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夫晚成全文阅读 第3分节
第21章：能怀孕吗？
自己爸妈的性情，杜泽明还是很清楚的。
林清柔本来没想到这点，听杜泽明一说，倒确实，有那么一件事让她很是膈应。
晚上吃完饭的时候，自己被李淑君叫到了书房。
“清柔，我们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李淑君的声音是难得的坦诚，但是还是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你是个哑巴，我们杜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这样让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的事，我们做不来。”李淑君继续道。话语句句十分犀利。
“我知道，你也有你的苦处，但是你确实不适合杜家少奶奶的位置，嘉雯比你更合适。”
说来说去，终于说到重点了。虽然早就猜到李淑君想要说什么。真正听到的时候，林清柔还是不由得内心一颤。
“你只要不跟我作对，等霖霖大一点，我就安排你离开杜家。当然，我会尽量把对霖霖的伤害降低到最小，你毕竟是霖霖的亲生母亲，杜家也不会亏待你的。”李淑君的话，难得的没有出口伤人。但是因为是一字一句的建议，反而听起来更加严肃认真。
回想当时，林清柔已经不记得自己比划了什么。
当然，比划了什么也不重要，李淑君只是把自己想说的说完了，至于她是怎么想的，李淑君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感受到怀里人的失神，杜泽明微微紧了紧搂着林清柔的手：“方小姐只是这次妈请来的客人，今天妈说的，你都不用放在心上。她是霖霖的老师，仅此而已。”
似乎有些诧异杜泽明居然会安慰自己。林清柔的眼里飞速闪过一丝异色。
就算是这样，那又能怎么样，李淑君的想法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得不到自己公公婆婆的认可，林清柔的日子始终很难，而她坚持的，不过是想要和自己的孩子呆在一起。
霖霖，是她活着唯一的希望。失去霖霖，她就完全没了支撑。
还在失神想着，杜泽明已经把手中端着的餐盘放下。轻轻揉起了自己太阳穴。
杜氏的事情很多，杜泽明每天都忙的连轴转，长年累月，也留下了头疼的毛病。时不时的，太阳穴的神经就一抽一抽地疼。
此刻他紧紧蹙着眉头，显然是在忍受着头疼的痛苦。
林清柔早就明白早就自己丈夫的毛病，从怀中起身，把手慢慢凑近杜泽明的太阳穴，慢慢的来回揉了起来。
100寸的电影屏幕上的，男女主人公已经交握着手渐渐拥吻起来。
感受到温柔的按摩带来的舒缓，杜泽明的表情也好了许多，紧锁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慢慢放松。
甚至索性闭上了眼，直接躺倒在了林清柔的膝盖上。享受着林清柔给自己温柔的按摩。
杜泽明本就生的英俊，像是雕刻一般锋利的五官，浓眉大眼，一双薄薄的唇，十足的贵公子。
闭上眼睛的杜泽明没有了往日的犀利和深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温柔安静的小动物，听话地蜷缩在自己的怀里，温柔异常。
林清柔见了，不由得内心一颤。
她的心，好像漏跳了一拍。
扑通扑通，她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情不自禁地，她微微俯下身，把自己花瓣一般柔软的唇，慢慢贴上了自己膝盖上的人儿的唇。
蜻蜓点水一般，一碰，就猛地一颤，触电一般的闪开了。
她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杜泽明，不喜欢自己的嘴。
确切地说，是不喜欢自己那种，不能说话的，让他和杜家丢尽了脸的嘴。
一切，都是因为她是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巴。
果然，她起身，就看见杜泽明已经张开眼睛，满脸不耐地看着她，眼神中是更多的冷漠和嘲笑。
“林清柔，你在干什么？”杜泽明质问道。
林清柔一愣，下意识把手凑近道杜泽明的太阳穴边上，试着想要继续给他按摩。
杜泽明却是一把推开了林清柔的手，伸出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身体，从沙发上起身：“差不多了，回去吧。”
眼中闪过一丝黯淡--果然，自己是个哑巴，这是他永远不能接受的事。
对于杜泽明来说，只要想起她是一个哑巴，这就是他洗不掉的耻辱，一想起来，就觉得恼火。
林清柔苦笑，这个逆鳞，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去触犯了。
场面很是尴尬，杜泽明起身，穿起外套，准备离开。
外套里的电话却突然响了。
“喂--”
电话那头，是杜家请的专门照顾杜霖的李嫂。
“杜先生吗？您太太在一起吗？”李嫂在电话那头问道，隔着电话，似乎还隐隐传来了霖霖的哭闹声。
“是，林清柔跟我在一起，”瞥了眼林清柔，杜泽明皱了皱眉眉头，“是霖霖怎么了吗？”
“霖霖急着要妈妈，您看您和太太能不能尽快回来一趟。”
杜泽明点点头，没有犹豫:“马上。”
听到霖霖急着找自己，林清柔来不及想别的，第一时间就去房间换掉了睡袍，等杜泽明穿好外套，她也已经穿戴整齐，打算和杜泽明一起回家。
“呦--”杜泽明调侃一笑：“这么快。”
林清柔点点头，来不及多思，拉着杜泽明就往外走去，霖霖是她的命，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她都紧张的很。
两人出了影院，就径直开车，直奔家里。
霖霖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到家了洗完澡，还没见到妈妈，就哭闹起来。
见到林清柔，就消停了不少，抱着林清柔在她身上蹭来蹭去的，不停地撒娇。
杜泽明皱起眉头：“霖霖，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该休息了，放开妈妈。”
杜霖有些不高兴，环绕在林清柔脖子上的手迟迟不愿意松开。
“霖霖--”杜泽明拉长了声音，语气中有一丝警告的成分。
杜霖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点点头，随即抬头道：“那芭比给我讲故事好吗？”
林清柔是哑巴，每晚讲故事的任务，自然落在了杜泽明身上。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但是听到这句话，林清柔的眼神还是黯了下去--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她是个哑巴，在很多的时候，都会带来很多不方便。
她不能给霖霖讲故事，讲习题，更不能参加家长会，学校开放日，和老师交流霖霖的近况。
去参加霖霖学校的儿童节活动，自己也不能像别的妈妈一样，大声为自己的孩子鼓掌加油。
眼神，不是总能看得到的。她的霖霖，虽然还小，但是也慢慢明白了这一点把。
杜泽明点点头：“好，爸比带你过去。”
他的声音，把自己带回了现实。
既然现在没有办法，就走一步看一步吧，但是有一点，林清柔是绝对确定的--杜霖是她的命，谁都不能从自己的身边带走他，
杜泽明哄孩子很有一套，杜霖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嘟着小脸，微微撅起的嘴，看起来十分可爱。
林清柔洗漱完，杜泽明的头发半湿，正躺在床上看书。
“过来，帮我擦头发。”杜泽明的口气是命令式的。
林清柔点点头，转身从浴室里拿了一块毛巾。
实话实话，林清柔除了不能说话，身材完美的没话说，刚刚洗完澡的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泼墨的头发披散开来，更是诱惑力十足。
毛巾刚刚触碰到杜泽明头的一刹那，杜泽明已经一把把林清柔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更是顺着衣领，慢慢游走进了林清柔的裙底。
被刺激到的林清柔身体猛地一紧，微微颤抖。
这更是挑逗起了杜泽明，直接翻身，死死把人压在身下，粗暴地撕开林清柔的衣服。
霖霖在隔壁房间睡得香甜。而主卧房里，一片旖旎。
云雨过后，两人都沉默着。
林清柔本就不会说话。
杜泽明则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林清柔率先打破了僵局，起身前往浴室洗澡、
似乎不满身旁的人这么快离开，杜泽明一把拉住林清柔：“你干嘛去？”
林清柔一愣，比了比自己的肚子，又做了一个滚圆的意思--这并不是手语，但是杜泽明能看懂：“不去洗澡，可能会怀孕的。”
杜泽明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林清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是想偷吃排卵药，怀上孩子，你以为我还会给你再算计我一次的机会吗？该死的女人！”
说完，杜泽明起身，砰地一声--用力一甩门，留下身后的一片寂静。
刚刚还热情如火的房间里，沉寂如冰。
林清柔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地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膝盖，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手机微微震动：“说好了下周要请我们吃烧烤的，你可别耍赖啊！”是周XX。
林清柔回到：“没问题。”
采购食材，安排场地，清点人数。接下来的整整一周，林清柔都在准备烧烤的事，她从来都没有组织过这样的活动，多亏有了周逸，帮了自己不少忙。
一天下来，孩子们都玩的很尽兴。林清柔的脸上也始终带着笑意--她又找回了一点属于自己的成就感，虽然很少，但是也足够温暖了。
“明天有什么安排吗？要不一起吃个中饭？反正早上要来学校。”周逸试探着开口。
下周有省级领导的视察，自己作为老师，周日上午要来学校整理文件，周逸也义不容辞一同来帮忙。
林清柔摇摇头，比划道：“我有事，改天吧。”
“那就没办法啦。”周逸耸耸肩，表示很遗憾。
林清柔打算去趟医院。
她很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没办法怀上孩子，霖霖越来越大，她渐渐觉得自己李淑君对自己和霖霖的关系越来越不满，从她几次三番对方嘉雯的态度就可以明显感受到。
如果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只能想办法再要一个孩子，继续留在杜家。 第22章：正常怀孕？
怀孕的检测报告很快。她只在走廊上等了半小时，结果就出来了，检测报告上赫然写着：“生理妊娠功能正常，无异常。”
这就意味着，她能正常怀孕。林清柔有些不解，在纸上写下几行字，递给医生：“医生，那为什么我一直怀不上孩子？”
“怀孕有很多影响因素，首先你的身体就比较虚弱，不容易着床，再者，也有可能是你心情，生活压力大等原因，”医生的声音顿了顿，继续道，“当然，还有可能是因为你丈夫的原因，和你关系不大。”
林清柔下意识摇了摇头，杜泽明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估计问题是在自己这里。她继续写道：“那医生你可以给我开点药吗？”
医生点点头：“你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我就给你开点补身体的药，你服用一段时间，看看效果。”说着，掏出病历本，往上写着什么。
林清柔刚刚走出诊室的门，身后的医生便掏出电话：“我是乔影。”
“嗯--你怎么说的？”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杜泽明。
“她刚刚进来和我聊过，检测的数据和彩超图我都换成别人的了。”乔影压低声音。
“没发现吧？”电话那头，杜泽明的声音淡淡的。
“没有，我就说是因为身子虚。”
电话这头的杜泽明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杜家，只会有杜霖一个孩子，确切地说--林清柔只能有一个杜家的孩子。他绝对不允许林清柔手上有更多筹码要要挟他。许久，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谢谢你。”
看着抽屉里躺着的，林清柔真正的数据，乔影陷入了深思，她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但是自己的弟弟赵然，是杜泽明的助理。杜泽明吩咐的事，她不敢不从。
这样的豪门世家做的事，像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是永远都不会懂的。
看着手里的报告单，林清柔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思前想后，她总是觉得不放心。
可是一连几天，不管林清柔去哪家医院，得到了结论都是--有正常的怀孕能力，只是身体比较虚，怀孕难度比较大。
林清柔便暂时不再理会。
省级领导的视察越来越近了，学校里的事情也忙了起来。
领导视察完，还会有一个简单的小餐会。都是些孩子们爱吃的东西，主要也是为了给领导看。
林清柔打算把霖霖一起带去。
霖霖本来就爱吃爱玩，看见那么多小朋友，一定会高兴的。
“霖霖，和妈妈一起去学校好吗？”拉着身旁正在玩积木的杜霖，林清柔比划道。
“好啊，我和麻咪一起去。”霖霖爽快地点头。
刚刚到门口，却遇到了李淑君。
看见林清柔拉着霖霖，她不由皱眉，语气不满：“你带霖霖去做什么？”在她眼里，自己的宝贝孙子，还是少跟这个哑巴妈妈接触为妙。
林清柔还想解释，李淑君直接打断她，不满道：“我不想听你说什么，我要带霖霖去参加聚会，你要去干什么。就自己一个人去吧。”
林清柔一愣，拉着杜霖的手没有放开。
李淑君更是不满，喝到：“林清柔你听到没有，我带霖霖是去参加上流太太的聚会，多露露脸，以后霖霖也能在上流社会有地位，难道你也是带霖霖去这种场合吗？”
李淑君言辞咄咄逼人，看准了林清柔是早就被挤出上流社会的人。在圈子里，她永远是个笑话。
林清柔无奈垂下头，松开了杜霖的手。
“麻咪--”杜霖虽然还小，分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也感觉到了麻咪的不开心。拉着她的手左右摇摆。
“麻咪没事，你和奶奶一起去玩吧。”林清柔弯下腰，对着儿子比划道。把杜霖的手放在了李淑君的手上。
“哼--”李淑君冷冷一声。显然十分不屑，扭头道：“霖霖，走，奶奶去带你吃好吃的。”
因为这一通耽搁，自己到的时候已经稍稍有些晚了，孩子们和其他的同事，都到的七七八八。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周逸试探着问道。
摇摇头，林清柔表示自己没事。
“有什么事，说出来。”周逸不甘心。
摆摆头，林清柔显然不愿意多谈。
周逸还想说什么，但那边的校长讲话却已经开始了，他只好作罢，扭头专心听着校长讲话，不再作声。
另一边，杜泽明今天要参加一个重要的方案讨论，一大早被林清柔扫了兴，此刻他正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坐在位置上，冷冷地扫视着下属。
坐在下位的项目总监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有些唯诺地开口道：“总裁，关于这次的项目策划，我给您简单地讲一下——”
杜泽明不说话，冷着脸点了点头，脑海里却还是想着该死的林清柔。
项目总监点点头，打开笔记本电脑，连好投影，唾沫横飞，霹雳巴拉地开始了。从项目的背景开始，昨晚他足足做了一个通宵，才把整个PPT的思路理完整。
一旁的杜泽明坐在总裁椅上，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项目总监见状，心里更是没底，微微侧身，更是情绪饱满地朝着杜泽明说起了他的工作思路，几乎完全无视了办公室里的其他人
杜泽明的脑子还停留在早上林清柔的举动，但是也微微扫了几眼PPT，只几眼，他就敏锐地看出这次项目总监又出纰漏了，这个方案策划根本不合理，当中有很多处根本无法实施。
耐着性子又坐了五分钟，杜泽明皱起了眉头：“好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再做的人均是一紧张——总裁说这句话，就意味着总裁很不满意了。
“这个方案到底靠不靠谱，你心里有没有想清楚？”杜泽明的脸色更是阴沉，“如果个个做事都这么敷衍，就全都给我打包滚蛋。”
几个直接涉及到这个项目的高层均是神色一震——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总裁这次似乎特别生气，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几个人均是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一旁，杜泽明的助理赵然跟着杜泽明的时机最久，倒是多多少少猜到一点端倪——这个项目总监在提案上确实不靠谱，但是他也有其他的过人之处，这也是总裁留着他的原因。如今总裁对他大发雷霆，恐怕和今天早上来之前发生的事有关系。毕竟据他观察，总裁刚刚根本就没有仔细听那个项目总监说的话。
赵然使了个眼色，暗示不远处的秘书过来缓和气氛。
“杜总，您和副市长的电话会议马上开始了，您看是不是……”秘书见状，适时地出来缓和了气愤。
“今天的方案全部推倒重来，改到我满意为止！周日还要叫大家来开会，我希望能高质量一点！”杜泽明撂下一句话，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杜总，一会儿的会议——”秘书适时跟上来询问。
“改到家里开，我有点事。”杜泽明头也不回，声音毫无波澜。
秘书面露难色，临时修改电话线路，这恐怕……一旁的赵然及时出面：“好的，总裁，没问题，马上办。”
杜泽明点点头，回办公室拿了车钥匙，就径直回了家。
不知道为什么，林清柔这个女人的身影总是盘旋在自己的脑海，特别是早上林清柔的那个举动，让自己越想越不爽。
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杜泽明冷着脸回了家：“张嫂，林清柔人呢？”
闻声而来的张嫂面带紧张，今天的东家看起来脸色特别不好：“太太今天好像去了学校，说是有什么领导的检查。”
说来好笑，在这个家里，唯一能完全懂林清柔想说什么的，竟然是张嫂——为了沟通弄方便，杜泽明找了个会哑语的阿姨。
去学校？杜泽明皱起了眉头。看看时间，和副市长说好的到的时间还早，杜泽明转身，就朝着林清柔所在的学校走去。
领导已经到了学校。国家现在越来越重视残疾儿童的发展，虽然还是远远比不上正常的公办学校，但是相比较过去，也已经好了很多。这次省市的领导来，就是因为林清柔所在的学校作为示范学校，起到了非常好的带头作用，接下来，可能会在学校试点进行一系列的创新。
想到不久前，婆婆李淑君对自己的恶言恶语，别的倒是没什么，只是那几句：“你是上流社会的人吗，”让林清柔心里格外的难受。
因为不能说话，她一直被林家雪藏，而现在，林家衰败，自己更是完完全全没有了大小姐的本钱。沦为了一个普通的哑巴老师。
自己班里的一个小女孩琪琪跑过来，比划着说：“林老师，我要喝水！”
林清柔点点头，转身到休息区拿来保温瓶给小女孩倒水。
失神了半刻，水杯也是嘭得一声，摔在了地上。林清柔才发现，自己居然把水倒在了琪琪的手上。琪琪也是个哑巴，不能说话，但是面色痛苦，看起来十分难受。更是引来了远处几个领导的关注。 第23章：滚远一点
周逸今天一早来就见到林清柔不对，时时刻刻关注着林清柔的举动，第一时间拿来了药膏给琪琪擦上。一边安抚面露委屈的琪琪，一边快速收拾好了地上的杯子和水渍。这才避免了更大的骚乱。
林清柔呆呆站在一旁，看着周逸忙前忙后，面上露出了无限的愧色——都怪她走神了！
收拾完地面，琪琪也平静下来。周逸起身，拉过林清柔的手，柔声道：“你没事吧？”说着，就拧开手中的烫伤药膏，想要帮林清柔擦药。
林清柔神色一紧，下意识缩回了被周逸紧紧拉着的手，比划道：“我没事，你不用管我，去照顾别人吧。”
周逸皱了皱眉，道：“我知道你有心事，今天你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如果你有心事，不妨告诉我，你放心，我来当你的垃圾桶，我一定会把嘴闭的紧紧的。”他做出一个封口的姿势，鬼马的神情，逗笑了林清柔。
“咳咳咳——”一个声音突兀地发出，不由得引来众人的关注。
他怎么会来？林清柔不由得怀疑——杜泽明觉得自己的身份和工作都很给她丢脸，从来不会主动来自己的学校的。
没等林清柔的困惑得到解答，几个来访问的省市领导先开了口：“哎呀，怎么在这里碰到泽明你了，真是巧了。”
若有似无地朝林清柔这边看了一眼，杜泽明微笑着开口道：“是啊，我听说这个学校办的不错，最近我们杜氏也想做一些帮助残疾儿童健康成长的公益项目，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泽明，你有这样的心，我要替这里的老师孩子们谢谢你啊。”一个带头领导开口，声音很是兴奋。
杜泽明点点头：“残疾人生活不容易，我们做企业的，应该给与更多的帮助和爱护。这也是我的责任。”
一旁的校长也是笑着点头，刚刚见到传说中的杜氏的总裁已经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杜总裁居然还对自己的学校感兴趣，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商人，没想到竟然也有这么高的觉悟。不由得对杜泽明肃然起敬。
一行人边走边聊。林清柔亦是跟周逸乖乖跟在后面。期间几次，周逸还想凑近说些什么。林清柔更是避如蛇蝎——要是让杜泽明看见了，自己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领导们都是大忙人。巡查简单进行了半个小时，就合影留念，示意结束了。
送走了几个省市的领导，杜泽明扭头，又对校长说了几句话。校长笑眯眯地听完，挥挥手让林清柔和周逸过去。随后说；“既然这样，那你们聊，我就先走了。杜总，我就不打扰了。”
杜泽明微笑着点点头，一举一动，像一个十足的绅士。
一扭通，杜泽明的眼神却像是从地狱刚刚爬上来的厉鬼：“周逸——？”
周逸一愣，道：“杜总您好。”
杜泽明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周逸的善意，冷冷道：“我警告你，你如果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离我的老婆远一点。不然——后果你承受不起。”
最后一句话，杜泽明几乎是咬牙切齿。
周逸的眼神中露出迷茫，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杜泽明的声音更是森冷：“林清柔，是我的老婆，你给我滚！远！一！点！”
林清柔一愣，连忙上来拉住杜泽明，比划道：“我们两个只是普通同事——”
啪得一声甩开林清柔的手，杜泽明的直接打断了林清柔比的手语：“你少给我比来比去，我告诉你，你也给我收分一点，在我们还没离婚之前，你还是我杜泽明的老婆，你要是敢让我难堪，我一定让你十倍，百倍的难堪。”
林清柔也急了，不停地摇头、
杜泽明冷冷一笑：“你们林氏才刚刚有一点起色，这时候如果杜氏撤资，你说你哥哥会怎么对你？你说你爸爸妈妈泉下有知，会怎么想？”
林清柔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僵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不远处的校长声音远远传来：“林老师，麻烦过来一下。”
林清柔深深望了杜泽明一眼，转身朝校长的方向走去。
杜泽明扭头，看着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周逸：“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知道就躲远点，我和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说完，朝着林清柔的方向走去。
班里的另一个孩子的口琴找不到了，正在哭，林清柔走过去，从小木隔板上拿了下来，事情就解决了。
杜泽明牵着林清柔，声音看起来谦卑有礼：“那校长，这边的事结束了，我就带我的太太回去了。她今天也累了。”说完，面上露出无限爱意地朝林清柔望去，仿佛真的很心疼自己的妻子。
校长点点头，微笑道：“真是没想到，我们学校的老师竟然是杜总您的太太，真是太巧了。学校也没什么事了，林老师，你就回去吧！”
林清柔沉默着点头。面无表情，像是感受不到杜泽明牵着自己的手，几乎要捏碎自己骨头的疼痛。
不远处的周逸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眼神灰暗，连身旁几个孩子拉扯自己的衣服都没有感觉到——今天的事，对他而言，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两人默默坐在一辆车上，林清柔本就不会说话，杜泽明也不想开口。车里安静的可怕。
杜泽明忽然觉得，林清柔不会说话也挺好的，至少，他安静的时候，就是绝对的安静。如果现在让她听到林清柔不停地跟自己解释什么，他才是真的会疯。
到了家，林清柔默默的跟在杜泽明身后进了家门。
“妈妈——”一声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清柔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有了精神。蹲下身来抱起了霖霖，而下一幕，却让她有些吃惊——李淑君和方嘉雯，正站在霖霖的身后。
“妈，方老师，你们怎么来了？”杜泽明开口问道。
李淑君没好气地白了林清柔一眼，语气有些不好：“今天多亏了嘉雯，我才没丢脸。这不，我请嘉雯来家里，算是跟他道谢。”
“怎么了？”杜泽明有些不解。
“哼——”李淑君冷冷一哼：“怎么了？问你的宝贝媳妇啊，怎么了。”
扭头望向林清柔，林清柔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一大早李淑君就把霖霖带走了，自己一整天到现在都在学校里，什么都没干，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吗？
李淑君冷笑：“不知道自己错哪里了吗？我告诉你，你错就错在这张嘴上了！”
林清柔反应极快，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低下了头。
上流社会的关系复杂，杜家虽然权势很大，但是也树敌不少，自己因为是个哑巴，就成了杜家一个公开的秘密。人人都知道杜家娶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媳妇，和李淑君不对盘的几个家族的太太，隔三差五就拿这个来说事。
恐怕这次，也是这样。
方嘉雯差不多了，站出来怯怯开口道：“今天王家的太太非要问霖霖妈妈晚上给她念什么故事，喜欢妈妈唱什么歌给她听。”
林清柔不会说话，当然不会唱歌。
霖霖答不上来，王太太就开玩笑说，自己家里有只会唱歌的鸟，问李淑君要不要拿回去，唱歌给霖霖听。
这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幸好当时方嘉雯也在场，随即出来解了围：“霖霖平时最喜欢听《小星星》，自己唱的也好。”说完带着霖霖唱了一首歌，几个不怀好意的太太们才瞥了瞥嘴散去。
说起这事，李淑君就来气。
杜家纵横商场，自己也从来没受过这种气。偏偏因为了林清柔，自己硬生生被压得抬不起头来，这还是在人前就这样，背后自己还不知道要被说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看自己的儿媳妇更是哪里都不顺眼：“你看看你，穿的什么一样，我们杜家少你吃穿了？不能说话还不会穿衣服了？打扮得跟个村姑一样，杜家的脸往哪里放？”
林清柔低头，因为今天的视察，自己的确穿的正式了一点，自从林家败落，自己本就不怎么买衣服，今天更是翻出了几年前的旧款西装，对比穿着当季高级定制的方嘉雯，确实有些老土。
看自己的儿媳妇，李淑君越看越不顺眼，挥挥手：“算了算了，今天嘉雯帮我解了围，你下个厨，算是谢谢人家吧。也是我们杜家的一点心意。”
林清柔一愣——自己虽然是杜泽明妻子，但是从小也是娇生惯养，嫁给杜泽明之后，也一直有仆人做饭。烧饭这件事，她只会最简单的几个小菜，还上不了台面，今天这么多人，她是肯定办不到。这点，杜家上下也都是知道的。
李淑君却是摆明了，要林清柔难堪。态度强硬：“张嫂，你不用帮她，这点事，让她一个人完成就好了。”
杜泽明微微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脑海中又浮现出刚刚周逸和她亲密的举动，随即紧紧闭住了嘴，竟是完全没有开口相助的意思了。反而扭头对方嘉雯道：“方老师，那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你就留下来吃个晚饭吧。” 第24章：方嘉雯的价值
一直以来，都是李淑君对自己百般挽留，杜泽明一直都是淡淡的，这一次却是杜泽明如此主动，方嘉雯不由得有点受宠若惊，红着脸点了点头。
林清柔咬着牙，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从嫁给杜泽明开始，自己确实下了一个做菜的软件，但是几乎从来没有打开过，也不知道全靠这个软件，今天能不能做出几道像样的菜来。扯了扯张嫂的围裙，她进了厨房。
看着林清柔的背影，杜泽明扯了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扭头对方嘉雯道：“我妈看重面子，今天多谢你了。”
今天本来也只是兴趣来了，前去参加的一个餐会，却没想到遇上了李淑君，更是有这么一个意外之喜。这让方嘉雯喜出望外。
一旁的李淑君看见自己儿子和方嘉雯有说有笑，心中也是十分高兴。
儿子杜泽明一直对方嘉雯不冷不热，自己还在盘算着要不要换个人选，现在看来不用费那个心了，方嘉雯和霖霖有感情基础，又懂怎么照顾孩子，家庭背景，学历，长相……样样都符合自己心中的要求。对这个“儿媳妇”，她是越看越满意。
往日杜泽明家是六点吃晚餐的，今天因为林清柔下厨，硬生生拖到了7点，晚饭才在霖霖哭天喊地叫饿的时候端上桌子。
李淑君皱着眉：“这点小事情都做不好，霖霖饿了你这个当妈的都不知道吗？”
林清柔露出一丝歉意——虽然李淑君不答应，但是张嫂还是偷偷摸摸帮了林清柔许多，哪怕是这样，中间还是出了不少岔子，导致晚饭时间足足晚了一个小时。
几个人看着一桌子的菜，均是有些面色难看，自小都是锦衣玉食，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狼藉的摆盘和菜式——鱼从中间煎破了，青菜歪歪扭扭地揉成了一团，虾更是有几只呈现淡淡的黑色，显示已经烧焦了。
李淑君还想开口数落，霖霖已经顾不得许多，大口大口吃了起来：“麻咪，好吃——”奶声奶气地，霖霖朝着林清柔甜甜一笑。
小少爷这样说了，杜泽明也就不再开口，李淑君翻了个白眼，也老老实实动筷，心中已经把桌上的饭菜嫌弃了千百遍。
吃完饭，杜霖就困得直打哈欠——今天吃饭的时间比平常晚了一个小时，吃完饭，就基本上到了自己睡觉的时间。
“芭比——宝宝要听故事。”霖霖双手换上杜泽明的脖子，撒娇道。
杜泽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暖意，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碗筷，作势就想拉霖霖回他的儿童房。
李淑君微微皱了眉：“泽明，你自己饭都没吃完。”
“没事——我先哄霖霖睡觉吧。”杜泽明无所谓。
“要不——我来吧，我吃完饭了。”一旁的方嘉雯试探性地开口，放下手中的碗筷，饭碗确实是空的。
林清柔面色一紧，忙起身比划：“霖霖不听故事也能睡觉，我去哄她吧。”
李淑君根本不看林清柔，冷冷道：“饭也不会烧，你还能做什么，等会儿吃完饭，好好把碗去洗了，”顿了顿，她扭头对方嘉雯道，“嘉雯，那就麻烦你哄我们霖霖睡觉了，我们霖霖年级还小，就劳你多费心了。”
方嘉雯腼腆一笑，点点头，走上前去，接过杜泽明手中霖霖的手，低头柔声道：“霖霖，方老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霖霖终归还小，完全不明白讲睡前故事意味着什么，兴奋地点点头：“好！方老师万岁！”
林清柔尴尬地站在一旁，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她却像是个局外人一般，完全没有插手的余地。
李淑君横了一眼木讷的儿媳妇：“还站着干什么，没看见我们都吃完饭了？还不快来打扫卫生？”
林清柔无奈地点点头。
杜家的排场非常大，每个人吃饭都有一套完整的餐具，家里有佣人，林清柔是从来不洗碗的。今天李淑君是发了狠心要恶治林清柔，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林清柔的腰几乎都要直不起来了。儿子霖霖也已经进入了香甜的梦想，自己这个妈妈像是完全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杜泽明冷眼看着一切，如果是往常，他或许还会出言制止自己妈妈过分的言行——毕竟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的妻子。
只是今天，这个女人居然当着他的面，跟另一个男人谈笑风生。
想到这里，杜泽明就不由得一阵恼火。对李淑君也就没有加以阻止。
方嘉雯从儿童房里出来，和李淑君夸霖霖懂事。
李淑君笑着拉住方嘉雯的手：“我们霖霖是懂事，也是因为有一个好老师教的好，嘉雯啊，以后你有时间，可要多少来看看我们霖霖，他的成长可全都靠你了。”
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方嘉雯自然心领神会，只是面上装作没有听懂。微笑着不说话。
“说起来，这会儿也不晚了，我让泽明早点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也不方便。”李淑君偏了一偏头，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泽明，你过来一下。”
“泽明，嘉雯差不多该回去了，你送送她走吧。”
杜泽明闻言，眉心微不可察地一挑，却见到一旁，刚刚从厨房出来正揉着肩的林清柔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
随即心中冷哼一声，微笑道：“好啊，方老师不说，我也有这个意思。”
说罢，直接拿起方嘉雯的外套道：“走吧，方老师，我送你回去。”
方嘉雯一愣，心中更是狂喜——这是杜泽明从来没有过的，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在杜泽明心中，已经有了一席之地了？来不及想那么多，方嘉雯提上包，快步朝杜泽明走去。
挑衅似地看着林清柔一眼，两人便出门了。
屋子里，只留下李淑君和林清柔两个人。
儿子和自己相中的儿媳都走了，宝贝霖霖也睡觉了，李淑君不愿意坐在这里和这个哑巴大眼扽小眼，冷哼一声，让司机接自己走了。
刚刚还热闹异常的房子，一下子冷冷清清。
热闹和自己无缘，冷清，自己倒是尝了个遍。
林清柔的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长长叹了一口气，朝外面走去。她想透口气。
路过车库，她突发奇想，想要开车出去兜兜风。
只要通过了手语测试，哑巴是可以有驾照的，只是林清柔这么多年，好像也很少碰自己家的车。不是接送，就是打车。
今天不怎么知道，就是突然想开车。
发动油门，林清柔想放肆一回。
上了高架，林清柔的胆子一点点大了起来，慢慢往下加了油门。
不知道，杜泽明送方嘉雯回家，是怎么样的一番场景，车里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沉默。林清柔一边开车，思绪慢慢飘向渺远。
“嘭——”一声巨响，把她从想象中拉回了现实生活。
林清柔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车屁股冒烟的小宝马，不由的有些心虚——追尾事故，自己是要付全责的。
她连忙下车，对面车主也已经下来，面色十分不好：“你这个人怎么开车的，我好好地开着你就追尾了——”车主是一个年级和林清柔相仿的姑娘。穿着一身运动衫，看起来很朝气蓬勃。
林清柔心中紧张，手语的比划都有些胡乱：“不好意思，我不太会开车，不太熟练，真的很抱歉。”
对面的姑娘一愣：“你不会说话？”
这头的林清柔也是一愣，自己在学校和家里都用惯了手语，几乎忘了一般人是不会用手语的。她掏出手机，在键盘上打道：“是的。我是聋哑人。”
宋苗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大半。语气也平缓了不少：“那你开车也要小心点嘛。我这车刚买不久呢。”
林清柔脸上露出歉意，继续打字道：“平时不常开车，真的很抱歉，你修车要多少钱，我赔你。”
林清柔开的是自己原本的车，林家还没倒的时候，爸爸妈妈曾经给自己买过一辆小车代步，当时只是买一辆练习，却没想到，就没有然后了。
车本就破旧，林清柔穿的也很随意。宋苗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姑娘，心中更是有些不忍：“算了算了，我看你也赔不起我车钱，你走吧。”
林清柔一急，连忙摆手：“不行的，是我弄坏了你的车，我当然要给你补偿。”
宋苗看见这话，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现在这个世道，居然还有这么老实的人。明明都说了不要她赔钱了，看起来也不是很有钱的样子，还非要赔自己钱。
“我这个车可是宝马，配件都要从国外原装进口的，修理费可能就要好几万，你确定你要赔吗？”宋苗调侃道。
林清柔一愣——居然那么贵。
虽说杜家有钱，但是这本来就是自己的事，她并不打算让杜家出这个钱，可是自己当老师的工资不高，要说几万，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咬咬牙，林清柔还是点头：“没问题。我赔钱给你。”
宋苗不由得对这个人另眼相看。见过撞了车跑路的，还没见过撞了车非要给自己钱的。 第25章：突发风寒
这时候，交警也到了。
宋苗耸耸肩，示意林清柔和自己一起去办手续。
两辆车暂时都进了交警大队。林苗伸手拦了一辆车，回头看了看身后一脸迷茫的林清柔：“我叫宋苗，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林清柔一怔，没想到女孩会这么说，看了看手机时间——估计这会儿，杜泽明也还在个人方嘉雯在一起。
点点头，林清柔低头钻进了宋苗叫来的出租车里。
“你赔得起我钱吗？”宋苗望了一眼林清柔，笑着问道。
林清柔一愣，一字一顿地在手机上敲着：“赔不赔得起，都是我应该要赔偿你的。”
看着屏幕上的字，宋苗哈哈一笑，她倒是不在乎这么一笔修车费，但是却对眼前的这个人有了莫大的兴趣。
“好，那你赔我修车钱，我请你喝东西！”宋苗爽快道。
出租车随即驶入一家酒吧，两人在里面坐了许久。
出来的时候，宋苗已经对林清柔的好感又上升了几个层面。她本就十分同情聋哑人，但是林清柔不自怨自艾，积极乐观，还那么勇于承担。在她看来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两人交换了电话，宋苗心中暗暗决定，这个朋友自己交定了。
等林清柔回到家，已经是深夜的11点。
开了一盏小灯，就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是杜泽明。
“怎么，你还知道回来？”
林清柔翻了个白眼——就许你开车带女生出去，我开车出去兜风就不可以么？
杜泽明继续道：“林清柔，你最好知道，你还是霖霖的妈妈，行为检点一点。”
林清柔不满，比划道：“我哪里不检点，我就是出去——”
“好了我不想看，画画一样。”杜泽明皱眉，“你去看看霖霖。”
提到霖霖，林清柔不再争执，自己从晚上吃饭开始就没见过霖霖，这下子确实很想去看看。
方嘉雯为了讨好霖霖，使尽了浑身解数。把霖霖房间里好玩的东西全都一一翻了出来，故事书更是打开了一摞，霖霖睡着之后，随意地四散在地上，一片狼藉。
林清柔叹了口气，蹲下来一件一件收拾——张嫂已经去睡了，要是被发现房间这么乱，肯定又是她的责任。
收拾完一切，林清柔一抬头，就见到霖霖闭上眼睛，睡得十分香甜。
亲亲俯身，她吻上了霖霖的眉心。杜霖是他的命，为了杜霖，她愿意付出一切。
“差不多了就出来吧——”杜泽明在门外的声音冷冷地，“妈说，今天连带着霖霖也受了委屈，你不觉得内疚吗？”
林清柔垂下头，心中一阵钝痛。走上前拉着杜泽明的手比划：“我知道我不能说话，但是我会尽力做一个好母亲的，你相信我。”
杜泽明看不懂林清柔的手势，但是林清柔眼里的哀求，倒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冷笑一声：“你不是还有个小男同事么。怎么还跟我装可怜，别是偷偷摸摸，找好了好几条后路了吧。”
林清柔的身躯微微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抬头，眼神中更是充满哀求：“我求你，我会照顾好霖霖的，不要把我和他分开好吗？”
杜泽明挑眉：“你是担心方嘉雯会替代你吗？”
这是李淑君的意思，杜泽明和林清柔都明白，但是事情的关键在于杜泽明。如果杜泽明愿意，事情就不是没有可能，应该说，事情就完全有可能！
林清柔犹豫了半刻，点了点头——公公婆婆的意思十分明显。她不是傻子。
杜泽明笑了：“林清柔，想要留在我身边，你求我啊。”
林清柔更是着急，拉着杜泽明不停地比划着。
有一丝不耐烦从杜泽明的声音里流露出来：“林清柔，我告诉你，求人，不是用手，也不是用嘴，是用你的身体。”
身躯猛地一颤。杜泽明的话，林清柔听懂了。
两人沉默着进了卧房。
“开始吧。”杜泽明居高临下。像是君王一样看着林清柔。
犹豫着，林清柔还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露出白色的衬衫，薄薄的衬衫，透出里面若隐若现的粉色内衣。
“继续。”杜泽明的声音冷冷地。
索性闭上眼睛，林清柔像是任命一般，一件一件地把身上的的衣服脱了下来。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给我脱衣服。”杜泽明继续下命令。
林清柔的手指颤抖着，触摸上杜泽明的身体的瞬间，就触电一般的弹开——自己和杜泽明不是第一次，但是她从来没有这样被杜泽明羞辱过。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姐。
杜泽明面无表情地看着身下的人——想到这个人是为了霖霖，而不是自己。他不由得怒火中烧。自己这么一个堂堂大男人，还是她的丈夫，林清柔对自己，居然毫无欲望。
杜泽明对身下的人更是粗暴异常，全然不顾她紧缩的眉头和不适，一下一下，几乎要贯穿林清柔的整个身体。
一晚上下来，林清柔干呕了无数次，泪水几次机会溢上了自己的眼眶，却一直强忍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为了霖霖，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早上醒来，林清柔就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脑子里空荡荡的。
“麻咪——”霖霖惦着小脚丫，爬上了芭比麻咪的床。床上只有林清柔一个人，杜泽明早早就已经起床去上班。
握着霖霖的小手，林清柔感觉心里一阵暖意——只要有霖霖，自己什么都不怕。霖霖的手软乎乎胖嘟嘟的，揉起来十分舒服。林清柔把小手捏在自己的手里，紧紧握着。
霖霖奶气地开口道：“麻咪，晕乎乎。”
可能是刚刚爬上床冲到了，霖霖看起来有些迷糊。
轻轻捏了捏宝贝的脸，林清柔把杜霖抱下了床，招呼张嫂把他带了出去：“张嫂，我今天还要上班，霖霖就麻烦你了。”
张嫂点点头，带着霖霖出了门。
下床的时候，林清柔没觉得很痛，等到真的开始一步一步走路，林清柔才意识到昨天杜泽明对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粗暴。
每走一步，她的身体就像是撕裂一般地疼痛，才刚刚走到楼梯口，林清柔已经痛的冷汗直流。
强忍着吃了两颗止痛药，林清柔继续去上班。
自从周日那天在学校见到林清柔的丈夫杜泽明之后，周逸一直闷闷不乐的。他一直都再知道林清柔有丈夫，但是他没想到，林清柔的丈夫居然这么有来头。
而杜泽明那几句话，更是让他备受打击，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
一眼瞥见刚刚来上班的林清柔，他的眼神，更是流露出心疼和惋惜。
林清柔走路一瘸一拐的，不用说，他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默默在林清柔的办公位上放了一盒药，刚刚转身要走，却遇见下课回来的林清柔。
四目交接，两人的眼神均是有些闪躲，场面十分尴尬。
“你——我给你买了盒药，在你的桌上上。”犹豫了一会儿，周逸率先开口。
“谢谢。”林清柔比道，除了谢谢，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相顾无言，周逸默默退出了办公室。
中午，林清柔看着表，犹豫了一会儿。虽然下体的疼痛还是不停地传来，但是不吃饭总是不行的，林清柔还是决定去食堂和小朋友们一起吃点东西。
刚刚走到食堂，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
“林清柔你在哪里！”电话那头，李淑君的态度前所未有的恶劣，“霖霖生病发烧了你知道吗？你这么妈妈怎么当的？张嫂给我打电话，说联系不上你，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李淑君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夹杂着极度的恼火和愤怒。
林清柔一颤，翻了翻来电记录，连忙发短信过去：“不好意思，妈，我真的不知道。刚刚在上课，手机静音了。”
李淑君的声音丝毫没有消气的意思：“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霖霖生病了，你快点来中心儿童医院。”
没办法，林清柔急匆匆去跟校长请了假，打车直奔儿童医院。
霖霖是吹了着凉了，医生给打了降温的针，又配了一点药。林清柔赶到的时候，霖霖已经恢复活蹦乱动的样子了，看见妈妈十分激动。
李淑君看见孙子好多了，态度也缓和了一些，但是还是有些不满：“平时多留心一点，看你挺大一个人，怎么孩子都照顾不好。”
林清柔低头。早上霖霖来房间找自己玩的时候，确实说了自己晕乎乎，只是自己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想来，的确是自己太马虎了。
沉默着接受了李淑君的批评。
“好了，我还有事，你带着霖霖回去吧。”李淑君对着林清柔淡淡道，“霖霖，奶奶还有点事，先走啦，双休日来找奶奶玩呀。”
霖霖重重点了点头：“嗯嗯，奶奶再见！”
望着李淑君远去的背影，霖霖忽然扭头，问林清柔道：“麻咪，是不是麻咪只能有一个，妈妈可以有两个？”
林清柔被这句话吓得猛地一震，几乎要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第26章：没有妈妈
“霖霖，你在说什么？”林清柔不解。
霖霖歪着头，有些天真地问道：“奶奶说，一个人可以有很多妈妈。老师也是妈妈。所以刚刚护士姐姐问我妈妈是谁，我都不知道怎么说。麻咪，一个人可以有很多个妈妈吗？”
林清柔的心猛地一抽——李淑君居然教孩子这种话。是摆明着想要让方嘉雯带走霖霖吗？
霖霖继续道：“奶奶还说，妈妈是妈妈，麻咪是麻咪，所以我人家问我谁是妈妈，我该怎么说呀？”
林清柔低头，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比划着问自己儿子到：“所以，霖霖，你奶奶从来不让你在外面说妈妈吗？”
“嗯，因为我不知道妈妈是谁。”杜霖的声音很天真。
林清柔原本只是觉得，李淑君只是在家里对自己延误，没想到，李淑君竟然完完全全把自己的存在隐藏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霖霖再长大一些，自己或许真的会被赶出杜家，再也见不到霖霖。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浑身颤抖。牵着霖霖的手也是有些微微不自然。
她不禁想到——如果自己真的和杜泽明离婚，她能拿到霖霖的抚养权吗？一边想，一边走，林清柔的眼神飘忽了起来。眼前的画面也越来越模糊。
失去霖霖，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转角，她看到一个招牌，不由得心中一跳。
把霖霖带回家，杜霖折腾了一上午，早就累了，刚刚到家，就躺倒在了自己的小床上呼呼大睡。
站在写字楼前，林清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进了门。
“您好，我找律师。”林清柔的声音有些胆怯。
“咨询问题是吗，请您简单填一下资料。”前台温柔地递过来一张表格。在咨询问题那一栏，林清柔犹豫了片刻，还是勾了——离婚的财产分割和子女抚养权事项。
前台把她领到了一个隔间：“您在这稍等一下。马上就为您安排律师过来。”
林清柔点点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林清柔的心里，有一块地方，慢慢坚定了起来。
“根据您的情况。如果离婚，确实比较难拿到孩子的抚养权。但是如果您可以拿出证据证明男方有明显过失，并且证明自己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再加上孩子的意愿，您可能会有更多机会……”
律师的话，不停地在林清柔的脑海里回想。
原本以为按照自己的情况，是绝对没有资格抚养霖霖的，但是没想到律师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这让林清柔看到了一丝希望。
虽然她隐藏了自己丈夫是杜家的当家人杜泽明这一事实，但是她觉得，也不是不可能的。
自己一直迟迟怀不上孩子，霖霖一天天长大，对自己的依赖也越来越少，不想离开霖霖，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原本杜泽明还算是中立，只是自从上次在学校里看见自己和周逸的举动误会了之后，杜泽明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变化。
如果真的迫不得己，或许，离婚挣多抚养权，也是一种可能。
正在林清柔发呆的时候，电话铃声忽然响了：“清柔小妹妹，有没有时间，来找我玩啊。”
电话那头，是宋苗的声音。
自从上次林清柔开车不小心追尾了她之后，两人算是机缘巧合成了朋友，平时没事也会闲聊几句。不过都是短信，这次宋苗居然出乎意料，打电话过来。
林清柔忙发短信回去：“好啊，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宋苗的声音传来：“我在照阳路上。你看见一个向日葵培训班，顺着楼梯上来就是。”
宋苗家里有一点家底，大学学的是教育，毕业之后，就开了一个培训班，帮孩子们下课补习培训。收入不错，工作压力也不大。
“你上班的地方环境不错啊。”林清柔把字打在手机屏幕上给宋苗看。
宋苗笑了笑：“嗨，什么错不错，都是为了挣钱呗。混口饭吃。你坐——”
培训班已经下课，宋苗带着林清柔绕了培训班一圈，介绍了培训班的情况。末了，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找你来，是因为我自己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啊？”林清柔不解，自己只是个普通老师，宋苗这边的学生都是正常学生，自己也没办法和他们交流呀。
宋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自己也没想清楚，我想让普通孩子可以和聋哑孩子一起交流成长，对于普通的孩子，可以让他们学会尊重和理解，对于聋哑孩子，也希望告诉他们，任何人之间，人和人都是平等的。”
林清听到这句话，不由得一震——没想到宋苗一个小小年纪的女生，居然有这样的想法。不由得点点头。在手机上打道：“我觉得这个想法非常好啊，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嘛？我一定尽力帮你。”
宋苗点点头：“现在还在初步计划的阶段，我可能需要一些聋哑孩子的基本信息，可以方便我做一些构思。”
“没问题，我明天开始就着手去准备。你还需要什么，随时告诉我。”能帮到孩子们的事，林清柔答应的十分爽快。
宋苗也不由得被林清柔感染，干劲十足：“好啊！那我随时都会联系你，”忽然感觉这句话说的有些奇怪，不由尴尬一笑，转移话题道“走了，我们一起去喝个下午茶吧。”
看了看时间，这个点杜泽明还没下班，杜霖估计也还在睡觉，林清柔点点头，发了个短信给张嫂，让她有事随时联系自己。
自己主要还是负责上课，涉及到孩子们的日常生活，其实接触的不如周逸多，第二天一大早上班，林清柔就去找了周逸，说明了来意。
周逸有些奇怪：“你问的这么详细干什么？”
林清柔一愣，事情还没决定下来，她也不想贸贸然就把话说出去，想了想，她解释道：“我想更加了解孩子们一些，可以帮助他们更多。”
周逸对这个答案半信半疑，但是还是一一回答了林清柔的问题，担心林清柔记不住，甚至还拿一张纸，一条条清清楚楚写了下来。一边写，一边替林清柔翻找了一大堆资料。
林清柔足足问了小半个上午，周逸则在一旁一边解释，一边比划，写了半天。等林清柔把宋苗的问题问完，桌子上已经摞了厚厚一打的资料。林清柔一边道谢，一边把资料往自己包里装——今天下午自己的课开始的晚，她想抽空把资料尽快给宋苗送过去。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周逸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不早了，请你一起去吃饭吧。”林清柔比划道。
“不用了，应该是我请——”
林清柔不肯，坚持要请客。
没办法，两人只好来到商场。包里的资料很沉，林清柔背的有些吃力，周逸接过她林清柔手上的包：“我刚帮你背吧。”
林清柔感激地点点头，却感受到一阵目光。
“杜太太，你也在啊，真巧。”方嘉雯的声音里听起来完全没有恶意。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林清柔一愣，看着方嘉雯身旁的杜泽明，他的眼神扫过周逸肩膀上林清柔的包，嘴角微微上扬，更是露出了几分不屑。
“我和杜先生只是凑巧，杜太太您——”
“没什么好解释的，看见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嘉雯我们走吧。”杜泽明冷冷地扫了前面的两个人一眼，胸中已经是难以抑制的怒气，语气却是更是冷漠。
方嘉雯看着林清柔和周逸，露出为难的表情。
杜泽明更是不耐烦，索性拉着方嘉雯就走。
周逸不满意，开口道：“杜泽明你怎么能这样？清柔可是你的妻子。”
“哦？”杜泽明冷笑，“知道她是我老婆，你还对她这么殷勤，很喜欢破鞋吗？”杜泽明一挑眉头，冷笑着问道。
“你们——”周逸咬牙切齿。
杜泽明更是气愤：“我再怎么样，也没有大庭广众给别人拿包，没有你们这么不要脸。”
林清柔一怔，看着杜泽明，再看看周逸，她后知后觉意识到——杜泽明一定是又误会了。忙着走上前拉住杜泽明的衣袖，不住地比划道：“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你相信我，杜泽明。”
杜泽明不耐烦地甩开林清柔的手，眼中露出嫌弃。
还想解释什么，林清柔走上前一步，更是拽着她的衣袖。反复的比划着。
一旁的保安走上前，挡在林清柔面前：“不好意思，这里不能乞讨的。”
林清柔穿的简单，而杜泽明一身名牌，公共场合这样拽着人，确实容易让保安产生别的联想。
一旁的方嘉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让自己笑出声来——林清柔实在是太丢脸了。
周逸皱着眉上前，连忙解释：“他们是两夫妻，现在有一些矛盾。”
保安露出很不相信的神色，怀疑地看着两个人。
见两人都没有否认，才将信将疑放开了手。 第27章：被呛到了
林清柔被保安一闹，像泄了气的皮球。站在一旁发呆。
杜泽明冷哼一声，带着方嘉雯转身就要走。临走，还给了林清柔一个警告的眼神。
杜泽明的声音淡淡的：“我太太做事情总是丢三落四的，给你添麻烦了。”
撩了撩头发，方嘉雯笑的很是端庄.
霖霖的东西拉在了学校，还是方嘉雯留心，要上课的那天，去接他的时候带回来的。
不过方嘉雯留了个心眼，特意等到杜泽明在的时候才把东西送过去。凑巧的今天还下了雨，连带着方嘉雯的鞋也打湿了。
羊皮底的高跟鞋本就沾不得水，杜泽明及时展现了他的绅士风度，带方嘉雯来商场买一双鞋。
就这样，都能遇到林清柔。也真是够巧了。原本只是买一双鞋，看见林清柔和周逸卿卿我我的举动，杜泽明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女人，还真是没看出来，这么水性杨花。
“我们去吃饭吧。”没好气地，杜泽明对身旁的方嘉雯道。
方嘉雯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克制住自己的表情，点点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杜泽明从来没有主动邀请自己吃饭过，自己把握得当，就会有下一次。
刚刚落座，方嘉雯就表现出非常得体的仪态，不管是点菜还是品酒，都表现地落落大方，眼神亦是恰到好处。
不想林清柔，林家虽然是也曾经辉煌，但是林清柔毕竟一直被雪藏，从未在人前出现，所以无论何时，只要人一多，林清柔总是表现地畏首畏尾，躲躲闪闪，这也是让李淑君非常不满意的一点。
“霖霖最近的学习怎么样？”杜泽明慢条斯理切着盘中的牛排，一边开口问道。
方嘉雯思索了半刻，点点头：“英语的进步很快，日语最近刚刚遇到难关，可能还是需要时间克服。”
“霖霖的事，多亏你费心了。”杜泽明露出感激的神色。
摆摆手，方嘉雯笑道：“我早就把霖霖当自己的孩子了，教育好他，是我该做的。”
不知道为何，虽然是老师，但是这句话从方嘉雯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别有一番味道。
顿了顿，方嘉雯继续道：“说实话，学习语言是需要环境的，霖霖现在的环境，其实并不够充分。”
杜泽明停下手中的刀叉，示意方嘉雯继续说。
“现在我只有每周的一三五，会和霖霖呆在一起，霖霖要跟我学习两门语言，其实算下来，一门语言一周才学习2天，其实是远远不够的。”方嘉雯比了比手：“至少一周，要给霖霖5天时间，才能有一个足够的语言学习环境。比如能让我跟他有更多的接触时机。”
杜泽明皱眉，霖霖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方嘉雯事情很多，如果再换个老师，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
方嘉雯还有半段话，没有说出来——接下来的话，还需要时机去孕育，而且自己也不是最合适说的人选。这个人——必须是能撼动杜泽明的人。
杜泽明不再说话，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低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另一边，林清柔不像杜泽明。吃不起高级牛排，她请周逸吃了一顿烧烤。
刚刚吃完一串鸡翅，周逸的嘴上还沾着油星：“今天谢谢你请我吃饭。”
林清柔一愣，忙比划道：“别那么见外，你帮了我，应该的。”
又喝了一口啤酒，周逸壮着胆子问道：“我能问你，为什么你丈夫这么讨厌你吗？带着别的女的，公然出现在你面前？”
林清柔没想到周逸会问这个问题，有些措手不及：“方老师是霖霖的辅导老师。”
周逸翻了个白眼挥挥手：“得了吧，傻子都看出来他们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林清柔垂下头——自己总不能说，方嘉雯是来接替自己上位的吧。
“他既然不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离开他？”周逸扭头，脸色已经微红，看来已经喝了不少的酒。
林清柔不说话，递过两串羊肉串，示意周逸吃。
周逸不满，推开肉串：“杜家虽然有钱，但是你在那里，感受到爱情了吗？”
爱情？自己从嫁给杜泽明开始，就没有资格谈这两个字了，但是，难道自己能因为爱情，放弃霖霖吗？更何况，像她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谈爱情呢？
“清柔——不如你——”周逸的声音再次想起。
“不要说了，周逸，你吃饭吧。”林清柔的眼神很是坚决,“这是我的私事，我会看着办的，多谢你的关心。”
林清柔的意思，是要拒人千里之外了。这一段饭，两人都吃的有些尴尬。
结完账，周逸回学校，林清柔则抱着一大堆资料，去找宋苗。
等忙完一天，林清柔才筋疲力尽回到家。
“麻咪——”霖霖的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直直地奔向自己的怀里。
林清柔及时蹲下，紧紧搂住怀里的人儿，亲了又亲，才把霖霖放开。
不远处的杜泽明缓步走来，脸上挂着一丝冷笑：“怎么，会奸夫会的怎么样了？”
林清柔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恼怒——为什么杜泽明总是这样想自己？
“我和周逸只是普通同事，你不要污蔑我。”林清柔神情倔强。
杜泽明完全没看懂林清柔的手势，但是他只要一看林清柔的眼睛，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怎么？你还觉得委屈了？都不是第一次被我抓到了，你还有脸狡辩？”
林清柔紧紧抿着嘴唇，露出不屈服的样子。
杜泽明最讨厌的，就是林清柔这幅样子——明明是使了手段，强行让自己娶了她，居然还有脸装作圣母，一脸自己被侮辱的样子，被扣上“哑巴的丈夫”这么丢脸的头衔的人，可是他。
伸出手，杜泽明狠狠扣住林清柔的下巴：“林清柔，你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做出格的事。”
冷冷一笑，林清柔不甘示弱。
杜泽明更气，扣住林清柔的手更加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整个下巴。一眼瞥到自己的卧房，杜泽明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卧房，就把床头那本早就已经残破不堪的结婚证撕地粉碎。
一边撕，一边冷笑：“林清柔，这就是你最宝贵的东西了，是不是？”
林清柔的默默地看着，任由自己的身体浑身发冷。
杜泽明要做的事，自己从来拦不住。
她静静地等杜泽明撕完，才趴下来，一片一片捡着地上的碎片——这简直就变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杜泽明把结婚证撕掉，自己又把它拼起来。就像他们的婚约，一直都那么脆弱，破旧。
只是这一次，林清柔发现，怎么拼，都少了一块。
有一篇碎片，怎么都找不到。苦笑一声，难道真的是注定，连上天都在暗示，属于她的东西，正在一点点消失吗？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又该怎么做，才能留住自己的宝贝霖霖呢。
周日，杜泽明一家照理要回老家。
方嘉雯倒是没有出现，这有一点出乎林清柔的意料——她还以为方嘉雯以后每次家宴都会来。
“麻咪——陪我玩赛车好不好？”霖霖抱着一辆小车，有些兴奋地朝自己挥挥手。
林清柔摆了摆手，示意到：“马上就要吃饭了，我们吃完饭再玩。”
“好！那吃完饭麻咪要陪我哦！”霖霖认真道。
“吃饭啦——”李淑君的声音传来，“霖霖快来吃饭，泽明，吃饭了。”
至于林清柔。她从来都是懒得开口说些什么。
林清柔也识相，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端起饭碗，开始给霖霖喂饭。
“麻咪——我要出那个。”举起肉呼呼的小手，霖霖指了指不远处一道甜点——杜家新来了一个点心师傅，做甜点非常有名。
林清柔点点头，就动筷往芙蓉莲藕膏夹去。小小的一块，塞进了霖霖的嘴里。
没等林清柔搁下筷子，霖霖的脸涨得通红，双眼更是充满的红血丝，不停地咳嗽着，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两只手无力地拉着林清柔，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林清柔看见霖霖这样，也急了，咿咿呀呀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远处的杜泽明第一时间发现了这边的异常，起身微微观察了一会儿霖霖，横抱起霖霖，就径直朝车里走去。
身后的林清柔一溜烟小跑，紧紧跟了上来。
李淑君和杜良德刚刚在商量事，没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见儿子抱着孙子，也知道事情不妙，来不及吃饭，紧随其后。
怀中的人儿因为已经脸涨得通红，紧紧捂着自己的脖子说不出话来，更是有一瞬间。杜泽明以为霖霖就要窒息过去。
幸好，及时赶到了医院。
五官科的医生一套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的动作，把呛在霖霖气管里的异物取了出来——是一粒花生碎。
李淑君看见这粒花生碎，不由对自己的儿媳更是不满，不顾及还在医院的场合，指着林清柔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到底是怎么照顾我孙子的？给我孙子吃坚果?你是想谋杀吗？”
李淑君的话说的十分的重，让人几乎说不出话来。
林清柔看着痛苦不堪的霖霖，心中亦是十分自责。刚刚自己也确实没有注意，这糕点表面平整，谁能想到里面竟然放着这么大颗粒的花生碎呢。
可是无论如何，东西是自己喂给霖霖的，自己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开责任的。
一旁的杜良德也是十分不满：“你也太不小心了，这样我怎么放心把霖霖交给你照顾呢？”
林清柔一愣，连忙解释：“这次我是不小心，下次不会了。”
杜良德摆摆手：“我实在对你不放心了。” 第28章：紧急送医
等方嘉雯赶到的时候，霖霖喉咙里卡着的花生碎已经完全取出来，恢复了往日的活蹦乱跳。
只有李淑君还一脸不满地看着自己的儿媳，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这里是医院不太合适，只能紧紧皱着眉。
林清柔也是一脸内疚，面色羞愧。
方嘉雯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清了清嗓子，走上前柔声道：“霖霖是怎么了？”
杜良德听到方嘉雯的声音，脸色好了一点，还是没好气地看了林清柔一眼，道：“当妈的一点常识都没有，把孩子送进医院来了。”
林清柔垂下头，不做声响。
“啊？”
李淑君在一旁看不过去，解释了来龙去脉。
方嘉雯听完，有些责备地看着林清柔，语气却还是很温和道：“清柔，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小孩子的牙齿没有发育完全，坚果类的东西，很容易吃了不嚼碎，吞下去卡在气管里的。所以不管是花生，还是别的什么坚果，在小孩子的牙齿发育完成之前，是不能给他们吃的。”
林清柔一愣，自己从来没听说过有这回事——是这样吗？
一旁的李淑君看得更恼火：“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能做什么？”
杜泽明也有些好奇：“方老师，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方嘉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来当霖霖的老师之前，我特意去上了两个月的儿童健康护理课程。”
李淑君听了，对这个未来儿媳更加满意，连连点头：“我就知道你是个有心的，不想有的人——”白了一眼林清柔，李淑君的眼里是满是不屑。他们杜家供她吃供她穿，可是这个儿媳妇连孩子都照顾不好，最重要的，还是一个哑巴。想到这里，李淑君觉得更加透不上气了。心中更是坚定了不想要林清柔这个儿媳的想法。
又看到不愿吃垂头丧气的林清柔，不由得气不得一出来：“你听听！人家是怎么当老师的，你还是当妈的呢”李淑君伸出手指，指着林清柔指责道，随意话语一直转，“你也去上个什么课吧，免得下次再把我孙子送到医院里来。”
林清柔的没想到会忽然说起这个，有些不甘心，头微微抬起，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比划道：“妈，我白天要上课，晚上要带霖霖——”
李淑君不耐烦：“你少给我比划，就这样办。”
方嘉雯倒是看懂了一点林清柔的意思，心中闪过一丝窃喜，上前一步道：“阿姨，要是霖霖没人照顾，就找我吧，有我在，还能帮着霖霖多学习一点外语。”
这本就是李淑君的算盘，见方嘉雯这么上道，李淑君满意地点点头：“嘉雯你平时工作不忙，像是翻译这样的工作，你一边带霖霖也一边可以做，你放心，你带霖霖的时间，工资一分不会少你。”
方嘉雯当然是不在乎这点钱的，摆摆手，表示钱的事没关系。
只要能拉拢霖霖，就是拉拢了大半个杜家，等到自己真的成了杜家的太太，钱还不是自己要多少有多少？方嘉雯心道。越想越兴奋。
全程林清柔都没有机会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杜泽明更是一言不发——显然，对刚刚林清柔粗心大意害霖霖进了医院，让他也心有余悸。对李淑君的意见，他亦是默许。
林清柔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白天带着孩子们，林清柔当老师。晚上又要去上课，把林清柔折腾的够累。常常回到家，霖霖已经睡下，自己只能在床边，看着儿子香甜的睡姿。
心中百感交集——她觉得霖霖正离自己越来越远。
有时候，下了课回到家已经是10点，林清柔坐在霖霖的床边，一发呆就是三小时。
看着儿子睡的香甜，林清柔忍不住吻了吻儿子。
这样一来，她的睡眠时间就被压缩了不少，白天在上课的时候还好，在办公室里哈欠连天。
一旁的周逸看到林清柔这幅样子，不由得有些心疼。
中午趁着大家都在食堂吃饭，周逸端着餐盘坐到了林清柔的身边：“这边有人吗？”他的声音有些调侃。
林清柔笑着摇了摇头。
放下餐盘：“你最近怎么了，上班一直那么困？”周逸关心道。
“最近晚上在上课，下课很晚了，没休息好。”林清柔比划着解释。
“哦……”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周逸的心情好了不少，“上什么课呀，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啊。”
林清柔点点头：“我会的。”
“要不——明天上午你的课我帮你代？你好好休息半天？”周逸提议道。
“不用不用，”林清柔连连摆手：“这是我的工作，怎么能让你来呢。”
周逸急了，声音也有些大：“我们还分什么你我！”
特殊教育学校，很多孩子都不会说话，吃饭的时候本就十分寂静，周逸这话一出，声音空空荡荡地飘荡在食堂的上空，竟是传出了老远。
身边的几个孩子们个个都是人小鬼大，和周逸表面上是师生，私底下更像是朋友。听到这话不由得停住了吃饭的手势，纷纷扭头过来，发出嘘声，朝着周逸挤眉弄眼。
一个小男孩更是壮着胆子上前比划：“周老师，林老师，你们两个是不是在一起了呀？”
林清柔被小孩子的话逗乐了，才几岁的小孩，居然也懂得什么叫“在一起”，认真的样子十分可爱。
一旁的周逸也觉得好笑：“好了豆丁，你就别瞎猜了，没有的事。我和林老师就是普通的正常同事。”
“哦——同事——”几个会说话的小孩子不约而同地拖长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怀疑和调侃。其他人亦是望着彼此互相笑着，眼神很是暧昧。
林清柔和周逸无奈地相视一笑，这帮孩子跟自己混的太久了，私底下更像是他们的哥哥姐姐，放肆的很。
不远处的几个孩子却是一个比一个兴奋：“周老师和林老师在一起啦！”他们都为自己的男神老师“找到了”女朋友感到兴奋。
远远地，一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食堂发生的一切。
杜泽明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一幕。
他只看到孩子们个个起哄说林清柔和周逸在一起了。这对狗男女更是笑的一脸欢快，还深情脉脉的对视。丝毫不觉得羞耻。
杜泽明越想越气，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拳头——林清柔是个什么东西，居然真的敢给自己戴绿帽子？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亏得今天自己还主动跑来公司，和园长商量后面捐赠的事项，却没想到，林清柔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铁青着脸，杜泽明扭头就走。
约定好的中午时间，校长左等右等，却迟迟没有等到杜泽明。又不好直接打电话给他，在办公室里饿着肚子干着急。
“您好，请问是王校长吗？”电话铃声忽然想起，接起电话，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是杜总的助理赵然，来找您是为了商议之前说的捐款的事项。”
“哦哦哦你好你好，杜总之前说要亲自来，我这还等着呢。”王河恭敬地答道，学校的资金本来就吃紧，虽然现在有了政府拨款，但也只是勉强维持惨淡经营，自己急需要一笔钱来帮助学校提升教育质量，改善孩子们的成长环境。
电话这头赵然的声音顿了顿，继续道：“中午杜总有点急事，就不过来了，一会儿我过来，您有时间的话我们详谈捐赠的具体事项。”
连连点头，挂了电话，王河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
很快，赵然就带着厚厚一摞文件到了学校。恭恭敬敬把文件递上去，XX道：“基本的协议都写在这上面了，您可以看看，没问题就签字。另外——”他从一摞文件当中单独抽出一份：“这个，请您仔细看一下。”
“补充协议？”
赵然点点头：“对，杜总对于这次的捐赠没有疑义，愿意照常履约，但是有一点——”他打开补充协议，指着里面的几行字：在完成所有的捐赠事项之后，校方不得以任何理由继续招聘，或者采用志愿募集等其他方式，让周逸继续留在学校从事工作。
换句话说，想要杜氏捐钱，就必须要周逸离开。
周逸？王河皱眉。
周逸在学校里呆的不错，为人热心正直，和同学老师的关系都很好。自己一直很喜欢这个小伙子。
点点头，赵然在一旁汗颜，本来是没有这一条的，几小时前杜总怒气冲冲地回到公司，要自己一定要把这条补充进协议里面，这才急急忙忙让法务写了补充协议。
周逸现在是在职研究生，学校要求必须要有连续1年半的工作单位实习证明，才能发放毕业证，现在周逸离1年半的期满只有两三月时间，这时候赶走周逸，他的毕业证明怎么办？
王河皱了皱眉，居然还有这么一说，这让他很为难。
看出王河的无奈,赵然耸了耸肩，自己只负责把话传到，至于他到底听不听，就不负责了。
反正如果签补充协议，杜总的意思是肯定不会捐钱的。至于签不签，就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了。
毫不犹豫起身告辞，留下一脸纠结的王河坐在办公室里愁眉苦脸。 第29章：第四个人
“周逸，你怎么了？”
看见周逸没精打采地从校长室里出来，刚刚路过的的林清柔有些关心。不由得比划着问道。
周逸摇了摇头，脸上浮起一丝苦笑：“林老师，你可能以后看不见我了。”
“为什么？”
周逸摆了摆手，眼角下垂，眼中是林清柔从未见过的无奈。看起来更加奇怪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位，周逸一改往日的热闹，从角落里搬来了一个箱子，一声不吭地收拾着东西——他理解校长的苦衷，自己这样的社工可以再找，但是杜泽明这么豪气的捐款，却不是说有就有的。
说到底，他周逸不值得。
一件一件把东西收到箱子里，不停地有人过来询问：“周老师你在干嘛？你要走吗？”
周逸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他怎么会想走。
“砰——”得一声，林清柔几乎是撞开了办公室虚掩着的门，疾步走到周逸面前：“你不能走！我们需要你。”
周逸看见林清柔坚定的眼神，嘴角扬起一个无奈的笑，他有怎么会想走。只是，他有说不的权力吗？
林清柔用力按下周逸的手中的箱子：“我不会让你走的，你不用收拾箱子了！”
周逸摇摇头：“林老师，你别冲动。校长已经决定，我们照办就是。”
用力一跺脚，林清柔朝学校外跑去。
“哎——林老师，你后面还有课啊。”身后同事的声音，已经飘散在风中。
林清柔气冲冲地冲进来的时候，杜泽明刚刚开完会。正在办公室揉着太阳穴，最近的工作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林清柔手舞足蹈比划着，杜泽明低下头什么都没看。林清柔着急，敲了敲杜泽明的办公桌。
谁那么大胆子？
杜泽明恼怒，抬起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耐烦：“你怎么来了？”
林清柔急得手都在颤抖，字都打不清楚，一把扯过杜泽明桌子上的合同：“你为什么要赶走周逸？？？”
杜泽明冷笑：“林清柔，你这是在质问我？”
“周逸没有做错什么。你凭什么赶他走？”
杜泽明怒极反笑：“钱是我出的，要是有意见，就别拿我的钱啊。我又没逼他走。”
“你真卑鄙！”
眼神冷了下来。一把捏住林清柔的手腕，隔着一张办公桌，林清柔失去重心，重重摔在了桌子。
“林清柔，我警告你，是你死乞白赖留在我身边的，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杜泽明的声音，冷的像是寒冰。
想到霖霖，林清柔的身躯猛地一颤。神色不由得服软了几分：“杜泽明，不管怎么说，周逸都是无辜的，你要他走——”
又是周逸！
周逸周逸周逸！
杜泽明脸色更沉：“林清柔，你要是再敢说一句周逸，我马上就让你滚出去！”
“怎么样，你才肯松口？”林清柔咬着下唇，颤抖着问。
“哦？”杜泽明挑眉，心中怒气更盛，忽然很想看看，为了周逸，林清柔能做到什么地步。
“做什么你都愿意？”杜泽明的语气充满讽刺。
林清柔闭上眼睛，他估计又要做了吧。杜泽明发起疯来，从来都不是不顾场合的。
做就做吧。她认了。
看着眼前紧闭双眼的人，杜泽明忽然没了性致。瞥见桌子上被林清柔涂的乱七八糟的外资合同，像是想起了什么。杜泽明开口道：“那天在商场，方嘉雯跟我聊了很多关于霖霖的事。”
意外地没有感受粗暴地触碰，林清柔有些吃惊地睁开双眼，困惑地看着杜泽明。
杜泽明微微一笑，不怎么知道，却让林清柔觉得有些害怕。
“方嘉雯跟我说，她觉得现在霖霖需要更多的环境接触语言。”
林清柔偏着头，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正好霖霖也马上要放暑假了，不如，让方嘉雯住到我们家来。”杜泽明的话虽然是建议，但是却带着浓浓的不容置疑。
林清柔的猛地一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谁家的家庭教师要住在家里，更何况方嘉雯这样特殊的身份。现在方嘉雯和霖霖的接触，已经让她这个妈妈常常感到压力，如果真的方嘉雯住到家里……
杜泽明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这是为了霖霖，妈那边没有问题，至于霖霖那边，你去和霖霖说吧。”
林清柔觉得冷，彻骨的冷。
提笔，她一字一顿地写到：“只要我答应，你可以放过周逸吗？”
杜泽明哼了一声，点点头：“是，你让方嘉雯住进来，我就让周逸继续留在学校。”
“捐款继续？”
“当然。”
林清柔点点头，在纸上写道：“好。”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
“林清柔——”杜泽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清柔一扭头“你为了那个小白脸，牺牲的还真挺多。”
掏出手机，林清柔一个字一个字地敲道:“我和周逸什么事都没有，我只是不想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杜泽明一愣，倒是没想到林清柔居然会这样说。点点头，没有做声。
天气越来越热，新闻里循环播放着高温预警和夏日中暑的消息。
李淑君担心霖霖，一天三次地给张嫂打电话。傍晚的一次，却是怎么也打不通。不由得有些上火，拨通了儿子电话：“泽明，我怎么打电话到家里没人接啊，霖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杜泽明看了一眼赌气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的杜霖，淡笑一声：“没事。霖霖好着呢。”便挂了电话。
林清柔弯着腰，几乎是半跪在杜霖面前比划道：“霖霖，你听妈妈跟你说好不好！”
杜霖捂住耳朵：“不听不听，麻咪是坏麻咪！居然让别人住到家里来！”
霖霖还小，但是也已经明白了家是不同寻常的地方，张嫂每天照顾家里的起居饮食，尚且不会住在自己的家里，在霖霖的心中，家就是自己，芭比，和麻咪呆在一起的地方。不允许有第四个人存在。
“方老师是来教你知识的，你乖乖听话，方老师还会带你玩，给你吃好吃的。”林清柔比道。
“不要！我不想让别人住进来。”
“霖霖不喜欢方老师吗？”
“不是，方老师是老师，不是麻咪——”
林清柔苦笑，她当然知道，可是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杜泽明冷冷地看着林清柔。忽然觉得十分可笑，现在的场景，让她觉得像是自己的妻子在说服孩子接受后妈一样。
他不由得一怔——似乎，自己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有想起那日在自己办公室，林清柔说的那句话。
自己对林清柔，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虽然很不情愿，霖霖最后还是被林清柔说服，红着眼接受了方嘉雯搬到自己家里来的事实。
李淑君和杜良德听到这个消息，更是高兴地合不拢嘴，特意嘱咐张嫂把离杜泽明最近的客房整理出来给方嘉雯。
呆呆地躺在沙发上，林清柔冷漠地看着拉大箱小箱的方嘉雯，霖霖年级还小，已经完全把最初的抗拒丢到脑后。
“这个东西就放在那里吧，还有那个——”杜泽明不在，方嘉雯站在一旁，指挥起了张嫂。好不容易收拾完了，方嘉雯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张嫂：“辛苦您了。”
林清柔冷冷地看着，只觉得十分疲惫。
周逸顺利留了下来，校长也很感激自己。
她安慰自己，至少，自己帮到了别人。
“吱嘎——”一声开门声，是杜泽明开门回来。
见到方嘉雯，他的眼中没有露出丝毫的惊讶。
倒是方嘉雯，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兴奋：“今后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了。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杜先生多多包涵。”问问弯腰，方嘉雯的姿态极度地低。
瞥了一眼方嘉雯选的房间，又转眼看见一脸苍白的林清柔，杜泽明揶揄笑道：“睡得离我那么近，万一我晚上走错房间了怎么办？”
方嘉雯笑的有些羞涩低下头不说话。
“周同学，学校这边放宽了毕业的要求，除了实习工作的时长，到时候你直接来办理一下手续就好了。”电话那头，学校的班主任打来电话。
周逸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些，都是杜泽明的意思吧？忽然就对我放宽了要求？”
电话那头的班主任声音有点尴尬：“不是这样的，周同学——”
“告诉杜泽明，我不需要！”啪的一声挂掉手机，周逸觉得气血上涌，心中更是怒火冲天。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
赌气发短信给林清柔：“林老师，我不知道你为我做了什么，但是一定是对你而言很难的事，我决定离开学校了。希望你不要再喂我操心了。”
收到短信的林清柔吃了一惊：“周逸，你冷静下来。”
“我很冷静，我不想拖累你。林老师。”
这边方嘉雯已经带着霖霖玩起了游戏，林清柔也没心思管，提起包就往外面走：“周逸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冷冷地瞥了一眼林清柔的神态，杜泽明的眼神中充满了讽刺。 第30章：向日葵学说话
自从拿到了林清柔的资料，宋苗细细看完，这几天一直在考虑之前和林清柔说的提议。
她的培训班需要有更多的活力，和聋哑孩子们的沟通，除了能丰富孩子们的见识，更能让他们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尊重和平等。
这几天连着加班，她初步设想了几个环节，打算和林清柔聊聊。
却没想到，林清柔先来联系了自己。
事实上，在方嘉雯住进杜家之后，林清柔心里的危机感就越来越重。霖霖是杜家的掌上明珠，自己必须做更多事情，努力争取，等到自己真的被迫和霖霖分开，和杜泽明离婚的时候，自己才有资格去争取霖霖的抚养权。
律师也说了——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
她现在，挣的钱太少了。
听到对面林清柔的说法，宋苗倒是表现的很理解，她本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在外面打拼了几年才混到现在的样子，她很理解林清柔想要挣钱的想法。
点点头：“清柔你别急，这个项目才刚刚起来，后期有了关注，一定会有收益的。”
林清柔点点头，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两人仔细商定了一些细节，最终确定采用游园会的形式。组织林清柔学校里的孩子和宋苗培训班的孩子一起参加游园，当然为了防止冷场，他们还准备了很多小玩具小游戏，方便随时暖场。
第一场活动的时间定在下周日。林清柔和宋苗又商量了一会儿细节，一不小心就聊到了天黑。
回到家，已经到了饭点。
推开门，原本坐在饭桌旁的霖霖下了凳子，猛地朝自己冲了过来：“麻咪——你回来了。”
林清柔抬头，却见到饭桌上，杜泽明一如既往坐在主位，霖霖也坐在自己定制的小椅子上，唯独方嘉雯，坐在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笑脸盈盈，却看起格外让自己不舒服。
抱起霖霖，林清柔走到方嘉雯的位置前。
“方老师，这个是麻咪的位置哦——”霖霖的声音稚嫩地响起，适时地提醒方嘉雯。
方嘉雯的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心中暗暗白了霖霖一眼，眼神又瞄向杜泽明。她在赌，赌杜泽明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杜泽明却只是淡淡的，像是什么都没看到，自顾自吃着自己的饭。
无奈，方嘉雯只好起身让位。
这一顿饭，是自从方嘉雯搬进杜家之后吃的第一顿四个人都在的饭，除了霖霖，其他三人均是面无表情，气氛很是尴尬。
暑假越来越近，天气也越来越热，林清柔带的班里连续好几个孩子中暑，林清柔不由得担心自己和宋苗计划的游园会，会不会因为天气太热，有什么意外。
所幸天公作美，周日刚好降温，十几个孩子玩的非常开心。特别是有几个孩子，从最初的不认识到活动结束的时候，竟然相互留了联系方式，成为了好朋友。
感到最兴奋的是林清柔。
原本自己对这个活动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却没想到成效这么好。事实证明，哪怕是特殊儿童，一样可以得到平等的尊重和理解。
这是最让她觉得高兴的。
很多孩子都因为自己的残障慢慢对自己失去信心，变得孤僻和内向，林清柔希望告诉他们，人和人之间都是平等的，不要因为自己的一点残缺，就放弃了生活的希望，
活动结束的第一时间，林清柔兴奋地在纸上写道：“这样的活动真的很有意义，我们一定要继续办下去！”
宋苗点点头：“下次我们要办更大规模的。”
林清柔嘴上不说，心里有一个想法在隐隐成形——她希望霖霖也能够参与到这样的活动当中去，霖霖现在还小，并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和别人是不同的。但是随着霖霖的年纪越来越大，林清柔希望他能够理解，并且接受自己。
她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她和别人一样，有爱和被爱的权力。
回到家，林清柔把自己的想法和杜泽明说了一通，李淑君正巧来找方嘉雯翻译点资料，一听林清柔的想法，顿时柳眉倒竖：“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有你一个哑巴还不够，还要再多去见识几个聋子瞎子？”
李淑君的话说的十分刻薄，连一旁默默听着的方嘉雯都有些汗颜。
林清柔倒像是没有听出婆婆话中的不满，在手机里打道：“妈，不是这个意思，这个活动是我主办的，参与活动的都是些孩子，我希望霖霖能明白，人人平等，学会尊重每一个人。”
李淑君看完林清柔打的字，觉得可笑至极，哼了一声，冷笑：“什么人人平等，我能说话，你不能，我们那里平等了？”
林清柔叹了口气，望向杜泽明求助。
虽然杜泽明也不喜欢不能说话的自己，但杜泽明应该还是能明白自己的用心，这和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没有关系。
杜泽明皱着眉，显然不认同李淑君的想法，但是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他又不好多说什么。
使了一个眼神给方嘉雯，杜泽明就甩手道：“最近霖霖的行程都是嘉雯在安排，要不要带他过去，你来决定吧。”
方嘉雯一愣，没想到自己只是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一把火却是硬生生烧到了自己的头上。
李淑君微微扭头，眼神中有着一丝警告。
方嘉雯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是转念一想，杜泽明刚刚的表情，明显是并不赞同李淑君的想法。自己到底是要站在杜泽明的那边，还是李淑君的那边，方嘉雯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灵机一动，方嘉雯道：“霖霖平时没事总是喊肚子疼，下周我打算带霖霖去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清柔你先告诉我时间的安排吧，我到时候再看有没有时间安排霖霖一起过去。”
到时候，自己只要借口说霖霖没有时间就好了。
方嘉雯为自己的聪明感到得意。一旁的李淑君也暗自点头——原本以为她会顺从自己的想法，没想到方嘉雯也是个聪明的，竟然学会迂回，不直接得罪杜泽明。不由得暗暗点头。心中对方嘉雯的好感更是上升。
林清柔有些失望，垂下头。
“对了，下礼拜我要去比利时访学，霖霖可能暂时不能照顾了。”方嘉雯的声音忽然响起。
李淑君皱了皱眉：“怎么这么突然？”
“她跟我说过了，这次是跟X大的校长一起出国访学，意义重大。”杜泽明适时开口。
点点头，李淑君继续道“那霖霖怎么办？”
方嘉雯继续道：“我已经帮霖霖安排了一个X大我的学妹，也是学外语的，语言水平很不错，人也好，让她替我几天课程，应该没有关系。”
李淑君有些担忧，却只好点点头。自己儿子都同意了，她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
林清柔和宋苗在第一次的活动顺利举办之后，决定把这个活动叫做“向日葵学说话”，意在让每一个小朋友都懂得如何正确地理解和交往。
第二期的“向日葵学说话”，林清柔和宋苗策划地更来劲了。
不但选择了一个更大的场地，还准备了点心，野外烧烤，DV相机等。周逸甚至准备了户外音响等，让孩子们在户外还能一展歌喉。
“孩子们。今天的咱们就到这里，大家在这里等各自的爸爸妈妈过来哦。”周逸拍拍手，把孩子们召集在一起。这次的活动比第一次来的更加热烈，林清柔的脸红扑扑的，显得十分兴奋。
感觉到自己的裙子被拉扯，林清柔微微扭头——一双小小的手。
“你是林老师吗？”小女孩的声音怯怯的。
这孩子似乎不是自己学校的，应该是宋苗的培训班里的孩子。林清柔微笑着点点头。
“我妈妈让你过去一下——”小女孩声音更加轻了，脸色也有些不好意思。
林清柔点点头，拉着她的手，任由孩子把自己领到了门口的拐角。
一个上身穿着白色衬衫，下身穿着咖啡色铅笔裙的女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画着得体的妆容，一看就是个精明干练的职场女性。
对面的人见到林清柔，微微一笑，递上了一张名片：“林老师您好，我是薛凝凝的妈妈，着是我的名片。”
“王霜——记者”
林清柔一愣，接过名片。有些局促——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外界的人接触过了。
王霜笑的很是亲切：“你别紧张，上一次凝凝也参加了你们办的活动，凝凝回来跟我说了之后，我很感兴趣，想简单和您聊聊，您看您意下如何？”
这是要采访自己？
林清柔有些受宠若惊，刚刚想比划，又想起王霜并不懂手语，掏出手机打字道：“我和同事交代一下，麻烦您等我一下，马上好。”
王霜虽然不懂手语，却非常聪明，林清柔想说话，她本来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再加上本身作为记者的天赋，短短的一个小时，两个人就聊得非常深入。
末了，王霜合上笔记本道：“今天我们聊的东西，您建议我把它整理成文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