露脸了。

    其实,拍公益广告,让聋哑人可以被人用正常的眼光看待,让大家关注到这个群体,从她个人来讲一点问题都没有,就像祁令扬说的,她并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在哪里。

    可祁令扬的这个请求,让苏湘有些为难。

    傅家,是不会允许她露面的。

    对他们来说,这是让所有人看到了傅家的耻辱,是把这个耻辱,赤l裸裸的公开化。

    光是这么一想,苏湘就已经难以想象那时候的场面了。

    这时苏湘才回过味来,为什么刚才祁令扬难以启齿,肯定他早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苏湘苦笑了下,再度的抬起手来。

    ——你知道的,我只是傅家的太太,没有什么影响力。

    她几乎不出现在社交场合里,哪里来的什么影响力?

    除非公益广告里,字幕介绍的时候,介绍她的身份。

    她猛地一愣,看向祁令扬,他不会是真的这么想的吧?

    祁令扬看着她,显然从她的表情,就猜到了她的想法,点了下头说道:“没错,我希望你能以傅太太的名义,出现在广告里。傅家在北城的地位,傅氏集团在全国乃至世界的排名,都是能量巨大的。”

    苏湘抿了下唇,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苏湘,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祁令扬说完停顿了下,看了眼时间,又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一起走出咖啡厅,外面的寒意扑面而来,一冷一热的夹击,让苏湘再度的咳嗽了起来。

    刚才在咖啡厅的时候,她就一咳一咳的,只是咖啡店里面暖和,又说着事情,便没有那么激烈,但是外面的冷空气,让她全身的血管都收缩了起来。

    祁令扬看了眼弓背缩着脖子的苏湘,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的肩膀上。

    苏湘正专注着思考着问题,忽的觉得身上一沉,于此同时而来的,还有夹杂着淡淡烟草味道的温暖。

    她看了眼肩头搭着的大衣,再回头看向祁令扬,急忙摸向衣服,想脱下来还给他。

    祁令扬抬手按住了她的手腕,笑了下道:“别在意,我看你实在太冷了,先将就着穿着吧。等到了前面路口,你再把衣服还给我,再自己一路冲进大楼吧。到了楼道里,里面有空调,你会舒服一些。”

    苏湘比划起来。

    ——我不是觉得不好意思,是你把衣服给了我,你也会冷的。

    这么冷的天,他把衣服给了她,那他不就受冻了吗?

    她一边比划,一边咳嗽,手势都不怎么连贯了。

    好在祁令扬看懂了,说道:“现在是你在咳嗽。行了,这边距离小区不远,走快一点就可以了。”

    苏湘见他这么说了,就不再坚持了,不然再这么争论下去,他就更得受冻了。

    苏湘的步子加快了一些。

    祁令扬看了一眼她的小身影,他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都到了脚踝,两个空空的衣袖轻轻的甩动,看起来有些滑稽。

    唇角刚微微的翘起,随即又落了下来。

    她明明都已经感冒,却还在这么冷的天跑出来乱逛,想来,傅寒川又是惹了她难过……

    眼睛里划过一道寒光,又很快的划过,几乎没有一点察觉,祁令扬提了口气,长腿一迈,几步就跟上了她。

    两人很快的经过了小公园,就在他们经过一个拐弯的时候,从一棵树后走出一个人影来。

    杜若涵瞧着前面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手指紧紧的掐在了树皮上,上面的碎屑扑簌簌的落下来。

    是真的,他是真的有了别的女人!

    他还说没有爱上!

    这些天,杜若涵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看看祁令扬,就是不想让他忘了她。

    他越是要疏远她,她就越不能够让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大。

    如果他爱上了别人,他的目光就不会再停留在她的身上,他给她的保护……他们之间的誓言,也就不会再存在了……

    可是,她害怕的事情,依然变成了事实……

    不……

    不要……

    杜若涵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两道身影。

    那个女人的身上,穿着他的衣服……

    穿着他的衣服……

    泪水渐渐的模糊了她的双眼,手指忽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转头一看,树皮的碎屑扎入了她的指甲缝隙。

    她松开手,指甲掐断了一半,那碎树皮依然顽固的扎在她的指尖,她将碎屑拔了,丝丝的鲜血涌了出来,疼的手指不住的发颤。

    不知道是手疼一些,还是心更疼一些。

    可是,她依然踉跄着脚步,跟了上去……

    ……

    1988内的顶楼包厢。

    傅寒川跟裴羡已经喝完两杯酒了,莫非同才懒洋洋的走进来。

    他看了眼傅寒川,在裴羡那侧的沙发上坐下来说道:“最近你来我这里有些勤快啊。”

    他又看了看裴羡:“什么时候,我们这里有打卡制了?”

    裴羡拎着酒杯凑在唇边,笑睨着傅寒川道:“大概是又在家里受气了。”

    至于那个家里是谁让傅大少受气,就不用明说了,总不见得是那个三寸大的小豆丁吧。

    莫非同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薄荷糖,拆开了糖纸丢进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不对啊,明明是今天小哑巴受了惊吓,哪能是傅少受气?”

    他踢了踢傅寒川的鞋尖:“你怎么不在家陪着,跑我这儿喝酒来了?”

    傅寒川闭着眼,脑袋靠在沙发的背靠上,懒得搭理他。

    裴羡给莫非同倒了一杯酒,同时解答:“今天寒川离开了陆家的宴会,这事儿让卓雅夫人知道了。”

    他耸了下肩膀,后面的事情就不用往下说了。

    卓雅夫人对苏湘,那是一个恨之入骨啊!

    所以,他推测傅寒川是受了夹板气。

    婆婆跟媳妇,自古以来就是世纪难题,更何况傅家的那个媳妇非同一般。

    傅寒川就是想在这里找个清净,喝杯酒,耳边两个男人聒噪着,让他反而不得安宁。

    脑子里又浮现出苏湘弯腰弓背的在树丛里找钥匙的画面。

    那笨蛋不会这个时候还在找钥匙吧?

    他睁开眼,踢了一脚莫非同道:“车子在修吧?顺便给配几把钥匙。”

    莫非同正在跟裴羡聊天,一时脑子都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傅寒川心情不好,站起来的时候口气恶劣无比:“让你再配几把车钥匙,你年纪多大就耳聋?”

    说完,就拎起一边搭着的衣服走人了。

    莫非同一脸莫名其妙的望着那道背影,一口气噎在胸口:“你说,他该不会是真的被那小哑巴整的更年期了吧?”

    “要不,圣诞节给他送点营养品?”

    傅寒川在1988没待多久就出来了,车子开进小区的时候,就看到前面行人道上,一男一女的两道身影。

    这种冷飕飕的天气,又没月亮又没星星的,居然还有情侣出来压马路。

    傅寒川嗤笑了一声,只略略的看过一眼,车子便越了过去。

    “吱”的一声,车子猛地刹住,傅寒川铁青着脸又将车子倒了过去,视线还盯着后视镜中那个该死的女人!

    苏湘看到一辆黑色的车从身边开过的时候,就觉得那车牌有些眼熟,还没来得及想呢,车子就“吱”的一声在身侧停下来了。

    随即又是“砰”的一声,傅寒川沉着一张脸走上来,一把将苏湘身上的大衣给掀开了。

    比感知寒冷更快的,是傅寒川的怒气。

    他的一张脸阴沉的可怕,都可以看到他脸颊上咬紧的咬合肌了。

    “他是你的止痛药吗?你心情一不爽,就找别的野男人诉苦?”

    傅寒川咬着牙,几乎是从齿缝里蹦出字来,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着。他的大掌一抓,握住苏湘细瘦的手腕,将她从祁令扬的身侧拖到了自己的身后。

    苏湘被他拽的打了个趔趄,顺着力道一头撞上了他的后背。

    但这个时候,她顾不上什么疼了。

    这个男人,又发什么疯!

    她用力的甩他的手,但她越是挣扎,那只手就更有力。

    “你给我安分点!”傅寒川回头又吼了她一句,然后噙着一道冷笑,看向祁令扬。

    “祁二少,你这觊觎别人老婆的毛病,能不能改改?是没的治了吗?”

    “要不要我帮你治治?”

    话刚说完,手背上一道钝痛传来,同时还有冰凉与温热,湿润的感觉一起。

    傅寒川看都没回头看一眼,只用力的抖了下手臂,就让苏湘的牙抖开了。

    祁令扬冷冷的回望着傅寒川,又越过他的身侧,看了一眼苏湘,薄唇一开说道:“傅少,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让自己的老婆在感冒如此严重的情况下,还让她离家出走的来散心。”

    “自己不看着点儿,就别怪别人。”

    “你不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吗?”

    傅寒川垂在一侧的手,手指骨捏的咯吱咯吱的响,一张脸,阴沉的就要滴出水来了。

    祁令扬讥笑了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大衣拍了拍尘土就自己穿上了。

    也不再多看他一眼,径直迈着步子往前走了。

    傅寒川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只觉得自己的肺就要炸了。

    苏湘被他抓得骨头都要断了,还在挣着想要摆脱他,但她这会儿都把力气用在了咳嗽上,手指抓着就像是猫挠似的。

    身体又被一股巨大力道拖着往旁侧走了几步,紧接着就被塞进了后车座上。

    苏湘被那一道力气推的,整个人几乎扑在座位上,脑袋磕在了座椅上,昏沉的脑子一阵晕眩。

    “砰”的一声,又是一道很大的关门声,男人坐上车,车子都猛的摇晃了下,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那被皮质包裹的方向盘,似乎被当成了某人的脖子,被紧紧的掐紧了。

    傅寒川看了一眼手背上的牙印,在车灯下清晰可见,都渗出了丝丝的血迹。

    顿时,怒气更盛了一些。

    苏湘挣扎着从座椅上爬起来,手指搭在了门扣上,她宁愿被冻死,也不要坐他的车了。

    “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给我安分的待着!”

    傅寒川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同时脚下踩上了油门,车子立即如猛虎般蹿了出去。

    他充血的眼,紧紧的盯着前面走在马路上的人。

    苏湘一看清前面的人,吓得叫了起来。

    “啊……”

    难听的像是锯木头,她平时极力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是这个时候,她根本无法忍住。

    心脏就快要跳出胸口。

    在就要撞上的时候,车头一别,绕过男人,苏湘好像有个人影窜出来推开了男人,接下来,她自己也随着惯性,身体往车门上撞了下,随后倒在车椅上。

    引擎的声音轰隆隆呼啸而过,苏湘只来得及看到后面马路上有两道身影趴在地上,车子在一个路口一拐,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苏湘愤怒的比划了起来。

    ——你这是要杀了他吗!

    ……

    “小心!”

    当杜若涵看到车子就要撞上祁令扬的时候,吓得魂都要飞了。

    她本能的跑过去,但还是晚了一些,她的手指指来得及擦到他的衣服,紧接着,她感觉到后腰被人搂住,一个天旋地转间,两人一起往地上倒了下去。

    车子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身体开过去的,隆隆的引擎声咆哮着过去了。

    与地面接触的时候,杜若涵本能的护住了小腹,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睁开眼一看,前面是一张拧巴着的脸。

    她压在祁令扬的身上,最后关头,还是他护住了她。

    祁令扬后背着地,胸腹又被一股重压撞击,前胸后背都遭受了夹击,疼得皱紧了眉头,但好在两个人都没事。

    他松了口气,脑袋落回了地面上,一身冷汗都惊了出来。

    傅寒川的嫉妒心,可不是一般的重啊……

    可那一刹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惊恐,还是令杜若涵湿润了眼眶。

    “令扬,祁令扬!”她大声的喊了他的名字哭了出来,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活着的。

    祁令扬又抬头看了她一眼,扶着她先站起来,然后上下将她检查了一遍:“你没受伤吧?”

    “你吓死我了!”杜若涵擦着眼泪,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痛。再说了,在最后的时候,还是他保护了她。

    祁令扬双手扶着她的手臂,确定她没受伤后,皱着眉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杜若涵一下子想起了事情,咬着嘴唇望着他,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令扬,你说你没有喜欢上别的女人。可是,你刚才却因为那个女人,差点没了性命!”

    祁令扬松开了手,惊魂过后顷刻间就恢复了冷静。他淡淡的道:“她是我的一个合作伙伴。”

    杜若涵反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臂,激动的道:“我都看到了!她穿着你的衣服!”

    因为隔了一些距离,天色又黑暗,所以她没有看清楚那个女人的容貌,连身形都没有看清楚,可是……可是那些,都是她亲眼看在眼里的啊!

    “令扬,那个女人她有别的男人了,你别傻了!”

    祁令扬的呼吸沉了下来,拧眉看着面前含着泪的女人:“若涵,你也有别的男人了,你不应该再跟着我的。”

    说着,他推开了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了距离。

    杜若涵只觉得掌心一空,眼泪的苦涩渗入了嘴里,难以下咽。

    这时候,仿佛提醒着她似的,小腹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杜若涵捂着肚子,再次的抓住了祁令扬的手臂。

    祁令扬以为她还要纠缠不休,下意识的想要甩开她的手,但看到她捂着肚子,身体也在不住的往下滑时,连忙扶住了她,也在她倒向地面的时候托住了她的身体。

    腹部又一阵的绞痛袭来,杜若涵脸色雪白如纸,她更用力的揪紧了他的衣服,手背上的筋脉都鼓了起来。

    “令扬……令扬,我的肚子好疼……”

    祁令扬往她的肚子看过去,她刚怀了身孕,正是最不稳定的时候。

    祁令扬立即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先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这里是高级住宅小区,私家车满地跑,唯独出租车不见,他只能先回去把自己的车开出来。

    好在这里距离他家不远了,跑了几分钟就到了车库。

    祁令扬将杜若涵小心的放在车上,额头的汗珠滚落在她的脸上,在他的手抽离之际,杜若涵握紧了他的手,慌的眼神都失去了焦距,带着哭腔道:“令扬……我怕,我的宝宝……”

    祁令扬摸了摸她被冷汗浸润的脸,坚定的眼神盯着她道:“若涵,若涵,你先看着我,不会有事的,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送你去医院。”

    杜若涵望着他漆黑而沉定的眼神,咬着牙点了点头:“好……好……”

    小区的周边设施非常完善,医院就在附近,一会儿就到了。

    祁令扬将杜若涵抱出来,一路飞奔进去,大声道:“医生……”

    ……

    傅家别墅。

    傅家的两个主人都没回来,尤其是傅太太是一脸心事重重的出去的,宋妈妈不敢早早的去睡,把傅赢安顿好以后就等在客厅。

    可是当她听到开门声,看到进来的两位脸色时,便不声不响的缩回房去了。

    傅寒川从下了车,就一直牢牢的捉着苏湘的手腕,不给她半点逃脱的机会,捉着她直接走入了卧室。

    前面就是两人的婚床,他的手臂一挥,苏湘那瘦小的身体就被他甩了上去。

    苏湘还来不及爆发脾气,就像是被捕食者踩在脚下的猎物,被傅寒川压住了身体。

    “不甘寂寞?嗯?”

    “觉得傅家待不下去了,就用你这可怜兮兮的小脸去勾引别的男人,想换男人了?嗯?”

    “看到别的男人向你示好,就又想登上别人的船了,你这过河拆桥的本事可真是一流。”

    “但是,你怎么不想想,你一个哑巴,又是个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人家不过玩玩你而已,还真春心荡漾了?”

    随着他每说一句,苏湘身上的衣服就被剥落一件,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眼泪纷飞中,身体就像是被剖开的鱼,她疼的身体往上一弓,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他根本不容许她说什么,也不容许她反抗,大力的挞伐了起来。

    “苏湘,惹了我,你以为还有别的逃路吗?”

060 她既然这么反感他,那他就偏要让她难受! 6000+推荐票以及打赏加更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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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警告过你多少次?”

    “你当我是死的吗?”

    阴冷的声音,毫无温度,苏湘感觉不到任何的热情。

    他们明明在做着最亲密的事情,但是距离却是无限的远。

    他差点杀人了,他都无所谓的吗?

    从他穿着衣服做,到脱了衣服做,不知道被折磨了多久,苏湘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才会亮,眼前一股黑暗一次次的向她袭来,悬在她上方的那一张脸,虽熟悉,却又从未觉得熟悉过,就像来自地狱。

    她紧攥着床单的手一松,绷紧的身体就像断了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黑暗,带着她往下沉落……

    ……

    “……傅太太的感冒情况有些严重,另外体力虚脱的也有些严重……要住几天……”

    苏湘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交谈,眼睛撑开一条缝,印入眼帘的是一片白,鼻子里还有消毒水的味道。

    她无力的蹙了下眉,眼睛微斜过去一些,就看到床尾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白大褂,另一个便是傅寒川。

    那么,这是医院?

    怎么跑到医院来了?

    苏湘愣神了一会儿,又听到医生语音尴尬的继续说道:“还有……傅太太的下,体也有些撕裂,最好涂抹下药膏,这样好得快一些……”

    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炸了,全身从头到脚都是热的,苏湘拎起被子,直接盖住了自己的脸。

    这辈子,除了生孩子那会儿没办法,她都没有这么丢脸过。

    “傅先生,我看你手上的咬伤最好也上一下药,免得感染细菌。”

    床尾,傅寒川察觉到动静,没有理会医生的话,侧头看了苏湘一眼,凉淡的声音响起:“醒了?”

    “醒了就把被子掀起来,想把自己闷死吗?”

    毫无动静……

    一旁的女医生,从收治这个病人开始,就要面对傅寒川那一张冰冷到极致的脸,冷汗涔涔的诊治完,觉得自己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就连忙闪人了。

    其实,在医院工作这么久,这种事情见得多了去了,有钱人不就喜欢玩花样嘛,只是这个男人一身的煞气,让她备受压力。

    苏湘在被窝里,听到了关门声,又听到了脚步靠近的声音,下一秒,她的被子被人掀开了,露出她一张闷的通红的小脸。

    因为一直忍着咳嗽,苏湘眼泪都快憋出来了,水汪汪的眼怒视着他。

    这个不要脸的男人,他怎么……怎么能对她做了这种事情,面对医生的时候,还能做到一脸的淡定呢?

    傅寒川冷眼一扫,身体忽的弯了下来,几乎与她贴着鼻子。

    他幽黑的眼睛盯着她,唇角勾着一丝冷笑:“你羞什么?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当初,是谁先脱光了爬上我的床的?”

    “又是谁,赤身裸T体的被媒体拍到不雅照,逼着我娶她?”

    “苏湘,你最好命长一点!”

    苏湘咬紧了嘴唇,狠狠的与他相对了两秒钟,翻转了个身,免得被气死。

    手背上插着输液管,因为她翻身的动作晃来晃去。

    一气,咳嗽又上来了,吭吭的咳个不停。

    傅寒川盯着她不住抖动的肩膀,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面摆放着护士送过来的药。

    苏湘闭着眼,努力让自己去忘记傅寒川的存在,却听到旁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他又在做什么。

    肩膀被人用力的掰了过来,傅寒川手里拿着药,面无表情的吩咐:“起来吃药。”

    苏湘看了他一眼,用了些力气单手撑着坐了起来,而傅寒川看她这样,也不伸手扶她一把,板着脸看她一点一点的蹭着坐起来。

    苏湘自己从床头柜那边拿药吃,她不想吃下带着他掌心气味的东西。

    他让她恶心了。

    杀人未遂犯、强J奸犯、衣冠禽兽!

    只是药盒才拿在手里,她的下巴就被一只大手捏住了,掐紧的力道令她不得不张开嘴,舌尖上多了一片药丸,苦味在唾液的融化下弥漫在口腔,不等她吐出来,下巴被人一提,紧接着嘴唇就被封住了。

    苏湘惊骇的睁大了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同时,也感觉到他将药丸顶到了她的喉咙口。

    咕咚一下,咽下去了。

    嘴唇上,带着温度跟柔软的压力随即消失,男人松开了她的下巴。

    苏湘愣愣的望着他,他刚才,做了什么?

    他从来没有碰过她的唇,之前在私人影院,她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他,就触了他的逆鳞让他不愉快,可是,他居然……

    傅寒川看到她呆愣的样子,眼中也划过了一抹不自在,生硬的侧过了脑袋。

    这辈子,他还从来没有亲手喂过谁吃药,她居然敢吐出来,身体比他的大脑更快的做了行动。

    他不是没有看到她眼底里的厌恶。

    呵呵,她居然恶心他?

    她有什么资格?

    她既然这么反感他,那他就偏要让她难受!

    只是她唇瓣柔软的触感,还留存在他的唇上,他的舌尖,还带着药片的余味。

    这种感觉一点都不美好,可是,居然令他生出了回味……

    苏湘喉咙翻滚了下,又咽了一口唾沫,愣愣的挪开了目光。

    尴尬在蔓延,病房里,安静的掉下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心跳快速而有力的跳动着,苏湘长吸了一口气,让那心跳慢下来,告诉自己,只是病了,心律才失常。

    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傅寒川的手,上面一个很深的牙印,泛着血红。

    她的嘴唇动了下,立即的移开了视线。

    而当傅寒川的手放在她腰身,要去扯她裤子的时候,苏湘吓了一跳,本能的推了他,手背上一阵刺痛,怕输液针别开了,她没敢再乱动,但是睁圆了的一双眼瞪视着男人。

    她都这样了,他还想干嘛?

    傅寒川一张紧绷的脸一直在忍耐,咬着牙道:“我在给你上药,你以为我想做什么?还是你还没爽够?”

    苏湘一张脸再度的红透。

    此时的傅寒川,穿着白衬衣,袖子卷到手肘,黑色亚光的西裤没有一丝褶皱,看起来道貌岸然,可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又刻薄又下流。

    苏湘不顾手背上的针头,比划了起来。

    ——我自己来!

    傅寒川瞪了她一眼,将药膏丢下在一边。

    又僵持了两秒,他抬手看了看腕表说道:“我就要去上班,过会儿宋妈会来照看你。”

    这里距离家近,傅赢有吴老师在照顾,宋妈妈可以抽出身来照看一会儿。

    傅寒川说完就离开了,门关上,病房安静的只有苏湘沉重的呼吸声。

    但他一走,苏湘就松了口气,脱力的往后靠在枕头上。

    每次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她都绷紧了自己,用尽了她全部的精神力量。

    窗外的天气不怎么样,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苏湘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来看了眼头顶上的输液瓶,还有好一会儿。

    她在周围看了一圈,没有找到手机,傅寒川送她来医院的时候,肯定没有把她的手机也拿来。

    这时,病房的门打开了,宋妈妈带着一只保温壶走进来,说道:“太太,我给你做了点粥,你先吃点吧。”

    她把粥盛出来,一边道:“太太,你可吓着先生了,凌晨他把你抱着出来,脸都白了。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幸好你没事。”

    苏湘接过宋妈妈递过来的碗,勺子在碗里慢慢的搅动,唇角勉强的牵动了下。

    他折腾了她一整晚,后来她就晕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病床上了。

    傅寒川对她从来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他能有什么害怕的。

    勺子贴在嘴唇上,温暖潮湿,带着米香,却令苏湘想起从她吃下药丸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

    那药丸苦涩的味道,还在嘴里。

    一起留在她嘴里的,还有他的味道。

    ……

    同一家医院的另一间病房内。

    杜若涵醒来,面对着的,是一张阴沉的男人脸。

    她的丈夫祁令聪。

    目光下意识的在病房内搜索了一圈,再转回来的时候,看到男人的目光更冷更沉了一些。

    “不用看了,他不在。”低沉的声音,带着极致的压抑。

    被子下的手指轻轻的捏了捏,垂下的眼睫掩藏了她眼底的失落。

    “杜若涵,你都不问一下,自己的孩子有没有保住吗?”

    杜若涵的眼睫猛的一颤,车撞过来的那一幕在脑中回想起来。

    祁令扬抱住了她,让她免于撞击在地上,可是她的肚子还是痛了起来。

    她还记得自己被他抱着跑了一路,记得他急剧的心跳,粗喘的呼吸声,还有他拥紧了的怀抱……

    干裂的嘴唇蠕动了下,她轻声的道:“孩子一定在的,对吗?”

    不是她对这个孩子有什么感应,才两个月,她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又怎么会有感应。

    她相信的,只是祁令扬会保护好她。

    祁令聪冷笑了一声:“杜若涵,你知道医生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保住这个孩子吗?”

    他还在公司加班,接到祁令扬的电话,就火速的赶过来了。

    从祁氏大楼到古华路的医院,平时开车要大半个小时的路,他只用了半个小时不到就赶到了。

    到的时候,她还在手术室里。

    祁氏的总裁亲自压阵,医院一点都不敢怠慢,连已经下了班的妇产科专家都被叫回医院进了手术室。

    祁令聪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杜若涵,我可以不计较为什么你不好好的待在家里,而是在这边的医院,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这个孩子没了,我一定弄死你!”

    祁家的老宅距离这里比较远,甚至不在一个区,她如果是在家里出事,不会送来古华区的医院。

    这些天,家里的下人也告诉他,她经常外出,有时候天黑才回来。

    年底公司事务多,她怀着身孕,他不想闷着她,也就随了她的意。

    可她真的,让他起了掐死她的冲动。

    杜若涵可以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他喷薄的怒气,甚至空气都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她一向怕他,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她也不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

    杜若涵轻轻的闭上眼,说道:“不会的,这是我们的孩子,我又怎么会希望他有事呢?”

    “这只是个意外而已……”

    “我不管你出了什么意外,总之,你最好给我小心一点!”

    祁令聪的眼底浮着杀意。

    结婚四年了,她的心里只有祁令扬,作为一个男人,他又怎么能忍受!

    拳头紧握,咯吱咯吱的响。

    手背上的青筋鼓了起来,他的指骨上,有着一抹鲜红的擦痕,像是打过什么人而留下的痕迹。

    祁令聪在赶到医院以后,在手术室外,就把祁令扬一拳挥倒在地。

    别以为他不知道,杜若涵跑到古华区来做什么!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的开口,声音中已经透着冷静:“医生说你的情绪不稳,也造成了胎儿不稳定,这几个月,你都需要做保胎。等你身体稳定一些,我就给你办转院。”

    “现在你好好休息。”

    祁林聪说完了,掖了掖西服的衣襟,转身出去了。

    如果不是她刚动完手术不适合移动,他此刻就会把她转院出去。

    ……

    苏湘在医院躺了大半天,终于在几瓶盐水挂完以后,咳嗽没有那么厉害了,烧也退了下去,体力也恢复回来了。

    护士帮她拔了输液管,苏湘活动了下手腕,半条手臂凉的发麻。

    宋妈妈拿了热水袋给她热敷,苏湘正要让她回去,病房的门推开,傅寒川又回来了。

    宋妈妈看到傅寒川,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先生,您来了。太太正好挂完盐水,已经好很多了。”

    苏湘看都不看他一眼,垂着头只是拿着热水袋热敷,只当他不存在。

    如果他不来的话,她好得会更快的。

    谁晓得他一会儿又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

    傅寒川抵着唇咳了一声,淡淡的“嗯”了一声,手在苏湘的额头上贴了下,温度没有那么烫了。

    而苏湘在他的手背贴在她额头时,往后缩了下,躲开了他的手。

    宋妈妈看到傅寒川来了,这两人又闹着别扭,加紧了手上收拾的动作准备回去,苏湘叫住了她。

    ——宋妈妈,你晚上来送晚饭的时候,把我的手机也带过来吧。

    比起正常人,手机更是她的沟通工具,没有手机在身边,即使不用,她都没有什么安全感。

    而且在医院躺着,真的很无聊。

    宋妈妈一走,病房里的尴尬又回来了。

    苏湘余光瞥了一眼傅寒川,每年的年底都是公司最忙的时候,他不在公司呆着,跑这儿来做什么。

    傅寒川往她面前丢了一把钥匙,说道:“车还在修车行,反正现在你住院,就先放在那里,钥匙别再丢了。”

    莫非同下午的时候来了一趟他的公司,把钥匙送了过来,看到他手背上的牙齿印还好一顿嘲讽。

    苏湘无语的喷了一鼻子气,这话说的,好像钥匙是她弄丢了似的,但她还是拿起了钥匙。

    一看就是新的。

    她的车开了几年了,那把钥匙被傅赢摔过无数次,上面有些毛边。

    苏湘捏住钥匙,放在了枕头底下。

    两人再度的无话可说。

    傅寒川忽然脱了鞋子,往床上躺了上来:“过去点。”

    苏湘莫名其妙的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往旁边让了让。

    好在是高级病房,连病床都是加宽加大的,两个人躺着没有一点问题。

    傅寒川拎开被子躺进去了就闭上了眼,一只手盖住了眼睛,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苏湘就在他的身侧,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很重。

    一天一夜未合眼,一回到公司就连续主持了两场会议,一个国际连线,又接见了一个重要客户,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苏湘抿唇看了他一眼,刚才看他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而且,好像他也病了,她刚刚听到他咳了一声,大概是被她传染上了感冒。

    那也是他活该,谁让他在她病的那么重的时候,还要对她乱来?

    苏湘撇了撇嘴,不过没想打扰他休息,轻手轻脚的往旁边挪。

    才动了下,手腕就被人捉住了,傅寒川寒星似的眼盯着她:“又上哪儿去?”

    苏湘指了指洗手间,此时她身体里装着750毫升的生理盐水,需要排泄。

    傅寒川送开了她的手,就在苏湘要进入洗手间的时候,一道声音幽幽而来。

    “药膏抹了没有?”

    苏湘“砰”的一下关上了门,待她再出来的时候,傅寒川已经睡着了。

    傅寒川过来的时候,带了厚厚的一份文件,此时文件就安安静静的放在床头柜上。

    苏湘百无聊赖,就拿过来看了。

    原来是西班牙旅游推广的宣传文案,好几份,傅寒川应该是要从这里面挑出一份来作为最终的决断。

    苏湘是傅家的人,但是跟傅氏公司没有半点关系,她感兴趣的,不过是她关注了的那个旅行博主罢了。

    傅寒川说,是在她的微博上看了这个旅行客,才定下了他走过的旅途路线。

    苏湘一份份的看完,抬头的时候,面前一双漆黑的眼望着她。

    傅寒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苏湘从来不看他公司的东西的,便把文件放了回去。

    未免他又没事挑事,苏湘抬手解释。

    ——我只是无聊看看。

    傅寒川坐起来,低哑着嗓音道:“看完这些,觉得怎么样?”

    苏湘一怔,他居然没有生气她碰了他的东西。

    ——不怎么样。

    这些文案里,没有一份她有兴趣的。

    什么广告、推旅行软文,微电影计划,吸引力太低了。

    傅寒川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她的兴致缺缺。

    苏湘对西班牙有多向往,他是知道的,当初没有带着她去,两人还冷战了。

    可他的手下做出来的东西,居然没有吸引到她的向往,可想而知这些东西有多令人失望了。

    傅寒川过来的时候,是司机送过来的,在车上,他就粗略的看过这些方案了。

    无聊又乏味,都懒得看第二眼。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苏湘想了想,抬手比划起来。

    ——专门制作一档旅行综艺。

    傅寒川看了她一眼,哂笑了下:“好大的口气。你知道制作一档综艺,花费要多少吗?”

    ——你缺钱吗?

    这一问,傅寒川被堵住了。

    不过任何商业公司,都是以盈利为目的,不管多么有钱,最终的目的是赚钱,而不是烧钱。

    苏湘指了指那堆文件,问了起来。

    ——你们签约了那个歌星?

    当初挑选形象大使的时候,苏湘在傅寒川的书房见过,四大美人,各有特色,刚才在那些文案里看到的,都是围绕着这个歌星与那旅行客,那么最后的旅游形象大使,看来就是她了。

    不是那个郑恬儿?

    苏湘一想到这个跟傅寒川曾经共住一家酒店的女人,心口就闷闷的。

    不是她最好。

    不过这个燕伶张了一张高级脸,会让人一看就觉得,这条专订路线是属于高端路线。

    高端路线,一下子就拉开了与别家旅游公司的档次。

    这就是第一印象。

    傅寒川说道:“她现在是裴羡旗下的艺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苏湘点了下头,这就难怪了。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把另外两个女星也同时签约下来。

    那个郑恬儿就算了,倒胃口。

    傅寒川目光微微一闪,摸着下巴,所有所思的看了眼苏湘,她的想法倒是大胆……又出人意料……

    形象大使为什么只能是一个,不能是三个?

    既然是出去旅行,可以是一个人的旅行,但更多的是亲友结伴。

    按照她刚才说的做旅行综艺,再签约下三个艺人,足够开一档节目了。

    眼下综艺节目大火,很多新出来的品牌都是借着冠名赞助商而被广为人知,宣传效果可想而知。

    而如果傅氏做定制综艺的话,每一期播出,那一站的旅行点就已经被宣传出来,随着游客的涌入,已经提前实行了盈利……

    这,不是一路带一路的策略吗?

    而且一季综艺成功,下一季的启动,随着新路线的开辟,也会带来新的奇点刺激点,后续的策划沿着主线下去,反而越做越成熟,影响力扩大的同时,也相应的节约了时间成本跟其他方面的成本……

    傅寒川盯着苏湘,眸中微光闪动,苏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是说了几句话,怎么一副好像她很美味可口的样子,看得她发毛。

    这时,病房的门敲了两声随后打开了,莫非同笑嘻嘻的拎着一只果篮走进来,看到傅寒川躺在了病床上,而本该是病人的苏湘却坐在椅子上,狠狠一愣。

    “你们俩什么情况?”

    “你来干什么?”这话是傅寒川问的,面色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莫非同把果篮放在一边,说道:“来探病啊,不是说你老婆病了吗?”

    傅寒川懒得理他:“东西送来了,你可以走了。”

    莫非同“哼”了一声,只当没听见,说道:“猜我刚才在走廊看到谁了?”

    “……”

    莫非同只好自揭答案:“祁令聪。他在这儿干什么?”

    谁都知道,古华区这边,是祁二少的地盘,祁家大公子几乎不来这里。

    傅寒川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我看你真是管的比银河还宽。年底了,你就没有一点要忙的吗?”

    莫非同道:“忙,就是忙到不想管事了,出来透透气。”

    莫非同看了一眼苏湘,其实他过来,就真的是来探病送个果篮。

    倒不是他闲的慌,而是这人吧,不认识的时候,就觉得没啥事,但之前两次见面,不管好坏,吃了人家的饭,总算是认识一场了。知道人家病了,就来探望一下。

    “行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了。”莫非同只出现了几秒钟,就摆摆手走了。

    苏湘收回视线,看向傅寒川,刚才的话题中断了,但是她有话要说。

    苏湘吸了口气,拿起床头柜上傅寒川放着的手机,让他解锁。

    傅寒川看了她一眼,解开了密码锁把手机丢还给她。

    苏湘低着头,在上面敲打了一会儿,然后拿给他看。

    上面写着:学校元旦有一个跨年晚会,想要我帮忙排练一下舞蹈,我已经答应了那边的老师,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去。

    这件事,她今天已经考虑了一天。

    本来,按照他们两人目前的状况,并不适合提出来,她甚至不用手语跟他说,而是用打字的,就是要清晰的表明她的态度。

    她已经答应了祁令扬会帮他们排舞,就会说到做到。

    这本身不是一件什么大事,不过因为祁令扬的关系,傅寒川一定反对,所以她就说成了是学校那边拜托的。

    进入了十二月份,距离元旦越来越近,她得先把这件事定下来,不然时间上会来不及。

    虽然她说了,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她都会去做,但这个男人不妨碍她的话,她会顺利很多。

    傅寒川看完,又看了看她道:“你不是要考证?”

    ——我可以抽时间去。

    傅寒川道:“你都已经这么说了,我反对有用吗?”

    都写了不管他同不同意,她都会去,那还说什么说,不过是知会他一声罢了。

    他说完,又盯着她,目光冷了下来,阴沉沉的道:“苏湘,我警告过你的事情,不要再忘了。”

    学校,聋哑人APP,祁令扬,这些,都跟这个女人牵扯着关系,所以有关学校那边的事,都会令他反感。

    ……

    又一天的住院,大概是病情缓解了,苏湘的心情好很多了,只是两天没见到傅赢,心里想的很。

    傅寒川跟宋妈妈过来的时候,会把小家伙的视频拍给她看,小家伙对着镜头找妈妈,看得苏湘恨不得立即回家去亲亲抱抱。

    但是她感冒还未全好,就连傅寒川都在咳嗽,只能暂时的忍着。

    住院的生活是无聊的,她又闷在病房想排练的舞蹈,脑子里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过,总不觉得满意。

    好不容易等到一天的输液结束,看着太阳还未落山,便出了病房出去透气。

    医院的绿化做的是极好的,周围一圈广玉兰树,出了大厅,前面就是一块偌大的草坪,中间假山回廊鱼池,小径纵横将这些都串联了起来,只是这个时候草已经枯黄,在风中萧瑟。

    苏湘没有走出去,怕呛着风,只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一回头,看到旁边还有一个女人跟她一样看着外面的风景,只是她坐在轮椅上,双腿搭着一条厚毛毯,脑袋上戴着一顶毛线帽。

    她的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那一双忧郁的眼,好像阳光都照射不进去。

    苏湘打量了她一会儿,觉得她有些眼熟。

    这时,那女人也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苏湘看全了她的脸,更觉得眼熟了。

    那女人也微微的蹙了下眉:“你是……公园……”

    苏湘也想了起来,原来是她在小公园玩秋千的时候,差点撞到的女人。

    她点了下头,在手机上写:我们又遇到了,好巧。

    女人看完她的字,笑了笑:“是啊,没想到你也在住院。病了吗?”

    苏湘写:肺炎,你呢?

    女人摸了摸小腹:“养胎。”

    苏湘看了眼她的肚子,再看了眼她的脸。虽然她在笑,但是她感觉不到她笑容里面的喜悦。

    这一笑,让她回忆起了自己。

    三年前,当她在跟傅寒川睡过一觉,闹得满城风雨,傅家依然拒婚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有多痛苦,真的很想跟父亲一样,从楼上跳下去,只求一个解脱。

    苏润派人日夜的盯着她,怕她承受不住压力寻死,更怕她逃出去。

    而在她觉得无望的时候,又知道自己怀了身孕。

    苏润得知后,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所有人都在高兴事情又有了新的转机,没有人关心她,她是否也这么高兴。

    她为什么要怀一个不爱她的男人的孩子?

    她终于可以母凭子贵,嫁入傅家了?

    没人在意,她是否会过的幸福快乐……

    苏湘轻轻的摇晃了一下头,将那些苦涩的过去从脑子里摇晃去。

    其实都熬过去了,傅赢生下来以后,她找到了她的快乐。

    人,不管多难,总是要学会苦中作乐的。

    女人看着她,轻声道:“我看我们好像很有缘的样子,这样也能遇到。我叫小涵,交个朋友吗?”

    苏湘看了一眼向她伸出的手,这辈子,她还没有一个朋友。

    她跟她握了下手,在手机上写:苏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