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龙迷踪卷一华山惊变全文阅读 第37分节
第十一章 突袭
嵩山少林寺,后山。
黄昏时分,三个青年沙弥担着柴草,行色匆匆的走在山道上。
他们是少林寺中干杂役的最底层的初级沙弥,因为今日犯了一些小错,所以这么晚了还被掌管伙房的师兄拍出来打柴草。
此刻,他们的步子很急,显示着他们心中的焦急之情。
如果不能及时把柴草送回伙房去,耽误了晚上寺里的晚间“药石”,影响了晚课,他们的罪过就大了,到时候,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惩罚在等着他们。
在佛制中,僧人是应该遵循日中一食,过午不食的原则的,但是这样的规定过于苛刻,也极不人道。
为了有利于佛教的大力推广,也为了适应社会和观念的变化,自唐之后,僧人的戒律和饮食原则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各寺院都开始提供晚餐。
不过高僧们都宣称,出家人不应该把晚餐当做饭食来享用,而应该以惭愧之心把晚餐当做延续色身皮囊的药石来服用,所以,佛教都将晚上的一餐称为“药石”,而且只有清粥,也唤作晚粥。
这三个沙弥辛苦劳作了一整日,还被罚去山中打柴,早已筋疲力尽,此刻想到了晚间的药石,虽然不过是一些薄粥而已,也止不住口舌生津,更觉腹中饥饿,饥肠辘辘,情不自禁的加快了脚步。
少林寺只对外来香客们开放前面的大殿,所以后山历来人迹罕至,此刻时近黄昏,更是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三人在匆匆行走。
忽然,他们看见在山道一旁,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双手各牵着一个几岁大小的男童女童,站在山间面露焦急之色。
少林寺自北魏建立在这少室山北麓以来,到唐时,为太宗皇帝敕封,将整个少室山赐给少林寺。
数百年以来,少室山中所有农户耕种的都是少林寺的土地,所以少室山中的居民基本全是少林寺的佃户,且全都与少林寺相熟。
这三个沙弥平日里时常进出寺中跑腿,与附近居民十分熟识,可是却从未见过这位老婆婆,他们有些狐疑的彼此对视了一眼。
出家之人,慈悲为怀,他们还是走上前去,开口询问道:“老婆婆,可是带孙儿外来进香的香客,迷失方向错走了道路,才来到了这后山之中?”
老婆婆原本满脸焦虑之色,看见三个沙弥之后,好像如释重负般长长喘了口气,喃喃的说道:“好了好了,遇见你们可算是好了。”
看来真是遇见困难的香客,三个沙弥善心大起,争相安慰道:“老婆婆,不要着急,我们带你们祖孙一起去前面大殿,顺着山路就可以下山回家了。”
不料老婆婆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老身找得见路。”
她的声音像是蚊子哼哼一般细小,三个沙弥没抬听清,追问道:“老婆婆,你说什么?”
老太婆脸上的焦急惊惶之色不见了,怪眼一翻说道:“老身说并没有迷路。”
三个沙弥一怔,又说道:“莫非老婆婆是来寻亲访友的?这后山并没有人家居住,是少林寺中的柴场,您一定是走错了。”
老太婆还是摇摇头:“老身也不寻亲,老身是来这里找人帮忙的。”
三个沙弥又是一怔,说道:“这里的居民我们大都认识,您老人家要找谁帮忙,我们可以带您去。”
老太婆抬头看着三个沙弥,忽然笑了:“老身就像找你们三个小和尚帮忙。”
三个沙弥不禁面面相觑,不过他们还是很热心的说道:“老婆婆您想要我们帮什么忙?”
老太婆脸上的笑容忽然变了,变得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邪恶与得意:“老身想要借你们三人的面皮一用!”
三个沙弥大吃了一惊,顿时愣在了那里,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嚅嗫着问道:“老婆婆您莫非在开玩笑?”
老太婆面色忽的一沉:“老身哪里有闲心和你们开玩笑?”
她的脸上显现出一种残忍的神情,双眼透着凶光!
原本寂静的后山忽然响起了三个沙弥那惊恐而绝望的惨叫声,一直传了很远。
天色将黑未黑的时候,一个青衫书生打扮的人,又出现在了后山的山道上。
他背负着双手,一面施施然的拾级而上,一面似乎在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这后山的风景,看上去心情不错。
再往上面走不远就是少林寺,就是他的目的地了,他现在的心情确实非常不错。
正走着,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在他面前,这荒僻的了无人烟的山道之旁,竟然有着一座茶寮。
茶寮很简陋,不过是几根竹竿支撑起了茅草顶棚草草遮挡风雨而已。
可是现在这茶寮生意还不错。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带着两个几岁的孩童,坐在靠门口的地方,两个孩童互相打闹嬉笑着,尽显顽皮的本色。
而茶寮靠内的位置,低头坐着三个身穿灰色僧袍的年轻和尚,他们垂着头,看不见面目,似乎在低声交谈着,不过大概可以猜出是这少林寺中的下等沙弥。
青衫书生饶有兴趣的走向了茶寮,茶寮中的老太婆和三个年轻沙弥都各自坐着自己的事,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这时从茶寮之内快步走出了一个穿着脏兮兮的补丁衣服的瘦弱中年人,迎了上来,把青衫书生引进了茶寮之内。
青衫书生在破旧而简陋的竹凳上面坐下,轻捋胡须,看着这中年人笑了笑,问道:“天色将黑,老板这茶寮之中的生意可还是不错啊。”
那个瘦弱的中年人陪着笑脸答道:“唉,这里人烟稀少,哪里有什么生意啊?客官见到的这位是在下的老娘,带着两个孩子,另外的三位大师是山上少林寺的。”
“这少室山中的土地全都是少林寺所有,所有的住户全都是少林寺的佃户。只因在下身体不好,自幼就病症缠身,做不得农活,因此只能在此搭了个棚子卖几碗茶钱,糊口而已。”
他的脸色透着一种蜡黄的病色,似乎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他说完之后又咳嗽了几声。
青衫书生摇了摇头,似乎在为这艰难的生计而感慨。
中年人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黑铁水壶,
点头哈腰的对青衫书生问道:“客官可是要上少林寺?可是累了要歇歇脚,来上一碗茶水?”
青衫书生却没有看他,双眼盯着坐在门口的那个老太婆,忽然失笑道:“天下间令人闻名色变的鬼婆婆,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儿子了?”
老太婆还想有些耳背,没有听见他的话,完全没有反应。那中年人也是一呆,问道:“客官你在说什么?在下完全听不明白?”
青衫书生没有搭理他,依旧双眼盯着门口被他称为“鬼婆婆”的老太婆。
这时候中年人动了。
他手中的大水壶忽然抬了起来,晃荡间,里面热滚滚的沸水洒了出来,随着他“哎唷”的一声惊叫,溅向了一旁的青衫书生。
正常情况下,一般人都不然会后退躲避溅来的沸水。
青衫书生眉头一皱,身形一动。
忽然就见那中年人的另一只手中突然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又快又狠的向着青衫书生当胸刺来!
这一下非常狠毒,明显有着相当不错的武功,再看中年人那蜡黄的脸上,透着阴险狠毒的神色,哪里还有一丝病态?
青衫书生不慌不忙,伸出两根手指一下夹住了匕首,中年人用力抽动,居然纹丝不动。
可是他不但没有惊慌,反而阴恻恻的一声冷笑。
他握着匕首的手中一动,“嘭”的一声,从匕首中暴射出了一蓬牛毛般细小的钢针,闪动着蓝汪汪的光芒,一看就知道喂了剧毒,猛地罩向了那青衫书生。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所有前面的让人眼花缭乱的一切攻击都是为了最后打出这一蓬夺命毒针!
青衫书生身形已老,已经无法再闪身躲避了,眼看那蓬毒针就要飞射过来了!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忽然那一蓬毒针就全都不见了。
并不是真的不见了,而是在毒针爆发三开以前,就全都到了一只手的手心里。
一只戴着厚厚的黑色鲨皮手套的手!
中年人一抬头就看见了青衫书生那有几分惋惜有几分嘲讽的眼神,耳边传来他轻轻的叹息声:“你实在不该明知道我是谁,还要对我用暗器的,因为我是唐大!”
唐大!
蜀中唐门的大少爷,江湖上威名赫赫的人物,天下间数一数二的暗器高手,想要用暗器刺杀他,真是有如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
随着之前大雷门的轰然倒塌,蜀中唐门眼下已经是江湖中势力最大的门派,是什么人敢于捋虎须,去刺杀唐门的大少爷?
唐大的双眼紧盯着那个中年人,眼中的神色忽然变冷。
中年人的脸色也变了,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惊惶的神情。
他的杀招已出,唐大却安然无恙,他的突袭失败了。
如果唐大反击,他能否接得住唐大的一击?他完全没有一点把握。
对于死亡的恐惧令他的全身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眼光不自觉的瞟向了门口,似乎想要向那个老太婆求援。
第十二章 鬼婆婆
老太婆还是坐在门口,一副慈祥的样子含笑看着身前在嬉闹的一对孩童,连眼睛都没有向这边看一眼,似乎完全不知道这边所发生的事情。
中年人的眼光中充满了绝望,他知道没有人会救他了,他已经被放弃了。
作为一个杀手,任务一旦失败,就意味着你的末路到了。
他当然明白这一点。
可是他不愿束手待毙,求生是人类的本能,他要拼死一搏。
他用尽了全部的力量,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向着唐大扑了过去。
可是他面对的是唐大。
唐大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中年人整个前扑的身形就顿时戛然而止,变为向后飞跌了出去。
一直飞出了茶寮之外,落在山道旁的草丛之中,没了动静。
老太婆还是连看都没往这边看一眼,不过,似乎她轻轻叹息了一声。
她知道,今后江湖中将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处理完了中年人,唐大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老太婆,脸上露着微笑:“鬼婆婆,现在应该轮到你出场了吧?”
他当然知道面前的这个鬼婆婆是什么人。
鬼婆婆,天下最神秘的杀手之一,冷血十三杀中的顶尖杀手。
传闻她杀人最喜欢故布疑阵,形象千变万化,可是却根本没有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因为见过她杀人的都是她的下手对象,现在已经全都躺在棺材里了。
不过据说她杀人之时身边纵使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慈祥的祖母一般。
让这么小的孩子亲眼目睹她杀人,这是怎样残忍变态的事情?唐大心中情不自禁想起了四川蜀中一带民间流传极广的“熊外婆”的传说。
这本是吓唬小孩儿的一则故事,然而此刻,唐大却真心的为那两个天真烂漫的孩童感到担心。
听了唐大的问话,老太婆总算是有了一点反应。她抬起头看着唐大,眼里闪动着阴骘的光芒:“想不到唐大少倒是有备而来啊,一来就看穿了老身的身份。”
唐大淡淡笑了笑:“唐家在江湖上耳目众多,像鬼婆婆你老人家在这附近出现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事先毫无预警?”
他抬头看了看这座简陋的茶寮,接着说道:“再说,你们搭建的这个草棚也未免太偏僻了一些。这里是少林寺后山,除了寺中打柴的僧人,根本不会有人从这里经过,在这里搭建茶寮,茶水又能卖给谁去?”
“难道,要卖给这些个身无分文的前来打柴的少林寺中的沙弥不成?这样我若是还看不出来,恐怕我这个蜀中唐门的大少爷也断难活到今日了。”
鬼婆婆听了唐大的话,深深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在为自己的失算赶到遗憾。
唐大这时却提高了声调,对身后那一桌的那三名一直低着头的年轻沙弥问道:“三位大师,不知道我讲得可对?”
自从进入茶寮,唐大就一直背对着那三个沙弥所坐的那一桌,似乎对他们毫无防备。
此时他却忽然高声提问,分明其实一直就在防备着他们。
因为从他踏入茶寮一开始,他就发觉到这三名沙弥的灰色僧袍之上,隐约有些一些血迹!
三名沙弥还是没有说话,却不约而同的缓缓抬起了头。
唐大眼睛一瞟,不由得心中大吃了一惊!
这三名沙弥的衣服前胸部位,淋淋漓漓的全是鲜血!
鲜血是从他们的脸上滴落的,在他们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双眼,只剩下了两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
他们的鼻子也被削去了,嘴巴还被细细的针线给密密麻麻的缝上了,发不出声音来。
他们的整张脸上都在往下滴着血水,看上去完全不再像是一张人的面容,而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唐大也算是久历江湖,见惯了江湖中的腥风血雨,可是面对被这样残忍的整治过的人脸,他还是感觉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了,一阵一阵的抽搐。
他的伤又开始疼痛了起来。
他前来少林,原本就是为了当初在沙漠之中,魔刀魔五楼的那一句相托。
当然,也是为了魔刀的徒弟,自己的好朋友,重伤之后如今不知下落的叶枫。
以如今蜀中唐门在江湖上的势力,要打听一个辨识度极高的魔刀魔五楼,还有一个重伤不能动弹的叶枫,这两个人的下落,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没有他们的一点消息。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按照魔刀所托,他护送东西前来少林寺的一路上,实在是太不平静了。
几乎每隔一两天,他就会遭到杀手的伏击,而且越靠近嵩山,就越发的频繁。
唐大是江湖经验丰富的老手,一路之上都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可是对方似乎对于他的行踪非常清楚,而且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一上来就是杀招,势必要置唐大与死地。
唐大甚至怀疑,是有自己人泄露了自己的行踪,因此到后来,他根本不敢再与蜀中唐门各地的分舵再联系,独自一人向着少林寺进发。
这一路上经历了十几场大大小小的恶战,唐大原本在沙漠中被关四所伤,就一直还没有痊愈,这一下又增添了不少的伤,
来到嵩山的时候,唐大已经感觉自己快成为强弩之末了,所以他才会选择走后山这样人迹罕至的道路,以求能够避开杀手的阻击。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杀手的目的,一定就是自己身上带着的这样东西。
为了这个东西,叶枫才不远千里去沙漠之中寻找传说的楼兰古城,为的就是寻找到这个东西并且送上少林寺。
就算没有魔刀魔五楼的托付,就算只是为了他的朋友叶枫,他也一定要把这个东西送上少林去!
可是没想到,他的行踪又被人知道了,现在竟然有人预先就设好了冒富等着自己,这个人还是大名鼎鼎的冷血十三杀中的鬼婆婆!
如今,面对着这三个如同地狱来的狰狞恶鬼一般的沙弥之时,就连唐大也禁不住感觉到心惊肉跳,一时间愣住了。
这是机会!
这时老太婆计划之中的最佳机会。
老太婆闪电一般的就出手了!
她再也没有了丝毫刚才老态龙钟,慈眉善目的样子,而是动若脱兔一般,猛地一跃而起,双掌直接击向了唐大的胸膛。
这一掌声势极大,看起来如果一旦击中,唐大必死无疑。
可惜,她没有能够击中唐大。
唐大的双掌在半道上截住了她的双掌,对掌一击。
鬼婆婆惊讶的一抬头,看见了唐大那一双带着笑意的清澈的眸子。
看起来,唐大虽然对于那三名沙弥的惨状十分吃惊,但是还是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他好像早就算准了鬼婆婆会趁这个机会出手,他的双掌早就在半路上等着她了。
两人对掌一击,唐大却陡然脸色一变。
他分明感觉到,眼前这个鬼婆婆的双掌虽然声势很大,可是只是银样蜡枪头,虚有其表而已。
鬼婆婆的内力和武功,绝对只能算得上是个庸手。
不对!
鬼婆婆成名已久,又是冷血十三杀中极为厉害的杀手,怎么可能是这样一个武功平平之辈?
唐大的脸色变了,他猛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难道……?
可是已经晚了,鬼婆婆身后的那一对孩童,忽然蹂身而上,双手一抖,一左一右两把带着铁链的蓝汪汪的飞爪飞出,抓在了唐大的腰间!
原来老太婆不过是个吸引人注意的幌子,这两个不起眼的孩童才是真正的杀手!
唐大不由心中一震,他想起了之前死在他手上的同是冷血十三杀中的“名剑”。
名剑也是找了个人趾高气扬的骑在马上吸引他人的注意力,而自己则扮作了牵马执蹬的小童,出其不意的击杀对手。
现在看来,鬼婆婆和名剑的诡计何其的相似,简直如出一辙。
可是当初,自己一眼就看破了名剑的诡计,如今,却完全没有提防这一对小童?
是因为他们是一对看上去**岁的小孩而已,还是因为自己连战之后伤痕累累,已经远远不如当初那样敏锐了?
唐大不知道,他只看见在他面前,那一对小童眼见得手,发出了得意的狞笑声。
那声音,那神情,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孩子,原来他们不过是一对长得如同小孩一般的侏儒!
他们在狞笑,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他们的这一对铁爪,还有铁爪指端的尖刺上都布满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只要接触到唐大的皮肤,唐大就必死无疑。
可是唐大一怔之后,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
这一对男女侏儒有些惊异的对视了一眼,拉动铁链收紧铁爪,唐大身上的青衫顿时如同乞求一般四分五裂的迸裂开来。
他们惊奇的看到,如此闷热的夏秋之交,唐大在青衫之内,竟然还穿着一件绿色的贴身小袄!
这小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的,铁爪抓击之下,竟然丝毫没有破裂,甚至连铁爪指端那锋利的尖刺也不能穿透。
这时两个侏儒心中忽然同时想起了一句话:“**小青衣,夺命大红袍!”
第十三章 追魂针
**小青衣,夺命大红袍。
这是传说中蜀中唐门的两件镇派之宝。
传闻这**小青衣是当今蜀中唐门的掌权者唐老太太所制作的一件护身软甲。
唐老太太心思精巧,一双巧手更是世间无双,曾研制了许多的厉害暗器,威震江湖,唐花就是其中最有名的一种。
而她亲自教导长大的唐傲,更是被江湖上称为“云手”,双手精巧无比,最善设计制作奇巧机关,如果不是当年惨死在华山秘窟之中,如今的成就只怕未可限量。
那**小青衣由唐老太太亲自设计制作,自然更是非比寻常。
传闻此衣以西域传入金刚丝所制,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其中更有精巧设计,藏有多种暗器,既能自保,又可伤敌,反败为胜。
而唐门的另一件镇派之宝“夺命大红袍”,据说是由唐老太太的夫君,当年的蜀中唐门掌门人唐太公所创,但是唐太公失踪多年,江湖上也从没人知道这个夺命大红袍究竟什么模样,功用如何,但是想来也必然绝非凡品。
如今两个侏儒看见唐大身上所穿的这件绿色贴身小袄,鼓鼓囊囊的,上面还缝制着许多的小口袋,而自己手中的铁爪竟然不能动其分毫,不由得心中一惊。
莫非这件就是传闻中的“**小青衣”?
(其实**小青衣在华山秘窟之中已经被怪物金蟾撕成了碎片,刀枪不入的金刚丝也抵御不了金蟾的破坏,金蟾的厉害可见一斑。
不过唐大还是将它拾了回去,由唐老大大再度重新缝补完成,这才能再度救了唐大的性命。)
两个侏儒想到这里,心中不觉大惊,身形不再扑上,而是大叫了一声:“还不动手?”
此话一出,唐大背后那三名满面血肉模糊,看起来已经离死不远的青年沙弥,忽然就动了。
他们一把扯下了血肉模糊的面皮,露出了真实的面目。
原来刚才他们不过是戴着那三名沙弥面皮的杀手而已,大约是刚刚从真正的那三名沙弥脸上剥下不久,此刻揭了下来,他们那满布着狰狞之容的脸上,也沾满了鲜红的血肉,看起来更加让人觉得心惊。
这三个满脸血污的杀手忽然手中都多了明晃晃的兵刃,向着唐大的背后袭来。
唐大却不慌不忙,他轻轻拉动了绿色贴身小袄上的一根丝带,只听“嗤嗤”之声不绝,从小袄之中忽然射出了许多暗器,形状各异,有的飞旋有的直射,向着四面八方袭去。
两个侏儒面色一变,知道厉害,唐老太太制作的东西岂能小觑?
他们一撒手,弃了手中的铁链,往后便退。
可是暗器的来势极快,眨眼就到了眼前。
那个女侏儒忽然一伸手,把站在一旁的那个老太婆一把拉到了身前。
老太婆惊惧之下,尖声惊叫,叫声刚起就戛然而止,暗器纷纷射入她的身体里,她登时就断气了。
而那两个侏儒,借着老太婆挡住了袭来的暗器,这会儿展开身法飘出茶寮之外,头也不回的就这么逃走了。
至于唐大背后扑来的满面血污的那三名杀手,都已经飞跌了出去,浑身上下被暗器射的全是血窟窿,倒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唐大抬头看了看远远遁走的那两
个侏儒,并没有追赶。
毕竟他身上还有伤,不知道对方后面还是否安排了其他伏兵,穷寇莫追,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
他伏下身去,拾起了地上刚才那三名杀手所揭下的血肉模糊的面皮,仔细的观看着。
这面皮握在手中还很柔软有弹性,想必刚刚剥下来不久,而且必定是从活人的脸上硬生生剥下来的,死人血液不通,面皮就会僵硬。
这样残忍邪恶的手段,让唐大也不禁感到阵阵心惊,虽然不知道是谁如此残忍,不过天下间能够利用活人的面皮制作精巧面具的手法,之前唐大也曾经听说过,好像就只有那一家!
想到这里,唐大的脸色为之一变,难道一路截杀自己的幕后主使竟然会是他?
唐大的脸上竟似有冷汗渗出,足见他心中的震惊。
可是更加令他震惊的还在后面!
就在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手中的面皮之时,茶寮之外草丛中忽然有一条人影跃起,扬手之间,两枚乌黑发亮的细针,直射向唐大的后背。
还有敌人?如果草丛之中还埋伏着其他人,以唐大的武功和敏锐,怎么会事先毫无察觉?
唐大虽然有些吃惊,可是自己身上有“**小青衣”保护,他却也并不担心。
可是让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两枚黑色的细针射到了他的背上,**小青衣竟然不能阻挡!
两枚细针透衣而入,直射进了唐大的背部,而且让他更为吃惊的是,只是如同被蚊子轻轻叮了一口一般,并没有疼痛的感觉,却反而感到一阵阵的麻痒。
针上有毒!
唐大就像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似的躬着身子跳了起来,猛回头,看向这个人影。
这个人不是别人,却是刚才就已经被他杀掉了的那个并不起眼的中年人!
原来他并没有死,甚至看上去都没有受伤。
原来他竟然一直屏住呼吸躲在草丛之中装死,隐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最好的机会,这最致命的一击!
唐大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嘴里问道:“我的暗器明明刚才已经打中你了,你怎么可能没事?”
中年人面无表情,伸手揭开了胸前的衣服。
唐大看见,在他的外衣之下,赫然也穿着一件绿色的贴身小袄!
**小青衣!
怎么可能?**小青衣是唐老太太亲手所制,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居然也穿着一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年人桀桀的笑了:“唐大少爷,你想不到天下间这**小青衣竟然会有两件吧?”
他的笑声里充满了得意,充满了一种稳操胜券的感觉,唐大讨厌这种感觉。
这得意的笑声反而让唐大冷静了下来,他想起来了,这**小青衣唐老太太的确是曾经制作过两件!
他曾经听老太太说起过,在他之前,老太太也曾经制作过一件,而穿着那件**小青衣的人,是云手唐傲!
可惜,那一件**小青衣随着唐傲在华山秘窟中惨死,已经不知所踪了。
因此,老太太才又另外制作了一件,就是自己身上的这一件。
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会穿着当年唐傲的那件**小青衣?
大看着眼前的中年人,满脑子都是疑问。
中年人得意的笑着,他的脸上也露出满满的得意之色。
天衣无缝,可是现在唐大还是可以判断出这并不是他的真面目,他一定戴着制作精巧的面具。
只可惜刚才自己没能看出来。
能够制作如此惟妙惟肖的面具,瞒过自己的眼睛的,天下间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唐大更加确信了自己刚才的判断。
这个人戴着面具,穿着**小青衣,一切分明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他之前的故意演戏,假装示弱,还有那三名杀手,甚至于鬼婆婆全都只是障眼法,都是为了迷惑唐大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在唐大自以为击退了所有的暗杀埋伏之后,放松心情的这一刻,发出刚才那最后的一击!
然而令唐大最为震惊的,是他所发射出的那两枚不知道什么制成的黑色细针,竟然能够穿透**小青衣的防御,直接射进了自己的后背!
这个人为了能破**小青衣,一定研究了很长时间。
可是不论那细针是什么制成,他发射的手法唐大却感觉到无比的熟悉,那是蜀中唐门的暗器手法!
这个人难道是唐门的人?
他既然戴着面具,想必是怕自己认出他来,难道他是唐门之中自己熟悉的人?
唐大盯着中年人的眼睛,就像是想要从中看出他的身份一样,嘴里有些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中年人看着唐大的眼睛,有些不无揶揄的答道:“你猜猜我到底是谁?”
唐大猜不出,他也不能猜。
他背上的麻痒之感渐渐淡去,这说明毒性在发作了。
而且,他体内原本的伤势也开始发作了,他觉得头脑里一片混沌,两眼渐渐有些发黑,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他支撑不住多久了。
他现在已经没有余力来对付面前的这个神秘的中年人,何况对方也穿着**小青衣,他其实也并没有把握能对付他。
所以唐大立即就决定,走!
他用了最后的力气,一扬手,打出了七颗飞舞旋转的寒星,罩向了中年人。
天芒七星!
中年人脸色一变,他深知其中的厉害,丝毫不敢怠慢,全神应对。
唐大趁着他全神应付天芒七星的时候,身形一动,向着茶寮之外的黑漆漆的夜色之中,全力飞掠而去。
不管怎样,他必须要先逃离这里,再找个地方处理体内的那两枚黑色的细针,休养伤势。
至于这个中年人,以后再慢慢的查实他的身份,唐大有种感觉,他一定是蜀中唐门的人,而且身份地位一定很高,可是他会是谁呢?
没关系,唐大已经记住了他的双眼,一个人无论如何化妆,双眼是始终无法假扮的,只要唐大今后再见到他,一定可以认出来。
当务之急,是必须马上逃离这里。
唐大头也不回的在夜色中急奔着。
中年人并没有追唐大,他站在茶寮里,被这双手望着唐大遁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自言自语一般呢喃道:“唐大少爷,既然已经中了我的追魂针,你还能逃多远?”
第十四章 再度分别
天色已黑。
魔五楼还坐在叶枫的房间里,听他仔细的讲述在兰州城时和墨七重之间发生的一切。
叶枫心里有些不解。
今天他眼看着师傅和墨七重一块儿走进了小树林,原本他是颇为担心的。
可是这一对三十年未见的师兄弟之间却什么也没有发生,既没有打斗,甚至都没有气急败坏的跳着脚对骂。
他们只是交谈,平静的交谈。
叶枫站在树林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交谈了些什么。
可是很快,墨七重就转身离开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甚至没有来跟叶枫道个别。
毕竟,他们当初在兰州城曾经一起共同面对过生死。
他看得出,墨七重此刻非常的失望,甚至可以说有些愤怒。
他到底和师傅谈了些什么?
叶枫觉得很好奇。
更加奇怪的是师傅。
从树林出来之后,师傅就一直阴沉着一张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后来还让他仔细回忆在兰州城时墨七重曾经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他所注意到的细微的表情和动作,师傅全都想要知道。
这又是为什么?
叶枫一点儿也不明白。
可是他还是照做了,从见到墨七重开始,一直到他们分手告别,一切的细节他全都仔细的回忆了一遍,讲述了出来。
魔五楼静静的听着,他对于叶枫讲述的一切并不意外,因为这发生的一切其实他当时都在暗处看在眼里。
不过墨七重今天的忽然来访,还是让他觉得疑虑重重。
最大的疑问就是,墨七重是真的有不治之症吗?
程丫头虽然已经为墨七重把过脉了,不过像墨七重这样的绝顶高手,想要凭借着内力操纵改变自己的脉象,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他并没有病呢?
如果这一切不过是他的托词呢?
那么他口口声声想要把墨家巨子的位置交托给自己,这一切的背后就必然有着其他的目的。
虽然心里有些不愿承认,但是魔五楼不能不这样想。
三十年没见,谁也不知道这个自己曾经熟悉的兄弟一般的人究竟改变了多少?
他做了三十年的墨家巨子,要知道权力,是最能改变人心,腐蚀人灵魂的东西。
而三十年来,他魔五楼却每一天都生活在别人一个庞大的计划之中,作为别人的一颗棋子,这一切让他越来越见识到人心中黑暗的那一面,让他不得不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更何况,墨七重的言语之间,似乎对于叶枫他知道些什么。
这就更加重了魔五楼心中的疑虑,他必须小心行事。
为了叶枫,他不能犯一点错误。
听完了叶枫的讲述,魔五楼静静的坐着,并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在你们最后分手之时,墨七重那老儿提到了他要去终南山?”
他称呼墨七重为“那老儿”,叶枫并不感到奇怪,他和墨七重之间的恩恩怨怨,原本就不是外人所能够明白的,叶枫好奇的是,他为什么会对终南山这么感兴趣?
叶枫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坚定的点点头答道:“不错。当时七叔是这么说的,他说要护送重伤的南山棋会终南山去,还想要顺道拜访一下山上的一位高人。
“他说这位高人医术非常,绝不在神医程三思之下,对于治疗内伤更是拿手,南山棋的伤在他手上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七叔正是想要向他打听师傅您的消息。”
魔五楼皱起眉头,口中喃喃的念叨着:“终南山,高人……”
他心中把当世的精通医术的高手全都过了一遍,可是要说能轻而易举的治疗像南山棋那样重的内伤,恐怕就连程三思自己也办不到,医术能达到这样的水平,会是谁呢?
而且墨七重说想要向他打听关于自己的消息,他必定是见多识广,消息灵通的人物。
从墨七重今天的忽然来访看来,或许这个人真的指点了他前来寻找自己,可是他隐居的这个山谷除了他们师徒二人之外,甚至连师弟叶知秋也完全不知道在哪儿,这个所谓的高人是怎么知道的?
魔五楼想来想去想不明白。
可是他隐约感觉到墨七重的所谓不治之症背后,绝对不会是那么的简单。好像有一张无形的网在慢慢的向他逼近,他似乎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也许,时间到了。
他在心里喟然长叹了一声。
虽然他很想再留叶枫在这里住上几日,他很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毕生所学全都传授给他,他很想再享受几日这师徒相聚的温馨时光。
可是,看起来时间已经到了。
他转过身,看着爱徒那双清澈而单纯的眼睛,心里隐隐有一丝难过,不知道是因为不舍,还是担心爱徒今后所要面对的危险。
他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波动,让自己的话语尽量平和一些,缓缓的对叶枫说道:“明天一早,你就离开这里吧!”
叶枫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师傅忽然会吩咐他离开,一下子没明白过来,下意识的问道:“离开?去哪儿?”
魔五楼依然缓缓的说道:“当然是上少林。当初,因为你身负重伤,所以我才托付唐大把楼兰王城中藏着的上古卷轴带上少林寺。”
“蜀中唐门现今在江湖上势力滔天,唐大的武功机智均是上乘之选,想来必然能够不负所托。算日子,这会儿他应该已经把东西送到少林寺了。”
“如今,你的伤势既然已经复原,自然应该亲自上少林寺去拜会了改大师,看看这结果如何。兴许,还能在少林寺碰上唐大,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叶枫听着师傅的话,心里却感觉到一阵阵的惊奇。
之前他在少林修习易筋经,治疗身上的金蟾之毒,因而曾经与少林前任住持,名满天下的凝然了改大师见面,向他打听关于身上那神秘的龙纹图案的消息。
也是从那个时候,他才得知了关于上古卷轴和奇书推-背图的种种隐情。
之后他不愿千里之遥,远赴沙漠寻找楼兰古城,也正是由于了改大师告诉他,在楼兰古城可能藏有一卷上古卷轴的消息。
这一切,他全都没有向师傅提起过,而师傅也从未向他问及。
可是现在,师傅却分明对于他们前往沙漠的目的,对于上古卷轴,甚至对于少林寺凝然了改大师,这些之间的关联全都了如指掌。
师傅究竟是从哪里得知这一切的?
对于魔五楼在楼兰王城中的忽然及时出现,叶枫本就一直觉得奇怪,师傅如此及时的现身相救,绝对不会是凑巧,分明是一直就在暗中偷偷尾随着他们。
究竟师傅是何时开始
暗中尾随他们,又是为了什么尾随他们?
师傅不说,叶枫一直也不方便开口询问。
如今,师傅又对于上古卷轴和少林寺了改大师之间的关系如此了解,这就更加确定了绝不可能是巧合。
师傅知道的一定远远不止这些。
叶枫感觉到师傅的身上就像藏着一个大秘密,不断的让他觉得惊奇可是又更加的神秘。
不论如何,至少师傅是绝对不会想要害他的。
叶枫坚信这一点。
其他的,都不重要。
既然师傅不告诉他,就一定有不告诉他的原因,而且,一定是为了自己好。
叶枫没有去追问师傅,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师傅你要和我一同去吗?”
魔五楼摇了摇头,说道:“为师还有其他的要事要办,不能陪在你身边,这一路上,你一定要小心。”
叶枫应了一声“是!”,有些不舍的望着师傅。
自从他十年学刀,回到家中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过师傅了。
这次面临生死关头,师傅忽然出现,不但救下了他,还把他带回了隐居的山谷之中,医治伤势。
在这些日子里,叶枫好像又回到了当年跟在师傅身边学刀的日子,又变成了那个整天跟在师傅后面的小跟屁虫。
回想学刀的那些日子,虽然艰苦,但是却简单快乐,不用去面对各种各样的人心黑暗,世事险恶,活得轻松。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日子这么快就要结束了,自己又要与师傅再度分开,下一次又不知道要何时才能相见了。
叶枫心中难过,满是不舍的望着师傅。
魔五楼何尝不明白叶枫的心思,他的眼中也是满满的不舍之色。
“不过嘛,”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在上少林寺之前,我想让你去终南山走一趟。”
“终南山?”叶枫一愣。
魔五楼点点头:“不错。当初南山棋为了救你,和东海渔力拼,受了重伤,如今他的伤势如何了,难道你不应该去拜访一下吗?”
叶枫连连点头,确实应该。东海渔为了救他而受伤,于他有恩,无论怎么说,也应该要去拜会一下的。
不过,他感觉到,师傅让他去终南山,应该不止是看望南山棋而已。
果然,魔五楼接着缓缓说道:“为师还希望你能借着这一趟,顺道去拜会一下墨七重老儿口中提到的那位高人,相信一定对你而言,大有裨益。”
高人?叶枫怔了一怔。
师傅要自己去拜会一位精通医术的高人做什么?
叶枫想不明白。
魔五楼这时站起身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好了,你就照师傅的话去做,总之不会有害处的。天色也不早了,你早点安歇,明日一早就自行出谷离去吧!”
说完,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了房间,留下来怔怔的发呆的叶枫。
走出房间的那一瞬间,魔五楼的心中为爱徒今后的命运深深的担心着。
终南山,高人?
如果这位高人真的如同他所想的一样是那个人的话,或许可以帮助叶枫今后逢凶化吉,平安渡过那些劫难。
但愿是他。
不,叶枫这小子一向福大命大,自有贵人相助,一定是他!
魔五楼这么想着,离开了叶枫的房间。
第十五章 文兰公子
这一夜,对于叶枫而言,有一些难眠。
想到即将离开这里,他的心里充满了对师傅的不舍之情,还有对于在这山谷中恬静生活的留恋。
然而一想到就要重新出去和同生共死的那些好兄弟,好朋友见面,尤其就要见到程念真之时,他的心中又升起了一种激动。
就在这复杂的心情之中,叶枫就这样胡思乱想的一直坐到了后半夜,才觉得倦意袭来,上床安歇了。
到他睁开双眼的时候,清晨明亮的阳光,已经洒满了房间。
叶枫坐起身来,心中还在回味着昨夜做的梦。
梦中一个笑颜如花,身形娇美如飞鸟的人影,反复的在梦里出现,这个身影曾经令他魂萦梦绕,如痴如醉。
唐柔!
他又梦见了唐柔。
自从在兰州城分开之后,他很久没有梦见过她了,甚至一直也没有想起过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将她放下了,不知为何,在这一夜,竟然又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人总是这样,那些原以为遗忘了的人,遗忘了的旧梦,总会不知不觉之间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袭来,提醒你它们的存在,让你措手不及。
回想着梦中唐柔的身影,叶枫的心中又开始咚咚的剧跳起来,已入当初第一次看见唐柔的时候,那时候的她,美得就像一朵绽放在战场中的小花。
为什么会再度梦见她呢?
叶枫晃了晃有些发沉的脑袋,他想不明白,现在他所思念的不应该是程念真程姑娘吗?
想到程姑娘,叶枫的心里立即浮现起了一种愧疚感,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莫非,自己心里始终对于唐柔并未忘情?
可是唐柔现在在什么地方,又在做什么呢?
迷迷糊糊的想着,叶枫走出了房间。
屋外草棚下简陋的桌上,放着师傅魔五楼准备好了的稀粥和馒头,还有一张字条,写着魔五楼有要事要办,已经先行离开了。
字条上还嘱咐叶枫,用过早餐就自行出谷,别忘记了先去终南山一趟。
终南山,拜访高人,当然不会忘记的。
叶枫看着师傅的字迹,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馒头。
山谷之外,是重重的大山,一直走了一整天,快天黑了,叶枫才来到了一个镇甸。
这条路他从前跟随师傅走过。
师傅隐居在与世隔绝的山谷之中,可是要生存,总是需要采买一些生活的必需品的。
每隔上几个月,师傅就会来到这个镇甸采买,有时候,他也会带着小叶枫同来。
在叶枫的印象中,这条路又漫长又难走,每一次他都紧赶慢赶,累得筋疲力尽,气喘吁吁才能勉强跟上师傅的步伐。
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条路没有那么难走了,也许是自己长大了,体力增强了,这一路快步走下来,竟然毫无疲惫之感。
只不过这饥饿始终还是难免的。
吃了早上师傅留下的一些稀粥馒头,赶了这一天的路,早都消化得没影了,叶枫只感觉到肚子开始咕噜噜的一阵雷鸣。
走进镇甸中唯一的一家酒楼,点了一些饭菜,叶枫风卷残云一般,唏哩呼噜顿时吃了个精光。
人在饥饿之时吃什么都会特别的香。
叶枫知道自
己的吃相一定不雅,他能感觉到酒楼中其他食客讶异的目光,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义兄张胖子,要是他在这里,那个吃相才真正叫做不雅呢!
吃饱喝足之后,叶枫挥挥手叫来了小二,准备结账了。
他的手伸向怀里,忽然整个人都僵住了,连表情都定格了。
他的怀里分文也没有。
他忘记了,从兰州城开始,他一路上的吃穿住行全部都是天意楼姬无双公子安排好了的,不需要花费一文一毫,所以自然他身上也根本没有准备什么钱银。
后来,他重伤之后,直接被师傅带回了山谷之中疗伤,直到现在出谷。
这师傅临行之时也没有给他留下任何钱财盘缠,此刻他身上当真是一文不名了。
旁边站着的酒楼小二原本脸上陪着职业性的笑容,此刻见他忽然僵在了那里,手伸进怀里却久久掏不出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这小镇甸原本人就不多,主要都是一些外来收集山货出去贩卖的一些商人,酒楼经营久了,自然也遇见过一些身无分文故意来吃霸王餐的泼皮无赖。
看见叶枫这样的情形,小二心中有数,有些愣愣的问道:“怎么啦客官,可是没有钱付账么?”
叶枫自小生在官宦之家,父亲一直是皇上朱棣身边的红人,自然也没有缺过钱,他生性任侠豪爽,也并不把钱财当一回事。
偏偏此刻身上却没有分文,真正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怎么办?
他的眼光瞟向了窗户,这里是二楼,并不算高,以他的武功完全可以越窗而出,逃之夭夭。
可是要他赖账逃跑,做个吃霸王餐的泼皮无赖,他却是万万不肯的。
可是不逃走又该怎么办呢?
自己身上不但身无分文,甚至连贵重一些,可以抵押的东西也没有一件,叶枫不禁苦笑了一下,想不到他堂堂的一个贵公子,名满京都的“京城四少”之一,竟然会落得有一天连区区的几两结账的银钱都没有的地步。
旁边的小二问了一句之后,看他并无反应,有些不耐烦了起来,话语也逐渐变得有些嘲讽了:“看公子衣冠楚楚的样子,莫非连几两饭钱也付不起?”
叶枫顿感大窘,恨不得在地上找条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窘迫无措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小二哥,这位公子的账,请算在我这里。”
叶枫有些惊异的抬头看去,只见在靠窗的一副座头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器宇轩昂的男人。
这个男人身材相貌均没有特别之处,可是却显得十分讲究。
胡须头发明显经过精心的收拾,一丝不乱,穿着的衣服也很精致,一看就是很名贵的上等面料,价值不菲。
此刻他正一面对小二说着话,一面向叶枫微笑着点了点头。
叶枫怔了怔,这人十分面生,根本就不认识,他为什么要出手相助,为自己慷慨解围?
小二哥一听有人结账,脸上立即恢复了那职业性的笑容,点头哈腰的退了下去。
叶枫顿觉感激涕零,连忙起身来到那男子座前深施一礼,说道:“在下叶枫,不知公子尊姓大名,缘何要出手相助在下渡过难关?”
那男人慌忙起身还礼,答道:“原来是叶公子,在下姓照,阳光普
照之照,熟识的朋友都称呼在下为文兰公子。”
“出门在外,谁都难免遇见难处,彼此相助本就是义之所至,些许钱财而已,何足挂齿?”
一番话说得非常客气,让人一听就对他充满了好感。
姓照?天下还有如此姓氏?
叶枫还是头一回听说,他想了想,确信自己从来就不认识什么姓照的人,连听也没听说过。
文兰公子很客气的伸手相邀,说道:“如蒙叶公子不弃,还请同座叙话。”
刚刚受了人家恩惠,叶枫自然不好推辞,于是就顺从的在一旁坐了下来。
“那个文兰……文兰公子……”叶枫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怪怪的,叫起来没有那么顺溜。
文兰公子一笑,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叶公子可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缺少阳刚,不似男子的名字?”
叶枫确实有这样的感觉,这个文兰倒像是个女子的名字,不过他出于礼貌,并没有作声。
文兰公子手捋胡须呵呵笑道:“只因家父一直酷爱兰花,兰花被称为花中四君子之一,家父喜爱他的高洁典雅,因而给在下取名文兰,意为希望在下文笔犹如兰花一般高洁。”
他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惜,在下对于习文始终毫无兴趣,终于还是成了一个四处收买倒卖山货的浑身铜臭的商人。”
文兰公子是个山货商人?
叶枫怎么看也觉得不像,他的装扮并不像普通商户富贾一般穷奢极欲,穿得像个暴发户,恨不得把全部家当都挂在身上,展示给别人看,好像这样他们才算成功,他们的财富才算有意义,才不算是锦衣夜行。
相反的,文兰公子的装束很考究却并不奢华,就好像他的气质一般,神华内敛,让人感觉有一种脱俗之感。
不过既然人家自称是山货商人,总是不好反驳的。
于是叶枫借花献佛,借着文兰公子桌上的酒向他连敬了几杯,连连道谢。
几杯酒下肚,文兰公子微笑着对叶枫说道:“在下一见叶公子就觉得十分面善,大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不知道叶公子从何处来,要去往何处啊?”
叶枫答道:“在下奉了家师之命,要前往终南山中拜会一位前辈。”
“终南山?”文兰公子看起来似乎有些惊喜,“在下说收集的山货如今正欲运往西安城中销售,离终南山也不甚远,正可与叶公子同行,不知叶公子意下如何?”
叶枫有些意外,文兰公子竟然邀请他这样一个初识不久的陌生人同行,莫非真的对他一见如故不成?
不过想想,自己眼下身无分文,举步维艰,要想赶到终南山,不知道还得要捱上多少天。
如今有了这么一个有钱的朋友同行,确实也算是雪中送炭,方便了不少,如何能够拒绝?
于是叶枫满口应允了下来。
文兰公子看样子很是高兴,举起酒杯道:“那今夜就请叶公子在客栈安歇一晚,一切有在下安排,明日一早,就随同在下的车队出发。”
叶枫也举起了酒杯:“好,一切但凭文兰兄安排!”
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随时初识,不过两人之间却如同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谈天论地,一直谈到了深夜时分。
第十六章 慕容家主
次日清晨,叶枫就随着文兰公子的车队上路了。
看起来此次进山,文兰公子的收获颇丰,两辆拉货的马车上捆着满满当当的大大小小装满山货的大口袋。
另外两辆马车其中之一上面则躺着一个满面蜡黄的中年瘦削汉子,他一动不动的躺着,身边有两个人在照顾着他。
听文兰公子说,这人是他的一个伙计,在山里忽发疾病,病情严重,如今准备送到西安城中寻个郎中好好瞧瞧。
对于手下的伙计如此照顾有加,有情有义,叶枫觉得这个文兰公子,确实有值得钦佩之处。
只不过叶枫在看到这个发病的伙计之时,虽然他重病在身,不能言语,但是当叶枫看见他的眼睛,那里面透出的焦急与无奈,还是让他的心中一动。
他觉得这眼神好像很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仔细看看这个瘦削汉子,他很肯定一点影响也没有,之前一定是从来没有见过。
对于见过的人过目不忘,是叶枫自父亲那里学来的颇为引以为傲的一项本领。
最后一辆马车,则是文兰公子自己乘坐的,如今,他邀请叶枫与他同乘。
马车并不大,从外面看,丝毫没有特别之处。
不过车厢里,却布置着轻裘软垫,非常的舒适。这车厢分明经过了精心的改造,掩上车厢门,外面的嘈杂吵闹之声顿时隔绝于外,非常清静,行走起来,也感觉不怎么颠簸,丝毫感觉不到旅途的劳顿。
想必在这个车厢上,文兰公子所花费的心思与金钱必定不少。
在文兰公子坐的软榻之旁,放着一本古色古香的厚部头书,封皮上面两个大大的古篆字,叶枫却认得,正是《诗经》。
看起来,这位文兰公子并不单单是一个满眼利益,满身铜臭的简单商人,至少也是个喜好诗文的雅人。
两人一路攀谈,叶枫却不由得对文兰公子逐渐尊敬,甚至是佩服起来。
叶枫自负也算是个经历过一些事情,见多识广的人,可是眼前的这个文兰公子,看上去比他年长不了多少,可是他的所知之渊博,着实令叶枫有些吃惊。
在他的口中,天下间的奇闻异事,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他仿佛无所不知,而且条条引经据典,说得活灵活现,就像全都是他亲眼所见的一般。
这时候叶枫不由得开始怀念起自己的那位义兄张胖子起来,张胖子同样也是博览群书,博闻强记,以所知渊博而闻名。
不过眼前的这位文兰公子,却更胜一筹,他就好像是一部百科全书,无论你讲起什么,他都能侃侃而谈,而且见解独到,实在是令人不得不由衷的叹服。
叶枫就这样和文兰公子一路高谈阔论,一脸行了几日,车队出了大山,直向着西安城方向而去。
一路之上,食宿都由文兰公子安排,他挑选的必是当地最好的酒楼与旅店,看得出他是个生活细节极为讲究之人,自然花销也必是不菲,这让叶枫心中多少感觉到有一些愧疚之意。
可是文兰公子却毫不介意,看上去他对于钱财丝毫不放在心上,倒是对于叶枫,他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每天二人一谈论起来就滔滔不绝,直至深夜也不舍分开,大有如胶似漆,恨不得要抵足同眠的意思。
直到了有一日深夜,叶枫与文兰公子告别之后,回到房间,却赫然发现自己的房中正坐着一个人!
这人年纪与叶枫相仿,看上去很年青,就坐在桌前静静等候着叶枫,看见叶枫进来,他对着叶枫友善的一笑,可是叶枫却并不认识他。
深更半夜,有个陌生人忽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叶枫不由得提高了警觉,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深夜在我的房间之中做什么?”
那青年笑笑说道:“叶公子不必紧张,在下并无恶意。只不过家主人想要见见叶公子,因此才冒昧来访。”
家主人?叶枫不觉一愣,追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那青年站起身来,只淡淡的答道:“是叶公子的故人。”
故人?什么故人?
叶枫还没想明白,那青年忽然身形一动,从敞开的窗户蹿了出去,只留下了淡淡的一句:“请叶公子随在下来。”
若是换作别人,如此深夜,一个陌生的不速之客如此相邀,也许他便不会冒险前往了。
可是叶枫不是别人,他已经几度经历生死,见惯了风雨,他的好奇心既然已经被勾了起来,任什么也阻挡不了他的。
他一猫身,也从窗户跃了出去,就看见那青年在不远处含笑等待着他,见他追了出来,才转身向前奔去。
他似乎有意在为叶枫引路,就这么在前面不远不近,不疾不徐的奔行着,一直来到了这个镇子的边缘,在一间亮着灯光的房间外,他停下了身形。
待到叶枫奔近,他很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形,确信无人跟来之后,才好像松了一口气,对叶枫说道:“家主人就在里面,请叶公子入内相见。”
临到了地方,叶枫反而有些犹豫了,有些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懊悔,虽然直到现在,这个青年表现得对他并无敌意。
他迟疑着问道:“你家主人到底是什么人?深更半夜把我引到此处究竟意欲何为?”
那青年淡淡一笑,对叶枫说道:“姑苏慕容氏,在下慕容俊才。”
姑苏慕容?
叶枫一下子想起来了。
当初在嵩山听涛山庄之中,姑苏慕容的慕容文才惨死在林随风手上,后来在京城里他的父亲,慕容家当代家主慕容皓华就一直觊觎叶枫所修习的少林易筋经,几次出手想要掳走他。
可是到了最后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却是慕容皓华出手从杀手蝶舞的鬼首铜箫之下救了叶枫,为此他还被音波功震伤,又中了蝶舞的暗器。
此后就再也没有了慕容皓华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的伤势现在是否已经痊愈了?
眼下这个自称姑苏慕容的慕容俊才,他口中的“家主人”究竟是否就是当初舍身相救的慕容皓华?
叶枫心中一阵激动,不论慕容皓华当初的出发点为何,至少总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于自己有恩。
他不再犹豫,推开房门就走了进去。
看着他走进房间,慕容俊才没有跟进去,而是
返身掩上了房门,站在外面守护着。
一踏进房间,叶枫就闻见了一股浓浓的香气。
屋里桌上的香炉还在袅袅的飘着轻烟,明显还在焚烧着什么香料。
屋里坐着一个身着宽大锦袍的人,看见叶枫进来,对他含笑说道:“叶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这个人正是曾经救过叶枫的,姑苏慕容当代家主,慕容皓华!
叶枫心中一阵欣喜。
时间过了这么久,如今慕容皓华又出现在了面前,想必他的伤势已经无恙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叶枫始终感觉到他的脸色有一种奇怪的苍白,说话也显得有气无力的。
他有些迟疑的问道:“慕容先生,你,你当初的伤没事吧?”
慕容皓华一笑,说道:“都那么长时间了,当然早就没事了,多劳叶公子挂怀。”
可是在叶枫眼中,他的笑容看起来如此勉强,他的话也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叶枫一个箭步窜了上去,伸手一把抓住了慕容皓华的锦袍领口。
慕容皓华脸色一变,可是他竟然无力阻止。
叶枫轻轻掀起他的锦袍领口,在慕容皓华的胸口之上,还层层叠叠的缠着白布,而且已经被淋漓的血迹浸透,那下面的伤口大概已经溃烂了,散发出一阵刺鼻的恶臭。
叶枫这时候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慕容皓华要在屋里燃点如此浓重的香料了,大概就是为了掩盖身上伤口溃烂所发出的恶臭味道。
这个伤口的位置,正是当初他被蝶舞的暗器打中的位置,想不到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竟然还要更加严重了。
叶枫只觉得鼻子一酸,有些哽咽的叫了一声:“慕容先生……”
下面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倒是慕容皓华淡淡一笑,对他说道:“没事,叶公子不必难过,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叹息了一声说道:“想不到妙音门鬼首铜箫果然不同凡响,射出的暗器之上竟然还带有剧毒!虽然我这些时日以药物勉强压制住毒性,暂时不会发作,不过这伤口却是总也好不了,倒是让叶公子见笑了。”
叶枫心里十分难过,说道:“慕容先生,都是因为我您才会……”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哽咽,再度说不下去了。
慕容皓华摇摇头,说道:“叶公子不必难过,当初我是觊觎你所学的少林易筋经,想要据为己有,这才会出手相救,如今这般光景,也许是上天对我的惩罚,自食其果而已。”
叶枫心中还是很难过,不过还是问道:“慕容先生伤势这么重,为什么不在家中好好休养,却会在这里出现?”
慕容皓华说道:“慕容世家经营多年,数代所遗,在全国各地都有一些产业。这次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处理一些家族的事务,才不得不抱恙前来。”
“却不料在这里碰见了叶公子你的行踪,这才吩咐随行的侄儿慕容俊才悄悄去引你前来相见。”
这时候,他的面色一整,有些急切的问道:“叶公子可知道和你同行的那一位贵公子打扮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第十七章 文兰公子的疑点
慕容皓华的态度有些出乎叶枫的意料,感到他似乎对于与自己同行的文兰公子很感兴趣。
于是他就将与文兰公子的相识前后都一一仔细讲述了一遍。
慕容皓华听了,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喃喃自语的说道:“姓照?怎的会有这样奇怪的姓氏?他当真只是一个山货商人?”
片刻,他猛的摇头说道:“部队,此人绝不简单!”
叶枫一愣,问道:“慕容先生此话从何说起?”
慕容皓华沉声说道:“就从他带的那个忽发急症的伙计说起。”
忽发急症的伙计?叶枫记起来了,就是那个他感觉眼神很熟悉,可是却从来也没有见过的那个一直躺着不能动弹的瘦削汉子。
他有什么问题?
慕容皓华缓缓说道:“其实我已经跟了你们好几日了,本来想要现身与你相见,却发觉你们这一行人中,有些异样。”
“每日你与那文兰公子都聊天直至深夜方才回访安歇,自然没有注意到,每一次你们到达一处客栈住下之后,安排那名身染重症的伙计的房间,总是戒备森严。”
“戒备森严?”叶枫感觉他的这个用词有些夸大其词了,一个染病的人,身边需要时常有人照顾,又谈何戒备森严?
慕容皓华看他似乎有些不信,接着说道:“那名病人的房间,从不许旁人接近,连打水送饭这样的事情也是他们自己人亲力亲为,客栈的老板伙计一概不能进入,这不奇怪吗?”
“还有,据慕容俊才的观察,一直守在那名病人身边的人之中,个个武功高强,为首的两人,武功更是一等一的高手,却十分面生,没有一个认识的,一个普通的山货商人,需要豢养这么多武林高手护卫吗?”
叶枫沉默了,文兰公子的那群手下会武功,他早就看出来了,而且从举手投足之间,他感觉到文兰公子自己也是身怀武功的人。
不过他认为常年在外奔波江湖的商人,养几个会武功的保镖,甚至自己习得一些拳脚以保平安,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可是现在慕容皓华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有些奇怪了,一个普通的商人怎么会手下有这样一等一的高手?
不过一路上以来对于文兰公子的喜爱和钦佩之情,还是让他有些不能相信对方别有用心,他有些迟疑的问道:“门外那位,慕容俊才兄弟,会不会是看错了?”
慕容皓华面色一整,似乎对于他这个侄儿十分有信心:“慕容世家下一代之中,以吾儿文才和这个俊才最为出色,无论武功机智,都是同辈之中的翘楚。可惜,文才他……”
提起了当初惨死在听涛山庄里的儿子慕容文才,慕容皓华的脸色有些黯然,不过很快他就继续说道:“如今俊才得我多年细心教导,如果某一天我有什么事,那么俊才即为我慕容世家新一代的家主,所以我想他的眼光,必不会错。”
“以俊才的武功修为,在窗外窥视,却被房中的人察觉,还几乎被人截住,难以脱身,对方的武功,放之江湖上绝对是顶尖高手之列。”
“这样的人物,居然甘心供这个文兰公子所驱使,我觉得这个什么文兰公子绝不会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山货商人这么简单,唯恐他会对叶
公子有什么企图,因此这才让俊才去想法子把叶公子引来相见,提醒于你。”
叶枫点点头表示感谢。
慕容皓华的分析十分有理,门外这个慕容俊才的武功刚才他见识过了,以他的轻功身法,要说仅仅是偷偷窥视一下,寻常一般高手断难发觉。
这样说起来,那个文兰公子手下果然都是一些厉害的角色,不过细细想来这一路之上,文兰公子对他却毫无恶意,甚至于形影不离,丝毫没有提防,并不像是对自己有所企图。
又或者说,其实文兰公子自己就是个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因此才对他完全不设防?
慕容皓华看叶枫面色惊疑不定,自然猜到他心中所想,于是安慰他道:“不过叶公子也不必过于担心,我看那文兰公子将高手都派去保护那个重病之人,或许那个人对于他来说十分重要,倒也并不一定会对叶公子有什么企图。兴许,你们真就只是一见如故的朋友而已。”
真的是这样吗?
叶枫对于朋友,向来是倾心相交,毫无疑心的,何况这个文兰公子不仅是出手大方,而且他的渊博,他的气度,都让叶枫深深折服,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在他心目中,早已经将文兰公子当做了朋友,甚至可以引为知己。
如今却忽然发现,文兰公子身上有这么多的疑点,他不由得感到一阵心寒。
也许自己是有些大意了,对于慕容皓华所说的这些疑点,竟然之前毫无察觉,完全没有注意到。
他对慕容皓华深深拜谢道:“多谢慕容先生提醒,先生之前为了救在下,身负重伤,如今又多劳挂心,这让在下如何过意的去?”
慕容皓华讲了这么久的话,看上去似乎也消耗了不少气力,他的脸色有些发白,看上去更显得虚弱无力了。
不过他还是很骄傲的一梗脖子,说道:“我并不是在帮你,只不过是为了你身怀的少林绝学易筋经而已。我可不是什么善长仁翁,满口仁义道德,喜欢无缘无故的做好事帮别人,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搞得自己好像是救世的菩萨一样。”
说到这里,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现出对于那些伪君子的不屑。
他的眉头皱了皱,面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情,似乎是牵动到了伤口的疼痛。
大约是知道自己伤势沉重,叹息了一声,慕容皓华有些沉重的低声说道:“如今这样,我想对你动手强行逼问易筋经看来也没什么希望了,但愿,如果我有什么事的话,你能把易筋经在我坟前焚化,让我在下面也能够一睹神功的真容,了却了这毕生所愿。”
叶枫有些无言以对。
慕容皓华会签先是舍身救他性命,如今拖着重伤之躯还在为他的安危而担忧,却丝毫不愿承认是出于一片善心。
要知道若他真是为了叶枫脑中所记忆的少林易筋经,即便他自己不能出手,以慕容世家的势力,想要设计抓住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叶枫,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在叶枫眼中,这个处处宣称自己不是什么好人的慕容皓华,其实比起他见过的那些个满口仁义道德的所谓君子,其实要可爱可敬得多。
他感觉自己的鼻子有
些酸,眼睛里有些湿润了,哑着嗓子对慕容皓华说道:“在下一定会办到。”
慕容皓华点点头,他相信叶枫。
这世间就是有这样一种人,他们从不轻易允诺,可是一旦应允了,那么不论如何也会办到的。
叶枫绝对就是这样一种人,对朋友他更加是如此。
慕容皓华觉得,他和叶枫之间虽然年纪相差有些大,不过,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大约是谈话谈了太久,慕容皓华有些虚弱的对着叶枫挥了挥手,说道:“你还是先回去吧,免得离开太久被他们发觉,起了疑心。对这个文兰公子,你小心提防就好,不必去管他的真实身份为何,一面多生事端。”
叶枫看着眼前这个曾经雄心壮志,不可一世的人如今却是连多说上几句话也会如此疲惫,心中觉得难过,颤着声音对他说道:“慕容先生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在下有个朋友,医术十分高明,想必一定可以治好先生的伤。”
慕容皓华一笑:“是程神医的女儿么?听说你们之前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情投意合,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慕容皓华打趣般的说话,却让叶枫心中一荡,他猛然想起了之前在山谷中最后那一夜,他梦见的却是唐柔。
他的心里就想被打翻了五味瓶,一时之间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慕容皓华看他脸色难过,以为他还在为自己忧心,于是安慰他道:“放心吧,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不会有事的。虽然,我还是很希望早点看到梦寐以求的易筋经。”
说着,他故作轻松的笑了起来。
可是他的笑扯动了胸前的伤口,刚一开始,他就痛苦的扭曲了面容,大口的喘着气。
叶枫看见他额头上因痛苦而沁出的汗珠,忽的站起身来,大步向外走去。
他不愿再看下去,不敢再看下去,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眼里的泪水。
推开门,慕容俊才沉着脸依旧站在门前守护着。
看见叶枫出来,他对着叶枫淡淡一笑:“谈完了?”
叶枫点点头,对着慕容俊才施了一礼,道声“多谢!”
接着转身就走入了夜色之中。
这一声“多谢”没头没脑的,也不知是多谢慕容俊才之前查探文兰公子一行人的辛劳,还是感谢他带叶枫前来见到了恩人慕容皓华。
慕容俊才脸上却并没有惊异,只是用一种含笑的眼光目送着叶枫离去的背影,没有说话。
秋夜凉如水。
满含着凉意的夜风一吹,叶枫的脑袋里忽然情形了许多。
不知道为什么,他回想着之前和慕容皓华的谈话,总是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慕容皓华拖着重伤之躯来这里办事,怎么会跟了他们好几天?
文兰公子的手下都是高手,那么他也必然不是普通的山货商人了,他去深山之中的那个小镇甸做什么?
还有,那个忽发急症的病人,面目如此陌生,可是他的眼神却那样的熟悉,之前一定曾经见过,他到底是谁呢?
许多的问题萦绕在他的脑海里,身旁凉风吹过,叶枫却觉得自己的心里,也是一阵阵的发凉。
第十八章 终南山
叶枫无声无息的回到客栈。
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悄然离去,又偷偷回来,直到他溜回了自己房间里,一切都很正常。
叶枫暗暗的走到楼道一头,偷偷观察安排住着那个神秘病人的房间,门口始终站着两个彪形大汉,屋里灯光通明,隐约间人影绰绰,看来屋里还有不少人。
慕容皓华说的没错,这个病人身边看上去确实是戒备森严。
叶枫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退回了自己房中,和衣躺下。
他毫无倦意,心中疑窦丛生。
看上去这个文兰公子果然不是普通人物,更加不是什么山货商人,这个神秘的病人被如此严密的看护着,想必对他而言极为重要。
可是如果他有什么秘密的话,不是应该要隐秘行事吗?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结交自己,还邀请自己同行呢?
若说他对自己也有所企图的话,又怎么会对自己毫无防备,连半夜偷偷溜出去再溜回来竟然也无人察觉?
叶枫想不明白。
在他脑海里,一个慷慨真诚的好朋友文兰公子,还有一个藏着阴谋的阴诡的文兰公子,两个小人好像在打架,直打得难解难分,直打到叶枫的眼皮沉重了起来。
他终于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当他醒来的时候,踏出房门,却看见文兰公子他们早已打点好行装,在楼下坐着等候他了。
文兰公子看着叶枫,微笑着问道:“叶公子昨夜休息得可还好?”
他的笑容那样真诚,话语那样平静,好像压根完全不知道昨夜叶枫曾经偷偷出去会见过别人,一切如常。
叶枫看着文兰公子,感觉颇有些不好意思:“贪睡起晚了,有劳公子相候。”
文兰公子看上去丝毫没有介意,微笑着说道:“不急,先用过早饭我们再出发。”
叶枫偷眼看着文兰公子,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状,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草草用过了早饭,车队继续上路。
一路之上,文兰公子一如往常的和叶枫谈天说地,甚至谈到在崇山峻岭之后遥远的极北之地,传闻有一种白色的巨熊。
这种白熊毛色纯白,没有一丝杂色,体积巨大且力大无穷,乃是极为罕见的异兽。可惜,无缘得见。
他的博闻广记,侃侃而谈不但令叶枫深感佩服,而且心头还隐约有了一种愧疚感。
看起来,文兰公子对于自己确实是没有什么防备的,不论那个神秘的病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让他如此严密的护卫,说到底,那不过是人家自己的事情而已。
再说,一个重病不能动弹之人,身边多安排及个人照顾,原本也无可厚非。
叶枫感觉文兰公子的确是一位好朋友,倒是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心里生出了一些惭愧。
一直到过了正午,车队来到了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
文兰公子亲自把叶枫送下车来,他直着眼前的两条岔道说道:“此处向南就是终南
山,而向北则是去西安城的道路。如果不是手下伙计身患重病,急着赶去西安城,我倒是真想陪同叶公子前往终南山中,寻幽访胜,好好畅玩一番。”
叶枫眨了眨眼,脑中又闪过了那个眼神熟悉的陌生瘦削汉子的模样,说道:“在下此次前去终南山中,也为寻访以为高人,听说他的医术也十分了得,想来对于贵伙计的病情,也应该能妙手回春才是。不若……”
这提议也是他刚刚才想起来的,显得有些唐突,所以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文兰公子似乎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提议,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开口说道:“若是如此当然更好,不过,我这位伙计的病实在耽搁不得,恐怕等不及我们再去慢慢寻访高人。”
“何况,我先前已经命人通知我这个伙计的家人赶来西安城中等候,此刻想必已经心急如焚,望眼欲穿了,因此还是先护送他回到西安城中的好。”
他的话里似乎对于即将要和叶枫分手感到十分的惋惜,透着浓浓的无奈意味。
他的话合情合理,重病之人自然最希望的就是见到家人,身边能有家人陪伴,一时之间叶枫也无话可说。
于是叶枫跟文兰公子深深的拜别,告辞而去。
不知道为什么,转身离去之时,他心中并没有太多的依依不舍之情,反而好像有一种预感,他们之间很快就会再度见面的。
文兰公子倒是表现得很是不舍,站在道路中间,一直挥动着手,看着叶枫离去的背影。
直到叶枫的背影完全看不见了,他才放下手来,怅然若失的叹息了一声。
接着,他转身慢慢走到了载着那个神秘病人的马车前。
车上的人伸手撩开了车厢的门帘,文兰公子用冷冷的眼神看着躺在车上不能动弹的那个瘦削汉子,他的话语也一样的冰冷:“算你聪明,没有想着向他求救。你心里清楚,他绝非我的敌手,你若是真的向他求救,只怕是将他也会拉入这危险之中。”
这时他身边一名大汉躬着身,极为尊敬的对他低声禀告道:“少主人,昨夜那个叶公子偷偷去会面的人已经查到了。”
文兰公子眉毛一挑,问道:“哦?是什么人?”
那大汉答道:“那说宅院是属于姑苏慕容世家的,而且从引他出去的那个青年的身法看来,应该确定是姑苏慕容世家的人无疑。”
文兰公子冷哼了一声,说道:“姑苏慕容?是慕容皓华那只老狐狸吗?他是想要与我们为敌吗?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
他满脸的不屑,似乎堂堂的姑苏慕容世家,在他心目之中,根本不值一顾。
他望着叶枫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般的喃喃说道:“这小子无论武功机智,我看不出他有什么过于常人之处。想不通爷爷为什么会那样看重于他,还称他是掌握着天下命运和走向的天选之子。”
他有些厌恶的啐了一口,道:“天下的命运和走向竟然会掌握在这样一个庸人手中,实在可笑,也是我们的悲哀!”
罢,他转身走向了自己的马车。
在他身后,门帘缓缓的放下了,那后面是那个神秘病人那双充满了惊骇和绝望的眼神!
终南山,天下名山。
《左传》中就曾经记载终南山为“九州之险”,它连绵百里,其中遍布奇峰幽谷。
相传当年老子出关,传《道德经》于散关关令尹喜,尹喜遂远涉千里至终南山中隐居修道,终成道教文始真人,名闻天下,后世历代皆有皇室在终南山中修建庙宇以祭祀老子。
北宋时期,有祖师王重阳真人在终南山上创立了道教全真派,门下七大弟子,世称“全真七子”,随着全真派的逐步兴盛,终南山也成为天下的道教圣地之一。
王重阳死后,全真派一时鼎盛无双,却遭到了朝廷的打压,于是七子纷纷在外建立支派,如马钰的遇仙派,谭处端的南无派,刘处玄的随山派,丘处机的龙门派,郝大通的华山派等等。
全真教为免树大招风,支派遍及天下,蓬勃发展,终南山中的全真本教,反而日渐没落,不再兴盛了。
如今终南山中更多的是那些附庸风雅的名人隐士们聚集之所,探幽访胜的游客们流连之地。
叶枫就顺着终南山路,缓缓前行。
一面走,一面心里在暗自嘀咕,这方圆百里的终南山,要寻访一位都不知道名姓的高人,真无异于在大海捞针,不知道要从何寻起。
不过既然是师傅一再提及要他前来见一见这位“高人”,他还是要遵从师命的。
走了半晌,感觉有些疲累了,虽然时已入秋,不过这秋后正午前后的日头却很是毒辣,晒得人头眼发花。
然而这一路之上叶枫根本就没有见着其他人,这终南山里也实在太幽静了,正不知要上哪儿去打听所谓的高人。
正感觉有些灰心丧气,一抬头,却看见树荫之中隐隐有一道山门,石阶盘道,蜿蜒而上。
叶枫来到山门,抬头望去,上面高不可见,正不知山顶还有多远,一转头,看见山门西侧不远处,却有着一处石砌泉池,池前一块石碑,上书三个大字“上善池”。
上善池的传说叶枫曾经听说过,据说在元至正年间,终南山一带发生了瘟疫,无药可医,死者无数。
当时终南山楼观台的监院张志坚,晚上忽然梦见太上老君亲临,对他说山门之前一块石板下有一处泉眼,里面有老君炼制的灵丹妙药,可治百病。
张监院带着小道士依言寻找,果然在山门西边找到了这一眼泉水。他立即取水给患了瘟疫的人们服下,两个时辰后果然病患全消。
靠着这一眼泉水,终南山附近的百姓才能逃过瘟疫,得以保全。
所以此后人们取《道德经》里“上善若水”之意,把这一眼泉水命名为“上善池”。
如今既然到了此处,去取些泉水饮用,博个祛病养生的好彩头,也是好的。
叶枫刚迈步向那边走去,就看见在上善池边上,水气朦胧中,隐约有三个人影。
第十九章 邋遢老道
上善池边这三条人影,在水汽之中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叶枫走近了,仔细看去,却原来是两个人正在端坐对弈,一人立于一旁观战。
对弈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个身材伟岸的老道士,须发斑白,却满面皱纹,看不出有多大年纪。
他的头发胡乱的盘在头上,草草扎了个发髻,显得有些凌乱。他身上的道袍破破旧旧,补丁摞着补丁,更重要的是十分的污浊,一看就知道很久没有浆洗过了,领口也是一层的黑色污垢,看上去十分的邋遢。
而坐在他对面的对手,身材虽然不及他高大,却华服锦袍,色彩鲜艳夺目,显得很有些贵气。
更重要的是他须发虽然全白,却根根戟立,又显然经过了精心的收拾,两道白眉直插入鬓,整个人看上去不怒自威,极有气势。
再看立在一旁观战的人,叶枫却认识,赫然正是曾经在兰州城中为了救他而被东海渔重伤的南山棋。
此刻南山棋面色红润,手捋白须,低头聚精会神的正在观棋,全然没有一丝有伤在身的样子,看来他的内伤已经全然痊愈了。
叶枫心中一喜,看来墨七重和师傅口中颇为推崇的,这个隐居在终南山中的“高人”果然有些本事,连南山棋受的那样严重的内伤,也能这么快治愈,实在不得不让人佩服。
他不禁又看了看正在对弈的两人,心中暗自猜度,不知道他们二人之中,是否就有着那一位高人?
那邋遢老道双目注视棋盘,大约在棋局之上占了上风,脸上带着一丝从容的笑意,不假思索,落子如飞。
相反那华衣老者虽然双眼凝视棋盘,脸上却显现出一种焦躁不安的神情,每落一子都要考虑良久,而且落子的手如同负有千钧一般沉重而缓慢,想必局势对于他是大大的不妙。
叶枫心中暗自盘算,这个华衣老者相貌不凡,比起对面的邋遢老道来说,他更加像是一个身怀绝技的异人。
或许师傅让他上终南山来要见的高人,就是这个华衣老者?
叶枫迈开步子,就要上前参见。
他身形刚动,一直静静礼遇一旁的南山棋这时候忽然抬起头来,双眼看着叶枫,默然无语的缓缓摇了摇头。
这分明是让他不要走过来。
叶枫一愣,停住了脚步。
南山棋看他停下,于是继续低下头去专心致志的观看棋局,再没搭理他。
叶枫心中有些奇怪,可是他仔细观察之后,却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他发现对弈的两个人虽然神情平静,并无异状,可是站在一旁的南山棋,却神色严肃,他的衣衫隐约鼓起,猎猎而动,似乎,似乎正在运起内力在抵抗着什么!
叶枫再细细的一看,在对弈的两人坐着的四周,花草树木仿佛都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向四周推动着,全都弯腰低垂着。
随着两人一下一下黑白交错的落子,四周这些低垂着的花草树木全都会产生一股轻微的震颤,好像在呼应正在对弈的两人的动作。
这是什么情况?
叶枫惊异的看着眼前的情形,完全不能理解。
这时候,场中的情形有些变了。
那邋遢老道依旧从容淡定的微笑着,落子依然如飞,显然是优势不变。
而那个华衣老者却变得更加的焦躁起来,落子更慢,口中偶尔
还呼喝有声,好像使出了全部的力量。
而站在他们一旁观棋的南山棋,这时候的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他面色凝重,全身衣衫鼓起,连胡须都在猎雷飘动着,看上去已经尽了全力在抵抗着什么力量。
可是尽管他已经用尽了全力,他的身躯还是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向外推动着,一步,两步,不由自主的缓缓后退着。
这时候连叶枫也看出来了,正在对弈的那个邋遢老道和华衣老者分明是两个极为厉害的高手,表面上他们在下棋,其实是在以极为高深浑厚的内力相较量,而且,看上去这个邋遢老道明显占了上风。
正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内力相互冲激,才会令四周的花草树木,包括站在一旁的南山棋,赶到了无形的力量在往外推动。
这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看上去,南山棋在他们面前简直丝毫不是对手,他本就已经是武林中的传奇一般的人物了,他在兰州城中和东海渔的那一战甚至刷新了叶枫对于武学境界的认识。
然而如今,在对弈的这两个人面前,他却仿佛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婴童一般步履维艰,这两个人的武功实在是高过他太多了。
这两个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叶枫直惊得目瞪口呆,武功能够高过南山棋这样之多的人物,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也许是南山棋重伤未愈,实力打了折扣?
可是看着南山棋那全力施为的样子,叶枫心中也知道这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这两个人无疑才是真正的绝世高手!
叶枫心里感觉到无比的震撼,原来武功修为竟然可以达到这样的境界!
他正在惊异之际,场中情形又有了变化。
那华衣老者面色越来越红,隐隐现出了紫色,青筋暴起,忽然大喝了一声:“我输了!”
说完,他一掌向着面前的棋盘拍了下去。
看起来他这一掌是用尽了全力,以他的武功,这一掌下去,这木质的棋盘还不被他拍为齑粉?
“啪”的一声,他的手掌重重的落在了棋盘上。
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棋盘没有成为齑粉,也没有四分五裂,甚至于连跳都没有跳动一下。
叶枫这才注意到,那个邋遢老道的两根手指,这时候正搭在棋盘边缘之上。
老道微笑着对华衣老者笑道:“胜负乃常事,老道儿不过是运气好,侥幸得胜。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凡事皆有天意,明施主何须太看重一时之胜负?”
华衣老者看着那邋遢老道,脸上满满写着不服气,可是又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
他缓缓的站起身来。
说来奇怪,他一起身,四周那股无形的力量似乎忽然就消失了,花草树木全都又直起了腰,一旁的南山棋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华衣老者对着邋遢老道冷冷的说道:“论武功,讲下棋,我现在确实还不如你,不过迟早有一天我一定会超越你的,只希望你还能活到那个时候。”
叶枫听了眉头一皱,这话没有丝毫客气,简直就是**裸的威胁,这老道的武功这样厉害,怎么会忍得下如此的侮辱?
可是老道忍下来了。
老道望着华衣老者,笑嘻嘻的说道:“施主说得一点不错,老道儿也相信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的情绪没有一丝波动,更加没有一点恼恨,好像那华衣老者说的丝毫与他无关一般。
华衣老者这时候忽然转头瞟了叶枫一眼,他的眼神里有种奇怪的东西,说不上来是什么,可是看了却让人觉得为之胆寒,叶枫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华衣老者接着说道:“既然我输给你了,这小子就留下来给你了,不过迟早他还是会落到我手里的。”
叶枫又打了一个寒噤。
听这话,这个华衣老者来这里竟然是为了自己?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还来者不善?
可是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来对付自己?
一想到这样可怕的人物竟然会是自己的敌人,叶枫心里真的觉得有些胆寒。
他的武功,恐怕还要远远在师傅魔刀魔五楼之上呢!
不过,刚才从他话里,似乎这个更加惊世骇俗的邋遢老道,刚才出手救下了自己。
他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呢?
叶枫感觉到越想越糊涂了。
想到刚才自己以貌取人,还猜想这个华衣老者可能就是此番前来要见的那个高人,想不到恰恰相反,叶枫心里又升起了一丝惭愧。
那华衣老者说完,丝毫也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反应,身形一动,飞跃而起,闪电般向山下而去,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叶枫看着他消失了,回头又看了看那邋遢老道,一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动,愣愣的站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邋遢老道还是带着那淡淡的笑容,看了看傻傻站着的叶枫,仔细的打量着他。
老道的眼光和那个华衣老者不同,里面似乎饱含着慈祥和关心,甚至还有一些好奇,和他的眼神接触,让人感觉到很舒服,没有华衣老者眼里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东西。
他细细的打量了叶枫一番,转头对南山棋问道:“这位小友就是你所说的那个人?”
南山棋看上去对这邋遢老道颇为尊敬,垂首答道:“回前辈,正是此子。”
邋遢老道点点头,望着叶枫面有喜色的说道:“果然是天选之子,天赋异禀。不错,不错。”
叶枫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一阵奇怪。
他感到更加奇怪的是南山棋居然称呼这个邋遢老道为“前辈”,难道这个须发花白的老道年岁比他还要大上许多?
老道回头对南山棋说道:“你先回去吧,让我和这位小友好好谈一谈。”
南山棋恭敬地答道:“是!”
一转身,没入了山道旁的林中,不见了。
见唯一认识的南山棋忽然离去了,叶枫禁不住有些感觉手足无措起来。
一抬头,看见眼前的邋遢老道正在含笑看着他。
他有些尴尬的深施一礼:“刚才多谢前辈援手,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老道的笑容里有几分讥讽:“你与我徒子徒孙都认识,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徒子徒孙?
叶枫望着眼前的邋遢老道惊讶莫名,既然认识的是徒子徒孙,那么这个老道必定是祖师级别的年纪很大的人物。
形象邋遢的老道人,连南山棋都尊称为“前辈”,有着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
渐渐的,叶枫的脑海忽然有一个名字一闪而过!
莫非是他?
第二十章 三丰真人张全一
叶枫的惊讶写满了脸上,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你,你莫非就是,武当的张三丰真人?”
邋遢老道嘿嘿一笑,颔首道:“没错,老道儿就是张全一,道号三丰。”
他捋了捋及胸的长须,笑道:“不过嘛,我更喜欢别人送我的另一个别号,张邋遢。”
他笑起来的时候,满脸密密麻麻的皱纹忽然好像一下子舒展开来,透出了一股子神采奕奕。
张全一,又名张君宝,道号三丰,是武当派的创始人,天下闻名的神仙一般的人物。
传闻他生于北宋淳七年,十四岁就考取了文武状元,十八岁担任县令,后来辞官出家修道,师从陈抟老祖的弟子火龙真人。
到太祖朱元璋洪武十七年的时候,曾三次下诏令张三丰入京,为了避免麻烦,一心修道,他再度离开武当云游天下,不知所踪,其时他已经一百四十岁了。
从此到处都有关于张三丰的传说,可是没有人真正能亲眼看见他,想不到,现在这样传说中的人物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叶枫的心里止不住的一阵激动。
他看着张三丰那花白的须发,不禁又有些疑惑起来,算起来他现在应该已经是一百六十岁的人了,为什么看上去反而胡须头发隐隐有青丝,看上去竟然似乎比南山棋还要年轻?
张三丰看着叶枫的眼神,好像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手捋长髯笑道:“老道儿从一百二十岁后,须发便逐渐转乌,也不知道是不是就叫做返老还童?”
叶枫惊叹之余,心中也忽然明白了刚才那个华衣老者临走之时所说的话,什么“只希望你还能活到那个时候”云云,原来并不是什么威胁,一个一百六十岁的老人家,确实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仙逝了。
只不过现在看着张三丰的精神气色,看上去比刚才的那个华衣老者还要好,或许那个华衣老者只怕也不见得能比他活得更久。
张三丰含笑看着叶枫,伸手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叶枫连忙顺从的在他身旁盘腿坐了下来。
张三丰的声音很柔和,充满了一种慈祥的味道,听上去让人心境空明,很舒服:“不知叶公子此次来终南山,是为了见那位南山小友,还是想要见一见老道儿我啊?”
南山棋那么个老头,在他口中竟然被称为“小友”,叶枫听了感觉到有些不习惯。
不过细想也是,南山棋虽然是个老头,不过比起眼前的张三丰,他的岁数实在是太小了,还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前辈”,张三丰肯称呼他为“小友”,实在已经算得上是忘年之交了。
叶枫当下不敢隐瞒,毕恭毕敬的答道:“在下是奉家师之命,来面见隐居于此的高人的,不想这位高人却是真人您。”
张三丰呵呵笑道:“什么高人?不过是行经此地,盘桓上数年的一个不爱洗澡的邋遢老道儿张邋遢而已!”
他伸手在脖子上挠了挠,手指将搓下来的泥垢揉了揉,揉成了一个小泥丸,手指一弹就随手弹了出去。
叶枫正觉得有些恶心,却听见那泥丸竟然发出了破
空的尖啸之声,直射向上善池边的一株大树。
猛然听见一声长笑,从树后闪出一道身影,破空遁去。
这身影身着颜色鲜艳的锦袍,正是刚才和张三丰对弈的那位华衣老者!
刚才明明见他离开的,可是他竟然没有走远,至于他是何时悄悄潜了回来,隐身在树后偷听,叶枫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张三丰双眼望着那华衣老者离开的方向,一面却在跟叶枫继续聊着:“令师是出身墨门的魔刀魔五楼,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他差遣你来此见我,想必一定有深意。”
叶枫有些茫然的摇摇头,师傅只是让他来见一见这位高人而已,却没有说见了之后该怎么办,他确实不知道所谓的什么“深意”。
张三丰收回了目光,看着叶枫淡淡的一笑:“不过我料他也不会对你说的太多,时机未至,天机不可泄露,有很多事他确实不方便明言。”
什么时机未至,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叶枫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明所以,感觉张三丰好像在打哑谜,说的话感觉到高深莫测。
张三丰看他一脸的疑惑,也就没有再说下去,而是一面打量着他,一面说道:“老道儿听说之前,你曾经和我那徒儿玄宗还有他教出的那两个不成器的柳青云,顾青衣都打过交道?”
柳青云和顾青衣号称“武当双剑”,他们的师傅李玄宗更是武当三长老之首,威震天下,在张三丰口中却只是轻飘飘的用了一句“不成器”来评价,叶枫不由得大感惊讶。
当初听涛山庄中的事情早已传遍天下,叶枫不敢有丝毫隐瞒,于是把当初所发生的一切全都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不过他没有讲后来见唐仇的那一段,唐仇是他的朋友,他答应过要为唐仇保守秘密,应允了朋友的事情,他向来是言出必行的。
听他讲完,张三丰面色黯然的摇头叹息道:“想不到,想不到为了一把松纹剑,为了所谓武当的名声,为了这些身外之物,竟然让柳青云做下如此的事来,顾青衣更是丢了性命。可悲,可叹!”
叶枫默然不语,他心里在想,其实一切也许真如当初唐仇所言,都是李玄宗幕后计划的,所为的其实是藏在松纹剑中的那本无极剑气剑谱。
一抬头,却看见张三丰一双睿智的眼睛正盯在他的身上,沉着声音问道:“叶公子你是否也认为一切都是源自于松纹剑中的那本无极剑气?”
叶枫心中不觉感到惕然心惊,莫非这张三丰知道自己心中所思所想?
难道他和七叔墨七重一样,懂得读心之术,能够猜透他人的心思不成?
张三丰看他脸上神色变幻,嘿嘿一笑道:“老道儿并不会什么读心之术,不过是活得久了,见的人多了,人老精,鬼老灵,很多东西是活久见而已。”
叶枫心中更是一震,当下赶紧收摄心神,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
张三丰仰首望天,默然片刻之后,说道:“也许真的就如叶公子所想,当初老道儿望向创出什么无极剑气,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叶枫不觉愕然,问道:“如此玄妙的武功,如何是错误?”
张三丰淡然一笑,反问道:“请问叶公子,你认为武学一道的目的是什么?”
叶枫更加愕然,这个问题他真的从来也没仔细想过。
思索片刻,他才答道:“应该是为了防身御敌,打败敌人吧?”
张三丰却大摇其头:“错了错了,叶公子你完全错了。要打败敌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人多,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纵使你武功通神,以一敌百,以一敌千又如何,到最后也不过力竭战死。”
他说这话的时候,叶枫立即联想到了在兰州城外面对着宋琥小侯爷率领的三万铁骑的时候,他心中那种无力感,那种对死亡的恐惧,确实在千军万马面前,个人的力量是显得多么的渺小。
张三丰对叶枫说道:“叶公子虽然错了,却并不用自责,因为老道儿也是在创出这无极剑气之后,才领悟的这个道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武学的最大宗旨,就在于突破你**的极限,把你的能力不断的推向更高的高峰!”
极限?叶枫听着感觉有些惘然。
张三丰淡淡的说道:“当初创出这无极剑气,老道儿心里还是颇为得意的。能够不依靠兵刃,仅凭着**就能发出无形剑气,伤敌百步,这时何等的神功!”
“可惜,很快我就发现这个神功有个致命的缺陷,或者说,其实它根本就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叶枫愣了一下:“没有存在的意义?为什么?”
张三丰不无嘲讽的一笑,道:“那是因为**毕竟只是**,所能发出的无形剑气实在有限得很。先不说修炼艰难,就算修炼到了可以**发出剑气的境界,同等条件下,即使手中有一把凡铁,所能发出的剑气威力也会是**的好几倍。”
“凡铁尚且如此,如果是神兵利器的话,威力更加不可同日而语。同样的威力,我又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偏偏要事倍功半去追求什么**发出无形剑气呢?”
叶枫听得有些倒懂不懂的,但是基本意思他还是明白了,也下意识的问道:“是啊,为什么?”
张三丰看了叶枫一眼,似乎为他能够大致懂得自己所讲的赶到有几分欣慰。
他接着沉声说道:“老道儿为此也苦思了良久,终于发现,其实我们都想错了。如果要一力的追求威力的最大化,那不如去追求神兵利器好了,因为**无论如何也是比不过神兵利器的威力的。”
“从那时候,我开始明白了,我们习武说追求的其实是突破**对我们的局限,在精神与**达到平衡的状态中去追求新的极限。”
他望着叶枫,面露微笑:“而要做到这一点,你就必须要去了解**,了解精神,了解自身,了解他人,了解天下的众生,他们的一切喜怒哀乐,生死循环。”
叶枫看着张三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这就是道!”
这句话反倒让张三丰吃了一惊,他有些惊异的看着叶枫!